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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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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1:47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 分了吧 踹了吧

兩天后回到家,水青的心里沒有答案。

吃過晚飯。早早跑回自己房間,找了很多事來做,又其實什麼事情都沒做出來。這種混亂的心情已經從永春館持續到了家里。

“青青。”敲門進來的羽毛看見水青坐在床上,正在整理紙張。

“把工作帶回家來做了?”羽毛笑。

水青突然想,是不是該和羽毛商量商量蕓蕓的事,畢竟她們以前三位一體。可是,說出來又感覺不尊重蕓蕓的隱私,就猶豫得很。

她低頭把床上的紙一張張收拾好,才發現羽毛似乎也有心事,因為羽毛向來大剌剌的肢體語言說不上得哪里別扭。

“羽毛,有事找我?”水青跳下床。

“有點事。”羽毛直性子,卻說不出要工資的事,支吾不肯明言。

“有話就說。”水青催著她。因為蕓蕓事件,現在覺得朋友找自己說話,總比以后自己辛苦去討炸彈來得強。

“我說了你可別想歪。”羽毛先打預防針。

“羽毛,你別嚇我就行。”哪知水青現在身處雷區,小小動靜也怕是地雷。

“怎麼會嚇人?”羽毛丈二摸不著頭腦。

“快說。”把人逼瘋了。

“就是想問問,我存在你那兒的工資有多少了。”羽毛見水青急得眼睛冒火,趕緊把話說順了。

“就這個?”水青狐疑。

“嗯。”羽毛柳葉細眼睜得有點擴張的曲線度。

水青則瞇瞇眼,羽毛這個故意撐大眼眶的動作,說明事情沒那麼簡單。但這個問題她還是能回答的,“你實習期的工資是一個月三千,工作兩年,就是七萬多,都存在我這兒。”她的話還沒說完。

“七萬多?真的?”羽毛想還差三萬,蔣浩應該能自己想辦法,“能都給我麼?”

水青一揚眉。

“都說了你別想歪。”羽毛連連擺手,“蔣浩要和朋友開畫展,找我湊錢,我就想能幫則幫。”

水青眉毛依舊挑高,“羽毛,蔣浩主動問你要錢的?”

“是啊。”羽毛半點心眼沒有,“他前兩天突然跑我家來找我,害得我爸媽現在追著我問蔣浩是誰。”

“你不是沒告訴蔣浩地址嗎?”羽毛對她說過。

“她不說,那姓蔣的不會打聽嗎?”門都沒敲,跑進來的是葉陌離。

“青姐姐,開會啊開會。”肖申貝跟在后面。

肖申寶最后一個。

羽毛啊一聲,“你們來真的?”

“免得你沒頭沒腦跟個騙子。”葉陌離盤腿往沙發上一坐。

“開什麼會?”水青沒明白。

“給羽姐姐的男朋友投票,如果過不了半數,就分手。”肖申貝跑到水青旁邊,跟她擠坐在一起。

“姐,事情是這樣的。請看好,我演羽姐的男朋友,貝貝,你來演羽姐。”肖申寶又把妹妹拉過去,“尤其要注意我的神情。”

兩人把那天蔣浩和羽毛的對話惟妙惟肖上演了一遍。

看到肖申寶飾演的蔣浩聽到羽毛說會想想看解決資金的時候,一張臉從陰郁到情意綿綿。水青垂眼不出聲,葉陌離大叫起雞皮疙瘩。

“寶,蔣浩真是這樣的嗎?”羽毛比任何一個人的臉色都凝重,“你別誇張。”她再單純也有限度。

“我也看到了。”肖申貝再擠進水青座位里,“哥哥演得還不夠好,羽姐男朋友變臉速度比他更快。”

“羽姐,他的表情很貪很爛,你千萬別上當。”肖申寶再次強調。

“單細胞還敢學人談戀愛,你小心連累你爸媽。”葉陌離今天對羽毛說話很不客氣,半月眼里卻是關心。

“投票吧。同意羽姐和那家伙繼續交往的,請舉手。”不再問羽毛的意見,肖申貝發起行動。

誰會舉手?

“一致通過,現在就打電話跟他說拜拜。”葉陌離拿出自己手機給羽毛。

羽毛突然兩腿屈起,把頭埋進膝蓋。

“哇,不是要哭吧?”葉陌離嚇得手抖,馬上見風使舵怪兩個小的,“看吧,叫你們別玩還玩。她就喜歡小白臉,咱們管得著嘛!”好心沒好報。

“就算喜歡小白臉,也找個好看點的。”肖申貝嘀咕。

“羽姐哪里差了,不說要家財萬貫。也得找個相當的,真心喜歡的。那小子一聽說羽姐家里有錢就巴巴過來,還死乞白賴伸手要錢,而且那態度,跟羽姐欠他似的。這種人,真給他錢,他也不會感激,說不定將來還背叛羽姐,在外面玩女人。”肖申寶嘀咕得有點啰嗦。

前世羽毛沒有談戀愛,相親結婚。她一直想當畫家,沒有正經工作,老公嫌她白日做夢,總是吵架。水青聽著這些話,也不知怎麼,就想起羽毛的那段婚姻,又想到蕓蕓。

這些快把她煩昏的事,到底從哪冒出來的。

“這事讓羽毛好好想想。”水青說。即使親姐妹,也不能幫著談戀愛,更不能為她們作決定。

“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看著她跳火坑。”葉陌離來一句。

羽毛猛地抬起頭來,對著葉陌離一陣亂打,“什麼火坑?誰要跳下去了?而且你們怎麼能什麼都不做?至少要幫我看清楚那個混蛋的真面目,我才好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他一腳踹了。水青,你主意最多,趕緊想想。”

原來她根本沒掉一滴淚,只琢磨該干什麼。

葉陌離沒還手,嘴里說,“看你可憐。讓你消氣。”表現得深明大義,其實那點花拳繡腿在他眼里就是抓癢。

因為羽毛的話,水青仿佛當頭棒喝。蕓蕓和羽毛,一個不讓她管,一個卻要她管。難道是個性不同,還是——信任?!

是了,無論對葉陌離還是寶貝,或者是自己,羽毛全然信任他們,所以尊重他們對她男友的判斷。而蕓蕓,她對自己的信任,從她瞞著和白子東的事,就已經不存在了。

而朋友之間,如果沒有信任,又拿什麼維系?

“這還不簡單。”水青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伙伴,心中郁悶一掃而空,“也不用這麼急著把人定罪。羽毛你就說沒錢,一分錢都沒有,死也拿不出來,看他反應。”

“我們也得在場,免得你又被他哄住。”葉陌離不相信羽毛的判斷力。

寶貝也你一言我一語發表意見。

羽毛嗯嗯不住點頭。

此時水青對蕓蕓的事有了決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讓自己不要管,自己就不管吧。而且。能做的,自己都已經做了。

想完了,腦清目亮。

雖然曾經是那麼要好的朋友,但道不同,不相為謀。蕓蕓也明白,所以才和自己慢慢疏遠了吧。如今,輪到自己想通想徹底,全然釋懷。

朋友,不需要召喚,就會來到身邊。像羽毛,葉陌離。寶貝,圓心,甚至花樹。

你說了是朋友,未必是朋友;你說了不是,也未必不是。

只要隨心。

第二天,水青精神奕奕去上班。

心里早存在並不安折磨著她的芥蒂,在烈火燃燒后化為灰燼,人在會議室里,表現得煥然一新。

“目前房地產業最大的關注,我們發展部定為青草巷。政府為了維持那里多數的古民居建筑,許諾競拍成功的地產商能優先獲得三大塊市區土地,連同青草巷在內,就是一大片方形地,占據市中心最好的地理位置。”發展部的頭兒如今是韋明。

“發展部有什麼計劃?”水青聽他講半天形勢。

“我們公司半年前兼並H市的創世房地產公司后,還沒有過大型的開發計劃。我建議,以創世的名義,對這次青草巷的拍賣進行競標。如果能拿到這塊地,發展潛力將不下于南峪。”韋明說得很有信心。

“韋部長,你每次提個計劃,結尾都是一樣——發展潛力不下于南峪。別以為這麼說,我就兩眼一摸黑,會隨便簽同意。”水青調侃他。

“沒辦法,誰不知道你的命門?廣告不打得大一點,你也看不上眼。”韋明這幾年上到這個位子,人比作業務時活泛。

“青草巷,下周拍賣。”水青看看四周,肖航遠,秋星宇,張華都參加了會議,“韋明,計劃書如果能在后天一早放在我桌上,我會慎重考慮可行性。”

“沒問題。”韋明一口保證。

散會后,肖航遠走進水青的辦公室。

“肖叔,你有話對我說?”水青看他眉頭緊蹙。

“青草巷土地發展以創世現在的規模來爭取,是不是急于求成了?”肖航遠擔心。他如今是執行副總裁。美食坊並入碧空時,他也成為股東之一,雖然所占份額很少。“我看過政府對青草巷的土地規劃要求。單是維護這方面就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而且牽涉到文物,動工則要很多方面的批準,耗時耗力耗財,和碧空這兩年的投資方向相悖。”

“肖叔,你說得很對。”水青站在地圖前,“而且對于創世,我更傾向于它在H市發展。它是H市的本土公司,有一定的關系網。現在新城區還不大,正是創世進駐地產業的大好機會。”

“那你為什麼同意韋明的計劃?”肖航遠糊涂了。

“創世名不見經傳,我總得找一把過墻梯,捧它上去。青草巷拍賣備受矚目,不正是個好機會嗎?”水青走到她的地圖前,那里綠色星星點點。

肖航遠心想,什麼意思?又繞回來了?還是要去參加競拍。

“肖叔,你放心,就當陣前練兵。”水青似乎看出了肖航遠的疑惑,“因為,青草巷,創世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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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1:59 |只看該作者
第160章 珍貝珠 西貝貨

青草巷的拍賣如水青預料。吸引了很多房地產開發商。其中甚至有國外的地產集團,這是因為G市正以旅游業成為外國人喜愛的明星小城之一。

創世這次的代表是碧空剛聘用不到半年的總經理和碧空總部的兩名投資專家。水青和肖航遠作為獨立人,坐在最后幾排,觀看拍賣的全過程。

這次拍賣,就連政府也特別重視,先進行了詳細的說明會,再三強調獲得青草巷土地的公司必須嚴格遵守政府的要求進行開發。一旦違約,政府立刻收回土地使用權外,對方公司還要償付違約金。

會場卻鴉雀無聲。政府施壓,並沒有將這些商人們的野心打掉一分半厘,依舊躍躍欲試的模樣。

“東皇白子東親自來了。”肖航遠小聲說。

“我知道。”在上次白子東和她交談時,雖然不歡而散,但水青還是理解了東皇對青草巷的高度興趣。

其實,青草巷是個煩,十萬平方米的地,只有一半能推倒重建,另一半得當成寶貝供著養著。能吸引這麼多人來競爭,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標是它附帶來的那三大塊土地的巨大利益。

從水青的角度,她能看見白子東的后腦勺。人長得再英俊,從后腦勺可區別不出。這麼看。也就是普通大眾一名。

政府的長篇大論終于結束以后,青草巷的拍賣開始了。

起價八百萬,叫價的一個接一個,跟菜市場一樣熱鬧,然而到兩千萬時,速度明顯緩了下來。

創世喊到兩千一百萬的時候,公司的名字開始在人群中傳開。

水青想,效果不錯。

此時,東皇才開始出價。過兩千五百萬時,它的對手只剩下創世,連老外都已經退出競爭。

創世喊出三千萬整時,已經有傳言說創世的背景驚人,實力比東皇還雄厚。

“三千一百萬。”略去五十萬,直接百萬跳,東皇果然寸步不讓。

碧空的投資人望了老板的方向一眼,對拍賣師搖搖頭。

一錘定音。

“三千一百萬,也只有東皇才能出得起這個價。為了五萬平方米,還為了無止無休的修繕文物費用,幫國家作出這麼大的貢獻,應該頒個愛國企業的獎章給東皇。”水青淡淡笑著,走出會場,和肖航遠探討。

“如果能在下午談成那三塊地,三千多萬也值得。”肖航遠問水青,“創世雖然一時打了名氣,不過在這墻上掛不久。”畢竟沒拍賣成功。

“肖叔,創世雖然爭不過東皇,倒也不一定輸了。”水青去按電梯。

“你別賣關子。”肖航遠完全聽不懂。

“棋還沒下完。別急。咱們回去后,我再說給你聽。”水青的另一種說法更云山霧罩。

肖航遠放棄,只說,“下午的熱鬧不看了?”

