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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臻善] 驕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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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發表於 2017-1-5 17:26:28 |只看該作者
330 縱妻

    對於普通男子來說,加冠禮尚且鄭重非凡,秦承嗣作為大魏國唯一一個超品秦王,他的加冠禮,比之全部王公勳貴的加冠禮,更是不知要隆重多少倍。

    王公和普通人只需要行“三加三拜”之禮,挨到秦承嗣身上,他卻要行“四加四拜”之禮。

    一個親王的加冠禮,用腳尖想想,都知道屆時到場的都會是些什麼人,雖然小勺子比起那些外人來,他的身份也貴不可言,可小勺子畢竟小,且讓他去參加自己父親的加冠禮,嘖嘖,這樣的事情她簡直前所未聞過。

    古代的男子大多成親早,到了他們加冠之時,大多數男子最少也都有了兩、三個孩子,可就是這樣,她也從未聽說過,有那個男人,會讓自己兒子去參加自己的加冠禮的啊?

    這簡直就是在開玩笑麼。

    池玲瓏想笑又想不出來,秦承嗣看她兩眼,知道她的心思,卻只佯作沒看出來。

    他將小兒抱在腿上坐穩,也又摸著小兒身上的骨頭,又漫不經心的說著,“就這麼定了,明天也讓劭兒出席。”

    池玲瓏糾結著小臉,不說話,秦承嗣伸手過來,在她鼓鼓的腮幫子上捏一下,也好笑的又道:“勿多想,劭兒是你我的嫡長子,再多的榮耀他也受得。”

    見池玲瓏還有些躊躇不樂意,秦承嗣也微思片刻又道:“你若實在擔心劭兒出風頭,惹來非議,就讓魏釋錦也過去。”

    說完這句話,又奕奕然的說,“讓他給劭兒分擔些風頭。”

    池玲瓏瞪大眼,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光風霽月一樣的男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讓一個黃口小兒,去替自己兒子分擔風頭,這麼陰損的主意。你堂堂一個親王是怎麼想出來的?

    池玲瓏嘴角抽搐,還是不想答應秦承嗣這個建議。

    她覺得秦承嗣讓小勺子在明天他的加冠禮上露面有些不妥。未免太“不知輕重”了。

    這事兒若傳到宮裡太后和弘遠帝耳朵裡,她擔心那兩位主,會以為這事情是她攛掇的,給她扣一個“無理取鬧”的帽子,對她的印像變壞,下年會以此為藉口,在選秀時,給秦王府多塞幾個溫婉賢淑的秀女。那她可就有苦說不出了。

    同樣,她也更擔心,秦承嗣若就這樣將兒子放到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讓兒子出頭露面,這樣看重小勺子,以後若有些黑心肝的,還要打秦王府的主意,未嘗沒有對小勺子下手的可能;說實話,她擔心兒子的安危。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秦王府現在就這麼一個子嗣,想來秦王看重世子的事情,在外邊人看來。那應該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吧?

    若是因為看重,才縱容兒子“為所欲為”,才表現的這麼沒有下限,那麼在外人看來,如果明天小勺子果真去參加父親的加冠禮,仔細解釋下來,一切緣由都可以歸到秦承嗣“愛子心切”身上啊,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好?

    池玲瓏心中思緒電轉,現在也覺得。讓兒子明天跟父親去“見見世面”沒什麼不好,只是。說不出來為什麼,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些不樂意。

    不樂意?

    這又是為什麼?

    池玲瓏自己都弄不清楚。她這又是那根腦神經線不對勁了,現在竟又想些有的沒的。

    難不成,果真是太平日子過多了,就自己又沒事兒想作死了?

    池玲瓏撇撇嘴,小臉上的表情,在這瞬間精彩的不得了。

    池玲瓏這廂陷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秦承嗣抱著兒子,看著她一會兒糾結皺眉,一會兒貌似很睿智的深思,一會兒又撇嘴不高興,心裡也無奈又好笑的很,當真不知道她在苦惱什麼。

    秦承嗣搞不清池玲瓏心中想的事情,這卻絲毫不妨礙秦王哄媳婦兒。

    “不如,明天你也去?”秦承嗣不緊不慢的開口提議道。

    “啊?你說什麼?”池玲瓏條件反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待回過神,反應過來秦承嗣方才說那話的意思後,心裡微動,又蹙眉深思一會兒,也又不由好笑的握著小拳頭,在秦承嗣胸膛上錘了好幾下。

    “就會拿我逗趣兒。”池玲瓏笑著道。

    “不騙你。”秦承嗣也輕笑著,拉著她的手說,“若你想去,我稍後就去安排。不麻煩的,你想去就去。”

    “我去幹嘛?你們一幫男人又是祭祀又是行禮,那麼鄭重的場合,我一個內宅女眷在那當口露面,這不是活膩了麼?再說了,你捨得我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別人看了我去麼?你捨得麼?”

    這話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可就有些下男人的面子了。

    池玲瓏是心直口快,沒多想就把這話說了,果然,待她落音,聽到她說什麼的秦承嗣的臉色,在這瞬間也便臭了、黑了。

    似乎也在這時,秦承嗣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建議,實在不妥,他也頭疼似的撫額悶笑起來。

    這麼個寶貝,他藏都來不及,讓她被那些勳貴朝臣們看,她想都別想。

    笑過之後,秦承嗣皺眉好似想著什麼,片刻後,他濃墨似地劍眉舒展開來,好似有些什麼好主意,也又心情很好的,不輕不重的捏了捏池玲瓏的腮幫子,說道:“我自然不會讓你被別人看了去,不過,若你果真想明天也到場,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辦法?什麼辦法?”池玲瓏果然心動了,伸手就攥緊了秦承嗣胸前的衣襟,雙眼巴巴的看著他,求解。

    說實話,池玲瓏心裡早就好奇古代男人的加冠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可在這時代,加冠禮和少女的及笄禮一樣,只能由同性人參加,她一個出嫁的小婦人,根本沒機會去看別人的加冠禮。

    可不能看別人的,還不能看自己相公的麼?

    在她及笄禮時,秦承嗣可是全程在暗處旁觀的,他在最後也露面給自己插簪了啊。

    秦承嗣都能在自己的及笄禮上露面,沒道理他的加冠禮,她旁觀一下下都不允許吧?

    她做事有分寸,知道公然露面被外人看到,純粹是在自找死路,可秦王府的地道那麼多,總會有一條是通向宗祠的吧?

    池玲瓏滿眼期盼的看向秦承嗣,秦承嗣又無語的笑了片刻,也便憐愛的將她擁進懷裡,親吻她的額頭,無奈又寵溺的說著,“你啊。 ”

    又道:“那明日你也過來吧。只是說好了,只能藏在暗處旁觀,可不許鬧出動靜來。”

    “我曉得的,曉得的。你放心,我會很聽話的。”池玲瓏狗腿的趕緊表決心,秦承嗣笑的越發止不住。

    “不過,你這樣……嗯,辦事,不怕別人知道了說閒話麼?”池玲瓏又賊兮兮的湊到秦承嗣身邊,擠眉弄眼的和他說話。

    秦承嗣當即就聽出了她的畫外音,不過,有人會因為他縱容妻兒“胡鬧”,說秦王府的閒話麼?

    秦承嗣微瞇著眸子,伸手捏捏池玲瓏白皙透明的耳垂,也不緊不慢的一笑,說著,“本王的妻兒,任憑本王怎樣縱著護著,都是本王的家事,旁人誰能說一句是非。”

    本王?

    池玲瓏嘴角有一抽,看著秦王殿下這副難得的,狂傲酷霸拽的模樣,心裡微動,悸動非常,眸中的笑意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秦承嗣素來都是低調內斂的,可他因為要護著他的妻兒,竟也有了這樣張揚跋扈的一面,這樣的秦承嗣,好接地氣,讓她看的好安心啊。

    池玲瓏嘻嘻笑,逗著小勺子,母子兩人在秦承嗣懷中鬧成一團。

    秦承嗣今日的心情,顯然也好的不得了,也或許是,這樣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擁著妻子的日子太美了,秦王殿下竟難得的好說話,哪怕之後小兒在他身上撒尿,潔癖的秦王難耐的臉色僵硬了片刻,到底也只是一笑了事。

    沒想到,秦承嗣還有當好父親的潛質啊。

    事後,池玲瓏看著在室內換衣衫的秦承嗣,抱著小勺子樂的笑不可支。

    小勺子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險些被打屁屁,他現在也正興奮呢。

    尤其是在在看到,父親脫了外衫,露出赤裸的胸膛,小傢伙好似也想起了,只穿著小兜兜到處趴,是怎樣舒服的一件事兒,這不,現在坐在池玲瓏懷中,就不安分了,小屁屁扭來扭去,還非常聰慧的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衣衫,一邊也伊伊呀呀的說話,好似在給母親說,“快把我也扒光光”,這股子能折騰的勁頭,小傢伙簡直要成精了。

    池玲瓏好笑的任由小勺子呀呀說個不停,雙手護好了小東西,眼神卻忍不住朝秦承嗣哪裡瞟去。

    二十歲的男人,秦承嗣的骨架基本上定了型,雖說穿上衣服,他人看上去有些瘦削,然則卻屬於脫衣有肉的類型。

    看那微聳的鎖骨、細而有力的腰、肌理分明的線條、緊實有力的八塊兒腹肌……這一切的一切全都落在池玲瓏的眼睛裡、大腦裡,看的她忍不住心跳亂了兩拍,鼻子一熱,有想要噴血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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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發表於 2017-1-5 17:26:40 |只看該作者
331 秀恩愛

   八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在全京城百姓的矚目中姍姍來遲。

    這一日,東方的天際才剛剛放亮,整個京都就不同以往的整個喧騰起來。

    秦王府門前,一隊隊身姿氣場筆挺,身著銀色鎧甲,腰懸秀春刀、面容英武俊朗的秦王府心腹侍衛們,冷著面孔,動作麻利而敏捷的忙碌著一應事宜。

    旭日初升,逆著噴薄的朝陽,一張紅毯宛若出閘的洪水一樣,“唰”一下整個從秦王府恢弘擴大的朱門前,往秦家巷的出口處蔓延而去。

    盔甲和刀劍碰撞發出霍霍的聲響,整個秦家巷中,現在除了這種鐵血剛硬,讓人熱血沸騰的硬武器碰撞聲,寂靜的再沒有別的聲音。

    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的進行著,當墨甲、墨乙,以及包括秦伯在內的秦王府三個管家都出來巡視時,一應事宜都已經準備妥當。

    鮮花紅毯鋪路,身材高矮胖瘦全都一致的秦家軍門護在紅毯兩側,每隔十步便站立一人,他們面上帶著頭盔,只露出鼻子和兩隻滿是血腥和警惕的眼睛,其餘渾身上下,俱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手執帶著紅纓、泛著銳光的銀槍,腰懸刀劍,這些都把秦王當神敬仰的秦王府心腹侍衛,此刻凝神屏息,一聲不發,整個秦家巷中,亦因之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他們卻都緊繃著身軀,嚴正以待著。背脊比任何時候挺的都直,眼睛瞪的比任何時候都大,雙眸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生恐有找死或不長眼的東西,闖到他們面前來。

    從頭到尾巡視完畢。躬著腰身,鬚髮已經皆白的秦伯,才心滿意足的撫著長鬚點點頭,說了聲,“可”。

    墨甲和墨乙聞言,也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看著萬丈金光照耀下,眼前這肅殺而威嚴肅穆的一切。贊同的點頭,一冰冷一溫潤的面孔上,卻不由都控制不住的,浮現出類似亢奮和激動的神情來。

    今天是他們主子的好日子,任何一點差錯,他們都容不得。

    加冠禮,這標誌著古代男子正式成年的禮節,和女子的及笄禮同樣貴重。

    女子及笄,便可出嫁為人婦,男子加冠。才會擁有治人、為國效力、參加祭祀等權力。

    雖說他們主子因為先秦王突然薨逝,秦王府中留下的爛攤子,不得不早早襲了爵。小小年紀也已經在朝中和整個大魏有了絕對恐怖的威名,但早先為防惹來君王忌諱,加之主子到底年少,秦王府淡出京城的交際圈,與任何勳貴府邸都保持近乎淡漠的關係,主子在朝政事宜上,更是鮮少開口,仔細說來,到有幾分被逼無奈、退求自保、向君主投誠的架勢。

    如今。主子成年,身體康泰。這樣一個正當青年、行事處事愈發穩重內斂的秦王,無疑會引來更多的追隨者和擁泵;秦王府幾百年的聲威。也會一掃先秦王秦瓊突然暴斃留下來的頹唐、惶恐和諸多陰霾,會因為秦王府的繼承人愈加強大,更加接近權力中心,在朝中的話語權越來越重,而更上一籌。

