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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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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3:58 |只看該作者
第169章 俱傷棋 難傷神(下)

“你打我?”蕓蕓撫著左臉。不敢相信那種灼燙感。

“對……對不起。”羽毛眼淚啪啦啦掉了下來,打在草地上,滾動著,跌進土里,“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聽不下去。蕓蕓,你的話太傷人了。水青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應該知道的,不是嗎?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最好朋友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蕓蕓那些話不會是真心的!

因為羽毛出手突然,水青也被嚇了一跳,想去阻止,卻來不及。

“蕓蕓……羽毛……”她不知道該勸哪個先。

“你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蕓蕓的眼睛紅了,卻沒有半滴眼淚,“一個漫天要價,讓我無地自容。一個隨人,指責我出口傷人。看來,你們還真是我的好朋友,無所顧忌了。”

“蕓蕓,你冷靜點。”水青皺緊眉心,“你要是繼續這麼沖動,我們改天再談吧。”

“托你們的福。我現在很冷靜。”蕓蕓的聲音冷卻下來,“羽毛,我就算沖動,說話過分,你也沒資格打我。”

“蕓蕓——”羽毛哭得一塌糊涂。

“還有你,水青。”蕓蕓再不看羽毛一眼,視線調回水青身上。然而,羽毛那一巴掌,與其說把她打醒了,不如說讓她下定了決心,“今天我的立場,是該求你,而不是沖你發脾氣的。不過,因為你一點幫我的意思都沒有,還帶著我兜圈子,所以我才氣昏頭。”

水青嘆口氣。

“是不是,這個價格,你無論如何,也不會降?別跟我說什麼生意歸生意。如果只是生意的話,東皇早派出精英跟你們談過,也用不到我當自己是多厲害的人物,跑來就商言商。我來,因為我以為我們還是朋友,以私人的交情,想請你給個面子,幫個忙。”蕓蕓的話這時極有條理,沒有半點沖動。還在動之以情,“我知道你不是狠心腸的人,對朋友更不是。我也知道我瘋了癡了,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不顧。可是,我已經沒辦法了。對不起,可是水青,你剛才說能壓下一百萬的價,我用這些年的交情跟你再換三百萬,求你把地三百萬賣給東皇。從此以后,我再沒臉和你們聯絡,是生是死,也不敢通知你們。”

羽毛的哭聲驟然停止,柳葉眼滿是驚心。

水青先是一愣,沉默半晌。然后,就大笑起來,笑得眼角全是淚,不想流,卻用手擦不斷。

“我一直在想以前的顧蕓蕓到哪兒去了。那個幫媽媽打理店鋪,一起做生意,無心找男朋友的聰明女孩。是在什麼時候不見的。原來你還在,而且清楚我的個性,認為我一定會心軟吧。”三百萬?換三百萬?好一個物物交換啊!友情還能換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蕓蕓啊蕓蕓,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蕓蕓望著水青,這回,連目光都冷。

水青笑聲漸歇,心也涼了,“連之前給的一百萬減額都算進去了。你覺得,這麼被算計的我,還會認為這交情值三百萬嗎?”

蕓蕓低下頭,雙手捏緊了。她滿打滿算來的,卻終究不是水青的對手。心里翻江倒海,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痛,苦,愧,或是不甘心?

“友情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比起你的愛情,友情對你而言或許值不了多少。不過——”水青心揪緊,“我換了!”

我換了!

蕓蕓猛然抬起頭來,“你說什麼?”是她想要的結果,但為什麼心痛如絞?

“豆腐廠那塊地會以三百萬賣給東皇,你可以讓白子東來碧空簽合同。但是——”水青從沒想到她重生后第一次慘痛的失敗,就是和自己的好朋友決裂。

聽見水青又加了句但是,蕓蕓立刻說道,“你不能反悔。”到了這個地步,失去友情的她,不能再失去愛情。

“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不過,有件事想告訴你。”水青贈給蕓蕓的最后一份禮物。“白子東他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蕓蕓現在心情很復雜,有點思考不過來。

“他知道了你心里的那個秘密。”水青的目光卻清澈極了,“這樣,你還要繼續進行這場交易的話,我再沒話可說。”然而,無論交易成不成,友誼已經不可能再維持。

蕓蕓倒抽口長氣,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要凸出來,“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水青,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為什麼不先問我,卻告訴子東?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這麼討厭我和白子東在一起的理由究竟是什麼?難道,你也喜歡白子東?”茫然之后,開始有了怨恨。

“顧蕓蕓,你無可救藥了。”哀莫大于心死,水青哪怕再善良,到了這份上,也得做到冷眼旁觀,“你可以通知白子東,碧空可以隨時簽合同。現在,你走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蕓蕓歇斯底里起來。“告訴我,為什麼出賣我!”

“我沒有出賣你。事實上,如果不是白子東打電話給我,我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是他自己查出來的。”水青說話的力氣都沒了,“你知道嗎?如果從一開始,你就跟我直說,我說不定會幫你瞞天過海。”因為,那時候,她們還是好朋友。

“怎麼可能他會查我?沒理由的。我要去問他!”如今的顧蕓蕓什麼都聽不進去,她跌跌撞撞往外走,心神俱亂。

“水青。別讓她這樣子去開車,我送她回去。”羽毛聽到現在,沒明白多少,但她知道蕓蕓和她們絕交了。

“叫葉陌離一起。”水青略一沉吟,馬上點頭,她也不放心羽毛。

兩人跑出去,羽毛拉住蕓蕓,水青叫葉陌離出來當司機。蕓蕓這時有些呆滯,任她們擺布,居然一聲不吭。

“青青,我送到就回來。”羽毛擦擦眼睛,又哭了。

“豬,你哭什麼哭?”一旁的葉陌離被嚇到了。

“葉陌離,別讓羽毛開車,知道嗎?”水青叮嚀。

“你們搞什麼?”葉陌離滿腹疑問,上車發動,卻很干脆。

水青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對方喂了一聲。

“白先生,蕓蕓剛走。”她不會再叫他東老板,“地,碧空會以三百萬賣給東皇。這是蕓蕓用絕交的代價換的,如你所料,以后我和她不再是朋友。不過,請你,也別忘了自己的承諾。”

“我已經預告了,為什麼你還難過?”那頭的男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因為我是人。是人,總有感情。”預告?他以為他做了件大好事嗎?水青冷笑。

“韓小姐,這是在罵我?”白子東的聲音還能保持優雅,“我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那你這個受害者的待遇還真不錯。”水青可不同情他,“你也把她利用的徹底了。而且,雖然蕓蕓一開始用謊言接近你是不對,你要是正人君子,拒絕了她,也不會到今天感覺什麼自尊心受損。在這件事上,你能說自己一點都沒錯?”

“你能嗎?”白子東反問。

“不能。”水青很干脆。她的錯。在于麻痹大意,在于太想當然,在于不夠果斷堅決。

“韓水青,心腸軟,是商場大忌。你根本不欠顧蕓蕓的,更不應該被絕交威脅到你的決斷。我本來以為,你會傷心,但不會讓步。看來,高估你了。這局棋,勝負已分,我卻覺得失望。”白子東掛斷電話。

勝負已分了嗎?

水青神情淡然,把電話放進口袋,經過自家的院門,也不進去,往秋湖的方向慢慢踱著。身后跟著一個人,她知道,但就那麼隨他去。

太陽底下,曬得有些熱,她躲進楓樹林里,踩著陽光滿地的金孔,手指觸摸低展的葉子。下坡出了林子,就是南峪人工湖。今天周末,有人湖上泛舟,有人湖邊垂釣,有人還在做下午的運動,還有人野餐,約會。湖心的東西餐廳,這時候還有客人,或喝杯茶,或享受點心,再過不久,能看到唯美的秋湖日落。

水青一直走到兩湖交界處。一般人,到這兒就要止步拐彎。但她是環境保護協會的榮譽會員,能夠自由進出。把會員卡交給守湖的工作人員,通過電腦核對她的身份之后,她走進秋湖的范圍內。

走了幾步,她回頭,看到那道修長的身影,靜靜站住了。

“請讓他進來吧,是我朋友。”她說完后,看他走來,等到他和她差一步的距離,才繼續往前,“這里你沒來過,跟緊了,才不會迷路。”

他沒出聲。

“我和蕓蕓絕交了。”話一出口,鼻子微酸,眼里霧氣起來,“用友情換三百萬,把碧空手上的一塊,你舅舅想要的地,降到三百萬成交了。我本來要賣七百萬的。”眼淚卻不成形,一眨眼前就清晰了。這一帶水氣很豐沛,不需要她來增加濕度。

“你知道嗎?在蕓蕓來之前,你舅舅就打電話給我了。他跟我說,蕓蕓會來跟我談土地的事,要是我一直不降價,她會拿絕交來換這個請求。到那時候,如果我同意,他會給我一個原諒蕓蕓的承諾。如果我不同意,他則不會原諒她之前的欺騙。他說,這是一個雙獎雙罰的游戲。我到現在,也沒覺得自己被獎勵了。”樹木變稀少,眼前開闊起來。

“而且,我剛才又和你舅舅通話。他說我心太軟,沒有欠蕓蕓什麼,卻改變了自己的決斷,對我很失望。還說,勝負已分。”她閉眼長長呼吸,再睜眼,一湖明藍。

微風吹波浪,水晃動著湖岸。腳步聲驚起一陣鳥鳴,但沒有鳥兒飛離,正是它們飽餐過后的午棲。或在水上嬉戲,或在窩里安睡。

好一個光無限好。

“簡蒼梧,他錯了。”水青走上觀鳥臺,轉過身來,琥珀美眸俯視著,“你舅舅以為他贏了。可,這盤棋,還沒下完。而他,已經沒有棋子了。”

她展露笑顏的那瞬間,陽光墜在云朵里,染出彩虹般的霞披,映著那道俏麗,驚艷了秋湖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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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4:12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清蓮君 采蓮獨

日落時分,百鳥爭鳴。千色翅膀,翩翩起舞,好不壯觀。

簡蒼梧的眼中,獨有水青。

她坐在觀鳥臺寬闊的石板上,背靠著潔白的方柱,嘴角帶笑,彎起了漂亮的眼睛,一派怡然自得。而就在沒多久之前,她蒼白的臉色,透明的身影,在楓樹林,還幾乎和陽光合成一束,會隨時消失一樣。

“看我干什麼?”水青依然看著湖面,“觀鳥才對。這麼近,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這個觀鳥臺只對少數人開放,游客只能在外湖區觀賞。

“我以為你很傷心。”所以,跟著她。

“我傷心過了。”她眼神還是黯了黯。

“傷心——過了嗎?”他望著她的變化。

“總不能為留不住的人一直傷心下去。”不怕他覺得她冷漠,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事情發生時,可以痛苦到撕心裂肺。然而事情如果解決了,她就不會再糾結。她死過一次了,所以知道生命要自己去珍惜。“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一刻。我要是還在傷春悲秋,就辜負眼前的良辰美景了。”

簡蒼梧笑了,“差點忘了你很堅強,我還想,也許可以安慰你一下。”

水青突然側過臉,仔細得望著他的神情。

簡蒼梧回望著她,笑容始終不去。他的眸光如星子,悠遠深沉。

“簡蒼梧,有個問題最近困擾我。”水青調轉頭去,心跳受不住他的目光,開始加速,她的手緊緊握著石板涼涼的邊緣,直到溫熱,才繼續,“我要是說得不對,你就當我今天受了刺激,說話沒經大腦,以后我們還當朋友,行嗎?”

“可以。”他回答。

“你——”水青雷打過了,雨卻落不下來。

沒出息啊!她重生過,沒談過戀愛,也見過不少,尤其是國外女性的熱情奔放,開口問他一下,會死嗎?

