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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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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發表於 2017-1-5 23:03:40 |只看該作者
360 睚眥必報

    池玲瓏第二天醒來時,又打破了歷史記錄,等她被餓醒,睜開眼睛,見到帷幔外竟有隱隱約約的燈光傳來,還有些恍惚,還以為天還沒亮。

    可是,怎麼可能?她睡著時天都要亮了。

    池玲瓏有些暈乎,可想而知在得知現在已經是黃昏了,臉色會有多黑。

    可惜,她再怎麼黑著臉,再怎樣想要找秦承嗣的茬,在看見秦承嗣因為這半個月勞累,愈發顯得線條鋒利而冷冽的下頜上,那幾個非常明顯的小巧牙齒印時,池玲瓏身子一抖,險些要嚇尿了。

    她昨晚被秦承嗣折騰的很了,實在惱的不行,才口無遮攔化身成汪汪往他身上啃的,可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何時下嘴這麼重了?

    天啊,堂堂秦王爺竟然破相了,一張俊到天怒人怨的臉,還是毀在一個女人手上的,這到底是哪個狗膽包天的蠢女人咬的啊,是活膩了麼?

    池玲瓏使勁將自己裹成繭,無論如何不願意正視自己在秦承嗣臉上動嘴留念的事實,可任憑她再怎麼裝傻,那兩排牙齒印也消不下去啊。

    池玲瓏心塞塞,想吐血,覺得自己這次實在玩完了。

    正自怨自艾,扣著腦袋下得枕頭吭哧吭哧裝傻,身子猛然被人抱了起來。

    池玲瓏立馬消停了,不敢掙扎不說,臉上還立時擺出了愧疚心疼的神色,老實的就像是個正等待相公指教的乖媳婦。

    秦承嗣看見她這表情,手上動作一頓,繼而,悶笑出聲,將她抱得更緊一點。

    “不鬧了?”秦承嗣連她帶被一道擁在懷裡。後來可能是覺得,隔著被子不能與她肌膚相親,這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那男人非常乾脆的將被子扒下來,一把丟進床幃內,只餘下方才才穿上粉色裡衣的她,被他緊緊抱著動手動腳。

    那人微涼的大手從衣擺處往上游移。池玲瓏被冰的瑟縮一下身子。想躲開,才剛一動作,想到現在自己還是戴罪之身。又老實的任人為所欲為了。

    不僅這麼會看人眼色,且聽了秦承嗣揶揄的問話後,池玲瓏也非常乖巧誠懇的說著,“不鬧了。我才沒有鬧,我很安分的。在家都不出門,乖巧的不得了。”

    可不是不出門,你不僅不出門,還不允許別人出門。也不允許別人進門,當真是,出息了。

    秦承嗣繼續沒正經的對她動手動腳。大掌攀上高峰,夾著那一粒粉紅色的豆子揉捏。狹長的風眼中含著滿滿的笑意,“是麼,怎麼我聽說的和你說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枕邊教妻的節奏咩?

    池玲瓏可不想再被訓,撇撇嘴,一下撲上去抱住秦承嗣的頸子,就“吧唧”“吧唧”的在那人愈發顯得棱角分明的面龐上烙下濕吻,“肯定是你聽錯了,我這麼乖,怎麼可能會不老實?嗯,肯定是你聽錯了。”

    “是麼?”

    “是的是的,我說的肯定都是真的。”

    “哦,之後幾天的信呢?”秦承嗣又慢條斯理的問。

    “信,信……”池玲瓏心塞的快要心梗了,鬱悶的腸子都打結了,找了好一會兒藉口,在秦承嗣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都說不出來,最後,也只能挫敗的,一下啃住那人愈發性感的嘴唇,嘟囔道:“信我放書房了,等過兩天再給你行不行?”

    “明天吧。”

    明天,明天……

    池玲瓏鬱悶的簡直要倒地不起了。

    今天這就黃昏了,馬上又要入夜,晚上這男人肯定又要霸占著她不讓離開,她也挪不出時間去寫信;而明天,明天池明瑄要出閣,她指定一大早就要過去壓陣,晚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能抽出時間寫信才有鬼。

    這男人就是故意找茬的。

    池玲瓏小泣出聲,“明天不行啊,明天太忙了,後天,就後天下午行不行?”淚眼巴巴的看向某人,妄圖用她明媚的大眼感化他,希望這人能看在她這麼諂媚討好的份兒上,發發慈悲,饒她一命。

    秦承嗣似乎有些思量,“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嗯,我本來準備明日晚間看信的。”潛意思也就是,既然明天晚上沒信看了,你總要做點很麼補償補償我吧?

    天殺的,這是要肉償的節奏咩,池玲瓏淚流滿面,覺得再也不會愛了。

    晚間六月幾人將膳食都擺上來,池玲瓏在幾個丫頭都低下頭努力裝隱形人時,被秦承嗣抱著放在腿上,由那人親手給她投餵。

    糾結的一餐飯終於用完,池玲瓏本想拉著秦承嗣去外邊走走,領著小兒逛逛園子,不想,這邊她還沒開口,那廂七月已經來報,墨乙和阿壬過來了。

    那兩人進來時,池玲瓏也沒挪地方,仍舊坐在花廳中喝茶,墨乙和阿壬也沒有在意他,便又和秦承嗣回報起事情來。

    什麼“證據已經收集齊全,人也控制起來了”“就等著那邊先動手,就可以一網打盡”,又說,“穆長鳶現在已經得知,之前她被'抓姦',背後主謀是七皇子府何側妃,五皇子府對七皇子有了動作”“已經在穆長鳶飲食中加入易子散,不日就可懷孕……”

    池玲瓏聽到墨乙猛的提到韶華縣主,整個心神都提起來了。

    早先她準備算計韶華縣主時,秦承嗣離開還不滿十天,她還每日和秦承嗣通信。

    設計坑害韶華縣主是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親自操作的幾回的大事,這事兒事關重大,她自然要告訴秦承嗣。

    雖然之前連表哥表姐和墨葵都出手幫襯她,給她善後了,秦承嗣也一直沒有對此事發表意見,給予回應。

    但是,池玲瓏又如何不知,這男人八成是距離太遠,沒來得及替她報仇;他是最冷血的,也是最護短的。

    他能在得知韶華縣主對她有別樣的心思時,就設計讓韶華縣主進了皇家,讓她流掉腹中的孩兒,現在知道那女人又想挖他牆角,如何不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雖然韶華縣主目標確實太大,現在又是非常時期,秦王府不可能有大動作,直接對她出手,可是,不讓她死,讓她吃足苦頭,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池玲瓏浮想聯翩,轉而,耳朵卻又猛的捕捉到墨乙口中的“易子散”這個名詞。

    易子散?

    池玲瓏心頭一震,這東西前兩天她才在表姐給她的醫術中看到過。

    易子散,顧名思義,便是可以讓女人很輕易懷孕的丸藥。

    據孫琉璃說,這種藥丸也是出自顓孫氏,乃是顓孫氏的祖先,專門為自家宗族裡想要懷孕生子的女兒特製的。

    易子散能讓女子懷孕,看似是好藥,然而,世間事一飲一啄,大多都是公平的。

    在生育一道上非常困難的婦人,想要懷孕生子,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也非常沉重。

    因為若女子果真幸運懷孕,胎兒吸收的便不止是母體傳送過去的營養,還有母親的精血,。

    嬰兒瓜熟蒂落之時,也是母體消亡之日,這也就是傳說中的一命換一命,而易子散,就有這樣的功效。

    現在聽墨乙的意思,他們竟在不知不覺中,讓韶華縣主吃了易子散?

    池玲瓏手腳顫抖,手中捧著的茶盞差點摔下去,虧得秦承嗣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一直在注意她,才沒讓她有鬧出亂子來。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秦承嗣無奈的問。

    池玲瓏迫不及待說,“你們真的給韶華縣主餵了易子散?”

    “你說呢?”秦承嗣微瞇著狹長的鳳眼,斜睨著她。

    池玲瓏被噎住了,說不出話來,剛剛才襲上心頭的,對於要殺害自己熟悉的人的惶恐和焦灼,也隨著秦承嗣這句問話,消失了一大半。

    “你還想讓她活著?”

    “沒,沒,唉,我是說,看她命吧,呃,古語不都說,閻王讓你三更死,不會留人到五更麼?我又不是閻王,管不了這事兒。韶華縣主死不死,我也控制不了,呃,還是問閻王吧。”

    秦承嗣似乎對她這個答案非常滿意,握著她的手,用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蹭她的手心,“嗯,這就好。”

    池玲瓏滿頭黑線,墨乙和阿壬看著這邊顧自秀恩愛的小兩口,不知道後邊的事情還要不要稟報。

    秦承嗣看他們一眼,揮手讓他們離去,“今天就到這裡,其餘事情,你們看著處理。”

    “是。”

    墨乙和阿壬應了聲,便恭敬行禮退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池玲瓏。

    池玲瓏:“……”

    你們這樣看一眼你們主子的下巴,再看看我是鬧那樣啊?

    不要用那種“我們都明白的”“我們都看好你哦”的眼神看著她啊,她現在已經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恨不能時光倒流好不好?

    一個兩個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主子睚眥必報,還是個周扒皮,只有他踩別人的份兒,別人要是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當然了,她也沒吃到好果子就是了。

    所以,她現在才要更加狗腿一點,讓這男人早些把這茬遺忘了。

    “走了,天晚了,回去安置。”

    池玲瓏呆呆的被某人拉著手回房安置,看一眼外邊的天色,欲哭無淚嘆息一聲,安置什麼啊安置,她才剛起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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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3:52 |只看該作者
361 避出去

    隔日一大早,池玲瓏早早起身,今日是池明瑄的出閣之日,她作為好姐妹好閨蜜,自然要給力,定要提前過去撐場子。

    問秦承嗣要不要去,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點點下巴上泛著青紫的淤痕,“讓我這樣去?”

    池玲瓏立馬蔫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服侍過那大爺起身梳洗更衣,又侍候人用過早膳,這才過去忠勇侯府。

    其實她知道,秦承嗣現在確實不能露面。

    一來的確是因為臉上有傷,有損秦王的顏面。

    二來,也是因為,到目前為止,秦承嗣回京的消息還沒有在京都傳揚開,他也沒有進宮覲見弘遠帝復旨,換句話也就是說,大爺他現在的行蹤還屬於保密級別,根本不能宣傳出去;同樣的,因為消息沒有傳出去,人自然不能在外露面。

    池玲瓏才不管那人現在又在暗戳戳的搞什麼大動作,總歸他不說,她也懶得問,才不會沒事兒找事兒自尋煩惱;索性丟了小兒在家,讓秦承嗣帶著刷父子親密度,她則領著幾個丫鬟,火急火燎的去了忠勇侯府。

    池明瑄出閣這天很熱鬧,京都各勳貴府邸都有派人過來參加,池玲瓏到了忠勇侯府的時候,天還很早,然而,忠勇侯府門外已經停了許多馬車了。

    進了池明瑄的閨房,倒是沒想到,池明瑄現在已經換好喜服了。

    大紅色的龍鳳呈祥新嫁娘裝穿在身上,襯得小姑娘愈發眉眼溫潤,臉蛋白皙水靈,可能是因為嬌羞的緣故,看到池玲瓏進去。池明瑄不好意思的將腦袋都垂到胸口處,囔囔的喚了一聲“五姐姐”,小臉就唰的一下全紅了。

    明明還是個小丫頭呢,這就要被大尾巴狼叼走了。

    池玲瓏憋屈的應了一聲,心酸的好似自己在嫁女兒,看著全福夫人又開始給池明瑄梳頭,當真恨不能將那瑪瑙梳子摔地下。

    她都難受的想要抹淚珠子。更何況是三嬸兒江氏。

    江氏來回在內室中走了兩趟。最後還是紅著眼圈,用帕子摀住嘴出去了。

    池玲瓏自己嫁人的時候,都不覺得有這麼傷感。可看著池明瑄開始哭嫁,也忍不住哭的直抹淚珠子,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晚上回了秦王府,毫無疑問被秦承嗣問道:“哭過了?”

    池玲瓏覺得這事兒沒什麼丟人的。就老實說了。

    倒是不想,那小心眼兒的男人。不知道又想到哪裡去了,晚上安置時,就又把翻過來覆過去好一番折騰,任她如何哭泣求饒都不放手。

    好容易終於消了心裡的邪火。覺得略舒暢了,那人也又一下下摸著她纖細的小腰,問她。 “莫不是你覺得自己嫁虧了?還想要再嫁一次?”

    池玲瓏目瞪口呆,正昏昏欲睡著。一聽見某人陰陽怪氣的說話聲,立馬驚醒過來。

    再一聽這誅心之語,瞌睡蟲都全跑沒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帶這樣冤枉她的,給她扣這樣一頂“嫌棄他”的大帽子,她該怎樣辯白啊?

    她明明只是委婉的表達了一下,對於新嫁娘出嫁氣氛的艷羨,怎的自己就沒有那樣好的父母,好讓她那時也傷感一下,怎麼到了他這裡,事情就完全變味兒了?