    一想到主子此番加冠禮所代表的各項意義,哪怕是素來鐵面冷硬的墨甲,都忍不住激動的嘴唇微顫起來;墨乙面上,雖然還是掛著標準到分離不差的交際式笑容,然他那雙素來平靜溫潤的眸子中,此刻也出現了難以抑制的亢奮。

    不僅墨甲和墨乙激動的不能自已,跟在秦伯身後的兩個管家​​,同樣激動的血液整個都沸騰起來。

    只是,這些人到底都是有見識,又是被精心訓練調教過的,哪怕心裡知道再多念想,此刻再怎樣亢奮,在興奮過後,他們也都又瞬間恢復如常。

    秦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幾個小子,見幾人此番做派,面上點滴情緒不外露,心裡卻愈發滿意。

    他站在秦王府高高的朱門前,微瞇著閃著精光灼灼的眸子,看著初生的朝陽,就如同見到了秦王府愈加輝煌絢爛的未來一般,想想二十年前那個幾乎毀於一旦的秦王府,再看看現如今秦王府威名赫赫、兵強馬壯,秦伯胸中一股激蕩之氣翻湧開來。

    “報,惠郡王,江閣老,吳太傅府的馬車已經到了秦家巷口。”

    “鳴禮樂,迎客——”

    伴隨著一道蒼老洪亮的唱和聲向四周宣揚開來,鐘鼓齊鳴,秦王的加冠禮,在此時正式拉開了帷幕。

    喧天的禮樂聲傳到致遠齋中時,池玲瓏早已經起了身。

    放在平時,她最少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會起床,然而今天這日子到底不同尋常,池玲瓏雖然昨天照舊被某個男人狠狠的折騰了一番,因為心裡惦記著事兒,今日一早也是扶著酸痛的小腰,早早從床上爬了起來。

    秦承嗣不過才起身完畢,輕手輕腳去了練武場,池玲瓏已經瞬間挺腰擁著薄被坐在了床上,拉了鈴,讓幾個丫頭進來侍候她起床更衣。

    等秦承嗣頂著初生的朝陽,渾身冒著水汽,從練武場回到致遠齋,準備喚某個女人起床時,見到的便是池玲瓏正捧著一碗滾燙燙的長壽麵,笑靨如花的出現在他面前。

    秦承嗣看著那個為他洗手作羹湯,偏卻還笑的一臉滿足和討好的小女人,聽著她撒著嬌,眉梢眼角俱是喜氣的對他說,“秦承嗣祝你生辰快樂。這是長壽麵,我親手做的,你要全部吃光光哦。”

    小兒在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了,伊伊呀呀的伸著藕節似地白胖小胳膊,也不找母親,竟是罕見的讓他抱,秦承嗣看著這場景,只覺得心頭忽動。好似有一把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的心臟一般,一時之間,竟讓他練呼吸都覺得困難。

    秦承嗣和妻兒一道用完長壽麵。吃過早膳後,時間還早的很。然而,這時間,秦王府中早已經來了半數客人。

    池玲瓏抱著小兒坐在內室中,雙目灼灼的看著某個身材極其正點的男人換錦衣,笑的眉眼彎彎,“聽說惠郡王,江閣老,莫閣老幾人都已經過來了。你到現在還不露面,會不會有些說不過去?”

    莫怪池玲瓏會有此一問,實在是,哪怕秦承嗣再怎麼位高權重,惠郡王和江閣老等人,比他也毫不遜色。

    惠郡王等人,畢竟都是弘遠帝手下的心腹重臣,且論起輩分來,都是秦承嗣的長輩,他們又都是此番秦承嗣加冠禮上的正賓和有司。不管於公還是於私,按理,那些人到府。秦承嗣必定要親自過去迎接招待,以全禮節,以示對君王敬重的。

    偏這人稀奇的很,也淡定的出乎尋常,一大早起身竟還按部就班的去練武場訓練,完事兒後竟還有閒心陪著妻兒一道用早膳? ! !

    這事情若果真讓外人知道了,不安她一個狐媚或主的名頭,也定要有御史上皺摺批帛秦王不敬綱禮、無視宗祠祖先,這樣一個不敬不孝大不義之人。簡直都可以被豎立成為整個大魏國少年們的反面警戒典型了,偏偏哪怕是到了現在。秦承嗣還一副雲淡風輕、不緊不慢的模樣,他這態度。說好聽點就是一切盡在掌握中,運籌帷幄盡在一念之間;說不好聽了,怎麼都有點中二少年欠扁的狂傲酷霸拽呢。

    池玲瓏問出話後,再想想秦承嗣這副優哉游哉,宛若無事的模樣,還是覺得很可樂。

    小兒不知道母親在笑什麼,只是,他素來和母親親厚,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母親既然樂開懷,他自然也沒有不捧場的。

    小傢伙也齜著兩顆小米粒般的奶牙,咧著小嘴,留著透明的小口水,呀呀呀呀的歡叫起來,那副呆萌萌的模樣哦,更惹的池玲瓏好笑歡喜的抱著兒子,怎麼親都親不夠。

    秦承嗣換好衣飾,走到這沒心沒肺的母子兩面前,一手抱起小兒,鐵臂一攬就將笑的不能抑制的池玲瓏緊緊擁在懷裡。

    看著她笑的亮晶晶的眸子彎成月牙狀,花瓣形的嘴唇還翹啊翹的,秦承嗣無奈,性感的薄唇卻已經寵溺的微抿起來,也又掐一下她吹彈可破的小臉,輕笑著說道:“且莫笑了,再不過去就遲了。”

    微一挑眉,又道:“你可是不想過去了?”

    池玲瓏瞪眼,這人怎麼可以這麼無賴,說好的讓她過去圍觀的,臨時反悔這是在逗她玩麼?她才不願意呢。

    “才不是,說好的我要去呢,你可別耍賴。快走了走了,時間不早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去太晚了你臉面上不好看,對惠郡王和江閣老他們也不好交代。咱們快些過去吧。”

    池玲瓏挽著秦承嗣的胳膊,好一番拉拉扯扯,實在不成體統,看的六月七月以及碧雲碧月幾個丫頭都不忍直視,俱都偏過頭去,佯作沒看見如此沒氣質沒規矩的王妃,偏秦承嗣卻完全對此視而不見,不僅不想著趁機糾正妻子很膩歪的小毛病,仔細看起來,他英俊的天怒人怨的面孔上,神情反倒享受的很,甚至樂在其中。

    這個縱妻和秀恩愛的程度啊,讓幾個丫頭牙都酸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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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17-1-5 17:26:52 |只看該作者
332 吉時到

    鐘鼓齊鳴,禮樂聲高亢而昂揚,池玲瓏在阿壬的帶領下,進入通往秦王府宗祠的密道中時,還可以清晰的聽見外邊喧騰中帶著幾分肅穆莊嚴的鐘鼓禮樂聲。

    池玲瓏早就知曉秦王府中到處都是機關暗道,通往宗祠之地有密道,本就在她的預料內,然而,讓她無論怎樣也沒想到的是,那通往秦王府宗祠的密道一端,竟然就在致遠齋的假山中。

    致遠齋中原本沒有假山,還是上年她和秦承嗣成親前,大肆修整致遠齋時,新添置出來的假山。

    那裡原本是個不小的湖泊,後來因為致遠齋整體佈置有變,那湖泊被填平了一部分,又往東擴展了足有百十米的距離,那被填平的一部分上,之後就很完美的出現了一座人工假山。

    假山旁邊剛好移植了兩株桃樹,在今年春天桃花盛開時節,池玲瓏每日中午散步都要在那假山處停留好大一會兒,指著那桃樹給懷中的小勺子科普。

    可讓她想破腦袋,池玲瓏也絕對沒有想到,那麼隱秘的密道,入口竟就這樣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麼?

    池玲瓏氣咻咻的皺著鼻子,一邊跟在阿壬身後,小心翼翼的往前行進,一邊也暗下決心,今晚安置前,她定要將秦承嗣好生威逼詢問一番,看看這致遠齋中。還有沒有別的密道入口。

    他最好保佑了致遠齋中就只有假山那一處不妥,不然,若是將致遠齋佈置成了他密道的大本營。看她今晚上不把原本準備給他的生辰賀禮扣押下來。

    “過去這一段就好了,前邊會寬敞些。也有夜明珠照明,你走著會輕鬆很多。”

    阿壬一邊和池玲瓏說著話,一邊盡可能放慢腳步,攙扶著池玲瓏往前走。

    通往秦王府宗祠的暗道入口一端就在致遠齋中的假山中,這入口放的太明顯,但因為致遠齋可以稱得上是整個秦王府布防最嚴密的地方,入口放在那裡確實安全。

    加之致遠齋中居住的全部是自己人,根本不擔心這密道被人不小心看破了。會有什麼麻煩。

    不過,為防萬一,當初新增這一條密道時,府裡的工匠還是很小心的在距離入口百米處,設置了許多“天然”障礙,讓人看不透這是人工設計的暗道,只會想出這是不是天生的石洞。

    石洞中迴聲很大,加之身後黑魆魆的,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突突的響著,池玲瓏被嚇得不輕。時刻跟進了阿壬行走,連回頭的膽子都沒有,好似身後黑影中藏著鬼魅。只要她一鬆下心防,就會撲過來吃了她一般。

    阿壬聽呼吸就判斷出池玲瓏現在被嚇得不輕,他倒是可樂的很,嘿嘿笑著哼笑兩聲,嘲笑她道:“看你那膽子,這是在秦王府,還能有誰在這裡害了你不成?”

    哼哼唧唧著說著話,阿壬腳下的動作卻更慢了,暗道狹窄。只能一人行進,阿壬舉著火把走在前邊。為防池玲瓏真被嚇破膽子,回頭主子要了他的命。便轉過身,倒退著走路,將火把舉到池玲瓏跟前,“你放心往前走吧,剛才咱們下來時,假山那邊有四個暗衛守著呢,主子早就安排好了,才不會讓人在咱們之後出現在這裡,這里安全的很,你盡可以放心。”

    池玲瓏被阿壬鄙視了一番,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卻還是反駁不了什麼。

    她膽子一向小,尤其怕鬼,雖然知道這世上,鬼這東西好似根本不存在,但是,連她和韶華縣主以及何云沁穿越這麼詭異的事情都發生了,若是某天有誰告訴她,這世上當真有靈體,她也絕不會大驚小怪。

    “羅嗦,你那裡來的那麼多話,趕緊快些趕路是正經。走的快些,別耽誤了吉時,如是誤了我看你們主子加冠的時間,看我回去給你排頭吃。”

    阿壬被噎的不輕,霎時間說不出話了,抬頭看著池玲瓏瞪著圓滾滾的眼睛蔑視他,只覺得心塞的很。

    想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阿壬對池玲瓏的印像多好啊,雖然那時候小丫頭未免膽兒太肥了些,但好歹還算有勇有謀,處事也算果決有分寸,最主要的是,內斂又不張揚,雖然比之普通的大家閨秀要出格些,好歹還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可反觀現在的秦王妃,嘖嘖,這簡直就是越活越回去的典型,天天和自己兒子搶零食吃且不說,還越來越嬌氣的像個小姑娘。

    哎呦餵,就沒見那個貴女嫁了人,反倒越活越回去的,結果可倒好,池玲瓏可算是讓他長見識了。

    不過,說到底,這還是這姑娘日子過的太好了,現在這脾氣啊,可都是被他們主子慣出來的。

    腹誹主子阿壬還沒有這膽子,當即也再不多想什麼了,更何況,池玲瓏現在幼稚刁蠻的可憐,和她計較太丟份兒了。

    阿壬想到這些,也果斷的一扭頭,才不要繼續看池玲瓏那張“囂張跋扈”的臉,才不要生悶氣折騰自個兒。

    兩人接下來趕路就快了些,池玲瓏原本以為,他們會就這樣走到頭走到宗祠,誰知道,又走了小片刻功夫,前邊竟走到頭了。

    池玲瓏傻了,摸摸眼前的石壁,回不過神。

    她問阿壬,“你是不是帶我走錯地方了?”

    阿壬鄙視的看池玲瓏一眼,對她的低智商極盡看不起。

    “傻。你就不想想,就這麼明擺著一條暗道,若是讓人一路走到宗祠,那還了得?哼哼,說好了這裡是設置了迷惑人的東西的,你不會把我剛才說過的話全都忘記了吧?”