“你——”她又猶豫了。這話怎麼說得出口呢?萬一不是,他還真當她胡說八道不成?以后見面,兩人會尷尬。

她一個人在左右為難。卻沒看到簡蒼梧的眼睛越來越亮。

“你是不是——”這次沒卡在同一地方,多出三個字,但沒有質的飛躍。

“是,我喜歡你。”身旁坐得不遠的,他的聲音含著比以往更多的情感。

這次她居然第六感準確?水青立刻轉過頭來,差點被簡蒼梧陽光般耀著的笑容刺盲眼。

“我還什麼都沒問。”她意識到自己沒把話說全。

“沒關系,我聽全了。”還有這麼一說。

“你說的喜歡是——”持著一貫謹慎的態度,水青想該怎麼說比較恰當。

“男人對女人的喜歡。”簡蒼梧表達得很直接。

一直考慮怎麼和她說。而今天跟著她,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表白的機會,但既然到了眼前,他不可能再錯過。

雖然親耳確認了他對自己的情意,但這種情形,水青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人世走了兩遭,簡蒼梧是第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男人,不是白子西認為的紅fen知己,也不是徐燃為了搞清楚心底疑惑而發出的追求宣告。

“也許這不是個好時候,但終于能說出來,我很高興。因為以后,寵著你,愛著你,都不用再特意加上朋友兩個字。”他自始自終和她的視線相對。心里的情感已經不去壓抑,“跟著你的身影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每次都是你傷心的時候。所以,每一次都想,讓你笑就好了。”

她靜靜聽著,心,因為他的話,感覺溫暖。

“我說這些話,不想增加你的負擔,也不是一定要你現在就接受我。只希望,你不再僅僅把我當成一個朋友,而是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來看待。”他想要做的,就是大方去疼愛她。

“簡蒼梧,你不需要我的答案嗎?”水青想,一般談戀愛的情況,要問下女方接受還是不接受吧?

“韓水青,即使我清楚你對我還沒有超出朋友以外的感情,我還是喜歡你。只想對你好,又不想虛偽得裝單純的朋友,僅此而已。”簡蒼梧的想法。

“也就是說,不管我的感情如何,你不再顧忌,只要一心喜歡我,卻不是友情的意思?”水青覺得真是與眾不同,“你不怕到最后,只有自己全然單方面的付出?”

“我最怕的是,你完全不知道我的心意,而選擇了別人。”他該慶幸。認識她至今,還沒有見過任何男子能占領她的心。那個叫云天藍的男人也沒能夠。

水青看著簡蒼梧,清蓮般的君子啊,竟然會為自己心折!她只有可憐的暗戀經驗,現在該怎麼辦?

幻滅的主旋律

顧蕓蕓在客廳里坐著,也不開燈,而外面的天全黑了,她的情緒比起下午在水青家時,十分沉靜。

已經打過電話給白子東,她還沒說搞定土地的事,白子東就說今晚會過來。沒有以往的興奮和期盼,她遣開了鐘點工。

今晚,如果她處理不好,等待她的會是分手。

她把事情理了一遍。白子東那晚突然提起錢秘書,大概已經知道她撒謊了。旁敲側擊,想她承認,還說過只要說實話,他會笑過就算。那是不是說明,他還是願意給她機會的?

因此,她準備等他來了,就會請求他的原諒。而且,她還幫他已少于一半的價格得到了東皇及其重視的那塊地。她當然也知道,三四百萬對白子東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但這塊地卻不同,拿下它,就等于把四塊地連成一塊,其意義遠遠大于數字。

門鈴響了。

第一次,顧蕓蕓沒有急著去開門。她把燈一盞盞打開,又去化妝臺前細查自己的容顏,這才走到前面。

白子東進來,只有他一個。

澄金的燈,淡金的壁,流金的地,甚至她端上來的水杯。都鑲了金邊。

他以前沒在意,今天才發現,原來她真得很喜歡金色。

“為什麼喜歡金色?”今晚,他要遵守一個承諾。

顧蕓蕓的手一抖,水濺上桌面,抬臉笑得很勉強,“我以前要告訴你的時候,你都沒興趣,今天怎麼想起來要問了?”

白子東已經知道了!顧蕓蕓腦海里回響起水青的話。他知道了,卻沒有大發雷霆,還跟她聊她喜歡的顏色。這樣的白子東讓她害怕。

“喜歡金碧輝煌的人,要麼追求財富,要麼追求權力,你要的是哪一種?”白子東腳上的舊傷開始疼痛,是要下雨了嗎?他蹙緊眉頭,視線落到腳邊。

“東,你的腳是不是又疼了?”這一年不是白跟的。顧蕓蕓走進廚房,從櫃子里拿出暖袋,泡了熱水,加冷水調到合適的溫度,輕輕放在白子東的腳邊。

如果沒有欺騙,她是個可人窩心的伴侶。可是如果沒有欺騙,她也到不了他身邊。雖然矛盾,但他並不覺得自己虧欠她。而且,在這段關系上,他從沒有騙過她。

“顧蕓蕓,為什麼騙我?”他握緊手杖,從進門到現在,還沒有放開。

“不為金錢,也不為權力,只因為我想當個住在皇宮里的公主,等待白馬王子而已。”她的夢想,只要有他,就能實現。

白子東冷冷一笑,“可你忘了,真正的公主,不需要欺騙。因為王子會自己找來的。而假的,永遠就是假的。”

顧蕓蕓失力坐在地毯上,兩眼直勾勾得看著白子東,“假的怎麼會永遠都是假的?雖然我騙了你,可這一年來,在你面前的就是真實的我,我的愛也是真實的。我不明白,那麼久的一通電話你能念念不忘,而為什麼總是忽視我對你的愛呢?要說假的話,當年水青在你心里留下的影像才是假的,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而且跟我說,即使見面,也不會有特別的感覺。東,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冒充了打這通電話的人。為此,我道歉,請求你原諒。”

“顧蕓蕓,你是說你冒充了別人,並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白子東摘下眼鏡,深邃的眼睛一覽無遺,黑豹噬人的光芒閃現,“影像是假的,你是真的?唯一做錯的事?你敢說,這一年里你沒有利用這個假象,為你和你媽謀取在公司的地位和利益?沒有利用這個假象,讓我忍受你破壞游戲規則,而能繼續留在我身邊?假象?!我看你把它利用的充分徹底,現在卻來教訓我?你,居然有這種口才,我還真沒想到。”

“東,我沒有要教訓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對我公平一點。難道別的女人接近你不用手段?或者故意在你面前崴了腳,或者假裝單純,或者制造巧遇,那些方法你看得還少嗎?”而她也不過是用了比較特別的方法。

啪啪啪——

白子東鼓起掌來,連帶著笑意,“顧蕓蕓,你是不是裝太久,已經沒有了對朋友的愧疚?而且,覺得理所當然,我還應該誇你聰明?”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比起痛哭求諒解,不如放手一爭,或許他會心軟。

“還真不是你的意思。”白子東突然坐起身,傾向她,伸手,輕輕抬起那小小的美人尖,目光看透她的本心,“也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在模仿你親愛的朋友,不,是已經絕交的朋友,韓水青。你以為,這樣跟我辯,我會反之欣賞你?”一次次在利用她所謂的假象,他厭惡之極。

顧蕓蕓心驚,自己在潛意識模仿水青嗎?

“可是,你知道你為什麼模仿不了嗎?因為她不會在自己錯的時候,狡辯。也因為她力爭的時候,不會去中傷別人。所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顧蕓蕓,你做你自己吧!有點小聰明,有點嬌脾氣,然后把你用絕交換來的三百萬讓價,獻寶一樣的給我,再討個要求。這才是你!”放開她,白子東站了起來,戴上眼鏡。

暖袋頹然得躺在地上,好像沒有了熱度。

“我答應了她,不再計較你騙我的事,雖然以我的自尊心來說,會讓你一無所有,萬劫不復。”白子東走向門口,他不想待在這個假宮殿了,“所以,我唯一能為我自己做的事就是,分手。比起你和最好的朋友絕交,這懲罰我認為很輕。給你一個星期,搬離這里。”

“她……是誰?”顧蕓蕓手腳俱軟,無法動彈,臉上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韓水青。”白子東轉過身來,面帶憐憫,“你該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絕交,她就會妥協吧?這是她為你這個朋友做的最后一件事,換到我放過你的承諾。替你可惜,這樣的朋友,我身邊一個都沒有,而你卻不要了。”

身影消失在門后,留了一室空寂,還有嗚咽不絕。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打碎露臺最華美的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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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4:25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紅顏禍 不算禍

三天后,碧空和東皇簽了土地使用權的轉讓合同。成交價三百萬。雙方老板都沒出面,事先簽署好合同,交由公司律師們全權負責。

同一天的下午,顧蕓蕓闖進白子東的辦公室,對自己的愛情做最后的捍衛。

周蘭芬被秦秘書一通電話叫來時,並不清楚蕓蕓和白子東之間的事。她不知道白子東訂婚前,曾經鼓勵過女兒去爭取這個優秀的男人。但后來聽說白子東有未婚妻之后,就堅決反對了。蕓蕓當時滿口答應,她就沒再多問。一方面工作上忙不開,另一方面自己也交了男朋友。

蕓蕓搬去的公寓她看過,價錢也不是貴到她們買不起,所以根本沒想過是白子東買給女兒住的。當時,她還挺欣慰,覺得女兒大了,懂得遷就她這個媽了。

然而當周蘭芬踏進白子東的辦公室,見到那一室的狼藉時,著實嚇了一跳。

辦公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撒到了地上。老板椅倒著,輪子還在打轉。玻璃茶幾粉碎,兇器是一把轉椅。沙發的墊子甩在各處,唯獨不在沙發上。文件夾,紙張。飛了一地。

白子東沒用手杖,扶著文件櫃,站得筆直。

周蘭芬第一次見他沒戴眼鏡的樣子,明明那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冷酷到暴怒的邊緣,可怕的目光不由讓人不寒而栗。

“在你把你女兒領回去之前,我們來談談你在云霓的股份。”他的聲音也冷到冰點。

周蘭芬又是一驚,蕓蕓也在這兒?

“媽,別賣!”尖銳的聲音,從白子東辦公桌后面傳了出來。緊接著,兩只原本優雅的手如利爪一樣,抓著桌子,聳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蕓蕓?”周蘭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蕓蕓紅腫著雙眼,咬牙切齒,“白子東,你休想這麼擺脫我!我一定要跟你纏到底,讓你揪心一輩子。”

白子東對這種情況相當無語。

揪心?這個像瘋子一樣,闖進他辦公室,砸光所有東西的女人,已經把他的最后一點溫情消磨殆盡。要是會為她揪心,他就是瘋子了。雖然這樣歇斯底里的女人,她不是第一個。但他以為,她至少還有驕傲,不會那麼粗鄙俗惡。可是,顯然他錯得十分離譜。失去理智后的顧蕓蕓,和無知婦孺沒兩樣。

周蘭芬立刻沖過去,大叫女兒的名字。“蕓蕓,你怎麼了?”