政府安排了簡單的午餐,既是對客人的招待,也是中場休息。下午,政府就會和東皇談三塊地的價錢,如果談不攏,會進行三塊地的分別拍賣。所以很多人還在等東皇談崩的機會。

“不看了,東皇會是大贏家。”沒有懸念的過程結果,她沒興趣,自顧自走進電梯。

倒不是她對白子東有多大信心,而是對東皇這次的談判代表有信心。她得到的情報,那些人都是從無敗績的,和政府談判的專家。

“想不到韓小姐對東皇這麼有信心,我是不是該說謝謝?”墨烏的手杖在電梯門要合上的瞬間,一揮。

白子東嘴角含笑,紳士風度,走了進來。在水青眼里,秦秘書的笑永遠比他老板真誠。

不過,這次水青沒有和他針鋒相對的理由。所以她也笑了笑。

兩人的表現皆出色,之前的警告來警告去已經不上心。

“肖叔,這是東皇白子東,那位是秦秘書。”她給他們互相介紹,“東老板,秦秘書,這是我們碧空總經理,肖航遠。”

肖航遠大方伸出手去,很友好,“久仰大名。”

然而,他的手沒有被回握。

水青立刻看向白子東,心想,剛才把虛偽表現得那麼好,他怎麼突然演不下去了?她好像沒說什麼不得體的話。

秦秘書也看老板。因為是側面,能看到老板的眼睛驚詫得望著前方的韓水青。他從沒見過老板的情緒這麼強烈,但身為秘書,他機靈地伸出手去,代替老板,回握了肖航遠的手。

“肖總的名字,我們老板也熟悉得很哪。”聲音特別說響了。

聽到白子東回應說是,又看到他伸手去握,秦秘書才算定神。但不知怎麼,感覺老板很心不在焉。

電梯門再開,到了一樓。

“難得有機會,要不要一起吃飯?”白子東對肖航遠說。

秦秘書暗暗稱奇,更肯定老板剛才的失態絕對和眼前人有關。

水青的眉毛都翹起來了。白子東對肖叔這麼殷勤,什麼企圖?難道是想挖角?可他才剛剛認識肖叔,而且也不用當著她的面,挖得如此光明正大吧?

“你不必客氣。我們現在還要趕回公司開會。不如下次有機會我請你。”肖航遠不好答應,察覺白子東問他,而不問水青,也認為奇怪。

秦秘書又發現老板去看水青了,目光像帶了爪子,要抓出什麼東西來。

“一言為定。”白子東沒有強留。

兩人再次握手。

“韓小姐,再見。”還不忘捎上她,白子東禮貌道別。

水青不知道白子東今天哪不對勁,但也只是點頭,淡淡說了再見,和肖航遠走了。

“秦,韓水青剛才叫我東老板時,你有沒有聽見?”他需要別人幫著確定。

“好像是這麼叫的。”秦秘書看老板表情嚴肅,雖然問題有點單調。

“好像?”白子東不滿意。

“絕對是這麼叫的。”想不到對答案這麼吹毛求疵,秦秘書趕緊當成一件天大的事,認真回答。

“秦,打電話讓錢秘書來見我。”白子東說。

“老板,怎麼了?”事情的走向,越來越古怪。

“照我吩咐去做。”白子東不解釋,“這星期我都會留在H市,讓他立刻飛回來。”

“是。”秦秘書知道老板不解釋就去做的事情,往往都很重要。他不再遲疑,馬上打起國際長途。

東老板?韓水青叫他東老板?稱呼也好。語調也好,像極了那個她。雖然顧蕓蕓說她就是那個她,他也已經這麼認為了兩年多,但遺憾顧蕓蕓給了他失望的感覺。從此把那個影像埋底,再也不去碰觸。

韓水青,韓水青……

心里每呼喚這個名字,那影像就不可思議地破土而出,而且從未在以前發生過的,突然清晰起來。細細的眉,琥珀眸色,狐貍眼。一張很秀氣的臉。

她和他幾次的偶遇,機智幽默的言談,冷靜縝密的處事能力,現在想來,每次他都處在下風的,和她的相逢,竟然和那時候電話里的感覺那麼相似。

東老板這個稱呼只有香港本部的人才這麼叫,而在這兩個市里,從一開始員工就叫他老板,外面的則叫他白老板。

可是,顧蕓蕓一次也沒叫過他東老板,從來沒有。即使在她說自己就是那個她的那晚,也沒有說過這三個字。

他從不多想,只以為她忘了,反正一個稱呼而已。他也從不認為,那個影像會有人來冒充,只是長大以后沒那麼出色而已。

“秦。”白子東腦海里出現冒充這個詞時,好像整個思緒都要顛覆過來。

“錢秘書說他會買最早一班的飛機,明晚就到。”秦秘書已經處理好。

“你說,那個打電話的小女孩——”白子東越說,聲音越沉,“會不會不叫蕓蕓?”

秦秘書對這個打電話的小女孩已經到和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耳熟能詳了,“老板,不叫蕓蕓,叫什麼?而且顧小姐不是承認那女孩是她嗎?”這陳年舊事怎麼又給翻出來了?

“的確是她親口承認的。”承認得嬌媚百生,他才對她的投懷送抱接受得輕易。“如果真的不是她,你老板我就被人騙得團團轉,當成白癡傻瓜了!”

白子東現在只想要一個真相,一個真正的真相。他會接受自己犯錯,但決不會接受將錯就錯。

秦秘書多機靈,一聽就明白了,“顧小姐如果不是那個女孩,那誰會是?”

白子東沒說話。

“老板,難道你認為是韓小姐?”想到剛才老板吞噬人的目光,秦秘書脫口而出。

白子東神情一緊。

“這不太可能吧?貍貓換太子,是要一步登天。顧小姐假冒別人,是為了老板。”秦秘書嘟噥一句。“不過,想要接近你,需要搞得那麼復雜?”

“因為如果不是她,顧蕓蕓不會有接近我的機會,更不會在我身邊留過一年。”白子東百花叢中過,怎麼會分不清真心假意?顧蕓蕓愛他愛得成癡,他和她交往沒多久就知道了。但,因為心底那點莫名的情結,他一次次放縱了她。

“可是,不會是韓小姐吧?顧小姐和她是好朋友。”秦秘書不知怎麼,覺得哪里接起來了,“除非顧小姐知道當年發生的事,她和韓小姐是好朋友,細節很容易就能問出來,然后再來騙老板。”會不會這麼戲劇化?

“這次我不假設。”白子東往東皇談判組走去。

因為這次,他要看過所有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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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2:18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北極星 北斗星

錢秘書自從調到國外去以后。還沒回來過。突然被老板急電召回,他肥胖的身材站著很吃力,還緊張的一腦門汗。

“幾年不見,你更發福了。”秦秘書還有心思笑。

“國外的食物別的不養,就養肉。”錢秘書因為老同事的一句話稍微輕松了下。

“坐。”白子東說了一個字。

對錢秘書來說,幾年前因為自己的愚蠢,而惹老板發怒,被調到鳥不生蛋的某個外國小鎮,現在能讓他坐,簡直受寵若驚。

看錢秘書這麼戰戰兢兢,想坐不敢坐,秦秘書拉了他一把,“坐吧,有事才找你來的。”

“什……什麼事?”錢秘書本來很想坐,因為胖人怕站。可一聽找他有事,就如坐針氈了。“老板,我……”沒做錯事吧?而且,都混到吃灰的地步了,還有什麼事能被老板召回來的?

“就是讓你認個人,不用緊張。”秦秘書笑著把那年錢秘書在萬伊遇到的事提了一遍。

“那麼久的事?”錢秘書一愣。

“雖然過去很久,不過你那時候自作主張。不跟萬伊好好談,還想讓對方賠錢,把我們老板惹怒了,然后才去的國外,你該印象很深刻。”不用白子東一句話,秦秘書出面搞定。

“話是不錯。事情我當然記得,不過認人就很勉強。”錢秘書又往外冒汗。

“因為那女孩太普通?”白子東終于說了第二句話。

錢秘書一想,恍然大悟,“還是老板英明,那女孩真得很普通,根本不起眼。”

“先別管這些了,你看看這兩張照片里的人,哪個更有可能?”秦秘書把照片放在茶幾上。

錢秘書看了又看,指著顧蕓蕓的照片,“不會是這個,那女孩沒那麼漂亮。”

“另一張呢?”白子東先秦秘書開口。

“我不知道,實在是想不起來。”錢秘書被教訓得乖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沒有也不敢亂確認。

“再好好想想。”白子東沉著臉。

不管那女孩是不是韓水青,顧蕓蕓是冒充的,這一認知讓他覺得屈辱憤怒。十五歲起跟著祖父做生意,不是沒被騙過,卻從沒被女人騙過。一向自信自己的眼光,所選的女友都很聽話乖巧。她們對別人怎麼樣,他不關心,只要別在他面前耍心眼。而且多高明的伎倆他都能一眼看穿。

沒想到,好一個顧蕓蕓!竟然騙了他這麼久,更借此爬上他的床。甚至上次她鬧脾氣,他起了分手的念頭,又被她楚楚可憐提到那年的事,讓他心軟后再度和好。

他居然被同一個女人騙了一次又一次!

想到這兒,素來冷靜的白子東突然站了起來。

“老板。”錢秘書哪里還敢坐!

“讓你好好想,你就好好想。”秦秘書也站了起來。

他心明眼亮,知道老板因為顧蕓蕓假冒的事,氣到失控了。老板商場情場這些年,何嘗受到過這樣的欺騙?他可是堂堂白家的繼承人,呼風喚雨的角色。顧蕓蕓用欺騙的手段,而且偏偏是冒充老板十分偏執的一個影像。哎——

這事情要鬧大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白子東不耐煩地揮揮手,他也不想把錢秘書逼到隨口胡說的死角,“秦,帶他出去。”

錢秘書只好隨著往門外走,轉身看秦秘書關門,他小聲問自己的前途,“秦,老板不是對我生氣吧?”