    池玲瓏發著呆,皺著眉頭深思,考慮這其中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錯。

    誰知,那男人看她許久不回話,果真又怒了,掐著她一瓣臀肉就開始不解氣的揉捏,那力道大的,池玲瓏覺得這男人現在簡直把她當仇人,恨不能將她捏成了肉餅才好! !

    “果真有這樣的心思?嗯?還是說,以前沒有,被穆長鳶蠱惑了?”

    又關韶華縣主什麼事兒?

    池玲瓏真真的慾哭無淚,可當她又一回想,韶華縣主之前誘惑她找下家的事情,早已經被身上這男人知道,這男人發作了韶華縣主,讓人給她下了易子散,可是,他還沒收拾她呢。

    所以說,這算是藉機發揮麼?

    池玲瓏真真的想要淚奔了,說了一句“秦承嗣你冤枉我”,之後,一下撲進男人懷裡求安慰去了。

    當然,安慰自然是找到了,可第二天白天,池玲瓏除了要給某人補上八封家信外,不免還要另外交一篇“懺悔錄”。

    去他奶奶的懺悔錄,鬼知道她到底哪裡做錯了,要懺悔什麼啊?

    她是冤枉的,比竇娥還怨行不行?

    池玲瓏顧自哀怨的,被秦承嗣拉到清華苑,坐在他特意給她安置的書桌上,寫寫塗塗改改。

    可不說那懺悔錄她不知道該從何下手去寫,就是那八封家書,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誰知道以前那些日子每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兒?

    她又沒有特意留心去記,如何能把之前每天發生的事兒,一點不漏的全寫下來,這不存心為難她麼?

    池玲瓏沒了寫作靈感,就一手握拳拄著腦袋,開始望著坐在窗前的秦承嗣發呆。

    秦承嗣的書桌在她的斜前方,只要她一抬頭就能看見。

    只是,為何秦承嗣用的是大學生的桌子,她趴的就是幼兒園寶寶的小矮桌,一直抬著頭仰望他,她脖子很酸的。

    “都寫完了?”秦承嗣笑的眉目爽朗的看向她。

    “沒,沒。我,我醞釀醞釀感情。”

    秦承嗣還沒說什麼,池玲瓏便看見,正站在一側給他磨墨的阿壬,已經非常嫌棄的送了她一堆白眼兒,外加無數鄙視和“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爽歪歪的眼神。

    池玲瓏被氣的不輕,簡直恨不能踹某個幸災樂禍的二貨一腳。

    可惜,她現在還是待罪之身呢,可不敢再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犯錯。

    索性,可能秦承嗣也嫌阿壬礙眼了,一揮手讓阿壬退出去,他則起身走到池玲瓏的小矮桌前,彎下腰來和他對視,“用不用讓劭兒來和你做伴?”

    池玲瓏:“……”

    她現在佔用的這套小矮桌,也不是屬於她的,而是她兒子的。

    早先她嫌無聊,便在秦承嗣辦公時過來打擾他,秦承嗣倒是無所謂,可到底怕她閒出病來,就給她找了事兒做——把兒子拎過來,讓她給小兒啟蒙。

    所以,若是兒子在一邊塗鴉,她坐旁邊苦逼的寫“檢查”,唔,這麼丟人的事兒她才不幹。

    “既然如此,還不快些寫?”

    “哦。”池玲瓏鬱悶至極的應了一聲,秦承嗣似乎對她這個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尤其鍾愛,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幫子,深邃狹長的風眸中溢滿笑意,“乖”。

    這一日,便在秦承嗣辦公,池玲瓏絞盡腦汁“胡編亂造”中過去了。

    轉眼到了三月三上巳節,宮裡又送來一批賞賜之物,池玲瓏欣喜的收了。

    因秦承嗣“已經”回京,秦王府也重新開門迎客,隨之而來的是,秦承嗣也逐日忙活起來。

    這一晚,兩人本已安置,外邊突然傳來六月的通報聲,說是墨乙過來了,有要事回稟。

    墨乙這時候過來打擾,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池玲瓏心有餘悸,秦承嗣安撫她重新睡下,才過去花廳。

    而這一晚,當秦承嗣之後從花廳回來,卻是告訴還在等著他,張嘴打哈欠,眼皮子都快黏上的池玲瓏說,“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啟程去京郊莊子上住幾天。”

    “嗯?發生了什麼事兒麼?咱們這是要……避出去?”

    秦承嗣順著她的背,哄她睡覺,一邊還不緊不慢的告訴說著,“太子良娣有喜,現已坐滿了三月胎,杜太醫診斷,是男嬰。這段時間來府裡的人會很多,太麻煩。”

    坐滿了三月胎,有喜的消息才傳出來,這,這怎麼可能?

    池玲瓏眼睛唰一下睜開,聽時先是大吃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稍後,卻也不免覺得心裡涼颼颼的。

    按說皇家婦人,每月都會有太醫請平安脈,一來自然是為了檢查各位主子是否身體有恙;二來,便是擔心有喜的消息被隱瞞或是耽擱下來,延誤皇家子嗣。

    只是,皇家子嗣固然重要,卻也要碰上對的時間,才可以要。

    就譬如,按照皇家和一些勳貴世家不成文的規矩,長子大多是要出自元配嫡妻腹中才可以,在原配沒有成功誕下長子之前,其餘妾室通房,都要在事後服用避子湯。

    原因自然是因為,若長子出自原配腹中,是給原配以及岳丈家臉面,讓兩家姻親關係更親厚;二來,世家爵位大多由嫡子繼承,而若是嫡子同時也是長子,身份會更貴重,為更有威信,才可更好的管教約束甚至震懾下邊弟弟,避免兄弟鬩牆。

    世家大族尚且為了避免爵位之爭,要保持嫡子的優先性,更別說宮裡的皇子們了。

    為了避免皇位之爭,只有太子同時也是長子,才有可能最大程度的降低朝臣們的意見分歧,專心擁護太子上位。

    現任弘遠帝的原配,也就是現在的王皇后,也是因為曾經流產,傷了身子,導致多年不孕,生恐因自己之故,讓陛下膝下單薄,這才停了諸妃嬪的避子湯,讓大皇子出自了別的妃子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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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4:02 |只看該作者
362 長進了

    這在當時是因為情勢所逼,王皇后不得不退步,可想來若是有一點可能,王皇后也不願意讓自己現在的兒子——太子,多了大皇子這麼一個競爭對手。

    皇家尤其重嫡長子,而太子現在還未娶太子妃,朱良娣已經瞞天過海坐穩了三個月的胎,這手筆,通天了啊。

    可是,雖然興許會生下太子的長子,然朱良娣成功懷孕,不得不說,這卻是在打太子和未來太子妃的臉面,甚至更是打了皇后的臉。

    不說未來太子妃會如何,畢竟太子妃現在還未定,更未進門,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是個什麼境況,可想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心情,現在肯定都不怎麼美妙。

    畢竟,連自己的後院都看管不好的太子,如何可以治理天下?

    經此一事,八成太子殿下在弘遠帝心中的印象,也要打打折了。

    不過,好的一點便是,太子並不是唯一一個“不分嫡長”的皇子,有七皇子在前邊打頭陣,想來,太子殿下肯定也要被弘遠帝好批一頓,至於會不會停職,讓回家反省,這卻是不好說了。

    說起七皇子前段時間被弘遠帝在御書房訓斥,主要還是因為韶華縣主得知自己竟是被何云沁算計了一把,才落到目前這副慘狀的,怒極而心理扭曲,便開始報復。

    因為韶華縣主手段了得,七皇子的何側妃在眾目睽睽之下滑了胎。

    於是,原本瞞的死死的事情,突然間就在整個京城傳揚開來,弘遠帝不可避免也得知了這件事兒。

    可想而知,弘遠帝在得到消息後。在知道這個一向穩重的七皇兒,在正妃沒有進門之前,竟就讓一個側妃有了身孕,未免太失體統,因此,龍顏大怒,也將七皇子好生訓斥一頓。

    如今。太子殿下又步了七皇子的後塵……

    池玲瓏心思電轉。不過片刻功夫,腦中已經轉過了這許多事兒。

    可是,不管是太子殿下的朱良娣坐穩胎。還是太子被訓斥,這些又不干秦承嗣的事兒,那些人找他幹嘛?

    她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眨啊眨的,還帶著初醒時的迷濛和嬌憨。那模樣溫順乖巧,讓人一看便心生憐意。秦承嗣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這麼近在咫尺的看著她,他一顆心都要化了,柔情襲上心頭,讓他心暖的不可思議。

    嗓子有些啞。裡邊也癢癢的,秦承嗣微咳一聲,又將她往懷中攬了攬。 “太子良娣姓朱,她父親叫朱猛。原是秦王府家將。”

    池玲瓏敏感的注意到兩個字——“原是”,那也就是說,現在朱猛已經不是秦王府的家將了?

    秦承嗣從她眼睛中看出了她的疑問,眷戀的吻了一下她瑩潤且泛著香氣的唇瓣,點了頭,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測。

    “朱猛算是秦王府為數不多的叛徒。在朱良娣被指入太子府後,投靠了先駐京二十萬守備軍的驍勇將軍。”

    先驍勇將軍,就是那個在前兩年西山避暑時,去西山面聖,結果從馬上摔下來,被馬蹄子踩破肚子,當場死亡那個驍勇將軍?

    這個人池玲瓏也印象深刻,雖然沒有見過面,不過,池玲瓏也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因為先驍勇將軍慘亡,她那便宜父親才被調入京城,成為了新一任驍勇將軍。

    且若是她沒記錯,前驍勇將軍,那是弘遠帝的心腹重臣、左膀右臂;朱猛叛出秦王府,投靠驍勇將軍,那豈不是說……投靠了弘遠帝?

    池玲瓏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秦承嗣這時也說,“皇后不喜朱良娣。”又道:“太子最噁心思極深之女。”

    那這意思也就是——現在朱良娣的處境很危險,隨時有性命之憂?

    所以,這幾天,朱猛會求上秦王府的門,割地賠款請求秦王原諒,或是願意再入秦王府,成為秦王府家將,只求秦承嗣能代為在太子面前,替朱良娣美言幾句?

    池玲瓏這一猜想,也得到了秦承嗣的認同。

    那男人見她難得的聰明一次,眉梢都揚了起來,笑著說了句“長進不少”。

    想到什麼,也又冷嗤一聲,“本王府邸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的。從我王府門走出去,就該知道沒有回來的路。且他那等喪家之犬,便是有幾分能耐,如此忘恩負義、奸邪背主之徒,秦王府也斷斷容不下。”

    “那就為一個朱猛,咱們避出去,多丟份兒啊?他不過一個大將,真求上門來,咱們不見就是了,連藉口都不用找,就能將他拒絕了,何苦去避諱他?”

    “莫不是你不想出去?”秦承嗣好整以暇問道。

    懷中這小東西早就想去踏青了,早在冰雪初初解凍時,便整日央求他,要去早就已經在她名下的,京城近郊秦王府莊子上住幾天,如今他答應了,這倒是又矯情上了。

    秦承嗣好笑,索性也覺得她使小性子時尤其可愛,也又耐下心來解釋給她聽,“不止朱猛,稍後太子也定會上門。”

    “陛下有心讓太子反思,太子應會託我入宮求情。”又不緊不慢說一句,“還有太傅府……”

    太子真會被卸職,被陛下懲罰閉門思過?

    池玲瓏震驚一瞬,之後,也便曉得太子會登門的用意

    無外乎就是,現在參政的皇子多了,太子地位多有不穩,若果真如秦承嗣所述,太子要離開朝堂一、兩個月,怕是不僅自身影響力減弱,便連早先有心支持他的朝臣,心思都會有活絡起來,這對太子來說,確實非常不利。

    可是,太子心急上門求救她理解,又關太傅府什麼事兒?

    “早先我入宮與諸皇子一道求學,吳太傅任教,對我有半師之恩。太傅嫡長孫女已被內定為太子妃,然,若是今晚之事傳將出去,……吳太傅素來奉禮教為圭皋,怕是會入宮請辭。”

    “太傅入宮請辭,和你有什麼關係?”池玲瓏狐疑。

    秦承嗣半晌才在池玲瓏懷疑的眼神中,幽幽說道,“太傅早先有言,其長孫女心儀於我,想入我王府為側妃。”

    放著好好的太子妃不當,就因為傾心於你,就甘心過來給你當側妃,秦承嗣你好大的魅力臉面! ! !

    池玲瓏氣極反笑,掙脫某人的束縛,光著腳丫子,大晚上跑出房間。

    內室中,秦承嗣雖說早就預料到某人會是這麼個反應,可真來了,也忍不住撫額苦笑。

    這麼個嬌氣的性子,一點氣都受不住,以後可該怎麼寵著是好?

