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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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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青青綠蘿裙] 我有特殊溝通技巧《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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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01:15:35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駱駝

   第二天九點鐘的時候,叢駿來荊楚房間敲門,好一會兒才開,他探頭一看:“你們倆起來了麼?”

    “她還在睡。”荊楚壓低了聲音,和叢駿走到門外去說話。

    叢駿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不是吧兄弟,昨天都那麼晚了。”

    荊楚心裏想,這能怪我嗎?

    叢駿嘴角一牽,笑得樂不可支,拍拍他的肩:“行吧,我也不笑你了,都是男人,我理解,那你們還出不出去玩兒?”

    “等她睡醒再說吧。”荊楚看了看時間,“能趕上吃午飯就不錯了。”

    “中午太陽大,你們可以先附近隨便逛逛,一會兒再去景點,我就不陪你們了,我有事兒要打聽,還是你和我去,放她一個人在這兒睡覺?”

    荊楚無奈道:“她醒了看不見人要不開心的,我陪她,你去吧。”

    叢駿一攤手:“我就是多問一句,反正重色輕友見色忘義就是人之常情,我也懂的,那我先走,你們倆繼續玩兒。”

    他走得利索,荊楚想了想,跟著下樓吃了個早飯又給楊綿綿帶了點兒,但她恐怕是吃不上,昨兒鬧騰得太晚,估計得中午再起來。

    結果楊綿綿睡到中午也不想起床,荊楚看她有點醒了卻閉著眼睛窩在被子裏不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床上那些事兒他不喜歡嗎,他當然喜歡,男人好色本來就是天性,何況他又是這個年紀,一點點的撩撥都禁不起,否則一晚上就睡不好,醒過來就是汗濕滿身。

    但楊綿綿年紀小,他只能多克制,免得弄疼她弄傷她,誰知道這丫頭完全不領情,三天兩頭閑著沒事兒都要來點點火,讓人又愛又恨。

    愛的時候想把她摟在懷裏多親親,恨的時候恨不得脫褲子打她屁股。

    真是,有個不省心的女朋友簡直操碎了心。

    荊楚站在床頭感慨了半天,伸手拍拍被子:“綿綿?”

    她腦袋往被子裏一縮,顯然是不肯起來。

    荊楚刮刮她的臉頰逗她:“起來了,再不起來後果自負啊。”

    楊綿綿往被子裏再縮了一寸,顯然一副你奈我何的賴皮樣子。

    荊楚默默拿了手機,放錄音:“嗯~我知道錯了,不了……”楊綿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起來劈手奪過手機刪掉錄音,惱羞成怒:“你怎麼可以錄這個?!”

    他憋著笑,看到她的臉竟然慢慢紅了,其實那也不是他故意錄下來的,昨天晚上半路接到信息,看完隨手放一邊的時候沒發現碰到了錄音,結果就給錄了一段,後來他發現就給關了,本來想刪掉的,但忍不住就想知道她聽後的反應。

    果然還是值得的。

    “多好用啊,專門治你。”荊楚開始還故意逗她,看她真的生氣了,連忙抱進懷裏哄哄,“乖,起床了,再不起來肚子要餓了,你看你的胃最經不起餓了,今天早飯已經沒有吃了。”

    楊綿綿睡得臉頰通紅,發絲蓬松,坐在他腿上發脾氣:“你怎麼可以錄那個啊!”

    “因為那個時候小羊聲音好甜啊。”昨晚上剛結束他一聽這個都差點把持不住,那聲音有多甜就可想而知了。

    “去你的。”楊綿綿氣著了,一把推開他,跳下床進衛生間裏洗漱。

    手機:“活該,我一點也不同情你╮(╯▽╰)╭”

    楊綿綿洗完臉出來還沒消氣,荊楚拿了梳子給她梳頭發:“還生氣呢?”

    她抱著手臂不吭聲。

    “嘴巴都要掛油瓶了。”荊楚怕她真的生氣,趕緊哄,“不生氣了啊,再生氣就不漂亮了。”

    他好話說盡,反覆強調“就是逗逗你呢不喜歡以後不會了”,心裏想的是,下次要聽就直接聽現場直播好了,自家女朋友嘛。

    最後荊楚使出撒手鐧,溫溫柔柔親了她一會兒,把這位太後娘娘伺候舒服了,這才算是給哄過來了,開開心心和他出去吃午飯。

    楊綿綿吃東西是不挑的,蘭州牛肉面頭一回吃,倒也津津有味,荊楚就覺得他養了那麼久,這丫頭還是那麼好養活。

    這可是件喜憂參半的事兒,喜的是不操心,憂的是這樣好糊弄,換了別人家一樣養得住,這樣想想,以後還得多下幾分功夫,養的別人家的飯都不吃了才好。

    蘭州的景點不多,好玩的地方少,最新奇的是沙漠,可以騎駱駝,楊綿綿打小在南方長大,從沒見過沙漠,突然一見,整個人都被震懾了。

    和鋼筋水泥叢林的大都市不同,沙漠放眼望去,茫茫無邊,乍然一見,沒有不被震懾的,荊楚看楊綿綿那瞪大眼睛小嘴微張的驚訝模樣也不意外,摸摸她的頭:“騎不騎駱駝?”