“有可能。”秦秘書看錢秘書沒出息的樣,暫時把對老板的擔心放一放。開起玩笑,“說不定,這次把你貶到北極去。”

錢秘書一個機靈,硬生生被嚇出點線索來,門都不敲,就沖回白子東的辦公室。

“老板,我想起點事,那女孩好像是萬伊總經理的女兒。”不容易啊,當生存出現危機,就會突破某個極限,奮力一搏。

“你確定?”白子東的表情陰郁著。

“確定,確定。”媽呀,老板的臉色太恐怖了。

“秦,你負責跟進。”白子東一聲令下。

秦秘書應了。

“至于你,老錢,如果證明你沒說錯,我會把你調回來。”白子東對事不對人。

“老板,我不想調回來。”錢秘書連忙搖手,“我在那兒有老婆孩子,錢不多,日子卻過得挺平靜。只要別調我去北極。”娶了當地女子,有了美滿家庭,人和心都挺踏實。

原來即使以前蠢到無可救藥,還是能改變的,只要有需要他拼命保護的人。

白子東看著這個曾經讓他厭惡的屬下,破天荒欣賞那份安定的心意,“那麼,漲你工資。公司包酒店和機票,你可以帶著老婆孩子到世界任何地方去度假一個月。北極也可以。”也破天荒大方一次。

“謝謝老板。”錢秘書終于不流汗了,還被老板獎勵,真是意外的意外。

“老板,你十分鐘后有房地產公司的會議。”秦秘書提醒。

白子東點點頭,明白那是盡責的秘書告訴他該回到公事上來了。

錢秘書和秦秘書這回是真正安心地走了出去。

“難得看老板為了女人發脾氣。”錢秘書也能自由說話了。

“以前我從來沒見過。”秦秘書跟得比錢秘書更久,第一次看到老板憤怒到在公司里為私事失態,表情直接明顯掛在臉上。要說到能媲美的打擊,只有小時候摔斷腳的那次了。

“感覺人性化。”錢秘書又說。

“我倒覺得你這樣很好。”秦秘書笑道。

錢秘書尷尬得抓耳撓腮,露出普通丈夫和普通父親的笑容。

白子東在會議室里聽旗下房產公司老總匯報青草巷拍賣的成功點和開發案需要進行的下一步。

“……青草巷雖然本身的開發價值只有一半,但作為旅游景點,未來的利潤還是可預見的。我們最大的收獲就是另外三塊地皮。包括青草巷在內,共五十萬平方米的面積,連成了一片。完全可以開發類似于南峪那樣,民用住宅和商業區一體化的綜合新城。”總經理聲音很興奮。

“南峪面積是用平方公里來計量的。”白子東冷冷說著,“而且,五十萬平方米里面,還有近六萬平方米的七塊分散地,政府沒有能將其轉讓,需要東皇去洽談協商。”

“可是,因為這個缺陷,最終的成交價砍掉了四千萬。而目前G市市場上,市區黃金地段價,十萬平方米也就兩千萬到三千萬左右。我們之前就對那七塊地做過調查。都是倒閉空置,或者瀕臨倒閉的小型私有企業,土地轉讓意識應該很強烈,預計一千五百萬以內能全部拿到手。”總經理並沒有被老板的話影響情緒,依舊信心十足。這是在東皇出位的法則之一,不用唯唯諾諾,只要顯示能力。

“一千五百萬?”白子東翻看資料,“你剛才說那些是倒閉或者快倒閉的地方。解救他人困境,出手好大氣。”

“老板,其他六家我們大致打聽過,在私人名下。可是有家豆腐廠的地在碧空名下。我怕不好對付,所以把預算加了上去。”東皇房地產里的員工,沒有不知道南峪和碧空這兩個名字的。當初同場拍賣會,因為錯誤的評估報告,把南峪這麼大塊寶地當成垃圾,而被碧空撿了個大便宜。

“碧空?”韓水青!白子東立刻重視,“多大面積的地,地點呢?”

“一萬平方米,在青草巷與北斗大道的拐角,那家廠空關兩年多了。”總經理回答。

白子東的記憶很好。他想到就是那年,他的車子差點撞到人,遇見韓水青,也是在青草巷。

果然是她!體內從來難以興奮的血液,就這麼急切涌動起來。莫名的愉悅!猛烈的心擊!當年那個言辭犀利的女孩,果然如他所願,成長起來了。

一步棋,能埋兩年。無論從韓水青的年齡,還是從碧空的資金來看,都是十分有勇氣的行為。然而,她,會不會是他一直渴求的對手?

“盡快聯絡碧空。”他接她這盤棋,著白子。

等待,她的黑子,落下。

能否?棋逢對手——

水青不知道自己心血來潮用了東老板這個稱呼,攪起了一波大浪。此時,她正做好學生,在圖書館里為那篇愛爾蘭什麼什麼的論文查原文資料。那題目,她要不看筆記,是說不全的。當然這跟她不費心思去記有很大關系。

圖書館原文書不多,和愛爾蘭有關的更少。她想要借的,居然大多數被借走了。沒辦法,只好到不外借只能讀的原文館里,就地啃,還有復印加摘抄。不過這樣,她就得一整天泡在學校里。

肖叔打電話過來時,她在埋頭苦讀。

“青青,東皇房地產的老總要跟我們約時間談土地的事。還說越快越好。”肖航遠在乍聽碧空居然有一塊青草巷邊邊上的地時,狠狠吃了一驚。賬本上豆腐久虧那一列四個字,他曾問秋星宇,就會被說老板散財的鐵證,搞得他一直以為是無用資產,沒想到居然是塊很值錢的地。

“秋姐說什麼沒有?”她比較關心這個。

“她說,算你狠。”肖航遠哈哈大笑。

“肖叔,你想拖一拖,還是先談上?”她想對方的反應還真不慢。青草巷正式轉讓是昨天的事,今天就找碧空要地來了。

“他們急,我們可不急。”肖航遠以前是和大海較量的船長,現在是和無數奸商較量的高手,“拖著吧。”

“我也是這個意思。擺擺譜,是抬價的一個手段。他們明白了,談起來才能順風順水。”她很高興肖叔支持。

“一埋近三年,這樣的成果,想不想親自收?”肖航遠問。

“不用了,讓投資部接手吧。請轉告,最少要見七百萬。”她沒有什麼莫名的虛榮心,只要結果滿意,都一樣。

“好一張獅子大口。”肖航遠卻沒有質疑,領命而去。

因為,這幾年來,碧空的大老板韓水青親自布置下的項目,還沒有什麼目標是達不到的,只要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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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同學志 吝嗇志

水青接完電話,心情很好。

她去書架上尋書。好像運氣也好了似的,看到一本愛爾蘭語的起源和古歷史,橫放在書架的空余處。她剛伸出手去拿,還沒碰到書面,就看到一個男生急急忙忙跑過來。

“別動,那是我剛放這兒的。”說完就一手抄過,緊緊抓著。

水青看看那人,比她高不了多少,眼睛小如豆,嘴巴也小得往中間攏,耳朵有點內卷,讓她不由想到鼴鼠。

“不好意思,我看到在書架上,以為能拿去看呢。”水青笑笑,轉身要走。

“你等一下。”那人卻叫住她,“我現在還不看這本,你可以先拿去,等會兒再給我。”

“可以嗎?謝謝你。”水青接過書,“你坐哪兒?”

“我領你看一下就知道了。”那男生往書架后面走。

不一會兒,走到北角落,一張桌子攤開全是書。還高高疊起兩摞,只留一臺小小筆記本電腦,用來打字。

水青無意中撇見一本書名,立刻去看其他的封面,全都是她想借而借不到的書,要麼是英國和愛爾蘭啥啥啥,要麼就是愛爾蘭和英國什麼什麼,或者就是中國和兩國關系類的書籍。

原來,書是被他借走了。

“同學,你也在準備畢業論文?”水青覺得這些書最終只會導致一個可能性。

“對。”男生坐下,開始忙碌得翻書。

“你論文的題目是不是愛爾蘭……”她得想想。

“愛爾蘭和英國古代戰爭起源和兩者現代社會矛盾以及未來與中國的國際關系預測。”那男生說得很流暢,大概正對著標題。

“和我的一樣。”水青心里叫慘,這位把書全搜刮走了,她怎麼辦?

“韓水青,你的論文和我一個題目?”那男生叫出她名字來。

“是的。”水青也不用問他怎麼認識她的。在這所學校里,能知道她的人,多數因為徐燃。

“這也太巧了。”男生趕緊站起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周林原。”

“你好。你也是大四英語專業的?”她印象里沒見過這個人。

“我是A班的。你沒印象不稀奇,我從不入美女的眼。小時候很傷心,現在很麻木。不過,只要尚有一絲某美女慧眼識人的希望,都不會放棄。”仿佛能讀出心思,周林原解釋得幽默。

水青一樂,這人風趣得很有智慧。

“這有什麼難的?只要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再把野心做大,把夢想變成現實,住洋房,開跑車,揮金如土。我保證,不要說一個,無數個美女都會主動投來。”雖然是個剛認識的人,水青不介意聊一下。

“我只要一個真心人。”周林海幽默過后就是靦腆。

“我好像俗了。”水青慚愧。

“沒什麼,這就是如今的社會現象。”周林海搖頭。

“比起讓我們寫什麼愛爾蘭,英格蘭的,不如瀟灑討伐社會不良風氣,我一定寫它十萬字。”說來說去,水青很不喜歡這個論文題。

“書都被我借走了,你一定沒借到吧?”周林海一拍桌上的書,“你隨便挑,看中了拿走。”

“你不是也要看?”水青不太好意思。

“這麼多我一下子也看不完。”周林海眼睛一亮,“我們可以互相換著看,而且遇到問題,還能討論,這樣不就寫得更好了?”

水青覺得這主意不錯,就像她留學時小組大作業一樣。

于是。兩人說好定期換書和討論,水青也不用那麼辛苦常跑學校了。

回到家,水青在冰箱上看到老留言,讓她今晚到譚家吃飯。她才想起,今天月圓,吃百家飯的日子。

以前要好的幾家人都是在一年半以前搬進南峪,彼此感情只多不減。生活好了,房子大了,除了譚家,其他各家卻不請全職的保姆阿姨,還讓孩子們繼續吃東家喝西家。

譚師母年輕時傷了身,不能生育,所以沒有兒女。但,也因此很喜歡小孩子和熱鬧,嫌偶而讓人蹭飯不夠,還在每個月圓夜請鄰居們吃飯,又可以賞月。而譚教授則幽默地說,因為家務助理和司機都是公司聘的,當然要給管理層作一下貢獻。

出了家門,水青看見華大哥的妻子劉芳正要進自家前院。

“嫂子,下班了?”她打招呼。

劉芳嗯了一聲,態度意興闌珊,關上高大的花園門,身影消失在門后。

她們這幾家,只有華家的大鐵門最高,同高的實心墻,完全看不見院子里面。據說這是劉芳全權做主所選的建筑方案,也是華田表示結婚后家交給她當的誠意。不過,等大伙兒的房子都造起來。華田看到其余各家的矮墻矮門,雕花還鏤空,就后悔得要命,直說自家小氣,建成豪門深宅了一樣。劉芳為此和華田吵了新婚期第一場大架,還是譚教授夫婦出面給勸平了。

劉芳不是不好,她只是生長的環境不一樣,能友好,能說笑,卻不習慣和鄰居熱絡成一家人。就像她當初吵架時說,誰不自私,好的時候大家好,壞的時候各顧各。社會那麼復雜,不把墻砌高了,能防賊嗎?

至少華田沒變,至少華田的父母也沒變,仍然每邀每到,幫忙一句話的事。而常常缺席的劉芳,就當她內向好了。這對小夫妻結婚兩年了還沒孩子,近半年劉芳壓力很大,跟鄰居間就更少來往,連見面招呼也不起勁。華田人前笑臉人后苦相,似乎也為這事煩心。

大家都很有默契得留給他們夫妻空間。暗地還偷偷搜集懷孕良方和信息,由譚師母轉達。因為勸過一次架,劉芳對譚師母挺敬重。

水青過了馬路,譚家院門大開著,她直直走了進去。

前院里有孩子們愛玩的滑滑梯,蹺蹺板,抓杠,秋千,小沙地,和其他一些大玩具。這個時間,空蕩蕩。沒有小孩子在玩了。

“你不是韓水青嗎?”后面有人叫她。

水青一回頭,瘦竹竿的蔣浩居然在門口。

他來干嘛?

“蔣浩。”她沖他輕輕點頭。

“這是五號吧?我都看不到門牌。”蔣浩皺個眉頭。

“那不是嗎?”水青指指他面前的五彩木。這樣的眼神,能當畫家?