    又哼哼唧唧幾聲,阿壬不說話了。反倒舉高了手中的火把,在右手邊的牆壁上摸索起來。

    也不知道阿壬按到了那裡,就在池玲瓏的瞠目結舌中。只聽“轟隆隆”一陣石壁機關啟動的聲音,接下來。一陣柔光襲來,待池玲瓏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面前已經多出了一個大開的石門。

    透過那石門,池玲瓏可以準確的看到石門中的景象。

    那裡寬闊的簡直有她和秦承嗣休息用的房間大,石壁頂部更是懸掛了不少夜明珠,也因此,一路輝煌,照得這裡簡直像個皇宮一樣。

    “還傻站著幹什麼啊。趕緊進去再說。這裡才是真正通道呢,咱們從這裡過去,中間再轉一個彎兒,就可以到宗祠了。”

    池玲瓏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阿壬扯著她的胳膊進了大開的石門。

    進了這裡,外邊禮樂的聲音好似更大了,池玲瓏猛然在這裡見到個沙漏,看到時間已經將近吉時,哪怕心裡有再多的好奇,現在也顧及不上詢問了。卻已經迫不及待催促著阿壬,趕緊帶她過去宗祠那邊。

    但凡男子加冠,大多是在男子所在家族的太廟中舉行。

    奈何秦王府的太廟。遠在距京千里之遙的隴西,秦承嗣又是世襲罔替的秦王,無詔不得離京,由是,秦承嗣的加冠禮,便改在秦王府宗祠中舉行。

    秦王府的宗祠,池玲瓏去過不少次,雖說大凡嫁入夫家的婦人,基本上一生只有在初嫁入夫家。要把名諱寫在夫家族譜上時,才會被允許進入宗祠。拜見祖宗,然則。秦承嗣好似根本不在意這些規矩。

    池玲瓏嫁入秦王府後,不僅在新婚第二天就來了這裡,親眼看著秦承嗣將“妻:秦池氏”四個字寫在了秦王府的族譜上,寫在了秦承嗣名諱的旁邊,逢年過節,或是在小勺子的滿月禮之後,小勺子的名諱被錄入族譜之際,池玲瓏都會隨同秦承嗣過來這裡上香拜會。

    她來過這裡無數次,卻從不知道,在這供奉著歷任秦王和秦王妃牌位、守衛森嚴的宗祠中,竟有最少不下五處暗道。

    阿壬聽取了池玲瓏的要求,並沒有將她帶進宗祠中。

    加冠禮是在院中舉行,藏在宗祠中也看不見什麼,且容易鬧出動靜惹人注意,考慮到這些,阿壬便引著池玲瓏去了和宗祠相鄰的一間廂房。

    那廂房是以往秦承嗣年初一時入住的,自從池玲瓏入住秦王府後,這房子便被空置下來。

    池玲瓏和阿壬從衣櫃中鑽出來,動作小心翼翼的,恨不能墊著腳尖走路。

    顧忌到這一日秦王府中的安全,宗祠早在半月前已經被戒嚴了,現在更是守備森嚴的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五步一崗,一步一哨,單是在宗祠前方和這廂房的廊下,都不知道守著多少御林軍和秦家軍,池玲瓏現在幹著這出格的事情,偷偷摸摸的不惹人注意還好,若真是鬧出動靜來,嘖嘖,今天不僅她肯定得玩完,秦王府的臉面,說不定也要被她丟盡了。

    也就是自家主子會幹這種無底線和不計後果的事兒,這若是再換上別的朝中大臣,嗤,誰會因為一個女人,自毀長城,堵上自己的前程和仕途啊!

    阿壬心裡碎碎念著,果真自家主子不同凡人,念叨過後,還沒來得及再叮囑池玲瓏些什麼,卻又倏地聽到外邊禮樂戛然而止,一聲尖細的嗓子高高的唱和出聲,“吉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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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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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加冠

    池玲瓏對古代禮儀所知不多,然因為此番加冠禮的主角是秦承嗣,她也翻閱了許多書籍,對加冠禮做了一個細緻的了解。

    在知道按照秦承嗣的爵位,加冠禮要行“四加四拜”之禮後,池玲瓏更知道,古代標誌著男子成人的加冠禮,大多是由男子父輩主持的。

    可秦承嗣的情況卻有些尷尬。

    他孑然一身,父親早逝,更無叔父和伯父幫扶。

    如此特殊的情況,加冠禮本是不好宴請正賓和有司等人的,可好就好在,秦承嗣本身位高權重,多得是要來錦上添花的勳貴朝臣,加之弘遠帝對這個外甥也素來很看重,如此,有關秦承嗣加冠禮這天的正賓等宴請事宜,尚且不需要他張羅,弘遠帝已經口諭過來了幾個朝中元老。

    正賓不是外人,恰是和先秦王秦瓊關係要好的惠郡王。

    惠郡王一向將秦承嗣看做自家子侄,給秦承嗣加冠禮上當正賓,這簡直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另有內閣首輔的莫閣老,三輔江閣老,太子太傅吳太傅,年近七旬的英國公幾人,充當加冠禮中的有司和讚者,單從這些人員的配備上,便可輕易看出秦王此番加冠禮的重大和隆重,更遑論是連宮裡弘遠帝身邊的掌印太監徐安公公,都奉了聖諭,親自過來全程參與。

    一聲尖細的“吉時到”響起後,莊嚴肅穆的禮樂之聲也再次敲響起來,鐘鼓齊鳴。氣氛好似一下就烘托出來了。

    池玲瓏就著廂房中窗子打開的微微縫隙,朝外看著,眼睛連眨都不捨得眨一下。連呼吸都恨不能屏制住。

    她看見秦承嗣穿著他方才從致遠齋出來時穿著的錦衣,走到端著托盤和徐安公公和惠郡王身前。在距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下跪,看到惠郡王上前兩步,抬起微顫的手指,好似要放在他肩膀上,最後卻只是尷尬的在半空停留一瞬,便又落下。

    聽他口中還在艱澀的,一字字念叨著古人遺留下來的,男子加冠時由父親代敘的言辭古語。 “某有子侄成嗣,將加佈於其首,願望吾子之教之也……”

    將近九月的天氣,京城經過前幾日大雨的沖刷,氣溫驟降,早已不再向前些日子一樣燥熱難耐。

    現在天氣正當好,溫度也正適宜,外邊天清氣朗,然而,不知為何。池玲瓏趴在廂房窗子上,看著那個男人按照前幾天學會的禮儀,一點點行禮、更衣、誦吟。心裡卻無端端的有股難以掩飾的痛楚,她焦躁難耐的竟覺得,現在這裡壓抑的她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了,空氣稀薄的讓她有些窒息。

    池玲瓏捂著跳的過快的心臟,眸光有些懵然的恍惚,她靠在窗子上,小口小口的喘著粗氣,良久之後才想到,她方才定然是在心疼秦承嗣。才會有那麼大的情緒波動。

    是的,她心疼那個男人。一直都心疼他,心疼的恨不能彌補他所有的缺憾。讓他事事順心如意。

    可終究是不行,她可以給他一個家,卻永遠都代替不了他的父親,也同樣永遠不會再給他一個,有父親或舅舅以及表兄弟參加的加冠禮,他的人生,終究還是會有這樣一個缺憾的,那是她無論怎樣費盡心機,都永遠彌補不了的……

    池玲瓏呆呆的看著半空,突然有種言之不盡的挫敗感,她就這樣傻傻的發著呆,直到旁邊的阿壬冷不丁的用胳膊肘搗了她一下。

    池玲瓏回過神,眼中的神情還有些空空的,阿壬被嚇得不輕,方才的血液亢奮種種激動之前,在瞬間消失殆盡。

    他用唇形示意詢問池玲瓏,“你又搞什麼鬼?”

    可不是搞鬼麼,這事情靈異的,池玲瓏出神他都還沒發現呢,主子就發現了。

    剛才主子去更換第二次衣衫時,不著痕蹟的朝這裡看了一眼,連眉頭都微不可見整個擰起來了,不會是發現了什麼異常了吧?

   操!!這麼靈異的事情,不是見鬼才有鬼呢。

    阿壬心裡念叨不停,見池玲瓏現在面色有些慘白,說實話,還真有些擔心這小姑奶奶出什麼問題,不然,嘖嘖,主子肯定饒不了他。

    池玲瓏搖頭示意阿壬,她沒事兒。

    接下來,也不再等阿壬說什麼話,卻又轉過頭來,繼續觀看著加冠禮。

    男子的加冠禮,遠比女子的及笄禮來的複雜,更何況是秦承嗣這個親王的加冠禮,為表盛大和隆重,許多可有可無的古禮全都用上了,其複雜、麻煩和瑣碎程度,沒有兩個時辰,一套程序絕對下不來。

    池玲瓏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秦承嗣看,看的眼睛都酸澀了,眼睛才依依不捨的從那人身上移開。

    這一轉移視線,池玲瓏免不了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一身世子袍服的自家兒子小勺子。

    小傢伙白白胖胖一個軟包子,明明才只有八個月大,個頭卻是不小了。

    此刻,那睜著一雙麋鹿般黑亮亮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盯著鼓樂班子看稀奇的,可不正是小勺子。

    放在往常,這個時間點,小傢伙都該二次進食了,現在倒好,這小東西興許是知道這種場合不能張揚存在感,倒是乖覺的很,窩在孫無極懷裡不哭不鬧不說,還乖巧的活像個觀音身邊的小金童,一聲不發,一點躁動也不鬧出來,那個出息的樣子哦,若是能一直正視著他父親,不搖頭晃腦四處看稀奇,就更加完美了。

    不過,雖然小東西乖巧的一點動靜也沒有鬧出來,仍是不可避免的惹來了許多視線若有似無的掃視。

    池玲瓏從自己所在的角度看過去,便見幾個年紀尚小的貴公子,正偷窺著孫無極懷中的小傢伙,便連幾個她看過畫像的朝廷大員。素來穩重妥帖,現在也免不了不著痕跡的看了小勺子一眼又一眼。

    果真是太出風頭了,池玲瓏捂臉。欲哭無淚。

    她現在真有點後悔答應秦承嗣的要求,讓小勺子過來湊熱鬧了。

    她真懷疑昨天她是不是腦抽了。才做下了這麼個坑娘的決定,看看現在鬧出的動靜,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嘖嘖,低調才是王道啊,她果真還是太嫩了。

    不過,也怪她對加冠禮上著排場估計的太保守了,若是她知道。所有朝廷大員今天會全部穿著朝服到場,京都二流世家以上的勳貴,全都會過來捧場,她絕對絕對會讓小勺子低調的連致遠齋都不能踏出一步。

    只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她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

    也好在,魏釋錦存在感小歸小,到底還是可以幫忙小勺子分擔些目光的,如此。小勺子不是自己出風頭,她多少還欣慰一些。

    池玲瓏自我安慰著,見兒子窩在表哥懷中乖乖的。便也不再操心了,反倒又將視線轉移到別處,找起人來。

    她一直想看看池明瑄的未來夫婿江允長相如何,可惜一直沒有湊到巧合的時機,雖然她也曾嚷了秦承嗣,從他哪裡得來了江允的畫像,在沒見著真人之前,她對於池明瑄這個未婚夫,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

    池玲瓏的視線。朝著江閣老現在站立的位置看去,不出所料在江閣老身後。見著幾個年紀在加冠左右的少年。

    這四人中,看起來年級最幼之人。果真和秦承嗣給她的那張畫像上,江允的模樣很像,只是,怎麼看起來,還是有很多地方不像啊。

    池玲瓏見到的,畫像上的少年江允,面目周正,五官都不出色,看面相卻有些憨厚,完全是個可託付的良人;可眼前那明明五官面相都很普通,一笑起來,卻宛若陽光一樣明亮絢爛的少年,果真是池明瑄的未婚夫麼?

    池玲瓏心有疑惑,在無聲的詢問過阿壬,得到證實後,委實有些怒了。

    她有些埋怨秦承嗣不厚道,弄張不靠譜的畫像來糊弄她,同時,心裡對池明瑄和江允的親事,多多少少也覺得有些不妥起來。

    江允長相出色,聽說才學也是極好的,人品也貴重,這少年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情,甚至秦承嗣也說過,若非江允不是江家長房子孫,江閣老唯恐亂了長幼尊卑,讓骨肉成仇,說不定下一輩的江家當家人,完全可能是江允。

    連秦承嗣都對江允評價這麼高,可想而知這少年到底出色到了什麼地步。

    可也就是這樣一個少年,若是平庸些還好,太過出彩,池明瑄能守住這樣一個夫君麼?