    “要!”她頭一次答得那麼爽快。

    駱駝騎著騎著也就厭了,下了駱駝就往沙子裏一撲,仰面就躺倒了,荊楚看她難得小孩心性,自然任由她去,雖然這時太陽不烈,沙漠的溫度也不低,過了一會兒就把她拉起來了:“走了。”

    楊綿綿也覺得熱,可她有點舍不得走,原因無他,她覺得這片沙漠是活的,這和石頭那種懵懵懂懂的樣子又不同,雖然沙漠不會和她說話,但是她感覺到了它活著,不緊不慢,但自有靈識。

    她一直以為自己只能聽見物品的聲音,可沙漠並不是人工制造的產物,並沒有人為賦予的使命,可她卻依然能夠感覺到一些,卻無法交流。

    這其中的緣故她卻還沒有想明白。

    荊楚看她頭發眉毛裏都是沙子,沒帶梳子,只能用手替她篩篩頭發,看到她眼皮子上還有砂礫就說:“閉眼。”

    楊綿綿乖乖閉了眼睛,他輕輕替她吹掉臉上的沙子,楊綿綿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他溫柔耐心的表情。

    而且,好帥啊……楊綿綿嚴肅地盯了他一會兒,踮起腳尖,啵一下親在了他臉上。

    荊楚被她偷襲有點吃驚,看她微紅的臉卻覺得溫柔,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再用濕巾替她細細擦拭幹凈。

    旁邊還有一對出來玩的小情侶,那個男孩子自己先玩瘋了,把女朋友丟在一邊,那個女孩子一看這邊恩恩愛愛濃情蜜意,自己被男友丟在一邊曬太陽,脾氣馬上就上來了,腳一跺,沖過去一擰他耳朵:“你看看人家!你有點男人的責任感行不行?”

    那男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嘴賤就回了句:“你看看人家!我要有個那麼漂亮的女朋友我也當二十四孝老公!”

    一句話氣得那個女孩子眼睛都紅了,楊綿綿也嘴巴不饒人,立刻一句話補刀:“我這樣的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呀。”

    這麼一句話讓那個女孩子包括導遊都笑噴了。

    騎了駱駝去看白塔山,縱然北方太陽下山晚,他們逛完的時候天也擦黑了,荊楚還記得昨天晚上她費了力氣,問她:“還走不走得動?”

    楊綿綿很想說自己當然走得動,她的體力一貫是不錯的,可惜昨天晚上作死,今天一整天都覺得腿軟腰疼,那小表情一猶豫,荊楚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此等福利,楊綿綿當然不會拒絕,果斷跳上他的背,勾著他的脖子讓他代步,完了才想起來多問一句:“你不累吧?”

    荊楚一拍她的小屁屁:“現在才關心我,晚了。”

    “我沒有關心你,我就是意思意思,我知道你不累。”荊楚體力多好,她最有發言權了,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心虛。

    頭一扭,那邊小情侶又在鬧矛盾了,女孩子走太久覺得腿酸想歇一歇,坐在台階上不起來了,男孩子卻嫌棄她能作,不停嘀咕:“你怎麼又累了啊,不是剛歇過麼,你們女孩子就是嬌氣。”

    這話楊綿綿都聽不下去了,和荊楚說:“我要有這樣的男朋友,立馬把他腦袋摁馬桶裏去,不帶一點兒猶豫。”

    荊楚特別冷靜:“我相信你做得出來。”

    相比之下,荊楚知冷知熱溫柔體貼還真的沒說錯,楊綿綿想起當初他臥室裏床的評價,真的是字字珠璣,句句到位,有點神棍潛質:“家裏那張床哪裏買的?”

    這話題跳躍太快,荊楚一時沒跟上思路:“怎麼?”