“啊?這涂得什麼顏色,一點美感沒有,而且根本不像數字,太丑了。要是我來的話——”蔣浩走進來,抱怨多多。

“我覺得挺好看。”那是孩子們的杰作。

蔣浩聽到后,面部表情有些譏嘲,“藝術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水青淡淡笑著,說是。

走到廳里,譚師母說羽毛她們都在后院,蔣浩就自己先過去了。

羽毛媽拉著水青,很緊張,“青青,那是羽毛的男朋友嗎?我們怎麼問,她都說不是。我不是以貌取人,可我和你羽毛爸不很喜歡他。剛才看到長輩,連人都不叫。”

“您相信羽毛,她說不是就不是。”水青想,所料不錯的話,是選在今天攤牌了。

羽毛媽這才放心。

水青走到后院,看見蔣浩和羽毛站在一塊兒,而葉陌離和寶貝正觀察敵情,身后還帶著兩個新生代的,小宸和小愛。

她過去把小宸和小愛拉走,交給保姆帶進屋里去玩。

“你們——”想說他們三個也不怕帶壞小孩。

“開始了。”葉陌離說。

“青姐姐,你來得正好。”貝貝勾住水青。

“一句話都沒錯過,羽姐正在醞釀。”寶也是寶。

水青她們四個的位置就在蔣浩和羽毛的后面不遠,正好順風,能聽到蔣浩在問畫展籌錢的事。

羽毛面對著水青四個,蔣浩則是背對著。

水青想,就羽毛的表情,那不叫醞釀,那叫慷慨就義。一副說就說,誰怕誰的樣子,眉毛都倒八了。

“我沒錢。”羽毛說。

“你沒錢,可是你可以問爸媽要啊。”蔣浩說。

“我爸錢不是我的錢。我沒錢。”按伙伴們的說法,死咬著,詐窮,假吝嗇。

“你就幫我問他們借一下,以后再還。我是他們的未來女婿,這點錢算什麼。”蔣浩開始有情緒了。

羽毛緊緊盯著他的表情,“我家其實也沒錢。”

蔣浩不信,“住那麼大的房子,而且還有食品廠和飯店,你家會沒錢?”

“那麼大的房子是我好朋友家的,食品廠和飯店因為我媽不會管理,被兼並了,現在我媽只是在廠里打工。我爸是公務員,工資也不高。”說謊說得磕巴,羽毛不習慣。

“什麼!”蔣浩眼珠轉來轉去,“不可能,你騙我。”

羽毛良久沒說話,她狹長的,英氣逼人的眼睛,定在蔣浩的臉上,直到他不自覺避開她的視線。

然后,她嘆口氣,“是的,我騙你。”要分手,也不能用這樣的謊言。

“我家房子雖然貸款,但還款綽綽有余,因為除了爸工資,每年還有股東分紅。我自己也有積蓄,都在我好朋友那里存著,大概有七萬多。”羽毛全交待。

寶貝互相對看。

葉陌離低說一聲傻瓜。

水青卻想,豈止七萬,七十萬都不算多,早幫羽毛投資了。

“七萬也行。”蔣浩不僅蠢,還不會看眼色。

“一分我也不想給,有錢也不給。”羽毛一旦想通,行動力是超強的。

“朱潔羽,你——”蔣浩氣了。

“因為我都要跟你分手了,干嘛給錢你?”羽毛說出來了。

蔣浩的臉霎那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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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剪滅手 幻滅曲

“你說要跟我分手?”蔣浩扭曲著的。還有表情。

“對。我不想要一個聽到我家有錢,就跟蒼蠅似的,圍著要錢的男朋友。”羽毛現在頭腦清楚,說話利落,“而我就算養小白臉,也要養好看的。”

觀戰的四人同時冒汗,后頭這話就不用說了。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蔣浩心虛,但腰板硬挺。

“你當我很傻是不是?要我買飯就買飯,要我安靜就安靜,要我走開就走開,要我出現就出現。當著我面,就對你哥們兒的女朋友窮獻殷勤,怕別人不知道你情比金堅似的。那麼喜歡她,你去問她借錢啊。”羽毛拿起叉雞翅膀的尖叉子,在手里掂了掂,“我那是想,當人女朋友,總要對男朋友好一點,寬容一點。畢竟談場戀愛,也不容易。豈有此理,先當我死的。又當我活的。什麼?未來女婿?別說嫁給你,現在看著你這張要少奮斗十年的臉,我就想吐!”

背景聲音——

“我沒見過羽毛這個樣子。”葉陌離說。

“有點像剪刀手愛德華。”肖申寶不由縮縮頭,強大剪滅男朋友。

“羽姐不會沖動把他給扎兩洞吧?”肖申貝勾緊水青的手臂。

“以后別惹羽毛生氣。”水青說。

“知道我家富裕,你表現得也太急切了吧。一點好處甜頭不給我,就直接上門要錢,你腦子真不好使。我要是你,至少先來個甜蜜期,哄得開心了,死心塌地了,再旁敲側擊,讓女朋友自動給我錢花。”羽毛的語氣陰惻惻,手里的叉子亮閃閃,“真是的,我費那麼大勁忍著你,想當個負責任的好人,結果一點戀愛的感覺都沒嘗到,你是不是該付個十萬八萬的精神損失費給我?”

蔣浩的舌頭就像被剪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你家沒什麼錢。還有,你知道為什麼你連個旮旯里的畫展都開不出來嗎?其實跟錢沒關系,是因為你和你那幾個朋友的水平太爛。我都比你畫得好,信不信?”羽毛手一揚,叉子閃電而下,“分手!你也別想報復我。你身后有兩人,一個詠春拳高手,一個少林俗家弟子。你有點歪念,他們就會撥亂反正。現在,給我滾!”

蔣浩大叫,連著后退,沒站穩,摔了下去。

“羽毛,別沖動!”葉陌離飛身而上。

“羽姐,冷靜啊。”肖申寶跳了上去。

“羽姐姐,殺了他,你要坐牢的。”不愧是明星,肖申貝的臺詞富有戲劇性。

水青慢條斯理走過去,斜睨著坐在地上的蔣浩,“你可以走了。記住,你已經沒有女朋友了。”

蔣浩滿臉通紅,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你們干嘛,我叉雞翅膀而已,再不烤,我要餓死了。”羽毛十分不解。

葉陌離抓著她的右手,肖申寶抓著她的左手,肖申貝摟著她的腰。

水青問:“感覺好嗎?”那麼一通脾氣。前所未有。

“好極了。”羽毛郁悶全消,胃口都大開。

“不介意豆腐渣工程了?”水青又問。

“嗯?我也算談過戀愛,應該不屬于工程的一份子了。不然我憋得那麼辛苦,不是前功盡棄?”羽毛否認到底。

水青失笑。

“你白癡啊!別告訴我,是因為這個,才去交男朋友的。”葉陌離半月眼溜溜,好像看外星人一樣。

“羽毛,那你可千萬別告訴他。”其實羽毛這場戀愛,如果不是因為蔣浩發現她家條件好,可能會平平淡淡順利下去。她是個不拘小節,大而化之的女孩子,一根筋通到底,責任心很強,只要對方沒有原則性錯誤,她就可以將就。

“你真的是——”葉陌離忍不住抬手給羽毛的腦袋一個毛栗子。

羽毛的勇氣剛才全用光了,現在只會叫疼。

“羽姐姐,戀愛要轟轟烈烈地談。”人小鬼大的肖申貝說。

“羽姐,要選個能讓你心跳加快的男生。”鬼大人小的肖申寶配合。

“干嗎都說我啊?青青還沒有男朋友呢!”她好歹也談過了,雖然感覺很爛。

四雙眼睛齊刷刷盯著水青。

然后——

“她不用你擔心。”葉陌離擠擠眼。

“我向青姐求過婚了。”肖申寶想這消息夠震撼了,可沒人理他。

“不是不報,只是未到。”不知道的,會以為肖聲貝在咒人。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水青見到頭頂烏鴉飛。

“小猴子們,來幫忙,客人很快就到了。”譚師母需要人手。

水青看著一群猴子爭先恐后跑了進去,而她拿起那只被人遺棄的雞翅膀,連同一串,放到火上,開始燒烤。

香味把小宸和小愛引了出來。聽水青的囑咐,坐在濺不到火星子油星子的小桌子上,拼命吸著鼻子。

聽譚師母說,小愛不是啞巴,而是得了失語癥,在父母離婚,母親離開后就這樣了。不過,譚家這些日子孩子越來越多,小朋友們一起玩,應該對小愛的恢復有幫助。李文森見譚家老夫婦把小愛照顧得那麼好,索性全托了。

“好沒?好沒?”這是小宸第六十六次問了。

水青即使看到他露出牙齒,有點要撲過來咬她的心思,也不敢馬虎,把雞翅膀煎到金黃金黃,自己又嘗一個,確定熟了,才放進一次性的盤子里,給他們端過去。

水青撥了一個整翅給小愛,然后兩指夾起雞翅,打算剝肉給小宸。這小子牙口雖好,可畢竟還太小。

卻忘了雞翅剛從火上下來,燙到手,她痛叫了一聲。

“燙。”一個小小的聲音。嫩地冒出尖尖。

小愛說話了。

她不僅說話,還有動作,抓住水青的手指,嘟起小嘴,“吹吹。”

盤子落地開花,清脆的音。

水青回頭,看見小愛的爸爸李文森激動到難以名狀,眼角甚至折入夕陽中的紅云。

他疾步過來,一把抱起女兒,緊緊抵著小小的額頭“小愛,你願意說話了?你又能說話了!”

“爹地。”軟軟的英語。但很清晰。

譚師母站在旁邊,悄悄擦淚。

水青正望著這父女天倫感懷,手指一痛,低頭看見小宸的牙齒,正咬在她被燙的食指上。

“你這小子,又偷襲我!”她一手去推小宸的腦袋。

小宸牙齒堅定不移,烏黑的眼睛不甘示弱盯著她,還能吐出字,帶著十分不滿的情緒,“餓餓。”磨牙。

拿起溫熱的雞翅膀在小家伙眼前晃晃,她顧不了骨頭,討好笑了笑,“小宸乖,咬這個就不餓了。”

“剝剝。”才不上當。

她徹底敗給這個小鬼了!

幻滅曲前章的分割線

“韓水青,是前萬伊購物的總經理,現在萬伊建購公司的老板,姜如的獨生女。”坐在車上,秦秘書向白子東報告調查結果,“這次百分之一百確定。”

白子東到這時候,不需要這些客觀的證據了,因為心里已經對上號。

“想不到竟然會有冒充這種事。”秦秘書只覺得不可思議,“老板,韓小姐會不會知道顧小姐假裝成她?她們是很好的朋友。如果不是韓小姐告訴她的話,顧小姐怎麼可能知道細節?”

白子東也想過這種可能性,可是韓水青上次在永春館為了好友表現那麼沖動,而且對他深惡痛絕的神情,不像知道這件事。整個過程就是連鎖反應,現在假定韓水青不知情,那麼顧蕓蕓如何了解到細節的這一環是他唯一的疑問。

不過就算這個疑問沒有答案,他也無所謂,因為真相已經大白。

“秦,打電話給碧空肖航遠,現在。”白子東談公事了。碧空在購地一事上給予的回復總結起來一個字——拖。想要拉高價,他偏偏不讓他們拖成功。

他剛讓秦秘書打電話過去,自己的電話就響了。看到來電顯示,他的神情瞬間極冷,眉宇難掩憤怒。他也不去按掉。大手握緊震動的手機,恨不得捏成碎片。

秦秘書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迅速找到肖航遠的電話,撥了過去。

蕓蕓放下電話,打白子東的手機,沒人接。她不會立刻打第二次,因為很清楚白子東不會喜歡。撇開不久前那次任性,她總是把自己放在安分的角色里。

然而,水青的一通電話,竟像在耳邊敲起了急鼓,讓她煩躁不安。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維護著白子東和自己的親密關系。上次的試探,她本以為有些勝算的,卻不料低估白子東的控制力。也因此,引來楊美珊的咄咄逼人,甚至說動水青來勸她。

對水青,她又內疚又怕。內疚自己欺騙了好友,也怕真相曝露的那天。她之前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把白子東就是當年東老板的事告訴水青,然后請她為自己保守秘密。但是,已經沒有了時機。如今水青那麼反對她和白子東交往,她說出來,難保水青會通過披露真相,迫使白子東和她分手。因此,不能也不敢冒險。

而且,那件事都過去很久了,有她承認在先,白子東也不可能再多想,水青也不記得。水青雖然也在生意場上,但碧空那麼不起眼,和東皇集團很難有交集。這麼一來,還有誰會把一顆小沙粒挖出來?