    池明瑄和她交好,兩人比嫡親的姐妹還親,三房一家又對她有恩,池玲瓏可絕對不希望,之後某一年,江允身邊會突然出現某個姨娘通房,讓池明瑄沒好日子過。

    池玲瓏這廂糾結的不行,甚至考慮到,要不要趁那兩人還沒有成親,毀了這樁親事,再從新為池明瑄尋個良人,那廂秦承嗣的第三加大禮已經開始行了。

    三加之禮,是要“厥明告天告祖”父輩為孩兒取字的,秦承嗣有字,可他卻已經沒了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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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毒蛇

    秦承嗣表字“令則”,這是他十四歲從西北邊疆征戰歸來時,弘遠帝為表嘉獎,給他取的字。

    按規矩,男兒的表字大多是由其父親和授業恩師所取,有表字的時間,也大多在男子加冠之時,可秦承嗣情況特殊,弘遠帝早早為他取表字,以示嘉獎和厚愛本無可厚非,且那表字又是當今君主所賜,說出來,也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兒。

    只可惜,秦承嗣這表字,知道的人很少,能如此親暱的喚他表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如此,也就造成了,明明他早六年前就已經有了表字,朝中諸多大臣,還有對此不知情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眾人看到站在台階之上觀禮的徐安公公,將手中蓋著帷幔的托盤交到身側小公公手中,並恭敬的掀開那帷布,伸出雙手,躬身取出那上邊一卷明黃色捲軸時,大多數朝臣都傻眼了。

    可任憑這些人再怎樣吃驚,伴隨著徐安公公那道嘹亮尖細的“聖旨道”,眾朝臣也都慌忙一掀衣擺,俯首跪地行著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丙午年……”

    池玲瓏凝神屏氣,小心支棱著耳朵,仔細聽著那聖旨上的內容。

    那聖旨倒是長的很,上邊的行文也不知道又是那個朝臣起草的,亦或者果真就是弘遠帝情真意切親自動手寫的祝詞,因為那語句實在艱澀的很,池玲瓏聽了好大一會兒,竟發現其中好些語句。她根本不理解都是些什麼意思。

    不過,具體意思她不清楚,整體上來說。她還是知道那聖旨上就是在對秦王歌功頌德,且以長輩的身份勸誡他戒驕戒躁、慎思篤行的。且最後她也聽出來,弘遠帝這聖旨,是在給秦承嗣御賜表字,那表字果真依舊還是“令則”二字。

    池玲瓏聞此,心裡暗暗點了幾下頭。

    她不管弘遠帝取著兩字送給秦承嗣當表字,究竟是什麼意思,關鍵是這兩個字她知道的時間太長了,也早已經將這二字當成了秦承嗣的所有。若是弘遠帝再冷不丁的心血來潮,給秦承嗣重新取一個表字,她才不樂意呢。

    好在,一切都沒變。

    加冠禮在禮樂聲中一點點的進行著,徐安公公將聖旨宣讀完畢,一切也都又按禮進行。

    然而,到底還是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就比如在場許多勳貴朝臣們、王孫貴冑們,看秦承嗣的眼神。

    池玲瓏還眼尖的注意到,不僅這些王公勳貴們。便連幾位在場的皇子,在起身時,面色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而這些人在之後看向秦承嗣的眼神,更是深思火熱中不乏忌諱忌憚之色。

    那是對權臣的忌憚,對秦承嗣手中所握五十萬兵權、以及他自身功勳和才能的覬覦。

    池玲瓏很能理解那種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只是,她還是不能接受,這些人像餓狼一樣,將她相公當成一塊兒肥肉看待。

    因而,此時掃向幾位皇子的眼神,不免有些不喜和冷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視線太過灼熱了。亦或者是,某些人的神經線。天生就比別人敏銳些,就在池玲瓏朝幾位皇子。一一丟眼刀子時,便見之前光風霽月,面上含著輕笑,眼神卻諱莫如深的七皇子,此時竟倏地朝她這裡看來。

    那人微瞇著眸子,看向廂房窗子這裡,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看見裡邊的景象,池玲瓏卻感覺自己像是被凶獸盯上了一般,霎時間,她身體整個就僵硬住了,一動不敢動,神奇的第六感告訴她,七皇子肯定是發現方才的異常了。

    只是,怎麼會?

    不過是一道視線而已,七皇子的感覺,怎麼會敏銳恐怖到這個地步?

    池玲瓏手腳微顫,連心跳都停了兩拍,也完全不知。

    她正懵然的不知所措著,不知何故,外邊竟倏然傳來小勺子哇一聲嚎哭的聲音,池玲瓏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而當她注意到,秦承嗣只是朝小勺子那裡看了一眼,小兒就止了啼哭,且待她回過神來,再朝七皇子看去時,就發現秦承嗣方才竟奇妙的轉了一下身,他現在所處的位置,竟巧妙的完全將七皇子遮擋在身後,池玲瓏心神陡然一提,隨之卻又“砰”一聲完全落了地。

    不管這一切是有意還是無意,是不是秦承嗣發現了方才七皇子的眼神,總之,對她來說,這都是好事兒一件。

    不得不說,自從前年在邙山皇家圍場圍獵時,撞見了七皇子兩次,池玲瓏至今都對七皇子心有陰影。

    她的第六感一直很敏銳精準,加之有前世的記憶,也因此,她也知道,不管七皇子外表再怎麼表現的無欲無求,對那張皇位完全不看在眼裡,可她知道,這男人的忍耐力驚人,他簡直就像是一天蟄伏的毒蛇一樣恐怖。

    所有皇子中,她即便是對血腥狠辣的大皇子心有忌諱,可對於七皇子,她卻更是打心底里發怵。

    這樣一個男人,絕對不是凡人可以招惹的。

    池玲瓏出著神,也就是在這會兒功夫,由太子殿下出手幫襯的最後一項禮儀也已經結束了。

    池玲瓏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又和阿壬走在了之前走過一次的密道中,等回到致遠齋時,早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間。

    池玲瓏身子發虛,腿發軟,因飢餓和一上午的提心吊膽,她現在整個人都渾身無力,連抬一下腿都沒力氣了。

    小勺子在加冠禮一結束,就被墨乙送了回來,小傢伙一上午沒進食、沒休息,這時候早就含著一包淚,微張著小嘴兒委屈的睡著了。

    等到池玲瓏開始用午膳時。小傢伙又醒了過來。

    池玲瓏好笑的猜測,這小東西八成是被餓醒的。

    因為小東西醒來時,竟一直啼哭不止。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小勺子雖然折騰人了些,方睡醒時。卻是最呆萌的,那時候小東西基本上萌著一張臉,嫌少哭,池玲瓏也最是愛兒子那個時候的表情。

    可如今倒好,小東西委屈的跟被誰虐待了一般,尚且還在睡夢中時,就哭得滿臉淚了。

    池玲瓏從奶娘懷裡接過兒子,抱去內室餵奶。小傢伙噙著母親的奶頭,方才還哭的震天響呢,霎時間就消聲了。

    孫琉璃聞聲走進內室,到了池玲瓏跟前,看見小東西哭得滿臉滿臉的淚,心疼的狠狠戳了池玲瓏的腦門幾下。

    一邊還心疼的好似自己兒子被虐待了一般,張口就討伐池玲瓏,“就不知道你們怎麼商量的,明明知道小勺子還小,還是不懂事的時候。偏還讓他去湊什麼熱鬧。如今倒好了,小東西一上午沒吃沒睡,看現在委屈成什麼樣子了?”

    又憤憤不平的道:“你不是說了中間會讓人將小東西抱下去進食的?怎的我聽大哥說。根本就沒這事兒?你啊,可就糊弄我吧。”

    孫琉璃氣的眼都紅了,碧月幾個丫頭聽著自家小主子一邊吃著奶,還一邊打嗝,全當是小主子哭得狠了,也都心疼的心都擰巴起來了。

    可她們倒不好犯上,這不,孫琉璃代替她們說出了心聲,幾個丫頭現在俱都忙不迭的點頭。看向池玲瓏的眼神,也都不滿了。

    池玲瓏哭笑不得的看著這幾個叛徒。欲哭無淚。

    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她更心疼兒子好不好?

    只是。說到底她當初也是想著,秦承嗣的加冠禮一生就只有一次,若是沒有小勺子也就算了,有了這麼個兒子,又被秦承嗣一蠱惑,她也覺得自己兒子能參加他父親的加冠禮,是千載難逢的一樁好事兒。

    這事情就跟在她的及笄禮上,夫君親自出面,並為她插簪一般,在她看來雖有些不成體統,說起來倒也是一樁風流雅事。

    不僅暖心,說起來是情趣,以後回憶起來,也是兩人這輩子最難忘的一個美好記憶。

    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樣一個“美談”,她才選擇性的遺忘了所有問題,義無反顧的將兒子交給了秦承嗣。

    可是,不得不說,在一切都完工後,又被孫琉璃這樣一頓不留情的訓斥,看著懷中吭哧吭哧大口吃奶的小兒,池玲瓏也心疼的五臟六腑都絞在一起了。

    不當母親永遠不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為自己的骨肉做到哪一步,她也是一個母親,且已經於兒子處了這麼長時間,若說孫琉璃都心疼兒子跟什麼似地,她更心疼。

    也因此,哪怕現在被孫琉璃怎樣說教,池玲瓏也只是討好的笑著,堅決不回口,只專心溫柔的拍著小兒的背,給他順著氣,讓小東西好好吃奶。

    孫琉璃說教了好一會兒,見這表妹只知道傻笑,有再多的氣也撒不出來了。

    且見池玲瓏懷中的小傢伙,吃了這麼大會兒奶,又閉上眼睛想瞌睡了,孫琉璃心疼外甥,連帶著也決定今天就先到這兒了,且放這表妹一馬,改天再繼續說教。

    因而,也只是又佯怒的瞪了池玲瓏兩眼,隨即也便再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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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全家福

    這一日擺在秦王府的酒宴,直到夜幕降臨,城門將要落鑰了,一眾朝臣勳貴,王子皇孫們,才踉蹌著腳步,醉醺醺的說著醉話離開。

    外邊的酒宴始終不散,為防出什麼意外,在內宅中的池玲瓏也一直提著心吊著膽,根本不敢歇息。

    可她昨天晚上被秦承嗣折騰的太狠了,今天早起又起的早,一上午的功夫,又再緊繃著著神經線做出格的事情,心神始終提著,這不,才一鬆散下來,吃飽喝足後,池玲瓏就忍不住開始犯困。

    池玲瓏擁著睡著的小兒在內室中歇息,只夢中她還在擔心前院的事情,哪怕是睡著也不安生,淺眠的很。

    因而,當懷中的小傢伙睡夢中開始往外排水時,池玲瓏第一時間就被鬧醒了。

    內室中一片漆黑,透過大開的窗子,池玲瓏可以看到外間廊下掛著的八寶琉璃燈籠,那燈籠外罩一層紅色的薄沙,從遠處看來唯美漂亮得緊,只那光輝卻有些黯淡,然而,卻不刺眼。

    看看外邊的天色,池玲瓏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

    池玲瓏暈乎了一會兒,感覺到身下越來越濕,那溫濕的觸感已經蔓延到她身下了,池玲瓏也霎時間就反應過來,現在是怎麼一個境況。

    她好笑的坐起身,看著身側微張著粉嫩的嘴唇,還在憨憨睡著的小東西,伸手朝小傢伙身下摸去,不出所料,就感覺到小傢伙身下被褥全都濕透了,更泡在水里被浸濕了一般。

    不僅如此,當池玲瓏的手朝小東西腿間摸去時,正好被弄了一手濕熱的液體,池玲瓏渾身一僵,臉上的笑容險些要保持不住了。

    她將手從被子裡拿出來,指尖還在滴著液體呢。

    她被小傢伙尿了一手? ! !

    這個認識讓池玲瓏感覺,整個社會都對她充滿了惡意,只是,誰讓這是自己的兒子呢,小傢伙是她的心肝寶,哪怕真被小傢伙尿的滿手濕,她還能抗議不成?