    “質量不錯。”有眼光,很難得,越是在外面接觸多了,越是發現世界上不管是人還是物,有的時候蠢起來真的能把人給蠢哭了。

    她覺得自己需要培養一個忠實的小夥伴,比如海盜就是神助攻,可是它不能講話,到底是缺了一環,小夥伴不能是容易被淘汰的,還能是每天帶著不讓人奇怪的,比如她的小黃機,聰明伶俐舉一反三,可惜因為功能特殊,很多時候會第一個被當成炮灰。

    小黃機:“我是造了什麼孽啊〒▽〒作為一只山寨機,我容易嗎?”

    她在想正經事,荊楚從床這個點出發,完全沒法想到正經的地方去:“你是嫌酒店裏的床不結實?”

    楊綿綿回過神來,特別疑惑地說:“沒啊,很結實。”

    兩個人沒能對上頻率,幸好叢駿很快打電話過來:“我定了飯店請你們吃飯,順便和你們說說我今天的收獲。”

    按理說叢駿也不是沒錢的主兒,他是按單子接生意的,有的時候是為了賺錢,比如幫個富商找女兒,有的時候純粹是為了朋友義氣,比如這回蹚渾水就是因為有個哥們管文物走私的案子,這個人荊楚也認識,也是從前的老戰友,軍人退役後回老家當警察的不在少數。

    而叢駿的生意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他朋友多,門路廣,做什麼都方便,幫老婆去抓老公出軌啦,幫神秘富豪找初戀情人啦,什麼都有,總之錢是不缺的。

    但是吧,也許是習慣使然,雖然有錢了,他們一般吃飯就不愛去高大上的館子,就愛去市井街坊的小餐館,覺得吃著那裏的小炒喝著啤酒比在什麼五星級酒店裏喝紅酒吃法國菜帶感多了。

    綜上所述,今天叢駿請客吃飯的地方也不高檔,但勝在非常有地方特色。

    叢駿已經點好了菜:“綿綿吃不慣餅面的吧,我點了米飯,來先做,老唐今兒沒空來不了,他現在來了也紮眼,之前破了個大案子,人人都認得他,打草驚蛇就壞了。”

    荊楚倒是並不覺得失望,這次他肯被叢駿忽悠過來幫忙,主要是為了帶楊綿綿出來玩,見見世面,免得她老在南城坐井觀天,有些事是城市裏看不到的,只有出門在外才能琢磨出滋味來。

    叢駿也不含糊,菜上來酒一開,喝了一口就開始說正題。

    這所有事情,都要從那失竊了的佛像開始說起。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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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5 08:12:27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秘密

   佛像從材料來說,並不是很值錢,因為是木制的,但它之所以非同一般當然是因為有巨大的價值。

    那是敦煌莫高窟裏的佛像。眾所周知,敦煌的文物在上個世紀就被騙走過一大批,後來又因為保護不利等種種原因,到如今已經十分珍貴,有不少洞窟從來不向遊人開放。

    而在文物市場上,敦煌藝術品的價值也是相當之高,碰上一個專門收藏的,更是可以賣上一個好價錢。

    當然,這並不是重點。

    雖然誰都知道文物值錢,但是盜竊走私文物並不是一個省力的活兒,警方這些年查得嚴,因此走私販更是難過,但畢竟暴利啊,再危險也得拼一拼。

    這個盜竊走私團夥的首領人稱二爺,很有點江湖範兒,實際上老大離奇失蹤以後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一把手,膽大心細,因為有人透露了風聲,說有位財神爺想買個有來歷的佛像,這一琢磨,他就覺得有賺頭,回頭就把一位高人請出來了。

    這位高人人稱賀老太爺,聽著牛逼哄哄,其實就是一個有點本事的賊,尋常的東西不偷,要偷就偷有來歷的,和二爺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交情了,雙方早就合作過不少次,倒了不少文物賣給“心慕東方文化”的外國人。

    這次也不例外,可賀老太爺年事已高,聽見二爺的請求,答應是答應下來,卻也提了一個要求:“我年事已高,早該金盆洗手,如果沒有意外,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出手。”

    二爺面上恭敬,心裏罵這個老王八蛋:“那您的意思是?”

    “錢暫且不去提,”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照舊分,五五開,你甭想貪我那一份,“今年,我也有七十歲了,人老了,就想熱鬧熱鬧。”

    話不必說滿,二爺就心領神會,這老不死的是想退了,但也想退得風風光光,最後做一筆賺個養老錢。

    楊綿綿雖然聰明,但是對於這些彎彎道道完全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這件事兒要大辦,雖然我也想不通都要金盆洗手了折騰啥,但是他們就那麼辦了我也沒辦法。”叢駿抿了口酒也和他們吐槽,“這姓賀的吧,別看他混了個學位,內裏是個地地道道的老派人,這都什麼年代了,他還講究原來那一套,還想著做壽靠面子把人都請來呢,請來幹嘛,看他那張老臉啊,好在那個冀二是個有腦子的,改成拍賣會了,媽蛋神經病啊真的是做壽老外能曉得那是什麼玩意兒!”