“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要向這個交往一年的男人展現真實的一面而已。”顧蕓蕓的確已經沒有理智。

“白子東,我不會和你分手的。有本事,你就去結婚。婚禮當天,我一定會來觀禮,把我們倆的親密照片做成新娘的禮花,拋給所有的人看。”以為她會坐以待斃?這一年,她也在為留在他身邊而努力。

白子東聽后,嘴角冷冷一撇,完全不放在心上。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也只能證明顧蕓蕓實在普通的可以。

“蕓蕓,夠了。”周蘭芬經歷過情變,看到女兒現在這個樣子,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不用多解釋,她也已經明白蕓蕓和白子東發生了關系,而且在一起都一年了。如今,這段感情對于白子東來說,走到盡頭,而女兒不能接受。所以。才有了這場鬧劇。

“白先生,能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嗎?”雖然讓蕓蕓不要再鬧,但身為母親,周蘭芬還是問了白子東。

白子東把事情說了一遍,精簡扼要,點點到位。

“顧蕓蕓,當時你進我房間時,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不會對你認真,也不會負什麼責任?”白子東沉聲問。

蕓蕓緊咬著嘴唇。

“事后,你說要跟在我身邊。我說,和我交往,要遵守我的規則,不談感情,不談婚姻,只是女愛。如果破壞規則,我就能隨時分手。你有沒有答應?”現在她卻反口供反了個徹徹底底。

蕓蕓把嘴唇咬破了,一絲鮮血讓周蘭芬心驚。

“白先生,你也不用再說了。從一個母親的立場,不管我女兒答沒答應,我都應該痛罵你玩弄我女兒的感情。但客觀上,我無權指責一樁你情我願的交往。現在,我只希望帶著我女兒安靜離開。你放心,我保證,蕓蕓以后都不再來騷擾你。”

“媽,我不走!”顧蕓蕓這時完全憑本能說話,“我那麼愛他,怎麼能分手!”

“白子東,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們一起談天說地。一起旅行,一起生活。那些美好的記憶,對你來說,只是玩玩的嗎?”顧蕓蕓拼命拼命,尋求一絲希望。

“我不愛你。”如此簡單,如此絕情,卻是白子東的天性。

“不!”顧蕓蕓要撲上來。

就在這時,周蘭芬狠狠打了女兒一巴掌。因為使盡全力,以至于打破了她的嘴角,也開始流血。

心疼女兒的遭遇,但自尊硬支撐著這個單身的母親,“別再丟人現眼了。你想跟你媽我一樣嗎?拋棄了尊嚴驕傲,用盡全身力氣,這張臉都不要了,只換來一張離婚書,還有你爸搬出去時兩個字——潑婦。”

不知道是因為一巴掌,還是因為這些話,顧蕓蕓突然不再掙扎,任她媽媽拉著,走出了白子東的辦公室。

白子東目送走兩人,彎下腰,撿起地毯上的眼鏡。

鏡片的碎末淅淅瀝瀝,落成一條金線。

一場災難。到此為止。

“一場災難!”水青捧著手提電腦,繞房間一圈。

地上搭起火車軌道,她得小心翼翼。還有墊子擋路,得抬腿跨過去。桌上,沙發上,整個房間全是小宸的玩具,還不讓她放好。現在,小家伙正在樓下吃冰激淋。

秋星宇每次出差不回來,小宸就跑到她家當小老虎。仗著她爸媽愛他愛到心坎里,霸占她的房間,還可以大吃特吃他老媽禁止的某些甜食。

“你的房間不是一直這麼亂?”云天藍在那頭笑。

“誰說的!”水青把電腦放在床上。整個人側躺著,“我雖然懶了點,但是動過的東西,每次都會及時放回原位,所以不用常常整理,就能保持整潔,這叫良好的生活習慣。可是,小宸一來后,成暴風災區了。也不知道從哪里收拾起!”

云天藍見慣她隨心隨意,以前還說兩句,現在也放任她。

“不喜歡理,就找鐘點工做,沒必要為這些事傷腦筋。”他的建議從來都是直接命中靶心,而且還是狠狠地。

“這麼點事,找鐘點工?你出錢,我媽還不見得同意呢。”她除非想挨老媽教訓,從勤儉節約開始講。

“怎麼看英鎊走勢?”云天藍突然問。

“要見底了,這時候大筆進倉最好。不過,這樣的走勢,大概還要持續大半年,你不用急。”水青順帶問一句,“云天藍,你問這個干什麼?”很難得,他問她外匯。

“你認為呢?”考她來了。

“藍水是高科技公司,不涉及金融投資領域。你的錢都是我在管理,你從來都不問的。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要去別的國家開分公司。圖上看,英鎊正在摸底,明年開始將大漲三波。云天藍,建議你買對沖英鎊,至少一年。否則,你現在拿英鎊去換美金,外匯損失就讓你賬面赤字。”水青最近正密切注意外匯走向,越到底部,越開心。

“你不建議我別去國外開公司?”對沖嗎?如果照她講的大漲,那是一定要買的。

“我還沒聽說過,哪家公司因為匯率。而停止發展的。做好對沖,把外匯的損失和利潤持平,就沒問題。”水青知道自己說對了。

“碧空最近怎麼樣?”一個聊完,身份互換。

“還行。就是不少人提到上市,我覺得有點麻煩。”水青並沒有提到豆腐廠那塊地,事情太小,還不到討論的地步。

“碧空不能上市。”當初就討論過的,云天藍最堅持,“必須保證你的絕對控股,這一點不能變。”

“嗯。我這麼想的,你看看行不行?”水青其實有主意。

云天藍很專心得聽著。

“碧空雖然不上市,但碧空旗下的公司可以上市。我現在做的是三百六十行,想要借股市控制碧空就成了空想。我的第一目標——創世房地產和愛食坊餐飲集團,在一年內,讓它們上市。”水青最近做的事,全都在為創世準備。

“很好的構想。”云天藍笑著。看她每一次的成長,都令他心情愉快。

“云天藍,公事聊完,陪我聊聊私事吧?”時間到,空心樹快來。

“我以為你剛才聊過了,從災難開始。”云天藍見她要例行私事,就打算找點活兒來做,一伸手,拿了另一臺電腦過來。

“那是開場白。”她糾正他,“你干活也沒關系,聽著就行了。”

“說吧。”云天藍的十指放到鍵盤上。

“我和顧蕓蕓絕交了。”她笑瞇瞇得說。

云天藍的十指收了回來,推開電腦。

“韓水青,不想笑的時候,不用勉強自己,因為看起來很丑。”他不喜歡她那樣的笑容。

連他一起,都泛出苦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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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敵友分 實難分

“云天藍,你不會安慰。可以不說話的。”水青收斂了笑意。

“不想哭嗎?哭吧!”云天藍左手撐著下巴,妖嬈的姿勢;右擊鍵盤,妖嬈的動作,“你湊近點,我給你拍下來。”

“云天藍!”水青張著嘴,“你這個妖——”

“嗯?”鳳眸一起飛,他似笑非笑,“妖什麼?你大膽說完,我明天就回來,考較你功夫進展。”

真的假的?

水青微微抿唇,但也沒敢說完妖什麼,只是把蕓蕓的事跟他說了。

“韓水青。”云天藍撐下巴的左手上移,伸出大拇指,往太陽穴按了按。

水青想,他要罵她了。

“她提出跟你斷交,實在是你的幸運。”他說話時,臉上不再有妖嬈的笑意。

水青一聽就懂他的意思。一了百了的意思。

“她只是選了不同的路。因為愛,失去了自我。有一天,她也許會找回自己。”她告訴他。

“即使有那麼一天,我仍然很高興看到你和她再沒有交集。”他不覺得還有和好的必要。

“真能遇見,我還是會問聲好。”和蕓蕓不是仇人啊。

“對身邊人的善良。是弱力,也是強力,看你怎麼用了。”他是最好的合作伙伴,知道推助力的最佳檔數。

“心舒服了就好。”她堅定走完一步,則再前進一步,不會回頭看,哪怕是罵名。人,只有在最脆弱的下一刻,成長起來,才為最強。

“藍水和羅依集團,可能會再度合作。”雖然還未定,云天藍想先告訴水青。

“又有合作機會了?說起來,第一個項目就是羅依交給我們的。整個集團兩股勢力,一股要用藍水,一股要廢藍水。夾縫中求生存,不經意就成參天大樹。云天藍,讓我們好好利用吧。”水青突然也拐到公事上,“就算是讓我少賺三百萬的東皇,已經清除私人恩怨的現在,利用到位的話,能成為碧空的戰時同盟,也說不定啊。”

“白子東嗎?”云天藍一抬眉,“很有趣。”

“與其說有趣,不如說刺激。”商場,沒有永遠的敵人,“云天藍,你說。我會怎麼贏呢?”

看似兩人打啞謎,其實不然。水青在青草巷上的布局,云天藍是知道的。顧蕓蕓事件的解決,已經將棋局推到中盤。

“怎麼贏都是贏,當然是成本最低,利益最大的那一種贏法。”雖然靠高科技的天分而打開的局面,作為商人,他也是精明獨到。

“我盡力而為。”水青答應了合作伙伴的要求,笑聲明亮。

“難得看你這麼認真。”不是說水青不努力,只是總感覺她沒有創業的緊張感。然而,隨著碧空的擴展,到今天,一個叫東皇的對手,終于讓她要盡力而為。他很期待。

“對方認真的話,我也會認真。”依然敵強我強,敵弱我弱,這是她的性格,也沒有意向要去改善,成為什麼天下第一號女強人。“云天藍,還好我們是伙伴。”

“是,還好。”他無法想象她成為對手的樣子。看上去不強。但你越強,她越強。讓你感覺她敗了,下一場會讓你輸到更慘。但同時善良到不可思議,真怕她脆弱到不能反擊,卻又出其不意反擊了。韓水青,無論是弱點,還是優點,都令人舒暢。

所以,他永遠都不會站在她的對立面。

“姨姨,和小宸去玩。”

房門被推開,一個小人兒火速接近中,牙齒閃閃。

水青一手頂著小家伙的額頭,不讓他咬到,同時和云天藍說再見,結束視頻。

一大一小的拉鋸戰,就此展開,從樓上僵持到樓下。

推開門,加入葉陌離和羽毛,還有寶貝們和小朋友小愛兒,嬉哈一片。

家園,歡樂得全充滿。

一切平靜后的幾天,周林海打電話來,和水青約定寫論文的時間地點。

這天,水青在大學圖書館里和他交換參考書,又討論了各自的思路。

“已經四月,六月交文,還有兩個月,你得開始動筆了。”周林海提醒水青。

“是啊,不寫不行了。”水青聽周林海已經完成近一半。就產生了壓力。

“寫完還要改,自己改好以后,還要拿給指導教授看。我聽同學說,改都要改好幾遍。”周林海抽出幾本書給水青,“這幾本書挺不錯,你拿回去看看吧。”

“謝謝。”水青接過來放進背包,把他的思路理一遍,“這麼說,你的重點就放在語言起源和外交關系上嗎?”

“你覺得呢?”周林海想聽她的意見。

“兩國分歧已久,外交關系會有很多著眼點,我覺得挺有寫頭。”水青自己卻還概念模糊。“我都沒抓到要點,下次再跟你說我的。”

“我看你很忙,是在找工作嗎?”周林海的觀察力很強,成績也很優異。不是有這種說法嗎?矮的男生,往往很聰明。

“差不多。”水青笑笑,“你呢?開始找工作了嗎?”

“我想出國深造,所以忙著考雅思,投申請表,還有申請獎學金。”周林海打開書,要開始作功課了。

“出國嗎?雅思的話,你要去英聯邦國家?獎學金很難申請吧?”水青也理好東西,準備走了。

“是啊!我爸媽都是普通公務員,沒什麼錢。只能負擔一半。我要是拿不到獎學金,就不能負擔那里的生活。不過,我很想出去看看。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到。”周林海意志堅定。

“文科類的獎學金很少,你可以選冷門專業試試。”水青作為“前輩”給了點建議。

“冷門的?可我喜歡英國文學,不想改專業。”周林海卻有鼴鼠專心的精神。

“那就祝你好運。”水青說完,背起包,和他道別。

走出去時,她把借書卡給管理員,看到周林海低頭在做筆記。這麼有毅力,會“誠所至金石為開”麼?但願。

從學校出來。去了一家新開的日本拉面館,遠遠看見圓心在等位的隊伍中間,已經快排到了。

大學城現在有很多餐廳,做不同的料理,東南西北都有,價錢普遍走大眾路線。極少幾間中高級店,專門做高薪階層和偶然享用型客人的生意。他們的共同點是門面都不大,味道一流。這其中,有多少在愛食坊飲食集團的名下,也不多說了。總之,幾乎都是這兩年多開出來的。

“圓心,還好你先到,謝謝。”水青趕緊過去和好友會合。

“排隊這種事,一個人就夠了。”圓心不以為意得擺擺手,“而且我也沒等多久。你的論文,聊完了?”