    秦承嗣那潔癖被兒子尿濕了衣裳,都沒說半個不是的字兒,她可是親娘,才不會嫌棄自己兒子。

    池玲瓏不動聲色的拿出手帕將手搽乾淨,隨後才拉鈴喚了碧月幾人進來收拾。

    幾個丫頭知道小主子尿床了,也都露出滿臉哭笑不得的神情來。

    小世子脾氣大,是個無法無天的,只是,作息卻有規律的很。

    這小東西平常被孫無極訓練的太好了,想要排泄時,都會支支吾吾不老實,也正是因為如此,奶娘也摸索出了規律,一聽小東西叫喚,就會及時的將孩子抱起來,因為如此,小傢伙已經很久很久不尿床了,如今可倒好,不過跟著母親睡了一覺,就將兩位主子的床尿濕了,這小東西可真調皮。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小傢伙確實是累的很了,不然,平常睡一個時辰就會醒,今天也斷不至於一覺睡到現在,還尿濕了床,說到底,都是被累得很了,小東西沒精力,起不來身。

    如此,仔細追究起來,還是做母親和父親的,不該讓小世子上午時去受罪。

    幾個丫頭心有所悟,到底也不敢多說什麼,卻無一不用哀怨的眼神看向池玲瓏。

    池玲瓏睡飽了,精神頭好,心情也好,自然不會和幾個丫頭片子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她見小兒哼哼唧唧的好似要醒了,就讓幾個丫頭動作輕巧些,自己則快速穿上外衫,將小勺子抱在懷裡拍了拍。

    小勺子伸伸胳膊伸伸腿兒,可愛的小拳頭往上舉啊舉的,不過片刻功夫,就睜開了那雙愈發黑亮懵懂的大眼睛。

    池玲瓏最愛兒子初醒時的呆萌樣兒,現在看見了,也當真喜愛的恨不能心肝兒都化了。

    抱著兒子就在小傢伙臉上印了一連串的濕吻,“好寶貝兒”“乖兒子”“娘的小乖乖,小心肝兒”這些肉麻兮兮的話,也都跟不要錢似地,全都跑了出來。

    這頭池玲瓏對兒子親的好似八百年沒見了一樣,小勺子醒了就見到母親,初始還沒有反應,稍後卻是咧著小嘴,傻兮兮笑開了,也學著母親的樣子,在母親臉上印​​了個軟綿綿的吻,可是將池玲瓏喜的什麼似地。

    母子兩鬧了一通,用過晚膳後,小傢伙精神頭更好了,在床上爬的飛快。

    池玲瓏叫兒子學說話,碧月和七月兩人在外室做針線,一邊還側耳傾聽著內室的動靜。

    當聽到池玲瓏又在抱怨小世子,“兒子,你叫娘啊,快叫娘啊。你都會叫爹爹了,還不叫娘,這不是太厚此薄彼了麼?”

    “當時娘教你學教爹爹時,你可配合了,怎麼現在就不聽娘的話了呢?你說,你是不是對母親有意見?”

    碧月和七月兩人聽著池玲瓏這無厘頭的話,都搖頭無語失笑。

    兩人現在也和阿壬一樣,覺得這主子當真越活越回去了,看現在這個“爭風吃醋”的樣子,嘖嘖,在自己不滿周歲的兒子跟前抱怨事情,王妃您當真不是腦抽了?

    不過,這女人越活越“童真”,只能說是男人慣的,所以說,歸根究底,王妃現在這麼幼稚,因由都在主子身上。

    兩個丫頭雖然都會池玲瓏這幼稚的舉動感覺有失顏面,但是,心裡卻也忍不住為主子感到欣喜。

    但願池玲瓏的日子,能一直都這樣和美下去才好。

    兩個丫頭在想些什麼池玲瓏不知道,她現在卻苦惱的很,只因為傻兮兮的小兒,只知道看著她傻笑,或是掰著自己的小腳丫啃,根本就不知道開口喊“娘”,這讓池玲瓏有些苦惱。

    不帶這麼厚此薄彼的。

    按規律小兒喚秦承嗣和她爹娘都是不合規矩的,要喚“父王”“母妃”才符合體統,可現在小傢伙還小的很,連單音節都不會發,更別說雙音節了。

    她不指望小傢伙喚她“母妃”,叫聲“娘”都這麼麻煩麼?

    早知道當初就叫爹叫娘一塊兒叫了。

    池玲瓏正鬱悶著,孫琉璃卻過來致遠齋接小勺子去玉瀾堂泡藥浴了。

    池玲瓏將小東西收拾好,親自送兩人出門,一邊還問孫琉璃,“表哥可是回去玉瀾堂了?”

    孫琉璃點點頭,“大哥正收拾藥材,讓我過來接小勺子。”

    又道:“前邊宴已經散了,秦承嗣正在送客,大哥不好呆在那兒,就先回來了。”

    池玲瓏理解的點頭。

    她知道孫琉璃什麼意思,無外乎就是外邊那群人都是勳貴朝臣、王孫貴冑,大哥一個普通的商家子,若是以主家姿態送客,只會讓那些人多想,會不會這是秦王府在藉由一個商家子羞辱他們。

    雖然事實並非如此,但是那些視金錢權勢如生命,生長在權貴圈中的朝臣們,最看重臉面和出身,若果真讓表哥送客,那些人保准會臉黑,說不定還會口出不遜,讓表哥受委屈。

    池玲瓏到不覺得,那些人能在表哥手中能討的好,只是,今天是秦承嗣的好日子,想來表哥更多的也是不願意橫生枝節,臨了臨了,再鬧出不愉快的事情來,讓秦王府難做人。

    那人是個心中有丘壑,有大計較的,肯定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如此,心裡斷定孫無極沒有受委屈,沒有不高興,池玲瓏也放下了心。

    孫琉璃領著兩個丫頭千嬌百媚,懷中抱著小勺子,帶著兩個奶娘往玉瀾堂走去,池玲瓏見她們一行人走遠了,正想回去,卻又看到從清華苑的方向,拐過來三個人。

    前頭一人是拎著燈籠照路的墨丁,後邊兩人是正在向秦承嗣匯報什麼事情的墨乙,以及秦承嗣。

    彷彿是察覺到這邊的視線,秦承嗣腳下步子一頓,隨後似揮了揮手,打斷了墨乙的會話。

    墨乙和墨丁兩人都頓下腳步,秦承嗣加快步子走上前來,他一靠近,池玲瓏就聞到他身上的滿身酒氣,看到他深邃的眉眼還清明的很,臉上也沒有醉酒的紅暈,池玲瓏才放心。

    只是,靠近了,嗅到他身上濃的刺鼻的酒味兒,池玲瓏還是沒好氣的嗔罵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也不怕喝醉了。知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合該喝酒慶祝。只是,酒這東西,適量飲些就好,喝多了也傷身。”

    秦承嗣“嗯”了一聲,就著發白的月光看著面前喋喋不休的小女人,他不說話,然而輪廓分明的五官線條,在此時卻完全柔和下來。

    那張冷峻到天怒人怨的面孔,因為面目上泛上來的柔情,更加英俊得一塌糊塗,讓池玲瓏看的心慌意亂,不一會兒就說不出話來了。

    秦承嗣見她眉眼閃爍不定,秋水蕩漾的眸子中,璀璨生輝,瀲灩生光,心中柔情更勝。

    拉住她微微泛涼的小手就往致遠齋中走,一邊還低沉著聲音,喑啞著問她,“夜裡涼,怎不多穿些衣服再出來?”

    又緩緩說,“不是讓阿壬過來報信了,我這就回來,以後且莫再出來等了。”

    池玲瓏底氣不足的回話,“才不是特意出來等你的,我是來送表姐和小兒去玉瀾堂的,只不過還沒回去,就被你碰了個正著罷了。”

    堅決不承認,她就是出來等他的。

    秦承嗣好笑的看著身側人兒的口是心非,輕笑的說了聲“好”,再不多說什麼,心中的歡喜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她是個懶的,以往小兒去玉瀾堂泡藥浴,初時她不放心,還跟著去,後來就只是到點了,就派六月和七月兩人護送著,將小東西送到玉瀾堂。

    碰上孫琉璃來接人了,她更是放心,直接將小兒交給孫琉璃就完事兒了,才沒有親自出門送兩人回去這先例。

    如此,還想拿方才那接口糊弄他,果真是羞了麼?

    秦承嗣好笑,心中柔情遍布,握著池玲瓏小手的力道,也在無意識中加大了許多。

    池玲瓏不覺得疼,心中卻歡喜的覺得整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的。

    也就是一下午就沒見到他的人罷了,怎麼她就這麼想他呢?見到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興奮的都快要飄起來了,她果真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

    夫妻兩人不再說話,卻感覺只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他們已經回了大殿。

    秦承嗣喝了一晚上酒,根本沒時間吃什麼東西,池玲瓏心疼的跟什麼似地,一回房,就讓幾個丫頭將她早早準備好的解酒湯端來,還不忘吩咐她們快些上些早就準備好的清粥小菜。

    “先將解酒湯喝了。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以後喝酒前先吃些菜餚墊墊肚子,你就是不聽。哼,早晚有一天讓你吃苦頭。”

    見秦承嗣一句話不反駁,就輕笑著看著她,乖乖端起碗來,將解酒湯一飲而盡,恰好碧月幾人也已經手腳麻利的端了飯菜上來,池玲瓏這才又滿意的道:“天晚了,我沒準備油膩的東西,你喝碗粥,再吃些面,用些小菜就行了,吃多了不好克化,晚上睡不好。”

    秦承嗣看著在燈光下顧自絮叨的池玲瓏,一言不發,眸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濃,簡直要流出來一樣。

    池玲瓏才用過晚膳沒多久,現在也不餓,只專心給秦承嗣布菜。

    秦承嗣用了少許就放下了筷子,他飲食作息時間極好,鮮少有在晚膳後還就餐的。

    若是以前碰上外出飲酒的情況,他回府後洗洗也就睡了,斷沒有再去用夜宵的,這都是被迫新養成的習慣,不過,他樂在其中。

    用過膳,散完步,秦承嗣要去沐浴,池玲瓏自然被抱進去,美其名曰伺候某人搓背了,只是,今日兩人沐浴的時間有些長,再出來時,池玲瓏卻是被秦承嗣抱著出來的。

    幾個丫頭自然知道兩位主子又在浴室中鬧了一通,哪怕現在已經對這事兒習以為常了,幾人還是羞紅著臉,快速的將東西都收拾了,就快速退下。

    兩場情事過後,池玲瓏渾身都軟了,懨懨的想睡覺,只是,她還記著自己要送秦承嗣生辰賀禮呢。

    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生辰禮拿出來交給秦承嗣,池玲瓏滿目期待之色,“今年沒有給你準備新的衣衫鞋襪,我另外給你備了賀禮。”

    賀禮是一副全家福。

    是的,是一張全家福。

    她工筆劃畫的很好,這是她親自畫出來的。

    畫面上,一雙外貌極其出色的男女站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他們懷中抱著和男子長相極為相似的兒子。

    女人和小兒臉上的笑容明媚絢爛,無憂無慮的讓人見之忘俗,男人看著懷中妻兒,眉眼專注,含著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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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7-1-5 17:27:47 |只看該作者
336 佯作不知

    秦承嗣的加冠禮過去沒多長時間,又一場瓢潑大雨下來,自此,夏天的尾巴終於被除盡,天氣完全進入秋天。

    京都的秋乾燥寒冷,從西北吹來的冷風呼呼的刮著,即便現在還不是深秋,更不是寒冬,那風也吹的人面頰泛疼。

    四季分明的特點,在京都顯露無疑,在進入九月後,氣溫驟降,早起和夜間時,更是需要披上狐裘禦寒才可行。

    這日早起,池玲瓏醒的較早,她是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以及雨打芭蕉的清脆聲響弄響的。

    距離前幾天的大雨後,這場秋雨有些小,是從半夜下起的,池玲瓏夜裡醒來過一次,被秦承嗣安撫後,就又安睡過去,一覺到天明。

    外邊雨水叮咚作響,被窩中有個天熱熱水袋暖著,熱乎的很,池玲瓏眷戀的在秦承嗣赤裸的胸膛上蹭啊蹭啊,愛嬌的模樣像個剛睡醒的小貓咪一樣,只讓秦承嗣看的心都軟了。

    “天還早,再睡會兒。”

    秦承嗣將懷中的人兒摟緊了,口中說著極盡寵溺的話,一隻大掌卻已經順著池玲瓏光滑細膩的美背,逐步往下。

    池玲瓏察覺到身側男人不規矩的手,嘻嘻笑出聲,一邊還嬉鬧的往一側躲去,“別鬧,讓你昨天鬧那麼兇,我現在還腰酸呢。”

    控訴的話語軟糯的很,不像是在抱怨,那啞啞的聲音,多了一份初醒時的性感和魅惑,倒像是在調情,這話說出來,秦承嗣別說心疼的規矩些了,大掌反倒更加肆無忌憚的滑入池玲瓏的並緊的腿縫中。

    不怪秦承嗣昨天要的狠了,現在還不依不饒,實在是前幾日池玲瓏來了小日子,秦承嗣一下禁欲六天,這對於精力旺盛、欲求過旺的男人來說,簡直是災難。

    如此,昨天池玲瓏一解放,秦承嗣可不就下了狠手收拾她。

    “阿愚,乖些……”

    秦承嗣喑啞著聲音,難耐的說著話。

    他的大掌已經到了池玲瓏某處禁地,騷動和身體內傳來的空虛感,讓池玲瓏羞紅了臉,加之秦承嗣還故意吮吸著她的耳垂兒,揉著她胸前的軟肉,池玲瓏有心抵抗,最後也被秦承嗣拉入欲望的深淵。

    一番纏綿,天已經大亮,索性今日下雨,雖然時間不早了,外邊天色也有些昏沉沉的,這樣的天氣,倒是最適合賴床,只可惜,她今日要去忠勇侯府,且必須要早些過去。

    室內一片靜寂,池玲瓏良久平復了呼吸,聽見外邊幾個丫頭踮起腳尖走遠的聲音,才懊惱的握著小拳頭鎚著秦承嗣的胸口,“都怪你,我都說不要了。 ”

    這可真是過河就拆橋!