    楊綿綿哈哈笑得肚子都疼了。

    “總而言之,這次請了不少有來頭的人,我打聽好了,明天在飛天館,請柬我都弄到手了。”叢駿啪一下甩下一份請柬,古色古香,翻開一看,裏頭還是宣紙的。

    楊綿綿拿過來看:“飛天館?吃飯嗎?”

    “親,那是拍賣的,不管飯。”

    楊綿綿略微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叢駿就對荊楚說:“我那點家底呢,你是知道的,明兒我是陪你和你小女朋友去的,知道了不?”

    楊綿綿不明白:“不是我們陪你去看熱鬧嘛?”

    “親,我這張臉在這一帶該認識的都認識,不認識的也聽過,我有多少家底他們不清楚,買得起有鬼啊!”叢駿爹媽早死,參軍的時候就是個光棍,現在家裏幾百萬的家底都是自己掙出來的,說薄比起尋常人家也不差了,但要說厚,那點錢還不夠有錢少爺們玩兒的。

    他之所以要拖荊楚過來,純粹是因為他壓得住場子!再帶個小美女,保管有人鞍前馬後殷勤伺候,這樣他打探起來也方便。

    楊綿綿倒是沒有懷疑,只是挺疑惑地說了句:“我們也買不起啊。”

    叢駿喝酒的手一頓,朝荊楚遞了個眼色,多少年的默契在,荊楚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一搖頭,也遞了個眼色過去,叢駿就明白了,哼哼道:“人靠衣裝馬靠鞍,裝唄。”

    等她去上廁所的空隙,叢駿趕緊問:“你沒和她說你家的事兒啊?”

    “沒說呢。”荊楚想起來就頭痛,“我都沒敢和我媽提,她讓我照顧人,結果……咳。”他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

    叢駿也想到了,猛地笑噴了:“對啊,我記得你說過是你媽同學的女兒,嘖嘖,叫你照顧人家小妹妹你給照顧到床上去了,有種,我服你。”

    荊楚白他一眼,“你別看綿綿聰明,這些事上她就笨笨的,從來沒想過問我。”

    “那你怎麼不主動提?”

    “我怕跑了。”

    叢駿樂不可支,笑得肚子痛:“艾瑪,逗死我了,哈哈哈哈,我就說討老婆煩吧,女人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荊楚看著他冷笑:“那你敢說說你這帖子哪裏來的嗎?我沒忘記那群老外裏有個洋妞,你沒下手?”

    叢駿為什麼要特地千裏迢迢從南城開始跟,一天到晚打聽消息是怎麼打聽的,荊楚不用想都能猜到。

    他恨恨道:“你老不把女人當回事兒,遲早吃虧。”

    叢駿被踩住痛腳,立馬就不吱聲了。楊綿綿推門進來,他正好轉移了話題:“我說綿綿,你明兒穿這一身可不行,哥哥沒錢,給你買套新衣服還是行的。”

    楊綿綿低頭看看自己的t恤中褲,覺得挺好的:“不用,挺好的。”

    “用得著你操心?”荊楚擡手給楊綿綿夾了一片百合,“我早就準備好了。”

    荊楚給她準備的是連衣裙和高跟鞋,晚上回去讓她試穿的時候發現問題了,要死,沒首飾,一看就不像,他家裏幾個表姐妹平時的穿戴他就算是沒註意過也知道沒那麼簡單的。

    他一個大男人在那裏發愁怎麼辦,楊綿綿完全沒想到這些,她第一次穿小裙子高跟鞋,簡直被自己美呆了,站在鏡子面前轉圈:“我漂亮嗎……啊!”

    作為一個從小窮苦的姑娘,楊綿綿的衣櫃裏除了新校服是裙子,其他時候從來沒有穿過這樣的連衣裙,更別提高跟鞋了,一直都是球鞋走四方,荊楚給她挑的鞋子雖然跟不高,但是沒穿習慣的楊綿綿一時得意的結果就是不慎差點崴到腳,幸好被荊楚一把摟住才沒跌倒。

    “好不好看?”楊綿綿簡直要被自己美哭了〒▽〒

    小夥伴們紛紛表示讚嘆,連天性挑剔的鏡子也給了相當高的評價:“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啦。”

    大家的恭維讚美美得她不要不要的。

    在荊楚眼裏,她不管怎麼樣都是漂亮的,這會兒更漂亮了而已:“忘記給你買首飾了。”

    楊綿綿信心爆棚:“就算沒有我也比她們漂亮!”