“換了書,又聽了周林海的思路,我得抓緊了。”兩個月,改都要改幾遍的話,時間上很趕。

“你呀,太忙了。”圓心很同情地看著水青。

這時,叫到她們的號,兩人終于能開始吃午飯。

“圓心,你的論文怎麼樣了?”水青關心。

“差不多吧,我又沒有別的事好做。”圓心叫了大碗東京拉面,煎餃和炸魷魚,還點了綠茶糯米團,低頭悶吃。

水青一看,這位朋友有事。圓心,只要一有心事,就會以吃東西作為安慰自己的方式。

“你有沒有找工作?”水青也不直接問,慢慢聊吧。

“沒有。”圓心吃得更津津有味。

“還是不知道找什麼工作嗎?”看來,和畢業去向有關系。

“不知道。”頭要沖到碗里去了。

這麼一來,水青也不好再問,先吃完自己的面再說。

吃完飯,水青和圓心走向地鐵站。

圓心原來是住讀,但因為最后一個學期。而且開通地鐵后,她到H市只要半小時,所以住回去了。

兩人要坐的地鐵方向相反,水青的先來。

“圓心,離畢業還有時間,你別心急。再打電話吧!”水青鼓勵一下朋友,上了地鐵。

誰知,一轉身,圓心也踏進來,圓圓臉上笑得有些討好。

“水青,讓我在你家住幾天,行嗎?”她把下滑的背包往肩上攏,下壓的傾斜度,好像包包很重的樣子。

水青眼睛一瞇,眉心結住,“宋圓心,別告訴我,你是離家出走。”

“怎麼會呢?我是家里最小的,最乖的。離家出走這種事,我姐姐能干。”圓心的姐姐宋圓宜,不輸于男子的女子一名。

“離家出走這種幼稚的事,你姐姐是不會做的。”水青比圓心客觀,“那你為什麼要到我家來住?”雖然以前也住過,但都是事先打招呼的。

“因為這學期都看不到你和羽毛,所以想你們了啊。”圓心來撒嬌戰術,又說,“我跟家里說好了,絕不是出走。”

水青卻覺得怪異,但是想來想去,圓心也沒有離家出走的理由。心血來潮?

“好吧,我也不想你成為新酒。”因為她身邊發生過這樣的事已有兩樁,花樹的是陳釀,葉陌離的是半新酒。如果再來一個,是否意味著,她以后交友慎重點才行?

新酒?圓心沒明白,但沒問。老實說,能這麼蒙混過關,她想自己運氣挺好。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她的會成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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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再回頭 再不見

云霓時裝有限公司。

就在剛才。第二大股東周蘭芬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書,從此退出了由她創始的這家公司的經營。

白子南握住周蘭芬的手,神情不無遺憾,說到底,她並不討厭這對母女。至于起初交接時的混亂和沖突,是大股東設立主控權的必要行動而已。

“周總,其實你可以拿著這些股份,每年分紅絕不會少。”白子南瞥一眼在和律師交談的弟弟。

“發生這種事,我再待下去,大家都尷尬。約翰跟我要結婚了,我們會去國外生活。當然,我也會把蕓蕓帶去。如果股份留著,總感覺牽扯不清似的。為了我女兒,還是徹底斷干凈吧。”周蘭芬重獲愛情之后,人看開了很多。

幸福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的。

“希望她能在新的地方重獲快樂。”白子南真心祝福。

“希望如此。白董,那我走了。”周蘭芬也不想久待,因為女兒如今這樣,和白子東有很大關系。感情沒有對錯,無論如何,她總偏向自己女兒的,這是私心。不用講什麼大道理。

“我讓子東跟你打個招呼。”白子南想拉弟弟過來。

“不用了,我和他也沒什麼話可說,就此再見吧。”周蘭芬走了。

白子南走到白子東那兒,用力戳戳他,語氣不太好,“看你惹的!”

“我以為你會高興完全控制了公司。”白子東看著周蘭芬離開,就對姐姐微笑,“那時我讓你多給了股份,你還罵我被美色迷惑。現在我和顧蕓蕓分手,還把股份全收了回來,你又生氣。”

“子東,我生氣是因為你感情不專一。要是和楊美珊解除婚約,再認真交女朋友也就算了。看你,一邊是婚約,一邊又是女朋友,搞得烏煙瘴氣。顧蕓蕓的事就是給你個教訓,你收收心,好不好?”白子南拿出姐姐的身份壓他。

白子東哪里聽見去,笑著說,“教訓就是,以后絕不能找自己公司里的女人當女朋友。”

白子南氣到頭痛,“我會讓父親早點把你和楊美珊的婚期定下來,不能再放任你胡來了。”

“家姐,你要是以為我和楊美珊的生活會因為婚姻而改變,那可是大錯特錯。”白子東雙手扶著白子南的肩頭,“我的事,你就別頭痛了。我自己有數。”

白子南無奈得搖搖頭,“趕緊回你的地方去,我懶得理你。”

白子東點杖走了出去。

秦秘書上來,遞上一把鑰匙,“老板,周女士剛才交給我的。”

“你處理吧。”白子東沒有任何留戀。

“好的。”秦秘書心里難免唏噓。本來他以為老板雖然沒動情,但對顧蕓蕓還是很特別的,所以相處了一年這麼久。沒想到,居然是場騙局,說散就散了。

周蘭芬回到家里,就問幫工阿姨,“蕓蕓沒鬧吧?”

“沒有,一直待在自己房間里,飯也好好吃完了。”阿姨說。

周蘭芬走進女兒房間,就見她躺在床上,眼睛睜得老大。幾天的工夫,人瘦了一大圈,雙頰下陷,眼袋含黑,頭發都失去了光澤。

“蕓蕓。”心里一酸,周蘭芬落淚。

“媽。簽了嗎?”顧蕓蕓仍然看著天花板。

“簽了。”才幾年,蕓妮消失,現在完全屬于別人了。

“發大財了。”顧蕓蕓一笑,眼淚就從眼角流到發鬢。

“是……是啊。”周蘭芬坐到床上,輕輕幫女兒擦淚。

“媽,我只有你了。”朋友沒了,愛人沒了,只有唯一的至親。

“女兒啊,別去想,全都忘了吧。明天,我們就出國,到全新的城市,你和我都重新開始。一定會有人愛你珍惜你,把你當成寶貝一樣。”周蘭芬說著說著,自己的眼淚流成小溪。

“會有這樣的人嗎?”蕓蕓把手放在心口,“就算我這里已經被掏空了,還會有人愛我嗎?”

周蘭芬這幾天看到女兒的痛苦,已經了解女兒對白子東的感情深得可怕。現在,聽女兒這麼說,她竟再也忍不住,抱著女兒哭聲連連。

“我再也不愛了!”蕓蕓用力推開媽媽,赤腳下了床,踉踉蹌蹌走出房間。

“蕓蕓!”周蘭芬這時候最怕女兒想不開,嚇得跟緊她。

“媽,讓我一個人出去走走。”顧蕓蕓換上鞋,向媽媽請求。

“蕓蕓,媽陪你去。”周蘭芬不同意。

“媽,我不會想不開的,也不會去找白子東。為了你。我也不會再作踐自己。”她沒忘啊,媽媽在挽留爸爸時所受到的恥辱。而且,白子東的絕情已經讓她心灰意冷。她什麼都做過了,而這男人卻說不愛她。她還能怎樣?

“蕓蕓,你不會騙媽媽吧?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知道嗎?”周蘭芬雖然松口,但用自己的命給女兒施加壓力。

“媽——”顧蕓蕓用手背拭過嘴和鼻子,阻止哭音,“我知道了。”

顧蕓蕓出了門,開車到外面,先是漫無目的游車河,然后卻不自覺駛上了高速公路。一個多小時后,就看見夕陽下的秋湖,她才發現自己到了南峪。

她在路口轉彎又轉彎,想調頭離開,卻最終開進家園。不一會兒,就上了坡,駛入楓園。把車停在一條岔路,她就坐在駕駛座上,怔怔看著不遠處水青家的房子。

那不是一棟豪華的別墅,只是兩層田園式的磚屋。窗明幾凈,映著溫馨可人的院子。綠色的擋風板。白色的紗窗簾。門外放著圓桌小椅,屋角掛著銅管風鈴。西垂的陽光下,矮矮的柵欄里,種著些蘭花蘭草。還有一棵桃樹,開著淡粉色的花。

叮——叮——

微風陣陣敲著,那麼幸福的聲音。

突然,門開了,走出兩個人。

顧蕓蕓立刻縮緊身子,藏在車里的暗影里,視線卻捕捉著她們。

是水青和圓心。

水青走到旁邊,拎來一條水管。圓心手里拿著布和海綿刷。正在說話。那樣子,是要洗停在車庫前的車子。不知道圓心說了什麼,兩個人笑得前仰后合。水青突然對著圓心噴水,惹得圓心亂蹦亂跳,四處躲閃。

又見羽毛,笑嘻嘻地跑進水青家的院子,幫忙一起洗車。

三個女孩,有說有笑,那樣的歡樂如同噴出的水珠一般,閃閃發光。

而她,再也回不去她們中間了。她廉價出賣了和她們的友情,但她知道,無論用多少錢,她們也不會讓她換回來。

顧蕓蕓一咬牙,發動車子,開走了。

離開吧!和媽媽離開這個地方吧!這里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而幾乎所有珍貴的一切,她都失去了。

水青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側過頭看了看,只見到一個迅速消失在拐角的側尾。她蹙眉,出神幾秒鐘。

“水青,怎麼了?”就站在旁邊的圓心拉她。

“呃?沒什麼。”水青笑笑說,“你別偷懶,連車輪也要刷干凈。”

“剝削童工啊你!”圓心把抹布放在車頂上,伸過兩手,手心手背給水青看,“又讓我洗碗,又讓我洗車,手都老了。你知不知道,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很重要的。”

“沒辦法,在我家就得勞動。要不,你住羽毛家去?”水青一壓水籠頭,拿過布,繼續抹車身。

“到我家更慘。我媽只要在家,就在廚房,洗東西洗到你皮膚發皺。還有,我家兩部車。”羽毛擦著車玻璃。和水青眨眨眼。

“你們兩個,也算朋友?”都來壓榨她,圓心嘟嘴。

“你老實交待自己離家出走的過程,我就對你好一點。”水青已經知道了。

羽毛也知道了。

“我沒有離家出走啊。”死鴨子嘴硬,圓心不肯承認。

“不是離家出走,你姐今天一早打我手機,讓我把你勸回去。”這種謊言,一拆就穿。

“如果是離家出走,我就不來你這兒了。我有在冰箱上貼字條,說他們要是繼續逼我找工作,我就住在你家不走。”交待自己的去處,怎麼算出走?

水青一聽,本質上沒區別吧。

“圓心,大學畢業找工作不是很正常嗎?”羽毛直接問。

“可是我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怎麼找?”圓心愁眉苦臉,“而且,我爸媽,一個電視臺節目策劃,一個電臺播音主持。我姐,進了財經雜志作記者。他們就給我也找了份電視臺的工作,根本不問我的意願。”

“圓心,你知不知道?在如今就業壓力日益劇烈的情況下,有人能幫你把工作找好,那是無數大學畢業生會羨慕的事。”水青想,這位妹妹,日子太好過了,所以不知人間疾苦。

“你,羽毛,葉陌離,花樹都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事來做,為什麼我不行?”她可是看著她們,才想要努力爭取一下的。

羽毛看看水青,眼神傳遞,是她們帶壞她。

水青想起圓心的夢想,“你的意思是要直接嫁人嗎?賢妻良母。”

羽毛瞪不大那雙狹長細眼,但眉毛成功挑飛了起來。

“不是,沒有那麼快。”圓心臉紅了紅,“我只想自己找找看,究竟喜歡做什麼。雖然比你們起步都晚,但離畢業還有幾個月,不是嗎?”