蕓蕓懶洋洋地吩咐鐘點工晚餐隨便做,突然接到白子東的電話,說今晚過來吃飯。

她立刻開心到天上去,囑咐做大餐之后,趕緊跑回房里,找出最漂亮的衣服和首飾,精心打扮了起來。

而她怎麼也沒想到,頃刻,幻滅的前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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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踏蓮夢 碎蓮殤

要說蕓蕓對這層空中花園哪里最喜歡。當數夜晚降臨時半開放式的露臺。

裝修時,她特地找了一種有些透明度,能吸收光源,又能朦朧折射的金色琉璃地磚,鋪在白色蓮花形的地燈之上。光腳走著,就像在清澈的水面,踏蓮而行。

很少贊人的白子東說,這是整間公寓最賞心悅目的一片,其他部分的裝修過于粉氣。

因此兩人常常在露臺上用餐,觀賞半城的燈景,一空的夜星。

今夜,是滿月,而星光難敵。

即便如此,春風宜人,溫度暖適,是個在露臺上用浪漫西餐的好天氣。

坐在蕓蕓對面的白子東,優雅切著牛排,半點聲音都沒有,吃得很專心。他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說鼓腮噴飯,很沒家教。

蕓蕓現在吃西餐。已經沒有第一次和白子東吃飯時那麼莽撞了,姿勢也相當清雅柔和,像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的樣子。她也學會了點酒,什麼酒配什麼菜,如何品酒和給予評論。

雖然白子東沉默吃飯的神情和平時沒兩樣,蕓蕓卻感覺有點不同。偷眼看了半天,她終于發現,他幾乎沒喝她選的那瓶紅酒。

“東,特地選了你最喜歡配牛排的紅酒,怎麼一口都不喝?”蕓蕓輕晃自己杯中的酒,“我都喝了一半了。以前不會喝紅酒的時候,只覺得難喝,現在…..”一個人絮絮說起品酒調。

白子東停下手中的刀叉,抬眼看著面前的女人。

沒有人會否認顧蕓蕓的美麗。一張雪面剔透晶瑩,五官精致,毫無瑕疵。跟著他這一年,氣質變得落落大方,漸漸成熟的風情里混合著女孩的純真。每每帶出去應酬,他毫不意外得從很多男人接收到艷羨的目光。

然而,美則美已。

她即使在他的歷任女友中算得上出挑,白子東卻從未有過愛上她的想法。從第一任女友到現在,撇開萬年未婚妻不談,無一不美。但不知為什麼,他沒辦法和她們談所謂精神上的戀愛,也從未有過牽腸掛肚,想要一個女人到無法自拔的程度。有大學時代的好友笑。說他其實是太挑剔,喜歡漂亮的,又希望夠聰明,能跟得上他的。這世上不是沒有這種的女子,卻是鳳毛麟角,他未必碰得到,以至于動不了狂熱的感情。

因此,到今天,事業,還是他的第一位。

顧蕓蕓不能讓他動情,盡管他把她的愛意和嘗試看得一清二楚,仍然只是冷眼相待。男人對女人的溫柔寵愛,他本就不會吝嗇。如果她沒有冒充他埋藏至深的影像,他不會做任何多余的事。要麼她最終安分守己,要麼她受不了自己離開,只會有這兩個結果。

可是,現在不行了。他看她嬌聲細語,心里一絲柔情都沒有,只覺得反感。

她怎麼能這麼厚顏無恥,偽裝成另一個人接近他,還利用他對當年那女孩的一分欣賞。一次又一次對她破例。云霓的名字姐姐不喜歡,但因為和蕓妮諧音,又是蕓蕓的媽媽建議,他親自說服了姐姐。公司上市,股份重新分配,她們母女倆資本不多,只能占到10,他讓姐姐給到20。送給她這麼一整層的空中花園,是女友中的最高待遇。諸如此類的事,她求,他嘴上不答應,但也悄悄幫她解決了。

誰知,她是假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種執著柔情,被她利用的徹徹底底。

想到這兒,白子東就感到怒不可遏,臉色森寒。眼里那些流金磚,蓮花燈,恨不得統統踏碎踩爛。然后,將面前女人的假面具撕扯干凈。

但,他是白子東。沒有人,能在那樣欺辱他之后,安然離開,而他不會讓這一切結束在今晚。

“今晚你這麼開心?”看蕓蕓滔滔不絕,白子東遂笑了笑,完全放下手里的餐具,擺至已用完的位置。

“因為你來了啊,可是你今天吃得很少。”牛排還有一半,蕓蕓立刻關心,“不舒服嗎?”

“被人當小丑。我很難有胃口。”白子東坐著沒動,笑就溫柔,“你不用管我,我看你吃。”

“誰敢把你當小丑?”顧蕓蕓扔下刀叉,推開椅子,急忙走到白子東身邊,手搭上他寬闊的肩,顯示自己支持他的心意。

“你不用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白子東站起身,貌似不經意,擺脫她的手。

“告訴我吧,我幫你一起罵他。”顧蕓蕓沒察覺白子東的異樣,殷勤得要他說出人名細節。只要能分享的更多,就會慢慢踏進他的心,她這麼以為著。

“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白子東往廳里走去。

“我認識的人?”蕓蕓一怔,又笑,“那你一定要告訴我,到底是誰那麼笨?”

“就是那個被你搶了電話的錢秘書。”白子東從玻璃隔斷的反照影里,看到蕓蕓的笑容消失了。

“怎麼可能?”蕓蕓失神自語,又警醒,語調故作輕松,“他不是被你調到海外去了嗎?怎麼又惹你生氣?”

“今天回公司來開會。誰知又說蠢話。這次去海外,他就別想調回來了。”白子東坐進單人沙發里,看著顧蕓蕓每一個表情。

“他說什麼了?”蕓蕓雖然乍聽到是錢秘書時,心里很慌,但又想,這事不可能和當年有關,都過去那麼久了,錢秘書也不可能記得清楚。

“他看到你的照片,說你比搶他電話的女孩漂亮百倍,問我會不會搞錯人了。”白子東大掌覆上膝蓋,“你說他是不是幫我當成小丑了?身為當事人的你親口承認的。他卻說我可能弄錯。很好笑!”

蕓蕓全身血液像被抽干了,手冰冰涼,垂著眼,目光亂散,嘴唇發僵。心里跳得就像火車軸輪,突突突急進。但她因為這個騙局,早想過各種可能性,如今真的來了,硬是強自鎮定,把白子東的話細細想了一遍。

錢秘書話里並沒有肯定不是她,而且白子東似乎更相信自己。

“這錢秘書真夠蠢的,女大十八變,他不知道嗎?小時候我不出色,大了就不能好看了?你有沒有讓他描述他認為的女孩的樣子?”她找到適當的理由。

“他說只記得樣子普通。”白子東撫撫眉頭,鏡片明光,“說話和以前一樣,欠用腦。”

“東,你要是不信我,我可以和他對峙。冤枉死了!”蕓蕓走進廚房,把準備的水果拿出來,卻嘟著嘴,很委屈。

“他現在在回去的飛機上,以后都不來了。”白子東心里卻冷笑。對峙?仗著對方認不出她嗎?還是故意表現得不心虛?

“豈有此理,他隨口詆毀完我就走了?”蕓蕓面上不依不饒,語氣然而輕快。

“不想聽他再胡說,我才趕緊把人送走。最恨身邊人騙我。當初要不是家里的傭人騙我樹上有小鳥,我也不會摔斷腳骨。你跟我一年,應該知道了。那通電話本來就是件小事,你怎麼可能拿這樣的事來撒謊,對不對?”白子東也並不冷血,他在這里給了一個機會,笑說,“不過,你要真冒充別人,現在說出來,我就當是個玩笑,笑過就算。”

蕓蕓卻只在意白子東前半句。“那就是我,干嗎要冒充?東,說是不相信錢秘書,你明明就懷疑我。不行,你把人找回來,我要對峙!他不記得我的臉,我可記得他,胖乎乎跟皮球一樣,頭發沒多少。”

“假設性問題,你不用當真。”放棄了最后坦白的機會,是嗎?白子東神情淡淡,“我得走了。”

蕓蕓過去抱住他,臉貼上他的胸膛,聽他的心跳,不快不慢,沉穩。

“今晚這麼快就走?”她依戀著他,“再陪我一會兒,還早呢。”

“今天起會很忙。”白子東推開她,換上鞋,拿起手杖,又在門口回過身,“說來巧,這樁生意要和你的好朋友做。”

“韓水青?”蕓蕓心臟又緊抽,今晚這是怎麼了?白子東突然談及的人都讓她膽顫。

“就是她。”白子東注意到蕓蕓的心虛。剛才聽到錢秘書的名字時,她只是緊張。說出好友的名字,卻明顯顫音。

“她那小公司,雜七雜八什麼都做,能和東皇談生意倒挺稀奇。你可別以大欺小。”蕓蕓的話說得圓圓滑滑。

“我欺負她?”想到韓水青和自己的屢次交鋒,絕對不是他能欺負得了的角色,心情卻好了點,“她本事大得很。我想要的那塊地,她一定會坐地起價。你擔心她,不如擔心我。我親自出面,才能定下明天的會議。”手已經轉動門把。

“你要親自去談?”蕓蕓發現自己音調過高,趕緊以笑遮掩,“多大一塊地皮,你一個集團的老板要自己談,不怕屬下議論?”

“地不大,不過位置相當麻煩。我不親自去,談不下來。”他有把握這麼說,因為從碧空對東皇的態度就能知道。

“要不,我去和水青說說?”蕓蕓仿佛剛看到這個立功的機會,神情已不同,躍躍欲試。

“明天才開始談,到時候看他們怎麼開價再說。”白子東打開門,走出去,帶上。

一抹冷然浮在眼底。手杖觸地,絕情冰寒。

棋子,已經,捏在他的手心里。

然而,他清楚,那不是一步絕妙好棋,如果真要走——

也只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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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3:08 |只看該作者
第165章 煙囪亂 來添亂

第二天一早,水青走去上班的路上。先后碰到肖航遠和秋星宇。

“青青,今天下午和東皇開會前,我們先開會,時間九點半。”肖航遠通知她。

“今天和東皇有會?豆腐廠那塊地?”秋星宇還沒得到這個消息,立即看一眼肖航遠,“不是說要拖上一拖,拉高價錢?難道你船長就算夠穩,卻抗不住白子東那樣重量級的人物?”

肖航遠笑,“星宇,聽聽我們老板怎麼說?”

“是啊,東皇老板親自打電話,像我們這樣的,就要列隊歡迎了。”水青也笑,裝恭敬。

“到碧空給人低頭哈腰的時候,我就辭職不干。”秋星宇根本不信水青的說法。

“當時和青青商量,拖到東皇大老板本人打電話來。誰知,我們剛回了東皇房地產的老總,下班前,白子東就打電話過來了。”肖航遠說。所以,目的達到。

“白子東反應這麼迅速,有什麼鬼?”秋星宇的反應也很迅速。

“證明他們很想盡快開工。”但水青也有點奇怪。以白子東的精明,應該會涼一涼的。

“白子東親自來談,那你呢?”秋星宇的新興趣,除了兒子,還喜歡猜老板的意圖,“對方是東皇集團一把手,碧空阡陌也該出一把手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青青不參加。”肖航遠代替水青回答,“因此要先開會。”

“你不參加?”秋星宇沒猜對。

“不參加。我下午要出門。”水青輕輕搖頭,“白子東安排得這麼緊急,就會考慮到我不一定能出席。畢竟個人有個人事,他的日程隨心所欲,我的卻不能說換就換。”

“你是故意給對方下馬威?”秋星宇眼挑眉梢,“平時進公司就呆得四平八穩,偏偏今天下午有事?”說出去,整個碧空阡陌沒人信。

“我也很奇怪,白子東哪天不挑,偏偏挑我非得出門的時間。也許真有什麼鬼!”水青說這話時,笑容越來越大。

“白子東怎麼會知道你今天下午有事?你也太會扯了。”秋星宇火眼睛睛,“明明是你不想出面。”

“星宇,水青下午真的有事。”肖航遠說句公道話。雖然后面是調侃,但排不開已定的日程是真。

“什麼大事要你親自去?”老板行蹤成迷的時候,往往就是賺大錢的時候。這是秋星宇跟著水青這幾年的心得。

“喝酒。”水青慢吞吞,說出兩字。

秋星宇一掌拍過來,“你給我正經點!”