    荊楚奇跡般地被她說服了,大概在他心裏,自家小羊就算是穿校服都能秒殺一幹庸脂俗粉。

    夜深人靜,楊綿綿今天終於不作就自己乖乖睡了,大概是累著了,沒一會兒就熟睡,荊楚輕手輕腳把燈關了,正打算睡覺,卻發現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一看,是一條短信:

    口供發你郵箱了。

    荊楚連上無線網,登錄自己的郵箱,只擰開一盞小小的壁燈看那份發過來的口供。

    金鑫只是人格分裂,並沒有精神錯亂,但因為隱藏在內的人格遲遲不願意出來,因此面對警方的一直都是那個怯懦靦腆的男孩子,他的敘述斷斷續續的,很多地方出現了斷裂,因為另一個人格不願意出現,所以整個口供支零破碎。

    據精神科醫生說,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和金鑫相處了解,才能挖掘到那天的真相,那有可能是一個月兩個月,也有可能是一年兩年,都是說不準的。

    不得不說,荊楚看到這份口供的第一反應是松了一口氣,但松完這口氣他就覺得可悲又可笑。

    楊綿綿不可能一輩子不露出破綻,不是他發現也有別人,而警察原本就是多疑的一類人,一點小小的疑惑都有可能讓他們追根究底,不知道有多少案子就是靠這些不經意的小事找到的突破口。

    而人的聯想是很可怕的,楊綿綿的所作所為雖然不足以讓人懷疑她的立場,卻也能讓人產生不小的疑惑。

    他也是。且不說周大志和胡逸霖的案子,之前對於福利院的調查中,楊綿綿有隱秘的消息來源,他之前還以為她有什麼朋友,但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多久了,楊綿綿的朋友圈他一清二楚。

    她哪裏來的這樣神通廣大的朋友?她甚至都沒有幾個好朋友。

    當時她沒有錢,消息從哪裏來?連叢駿這樣吃得開的也沒能找到那個電話,她卻隨隨便便拿出來了。

    有些問題細思恐極,他都不敢去深想到底有多少破綻。

    這……怎麼辦呢?荊楚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心裏難得嘆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楊綿綿的這個秘密顯然不小,他如果貿貿然問出口,也許會讓她害怕得離開自己,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如果不說,那些問題怎麼辦?他能替她掩飾到什麼時候去呢。

    天底下聰明的人那麼多,就算不聰明,任何一個老刑警只要有心,也能發現其中的端倪,而這一次是楊綿綿運氣好,金鑫的精神有問題,口供裏的空白不會令人起疑。

    那麼,下一次呢?他那麼希望她以後可以遠離是非,可以好好學習,單純地生活,然而此時此刻,他已經感受到了命運的捉弄。

    案件要發生總會發生的,以楊綿綿的性格,發生在身邊,難道能袖手旁觀嗎?

    荊楚越想越嘆息,然而這一切的擔憂他都不能說給她聽,他知道她已經努力在成長,他不能給她壓力。

    “小羊乖。”最終,他只能把所有的隱憂咽下,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

    睡夢中的楊綿綿一無所知,而沒有入睡的小夥伴看見了,也最多嘀咕一句“肉麻”而已。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那就是在人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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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飛天

   飛天館是有名的私人會所,坐落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裏,耗資之高難以想象,然而因為其獨特的地理環境,這裏特別適合做一些隱秘的事兒。

    按照叢駿的說法就是“老板很神秘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但是如果有什麼特別隱蔽的事比如偷情什麼的飛天館絕對是最好的選擇”,楊綿綿的評價則是“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地方”。

    真的到了那裏,她就不那麼想了。

    因為飛天館從哪裏都散發著“我很高檔我很牛逼我很叼”的高大上氣息,連來迎接的迎賓都穿著飛天畫像裏的服飾,一進去就覺得特別穿越。

    楊綿綿一進去就被震懾了一下,不是因為地方太牛,而是這棟建築物在那裏冷哼不屑:“愚蠢的凡人,永不懂吾王之志。”

    她當時就懵了一下,感覺遇見的是街邊五歲小妹妹手裏兩塊錢的仙女棒,總是在那裏念叨“我是仙女的魔棒,變身”,或者也像六歲小正太非要買的長得很奇怪的武器,耍起來的時候總是在那裏呼喊“與我合體吧少年,世界需要我們來拯救”。

    總而言之,滿滿的中二感。

    那一瞬間她就覺得這個飛天館的主人肯定腦子有點問題,然後包廂裏上來的零食充分證明了她的想法。

    “瓜子是潮的,糖果是大街上十塊錢一斤的,這個茶是用茶包泡的……”楊綿綿扭頭看著叢駿,“老板有病嗎?”