    池玲瓏氣的不行,在幾個丫頭惶恐驚駭的眼神中,砰一聲摔上門,找兒子去了。

    她委屈的想哭,偏某個男人這麼長時間還不出來找她,心裡更氣。

    又氣又怒,池玲瓏在床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兩更時,小兒醒來一次,見母親竟在,興奮壞了,攬著母親的脖子叫了好一會兒“娘娘”,又由母親陪著小玩兒了一會兒,才不捨的睡去。

    池玲瓏和兒子玩鬧一場,心裡鬱氣散了不少,很快便也睡著了。

    等她第二日醒來,便見自己竟是又在某張熟悉的大床上,躺在某個男人的懷裡。

    池玲瓏的心情倏然就好了許多,之後,雖然仍舊對秦承嗣愛答不理的,指揮丫頭們收拾行李卻馬溜的很。

    用過午膳,一行人就出發了。

    現在是三月天,氣候不冷不熱,正是適宜出門踏青賞景的時候。

    出了京門,往近郊而去,沿途桃紅柳綠,一片春意濃濃。

    小勺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遠門”,興奮壞了。

    由母親抱著趴在窗子上看著外邊的花花草草,大馬牛羊,一雙黑葡萄似地眼睛眨啊眨的,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左看看、又看看,簡直要忙不過來了。

    不時,還興奮的扯著小奶嗓子咯咯笑,還愉悅非常的叫著母親“娘娘”“娘娘”,讓池玲瓏過來和他一起看。

    池玲瓏覺得這兒子果真沒白養,簡直就是她的貼心小棉襖,看個景還記得帶上母親,果真不愧是她的好兒子。

    高興的池玲瓏就捧著兒子的臉,“吧唧”“吧唧”在兒子白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的小臉上,烙下無數個濕吻。

    直到小兒都受不住她的熱情,開始伸胳膊蹬腿兒,叫“爹爹”求助了,池玲瓏才歡心滿足的放開了兒子。

    可惜,她還沒有樂呵夠,小勺子這個有奶就是娘的,看見阿壬從後邊騎馬過來,立即從車窗裡伸出胳膊出去,焦急的叫著阿壬,“馬,馬,騎馬” 。

    阿壬不接他,小東西眼圈一紅,裡邊一包淚就要跑出來,阿壬得了秦承嗣示意,將他從車窗抱出去,小心翼翼放在他身前護著,小勺子高興的兩隻大眼睛都笑彎成月牙了,嘴裡喊著“駕,駕”,胖乎乎的小手還拍著身下騎著的,只有額頭有一點雪白的鬢上雪,興奮過頭了,早就忘了誰是他娘了。

    池玲瓏心酸的看著這一幕,簡直要把嘴唇咬破了。

    “別咬。”秦承嗣將她攬過來,“你要想騎馬,等去了莊子上再騎。”

    池玲瓏:“……”不知道咱們現在還鬧彆扭麼,誰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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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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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就這點出息

    池玲瓏和秦承嗣一行人,到達京城近郊,原本屬於秦王府,之後被當成新年賀禮送給她,被記在了她名下的,那個她和秦承嗣只去過一次的莊子時,正值日落。

    春風徐徐吹來,池玲瓏看著走在她前邊的,抱著已經在半路上就玩累了、睡著了的兒子往前走的秦承嗣,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這個男人,生殺予奪,從來不將人命看在眼裡,以前冰冷的不像個正常人,現在卻會小心的抱著睡著的兒子,唯恐丫頭們不經心,將他弄醒了。

    從一個嗜殺成性、不受任何禮教約束的親王,成了現在這個會對妻兒露出最溫柔的一面的相公和父親,她好不容易調教好,就有人覬覦,想要撿現成的用了,當真是,想都別想。

    池玲瓏心裡膩膩歪歪的打定主意,今晚上定要再警告秦承嗣一番,讓他以後一定要潔身自好,距離“良家婦女”和“別有用心的女人們”都遠遠的,省的再惹些有的沒的爛桃花來。

    不想想的太入迷,腳步就慢了下來。

    她掉隊了。

    再從遐想中回神,池玲瓏抬起頭,就見一眾丫鬟都垂著頭,站在她身側,努力充當隱形人。

    而已經快要走進二門的那個男人,就站在夕陽的餘韻中,深邃的眸子緊緊的注視著她。

    他姿態優雅安靜,懷中抱著兒子,耐心等著她,一句催促之詞也沒有,就那樣靜靜的、專注的看著她,幾乎可以化為雕塑,那樣亙古而悠遠。就像是他已經這樣等她等了很久很久。

    池玲瓏心思一動,突然覺得這一幕很刺眼,心裡也倏地湧起濃濃的愧疚之感。

    她不過是聽了她人對他心懷企圖,心裡不舒服,在使小性子撒氣而已,偏他這麼配合她,看起來倒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可是。天知道。她只是有些怕他們之間有第三者插足,他們會因此越走越遠,感情變質。最後變成陌生人罷了。

    她只是不自信,只是有些惶恐……

    池玲瓏這點惶恐,在晚上被男人狠狠收拾一頓後,全都飛的不見蹤影。

    那男人話不多。好聽話更是不會說,可他不說。他完全是做出來的,他只會用行動來證明罷了。

    天殺的,她的腰都要斷了。

    第二日醒來,果真已經過了午時。

    等池玲瓏用過不知道是早膳。午膳,還是下午茶,出去跑了半天的那對父子正好回來了。

    小勺子興奮的小臉紅通通的。因愉悅高興,他大眼睛都笑彎成一條縫兒了。雙手捧著巴掌大的小杯子,進屋看見母親,就“魚,魚”的叫喚起來。

    結果,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被衣襟絆著了,小東西腳步一踉蹌,就要往下趴。

    池玲瓏看的膽戰心驚,一下從榻上坐起來,就要跑過去,跟在後邊的秦承嗣卻更快一步,不僅及時將兒子護住,便連小兒手中的杯子,也沒打碎,只是從中跑出來些清水。

    兒子安然無事,池玲瓏卻仍是被嚇得不輕,哪怕見著秦承嗣及時將人護住了,仍舊驚魂甫定胸脯起伏不停。

    好一會兒緩過神來,也立馬跑到兒子跟前,左看右看,“沒有磕到吧?讓娘看看,娘看看。”

    小勺子不知道母親要看什麼,他也一點沒被剛才的事情嚇到,小東西就惦記著他的魚呢,見母親過來了,就拉著母親的袖子,眨著晶晶亮的眸子,扯著小奶嗓子,“魚,魚”的叫喚起來。

    池玲瓏見兒子果真無恙,這才有心情注意其他。

    垂首一看,果真就見小勺子手中那小巧的杯子中,裝了小半杯清水,裡邊更是放了兩條細細小小比蝦米大不了多少的魚兒。

    “這魚哪裡來的?在湖里撈的?”

    莊子上有湖,每年莊頭也會選不少觀賞性魚苗放進去,可哪裡來的這樣小的魚苗啊,可憐兮兮的,若非她見多識廣,根本認不出這是魚。

    秦承嗣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隨後又說道:“不是,去了後山。”

    秦王府這莊子,佔地面積非常廣,足有千餘畝,當然,因為是在近郊,範圍內免不了會有些山山水水。

    後山她是知道的,那地方就種了些果樹,別的倒是沒有仔細打理。

    然而,因為屬於“私人園林”,平日也無人過去,倒是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原本的風景,山澗溪水潺潺,流水淙淙,綠樹如茵,現在萬物復甦,哪裡應是非常美。

    池玲瓏一聽秦承嗣不帶她,只帶了兒子出去玩耍,便撇撇嘴說道:“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也想去啊。”

    秦承嗣眸中含著深笑,緊盯著她的眸子說,“早上喊你起來,你不應,能怪誰?”

    能怪誰?當然怪你!

    要不是你每到晚上就要變身成兇性大發的野獸,她至於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還起不來床麼?

    池玲瓏哀怨的不行,秦承嗣面上笑意卻更濃,拉著她的手站起身,“若想去,明日再帶你去,今日不過是去探探路。”

    池玲瓏一聽這話,心花怒放,踮著腳尖在他唇上咬一口。

    不想小兒也看見了這一幕,立馬不滿了,抱著母親的小腿就仰著小腦袋叫,“娘娘,要親親,要親親”。

    池玲瓏臉一紅,她忘了小勺子還在呢,這,這,在兒子面前和他父親玩親親,她臉上臊的慌啊。

    可到底拗不過小兒,池玲瓏也只能非常迅速的低頭在小傢伙面頰上親了親,快速離去。

    到了第二日早起,秦承嗣才一有動靜,池玲瓏便也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身,倒是嚇了正要穿衣的秦承嗣不輕。

    “再睡會,天還早。”秦承嗣哭笑不得的又將她塞回被子裡,拍著背讓她睡。

    池玲瓏努力睜著像是粘了膠水的兩個眼皮子,可周公的魅力太大了,她一時也睜不開,只能咕噥著說著,“去後山,今天去後山。”

    秦承嗣搖頭失笑,給她掖了掖被子,這才又說,“睡吧,等你起來再出發。”

    池玲瓏得到滿意答案,很快睡去,秦承嗣聽她的呼吸均勻了,這才拿了衣服去外邊穿戴。

    池玲瓏醒來,見那父子果真都換好了衣物在等她,高興壞了,也不吃早膳了,只讓六月幾人給她帶些吃食放籃子裡,便拉著那父子兩人的手往外走。

    本是想抱著小勺子的,可惜小傢伙現在走路已經很穩了,正是賣弄好玩的時候,誰都不給抱,非得要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兒,和爹爹娘娘一起走。

    有了這麼一個拖後腿的,自然走不快,好在池玲瓏這時也不心急了,倒是慢悠悠的走著,可看著小傢伙牽著父母的手,吭哧吭哧的走的小臉都紅了,也心疼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小傢伙玩累了,自己走不動了,讓爹爹抱抱了,池玲瓏才算鬆了口氣。

    後山距離莊子不遠,卻也足有一里地左右的距離。

    池玲瓏知道自己的斤兩,非常清楚若是讓她走過去,這兩隻腳怕是今天都得廢在這裡。

    於是,非常順從的上了早就為她準備好的小轎,其餘人則都上了馬。

    至於小勺子,此刻正眉飛色舞的坐在爹爹懷裡,興奮的好似只要飛上天的小鳥。

    他一會兒看著遠處耕地的牛,學著“哞哞”叫,一會兒又指著樹枝上嘰嘰喳喳跳動的鳥兒,嚷著,“爹爹,要,要”;看的目不暇接了,也還不忘和拉開了窗簾,正看著他笑的母親說:“娘娘,花,花,香”,指著旁邊一株開了滿樹雪白的梨花樹,滿眼閃光。

    一行人很快到了後山,池玲瓏爬山爬到一半就沒力氣了,小勺子則騎在阿壬脖子上,正吆喝的起勁。

    秦承嗣見她都要喘不過氣了,好氣又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說了聲,“沒出息”。

    話說的很鄙夷,卻是蹲下身,在她還沒來得及鳴不平時,就將她背在背上。

    池玲瓏被男人托住小屁屁時,還有些懵,回過神來,卻忍不住露出傻笑來。

    非常順從的伸出胳膊環住他的頸子,腦袋貼在他背上,嬌聲軟語的和他說著話。

    跟出門來的六月諸丫頭,以及墨乙等人,對兩個主子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已經很不以為奇,卻都很有眼色的,要不就快走幾步跟上阿壬和小勺子,三、兩步往山上竄,要不就乾脆遠遠跟著,不耽誤兩位主子恩恩愛愛。

    這一日,池玲瓏山上採蘑菇、挖竹筍,在河邊摸魚摸蝦,領著兒子鬧得不成體統,樂不思蜀的都不想回去了。

    可眼見著太陽下山,溫度也一點點降低,一眾人也都開始往回走。

    池玲瓏在路上小咪了一覺,到了別院時,精神好了些,可身子骨卻酸痛的不行,惹得秦承嗣只能再次背了她往裡走,順便再次無奈的罵她一句, “就這點出息。”

    池玲瓏被說“沒出息”已經習慣了,絲毫不以為恥,卻嬉笑的面上紅暈點點。

    原本是要一直往內院走的,卻不想,才走到半路,便見守在別院的墨丙過來了,回稟說,“太子殿下派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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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敏君縣主

    太子殿下派人過來了?

    池玲瓏一聽這句話,第一時間襲上心頭的念想便是,看來弘遠帝確實如秦承嗣所料,發作了太子殿下。

    腦子轉了一圈這個想法後,又想到太子殿下竟不依不饒的,派人追到京郊別院來了,池玲瓏也不免又想到,看來,如今朝中的局勢確實不怎麼安穩,便連太子殿下都有些急了。

    池玲瓏暗暗思索著,趴在秦承嗣背上,顧自默想著,這事情秦承嗣到底是幫襯還是不幫襯。

    不幫襯的話,若是他們及時避過去,且太子殿下也沒有派人找來,那也還好;可現在太子門下的清客已經到了別院了,那秦承嗣若是再不插手,未免為讓人覺得他這人只可共富貴,不能共患難。

    畢竟,以往在京城中,秦承嗣除了和曲陵南以及乾世子要好,另一個關係還不錯的,便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為人忠厚,雖然沒有明君之能,卻可為守成之君,乃是朝中眾臣都認可的方正君子。

    秦承嗣以往和他交好,現在若是不插手,委實會讓秦王府家將和門下人心寒。

    池玲瓏腦子下,卻也在瞬間就轉過了許多念頭;若是她她說,秦承嗣現在確實應該幫一幫太子。

    當然,也只是幫太子求個請罷了,也只是幫太子,至於別的什麼朱良娣,什麼吳太傅家的嫡長孫女,還是都離他們秦王府遠遠的好。

    一行人回了內宅,用過晚膳後,池玲瓏便見,秦承嗣果真去了書房。

    “你要去寫折子麼?”