    這種事情又豈是一個巴掌能拍得響的?

    說了不要,最後也陷入雲雨中不可自拔的小女人,因為羞臊,現在卻懊惱的將一切錯誤都歸在他頭上,秦承嗣挑眉,隨後卻又忍不住啞然失笑,雖然對於懷中人越來越無理取鬧的性子感覺苦惱,心中卻愛極。

    因愛而生柔情,秦承嗣順著池玲瓏的背,說出口的話,也越來越寵溺縱容,越來越沒有底線。

    “嗯,都怪我,你是無辜的。”

    無辜的池玲瓏聽著秦承嗣賞給她的這兩個字,臉色更紅了,一張玉面瑩潤生光,紅的好似番茄,嬌豔的別有一番韻味,看的秦承嗣又有些躁動了。

    池玲瓏第一時間發覺到秦承嗣某處又起來與她打招呼了,被嚇得瞬間僵硬住身子,可是再不敢毛毛蟲一樣扭動了。

    聽著秦承嗣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池玲瓏也不免慌張的說著,“你,你,我今天還要去忠勇侯府呢,你不能,不能……”

    “今日天不好,天好了再去,不急。”

    什麼叫不急?

    昨天大哥池晟瑾親自過來秦王府,告知她老太太不好了,她作為嫡親的孫女,不知道這消息且還罷了,既然知道,不過府去探望,被外人知道了,還不定這麼寒磣她呢。

    且既然連池晟瑾都親自跑了一趟,專門告知她老太太身子不適,那就說明老太太是真不好了,不是一般的頭疼腦熱,她不去侍疾,讓外人怎麼說她?

    雖然她心裡也覺得奇怪,老太太上輩子可是一直活到弘遠三十年,才一朝因病暴斃的。

    這之前許多年頭,老太太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戰鬥機,在後宅獨步天下,她可是一直到暴斃前一刻,都風風光光的當著她的誥命夫人,磋磨著周氏和江氏的。

    不至於因為她一個穿越,就將老太太的壽命禍害的短了幾年吧?

    不得不說,一旦涉及到人命,池玲瓏心裡還是覺得很膈應的。

    她不喜歡老太太是真,懷疑老太太和周氏害了寧姨娘,對她們懷有暗恨之心也是真,可她卻也當真沒想過讓老太太不得好死,或是能這麼乾淨的解脫。

    她不是聖母,不是不記仇,只是,她可以接受,老太太后半輩子都活在苦難和噩夢中,卻也無法接受她這麼輕易的就解脫了。

    所以,說到底,她還是恨極了老太太,不想讓她受的苦難太少?

    池玲瓏唉聲嘆氣,秦承嗣可不喜歡他的妻子為別的事兒愁心的,當即也就又低沉著嗓子道:“天濕路滑不好外出,劭兒昨日也有戲受涼,你今日且在府上看護小兒,等天放晴了,再過去侯府。”

    “可是,不好對人交代不是?”

    “對誰不好交待?”秦承嗣微抿著唇角,似笑非笑噙著她嬌嫩的唇瓣,曖昧的詢問,“你是秦王妃,只管隨心所欲行事就好,其餘都有我在。你是我的王妃,本王倒要看看,誰會狗膽包天,在背後說你閒話。”

    好個狂傲酷霸拽的親王殿下啊!

    池玲瓏星星眼,看著秦承嗣繃緊的下頜,面上的冷意,自己眸中的笑意卻忍不住越來越濃。

    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蕩漾的讓她渾身都想冒粉紅泡泡腫麼辦?

    “秦承嗣你太好了。”池玲瓏興奮過頭,一下就抱著秦承嗣吻了上去,這副小狗狗討好主人的模樣,諂媚狗腿的可以,卻讓秦承嗣身上的冷意一點點褪去,面上泛上笑意來。

    小夫妻兩個都心滿意足了,接下來免不了又水乳交融一番,這一鬧騰,直到時間都過了該用早膳的時候,兩人才遲遲起身。

    外邊的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這種天氣,確實不好出門,索性今日秦承嗣也無要事處理,乾脆讓墨乙搬了幾本需要處理的公文過來,在致遠齋中,屬於池玲瓏的小書房處理起來。

    池玲瓏則帶著小勺子,母子兩個在生了火盆,鋪了厚厚地毯的地上玩耍。

    興許是今天有父母雙親作陪,小勺子今天格外高興,小奶聲笑的嘻嘻哈哈的,還不忘伊伊呀呀說話吸引父親的存在感,因為他這一鬧騰,整個書房都喧騰起來,到不再是之前的冷情。

    秦承嗣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因為那母子兩人的不安分,他掃在公文上的視線,不過片刻,便移到正玩耍的高興的母子兩人身上。

    幾番出神跑神,最後秦承嗣也無奈的擰擰眉頭,一把闔上被拿倒了的公文,走到正笑的眉眼彎彎的母子兩人面前坐下,看他們戲耍。

    有了秦承嗣的加入,小勺子更興奮了,邁動四肢爬到秦承嗣身上,接連叫了好幾聲“爹”,讓本來還伴著面孔的秦承嗣,也瞬間軟了臉色。

    秦承嗣抱著小兒坐在腿上,池玲瓏也靠在她身上歇息,一邊還不忘笑著對秦承嗣說,“小勺子開始學邁步了呢,不過還走不穩,他腿腳軟的很,總是走不好呢。”

    “不急,慢慢來。”

    池玲瓏“嗯”了聲,點頭說好,一會兒,又擔心的問秦承嗣,“我聽表哥說,有好些發育早的嬰兒,都是七、八個月都會走路了。這樣的孩子,筋骨長得好,都是武學奇才。”

    秦承嗣悶笑出聲,捏了下池玲瓏的鼻子,訓她,“瞎說。”

    池玲瓏哼唧一聲,隨後又嘆息出聲,“我也聽覺得表哥這話說的不對。我以前看過幾本古籍,上邊都說,孩兒會說話比較好,說明大腦發育的早,聰慧。太早學會走路就不太好了,孩兒這時候筋骨還沒長好,太早會走路,骨頭容易變形。”

    “哦,那本古籍上這麼說的?”秦承嗣好整以暇發問。

    池玲瓏被噎住,她能告訴秦承嗣,這不是古籍上科普給她的知識,是她上輩子得知的,為數不多的有關小兒的常識麼?

    不過,那些事情她也只是聽人說過一嘴,就記住了,至於是真是假,她可不知道。

    池玲瓏打哈哈將這事糊弄過去了,秦承嗣看著好笑,深邃的眸子含著濃濃的笑意看著她,卻不准備尋根究底。

    他心思敏銳,於細微處能發現一切異常,池玲瓏在他面前又不設防,相處的久了,單是從她口中不時蹦出來的,那些奇妙又頗有見地的只言片語,他又如何發現不了他這王妃與時人不同。

    她雖掩藏的很好,藏拙藏的頗有心得,只是,她身上那點異於常人的貓膩,又如何能逃過他的法眼。

    不過是她現在不想說,他便佯作不知,不管不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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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發表於 2017-1-5 17:27:58 |只看該作者
337 探病

    池玲瓏在前幾天秋雨時,沒有過去忠勇侯府探望身體不適的老太太,等事後兩天,天氣放晴了,才順利去了忠勇侯府一趟。

    而這時,之前據說不好了的老夫人,又已經回過了氣,池玲瓏進入榮壽堂時,老太太雖然還起不來身,看著氣色卻恢復了不少。

    不過,到底是年紀大了,這幾年又一直被寧氏慘死的夢境糾纏著,老太太眼見著蒼老的不成樣子。

    池玲瓏自出嫁後,便很少過來忠勇侯府,自懷孕生子後,這更是第一次回來侯府,也因此,這可以說是與老太太闊別一年半後,池玲瓏第一次見到老太太。

    也許是太長時間不見了,甫一見面,池玲瓏險些沒認出來老太太。

    之前池玲瓏印像中的老太太,雖瘦,到底還存著幾分精神氣,只是,現在這個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早已瘦的脫了形。

    她枯瘦的身材小的只剩一把骨頭,眼窩深深凹陷下去,早先銀白的頭髮,現在全成了灰白色,且脫落了大半,離得遠了看還不覺得什麼,距離近了,池玲瓏委實被駭的不輕,好似活見了鬼。

    直到被周氏和江氏,以及池明瑄和其餘幾個姐妹陪著走出榮壽院,池玲瓏緊握著池明瑄的手,還沒有鬆開。

    江氏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倒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最後還是解釋性的說了一句安她心的話,“老太太前幾天病的兇了,才瘦的脫了形。用了秦王請來的太醫的開的藥,現在倒是恢復的不錯,太醫也說了,再繼續調養一、兩個月,老太太的身體就能恢復早先的六成了。”

    江氏的話說的情真意切,好似果真就是這麼回事兒,可是,池玲瓏看到她眸中的不以為然,和一閃而過的快意,又如何不知,老太太這次怕是真有的苦受了。

    就依照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一、兩個月能起來身已是不錯,至於身體恢復到原來的六成,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池玲瓏對江氏的話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至於江氏眸中,方才閃過的暢快的笑意,池玲瓏更是視而不見。

    她不是江氏,可知道早先老太太對江氏做的那些事情,甚至害得江氏流了一個孩子後,也恨的老太太牙癢癢的。

    連她一個旁觀者,都如此暗恨老太太,流了一個孩子的江氏,又豈會希望老太太一直活下去,又怎麼不會因為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感覺暢快興奮?

    池玲瓏心下暗自思量,轉而,也轉身過來,讓周氏和江氏回去侍疾就好,她有幾個姐妹作陪,且不用勞煩她們妯娌陪同說話嘮嗑。

    老太太到底是婆婆,周氏和江氏不管心裡對老太太怎樣暗恨,在婆婆疾病起不來身時,都要侍候在婆婆塌前。

    這不僅是因為,她們自己需要這樣一個“侍母至孝”的名聲,好增加自己的份量,好在貴婦圈中立足;同樣,不管是作為一個妻子,還是母親,有了好名聲,她的相公和孩兒,不說會因之受多大益,最起碼,他們不會因為有個不孝順長輩的妻子、母親,被人攻訐。

    這道理淺顯的很,誰都懂,周氏和江氏更是習得其中精髓。

    因而,池玲瓏一推辭,兩人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只交代了侯府現有的幾個姑娘好好陪著她,便回去婆母塌前侍疾去了。

    周氏和江氏離開後,在池明珠的引領下,池玲瓏和幾位姑娘一道去了府里西園花廳品茶聊天。

    話題說著說著,不免就說到了十月份中旬池明珠的婚事。

    池明珠到底還是個女兒家,任憑平時再怎麼冷淡若冰雪,被提及親事,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她抿緊唇,面染紅暈,不知說什麼,恰此刻謝暉抱著兒子昊哥兒過來,剛好為她解了圍。

    池玲瓏是第一次見到大哥池晟瑾的兒子昊哥兒,小傢伙比小勺子大了不少,模樣也張開了些許,是個俊小子,看長相也是大半隨了大哥池晟瑾,只那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卻完全像了母親,倒是漂亮的緊。

    昊哥兒早已經會走會跑,說話也流利的很,小傢伙被家裡教養的好,見到花廳中這許多姑姑,也不怯場,笨手笨腳的給眾人行了禮後,看著坐在上首的池玲瓏,卻很糾結的歪著腦袋,不知該喚什麼。

    謝暉看的好笑,招手讓兒子過去,摸著他軟軟的頭髮教他,“這是五姑姑啊。五姑姑家有個小表弟,在今年元宵節出生的,母親不是告訴過昊哥兒麼?昊哥兒仔細想想,是不是還記得?”