    有沒有這樣做生意的呀?!

    叢駿點頭:“對,咖啡是速溶的,花生是真空包裝,這把椅子我看也是網購的,我也沒見過那麼不走心的老板,不過說真的,人家就是這麼任性,愛吃不吃。”

    楊綿綿絕倒:“那他到底為什麼會那麼貴啊?”

    “因為,這裏是飛天館啊,就是那麼叼。”叢駿把花生一顆顆拋進嘴裏,“怎麼樣,服不服?”

    楊綿綿服了:“他有種。”

    這樣不把顧客當一回事兒的老板還是頭一回見,但是哪怕這裏的東西又貴又難吃,照樣有人趨之若鶩。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裏是飛天館。

    老板的性格怎麼樣就由此可見一斑了。

    因為拍賣還沒有開始,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有人在到處說話聯絡感情,見面三句話就是兄弟,也有人獨坐在包廂裏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我自巍然不動。

    叢駿吃了一盤花生,拍拍手:“好了,你們在這兒打掩護,我到處轉轉,說實話,我每次都要用上廁所找不到地方做借口也真是滿滿的羞恥感。”

    “……知道你還用?”

    “人有三急,誰能怪我不成?”叢駿一點兒也不要臉,“辦法是笨,但好用就成,有的時候臉不重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你信我。”

    楊綿綿不給他面子:“那是不是因為你本來就沒臉?”

    荊楚再也撐不住笑場了,把楊綿綿摟進懷裏親一口:“你太聰明了。”

    叢駿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不屑和他們繼續糾纏,搖搖擺擺走了,過了一會兒回來:“媽的,打聽不出來那幾個臭老外在哪兒,這裏對客人的隱私保護真的沒話說,怪不得會選這兒,等會兒東西一到手就走,追都追不上,艸!”

    “你沒找到那誰?”荊楚是指叢駿出賣色相勾搭的那個外國女人。

    叢駿搖搖頭:“我艸,你真以為這個請帖是我找她拿來的啊,我不能就這麼出賣我的隱私啊!這是我拍了照片找人仿制的,vip啊,真要謝謝老賀非要用這種老法子,不然用芯片我就歇菜了!這就是不與時俱進的後果!”

    “那麼簡單?”楊綿綿奇怪了。

    叢駿哼哼一聲:“剛剛進門的時候不是刷了刷卡嗎?十萬塊保證金。”

    楊綿綿倒吸一口冷氣。

    說了一堆廢話,拍賣會終於開始,這次的拍賣不僅僅是佛像,還有賀老太爺以前的得意之作,林林總總有十件左右。

    叢駿過一會兒就臥槽一聲:“這不是那個佛經嗎,我就說怎麼沒了,原來也被偷了!”

    再一會兒又是一句臥槽“他娘的,這個東西怎麼會在這兒!”

    楊綿綿一開始還看得有趣,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扭頭問荊楚:“好慢啊,我還以為會很激烈呢。”

    叢駿笑了:“每一次出價都是一次博弈,沒有那麼簡單,這個價格值不值得,在和誰較量,後面說不定還有好的,你看要想那麼多,和下棋一樣,鬥智鬥勇,哪有那麼容易,用的時間久是很正常的。”

    楊綿綿又喝了一杯茶,還是覺得無聊:“我要去廁所。”

    “出門右拐下樓梯就是了。”

    楊綿綿一蹦三跳下了樓,下面是一個小院子,一邊是廁所,另一邊卻是個狹長的通道,也沒人說不能去,她就準備去散散。

    出人預料的是沒多久就走到了頭,那是一個挺穿越的小院子,看起來和北京的四合院似的,也不知道金碧輝煌的飛天館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個樸素的院子。

    院子裏有個年輕男人,穿了件對襟的唐裝,和打太極拳的老頭似的,躺在搖椅裏一邊晃悠一邊從一個籮筐裏拿出一個碗來,掂了掂,啪一下一甩,瓷片四濺。

    “……你有病啊?”楊綿綿忍不住出聲了,這也怪不了她,別人最多看到一地碎瓷片,她看見的是一地屍體。

    太觸目驚心了,尤其是剛剛那個碗還在哭“不要砸我我真的是古董”,話還沒說完就掛了。

    那沖擊力太強,楊綿綿怎麼也憋不住了:“你砸碗幹嘛?”