    秦承嗣出去辦了一趟差,回來向弘遠帝要了七天假。前兩天是在秦王府中度過的,如今,他們還可以在別院待五天。

    現在不回京,而若是秦承嗣有心幫太子一把,只能是寫奏摺送往京城。

    秦承嗣“嗯”了一聲,與她說道:“你先去沐浴,我寫完折子就過來。”

    池玲瓏點頭應下。之後果真去沐浴洗漱。

    回到內室時。見秦承嗣還沒有回來,便又逗了一會兒中途醒來的小勺子。

    小傢伙還困的很,是因為憋尿憋醒了。奶娘侍候過小傢伙換過乾淨衣物,又餵了小東西吃了幾口奶,小兒便又睡著了。

    池玲瓏把小傢伙放在床裡,惡作劇似的往他白嫩嫩的小臉上咬了幾口。小東西都沒有醒,顯見的是今天玩的累得很了。

    可能是看著小兒睡的太香了。池玲瓏看著看著眼皮子也開始打架起來,便也在不知不覺中,摟著小兒就睡著了。

    秦承嗣寫完奏摺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墨黑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睡的面帶紅暈的母子兩,他站在床邊好一會兒,到底也沒有將小東西丟出去。卻也輕巧的脫衣上了床。

    五天時間轉眼即逝,到了該回去京都這一天。池玲瓏無論如何不願意回去。

    這五天來,她和兒子天天上山打鳥,下水摸蝦,簡直玩兒的心都野了;這五天,同樣也是她感覺最輕鬆愉悅的時候,快活的簡直就像是鳥兒入了叢林,野獸回歸了大山。

    可是,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意,到底還是不能忘了本分。

    上了馬車,秦承嗣見她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好笑的將她抱坐在自己膝頭,軟言哄著,“若真喜歡,等稍後清閒了,再帶你過來。”

    “你的稍後指的是那一年?”

    秦承嗣聞言失笑,將她的耳垂含在嘴裡,輕咬了一下,說了她一聲“調皮”,又道,“等秋日吧。這段時間朝中動靜大,不好外出,到了秋天,再領你過來賞景。”

    秦承嗣說話還是很有信譽的,他既然開了口,便一定會做到;得了他這個保證,池玲瓏自然滿心愉悅,在他面頰上親了好幾口,也就滿血復活了。

    可是,池玲瓏的好心情到底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回了京都後的第二天,池玲瓏便得了宮裡的口諭,說是太后娘娘讓她進宮覲見。

    說實話,池玲瓏現在對太后娘娘說不上多恨,卻也再不象以前一樣,覺得她老人家慈祥了。

    雖然按照這個時代的標準,她有心為秦承嗣添幾房妾室,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外人看來,也覺得無可厚非,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可是,為人妻子的,是絕對有可能要把有心往他們夫妻中間塞人的“婆婆”,當成不死不休的敵人看待的。

    而說到底,太后娘娘到底只是個曾姨母,還不是秦承嗣的祖母或母親,所以,插手過度,她管的太寬了。

    若是有可能,池玲瓏這輩子是再不願意見太后一面的,更不想走進那個讓她倍感壓抑的皇宮;可是,到了第二天,她還是早早起來沐浴更衣,換了華貴錦服,打扮莊重得體,在送走上朝的秦承嗣後,也坐上了通往皇宮的馬車。

    池玲瓏到了宮門外時,太后身邊的大宮女鳶尾已經在哪裡等著了。

    見著池玲瓏後,那姑娘慌忙上前見禮,池玲瓏快手扶起她,笑著說了句“勞姑姑久等了”,鳶尾忙道不敢當,接下來,領著池玲瓏往慈寧宮走,態度恭敬小心,處事卻是一板一眼的,一路上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看起來性子有些悶,這不由的讓池玲瓏好奇起來,這樣一個孤僻寡言的宮娥,是如何成了太后身邊的左膀右臂的。

    到了太后的慈寧宮時,太后此時剛剛從御花園散步消食回來,正由十五公主和談嬤嬤作陪,打著葉子牌。

    聽見外邊宮女回報說,池玲瓏過來了,太后娘娘很高興,說了句“快讓那丫頭進來”,連手裡的牌都放下了。

    池玲瓏恭敬行了禮,太后娘娘就沖她招手,讓她過去,她好仔細看看她。

    池玲瓏走到跟前,太后娘娘拉著她的手,將她好一番打量,隨後才說,“看著氣色是好,就是有些太瘦了。丫頭回頭再仔細補補,好早日再給哀家添個小曾孫。”

    一過來就拿小曾孫壓她,看來太后今天確實是擺了場鴻門宴啊。

    池玲瓏但笑不語,嬌媚的面容卻變得紅通通的,太后娘娘見此,又拉著她絮絮叨叨,“你這丫頭啊,哀家不傳喚你進宮,你也不往宮裡遞個牌子,是不是嫌哀家老了,就不願意過來陪哀家說話了?”

    池玲瓏忙道“不敢”“哪裡”,又找了藉口,想要搪塞。

    不想,她這藉口還沒說出口,太后娘娘已經替她找好藉口了,“哀家知道你身子骨弱,經不得風,年前更是病了幾次。你這丫頭啊,真是,可讓哀家怎麼說?”

    “索性到底是年輕,好好調養就好。哀家這裡還有些年前進宮的人參靈芝,都是大補之物,你回去時都帶上,若再有什麼缺的,只管告訴哀家,哀家都給你弄來。”

    這話說的,怎麼就好像她得了重病,馬上就要臥床不起,說不定不日就要病夭了一樣?

    池玲瓏覺得太后說話的口氣有異,卻也不多做糾結,只是乖巧的應著。

    太后娘娘見她這模樣,心裡有些喜歡,卻也忍不住又想,到底還是有些小家子氣了。

    這麼一想,又覺得,和池玲瓏一對比,那姑娘做事穩重,身子骨看起來也是個結實的,倒是也好生養,且脾氣溫和,秉性瞧著也不錯,指定出不了錯。

    若非她前年也成了孤兒,唯恐她嫁到藏污納垢的世家後院,會因為她沒有父兄幫襯,站不住腳跟,她也不怎麼捨得,讓那好好一個姑娘,去給皇子王孫做側妃。

    只是,若是碰上令則那孩子,那就又得另說了。

    最起碼,池玲瓏是個好說話的當家主母;說好聽點是脾氣軟和,說不好聽了,就是沒有主張,有些自卑怯懦;在池玲瓏手下討生活,遠比在別的什麼勳貴府邸都要好混日子。

    且秦王府子嗣單薄,若是那姑娘能為令則添上一兒半女,後半輩子有了依靠,她也算是對得起皇帝的囑託了。

    太后娘娘正想著人,便又聽到丫鬟過來回稟,說是“敏君縣主過來給太后娘娘請安了。”

    敏君縣主?

    池玲瓏聽到這個人名,敏感的一皺眉,稍後面色卻又迅速恢復如常。

    她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也不由開始想起敏君縣主到底是什麼人來。

    想來想去,池玲瓏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倏地恍然大悟。

    敏君縣主,原名尚敏君,這不就是被馬蹄子踩破肚子,慘死的前驍勇將軍的獨生女麼?

    前驍勇將軍是弘遠帝的左膀右臂,為人有些嗜殺兇惡,還貪婪暴戾,在朝中很不得人心;但是,不得不說,不管這個人在外人口中的評價,是多麼糟糕,驍勇將軍卻是個長情人。

    他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雖然糟糠妻乃商戶女,很上不得檯面,更是只給他添了一個女兒,讓他無子送終,然而,驍勇將軍在發達之後,卻也沒有將原配休棄,更沒有弄的滿院子的鶯鶯燕燕,和妻子上演宅鬥。

    這人和妻子的感情尤其深厚,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同樣的,到死驍勇將軍膝下也只有一女。

    在他死後,陛下憐惜尚敏君失孤,便賜了她一個縣主封號,且將人送到太后宮中,讓太后看護,以圖給她增些資本,將來好順利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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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敏君縣主的樣貌,有些不大符合時人的審美觀,倒不是說她長的不好,五官有什麼瑕疵,相反,敏君縣主的長相非常不錯。

    鵝蛋臉,杏仁眼兒,眉眼和臉部輪廓都有些深邃,看起來非常立體漂亮,似乎有些異域人的血統。

    聽說敏君縣主的母親,原本就是西域和大魏結合地的商人成親生下的孩兒,敏君縣主承襲母親血脈,長了一副混血兒的容貌自然不奇怪。

    只是,混血兒雖然非常美麗,這個朝代的大多數人卻都欣賞不來,且不僅如此,敏君縣主除了長了副異域人的容貌外,個子還非常高。

    時下最附和人們審美觀的女子,便是嬌不勝羞、弱不禁風、小鳥依人的類型,偏卻敏君縣主身高用現代計算單位來說,足有一米七五,典型的模特身高。

    這樣的身量,便連一般男子都比不上,無外乎聽說敏君縣主早在閨閣中時,說親便十分困難,原本池玲瓏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現在她一看敏君縣主這張臉,她的海拔,再看看她堪稱“爽朗”的走路姿勢,池玲瓏一下就頓悟了。

    池玲瓏心中浮想聯翩,敏君縣主也已經在此時走到了花廳中,恭敬給她太后行了禮。

    池玲瓏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太后娘娘對敏君縣主非常喜愛,見到人時,臉上便佈滿笑意,眸中更是溫情濃濃。

    “快起來,你這丫頭啊,說過你幾次了,怎的還如此多禮?”

    敏君縣主乖巧溫雅一笑。說了句“禮不可廢麼”,又道“我知道您疼我,可更是因為您看中,敏君才更不敢放肆,讓別人說您的閒話?”

    “你啊,什麼話都敢說,這張嘴還是這樣得理不饒人。”太后娘娘臉上的都要笑出褶子來了。明媚的心情讓人一看便知。

    池玲瓏早先就聽說過。這位敏君縣主非常得太后的心,可現在一看,才真正知道。這哪裡只是“得心”啊,要她說,怕是從小長在太后身邊的十五公主,現在都沒敏君縣主在太后心中所佔的分量重。

    沒看見。自從敏君縣主走進來,十五公主手中的帕子都要絞成麻花了。臉色都扭曲的不成形了?

    池玲瓏還有閒心關心十五公主,卻不知,現在她自身的情形,比十五公主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見太后娘娘好容易與敏君縣主敘話完畢。看到坐在一側含笑看著她們的池玲瓏,這才一拍腦門,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指著池玲瓏告訴敏君縣主說,“這個是秦王妃。她這兩年又是懷孕,又是生子的,倒是很少進宮,以前在京都時,也鮮少出門宴飲,你應是不認識她。”

    又道:“快些上前見個禮,你們年歲相仿,應是可以說到一處,今後等你出宮嫁了人,倒是可以有個能一道說話的。”

    太后殷殷囑託敏君縣主,一雙昏花的老眼在看向池玲瓏時,倒是閃爍了好幾下,讓敏銳的池玲瓏一下就發覺了異常。

    池玲瓏手指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怎麼覺得,太后這是在提前給她打預防針,讓她和敏君縣主……做“好姐妹”呢?

    不過,不是早就有了預想,今日太后會“善心”的,將“預備姐妹”指給她瞧瞧麼?

    果真不出所料啊。

    池玲瓏眸子微瞇,眼中一片冰冷,在敏君縣主轉身過來給她行禮時,卻言笑晏晏的伸手將人扶起來,還非常客氣的說了幾句討巧的,讓太后一聽就會心花怒放的話。

    果然,就見太后聽了她這一番言語,面上笑意更濃了,指著她和敏君縣主說了句,“倒是不想,你們兩個倒是投緣,這就說到一處去了”,又道“這樣也好,你們兩個脾性互補,以後可多見見面,說些交心的話,說不定日後就處成好姐妹了。”

    處成好姐妹,太后您可真是,什麼話都能說,生怕別人看不出您的心思是不是?

    年逾古稀的一個老人家了,還整日想著給兒孫納妾,好叫享齊人之福,有這份兒閒心,您還不如含飴弄孫,多打打葉子牌呢,操這麼多心,也不怕老得快,及早退了華髮。

    池玲瓏滿含惡意的在心裡將太后問候一頓,這還是看在敏君縣主對她的態度略冷淡的份兒上,留了口德了,若是敏君縣主當真不長眼的,一見面就叫姐姐,還對她親親熱熱的,她指定會更加誠懇的問候一番太后。

    不過,若說起敏君縣主的態度,還真有些奇怪。

    從敏君縣主說話行路的姿態看,池玲瓏猜測,這應是個大大咧咧,爽朗愛笑的女子,可方才太后讓敏君縣主給她見禮時,就差明著說,這是你以後的當家主母了,然敏君縣主對著她,表情倒是沒有更熱情,反倒有些疏離和冷淡,就像是……在故意撇清什麼關係,不願意和她深交,和她走的太近一般。

    莫不是……其實敏儀縣主並不願入秦王府為側妃?