旋起一陣風,水青的身形矯捷轉了數圈,已經到秋星宇另一邊。有其母必有其子。小宸喜歡咬她。他喜歡拍她。

“秋姐,我很正經。倒是你,別動不動拍我桌子拍我背,這麼暴力。”水青淡淡微笑,目光清淺如泉,“相信我吧。”

是的,相信她,碧空阡陌已驚人的速度發展壯大。相信她,旗下每個員工提到老板都愛戴萬分。相信她,她們母子被保護得無微不至,幸福安康。

“誰不相信你了?”只是不喜歡她總吊著胃口,然后再一鳴驚人,秋星宇無奈地想。“你不要什麼都不說,然后又弄出什麼地啊,園子的。”

“這次不買只賣。東皇那麼大尊財神到,碧空不賺翻,我覺得良心不安,于心不忍。”總之,心里不好過。

“你和東皇有仇?”秋星宇睨著水青,多奸詐狡猾的臉啊!

“沒仇。”至少公事上沒有,而她很公私分明。“只不過它正好撞上來。”

兩年的布局,她開放給任何有志之公司,踴躍報名。

到了公司,她先聽各部門頭兒的晨會總報,再召投資部第五小組開會。

“老板,七百萬,這價格難談。”組長千鈞擁有碧空大部分員工的特質,年輕有潛力,做事肯拼。他學歷只有高中畢業,但十六歲開始入股市,有近十年金融市場的經驗,沒有少輸,可是總體賺到。近年更看好房地產市場,想要投資,卻無資本。因為學歷低,找不到正經工作。兩年前通過朋友介紹,投簡歷進碧空,從此如魚得水。兼並創世,他的功勞首當其沖。

“可以降到六百萬。東皇大老板的廬山真面目出現在我們公司,不給個優惠價,好像顯得小氣。”水青一開口,少一百萬。

眾人都笑。

“六百萬,也不容易。不過,老板你有把握踩這麼高的點,不指條明路,我們不好做事。”千鈞說話帶點市井氣,方便他獲得很多別人打聽不到的資訊。

“青草巷十萬平方米,成交價三千一百萬。我把零頭去了,算三千萬。一半面積的地可以重建。另一半只能維護。也就是這三千萬花下去,實際只得五萬平方米的地。這麼一來,六百萬一萬了吧。無論是政府還是這次參加青草巷拍賣的地產開發商,都不是傻瓜,包括秋總監為創世作的預算表,只以五萬平米來計量的。”水青看大家點頭,又說,“兩個月前,政府拍賣遠郊的地,兩百萬一萬平米的均價。現在市區的地價升值更快,六百萬基礎上,加個一百萬,就成七百萬的目標了。”

千鈞目光炯炯。

“再看豆腐廠的地理位置。處于青草巷西南角,和北斗大道相接,同時與另外三塊地相鄰,處在正中黃金點。無論是哪個開發商,都會想把四塊拼一塊來整體規劃。這個點拿不下來,它就只能四分五裂。這時不抬價,要等什麼時候?”水青指著屏幕上放映的地圖。

“可是,東皇也可以把四塊地分開建設。如果這樣,豆腐廠這一萬就不再他們眼里了。”千鈞提出另一種可能性。

“那我們有兩種選擇。”水青成竹在胸,眉梢輕輕一挑,“第一。交給創世,建商務樓。第二,賣給東皇的對頭風源房地產,讓它造煙囪去。”

“政府發展旅游業的重要地區,你給人造煙囪?”真狠!千鈞又想,不管如何,第二招很犀利,可以作為談判強刃。

“我研究過政府土地規劃,這次拍賣的和賣給東皇的地屬于商業居民發展區,不能建工業廠房。可是——”水青做事周全,尤其注重法律。因為既可以攻擊,又可以防守,“豆腐廠沒有劃進去,干什麼都行。”

千鈞差點忘了,老板很會找漏洞,更會補漏洞。

“老板,明白了,七百萬談,六百萬底線,交給我們吧。”等于手把手教了一遍,不開竅也不可能。

“天時地利人和,注定這塊豆腐干賣個好價錢,放膽去談。”水青給了句鼓勵,就像國外古時打仗,先要由將軍或勇士嘮上一段話,讓兵士們血液沸騰了再沖鋒。

吃過飯,水青開了公司的車,往十二櫸去。

進到園子,她先去餐廳,見了該見的客人們,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后,直奔秦玉辦公室。

一年前,張華升職后,秦玉就升任十二櫸的經理,但她畢業后會離開碧空,因為考上了聯合國駐中辦事處翻譯員的職務,而這正是她的理想。至于她現在的位置,將由孫媽媽接替。

“水青,人都到了,還讓我打電話催你。”秦玉讓她趕緊招待客人去。

“我剛跟他們說完話,現在放他們喝酒去。”水青醉過一次后,比較當心了。

透過玻璃窗,看到城堡建筑那兒有新人一對,親朋好友幾十名,又是鮮花,又是彩球緞帶,襯著綠草藍天白云。美得幸福。

“今天還有人結婚?”不是周末,不是公眾假期。

“咱們園子這一年內周末婚禮全都訂滿。有些人,看了這兒,訂不到周末,又實在喜歡的不得了,就不介意是不是假日了。”十二櫸,果然成為結婚勝地。

碧空把山腳沿江公路一片地買了下來,造了經濟實惠的小型度假村,因為價格大眾化,服務一流,吸引了很多人來雙日游。還有跑來度蜜月和新婚夜的,什麼也不多做,就是喝喝酒,逛逛園子,享受美食,游泳健身,美容按摩,輕松休息上幾天。

十二櫸有世界各地的好酒,但園子的酒目前還沒成熟,最快要再等半年。這和水青當初預料的差不多。

“水青,如果客人招待完了,麻煩你去酒窖看看,徐燃又來了。”秦玉想,只有水青能勸住他。

“這個月他來幾次了?”之前她沒理,因為沒時間,也懶得理。

“這星期他都住在園子。”秦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惠惠也來勸過,我也試過,連孫會計都去勸了,他誰的話都不聽。也不知道什麼事,光喝酒,不說話。”

“客人都像他這樣,十二櫸就發財了。”水青往外走了出去,並不是要多管閑事,而是她正要找徐燃。

走過石子路,在酒桶外形的建筑外,不用進去找,因為人就在外面。

徐燃坐在巨大的酒桶蓋上,仰頭靠著棕黑色的墻面,闔著雙眼。風吹動了半墻的青藤葉,他的黑發散在肩上,隨著風慢慢飛起來。那一絲銀白,畫出陽光下透明的翅膀。

風還送來他哼的一首歌,居然是LUCKY。

水青靜靜等待,聽他一個人把對唱的情歌唱完整。

他睜開眼睛,傷感霎那不見,魅惑的影子包裹了上來——

“嘿,歷史遺留問題,看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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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3:20 |只看該作者
第166章 雙藤結 單藤離

“誰是誰的歷史遺留問題?”水青輕巧爬上徐燃旁邊那只大酒桶。伸手抄過一瓶紅酒,看了看標簽,“93年份澳洲溫德翰梅露,688塊一瓶,共四瓶,謝謝惠顧。”

“小氣鬼。”徐燃哼哼,眼望著滿山青綠,“不說我們蟬樂隊為十二櫸做代言人,每年兩次演唱會,還有MTV的拍攝,幫你們拉了多少生意,我又什麼時候欠過酒錢了?”

“提醒你而已。”水青把酒放回他身旁,“看來還沒醉,請繼續喝。”為園子創造財富的人,她是不會阻止的。

歷史遺留問題要追溯到兩年半以前。

尤記得,在她酒醒后的第二天,徐燃突然就跟她說,他不追求她了。她以為他花花公子三天新鮮的本質終于暴露出來,所以只松了口氣,覺得麻煩擺脫。但他接下去的話,很有懸念。

“我這個人從不做沒把握的事。這輩子正著追上你是沒可能了。所以在你踢掉我以前,我先行放手。不過——”他的眼睛如同宣告追求時,像晨輝一般,“我會作為一個非單純之異性,時不時出現在你的周圍,鶴蚌相爭到最激烈時,沒準我就當回漁翁。”

水青沒聽明白,就問,“那你算是安分還是不安分?”

“隱患。”徐燃的回答。

至此以后,徐燃並沒再表現出任何死纏爛打的行為。但因為誰也沒多說什麼,學校里對他倆的種種假設猜想仍然不滅。而徐燃畢業后感情一直空窗,多數人甚至以為兩人的交往已經進入穩定期。導致水青上大學期間,徹底沒人追,也算無心插柳柳成蔭。

所以,才有了今天,歷史遺留問題一說。

說實在的,水青認為,徐燃根本就對她沒什麼男女之情,不過是因為自己最初出現的姿態與眾不同,讓他好奇了而已。經過這兩年多的沉澱,如今算是似友非友,碰上了就什麼話都能說,碰不上也不會想到要聯絡,君子之交淡如水這樣的關系。不討厭,不喜歡,不假裝,不刻意。自然而然,心中透明。

歷史的遺留,是別人眼里的,要淡不淡,要深不深,要散不散的問題。在徐燃眼里,是喝多以后,沒話找話的問題。在水青眼里,早就不是問題的問題。

“人生很麻煩。”從歷史討論到人生,從這個月每周來兩天,到這星期天天來,徐燃真得有麻煩。

“徐燃,蟬樂隊在十二櫸的春季演唱會今年晚了。”她找他,是正兒八經的事。踏上社會,成為明星的人的煩惱,她管不著。

“我都這樣了,你還壓榨我?”徐燃酒瓶子剛對上嘴,差點沒氣嗆到,“我寫的歌全被公司否了,還春季演唱會!”夢里開去吧。

“創作瓶頸,很正常。”水青隨口說。態度沒有很重視。想想看,對方是被打到內出血,還能上臺唱歌的家伙,瓶頸什麼的,喝喝酒,發發脾氣,就沖破了嘛。

“你想得夠簡單。”徐燃低咆一聲,“每一首歌我都很滿意,卻被公司的人否決了,因為他們看不到商業價值。明白嗎?說我的歌不能賺錢!”

“你就寫點能賺錢的。”水青是商人,所以不覺得J公司的做法有什麼異常。

“那還是我嗎?”徐燃睜著眼睛,血絲從眼角往眼瞳擴張,憤怒抗議,“我創立蟬,是為了寫自己喜歡的,唱自己喜歡的。如果只唱靡靡之音,不如不唱!”

“可是前兩年蟬的歌不是大賣了?”靡靡之音?她雖然聽蟬樂隊的歌不多,好像沒有靡靡吧?