雖然看起來行為顯得幼稚,但圓心能思考自己的未來,而拒絕現成的安排時,卻是成熟的表現了。

也許會有人批評圓心身在福中不知福。在水青認為,如果家里有良好的經濟條件支持,任性一點,爭取自己喜歡的理想有何不可?

因此,她能做的,也就是為好友提供一個安適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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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惺星惜 連星勢

南峪萬伊音樂公園。聽名字就知道主題。不需要支付任何費用。只要向公園的管理處遞交申請,等上一段時間,就能獲得表演的小型舞臺。個人也好,團體也好,只要想分享音樂,無任歡迎。

如果不需要舞臺,那就更方便了。帶著樂器,練習的就找個清靜地,賺生活費的就上萬伊廣場。

南峪不僅有住宅,還有因為旅游業而興旺起來的商業區,繁華熱鬧,加之全免費的登臺場所,因此不少音樂愛好者,或是身懷理想的熱血青年,紛紛來表現自己的才華。而且由碧空和萬伊贊助的一年一度音樂節,不僅星探都會神秘出沒,還吸引娛樂記者前來報導,已經成為家鄉的一項大活動。

因為有周末集市,舞臺附近人特別多。

水青看時間還早,在約定地方的就近,坐在長椅上聽一支無名的五人樂隊傾情演唱。臺下觀眾多是年輕人。唱到氣氛熱烈時,齊拍手。且不論他們的唱功如何,鼓手的表現相當出色,節奏打到她的腳不由想跳舞。

兩曲之后,主唱換成一個女孩,聲音很有特色,讓人能記得住。歌詞寫得悲傷——我們分開,不是不相愛,只恨沒有未來;我們不再,奔落到雨外,聽浪翻沉大海。可是,唱得熱烈激蕩,就像分手也痛快的感覺,十分瀟灑。

“街頭也有好歌聲,對不對?”

水青身邊坐下一個人,正是楊美珊。她一條牛仔一件白襯衫,和水青隨意的著裝相當合拍。是她,打電話約人出來的。而且,奇怪地,約在這種地方。

“歌聲好,也要遇到伯樂才好。”水青說到關鍵點。這樣的樂隊不知凡幾,出頭實在不容易。

“同感。”楊美珊也是性情中人,“當成興趣可以。但作明星夢之前,要先填飽肚子。光這一點,已經很難。你猜,他們唱一天的收入,夠不夠買我一個星期的煙?”

水青留意到楊美珊沒帶包。緊身牛仔褲,也不可能放香煙,看來這位大小姐的煙癮不重。

“我猜,他們要是知道了答案,可能從此會放棄音樂一途。”水青的回答,看似和問題無關。

楊美珊卻笑了起來,“別這麼說,好像我有多奢侈一樣。”

“約我來,有什麼事?”閑聊過后,不如說說正題,水青問道。

“南峪建得還真是好,我來過一次后,就常自己開車過來兜。喜歡你那邊的別墅,可惜有價無市,我現在正排著隊,等第三期。”楊美珊坐近水青身側,“能不能透露個具體日期?”

“六月。”水青透露了。不知為什麼,她對楊美珊討厭不起來。

楊美珊很聰明。從她避開和蕓蕓的正面較量,而抓住了水青的心理,讓好友去大對決;從她對和白子東婚姻的態度,以及看似不拘的私生活。卻坐穩著楊城集團掌管實權的職務。但她也有一份真實。對水青的直言不諱,對婚姻的直言不諱,對自己的直言不諱,讓人不認為她傻,反之喜歡她的真。

這樣的一個人,顯示她有實力,卻又隱藏她到底有多強的實力。而,即使初識時站在對立面,單是她手心那層薄繭,已經讓水青體會到這個女子的不同一般。

“楊城集團總部在香港,你在這兒買房子,不嫌遠?”水青不是只知道推銷自己商品的那種奸商。

“因為這兩年東皇的重心轉移到市,所以我被派下來,管理楊城在這里的廠。仍然副總裁的頭銜,其實降成工廠頭子了。”楊美珊的語氣全然不在意。

水青倒是詫異了一下,楊家走得是哪一路戰術?聽上去像是為了增進那對叛逆未婚夫妻的感情,可又感覺全然不止這麼回事。

“約你在這里,一來是要說謝謝,另一方面,我就想聽他們的歌。”干凈純粹的音樂,只有在這些尚未得志的歌手身上,才能聽到。人,一旦有名有錢有權,都會變味。

“我並沒有做什麼值得你來道謝的事。”如果是關于蕓蕓的,她根本已經談決裂了。

“你難道不知道?”楊美珊的腳也隨著鼓聲點地。

“知道什麼?”水青看了過去,心里有些不安。

“顧蕓蕓和白子東正式分手,幾天前,同她母親,還有繼父。出國定居了。”察覺到水青的視線,楊美珊側過臉來,“你們是好朋友,所以我還以為你知道。”

不長的一句話里,包含的每一條消息對一無所知的水青而言都震撼得無與倫比。

“她母親把云霓的股份全轉讓給白子南,只要不窮奢極侈,這輩子她們都可以過得富足。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了。”楊美珊見水青面色不好,才知道她不清楚事情始末。“你要是擔心,就和顧蕓蕓好好談談,她大概也是離開得不甘願,因此沒通知你這個朋友。”

“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水青嘆口氣,驚訝的神情轉為無奈。

楊美珊立刻明了水青的意思,她張張嘴,決定還是沉默。

“也許你說得對,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了。”只是她沒料到,事情解決得這麼快。不惜和她絕交都要留在白子東身邊的蕓蕓,為愛癡狂不顧一切的蕓蕓,短短半個月,分了手,出了國,世界已經顛覆。

無法不令人惆悵惘然。

“這些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所以,你不用謝我。”水青淡淡地說。

“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后還給你。”楊美珊一笑,不再說這件事。

兩人把樂隊的演唱聽到尾,就往公園外走去。

見一部紅色跑車,駕駛座上的帥哥笑得極燦爛。一口亮牙,可拍牙膏廣告。

“賞心悅目,是不是?”楊美珊腳步沒加快,仍然走得悠閑。

“拍電視劇的那個……”重生后,能和前世中的某個明星如此近距離,水青卻沒有興奮感,“你也不怕狗仔隊。”

“我喜歡他們都來不及,怎麼會怕?”楊美珊的笑法和剛才的真實截然不同。給水青花枝亂顫的,直起雞皮疙瘩的印象。

水青緊張得看看四周,“你喜歡沒關系,可別拉我下水。”

欣賞歸欣賞,她和這位楊大小姐是低調和高調的不同唱法。

“進公園前我甩開他們了。不過,看時間,應該很快就會再出現。你最好往反方向走。”楊美珊指點一二。

水青沒有猶豫,轉身快步。

“韓水青。”楊美珊看她匆忙要逃的樣子,覺得有趣。

水青扭過頭,挑眉。

“要是朋友該多好。”太對胃口了。話一說就明。約在公園里,沒有抱怨。還跟她一起看表演,半點不羅嗦。品味不同,但評價中肯。只覺得聊天的過程輕松愉快。

“這種事不需要征求我同意。”水青眼尖得看見手拿相機的可疑人物接近中,趕緊跑開。

楊美珊上車的時候,眼睛里睿智的光芒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多數人熟悉的玩世不恭。

“你好像特別高興。”男人說,看著后照鏡里的記者們接近,準備擺出最上鏡的姿勢。

“心情確實不差。”楊美珊也看到了記者。

“那——”男人眼睛一亮。

“開車吧。回去后,把你經紀人找來,談談贊助的事。”楊美珊扣上安全帶,明眸如水。

男人大樂,猛踩油門,車動如火。

水青並沒有走遠,就站在公園外墻下,看著車子走遠。然后,她突然對楊美珊這個人產生了好奇。楊城集團,也似乎是個大黑窟窿啊。

星期一一早,東皇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剛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下屬哭喪著臉報告了一件驚人的事。

他聽完,冷汗幾乎同時冒出來。再三和下屬確認后,他整個背已經濕透了。立刻找了青草巷籌劃組的精英骨干開會,原本還得意著碧空那塊地的大勝利,現在每個人因為這難以置信的消息,而一籌莫展。最后在要不要告訴大老板的表決上,壓倒性得一致同意了。

老總等在白子東辦公室的門口時。很怕老板一火大,炒他魷魚,而且越想越有可能。

秦秘書出來,見到沒打一通電話就出現的人,知道事情可能緊急,立刻通知了老板。

白子東正在簽署文件。再過一小時,他要出發回香港。因為碧空的這塊地,又延展出來的戰爭,將他拖在這個城市快大半個月。總部那邊,老頭那邊,都催個不停。

“我馬上飛香港,有事盡量精簡扼要。”也知道這時候突然過來的得力下屬一定有重要的事,但白子東可不是會一驚一乍的人。

“老板——”真不知道怎麼把這事說清楚,老總僵著表情。

白子東沒有抬頭,他耐心一向很好。

“那另外六塊地的使用權擁有人,今天一早調查結果正式出來。”老總心里那個悔啊。

“有麻煩?”一聽就知道了。

“是很麻煩。”老總這時候也不敢虛報。

“不是說私人持有,協商起來比碧空容易?”白子東引用上次開會時他們的話。

“本來是。”老總又想擦汗了。

白子東被他的不干不脆終惹得抬起頭來,眉目間不快。

“可是我們剛剛知道,這六塊地的擁有者,是同一個人。”擁有五萬平方米,還是散在六處,雖然不是中心點,卻分別占據三塊地的關鍵位置。這和他們最初非正式調查時,以為分屬六人所有,完全是相反的局勢。因為,人是自私的,可以各個擊破。

“那人是誰?”白子東腦海里閃過一個人。

這是最難回答的地方,卻也是老總一定要回答的地方。

“韓水青。”他說完,立刻垂頭喪氣。

剎那,韓水青的黑子,連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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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香魚餌 苦魚鉤

“我沒聽錯?”白子東面色如鐵。鏡片清光結寒。

“老板,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當時,派去實地打聽到的,確實是不同的人。因為豆腐廠的地位置最為中心,又是碧空擁有,所以就把重點放在它上面了。而且,從政府機構調查土地注冊也需要時間。”老總一背涼汗,說得戰戰兢兢。

白子東整理得相當快。這是一個局。具體的細節雖然不清楚,但混淆了東皇的視線,利用了時間差。當豆腐廠吸引東皇全部的注意,還在為勝利沾沾自喜的時候,其實卻只是吞進了第一口魚餌。

“拿G市市區地圖來。”白子東想起某日那個趴在地圖上涂色的女孩。

“呃?”老總還以為老板氣糊涂了,所以遲鈍不移。

“給你五分鐘,如果拿不出來,你可以另謀高就。”白子東這時候引以為傲的耐性已經消磨下沒多少了。

老總那里還敢再問,趕緊找地圖去了。不過用了一刻鐘,氣喘吁吁的他只交出來一張省地圖,G市在其中。好在夠大,青草巷小小一塊。

“你們要規劃一塊近六十萬平方米的地,連地圖都沒有嗎?”都在干什麼!白子東雷霆大怒,把地圖團得十足皺。扔到一邊。

冷靜理智,總是胸有成竹的白子東,終于被激到不再控制自己的脾氣。

老總原本想辯解那是因為還沒有進入規劃階段,可一見老板情緒上頭,打個激靈,“我已經讓人去買了,會馬上送上來。”

而這個馬上,是整整二十分鐘。

這段時間,白子東讓秦秘書取消了回香港的機票,又關照他先回總部處理事務,分輕重緩急匯總過來。

秦秘書立即和助理們開緊急短會,把行程變更交代清楚。

終于,地圖攤開在白子東面前。他親手把那七塊地涂上顏色。在他眼里,化成尖利的鉤子。那塊先得的地,現在如刺哽喉。吐還是吞,不是一個問題。

這棋,他以為窺探了全局,卻不知只是反遭到算計的一步而已。這一步,他自鳴得意,貽笑大方之時,而她其實已經拈花在手的翩然從容。他把顧蕓蕓當成了棋子,誰知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一個。

白子東遣走下屬,望著窗外半天,還是讓助理備車。

輸,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

到碧空,上午十一點多。接待他的肖航遠說,韓水青因為要準備論文。下午才來公司。他想起來,她大學還沒畢業。

“東老板,差不多午餐時間,我請你吃飯吧。”肖航遠待人接物,大海般的胸襟。盡管不久前東皇代表很是得意地從碧空走出去,但三百萬的成交價,對碧空來說也賺了一倍。

用千鈞的話說,他們還是贏家,只不過沒有令人血液沸騰的那種痛快。

記得水青頂著秋星宇的數落,抽空說了兩字——等著。

現在,白子東的再次到訪,而且沒有預約的突至,是不是意味著等待的,將要來臨?