    小傢伙想了好大會兒,就在包括池明瑄和池明珠在內的幾位姑姑,都忍俊不禁時,小東西倏然想到了什麼似地,拉著奶奶的小嗓子說道:“圓滾滾哦…… ”

    眾人瞠目結舌,唯有謝暉,在面色僵硬了片刻後,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而當在座眾人知道,小東西方才想了那麼大一會兒,不是再想究竟聽沒聽說過五姑姑這個人,而是在考慮元宵是什麼東西後,俱都捂著嘴笑的肚子疼。

    圓滾滾哦,虧這小東西還記得,元宵是圓滾滾的,這童真童趣,果真只有從小兒嘴裡說出來,才最逗人。

    池玲瓏有了兒子,對小朋友們都多了幾分喜愛,在見到昊哥兒後,也是喜歡的恨不能對著小傢伙的小包子臉捏幾把。

    鑑於小包子的母親在當場,她到底沒好意思下手,不過,卻還是趁著給見面禮的時候,摸了幾下昊哥兒的小臉蛋兒。

    小孩子的皮膚,還真是軟軟的,好似包子啊……

    這一上午,池玲瓏就由幾位姑娘陪同著,閒聊了許多有的沒的。

    等到中午,免不了又在忠勇侯府用了午膳。

    午膳後,池玲瓏隨同池明瑄一道回去屬於她的院子休息。

    她畢竟是過來探祖母病的,一上午功夫就回去,畢竟不好看。

    為此,池玲瓏決定多帶一會兒時間再回府,現在且先睡個午覺再說。

    幾位姑娘的院子,和池明瑄、池玲瓏的院子在同一個方向,然而,在中間一道岔道口,卻要分開。

    只剩下池明瑄和池玲瓏兩人同行時,池明瑄眼見周圍都沒外人了,這才狠狠舒了一口氣,死裡逃生一般,拉著池玲瓏的袖子就道:“可是憋死我了。”

    池玲瓏好笑,點著她的額頭打趣她,“哪裡就憋著你了?你是又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啊?難道是什麼秘密?”

    兩人說話間,已經進了池玲瓏在忠勇侯府的院子,坐下花廳後,七月也端了茶水過來。

    池明瑄饕餮一樣嗅著那茶香,良久之後,才很是酸爽的說一句,“還是秦王府的茶香啊,每次喝過五姐姐帶來的茶,再喝府裡的,都感覺難以下嚥。”

    “促狹鬼。”池玲瓏沒好氣罵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們房裡的茶,都是江閣老給三嬸兒的,還有的便是當今聖上賞賜給三叔的。這其中,那樣不是貢品中的貢品,哪裡就差了?秦王府上的茶,也是宮裡賞下來的貢品,都是一樣的。偏你嘴刁,愣是能在兩樣一樣的茶品中,分出個高低來。”

    “那是,這是我的本事不是。”池明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池玲瓏無賴不過她,自己都被氣笑了,為防稍後忍不住還去戳她的額頭,池玲瓏便轉移話題問她方才想與她說什麼。

    池明瑄被她一提醒,才又懊惱的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苦惱的說,“看我這記性。”

    都及笄定親的姑娘了,行事說話還這麼跳脫,池玲瓏實在發愁到時候池明瑄出嫁後,這麼個性子,可該如何持家,如何和她那相公相處?

    池玲瓏這邊發愁的眉頭都皺一塊兒了,池明瑄卻在這時滿臉凝重的開口了。

    “先說好,這事兒不是我要告訴五姐姐的,是我母親特意轉告我,要我找個沒人的時候,把這事兒說給五姐姐聽的。”

    池玲瓏看池明瑄面色不對,再一聽,池明瑄將要說的事情,還是三嬸兒特意囑託她轉告的,心先提了起來。

    池明瑄看她臉色不好,躊躇片刻也還是一咬牙,將母親轉告的話說了。

    “母親五日前去探望外祖母,聽外祖母透漏說,現在多家勳貴王公世家,都在找門路,要將自家女兒、侄女往太后面前送呢。”

    說完這些,池明瑄又抓緊了手中的帕子,問池玲瓏,“五姐姐,你想通這其中的深意沒有?”

    見池玲瓏沒說話,只擰著眉頭,好似在糾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池明瑄率先忍不住開口了,“五姐姐你怎麼還是這麼笨啊。這事情不是明擺著的麼?明年是太后的千秋節,宮裡又有旨意出來,要選秀女,那些勳貴找門路,讓家中女兒往太后跟前露面,就是想要到時候能為自家姑娘找個好出路麼。”

    “母親還告訴我,好多勳貴世家,現在都在打我五姐夫的注意呢。他們都請了什麼精什麼淫巧,書畫什麼的姑姑,都在暗暗教導女兒呢,就為了往你們後院塞人。五姐姐,這事兒是我外祖母發現的,一點不假,你,你說這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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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造人?!

    池明瑄所言一點沒差,其實哪怕她不說,池玲瓏又豈能不知道,滿朝勳貴打秦承嗣注意的人,數都數不過來。

    這事情仔細說起來,也不能怪那些勳貴們不安好心,要往他們後院塞女人當臥底或是拉近乎,怪就怪在,還是秦承嗣這塊兒餑餑,實在太香,太誘人了。

    這麼大塊兒肥肉,就這樣讓她一個人啃,不說忠勇侯府的政敵們心裡多不樂意了,怕就是和忠勇侯府交好的人家,現在也都在精心打著算盤,想著讓自家閨女,將她取而代之,以此好和秦王府有近一步的接觸,得了秦王的青眼,闔家雞犬升天呢。

    這事情池玲瓏心裡有數的很,只是,不管她心裡有再多不安,再看見秦承嗣那張冷臉時,也忍不住鬆下心防。

    外人怎麼想,怎麼計較,怎麼盤算,說到底,她根本管不著,這也根本不干她的事兒;只要她好好的,秦承嗣又一心守著她,哪怕來再多的妖魔鬼怪,在其中作什麼妖,那些人的算盤都肯定打不精。

    池玲瓏放下了心,卻不知,有關各家姑娘打著計較,要進秦王府的心思,在之後一個多月,反倒倒騰的更火熱了。

    池明珠出嫁時,池玲瓏是親自回去忠勇侯府送嫁的。

    在送嫁之後,宴席還未開之前,池玲瓏藏身在僻靜的角落裡歇息,中間不免聽到今日過來參加宴席的姑娘們,三五成群的避開人眼,到她藏身之處說著悄悄話。

    能和忠勇侯府相交的人家,門第自然都不低,與此相同的便是,今日過來參加宴席的姑娘們。也俱都受過良好的教養。

    因而,雖然她們背後嘰嘰喳喳的論者他人是非,說卻說的婉轉好聽。

    這其中。幾對碰頭的貴女們,不免亢奮的說起了。近幾日,京都那家勳貴府上的姑娘,成了秀女人選,那個王公侯爺,又開始往后宮找門路,想要將自家姑娘塞給還未迎娶正妃的太子殿下和七皇子。

    當然,相比起覬覦太子殿下和七皇子的貴女,打著心思。想要進秦王府大門的貴女,也絲毫不再少數。

    原因就在於,太子殿下為一國儲君,合適的太子妃人選,也就那麼幾家的嫡長女;七皇子的皇子妃人選同樣貴重,身份稍微低一些的,根本就不能對這兩個天之驕子抱有幻想。

    加之太子身邊已經有了兩位良娣、三位寶林,七皇子身邊也已經有了兩位寵溺至深的側妃。

    不管是太子良娣,還是太子寶林,亦或者是皇子側妃。能在太子府和皇子身邊站穩腳跟的,就沒有普通人。

    人家在東宮和王府紮根久了,娘家靠山又不比她們若。若是她們再貿貿然的進去那府裡,和早先的良娣娘娘,寶林們爭寵,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活路了呢。

    且上邊有這些老人壓著,她們的出頭之日更是遙遙無期。

    若是嫁入秦王府倒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

    一來,秦王安然成親,如今連嫡子都有了,早先有關他“克妻”和“刑克六親”的說法早就不公而破;她們現在嫁過去,生命安全有保證。

    二來。秦王府後院清淨,只有一個王妃。秦王身邊根本就沒別的侍候的人;她們比秦王妃年紀小,又生的花容月貌的。不愁到時候不能得寵。

    三來,這就要說到現任秦王妃的出身了。

    庶女們,本就上不得檯面,哪怕這庶女的爹是忠勇侯,她們父親還是國公爺,她們更是嫡女呢。

    雖不是嫡長女,然而,她們的身份,比之上不得檯面的池玲瓏來說,簡直高到天邊去了。

    男人麼,都是好面子的,早先秦王被迫無奈娶了池玲瓏,現在他有更好的選擇了,她們就不相信,秦王會沒有殺妻再娶的心思。

    貴女們的言談都謹慎小心的很,哪怕是在這種人少的地方八卦,她們也都壓低了嗓子,只選擇無關緊要的說,太過過分的言辭,卻是隻字不提。

    不過,那些人不說,池玲瓏從她們的話音中,又何嘗聽不出這些貴女們覺得,“秦王府才是好出路”的心思。

    只是,不過都是些女兒家的痴心妄想罷了,池玲瓏一聽而過,連生氣都覺得費力氣。

    六月和七月幾人倒不像池玲瓏這般沉得住氣,幾個丫頭除了認秦承嗣那個主子,接下來便只聽池玲瓏的話。

    且因為長期侍候在池玲瓏身邊,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主僕幾人的感情不深厚那是假的。

    六月和七月本就是護短的人,又將池玲瓏當成正兒八經的主子看待,心裡對她尊崇至極,不管平日里,她們怎麼和池玲瓏說笑,覺得王妃被主子寵的越活越回去了,她們私心裡可以對池玲瓏腹誹幾句,卻容不得外人說她一句是非。

    若不是被池玲瓏攬住了,且顧忌到,今天好歹是王妃娘家妹妹的大好日子,實在不適宜大動干戈,六月和七月怒髮衝冠,現在都想衝出去,將方才那幾個“大言不慚”的貴女,給直接綁回秦王府,送到暗堂,讓專門負責行刑的墨甲大人,親自賞她們一頓鞭子吃。

    宴席結束,幾個丫頭回到秦王府後,神情都有些怏怏的。

    池玲瓏倒沒怎麼將這事兒放在心上,接下來的日子,完全將這事兒拋在腦後,只抱著兒子親暱的玩鬧。

    小勺子不負母親的殷殷教導,在池明珠出嫁回門那天,在學會了叫“爹”和“舅”後,竟學會了喚“娘”。

    只是一個字而已,聽在池玲瓏耳中,卻讓她忍不住嘴巴一憋,哇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更是跟噴泉似的,唰一下就整個從眼眶中跑出來。

    好好的一個花容月貌的美嬌娘,因為兒子會開口喚她了,就沒出息的哭的滿臉鼻涕眼淚,她這模樣。可是將六月幾個丫頭,以及小勺子嚇的不輕,卻讓回來用午膳的秦承嗣。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心頭微澀的只能抱著人哄。

    兒子會喚她了。池玲瓏興奮的跟什麼似地。

    在過了初始那場不爭氣的哭鬧後,在之後的日子,池玲瓏卻是抱著兒子不捨得撒手,好似怎麼親都親不夠似地。

    孫琉璃每次見到母子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一個伊伊呀呀的說著小兒國語,一個卻好似很懂這種語言似地,也有模有樣的和兒子友好往來的池玲瓏,看看那母子兩的蠢傻樣。當真不忍直視。

    當然,孫琉璃絕對不承認,她這純粹是嫉妒了。

    怪就怪在,明明她並不比這表妹抱這外甥的時間少,更是比大哥和秦承嗣和小東西相處的時間多,怎的到現在小勺子學會了叫“爹爹”“舅舅”,連“娘”都會叫了,為何還不會叫她一聲“姨母”。

    孫琉璃氣結,看著那母子兩笑的眉眼彎彎的小模樣,更覺得心塞。索性不再看那兩人,顧自拿了剪刀,又開始修剪起花枝來。

    孫琉璃心裡有氣。只是,這氣也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

    因為,就在距離小傢伙會娘後不久,小傢伙也終於學會了叫“姨”。

    小東西現在只會發單音,還不會叫“姨母”,不過,就這一個奶聲奶氣的“姨,姨”喊出來,也讓孫琉璃激動的眼眶都紅了。接下來好幾天,更是獨霸著小勺子不撒手。愛的跟什麼似地。

    秦王府中幾個主子的日子都過得舒心,不知不覺間。今年初冬的第一場雪也已經下來了。

    下雪的當天,各地進貢來的,以備明年選秀的秀女,也在同一時間入了京城。

    如此多心計智謀都不缺,長相又環肥燕瘦各有春秋的少女在過年之前,全都匯集在京都,可想而知,來年宮裡又會有怎樣一副爭奇鬥豔的景象。

    當然,因為各地秀女入京,京都各勳貴府邸的備選貴女,也免不了心神不定、坐臥不安起來。

    由此而導致的貴女們,開始派遣丫鬟婆子去探秀女們的底細,使盡心機,要給其中幾個出挑的排頭吃,結果卻鬧出大亂子來,這卻又是後話了。

    而如今,天上鵝毛般的雪花飄飄灑灑落下來,小勺子來到人世間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雪,小傢伙本就是個愛笑愛鬧愛折騰愛好奇的,甫一看見雪花,可不就興奮的快要把小奶嗓子喊啞了。