    嘖,這倒是好笑了。

    有人連太子妃都不樂意做,就想要給她當“妹妹”,有的人倒好,機會送到門口了,卻要往外推,這可真是,真是,讓她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不過,池玲瓏想著,她好像有點喜歡敏君縣主了。

    只是,她也更好奇了。

    好奇敏君縣主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願入秦王府的。

    是因為不願做小?不喜歡秦承嗣?還是說,她有什麼心儀之人?

    池玲瓏原本以為這應該是個未解之謎,倒是不想,答案很快就送到了門前。

    卻原來是,因為一切事情都還未說定,太后擔心今天只讓她自己進宮,讓敏儀縣主給她見禮,會傳出去一些不好聽的消息;因而,太后今天不止讓她進宮了,竟還傳了口諭,讓武安侯夫人進宮。

    武安侯夫人便是秦承嗣唯二好友之一曲陵南的繼母,這位夫人說好命也好命,說不好命也不好命。

    好命是因為,她以一介庶女之身,嫁給了位高權重的武安侯,且頗得武安侯看重,在府裡一家獨大。

    說不好命也是因為,這位夫人前後總共生了七個孩子,可卻全都是姑娘,至今也沒有誕下一個兒子來。

    不過,這位武安侯夫人也是位通透人,嫁進武安侯府後,也沒有虧待算計過曲陵南一分一毫,倒是拿他當親兒子看待;如今,因為斷了生兒子的心思,更是和曲陵南處的跟親母子似地。

    不說武安侯府的家世,卻說武安侯夫人進了慈寧宮,原本還在暗自琢磨,武安侯夫人現在進宮會有何事的池玲瓏,竟倏地敏銳的注意到,不僅是在太后娘娘身後站著的十五公主,突然紅了臉,身體一下僵硬住下,還略不自然的將耳畔的碎發抿到耳後,快速的整理了儀容,便連坐在她下首,方才還對她一臉疏離冷淡之色的敏君縣主,此時一雙深邃明媚的眸子中,也倏地閃過雷電似地亮光。

    很驚喜,很興奮,似乎……還隱隱有幾分女兒家的嬌羞和不知所措。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麼?

    池玲瓏更好奇了。

    也正是在這時,武安侯夫人已經給在座諸位都見了禮,被太后含笑讓了座。

    接下來,池玲瓏就看好戲似地,見到太后娘娘喊了聲“十五”。

    十五公主應聲而出,屈膝給太后行了個福禮,太后娘娘眸中笑意加深,指著十五公主,對武安侯夫人說,“這丫頭這兩年刺繡越發出色,前段時日又搗鼓起了雙面繡,結果一直繡不好。這不,聽哀家身邊的談嬤嬤說,你繡工最出色,年輕時候,更是京里數一數二的貴女,就想著讓你指點指點她。”

    “只是這丫頭臉皮薄,哀家讓她出宮,她又不肯;這才求了哀家,讓你進宮給她指點指點。”

    說什麼“指點十五公主刺繡雙面繡”,這不過是太后娘娘隨口講出的一個說辭罷了,在宮裡,聽話只能聽音,要仔細琢磨,才能明白上邊的主子究竟在說什麼,是個什麼意思;只聽聲,那是很快就要玩完的。

    十五公主聽太后這話,面上羞意更濃,只是,眸中閃過什麼,她也顧不上羞囧了,卻儀態大方,舉止優雅完美的上前兩步,給武安侯夫人行禮,“十五手拙,總是繡不好,這就要勞煩夫人了。”

    武安侯夫人匆忙站起身,受寵若驚的說著“不敢,不敢……”

    那廂兩人還在互相恭維,這邊池玲瓏終於琢磨出了個道道來,感情,這是太后相中了曲陵南,想要讓十五公主下降到武安侯府?

    池玲瓏猜測到了真相,一時間有些啼笑皆非,一時間卻又忍不住想著,回去後定要將這事兒八卦給秦承嗣聽。

    一向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曲陵南,迎娶心高氣傲、誰比誰脾氣大的公主?

    嘖嘖,她怎麼就感覺,若曲陵南真娶了十五,以後的日子會過的雞飛狗跳呢。

    比起十五,她怎麼還覺得,貌似敏君縣主跟曲陵南會更處的來啊?

    正想著敏君縣主,便見敏君縣主已經順利的和武安侯夫人搭上話,兩人相談似甚歡,而敏君縣主看向武安侯夫人的眸光,親近中不掩恭敬,怎的恁的像是在伺候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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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攔道

    這一日池玲瓏並沒有在宮裡待多長時間,便和秦承嗣一道出宮了。

    太后原本是打算留膳的,只是,下了早朝的秦承嗣順便去慈寧宮接她,池玲瓏再又陪著太后敘了會兒話後,也就辭別了太后娘娘,由金寶公公領著,去尋因為要避嫌,而在花廳喝茶的秦承嗣了。

    夫妻兩個走在宮道上,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話,更沒有別的什麼交流,池玲瓏更是難得的,像個小媳婦似的,亦步亦趨跟在秦承嗣身後一步遠的地方,再規矩不過的樣子。

    她是最討厭這樣一副“沒主見”“沒地位”的貴婦人形象的,可誰讓他們現在還在宮裡,而且,沿途所經之地,所有人都在有意無意的關注著他們?

    池玲瓏不是不懂事,相反,她在忠勇侯府小心翼翼的謀生,是很懂得生存之道的,因而,在外邊要給男人面子,要保全她的形象,做好一個內宅婦人該做的,她還是很明白的。

    亦步亦趨的終於走到宮門口,上了秦王府的馬車,池玲瓏死裡逃生一般狠狠往外呼吸了一口氣。

    秦承嗣好笑的看著她,將她抱過來坐在自己膝蓋上,與她說,“知你不喜進宮,只是,平日且還罷了,若有太后傳召,倒不好推辭。”

    池玲瓏掐一下他肌肉緊實的胳膊,嗔怒的瞪他一眼,說著,“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麼?”

    知曉秦承嗣肯定是把她早先“不進宮,不見太后”這無理取鬧的意思記在心裡了,池玲瓏心中甜蜜,卻也知道,她喜不喜歡是一回兒事兒。她要不要做,還是另外一回事兒。

    “茲事體大”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她還是知道的,且她也更清楚明白,現在自己的身份地位。

    她是秦王妃,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秦王府,一步行差或是一句話說錯,都不僅僅只是給她自己帶來麻煩。秦王府也會因她蒙黑。

    她又不傻。才不會明著將把柄送到別人面前,讓別人抓。

    池玲瓏一副“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的模樣,瞪著秦承嗣。到讓秦承嗣無語凝噎,面上的笑意卻也越來越濃,無奈的叼著她下邊的唇瓣,說了句。 “你啊。”

    兩人好一番廝磨,池玲瓏又忽的想起在慈寧宮的事情來。不由見今日見聞都說給秦承嗣聽。

    最後總結時,還不由很是正經的說著,“我看出來太后的意思了,那敏君縣主也是個機靈人。肯定也看的出,只是,她好像對你沒什麼意思。倒像是對曲陵南的繼母特別殷勤些。”

    “莫不是你還想多幾個情敵?”秦承嗣挑眉,好整以暇的問她。

    池玲瓏見那人的眼神不善。立馬就一闆臉,“誰說的。”佔有欲很強的攬住秦承嗣的脖頸,“你是我的,誰要敢動歪心思,你看我收拾她。”

    秦承嗣被她這“氣焰囂張”的模樣逗笑了,明明一副嬌媚可人的小模樣,偏要裝作兇惡,嫩的可笑;只是,對於她說的話,秦承嗣明顯很受用,深邃的風眸中,笑意也更濃厚了。

    想著池玲瓏給他說的敏君縣主和曲陵南的事情,秦承嗣莞爾一笑,與她道:“前驍勇將軍在京郊的莊子,與武安侯府是一塊兒的。幼時,敏君縣主與曲陵南倒是常一處戲耍。”至於那兩人現在是什麼交情,他雖是曲陵南的好友,倒也沒怎麼過問過。

    池玲瓏懂了秦承嗣的意思,也點點頭,說著,“其實,對比十五公主,我倒是覺得敏君縣主的說不定和曲陵南還能稱為良配。十五公主性子狹小,跟人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太假了,曲陵南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我覺得若是曲陵南真的尚了主,這兩人日後肯定也是一對怨偶。”

    秦承嗣不置可否,卻好似對她一直關心別的男人心生不滿了,即便那人是自己至交好友,且是過命的交情,且又知道,她說起曲陵南乃是因他之故,秦承嗣到底還是以吻封住了她的唇。

    池玲瓏嗚嗚咽咽,好久一會兒喘不過起來,惱的用手只拍秦承嗣的胸膛,直到秦承嗣放開了她,才總算是感覺又活過來了。

    “怎麼這麼久了,還是學不會換氣?”秦承嗣下頜抵在她頭頂發旋處,看她小臉紅通通的,耳垂粉晶一樣透明討喜,艱難喘息的模樣,活像是被人欺凌了的小奶貓,簡直不知該如何疼愛是好,心底里對她這幅嬌媚而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簡直愛煞了去,到底因為現在已經走到了朱雀大街,外邊人來人往,喧騰熱鬧,不好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壞了她的名聲,而收了手。

    “哪裡是我不會換氣,根本就是你,你……”

    “不依不饒”四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覺得馬車倏地停在了街上,秦承嗣護著她,池玲瓏也只是微微往前傾了傾身子,有些驚慌,都是沒有受傷,但是,卻有些被驚嚇住了。

    秦承嗣驟然冷聲開口,“外邊發生了何事?”

    墨丁下了馬車,探了一下情況,快速回來回稟道:“回主子,是顯國公府世子爺,十皇子,周四公子,秦承業一行人打馬從街面上經過,驚了馬,撞傷了人,前邊鬧騰起來的。。”

    “秦承業?”

    “回主子,是。”

    秦承業是早先秦王府的二爺,後來因謀害秦承嗣不成,劣跡敗露,被驅逐出秦王府,算是和秦王府再無瓜葛了。

    如此一個沒背景沒身份的公子哥兒,怎麼會和十皇子等人攪合在一處?

    十皇子的紈絝小隊,素來都只招收京都勳貴世家出身的,桀驁不馴的公子哥,譬如顯國公府的世子爺陳顯,右相周正道的四公子等等。

    那些人一個比一個心氣高,如何會拉拔一個無用的秦承業,和他們一同混跡?

    池玲瓏見秦承嗣不說話,自己也閉口不言,繼續趴在他胸口,摸著他衣襟上的花紋仔細打量。

    秦承嗣這時也開口說,“還需多久才能通行?”

    墨丁似遲疑了一下,稍後才又說,“主子稍等,屬下過去清清路。”

    秦承嗣“嗯”了一聲,墨丁也便瞬間消失在人群裡。

    因為前邊差點鬧出人命,撞翻了許多擺攤的小販,看熱鬧的人整個把路堵住了;而又因為惹事的人是幾個世家公子哥,傷患自然不敢找事兒。

    只是,傷患不找事兒,以十皇子為首的一幫紈絝,卻還打著“被沖撞”的名義,正讓身邊侍衛,將那衝撞了他們的馬兒,以及馬的主人當街打死。

    圍觀看熱鬧的人中,自然不乏清高正義的讀書人,看到這境況,可不就出來主持正道,站起身來指責十皇子等人“多行不義”,這不,就因為這書生的一句言辭,更多人加入其中,十皇子等人的怒氣更高漲,也因此,圍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半個街道都被堵住了。

    墨丁進入最裡邊空地的時候,十皇子正坐在一張太爺椅上,愜意翹著二郎腿喝著茶,讓人將幫言的書生,以及車夫,馬兒都仗斃,看見墨丁直接闖過他身邊的侍衛,走進跟前,只覺得這人熟悉的很,似乎在哪裡見過。

    而當墨丁板著一張鐵面,拿出了秦王府的腰牌後,十皇子以及其身邊張揚興奮的一種紈絝子弟,立馬嚇得面無人色,腿都軟的站不住了。

    “奉秦王之命,清道。”

    “清,清清清……清道。”十皇子結結巴巴說出這個詞,隨後,卻是直接踹了身邊太監一眼,惡狠狠的怒罵著,“沒聽這位侍衛大哥說的什麼,秦王吩咐清道,還不快點清道。”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有秦王出面干涉,要被仗斃的人馬自然都無事被攆走了,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頭的街面上,也瞬間恢復清靜。

    墨丁看了情況,回去複命,順便趕車,十皇子等人此時卻已經從驚悸中回神,俱都巴巴的跟上墨丁,要去請罪。

    “回主子,道路現在可通行,是否回府?”