“不用了,下次應該還有機會。”白子東哪里有胃口吃東西,聽說水青不在,他也不想停留。

“如果你要上南峪家園找水青的話,請去楓園五號。”肖航遠告訴白子東,“她應該會在那兒吃午飯。”

白子東說聲謝謝,走了。

肖航遠打了個電話,通知水青。

和肖叔通話結束后。水青回到譚師母的廚房,幫忙準備七八個孩子的午餐,又和小愛一起吃飯。

克服語言障礙后的小愛開朗多了。因為她是被托在譚家最大的孩子,儼然跟個小姐姐似的,領著一群小小家伙。譚教授還專門給小愛開課,講歷史故事和學習中文字。一老一小,感情特別好。

“您這兒孩子好像有多了幾個。”水青吃過飯,和譚師母聊著。

“是啊。南峪幼兒園收四歲以上的孩子,而托兒所只有一家,師資有限。不過正好,我們老倆個都喜歡孩子。趁著還有精力,帶幾個,又能幫鄰居的忙,又熱鬧。”譚師母不怕忙,只怕閑。

水青笑著說:“您倆也別忙過頭,我看不如找幼師的學生來兼職。”因為譚家老夫婦把孩子帶得特別好,好些鄰居都想送孩子進來。

“這主意好。保姆阿姨要干家務,又要準備飲食,老譚專門負責編教材和上課,我有時還真顧不過來。要是請幼師的學生,她們受過正統教育,比我誤人子弟好。”譚師母謙虛並幽默,因為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心態也年輕。

水青主動攬了登廣告的差事,想幫忙洗碗,卻被譚師母推出廚房,要她回家寫論文去。

這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半。

一出譚家,就看到斜對面的八號門口停著一部銀色大奔。她經肖叔事先報信。大概知道那是誰的車。瞥過一眼后,就往坡上走去。眼角的余光見那車動了,開得很慢,卻漸漸靠到她這邊。

她只當沒注意,步子不疾不徐,正好飯后散卡路里。

“韓水青。”車窗搖下,沒有驚喜,就是白子東。

水青腳步雖然不停,卻放得慢了。側過頭,看著白子東,笑得溫煦。

“白老板。”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她心里那個怪異。

首先,讓她來解釋一下。在這樣要談生意的場合,叫白先生就顯得不夠份量。可是叫白老板?讓她立刻聯想到麻將白板,或者白老鼠。這才促使她那天一聲東老板。聽上去,真得順耳。說上去,也真得順口。

因為水青心理上別扭,從而影響到白子東本人,也覺得奇異的別扭。

他雖然略皺起眉,仍然如紳士般,發出了邀請,“可以上車跟我談談嗎?”

“我剛吃過飯,想散步。”偏偏水青不接受。千萬別上陌生人的車。防范騙子法則第二條。覺得幼稚?且避。

真實想法是,在狹小的環境內談判,經驗老到的白子東會給她壓迫感。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走走。”她反過來邀請他,卻是被動化主動。

大奔停住,白子東下車來。秦秘書不在,卻有一個生面孔的男子跟下來,白子東交待在原地等他。

他今天的手杖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墨色。不錯,夠讓她警醒的顏色。水青眸底清澈,淺起正午陽光。

兩人都不急著先開口,只是慢慢走著。沒多久就到了最高坡。

如畫的景色就呈現在眼前。

“都說南峪像世外桃源,今天親眼看到,才知道所言不虛。”白子東雙手放在手杖上,重心微微前傾。

水青猜那是他減輕傷腳負擔的方法。雖然平時看起來幾乎不跛,不過負擔還是不能過重吧。像這段梯形上坡路,即使傾斜得不厲害,對白子東來說,卻走得不容易。

“要不要下去看看?湖岸的風景也很美。”她說著,已經往下走去。千萬不能隨便同情強者,這是生存法則第二條。

白子東面色未變,走在她身邊。但聽手杖觸地時,正在變沉變重。

終于見面了!那個讓他一直記掛的聲音,只有和她的身影才完美契合。明明早就認識了,卻到最近才發現。他想,如果沒有顧蕓蕓冒充,他會不會感覺出是她?

答案是——會!

“真沒想到是你。”白子東開了個頭,想說當年的那通電話。

“我也沒想到是東皇。”水青這一截,無心。但東皇兩字,顯然和白子東所想的不是一碼事。

“你說的是青草巷?”白子東從寥寥幾個字中,立刻反應過來。

“是啊。青草巷被東皇買下來的時候,我就想,這棋該怎麼下呢,居然遇到這麼強的對手。”水青輕輕抿嘴笑,並沒有真為難的表情。

莫名執著的人,只有他自己。白子東其實清楚,卻是驕傲地不想承認。但,事到如今,大局為重。

“真沒想到你其實是七塊地的擁有者。”他順勢而下,不再提以前的事。如果她不當回事,他不需要急于體現自己的不同感。

“豆腐廠是碧空的,其他六塊才是我自己的。”水青細分得很明確,“怎麼樣?碧空打了對折給你,這第一塊地可啃得心滿意足?”他遲遲不入正題,就讓她來吧。

“以為可以心滿意足,卻不料是塊魚餌。現在上顎被鉤尖刺著,不上不下,難受得很。”白子東也不怕說實話。

“魚鉤嗎?”她還是喜歡北斗星之棋局。

“不是嗎?”他緊問。渾然忘了腳上疼痛。

“要這麼說的話——”釣上的倒霉鬼,東皇是也。

“能告訴我,這個鉤子,你是怎麼做的?”他想知道。

“不能。”她斷然拒絕了,“你說這是魚鉤,我倒想說,這是一手棋。而現在,正在下著的棋,我又怎麼能把布局說給對手聽?尤其是像白先生你這樣的對手。無論多精妙,給你時間的話,還是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還是叫白先生算了,客客氣氣,大家和氣。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白子東卻不自得,反而欣賞她的謹慎。

“我不會小看任何一個對手。”水青說。

“既然這樣,那我就直接問了。”白子東被拂了面子,他不就是小看了她嗎?雖然希望她成為可以匹敵的對手,但心底又因為她是女人,而覺得不可能贏得過他。矛盾至此,卻不知不覺,被她步步逼到死角。

“請問。”水青等那最重要的一句話。

“六塊地,你想要多少?”白子東等她開價。

到了揚眉吐氣的時刻,水青的神情卻淡然下來,淺到幾乎不見的笑容,說話的聲音都輕到飄浮起來。

“四千萬。”

卻,擊沉了正午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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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雄獅殘 沉獅醒

四千萬!

白子東冷冷笑了起來。

“在你想說荒謬之前。考慮仔細再開口得好。”應該有過教訓了,不是嗎?她可不是漫天開價的那種人。

“不荒謬,難道還很合理嗎?”比市場價高出一千多萬,這是想要賣地的態度?

“稍稍多賺了點。不過,因為散得位置夠好,我不加價怎麼也說不過去。”這個數字,也只是初聽上去嚇人。卻和她當初開七百萬一樣,都是由憑借依據的。

“你在為顧蕓蕓報復我?”然而,白子東卻仍然被外部因素誤導。

“戀愛自由,你情我願,我管不著。”水青嘴角勾了勾,她沒有他看得那麼正義,“不過,讓豆腐廠那塊地影響到心情,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本來想三千五百萬賣,一個小心眼,多了五百萬。”僅此而已。

湖面的風光已在兩人眼里,迤邐明亮。

白子東想往亭子那兒去坐會兒,卻不料水青停在柳樹下,因此不得已,只好還站著。這麼一段上坡下坡。腳踝隱隱發痛,還有腫起的血滯感。但他神色不動,盡量把重心移在手杖和右腳。

“女人的小心眼嗎?”明著譏諷她,他想激怒她。被激到,情緒就會不穩,商談就有機可乘。

“可不是!”水青的大方,讓白子東的算計落了空,“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情緒化,卻沒法忍住。用在生意上,任性隨意,讓你不滿的話,不好意思。你們男人眼大心寬,別跟我計較。”

白子東竟然一字也沒法針對。她把他捧得那麼高,他才發現,她逍遙得在下面,根本遠離他能痛踩得范圍。

水青望著湖上鱗波的眼悄悄彎了彎。

“沒有商榷的余地?”拐彎的做法顯然會被她看穿,那麼他只有正面談。

“四千萬。”水青聽柳葉摩擦的沙沙,“一分都不能少,這次。”說過吧,白子東手上已經沒有棋子了。

“你讓我考慮仔細再開口,這次我請你想清楚。”黑豹般的男人,再現。

“我考慮得很清楚了。”水青卻是無論對方正著來反著來,都很輕松,“如果東皇不願意出四千萬,我無所謂。”

“無所謂?”白子東眼內鋒芒畢現,“這六塊地留在手上。就算能打破青草巷的整體格局,你有資本發展它們?而且,如果你為了報復,而建工廠之類的,信不信,我會讓政府強制你拆除?”大不了,這幾塊地,他不要了。但不到徹底談崩,他不會說出這種話。

“白先生,我沒想報復你。”而是,習慣性,收取之前的損失和必要的利息。“如果我建六根大煙囪,當然那是在東皇的工程都結束以后,政府可能會讓我拆除。但,你又信不信,我至少能拖個一年半載,讓你們的房價掉成渣?”法律,到處都是漏洞。而論起G市的關系網,她這條地頭蛇比他過江龍能得多。

大煙囪?!白子東沒想到她不僅開價狠,手段也狠。

陽光,樹影。水色,鱗波,在她身上交織穿梭。烏發垂肩,一雙手輕撫著柳葉。如此清秀柔順的女子,竟是從沉睡中醒來的獅子!

“看來,今天很難談下去了。”白子東並沒有把話說絕,“我會回香港幾天,以后和你約個時間再談。希望韓小姐不要太固執,而我也會給一個對你相當有利的價位。東皇,很有誠意。”

水青不置可否,挑起她那雙小狐貍的漂亮眼睛,“白先生,我並不是沒有誠意的。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不管如何,很高興和你見面,我先回去了。”

她往回走,想到什麼,又轉身問,“要不要幫你把車叫來?”