    早從小傢伙可以走出大殿們那一天起,小東西就在屋里呆不住了,每日必要被母親或姨母抱著出去逛逛院子,看看景才覺得開心。

    這行徑在春夏的時候,都可行,可秋來了,冬又來了,天氣一天冷似一天,西北風一天比一天凜冽,小傢伙外出逛園子的行程,由父母親做主,給毫不留情的取消了。

    為此,小東西還鬧騰了好些天不開心,如今隔著窗子看到雪花,偏偏母親還不讓他出門去摸,小東西惱火了,哇一聲哭出來,那嗓門高的,簡直要把池玲瓏的耳朵震聾了。

    “果真還是太不省心了,這要是你再給她添個弟弟或妹妹,小東西肯定會懂事些。”

    孫琉璃站在一邊感嘆,一邊還從池玲瓏手中,將小東西接過來,給他穿戴好厚厚的皮裘,就抱著小東西出門看雪。

    “我領他出門走走。下雪天倒不太冷,況且小傢伙現在身子骨結實的很,到不擔心會受涼。你就別出來了,在屋里呆著,省的秦承嗣知道你冒雪出遊,回來再訓你沒做事沒分寸。”

    池玲瓏一想到,前幾天因為背著幾個丫頭,偷偷吃了塊兒香瓜,結果惹得鬧了一晚上肚子,被秦承嗣好生訓斥了一頓,現在還有些腿軟,也果然再不敢趁機溜出去受涼氣了。

    只是,對於表姐方才說的,再給小勺子添個弟弟或妹妹的事情,池玲瓏哀怨的用雙手摀住小腹,嘆息一聲,嗔怒的瞪著孫琉璃道:“表姐,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

    她倒是也想再給小勺子添個弟妹,可懷孕這事情,不是你想要,她就能來的,這要看緣分。

    再說了,她繼承了母親身含體香的體質,在子嗣上困不困難她不知道,可秦王府幾百年單傳,子嗣上卻是困難的緊。

    她能在成親後,如此快速懷孕,已經是上天厚待,如何還能期待再次懷孕生子?

    不過,再又想想,前段時間被太后召進宮,太后娘娘明里暗裡暗示她的,如今秦王府子嗣單薄,為子嗣計,她準備明年給秦王府塞幾個秀女,不過,人選可由她親自挑選。

    太后倒是精通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精髓,可池玲瓏聽了那話,卻有些心塞。

    子嗣啊,都是因為子嗣,若是她能再給秦承嗣生下兩、三個兒子,成了他們老秦家的大大大大功臣,讓秦王府擺脫百年單傳的命運,她就不相信,到那份兒上,太后還好意思往他們府上塞人。

    所以,現在醉關鍵的是……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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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17:28:26 |只看該作者
339 染病

    數九隆冬,寒風凜冽,大魏今年冬天的天氣,與往年相比,乾燥了許多,自下了第一場大雪下過後,直到年根了,也沒下來第二場雪。

    天氣乾冽的不正常,如此反常的氣候,池玲瓏果斷染上了風寒。

    年根本就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她卻偏在這時候身子不適,掉了鍊子,每日咳嗽個不停,鼻子也呼哧呼哧的喘不過氣來,如此,可是讓本就忙碌的秦王府,因她這一病,整個陷入一團亂麻。

    好在,秦王府中能人眾多,池玲瓏這廂被秦承嗣壓著,只能安安生生養病,有關年禮以及各種新年該準備的宴席等一應事宜,只能全全交給萬能人墨乙來負責。

    只是,這些事情交給墨乙擔著無關緊要,因為她身染風寒,為防過了病氣給小勺子,小東西只能被迫遠離母親,因而,被母親“嫌棄”的小傢伙整日哭鬧不停,這可是讓整個致遠齋中所有人,都因此煩惱的頭都大了一圈。

    又逢一天中,池玲瓏該用藥的時候,孫琉璃端了一碗熬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看見斜倚在床頭,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巴巴的表妹,也是又心疼,又沒好氣的說,“快些坐起身,準備吃藥。”

    一邊往裡走著,一邊也沒好氣的說著,“就沒見過你這麼做事沒分寸的姑娘。都是成親嫁人為人母的,連兒子都會走會說話了,你看看你,這麼大人了,每次讓你吃藥,活像是要割你的肉,瞅瞅你那點出息。”

    孫琉璃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池玲瓏一臉苦色,由著七月攙扶她坐起身,看著孫琉璃手中的藥碗。一臉苦大仇深。

    孫琉璃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心裡邪火更盛。也又點著她的額頭,毫不留情訓斥,“早知道自己身子骨弱,你逞什麼能,一個多月前吃了香瓜鬧肚子的事情你都忘了是不是?自己看看你都辦的什麼事兒,秦王府又不是缺你吃喝了,怎的就不能少吃那一口西瓜?”

    “現在染風寒了,該喝哭藥了。你再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藥也必須得喝。”

    孫琉璃一臉怒其不爭之色,若不是眼前這哭喪著臉的姑娘,是她嫡嫡親的表妹,看看她幹的這些個沒出息的事,她都不忍看她第二眼。

    孫琉璃說個沒完,手下動作卻沒停,先是將手中的湯碗放在梳妝台上,隨後搬了椅子過來,坐在池玲瓏榻前。一臉“我今天要和你死磕到底”的架勢,“是你自己喝,還是我餵你?”

    池玲瓏鼻子不通氣。可對藥味兒卻敏感的很,她嗅著那讓她作嘔的苦藥味兒,再看看那黑乎乎的湯藥,在雪白細膩的青花瓷碗中晃啊晃的,實在沒膽子去拿碗中的湯匙。

    她被苦怕了,這藥昨天喝了一天,導致她作嘔的一天沒進食,現在再喝,她非把早膳吐出來。

    有心反抗表姐的壓迫。可一想到自己前天幹的蠢事,池玲瓏心裡更是發苦。

    她一個多月前吃香瓜。導致大晚上鬧肚子,那純粹是因為香瓜那東西在大魏稀奇的很。

    那幾個香瓜。是今年西域進貢來的貢品,她來到這個世界將近九年,對香瓜早饞的不行了,吃的鬧肚子也情有可原。

    至於這次因為吃了兩塊兒西瓜,就著涼染了風寒,這更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大魏倒是不缺西瓜,但以往都只有夏天能吃到,冬天根本就見不到這種水果。

    今年,七皇子最寵愛的一位姓何的側妃,想出了個絕妙的主意,蓋起了什麼溫室,又是種蔬菜,又是種草莓西瓜的,趁著年關,很是大賺了一筆。

    秦王府中,因為早先她鬧出的那沒出息的“香瓜”一事,涼性水果全都絕跡了,眼見到了年關,很多送禮的見那反季節西瓜稀奇,才上趕著送了幾個過來。

    她鬧了幾個丫頭好久,才在大中午的時候,被允許吃上了兩塊西瓜,可誰讓她這身子不爭氣,中午進的吃食,晚上不過吹了會兒風,結果就鬧得上吐下瀉,燒了一夜,現在又轉成了重風寒。

    說到底,還是自己身子不爭氣。

    池玲瓏心裡將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消瘦了些許的小臉上,露出泫然欲泣的神色,整個人更顯得楚楚可憐,嬌弱的讓人只想憐惜。

    可孫琉璃卻完全對此視而不見,只拿冷眼看她,讓想要討巧的池玲瓏,心肝兒抖了好幾抖。

    沒人捧場,加之又想到了秦承嗣的冷臉,池玲瓏沒轍,一咬牙,捏著鼻子,猛的從孫琉璃手中接過碗,仰頭就咕咚咕咚將湯碗裡的湯藥喝的一乾二淨。

    “好苦好苦,七月,七月……”

    一陣苦意泛上心頭,池玲瓏乾嘔幾聲,七月及時捻了一塊兒蜜餞放進她嘴裡,池玲瓏還沒來得及漱口,就閉著嘴,狼吞虎咽吃起蜜餞來。

    孫琉璃見藥碗空了,滿意的摸摸她的頭,站起身往外走,一邊還雲淡風輕的說著,“良藥苦口,不苦哪裡有藥效?看你現在這麼精神,就知道這藥絕對有效了。”

    一邊又在池玲瓏的目瞪口呆中,說著,“今日喝一天,明後兩天接著喝,大後天就可以痊癒了。”

    說完這些話,孫琉璃乾脆利落的出了房門,內室中,只留下池玲瓏苦哈哈的嚼著蜜餞,覺得這日子實在,沒法過了。

    外邊傳來小勺子聲嘶力竭的嚎哭聲,池玲瓏還沒來得及向七月抱怨什麼,就見奶娘已經抱了哭的小臉通紅的小兒進來。

    小勺子是個敏感的小傢伙,因為昨日一天沒和母親親近,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昨天就哭鬧了一天,連最喜歡的姨母抱他出去玩耍,小東西都怏怏不樂,好似他也染了重病。

    直到孫琉璃無奈,轉了好大一圈,又將哭的臉上一片淚水的小東西抱進致遠齋。讓他隔著窗子和母親說話,小傢伙才算好了些。

    不過,因為顧忌著池玲瓏的身子。昨天夜裡小勺子便留宿在了孫琉璃哪裡,今日早起小東西醒了。才又被他抱回致遠齋。

    現在,小傢伙怕是又睡醒了,找不到母親,正傷心呢。

    池玲瓏看著小兒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以往白皙嬌嫩的小臉,肌膚也紅通通的皺成一團,心疼的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可她還是不想讓小東西進來,小傢伙還不滿周歲。雖然已經泡了三個多月藥浴,身子骨強壯的很,可池玲瓏還是擔心小東西因她也染了病。

    她自己染病吃藥無所謂,讓兒子陪她受苦,她心疼。

    “好兒子,乖乖的,母親病病了,等好了再陪小勺子玩堆積木好不好?”

    小勺子由奶娘抱著,站在內室門口,身子往前傾。眼裡臉上全是淚,粉嫩的嘴唇張開,他直愣愣的向前伸著兩隻小胳膊。很是委屈的喊著,“娘,娘,抱抱……”

    池玲瓏心都化了,若是孫琉璃此刻告訴她,讓她喝比之前苦百十倍的藥,病立馬可以好,可以抱兒子,想來她也絕不會有一丁點遲疑。肯定會抱起藥碗,將湯藥喝的一滴不剩。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池玲瓏想著這些。想著因為她沒出息貪吃,鬧成母子兩個不能親近的下場。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她這可真是作孽啊。

    生病了,自己難受受苦不說,還牽連的小兒都委屈的沒娘可親,母乳也因之斷了,她這母親做的實在不合格。

    想到這兒,池玲瓏更心疼了,眼裡也含了淚,好似下一刻就要全部從眼眶裡跑出來。

    奶娘沒經歷過著場面,呆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是好。

    恰此刻,秦承嗣上朝歸來,匆匆進了大殿,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呆愣的看了片刻後,隨即也從惶恐不安的奶娘手中接過兒子,揮手讓奶娘下去,他則抱著小兒進了內室。

    池玲瓏一看秦承嗣回來了,瞬時大喜。

    今天是臘月二十六,宮裡封筆的日子,秦承嗣此番下朝,直到來年初五開朝,這段時間都可呆在家中,這對池玲瓏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你回來了?明天是不是不用上朝了?”池玲瓏欣喜過望,看見了秦承嗣,眼裡的光璀璨絢爛的堪比天上的星子,便連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此刻也提高了很多。

    放在以往,她也不會因為秦承嗣會有幾日假期不上朝大喜,可自從秦承嗣加冠成人以來,按照祖宗立法,他便只能每日去宮裡上早朝,只有逢休沐日,才可鬆散一天。

    這對於早已習慣了每日早起都能看見自己男人,早已習慣睡醒之後,身邊還有他的氣息纏繞的池玲瓏,對近來的日子非常不滿意。

    可任憑她再怎樣不滿意,秦承嗣上朝議政,都是大勢所趨、不可更改的事情。

    池玲瓏沒什麼大出息,可她知道,她不能拖自己男人後腿。

    所以,不該說的話她一句也不說,然而,在確認了秦承嗣確實即將有長達八天的假期,她也是激動的渾身冒泡。

    不過……

    “你把小兒抱進來作甚?屋裡氣味兒不好,快,快,你快抱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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