“因為流行風變了,他們覺得我現在創作的曲子太剛硬,市場需要簡單易唱,瑯瑯上口,去卡拉OK荒腔走板的唱,還能讓人贊好。”徐燃大手把頭發往后一捋,“我做不到。蟬的音樂應該是才華橫溢,體現每個人的優秀和天賦,不是隨便被模仿的。”

“這的確不是你。”水青雙手一撐,跳下桶,穩穩著地,“可是別忘了。歌曲是讓人聽讓人唱的,你要是想作那種讓人到死都學不會哼的歌,你不如去當交響樂作曲家。那個,是不會有人跑到卡拉OK里去點的。還有,我提醒你一下,有人願意點唱蟬樂隊的歌,而且即使知道自己走調,還要唱,顯然是因為太喜歡你們的歌,而不一定是因為它容易唱。”

徐燃定定神,垂眼看著水青。

“不懂你在抗拒什麼。如果你喜歡的音樂不能被別人認同,我不知道你創蟬的真正意義。難不成就是自戀?那為什麼要簽約,為什麼要出唱片,為什麼要不遺余力開巡回演唱會?你們四個租間地下室,自娛自樂不就好了?”陽春白雪的搖滾流行樂,她還沒見過。

徐燃放下了酒瓶子,陽光照在他臉上,沒有陰影。

“還是你徐燃就這點水平,眼界就這麼狹小,只有兩年黃金期,如今作不出自己喜歡,別人也能喜歡,既有商業價值。又有藝術價值的歌曲來?這樣的話,趁早別干歌星這行。記得解散前,先把高歌他們安排好,你是主唱,又是創辦人,有責任。”水青句句鋒芒,直扎徐燃的意志力。

徐燃激得跳下來,惡狠狠盯上她,“別說得你什麼都懂!”

“我什麼都不懂,不過還知道你徐燃可不是別人否定,就灰溜溜逃走的老鼠。”再說了。他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好,和她相關的就是一點,“好些客人詢問你們樂隊在十二櫸的演出日期,在解散前,至少給個告別演唱會也行。”

徐燃的爪子要樓過來的時候,水青已經走出去半米。

“我為什麼覺得你這麼會安慰人呢?”上回跟她說爸事,也心里好過很多。

“我沒有安慰你,我是在罵你和諷刺你。”這麼明顯,都聽不出來?

“可是心里很舒服。”徐燃步子快,水青更快。

“那我只能說,因為你欠罵。”哪有人被罵還開心得跟他一樣?

“韓水青,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挺喜歡你了!”徐燃突然大叫起來。

他唱歌的音色一出,滿坡飛揚,引得葡萄葉子簌簌起聲。

水青走得極快,卻擺脫不了他的聲音。

“因為,你像我媽。”徐燃非要說清楚不可,因為找到解開困惑的鑰匙,“以前,只有她罵我。和你一樣,不帶臟話,道理一套套,卻能說得我抬不起頭來。”

這不是欠的,又是什麼?水青心想,他要真搞清楚自己對她的心情其實跟愛情毫無干系,以后她就不用再聽他說歷史遺留問題了吧?那麼,他說什麼都行。

兩根糾纏已久的藤絲,在某個春日,突然爆出新嫩的芽,剎那,撐分了開來,各自展向天空。然而,彼此沒發現,早期的枝蔓雖然並不情願成結,卻已然沒有纏斗的怨言。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感情,仔細體驗。各有妙趣。

手機在水青口袋里震動。

“肖叔,談完了?……嗯,知道了……果然沒成……沒關系,這麼容易放棄,就不是白子東了……等著他吧。”

起煙的分割線

白子東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連新進的助理都能看出他情緒極其不佳。像這種喜怒形于色,對東皇的員工而言,是很難在老板臉上看到的。

魚貫而入,剛和碧空阡陌開完會的東皇精英們,神情也很不平靜。

“老板,碧空故意刁難我們吧?七百萬,可以買到兩塊那麼大的地。”精英一說。

“就算地理位置好,這麼大胃口,未免小看我們東皇。”精英二說。

“晾著,讓他們自以為是發熱的腦袋清醒清醒。”精英三說。

白子東坐在老板椅里,不發一言,神色冷峻。

“你們先回去吧,等老板考慮好再決定下一步。”秦秘書看出白子東不想被打擾,把人都招出去了。

七百萬!剛聽到這個數字時,白子東想當場發笑,碧空把東皇和他當成冤大頭了?一個叫千鈞的組長主持會議,肖航遠旁聽,韓水青更是連會議都沒出席,完全沒有當回事的樣子,讓人窩火。不過,他以為那是韓水青攜私報復,還有點失望她的不顧全大局。

然而隨著會議的深入交談,他發現,不是碧空,而是東皇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尷尬境地。原本,對方漫天要價,他大可以不理。雖然地理位置上,這塊地拿不到,會讓東皇放棄整體規劃,可也不是不行。

但,千鈞的那些話卻重重壓著他。碧空對地產價格的纖細敏感度,政府對那塊地規劃的不限制,還有生意東家不做做西家的潛在要脅,每個因素將他向七百萬敲近。

到會議結束時,就算不想承認,七百萬,竟然已經不離譜。也終于清楚明白,這局棋,並不是韓水青向他下的,而是向任何可能買下青草巷的人下的。

一個出色的商人,能將不可能變為可能。韓水青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她的這塊地,無論賣得出去還是賣不出去,她都是贏家,只是快慢的區別。

秦秘書在前面聽老板叫他,趕緊進白子東的辦公室。

“秦,這塊地拿不到,我就回去幫老頭打工,從跑腿的做起。”白子東心情平穩多了。

秦秘書一驚,老板是認真的!

韓水青,把白子東消失已久的好戰心,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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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俱傷棋 難傷神(上)

“你現在就打電話給顧蕓蕓。告訴她我最近去不了她那兒。她要是問,你就簡單說碧空公司的事有點麻煩,要緊急處理。其他的,不用多說。”白子東交待秦秘書,“打完電話,就進來告訴我。”

“她要是不問呢?”秦秘書覺得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她不會不問的。”白子東卻說得很肯定。

但,當秦秘書要走出去時,他又叫住人,“如果她不問的話,你就什麼都別說。”

這步棋走出去,傷得最深的人,會是誰?會是韓水青嗎?那麼一個為了朋友可以義無反顧的人!

“顧蕓蕓,只希望你能看到自己擁有了多珍貴的朋友。”白子東是怒了,但不是冷血。他在每一步,都留給了顧蕓蕓全身而退的縫隙。

五分鐘后,秦秘書再進來,“顧小姐問了,還問得很詳細。她讓我轉達,她會跟韓小姐見面,盡量能把價格降到合理程度,請你等好消息。”

白子東笑得極冷。鏡片之后的目光都化成了冰,“好一個好消息啊!”

秦秘書嘆口氣,顧蕓蕓怎麼好意思開得了口?

他在那兒唏噓,關上門時,看見老板拿起了電話。

那步兩敗俱傷的棋,動了!

周日一早,韓宜農在餐桌前看到女兒從后面的練功房出來,就奇怪。

“青青,今天不去永春館嗎?”

水青滿頭大汗,從冰箱里拿瓶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蕓蕓下午要過來,所以我明天再去云爺爺那兒。”

“咱們搬家后,蕓蕓還沒來過吧?”姜如正炒雞蛋,邊鏟邊說,“正好,你爸要去鳳凰山商量建松露培育基地的事,我也要值班,你們倆可以自由自在。”

姜如沒聽人回應,一轉頭,“女兒呢?”問丈夫。

“上樓換衣服吧。”韓宜農幫忙盛粥。

“怎麼我感覺她心不在焉的?”做母親的往往對孩子的變化很敏銳。

但隨后,水青下樓吃飯,說說笑笑,比平時還活躍,姜如才放心,以為自己想多了。

“青青,蓮子今年大三了。她學貿易的,想暑假進碧空實習,你看行不行?”韓宜農替親戚走關系來了。

韓水蓮,二叔家的女兒,考到上海大學,還有一年也要畢業了。

“實習應該沒問題,不過正式職位都要過人事部考試才行。”水青一口一口咬著腌黃瓜。

“蓮子還看不上你的公司呢,想留在上海拿戶口。實習的經驗也是為了找工作方便。”老韓家的人並不知道碧空的實底。

“爸,盡量勸二叔讓蓮子回家鄉。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家在這里,凡事都有照應。”水青聽到這兒,滿腹心事也要放一邊。

“說得你好像經歷過似的。”姜如笑女兒,“蓮子心大著呢,想到外面去闖闖,跟你可不一樣。”

水青雖然笑了笑,但沒再言語。

“耕子考了農大,大有繼承松露場的干勁。老韓家總算還留了一個在地里,最高興的就是爺爺。你三叔現在可硬氣,城里買了房子,只租出去,自個兒一晚都不住。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心心念念要進城。”韓宜農搖頭,笑容卻會心。

“鳳凰村現在因為十二櫸和松露場,又建參觀性農場和蔬菜基地,都成觀光村了。條件比起城市一點不差,重建項目還是碧空接的,那風景美的,我都想每月去住兩天。”姜如看女兒開始吃第五根腌黃瓜了。

“你這人,南峪還不夠漂亮,居然惦記住別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韓宜農放下飯碗,收拾碗筷。

“你早點出發吧。”姜如不讓他動手,“早去早回。”

韓宜農走了。

“媽,我吃飽了,出去走走。”水青面前的碗也空了。

姜如望著女兒的背影,本來放下的心,又提起來,“怎麼回事,平時不喜歡蔬菜,卻連腌黃瓜都吃上了?難道,長大了,懂事了?”到今天,擁有很多員工的女兒,在她的眼里,還是孩子。

水青往坡下走,經過肖家,看到小宸和秋星宇正坐進肖叔的七座奔馳車里,還夾著個小愛,一共六人,要出門去。

“青姐,我們去郊游。你要不要一起?”肖申寶探出頭來。

“去,姨姨,去。”小宸要從老媽身上掙脫出來。

“我今天有事,你們玩得開心點。”看到秋星宇抱著小宸,水青脫口而出,“秋姐,把小宸放進兒童椅里,別以為人多,就能掉以輕心。”

“行啦,你比我還啰嗦。”秋星宇把小家伙放進去,扣上安全帶,“肖航遠,快開車,免得她再煩。”

肖航遠打個招呼,將車開遠了。

再下去,遇見譚教授譚師母早鍛煉回來,水青知道兩人周末活動也多,互道早安,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分開了。

一個普通的早晨,該是這樣溫馨的,和家人,和鄰居,再加上天氣那麼晴朗。風涼卻清爽。

可是,今天,水青不能放松投入。她的心里沉著塊石頭,很重很重。

經過八號時,她停住了腳步。裝修上星期就結束,簡蒼梧搬進來沒有?她這幾天為了蕓蕓和土地的事,忙得暈頭轉向,都沒和他通過電話。

靜靜站了一分鐘,大門緊閉,窗簾都拉沒,一點聲息都沒有。大概還沒搬吧?她轉身要走。卻看見一個人站在前面五米的地方。

簡蒼梧,一身運動服,頭發微濕,眼睛黑亮,在對她微笑。

“找我嗎?”他的聲音明如朝露。

“我只是在想,你搬進來沒有。”在這樣的清晨,看到這樣俊朗的笑容,真能令人快樂。

“前兩天搬的,不過昨晚才住進來。”簡蒼梧走上前,打開門,“要不要進來參觀?”

“好啊。”本來她也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

水青跟在簡蒼梧身后,“你也有早鍛煉的習慣嗎?”

“拉好小提琴不僅需要技巧,還有持久力。我運動也只是跑步而已。”第一天繞南峪家園跑步,發現運動的人挺多的,不會讓自己看上去很傻。

一進門,就有家務助理上來問簡蒼梧早餐想吃什麼。

“你喜歡吃什麼?”他卻來問她。

“我吃過了。”她連忙擺手。

簡蒼梧就讓助理準備簡單西式早餐。

“說起來,你搬家要和鄰居打招呼的。”水青環顧著一樓,風格簡約,但看細部卻精雕細琢。隔斷,廊道,墻面都有獨特的設計,整體又統一。難怪裝修要那麼久。

“怎麼打招呼?”換簡蒼梧亦步亦趨。

“附近這幾家你總要送點小點心或者巧克力什麼的,通知他們你搬進來了。鄰里熟了,你以后不住的時間,大家就願意幫你照看房子。”水青想不起傳統搬家要送鄰居什麼來著。

“從現在開始,我會盡量住在這兒,除了出差或者加班。”簡蒼梧說著,指指樓上,“上去看看吧。”

“可是南峪離你公司,開車要兩個小時,一來一去就是四小時,你不嫌麻煩嗎?”水青以為他買來當度假屋的呢。

“有司機。”簡蒼梧說。

水青想,當他的司機也夠辛苦。

簡蒼梧選的房型是三層的,臥室七八間,設計上空間感很強,簡約也很豪華。

“最喜歡書房,全是布藝。很溫馨,不像你的風格。”水青下得樓來,坐在落地窗的椅子里,“你媽媽負責裝修的吧?”