白子東順著她的目光,她看得是他疼痛不已的左腳。

“不用麻煩你。風景這麼好,我正想自己再散散步。”他的自尊心怎允許在她面前示弱。

“那好,請慢慢欣賞。再見。”水青不再回頭。

這時突然想起的一幕,是簡蒼梧迷路時的樣子。

“死要面子,是白家那面的基因遺傳吧。”她自言自語,和之前的隨意慢步全然不同,走得飛快。

到家門前的時候,看見那輛大奔停在簡蒼梧家的門口。一垂眼,她推門進去。同后院里正在觀鳥的圓心打過招呼,進書房,寫論文。

而大半個小時后,白子東的助理驚訝得看到老板,用從未有過的,非常明顯的,無比辛苦的,殘缺姿勢,走過來。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老板也不是那麼高高在上。

也是當晚,白子東飛回香港白家后,老管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家庭醫生。因為這高腫起來的腳踝,惹得一家子上下,緊張不已。連平時對兒子相當嚴厲的白父,都殷殷垂詢關切。

問原因,他只說走路多了,不當心。然后,再沒有第二句。

水青到公司有點晚,快五點,接近下班時間。葉爸下周回來,所以她只找了肖航遠和秋星宇過來。

“白子東找你什麼事?”肖航遠關心。

“白子東找你嗎?”秋星宇剛知道。

“我這不正要說?”水青笑著走到地圖前,“他為了青草巷的地來的。”

“地都賣給他了,還想親自跟你炫耀?”秋星宇哼聲。

“不是那一塊。”水青手指在地圖上點了六次。“而是這六塊。”

兩人都是碧空阡陌的最高層,所以知道青草巷共有七塊地不在拍賣的范圍。

“這六塊又不是我們——”秋星宇卻馬上瞪圓美目,“你可別告訴我——”

“青青,在你名下嗎?”肖航遠一針見血。

水青點點頭。

“我的天!”秋星宇想不到,“也是那時候買的?”

“我本來想放在公司名下,但那時秋大總監你因為豆腐廠那塊地,總跟我嘮叨,我怕再買六塊,你會承受不住,所以就自己當了地主。”她開玩笑。其實,從一開始。她就打算以公司和私人的名義,收購這些散地。

“你別唬我,明明是你自己算好了的。你說說看,你想干的事,我什麼時候真阻止得了?”秋星宇沒當回事。

水青贊賞地翹起大拇指,“秋姐果然洞察力超凡。”

“你和白子東談得怎麼樣?”肖航遠又問到水青想回答的問題。

“跟我想的一樣。”水青指尖對齊,貼上嘴巴。

“你就趕緊說吧,別吊人胃口。”秋星宇不讓她賣關子。

“五萬平方米的六塊地,開價四千萬,白子東不願意。”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願意才有鬼。青草巷十萬平米是三千萬成交,按你說,一半不能動,那麼就是五萬平米的價格。你還往上加了一千萬,當東皇傻麼?”秋星宇的合理分析。

“不止呢。”水青搖搖頭,微笑著,“連青草巷在內,那六十萬平米的價格是一億五千萬,也就是十萬平米均價兩千五百萬。”

“你這麼清楚,五萬平米卻開價四千萬。為什麼?”肖航遠自己沒法想出答案。

“這個價錢,是用來讓白子東拒絕的價錢。”水青對著這兩人,沒有隱瞞。

“你不想賣,干嘛和他談?”饒是秋星宇聰明,也猜不到她在打什麼主意。

“我不想賣,可是創世說不定想賣啊。”繼北斗七星的棋陣之后,水青的下一步又動了。

肖航遠低頭沉思半晌,“青青,你想把地賣給創世?”這樣才解釋得通,但還是這個問題——為什麼?

“對。”水青喜歡這種一個提示,就能導出想法的對話。她不喜歡直接交待或命令下面的人去做什麼,而希望在她給了方向后,自己去想怎麼做。

“四千萬,創世可買不了。”肖航遠開場很強硬。

秋星宇有點驚訝肖航遠的語氣。

水青呵呵笑著,“肖叔,不愧是船長,反應真快!”

“你們倆打什麼啞謎?”秋星宇還在迷惑。

“星宇,青青的意思。是將以個人身份,和碧空談一筆生意,將六塊地賣給我們。”創世就是碧空,他也不多轉彎。

“可是,為什麼不賣給東皇?”秋星宇明白了這部分,但還有不懂的地方。

“大概從豆腐廠那塊地少了三百萬開始,青青就不開心了吧?”肖航遠也算看水青長大,比別人了解她的個性。

“本來呢,我壓低點價錢賣,也沒關系。可是,偏偏為了塊豆腐干大的地,東皇小氣巴拉的。”什麼棋子都敢往她那兒扔,“我開四千萬,白子東要是同意,我也無計可施。他現在不肯,那就不能怨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賣給自家公司,難道還先去便宜別人嗎?”

“碧空買下地,再去和東皇談。繞了一圈,結果可能相同,公司還白花錢,有什麼意思?”秋星宇尖銳提問。

“星宇,這六塊地如果談下來,碧空可以自己開發,單是商務樓,已經很夠賺大一筆。”肖航遠又看多一步。

“那我們不賣給東皇?”秋星宇在明白和糊涂之間漂流,因為她只和數字打交道。

“不,試一次總要的。畢竟被東皇的勢力包圍,未來會有變數,更可能有不可預見的危機。”就像平靜的海洋一樣,不知何時就起風浪。“這六塊地就像小船,而東皇則是大海。如果能四千萬成交,就脫手出去最好。”

水青看兩個人終于認真討論起來,就說,“這地,買還是不買,涉及到我個人,因此,我將不參與公司決策。不過,價格可談。如果你們決定買的話,就選個能干的小組來跟我協商。事先聲明,我會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她,和碧空,也有利益分成兩邊的時候。

然后,要看碧空想不想買,還有買不買到,她才會知道和白子東這局棋,到底能不能像她和云天藍說的那樣,利益最大化。

可是,感覺期待。

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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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預防針 心防撐

簡蒼梧從車里,看到水青坐在他家前院的椅子上。那排白玫瑰叢伏在她腳下,襯著她的珍珠粉顏。院子里的太陽能燈已經亮了起來,打著她的半膝以下,鑲云彩霞邊。

就這樣看著她,他心里的溫柔就滿了。

水青見簡蒼梧從車上下來,一擺手,打招呼,“回來啦。”

他表白過后,向這樣的面對面還是第一次。他說過不要水青的回答,因為怕被拒絕后,連希望都沒有。看來他做對了,沒有給她壓力,讓他能在自家的院子里見到她。

“等多久了?”所以,她能來找他,他很開心。

“吃過飯來的。”她看看表,八點多,于是,細眉微攏,“你到家真晚,我就說趕來趕去,不方便。”

“也不算晚。一個多小時的高速。如果住在H市,路況不好,還要轉車,上班回家也要這麼多時間。”他一點不介意。

“你先吃晚飯吧。吃完了,我再跟你說事。”她揚揚手里的書,“我就在這兒看書。”

“我不是很餓,你可以先說事情。”他朝她走去。

“等你覺得餓時,就太晚了,傷胃。”她堅持著,“去吧,去吧,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那你進去看吧,這里的燈光太暗。”他也堅持。

燈光其實不暗,但水青還是和簡蒼梧進了他家。

這房子里除了簡蒼梧之外,還有三個人,家務助理,司機和園丁。尤其是家務助理,廚藝精湛。晚飯準備得簡單而營養均衡,三菜一湯,香味四溢。簡蒼梧吃飯,水青就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看書。聞著味道,她都覺得還能再吃上一大碗飯。

簡蒼梧的餐桌禮儀很周全,吃東西很少發出聲音,也不說話。即使,她有心要誇誇他選的人,不想破壞他的習慣,因而並沒說出口。

吃完飯。他坐到她身邊,水青把書放下,正色看他。

“簡蒼梧,我想我得罪了你舅舅。”這就是她來找他的目的——打預防針。

“發生了什麼事?”簡蒼梧和母家的感情很深,外公和舅舅都打心里疼他。

“我今天讓他走了很久的路,他的腳似乎承受不太住。”誰讓那位白先生平時走路挺正常的樣子,她以為只是腳上的小毛病。

“當年舅舅腳傷得很嚴重,差點截肢,好在挺過來了。連復健師都驚訝的復健能力,能走到跟平常人差不多。不過,還是留下了后遺癥。陰天下雨會酸痛,也不能站得太久和走得太久,會血液凝滯,以及腫痛。”簡蒼梧說得挺詳細。

“啊?那他的腳一定會腫得很厲害。”上下坡,可比走平地更難。

“讓舅舅走很久路的原因,可以告訴我嗎?”簡蒼梧問道。他並不是要怪水青,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算不上故意,而是選了一個對我比較有利的談話環境。”水青從豆腐廠的土地交易開始說起,蕓蕓為此同自己斷絕交情,東皇以三百萬的優勢價格得到碧空這塊地,自己仍然擁有其他六塊。因此白子東找上來,跟她談價。

發生那一切的時候,仿佛驚濤駭浪一般的動蕩,如今娓娓道來,心里卻平和如光滑的鏡面。時間打的削球,真是可怕。這才過多久啊?

簡蒼梧沉默了。

蕓蕓的事他知道一些。但這次水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他才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東皇和碧空,水青和舅舅,竟然較量得如此激烈,他卻等于一無所知。

“如果我早知道土地的事就好了。”至少,他會想方設法讓舅舅不要利用水青的好友,去傷害她。

“你知道的話,會阻止你舅舅,還是阻止我?”水青卻更理解他的立場,“不想讓你為難,因此我對你說的不多,而相信白子東也沒透露給你。我和他,各盡本事,各用方法。憑心而論,白子東是個不錯的對手。”

即使水青這麼說,簡蒼梧卻高興不起來。他怪的人是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水青的糾結?為什麼會以為簡單的陪伴和言語就能安慰人心?在水青知道好友成為舅舅情婦的開始,他就在她身邊,可是他其實什麼都沒能為她做!

“說喜歡你,卻沒能保護你。”他輕聲說了出來。

水青一愣,他現在還真直接,已經不再隱藏心意。但她對他那樣的話,並不討厭。事實上,無論是誰,面對簡蒼梧。都不會討厭他吧。所以,千萬別怪她猶豫不決。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她只能說,和對白子西的感覺全然不同。

“簡蒼梧,這是談生意。商場上,沒有我,沒有你舅舅,只是東皇和碧空而已。公司利益高于個人利益,所以你不用做什麼,也不應該做什麼。”水青反過來勸解他。

他知道,可是他不能釋懷。

“而且,就算我現在將實情告訴你,並沒有要你幫我的意思,而是不想你誤會我在針對你舅舅這個人。”她和白子東之間,已經真正走向一副純棋,“我和他下的棋,沒有蕓蕓之后,現在問得就只有勝負了。”

“那我該希望,以后碧空和東皇不會再是競爭對手。”喜歡的女孩和至親血緣,他不可能不偏不倚。

“人在商場,身不由己。”碰上東皇,水青本想簡單買賣的伏局,復雜了繞了幾十個彎。因為對手太強。她只好奉陪到底,一步一步算到天衣無縫。

“那六塊地你會賣給東皇嗎?”簡蒼梧問完,又覺得不妥,“我沒有別的意思。”這就是夾在中間的為難之處。

“要看你舅舅。”她已經走完這步,正在布置下面的,“簡蒼梧,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放心,我會跟你說事情的進展。”

“沒關系,生意歸生意,我明白。”他只好當觀眾,卻也想參與。“如果有任何我能幫忙的,會告訴我嗎?”