    “一堆贗品,留著有什麼用?”那男人懶洋洋地擡起一只眼睛掃了她一眼,大約是因為她的美貌大發慈悲地把另一只眼睛也睜開了。

    楊綿綿冷笑:“那就要問人造贗品來幹什麼,不就是以假亂真麼,是人自己心懷不軌,你還怪碗?真沒天理。”

    “我摔個碗關你屁事?”那男人躺在搖椅裏搖啊搖,夾著二郎腿抖著,“你以為你長得漂亮就能來教訓我了?”

    楊綿綿瞪他:“你還不準人說了啊,我偏要說。”

    “我不欺負女人,你趕緊滾。”

    在別人的地方罵人,而且她也的確不好管別人家的閑事兒,這事兒她不怎麼占理,楊綿綿忍了忍,忍住了,深吸口氣,露了個笑臉:“你幹嘛摔碗呢?”

    “關你什麼事兒啊?”

    楊綿綿撐著笑臉,實在不忍心那半籮筐的碗都死於非命:“這多浪費啊,你看就算是贗品,好歹也做得挺漂亮的,很好的一個碗,可以拿來吃飯啊。”

    “你有病吧?”那個男人這次把楊綿綿打量了一番,“我頭一次看見有人替一個碗出頭的,媽蛋比言情腦殘劇裏還要不科學啊,你當你偶像劇女主角呢我該對你一見鐘情啊。”

    楊綿綿呵呵一聲,特別冷靜:“沒什麼不科學的,我好看對我一見鐘情不丟人。”

    “不要臉。”那個男人大概真的是無聊了,一翻白眼居然和她說了,“砸碗麼也沒什麼原因,這裏有一個是宋代的真品,其他都是假貨,可惜我拿了那麼多,每一個是真的,假的我懶得放回去就砸了唄。”

    “……”這真的是太拉仇恨了!楊綿綿問:“如果沒有呢?”

    “有,我放進去的。”那男人翹著腿,懶懶的曬著太陽,那麼大的太陽也不怕曬死他。

    楊綿綿奇道:“你就不怕把真的摔了?”

    “那就摔了唄,當我走眼了。”他說得漫不經心,楊綿綿也不懂行,不知道其實那麼一個碗上一次拍賣是賣掉了八百多萬。

    她就翻了翻白眼:“找出來你就不砸了是吧?”

    “找出來這些碗都歸你了!”那個男人也幹脆,“省得你老煩我。”

    楊綿綿一撇嘴:“我要一堆碗幹嘛,你別砸了,煩死了。”

    “行啊,你能找出來就聽你的。”

    楊綿綿就蹲在籮筐旁邊一個個把碗拎出來,那些碗長得都一模一樣,釉色青白,青中帶白、白中閃青,瓷胎極薄,花紋迎光照隱隱可見,是宋代非常有名的影青釉。

    然而長得一模一樣啊!至少以她有限的知識來說根本不可能鑒賞出來。

    她只能挨個聽過去。

    “別砸我了我真的是古董!”

    “為什麼我是古董還要被砸(>﹏<)”

    “救命啊有沒有人來救碗啊!”

    “作為一只古董碗,心好累。”

    分辨不出來……楊綿綿蹲在大太陽下面一曬,額頭上就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她恨不得搖著籮筐問一句“別吵了快告訴我誰不是古董”。

    那個男人看她急了,反倒是浮現出一絲笑容,嘲笑她:“多管閑事也要看自己有沒有能力,趕緊回去吧。”

    楊綿綿現在雖然改了點臭毛病,但倔強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她也不聲不響,一個個慢慢翻著。

    直到最後有個聲音出現了:“他要找的是我。”那聲音平靜,從容,和那些急上火的碗完全不同。

    它一說話,其他碗不服:“他是要找古董,我們才是古董!”

    “不是,古董不是指你們,是指有了年頭,有了價值的東西,你們都不是。”它耐心地和它們解釋。

    可其他碗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個古董碗,嘰嘰喳喳反駁它:“不,我們是宋代影青釉的古董碗!”

    “就是,我們就是古董!”

    真正的宋代影青釉碗:“……”

    楊綿綿忍著笑把那個碗拿出來:“我找到了。”

    那個男人眼皮子都不擡一下:“錯了,你沒機會了,滾吧
執宰天元。”

    楊綿綿一臉你不識貨的表情:“這是真的!你仔細看看!”