“她說會常來住,而她最喜歡待在書房里看書。她還考慮舅舅的腳有舊傷,所以用到很多柔軟的墊子。”簡蒼梧無意中透露出白子東也會常來的。

“簡蒼梧,我能在這兒待到下午兩點嗎?”水青突然說道。

“我們一起吃午餐吧。”簡蒼梧覺得搬過來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可是,當他洗完澡,下來吃早餐時,發現她沉默得很。而且,一本雜志拿在手,十分鐘里沒有翻頁。

他剛才心情太好,忘了水青好友和舅舅的事。現在想起來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問。

“為什麼是下午兩點?”這個應該可以問。

“蕓蕓要來。”水青直接說出名字。

“……”簡蒼梧這回真不知接什麼話。

“你不用為難。”水青看簡蒼梧的猶豫神情,唉——楊,白,簡,都是一家子,這種事也瞞不過簡蒼梧。“蕓蕓和你舅舅的事,我盡力勸過,她不聽我的,所以我也隨她去了。今天,她是為別的事來的。”想到那個電話,簡直是在已經平靜的心上又來一道狂雷。

“可你心神不寧。”簡蒼梧還是說了出來。

“今天以后就不會了吧。”水青的笑很淡,一個呼吸就能冷卻。現在,已經不是她要不要管,而是由不得她,不得不直接面對的問題了。

“不要讓自己太難受。”簡蒼梧望著她。

他的安慰從來都那麼柔和。

時間過得既快又慢。

兩點準時,水青回到自己家。

兩點半,門鈴響。

水青打開門,看到很久不見的顧蕓蕓從車上下來,穿過她家的花園,姿態優美得站在她面前。

“房子真漂亮。”她風華絕代,化妝精致,衣著華美,已經是個貴女。

悲傷的是,水青覺得眼前依然美麗的女子,無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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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3:46 |只看該作者
第168章 俱傷棋 難傷神(中)

顧蕓蕓坐在后院的陽光椅上。看著水青端上綠茶和點心。

四周沒有車聲,人聲,只有風吹樹葉,還有遠處的鳥鳴。眼中的風景,如火,如水,如詩,如畫。

“水青,你可真會挑地方造房子。”當初沒人要的荒地,現在房價和H市區一樣貴,尤其是這獨門獨戶按土地面積作為賣點的別墅,有錢還不一定住得進來,因為早被人搶購完了。可這樣,還有很多人在排隊,等南峪的第三期。

“沒辦法,我人懶,不喜歡出門,只有把房子造在風景好的地方了。”水青把小叉子放在小點心的碟子邊,“嘗嘗吧,羽毛媽媽剛送過來的,提拉米蘇。”

“不過。這麼安靜,住久了會不會脫離現實?而且再好的風景,每天都一樣,要我會膩,還有視覺疲勞。”蕓蕓覺得地方太安靜了,生活在大都市中心已久,車水馬龍,滿眼霓虹,人來人往,喧鬧有聲,變化多端的體驗,她對于這樣超脫世俗的景色,反而不習慣。

“不會每天都一樣。”水青叉一小口蛋糕,放進嘴里,在舌尖化開了的咖啡味,還有鮮奶,“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四季的不一樣。東風,南風,西風,北風的不一樣,雨天,晴天,陰天。雪天的不一樣。日出,日中,日落,有月,無月,有星,無星,都不一樣。”

“要不要這麼深奧?”蕓蕓光喝茶,不碰甜食。

“細分的話,一天24小時,分鐘,讀秒,也會不同。”水青悠然自得,一塊蛋糕已經吃完一半。

“你是看這些靜物把自己看傻了,是不是?所以,才給東皇開這麼高的價?”蕓蕓沒有再兜圈子。

水青不急著回答,只一口一口把蛋糕吃完了,又喝口紅茶。

顧蕓蕓看過去,楓葉的影子投在水青的臉上,陽光細細索索,晃動著。令人感覺神情莫測。

雖然她在秦秘書那里誇下海口,其實,心里並沒有把握,尤其是水青反對她和白子東。可是,為了白子東,她怎麼也想試試看。畢竟,童年的情分還在,她們還是朋友。

“水青?”她心急,連著開口。

“蕓蕓,這是東皇和碧空的事。你來,是作為我的朋友,還是作為東皇的代表?”水青放下茶杯,沒看朋友,只看南湖的飛鳥。

“作為朋友,也作為東皇的一份子。我來,只想讓事情變得公道合理。”蕓蕓可沒心思再欣賞大自然,“水青,七百萬的價格,任何人都會覺得離譜的。你這麼做,讓我以為因為你討厭我和白子東的關系,所以故意抬高價為難他。”

水青呵呵笑了起來,“蕓蕓,我可不是這種人。雖然不喜歡你和白子東交往是真,但還不至于為此去和整個東皇作對。”

“你說得很對。碧空這兩年聽說建設的不錯,可是東皇畢竟是大公司,而且身后還有金陽,得罪白子東,並不明智。”聽在蕓蕓耳里,剛才水青在示弱。

“所以。這只是一樁生意,絕對不涉及私人利益,你可以放心。”水青也不去計較蕓蕓這些誤解的話。

“既然是生意,你就要好好合作啊。”既然不是因為私人好惡,蕓蕓就說,“東皇查到你的地是在三年前以一百五十萬成交的,現在增加至近五倍。你這麼開價,讓人怎麼跟你談?”

“蕓蕓,這個價錢放在平時不行,但現在卻可以。”水青被蕓蕓強勢問著,自己的態度始終淡然。

“我知道,你想坐地起價嘛。”蕓蕓說著這話,語氣有些不屑。

“沒錯,我就是坐地起價。”不然,她也不會布局這麼久,空關這麼久,等到現在,水青大方承認。

蕓蕓張著嘴,沒想到水青真是這意思。

“如果接受不了這個價,東皇可以不買,我一點意見都沒有。”水青聳聳肩,的確無所謂,“有求于人的不是我。”

“水青!”蕓蕓眼睛也瞪大了。“你怎麼變成了這樣?跟奸商沒兩樣。”

“蕓蕓,說到奸商,我比不過白子東。”談得是公事,水青並不示弱,“而且,這是生意。做成了,就是你情我願。做不成,我可以找下家。怎麼也委屈不了東皇?”

蕓蕓說不過水青,因為看似云淡風輕的話里,已經沒有繼續談下去的余地,除非——

“水青。我們還是朋友嗎?”蕓蕓終于亮出底牌。

來了!在無人窺視到的,水青的心里,深深嘆息。

水青站起身,回頭笑了笑,“蕓蕓,南湖連著江,你知道嗎?”

蕓蕓瞇起眼,陽光太亮,“嗯。”

“今天漲潮正是這時候,要不要一起看?鳥兒們要捕食了。”水青不等好友回應,一個人往院子那頭走去,那里擺放著兩架望遠鏡。

蕓蕓不知道水青什麼意思,但起身跟著她。

水青教蕓蕓如何使用望遠鏡,如何觀鳥群,什麼樣的鳥叫什麼名,愛吃什麼樣的食物,竟是一番長篇大論。

蕓蕓哪里有心思聽,只覺得煩燥,但想到要把事辦成,沒有耐心,皺著眉,也只好硬撐著微笑。

水青卻將蕓蕓勉強的表情盡收眼底,卻沉住氣,不說半點地的事。

就這麼消磨了大半個小時。

蕓蕓推開望遠鏡,同時也推開水青的,“水青,你別跟我打太極了。三百萬,賣給東皇,好不好?”

水青雙手撐著圓木修成的院欄,目光深深,眺望遠方。

“三百萬是市場價位,你也賺了一倍,一點不吃虧。”蕓蕓為水青算好了一筆帳。

“蕓蕓,你很會討價還價。”因為地勢偏高,風大一點,就會呼呼刮耳。

“水青,我和白子東的事。你不幫忙,沒關系。可是這生意場的事,又不損害你的利益,只不過賺少了,你和東皇還是雙贏。”蕓蕓說得很好聽。

“或者說是三贏?”水青平平的語氣,“你為東皇立了個功,白子東會感激你?”

“水青!”蕓蕓感覺水青在諷刺她,“你是不是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我?”

“蕓蕓,白子東不會感激你的。”水青琥珀眸子漸漸黯淡。

“只要你願意降價,只要我能拿到這塊地,他會知道我的心意。”是一心一意,只為他的存在。

“蕓蕓,你為什麼不醒醒?白子東的家世,白子東未婚妻的家世,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攀得上的。你難道真願意當他一輩子的情婦?”水青的心沉著沉著,就像黑洞,不能落到底。

“我不是情婦!”蕓蕓叫一聲,眼神譴責水青,“白子東還沒結婚。訂婚算什麼?根本沒有法律約束力。”

“蕓蕓,你真的這麼愛他嗎?愛到可以忘記你媽痛苦,愛到可以忘記你爸爸的行為,自己卻重蹈覆轍?”水青的話已經尖銳。

“水青,你不要再說了!”蕓蕓的臉色發白,目光沒有絲毫動搖,“再說下去,連朋友都沒得做。”

“蕓蕓,水青,你們倆在說什麼?”不可置信的聲音,來自兩人的身后,一聽就知道,那是羽毛,“蕓蕓當了情婦?”

水青和蕓蕓同時回頭,看到羽毛就站在不遠處。

“我說了,我不是情婦。”蕓蕓咬住下唇,毅然否決,“還有,羽毛,我和水青有事要談,你等一下再來吧。”

“蕓蕓,我們三個都到齊了,實在不容易,她聽聽也沒關系。”水青一點不介意,羽毛遲早要知道蕓蕓的事,正好撞上,省得以后再受打擊,“我的答案是,六百萬,不能再少。你可以回去告訴白子東,買或不買,請隨意。”

一時間,空氣凝結住。

“水青,你怎麼這樣?”顧蕓蕓打破沉默,“明明可以幫我,為什麼不肯?只要你一句話,我或許就能得到白子東的心。這樣的朋友,還有什麼意思!”

“蕓蕓,生意是生意,朋友是朋友。我需要對公司負責,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水青有自己的堅持。

“蕓蕓,水青說得對。雖然你是要幫你……男朋友,但是,水青做不到也沒辦法。你別說得像要絕交似的。”羽毛把白子東說成蕓蕓的男友,給了好友面子,“我們是最好朋友的啊,怎麼能為了男人吵架?”

水青一臉無奈。羽毛不知道的時候,她和蕓蕓,還有那個白子東,楊美珊都交涉過了。

“我說過,如果不能幫我,也別拖我后腿。韓水青,你說什麼對公司負責,不過因為想多賺錢就是了。可你坐地起價,一點商人道德都沒有。好意思開七百萬的價格,跟騙子有什麼兩樣?你訛詐,也看看是誰。子東可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而且我還是你好朋友。是不是就像別人說得那樣,熟人的錢不騙,騙誰的?”人生氣時,是不可理喻的。女人陷入愛情里,是無可救藥的。

“蕓蕓,你怎麼能這麼說?”羽毛沖上來,站在水青身旁,氣得哆嗦。

“她能騙,我就不能說?”蕓蕓火冒三丈,“羽毛,你別總是傻乎乎講義氣,小心哪天跟我一樣,被她利用。知人知面不知心!”

蕓蕓的左臉霎時紅了一片。

羽毛怔怔看著自己的手,火辣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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