“一定。”水青很爽快地答應了。

“上次你跟我提議的那個偶像秀,企劃部開始做了。打算先從女聲選起,就用你提議的名字。”簡蒼梧換個話題,夾心餅太難受。

“拭目以待。”水青想,超女來了。“其實國外這些秀,雖然照搬過來不一定適合我們的國情,但改進以后,還是很能吸引人的。同時,如果蒼穹有資本的話,完全可以通過收購電影公司,拓展海外市場。國內的電影不景氣,但是國外的電影卻相當火。”蒼穹電影公司的收益一般。

“這個階段,無論是電腦合成技術,還是劇本,好萊塢的電影是主流。蒼穹電影單守在國內,難有前途。”他已經在考慮了。

“果然是簡蒼梧。你既然已經看透,我也不用多說。”碧空說是說做三百六十行,傳媒卻是不碰的。

說實話也不怕,因為簡蒼梧先進了這行,所以她不再接觸。就像蕓蕓家開時裝公司時,她也沒有再往時裝方面發展。這和她的個性有很大關系。她不想哪一天為了公司利益,和親朋好友反目。唯一的破例,是爺爺的松露場。但恰好是那次交易,讓她看到了自己的弱點。以后,能避則避。如今,和蒼穹的合作,控制在小范圍內,而簡蒼梧甚至還不清楚碧空的底細。

電話響了。

“明天的會,在你公司開。”簡蒼梧起身,拿起電話。

“我記得。”水青也站起來,“那我回去了,明天見。”

簡蒼梧拉住水青的手,沖她搖搖頭,然后就這麼握著不放,聽著電話。

水青感覺他手掌的熱度,從手腕慢慢傳遞。直到心頭發燙,禁不住讓她呼出一口氣。

這人,真是一點都不顧忌了。正想著,聽到簡蒼梧問舅舅怎麼樣了,她的耳朵就豎了起來。

偏偏簡蒼梧說得少,直到他掛電話,水青也沒聽出名堂。

“白子東的腳有事?”她怕自己一時興起,讓白子東的腳徹底報廢了。

“腫得有點厲害,不過我媽說,休息幾天就應該會消下去。”其實腫得很厲害,免得水青不好受,簡蒼梧選擇輕度的說法。

“還好。”水青抽出自己的右手,不由握緊,“那我回家了。”

“我送你。”這是他剛才拉住她的原因。

“不用了,這麼短的路。”她沒想那麼多。

簡蒼梧卻跟上來,替她打開門,黑亮晶眸里的光芒璀璨如星,“那就慢慢走。”

不容拒絕,他站在門外,微笑著等她。

水青望著簡蒼梧,心無措。

回到家,立刻被圓心拉上樓。原來圓心眼尖,正好看到。

“那是簡蒼梧嗎?他送你回來?你們倆談戀愛了?”好友不僅眼尖,還敏感。

“他搬到南峪來住,就在八號。我剛有事找他,他就送我回來了。談戀愛,不算吧?”但經過剛才,水青開始覺得哪里不對。

“他的公司在H市,干嘛搬到這兒來住?”圓心大為奇怪,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笑得很曖昧,“這麼點兒路,還送你?他在追你吧?”

水青承認了,“他說喜歡我。”

圓心興奮尖叫,被水青一下子撲過去,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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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9:36:10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 第二人 第五人

“冷靜,冷靜。”水青怕驚動老爸老媽。

圓心撥開水青的手。反搖著她的肩,樂得沒邊,“簡蒼梧追你!咱們學校的第一大校草追你!第二個追你的也是超級大帥哥!我怎麼冷靜?而且還這麼浪漫,近水樓臺,月下護送。前有徐燃,后有簡蒼梧,兩大校草都讓你占了。羨慕的我!”

“圓心,兩棵草,我可是一棵還沒占。”水青替自己鳴不平。

“咦?等等,等等。”圓心抬手阻止水青說下去,“徐燃你不算他,我能理解,誰讓你們倆從對頭開始的。不過,你和簡蒼梧是好朋友,平常感情就很好。他追你,你也不打算接受嗎?”

“我不知道。”水青嘆口氣。

“什麼叫不知道?”圓心被弄糊涂了,“接受或者不接受,總有個答案吧?”

“他向我表白時,說不給我壓力,只讓我知道他喜歡我而已,並不要我回答什麼。”水青心里的怪異感又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

“呃?這麼奇怪?”圓心的感情世界到現在很單純。

不像水青那段長久到暗無天日的單戀暗戀。已經異化了她的整個愛情觀。對水青而言,愛情遠不如親情和友情來得舒服。

“奇怪?你也覺得?”水青一聽圓心有同感,立刻問,“哪里?哪里奇怪?”

“簡蒼梧追你,可不用你回應。那麼,也就是任你吊著了。這樣的話,你們到底是交往,還是不交往?到底是朋友,還是男女朋友?像今天送你這事還好,那麼以后約會呢?你去還是不去?去就是接受,不去就是不接受?”圓心捧住腦袋,想到頭疼,“對徐燃,你可是態度很堅決地拒絕了。不回應,真得好嗎?”

圓心的話混亂了她自己,卻像日出的第一道光,點亮水青的迷惘。

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

如圓心所說,對徐燃,她是堅決拒絕的。所以不會產生奇怪的感覺。可是,同樣要追她的簡蒼梧,她卻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情。從朋友的角度,她喜歡簡蒼梧,因此他說不用她回答的時候,她還天真地以為這樣可行。然而今晚,面對簡蒼梧的行為,她感到很大的壓力。。

接受?不接受?就是簡蒼梧不用她回應,她也要做個決定。否則面對他呈給她的情意。她就無法坦然。

這樣,她的問題就大了。因為,這意味著,在決定之前,需要確定自己的心意。

水青想到這里,學圓心,雙手捧住了頭,腦細胞們就此劇烈分裂,胸口發起悶來。突然發現,原來世上最難解的是心。

第二天,簡蒼梧第一次到碧空開會的日子。

也是這一天,肖航遠代表碧空,決定向水青購買六塊地。雙方定好隔天一早進行價格的磋商。水青趁機說她需要準備,請肖航遠代表她和蒼穹進行例會,自己堂而皇之的逃逸了。

在沒想清楚之前,她覺得保持距離為好。

水青只要自己夠專注的話,就能集中在一件事,而不去想其他事。因此當她回到家,全心全意撲在那篇論文上時,時間一晃就過了。

隔天早上,水青整裝待發。

“今天。你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圓心正好也起來了。

“你有什麼感覺?”水青邊下樓,邊問。

“嚴陣以待的感覺。”圓心看了看水青,突然叫她停住,自己跑回房間,又匆匆跑出來,為她別上一枚銀質黑牡丹胸針,“高貴又華麗,畫龍點睛。”

“你可別告訴我,離家出走,還帶了一大堆你的寶貝出來。”從水青和蟬樂隊演出那次后,她就發現圓心的第三大愛好,收集各種各樣造型特別的小配飾,而且很會搭配。

“那當然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圓心說完,卻嘟嘟嘴,“包太小,我只帶了一小部分。”

“小姐,一般離家出走,是不會帶這些東西的。”這是常識。

圓心搶她幾步,下樓去,越過,無視。

水青真不知道圓心怎麼打算。這幾天,圓心就待在家,要麼看電視吃東西,要麼關在房間里。問她有沒有想法,卻還是一臉迷失的表情。

倒是老媽說了句,這事急不來。

兩人到廚房里,隨便弄了個早餐,填飽肚子算數。

“要不要去公司實習一下?碧空的業務多。沒準能找到你喜歡的,你總在家里也沒意思。”水青臨出門時,還想為好友盡一份力。

“你公司就算了,我會出去轉轉。”圓心把后面那句聽進去了。

水青也不勉強,扣上頭盔,推自行車就走。

“穿這麼高級的套裝,騎自行車?水青,找簡蒼梧載你啊!”圓心不忘調侃。

水青沒理她,只招招手,出了院子,騎下坡去。經過八號,瞄一眼,園丁在整理花圃,而車庫門打開,里面無車。簡蒼梧早上班去了。

還以為他會打電話來問她,結果沒有。

水青進公司,千鈞就站在接待處,等著她呢。

“老板,不對不對,韓小姐,請跟我來吧。”他笑嘻嘻地說。

“千鈞,果然有你。”她猜到了。

“我是端茶倒水的,不發言。”他朝董事會議室走去。

“還有誰?”千鈞不發言?水青沒想到。

“人不多。連你我在內,五個人。”千鈞興致勃勃,“這可是場稀罕仗,難得一見啊。”主意一大摞的老板和從來忠心耿耿的助手,要唱一出對臺戲。

“你為什麼不參加?”千鈞是個談判好手,他卻旁觀,這讓水青在意。

“我說不過你。”這理由顯而易見。想想看,和東皇的談判要點,可都是眼前這位給的。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本事和她正面交鋒,至少不是現在。

水青呵笑搖頭,“還沒談。就怕了?千鈞,這不像你。而且,你可是碧空的重點培養對象。”

“別人都好說,可你是老板哪。”怎麼談?把價錢往死里砍?她對東皇都敢開四千萬了。

“我現在可不是你老板。”剛才還叫她韓小姐呢,表現很不錯啊。

“因為不是老板,將坐在談判桌另一方的你,才更讓人忌憚。”相信公司的每個人,都願意跟隨她,而不是和她對立。

心理作用,水青笑著走進會議室。

圓桌上已經坐著兩個人,肖航遠和韋明。

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不過——

“應該還有一個。”千鈞剛剛說五個人,連她在內,“秋星宇嗎?”

“馬上就來了。”肖航遠笑了笑,“青青,先坐吧。喝什麼,茶,咖啡,飲料?”

“水就可以。”她坐下來,才說完,就看見千鈞走了出去。

這位還真是端茶倒水的,今天。

“準備開始吧。”肖航遠對韋明說。

韋明打開筆記本,將投影板降下,燈光打暗,板上立刻出現了青草巷的放大地圖,水青的六塊地都被標示了出來,還有豆腐廠的地,用得是同色表示。

肖航遠在翻看手上的資料,顯然是土地詳細的信息。

水青暗自點頭,看上去談判準備工作很充足,並沒有因為她是以私人名義賣地而忽略必要的程序。

一杯水輕放在右手邊,她低聲說謝謝。修長的影子從她身后投過來,她以為是千鈞,因此沒回頭。

“秋姐還不來嗎?”和她約定開會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不像秋星宇的做派。

“星宇她不參加會議。”肖航遠將資料放平,穩重的神情突然閃過狡黠。

“為什麼?”水青卻因為光線不強。沒看到肖航遠的臉部變化。

“她認為自己說不過你,所以提名了別人。”韋明站了起來,笑得已經信心十足。

“提名了誰?”站在不同角度看,可以看到公司藏的龍,臥的虎?

“是我。”聲音居然發自水青后面的身影,卻不是千鈞。

水青屏息回望,那人離她很近。

室內很暗,然而,他的臉因為投影光而微亮著。

鳳凰眸,水墨眉,刀雕鼻梁,一笑華美,能如妖般艷俊。他的身形高大,黑色西裝被常年練武的完美身材表現得極雅極貴。

燈光突然大亮。

他微傾著頭,鳳眸含藍。如君臨天下的氣度,出現在她和他首次對立的談判桌上,他相當認真,也相當自信。

“云天藍!”水青怎會料得到,因為太重視她,導致公司高層干部們隔洋請來了碧空這次的首席談判,也是碧空的第二大股東,云天藍。

“韓水青,看來有些話還真不能說絕。”云天藍指得是上次通話,兩人說還好是伙伴之類的。

水青一聽就明,“不過,這也算不上對手,只不過是買賣而已。就為這幾塊地,他們特地讓你回來?”是不是重視過頭了?

“我本來也要過來看看分公司的運行狀況。”稍微提前了個月多。

“肖叔,是秋星宇的主意?”她還想刁難一下他們的,云天藍坐到對面,她反過來要小心仔細了。

“別管誰的主意。”云天藍一來就是強大氣場,坐在肖航遠和韋明的中間,和她面對面,“地分散,面積不大,持有者卻是你。可因為你的另一身份是碧空大股東,請第二股東以及副董事長的我來主談,是正確的決策。”

他,一上來,就起風起云,從幾個點,紛紛壓制下來。

她,琥珀色的眸子閃閃發亮,細細秀氣的青眉漸漸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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