    “嗯,走吧。”

    “是。”墨丁回著話,就坐上了馬車,和騎在馬上,護持著整個馬車的兩個侍衛點過頭後,便準備啟程。

    這時,已經確認了這車廂中坐著的就是秦王的十皇子幾人,已經滿面諂媚笑意的跑過來開口說話了,“唉,唉,令則表兄,令則表兄……”

    十皇子攔道,墨丁自然不可能趕車,而十皇子卻也當真是個厚臉皮的,見車內無人應他,臉上只尷尬了片刻,也就自如的伸手去掀馬車的簾子,一邊還納悶又驚喜的說著,“令則表兄這是剛下早朝?往日不都騎馬去上朝,怎的今日是坐車去的?”

    很擔心的又問,“令則表兄的身子可是有什麼不適?”

    見依舊無人答他的話,十皇子面上笑意僵硬,眸中閃過陰翳惱恨之色,轉眼,面上卻有又恢復純良的笑意盈盈,也又磕磕絆絆的道:“今日巧遇令則表兄,不如讓兄弟請個客,陪令則表兄到美食居宴飲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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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皇子等一眾紈絝,巴巴的跑來這輛馬車前停住腳,毫無疑問,自然又招來許許多多明里暗裡的眼神打量。

    街道上之前圍觀看熱鬧的人散去不少,更多的人,卻也只是站在不礙事的地方,看著八卦。

    而當他們發現,秦王府的馬車果真就停在這裡,且秦王本身也在馬車中時,眾人的八卦熱情更加高漲了、

    一個個心不在焉忙活著手中的事情,耳朵卻都努力豎的高高的,就想聽聽這所謂的勳貴王孫二三事。

    而這些人今天卻也當很長見識了,就見原本還高高在上,一臉“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囂張的目無法紀又張揚恣意的十皇子,現在在秦王府車馬前,老實的跟著小兔子似地,一直哈哈的陪著笑臉,哪怕從始至終無人應答他,十皇子尷尬的不得了,卻也還是努力裝作興奮的難以抑制的模樣,看到這裡,圍觀眾人也當真是醉了。

    果然,誰說京都是十皇子這幫紈絝小爺的天下了?

    嘖嘖,看看這場面,他們也當真是明白了,果然,自古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現在在他們眼中,十皇子就是那個橫的,而秦王,哼哼,那自然就是個不要命的。

    在秦王這個手染血腥無數,殺人砍腦袋如同切瓜一樣的煞星眼中,十皇子那點能耐,簡直就是麻繩串豆腐,提都提不起來。

    十皇子尷尬的在心裡直罵娘,伸出去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到底不敢真去掀秦承嗣的馬車簾子。

    十皇子自問從小和秦承嗣一道長大,對著人的尿性還是了解七分的。

    秦承嗣自然不是好惹的,可他也幾乎從不主動惹事。但也當真不怕事兒就是了;他得罪不起他,最重要的也是,秦承嗣的這人性格陰陽怪氣還有些小潔癖,天知道若是他不經過他同意,把這簾子掀開了,今天會不會橫著走出這條街道。

    十皇子悲劇的怔立當場,臉色難看的如同吃了蒼蠅。而這時。半條街都靜了,場面著實尷尬的不行,馬車裡的秦承嗣。這才在池玲瓏掐了他好幾下手心後,慢悠悠的、施捨行的丟給了十皇子一句話,“今日公務繁忙,宴飲之事。改日吧。”

    “好。好。”十皇子自然巴巴的應了,接下來。也不故意沒話找話了,也不在秦承嗣這邊刷好感度了,卻是笑著說,“既然表兄公務繁忙。小弟這廂就不打擾了,表兄先行,改日表弟必定親自作陪。給表兄道歉。”

    秦承嗣不緊不慢“嗯”了一聲,接下來。墨丁也趕著車,遠離了這是非地。

    馬車走出一段距離,秦承嗣才又注意到,懷中人的情緒和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就箝制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小臉抬起來,挑眉問她,“又有何事?”

    池玲瓏看了看他,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秦承嗣的面容,眉頭越蹙越緊,在秦承嗣也擰著眉頭,面色將要轉為凝重時,池玲瓏及時開口,“剛才咱們從十皇子那群人身邊走過,風不是吹了一下麼,我就看見外邊顯國公府世子一些人了。”

    囁嚅了兩下嘴唇,又說道:“秦承業和顯國公府世子陳顯站在一處,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怎麼就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秦承嗣慢悠悠問她。

    池玲瓏一咬牙,也就道:“我怎麼就覺得陳顯和秦承業的五官輪廓那麼像呢。不止是像,就是那種感覺,秦承嗣你不知道,剛才太陽那麼一照,就是他們兩個眉眼那部分,太像了,若我不知內情,簡直就以為,會以為他們是兄弟。”

    “兄弟?”秦承嗣嗤笑,秦承業和秦承繼才是兄弟。

    池玲瓏聽不得這胡言亂語,拍一下秦承嗣的胳膊,又鄭重個他說道:“我跟你說,我時候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太像了,尤其是他們瞇眼睛的時候,你若是單看他們上半邊臉,簡直就會以為,那就是一個人。”

    池玲瓏言之鑿鑿,說完這些話,腦中好似還在回憶著什麼似乎被她遺忘的情節。

    她確實覺得秦承業和陳顯的長相未免太像了,但是,腦海中好似還有個人,似乎……和秦承業也很像、非常非常的像,她好似才剛見過那個人,但是,那人是誰呢?

    池玲瓏仔細的想著,想的腦袋都有些疼了,還是掃不去腦中的詭異感。

    只是,一時半刻,好像還真再想不到什麼了,池玲瓏非常挫敗,可轉而也又一把抓住秦承嗣的胳膊,和他說,“我見過秦承繼和秦承業他們兩兄弟,不是說他們都是秦家的人麼?既然是一家人,按理多多少少容貌上都應該有些相似的,可是我那次見到的時候,就覺得那兩人實在不像兄弟。一個方正剛肅的臉,一個容貌白皙俊美,典型的兩極分化。我沒有見過他們各自的生母,不知道他們的長相是不是肖母,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覺得,與其說秦承繼和秦承業是同族之人,我寧願相信陳顯和秦承業是同族人。”

    “他們長得真的很像很像,秦承嗣你要是不信的話,你讓墨乙或者阿壬找人偷偷給他們畫一副肖像看看,或是你自己見見那兩人,你若是見著了,肯定也會覺得他們長的很像的。”

    池玲瓏嘀嘀咕咕了一路,等回到秦王府,還因為秦承嗣不相信她的眼光,有些不大高興。

    索性秦承嗣也當真縱著她,見她悶悶不樂,也果真就當著她的面,讓阿壬出去跑一趟,找人偷偷給秦承業以及陳顯畫一副肖像帶過來,在不驚動他人的前提下。

    阿壬自然恭敬的應了,只是,臨走前,卻還有意無意的斜睨了池玲瓏一眼。

    池玲瓏也正看著阿壬,自然很順當的就接受了阿壬那個“你就是個事兒精”“別沒事兒找事兒行麼。這都大中午了,小爺肚子都餓扁了”的眼神,池玲瓏看的好笑,卻也佯作看不見。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找事兒,然而,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事兒好像有些蹊蹺。

    雖然現在她還不知道蹊蹺在哪裡,只是,想來若是她能想起另一個和秦承業長的有些相似的人,一切疑難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池玲瓏和秦承嗣一道用了午膳,稍後兩人午休過,秦承嗣去清華苑處理公務,池玲瓏便帶著小勺子去了玉瀾堂,聽孫無極給魏釋錦上課。

    今日孫無極講的是星相學,池玲瓏聽著有意思,也就坐在那裡不走了。

    小勺子人兒還小,但此時也坐在母親的膝蓋上,也不說話,就那樣睜著水靈靈、亮晶晶的眸子,一直看著講學的孫無極,眸子也隨著孫無極的身影來回移動,那樣一個乖巧可人的模樣哦,好似他能聽懂這個舅舅在講什麼,且聽的很認真,覺得很好聽一樣。

    池玲瓏見著兒子這個模樣,高興不已,抱著親了好幾口。

    孫無極也滿面笑容,在講完今天的課後,就從池玲瓏手中接過了小勺子,抱著不知道去往那裡了。

    池玲瓏對這個問題是不深究的,終歸,她也知道,孫無極對小勺子的好,絲毫不亞於她和秦承嗣,他根本不可能對小勺子不利。

    池玲瓏就抱著這樣安心的心思,又和孫琉璃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致遠齋。

    巧的是,池玲瓏回去致遠齋的時候,阿壬也拿著幾張畫像過來了。

    池玲瓏高興的接過手,看著雪白的紙張上,仍舊做中午時打扮的秦承業和陳顯,招手讓幾個丫頭和阿壬都過來看。

    “你們幾個都瞧瞧,這兩個人是不是長的有些像?”

    幾個丫頭都過來了,阿壬依舊坐在玫瑰椅上,拿著塊兒糕點狼吞虎咽,更幾百年沒吃過飯似地。

    一邊還唧唧歪歪,“長的像又怎麼了,大千世界,總要有那個幾個生的面目想像的,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你這麼追根究底是作甚?”

    池玲瓏自然不會把心裡那點微妙的,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的心思說不來。

    她知道,不管做是很沒事兒,都講究個證據,在她沒有證據前,不管她怎麼說,覺得秦承業和陳顯好像兄弟,都是白搭。

    阿壬不以為意,六月和七月幾個丫頭看過畫像後,七月也微蹙著眉頭,和池玲瓏說,“王妃,兩人的眉眼和五官輪廓果真生的很像。”

    六月轉過頭也說,“確實很像。”回過神來的碧雲和碧月也點頭附和。

    池玲瓏滿足了,覺得果真不是自己看錯了眼,也就又把那畫像收拾了,讓阿壬帶回給秦承嗣看看。

    不料阿壬卻說,“主子哪裡也有了,這兩張就是給你看的。”

    “那我就留下了呃。”池玲瓏毫不客氣讓六月把兩張畫像收起來,惹得阿壬用詭異的眼神看了那好幾眼,那眸光賤兮兮的,好似再說, “在主子眼皮子底下,你竟然對別的男人這麼用心,這麼關注,你這是活膩了,要找死麼?”

    池玲瓏懶得理會阿壬的意思,直接送客了,在阿壬臨走前,卻還不忘讓阿壬再給她弄幾張畫像來。

    譬如,秦承業生身父母以及祖父母的畫像,陳顯父母,也就是現任顯國公及其夫人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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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揭開一謎

    池玲瓏對秦承業和陳顯兩人長得太過想像這件事太過疑心了,以至於到了當天晚上睡覺前,秦承嗣去沐浴的時候,她又拿出了下午時讓六月收好的畫像,仔細揣摩起,另一個她所見的,和這兩個人,尤其是和秦承業長相比較相似的人,到底是誰。

    這樣想的太過入神,以至於到了秦承嗣出來的時候,池玲瓏還沒有回過神來。

    可想而知,當秦承嗣看見她正看著別的男人的畫像發呆時,臉色會有多難看。

    這男人素來是個不動如山,面色波瀾不驚的,已經鮮少有動怒的時候,結果,這晚上這人的冷臉,硬是差點把池玲瓏嚇出心梗來。

    池玲瓏先時還有些有恃無恐,可最後,好吧,被那人用森森的、冰涼涼的眼神看著,她就自己相似墮入冰窖了,手腳都開始顫抖發涼了,為了不被這人嚇死,池玲瓏非常狗腿的一把撲上去,想要以身還債。

    結果撲的時候沒有註意力道和方位,她是撲到秦承嗣身上了,但因為用力過猛,連秦承嗣都沒招架住,兩人直接倒床上了,且她的嘴唇也一下磕到了秦承嗣的下巴上。

    這下,被說她因為疼痛,捂著嘴,眼裡瞬間冒出一串淚花來,便連秦承嗣,也難得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池玲瓏聽到那人倒抽氣的聲音時,倒還記得爬起來看看,結果一看秦承嗣的下巴上,幾個已經滲血的牙齒印,池玲瓏立馬就又鵪鶉了。

    淚水也不爭氣的唰一下從眼眶裡跑出來,嘖,原本還想著安撫人家呢。現在肯定又把人得罪死了。

    牙齒印啊牙齒印,她都對牙齒印心裡有陰影了。

    秦承嗣還沒來得及發作呢,便見身上穿著米分色的繚綾中衣,坐在床上偷窺他的池玲瓏,已經哭的快要出不來氣了,這一瞬間,只覺得哭笑不得。

    想收拾她。給她個教訓。著實下不了手;可不收拾她,他心裡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最後,秦承嗣還是挫敗的揉了揉太陽穴。又摸了摸略有些疼痛的下頜,無奈的將池玲瓏抱了過來。

    “哭什麼?”

    “我疼。”池玲瓏最懂的順著桿子往上爬是什麼意思,眼見著秦承嗣心軟了,她哪有不抓緊時間。一鼓作氣將這人攻陷的?

    不趁著現在他心疼她,趕緊將這人哄好了。說不定一會兒想起方才那茬來,又要收拾她。

    果真,池玲瓏一哭二鬧,秦承嗣立馬就投降了。別說有心訓斥她了,現在心疼的就扶著她的下巴,讓她張開嘴。看看裡邊是不是被撞破了。

    果真,池玲瓏張開嘴。秦承嗣就見左側內壁上,有個不小的傷口在往外冒血,肯定是方才撞上他下巴時,碰撞的很了,連帶著她自己,都把自己咬傷了。

    沒有止痛藥,更沒有口服的止痛藥,池玲瓏疼的刺刺拉拉倒抽氣,惹得秦承嗣只能抱著人一直哄。

    此時也當真恨不能,這傷口都出在自己身上才好;一丁點的小傷口,若是在他身上,他根本就注意不到,偏卻跑到這怕疼的她身上,秦承嗣心疼的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把人往心肝裡疼是好。

    因為池玲瓏“受傷”,她大晚上拿著別的男人的畫像“觀賞”這事兒,就在秦承嗣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中,過去了。

    池玲瓏見那人不再計較,也不疼的抹淚珠子了,只環著他的頸子要睡覺,等真的安置了,小手也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卻不離開。

    池玲瓏往常睡覺都很安生,晚上很少做夢,除了在秦承嗣出公差不在府上時,大多時候,晚上她都睡得很好。

    可今晚不知是怎麼了,也或許當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池玲瓏今晚竟做夢了,且夢中出現的人,讓她忍不住在睡夢中都蹙緊了眉。

    先是冒出了秦承業,那人白皙俊秀的面孔上,笑的意氣風發;再又是搭著他的肩膀的陳顯,拉著她的手,好似在與他調情,而後,是在宮裡太后跟前侍候的十五公主……

    十五公主! !

    池玲瓏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坐起身。

    此時外邊天還黑著,拔步床外的小燈卻亮了一盞,剛到夜里三點鐘,也就是古代的五更天,這時間秦承嗣正在摸著黑稀稀疏疏的穿衣,準備去早朝。

    池玲瓏驚醒坐起時,秦承嗣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還以為是他吵醒了她,或是她做了噩夢,穿了一半的里衣都來不及穿了,慌忙過去將她摟在懷裡,拍著安撫。

    “做惡夢了?”秦承嗣連人帶被子一塊兒抱進他懷裡,見池玲瓏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樣,眼裡不是往常剛睡醒時的嬌憨惺忪,卻空洞茫然的厲害,秦承嗣心中一跳,直接開口喚人進來。

    “去請太醫過來,速去。”六月和七月不知發生了何事,但是一聽要請太醫,兩人也都駭了一跳,索性到底還有秦承嗣坐鎮著,她們不至於沒了神兒,但是,跑出去時,腳步也免不了踉蹌幾下,撞到了房間內的桌子。

    池玲瓏聽到外邊傳來“叮叮噹當”的聲響時,才恍恍惚惚的回了神,睜眼一看到秦承嗣,嗅著他身上熟悉的體香味兒,池玲瓏就像是魔怔了一樣,一把抓住秦承嗣的袖子,迫不及待的說道:“十五公主,秦承嗣是十五公主,秦承業和十五公主好像兄妹。”

    秦承嗣聽著她這沒頭沒尾的話,先是一怔,隨後卻又惱又怒,當真恨不能將人直接扔地上是好。

    唯恐她在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惹他發火,秦承嗣直接點了池玲瓏的睡穴,直接讓她又睡了過去。

    等到六月領著太醫過來時,便見自家王妃已經安安穩穩的睡在床上了,主子則一臉霜色,俊臉泛青。

    太醫火急火燎的趕過來。大冷的早晨都出了滿身的汗,可看著秦王現在這副要殺人的模樣,心裡也驚懼的不行,一句話不敢多說,便顫著手指開始診脈。

    可是,秦王妃氣血充盈,脈搏跳動有力。這不是康健的很麼?哪裡就需要請醫問藥了?

    太醫心裡存疑。為防自己診斷有誤,又足足診了有半刻鐘的功夫,才收了手。

    可是。秦王妃確實康健的很啊,頂多了就是用多了心思,有些被累著罷了。

    太醫暗自琢磨著,到底不敢多問。只是想起了剛才那丫頭領他過來時,嘴裡透漏出的消息。太醫思量片刻,這才頂著秦王那雙暗沉沉的眸子,開口說,“王妃像是夢魘了。老奴去開些養氣安神的藥,……”

    秦承嗣這日直接往宮裡告了假,沒有去上朝。只冷著張臉,守在池玲瓏床邊。

    池玲瓏這覺睡的很香。只是,睡的時間好似太長了,醒來時,她隱隱有些頭疼。

    睜開眼,看著頭頂熟悉的帷幔,池玲瓏醒了會兒神,這才伸手,準備拉鈴,讓幾個丫頭進來侍候她起身。

    不想,才剛將胳膊伸出去,就見著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正滿面冷凝之色的看著她。

    池玲瓏看到秦承嗣那一刻,吃驚不已,可當腦子在瞬間轉過了今早的一些信息,並反映過來,之後秦承嗣在她脖頸間挨了一下,她就昏迷了後,池玲瓏敢怒不敢言,面上泛起委屈之色。

    可想到早起自己的經很狀態,好像確實亢奮的有些詭異,怕是嚇著他了,池玲瓏也不敢喚七月幾人進來了,卻是訕訕的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在那人跟前,試探著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你生氣了?”

    秦承嗣一下將袖子扯過去,動作無情的很,力氣卻用的小。

    池玲瓏自然察覺了這其中的一點意思,眸中瞬間閃過喜色,之後,又百般割地賠款,道歉發誓自然不必說。

    秦承嗣被她一番鬧騰,心裡壓著的火氣倒是消了不少,可看著她時,眸子裡到底還是帶了火。

    只是,秦承嗣的所有火氣,在看到墨乙親自給她送來的諸多畫像時,也都全部收斂起來。

    畫像是池玲瓏前天晚上交代阿壬收集的,有關秦承業的父母,祖父母,顯國公府的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以及陳顯的祖父母。

    只是,她明明交代這事兒讓阿壬去辦了,怎的是整天忙的不見人影的墨乙,將畫像送過來了?

    且看墨乙的臉色,眸中的神情,都有些凝重的過了頭了。

    某不是,他們真的從畫像中分析出了什麼貓膩?

    秦承嗣沒有避諱她,池玲瓏自然也將那些畫像一一看了個遍。

    她尤其注意到,這些畫像中,經由一副最近新作的仕女圖,上邊的人卻是十五公主,池玲瓏想起早上時,自己告訴秦承嗣,十五公主有疑,那人鬧得直接讓她昏睡過去,可最後,他還不是向她妥協,弄來了十五公主的畫像,一切都如了她的意?

    池玲瓏心中高興,轉而看向秦承嗣的眸光,也滿是甜蜜。

    秦承嗣自然注意到了,心中舒暢,面上卻不表現出來,惹得池玲瓏哀怨不已,撇著嘴簡直恨不能開口唾罵秦承嗣一句,“當真不懂風情”。

    墨乙自然注意到了眼前兩位主子的神色交流,心下好笑,卻不以為意。

    他又將視線轉移到眼前十餘張畫像中,拿出來五張,給秦承嗣和池玲瓏說著,“王妃讓尋來秦承業父母和祖父母的畫像,是想知他到底像了秦家的誰?或是,更準確點說,秦承業到底是不是秦家的孩兒”

    池玲瓏心頭一震,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頭。

    她懷疑秦承業不是秦家的人,這念頭確實挺奇怪的,但不知為何,池玲瓏想著秦承業那張和陳顯無比想像的五官輪廓和眉眼,當真還是覺得,秦承業一點都不像秦家人。

    秦墨乙見她反應如他所料,也點了頭,隨後讓幾個丫頭拿著他手中幾張畫像,都晾起來,指著上邊的人物說:“這些便是秦承業的父母和祖父母。”

    “奇怪。”池玲瓏看完這四張畫像,再對比秦承業的畫像,心中怪異感更重。

    墨乙點頭。也說了句,“確實奇怪。以前不覺有什麼,現在再看起來,卻覺得,這其中好似真有些什麼事兒。”

    墨乙面向秦承嗣道:“主子,秦承業與他的父母,祖父母。包括他外祖父母。以及家中舅姑的長相,全不相像。”

    展示出一張秦承業舅舅的畫像,“秦家人都言。秦承業像了他舅舅,只他那舅舅,似乎十幾年都沒進京了。”

    又拿出一張畫像,“幸而。當初陛下指了秦承繼和秦承業入王府與主子做伴時,太王妃為求穩妥。派人將秦家一家人全都調查了,重點人也做了畫像封存起來,這張,便是秦承業舅舅年輕時的畫像。”

    池玲瓏聞言。探了腦袋過來看。

    可畫面上的男子,也生的濃眉大眼,一臉絡腮鬍須的。不管是眉眼還是五官輪廓,亦或者是唇角鼻樑。和秦承業斷斷沒有一點相像的。

    墨乙又道:“主子和王妃肯定也看出來了,秦承業和秦家一家人,包括他外租家的人,沒有一點相像。”

    莞爾一笑,墨葵昨日知曉王妃讓阿壬調查陳顯和秦承業,倒是也對此有了興趣,就做了深入調查,卻不想……

    又讓幾個丫頭將手中現在舉著的畫像剛下,轉而將顯國公府的畫像都舉出來,“兩位主子再看。”

    顯國公夫人池玲瓏是熟悉的,那婦人的長相,她倒是熟悉,只是,顯國公……

    池玲瓏看著顯國公的畫像,再看看秦承業的畫像,不由轉頭看向秦承嗣,“你覺不覺得,秦承業比陳顯更像是顯國公的兒子?”

    墨乙“扑哧”笑出聲,問池玲瓏,“王妃懷疑秦承業是顯國公遺落在外的私生子?”

    池玲瓏淡定點頭,“難道不可能麼?”

    “機率小的不能再小。”墨乙淡然含笑,“世家大族素來重子嗣,更看重血脈傳承,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允許子嗣遺落在外的。”

    又道:“我懂王妃的意思,王妃是想問,若是世家子在外尋花問柳,花樓女子意外懷孕,生下的孩兒又該如何?”

    “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墨乙奕奕然道:“不說家族裡會派人專門給世家子善後,便是青樓妓院,女子一旦接客,便會被服下絕子散,終身不孕。”

    池玲瓏身心一震,墨乙也又道:“因而,秦承業斷不可是顯國公子嗣。只是,他長相比陳顯更像其父,確實事有蹊蹺。”

    墨乙賣了個關子,轉而又很是意味深長的說著,“不過,不是顯國公的子嗣,卻不能說,不會是顯國公府其餘人的子嗣。”

    墨乙問秦承嗣,“主子,您還記得陳蘭芝麼?”

    陳蘭芝?

    池玲瓏心中念道著這個人名,覺得有些熟悉,絞盡腦汁的想著,也猛然想起陳蘭芝是什麼人。

    這,這不就是她公公,秦承嗣的父親原本定下的未婚妻?

    聽說是陪告老的祖父回了乾州,後來直接暴斃死在哪裡,也正是因為如此,秦王秦瓊才娶了秦承嗣的母親,生下了秦承嗣。

    陳蘭芝,這是顯國公府已去逝的姑奶奶,墨乙提起她作甚?

    池玲瓏滿面狐疑之色看向墨乙,秦承嗣這時也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墨乙便又從眾多畫像中抽出一張畫像,親自拿給池玲瓏和秦承嗣看,“兩位主子看看,這便是年輕時候的秦家姑奶奶。”

    池玲瓏看了那畫像一眼,瞪時屁屁下邊就像是安了彈簧似的,一下蹦起來,她不敢置信的交道:“十五公主!”

    墨乙溫潤一笑,“王妃叫錯了,這是顯國公府的姑奶奶。”

    顯國公府的姑奶奶?

    怎麼可能! !

    這明明就是現在的十五公主。

    年紀和十五公主一樣大,容貌也像了九分,是的,九分,池玲瓏雖然不想承認,但畫中人確實少了幾分十五公主身上的驕矜之色,卻氣質柔美溫婉,她在蘭花之畔俏笑著,右臉頰處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而十五公主,她笑起來臉上是沒有梨渦的。

    池玲瓏一下被鎮住了,墨乙此時也又說。 “王妃先別想著十五公主,就看著畫中女子,和秦承業是否有些相似?”

    池玲瓏回過神,觀察一陣,語氣艱難的答道:“有,有的。”

    兩人的眉眼如出一轍,而且秦承業清秀的面容。和畫中女子也有些相似。當然,池玲瓏現在也更覺得,秦承嗣畫面和十五公主更相似就是了。

    不說十五公主。那就單說秦承業,她和畫中人長的如此相像,難不成是會是陳蘭芝的孩兒,可是。根本不可能啊,陳蘭芝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逝了啊。

    墨乙似乎看出了她的糾結。卻也沒有過多的向她解說什麼,只是又拿出了十五公主的畫像,和陳蘭芝的畫像,以及秦承業的畫像。放在一起。

    他道:“屬下等都沒有見過十五公主,還是主子今日晨起時,說過要尋一份十五公主的近期畫像。屬下聯絡了宮裡線人,現繪了一副出來。這幅畫像暗衛們是先送到了墨葵處的。也是墨葵,先發現了這其中蹊蹺。”

    指著面前三張畫像說,“這三人,長的太像了。”

    可是,再怎麼像,沒有實在的證據,也證明不了什麼。 ?

    而且更重要的是,陳蘭芝真的已經死了,死了二十多年了,她已經作古了。

    池玲瓏想著,忍不住開口問說,“可哪怕再像,十五公主終究也是宮裡儀妃娘娘所出的公主,陳蘭芝也已經死去多年的人了,秦承業到底是不是秦家所出這個不好說,可單是十五公主和陳蘭芝,哪怕他們的長相如出一轍,也證明不了什麼吧?”

    池玲瓏心下是懷疑,十五公主和秦承業是不是兄妹關係?兩人和陳蘭芝又是不是母女、母子關係?可是這懷疑一開始就不能立足,只因為陳蘭芝早就不在人世了。

    池玲瓏什麼心思都擺在臉上,秦承嗣一眼就看出她在糾結什麼,這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男人,現在卻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似已經猜到什麼似的,誘惑著池玲瓏往正確答案上走。

    “假如陳蘭芝之前是詐死,她其實一直生活於世呢?”

    “她怎麼會詐……”死?

    陳蘭芝是誰?是前顯國公的麼女,現任顯國公的嫡親妹妹,又和大魏唯一異姓王,秦王秦瓊定了婚。

    她出身好的沒話說,之後成了親,也是貴婦中的頭一份兒,這樣的身世榮耀,這樣的夫婿家族,別人求都求不來,她如何會詐死,將一切避開?

    池玲瓏是想直接將這些話吼出來的,只是,被秦承嗣直勾勾的盯著,千言萬語她都又沒出息的,一下嚥回了肚子裡。

    轉而,不由撇撇嘴,又順著秦承嗣的話,開始仔細思索起,若果真陳蘭芝是詐死,那麼事情可能又會是怎樣一副境況。

    若果真陳蘭芝還活著,那麼,依照她和十五公主足有九分像的容貌,以及各秦承業六分相似的面容,她多半會猜測,陳蘭芝會是這兩人的母親。

    秦承業的母親,是個普通的小家碧玉,這是有名有姓的人,京都許多人都見過。

    而十五公主……十五公主生母儀妃,自來從未出現在眾人眼前過,她一直被弘遠帝囚禁在清儀宮,幾十年未踏出宮門一步。

    那,會不會,會不會陳蘭芝根本就沒有死,而是,而是……入了宮!

    池玲瓏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問秦承嗣,“陳蘭芝,儀妃,儀,陳蘭芝會是儀妃麼?”

    池玲瓏眼睛眨都不捨得眨一下,就唯恐錯過了秦承嗣面上的神色變化,發現不了其中的貓膩。

    秦承嗣聽了池玲瓏這話,倒是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握著她的小手,不緊不慢的用自己略帶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手心,他不緊不慢的,一字一頓的又說給池玲瓏一個事情,一件早已經被池玲瓏遺忘,京都諸多勳貴卻都還謹記的事情。

    “儀妃一生生育兩次。二十一年前誕下一子,乃當今九皇子,生而…夭折。”

    二十一年前,生而夭折!

    秦承業僅比秦承嗣大兩個月,那人今年剛好也是二十一歲。

    那豈不是說,豈不是說,若陳蘭芝果真是儀妃,秦承業原該是……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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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23:05:20 |只看該作者
369 皇帝是變態

    池玲瓏被這個大膽的猜測駭住了。

    她覺得,事情不該怎麼演進的啊,她明明只是在街頭看見了兩個人,覺得那兩人長得有些像,心血來潮就想證明給秦承嗣看她沒有眼花,沒有看錯罷了。

    怎麼扯來扯去扯到現在,竟是扯出了這個一個驚天秘聞——秦承業可能是當今九皇子! !

    池玲瓏覺得她的腦袋肯定是當機了,不然,她怎麼會在聯想到這個可能的時候,沒有直接蹦起來。

    這麼駭人聽聞的消息,這麼一聽便陰謀化的消息,她應該被嚇出心梗來才正常的。

    怎的她現在只是呆住了,只是……腦子懵了一下,回過神來,卻又覺得,這個猜測完全是正確的,且正確的,讓她只知道去猜想這事情到底是皇帝有意為之,還果真就是這麼湊巧了,根本沒有閒心去在意別的事情。

    池玲瓏呆呆的回過神來,蹙眉看著二十年前陳蘭芝的畫像,艱難的嚥口口水,才又說,“這個,陳蘭芝到底是不是儀妃,或者說,秦承業到底是不是九皇子,這些僅憑咱們的猜測都是做不得準的,最起碼,最起碼咱們也要弄到宮裡儀妃的畫像,對比下,好看看究竟陳蘭芝是不是儀妃,之後才能去猜想別的事情啊。”

    “若是,我是說,若陳蘭芝根本就不是儀妃,那咱們的猜想,包括秦承業是九皇子的猜測,根本就站不穩腳跟的。”

    雙目一眨不眨的看向面色不動如山,但此刻身上的氣息,卻壓抑的讓人覺得連呼吸都困難的秦承嗣,池玲瓏糾結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總要弄到儀妃的畫像,一切才好去評判,對不對?”

    秦承嗣看著她水潤的眸子,見她可憐兮兮的咬著唇瓣,似乎在為弄出這麼一件干擾他的事情心存愧疚,秦承嗣心中一動。鬱氣減低許多。轉而也開口吩咐墨乙,“今晚夜探清儀宮。”

    墨乙恭敬的應了是,秦承嗣斟酌片刻。才又說,“讓墨丙隨你一道去。”

    “屬下遵命。”

    墨丙是“天干十將”中書法繪畫最出色的,別看他長著一張妖孽臉,整日無所事事。脾氣也學了他的主子,有些陰晴不定。紈絝囂張的讓人恨得牙癢癢,但是墨丙的繪畫,數遍整個大魏,他也是排的上號的人。

    墨乙告辭而去。臨走時也將房間內所有的畫像都收拾乾淨帶走了,六月和七月幾人聽了方才不該聽的話,俱都心有戚戚。然而六月和七月到底還好些,碧雲碧月卻是臉都白了。

    唯恐那兩丫頭失態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六月和七月及時退出去,連帶著也將碧雲碧月都帶了出去,準備下去提點敲打那兩丫頭一番。

    等眾人都退去了,房間內終於恢復清靜,池玲瓏看著坐在原地,眸色沉沉的秦承嗣,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你說,如果秦承業果真是九皇子,那他,他出宮成了秦家的人,後來又被陛下指進秦王府,和,和你作伴,到底是不是意外?”

    意外?

    這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意外。

    狸貓換太子的事情確實真的發生過,但是,早在秦承業出生前,宮裡現存的已經有五位皇子。

    那五位皇子,不管是論其生母受寵的程度,還是外家的家世地位,誰都比生母來歷不明的九皇子強的多。

    連生母的來歷和底細,都不能廣而告之,儀妃就是個見不得光的黑戶。

    作為黑戶的兒子,可想而知即便九皇子當真存活下來,因為身份上的硬傷,他也絕不會成為儲君的人選,不可能威脅到諸位皇子,更不可能成為爭奪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這樣一個皇子,可以說是可有可無,因而,想來是只要有些腦子的宮妃,都不會浪費這個腦細胞去算計他的性命。

    可九皇子確實是生下來便夭折了,死在眾人的意料之外,卻又死的那樣蹊蹺,以前無人提起和在意也就罷了,現在若是仔細追究一下,若九皇子果真並沒有死,而是有人將秦家的孩子,換成了九皇子,隨後,皇帝將九皇子指進秦王府……

    二十餘年前,秦王妃生下秦承嗣後,便血崩而亡;當時秦承嗣的身子孱弱至極,隨時有可能夭折,若非有老太妃寸步不離的嚴防死守、求醫問藥,怕是早已經不再人世。

    而當時,弘遠帝出於擔心秦王府一脈就此斷絕,就指了兩個秦家的孩兒進秦王府給秦承嗣做伴。

    說的好聽是做伴,說的不好聽些,便是說,如秦承嗣果真就此夭亡,便會從秦承繼和秦承業兩人中,挑選一人過繼到先秦王秦瓊名下,成為新一任秦王,接替秦瓊的位置,掌控五十萬秦家軍。

    弘遠帝這一作為,在當時被眾朝臣勳貴讚為“仁義”,他也因此而多了一個“仁厚之君”的稱號。

    當然,這些只是表面信息,若是結合秦承業是九皇子的秘密,重新將這事兒分析一遍,那豈不是說,弘遠帝其實就是希望秦承嗣直接死掉的,而後,想法設法讓秦承業繼承秦王府家業,最重要的是那五十萬秦家軍的兵權。

    所以,所謂的九皇子夭折,其實並不是九皇子已死了,而是九皇子去執行使命了,就是要將開國時,開國聖祖皇帝賜予秦王府的兵權,重新收歸皇家?

    池玲瓏越想越深,越是往深裡想,腦洞開的也越大。

    甚至到了後邊,她竟也覺得,竟連秦承業這個名字都有了問題。

    承業承業,說的可不就是要繼承家業?

    秦承業若果真成了秦王嗣子,那他承的家業肯定也是秦家的。

    所以,這一切從根底上來說,本就是為了算計秦王府的兵權而存在的?

    池玲瓏的手腳都開始泛涼了,但其實,說實在話,想到這一切會是弘遠帝有心算計的,而弘遠帝這一切算計,就是為了奪取秦王府的兵權,池玲瓏卻一點不覺得這個猜測有什麼不妥,相反,現在她心裡竟隱隱有種預感:她的猜測肯定都是正確的!

    所以,作為奪取了兄弟的未婚妻,又讓自己和兄弟的未婚妻所生育的孩兒,回來奪秦王府的兵權的弘遠帝,那個仁義明君,實際上根本就是個虛偽的變態?

    池玲瓏覺得自己深深的真相了。

    而秦承嗣聽了她之前的問話,沉默良久,到底沒有說什麼,只是拉著她站起身,送她去院子裡找正在玩耍的小兒,隨後,也便道:“我去處理公務,今日午膳,……你和孫琉璃一道用吧。”

    池玲瓏良久才回了一句“好”,等看著那男人一步一步走遠了的背影時,眼睛裡卻忍不住瀰漫上濃濃一層水霧。

    她這麼笨的人,都猜測到這一切肯定是弘遠帝的手筆,目的就是為了秦王府的兵權;秦承嗣這麼聰明的人,又如何會想不通這其中的關節?

    他那麼精通政治權謀,肯定比她想的更遠、更深,也因此,那人心中最不願意承認的事情被證實,他現在的心情,怕是比她更沉重,也更心痛的多。

    秦承嗣和墨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池玲瓏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唰一下從眼眶裡跑出來。

    幾個丫頭看她莫名其妙就哭了,想起方才聽到的事情,都隱隱猜到了什麼,也不好上去哄,唯恐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得這小姑奶奶哭的更兇。

    幾個丫頭都站在原地乾著急,被母親抱在懷中的小勺子,看到母親流淚了,被嚇的整個人都呆了一下,隨後,小小的人兒環著母親的頸子,奶聲奶氣的一句句說著,“娘娘不哭,不哭,吹吹……”

    小傢伙知道掉眼淚就是疼了,他之前撞到桌角,額頭起了個小包,也哭了,當時母親就是抱著親著他,說著“不哭不哭,娘娘親親,親親痛痛就飛走了。”

    小傢伙學習能力很強,也便學著母親安慰他的樣子,反過來安慰母親。

    可他到底太小了,說了那兩句話已經夠聰明了,偏還學母親親親,結果,準頭沒對好,一下子整個人就撞上去了,結果,小傢伙沒出什麼問題,池玲瓏的鼻樑骨險些被撞斷了。

    這一日致遠齋中誰都過的不安心,到了晚間,秦承嗣終於回來用晚膳,池玲瓏巴巴的看著他,好像要哭出來。

    可她到底是忍住了,沒有在秦承嗣面前露出異樣來。

    只是,在晚上安置時,秦承嗣開口和她說,“過來,讓我抱抱。”池玲瓏心一疼,鼻子一酸,其餘動作來不及做,已經整個人撲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哭起來。

    秦承嗣動作一頓,心裡嘆息一聲,隨後卻將她抱得更緊了,無可奈何的問著,“你哭什麼?”

    “我難受啊,我就是難受。”無理取鬧的樣子,活像是個被搶了糖的小姑娘。

    她一番打滾耍賴,秦承嗣險些招架不住,只顧著安撫她別生事兒了,壓抑了一天的複雜的情緒卻是消下去一半。

    良久之後,在池玲瓏已經昏昏欲睡時,秦承嗣抱緊著她,到底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在她耳邊呢喃,“阿愚,若真有一天,我做下叛逆之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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