    “你煩不煩,你覺得是真的你就自己拿去吧,別來煩我。”那個男人不耐煩,看到楊綿綿還想說什麼,冷冷道,“你再說一句我把這些碗全砸了。”

    楊綿綿頓時噤聲,在原地站了會兒,把碗小心地放在一邊,還沒走出一步,就看見那個男人腳一擡,一腳把那個碗給踢飛了,楊綿綿嚇了一跳,連忙撲身去接,好險把碗救了下來。

    “別把那個贗品放在我面前,看一次煩一次。”

    楊綿綿也來了火氣:“那你想怎麼樣啊?”

    “和你一起滾!”

    “滾就滾,你別後悔!”楊綿綿也氣著了,拿著碗轉頭就走,嘀咕道,“不識貨的神經病!”

    她就捧著碗回去了,叢駿一看就笑噴了:“綿綿,你是去尿尿還是去討飯啊,拿個碗回來?”

    “有個神經病非要給我的。”楊綿綿氣呼呼地把碗塞進了包裏,心裏記了一筆,等那家夥發現東西是真的來討的時候她非狠狠嘲笑他不可。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後沒多久,那個男人就拿到了今天的簽名簿:“這次的請柬是不記名的?”

    “是的。”旁邊一個經理恭敬地回答,“是二爺散出去的,在黑市上的價格不低呢。”

    “我就知道是跟人來的。”那個男人不緊不慢地敲著搖椅扶手,“去查查是和誰來的。”

    沒一會兒經理就回來了:“他們是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叢駿。”

    “叢駿?”蕭天對他顯然也有耳聞,微微皺眉,“他的立場可不好判定,指不定是誰派來的呢,這樣吧,你替我留意留意,看過段時間市面上有沒有流出那個碗,再順著線查一查,替我把人查出來。”

    “好的少爺。”

    那個男人微微瞇著眼睛,看手法就是完全不懂鑒別古董的人,居然能在那麼多一模一樣的碗裏挑到真貨,難道純粹是憑運氣?

    他從來都不相信這種小概率的偶然。

    雖然不知道她和叢駿是什麼關系,但只要那個碗出現了,不管是從哪條線流出來的,只要出現了,他就能把人找出來,況且看她那樣子就知道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身上的衣服鞋子雖然是新的,但誰家小姐會那麼寒酸的出來了?

    多半是會為了錢把碗出手的。

    (看起來女主角天生麗質艷壓群芳的技能沒發動,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不過仔細想想,大概“很好,你成功引起我的註意了”的光環起效了。)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楊綿綿充分尊重了一個碗的使命與需求,根本沒有想到去賣,而是擱在衛生間裏放肥皂了。

    為什麼不是吃飯?宋代的,太臟了,實在下不了這個嘴。

    當然,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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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真假

   拍賣會結束,佛像被22號拍賣者以高價拍得。

    叢駿怕人丟了,急忙要追,在後門正好看到那群老外拿了一個手提箱出來,楊綿綿剛擰開一瓶水想喝就聽見手提箱在那裏嘀嘀咕咕的:“勞資的兄弟姐妹都是用來裝軍事武器的,為什麼勞資要裝塊破木頭。”

    “屁,誰是破木頭!我是古董,古董你曉得伐!很貴的!”

    楊綿綿噗一口水全噴出來了。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拍賣的時候那尊佛像被端上來,面對一群貪婪的人類,佛像依然慈眉善目,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媽蛋這會兒怎麼變成假貨了?!

    叢駿剛要掏出手機打電話,被楊綿綿一把拉住:“等等?”

    “妹子,哥要盡快把消息傳出去,等這群老外上了飛機,那就追不回來了!”叢駿想把手機拿回來。

    楊綿綿脫口就說:“那是假的!”

    叢駿震驚地看著她:“什麼?你怎麼知道?”

    楊綿綿腦袋裏就一句話“完了”,她不能猶豫太長時間,必須馬上想出一個理由來,她的大腦頓時緊急開動起來,堆得亂七八糟的房間裏什麼信息都往她臉上飛,第一張紙拿起來一看,避孕藥的多種用法與註意事項。

    要死,這是以前做的功課,不對。

    第二張紙:恐龍圖鑒,上面全是花花綠綠的恐龍和它們各自的特性。

    圖書管理拿的書,也不對!

    關鍵時候怎麼找不到要的東西呢真是太捉急了!楊綿綿都快抓瞎了,但她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那也不過是三秒鐘的事情,叢駿完全沒有發覺,只有荊楚,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後,握住了她的手:“別急,慢慢說。”

    楊綿綿的思路頓時就通了,種種線索突然串聯起來,在她大腦裏勾出一個真相:“飛天館的老板是不是很年輕?”

    這問題跳躍得太快,叢駿眨了下眼睛才回答:“是聽說挺年輕的。”

    “很多這種,嗯,古董在這兒拍賣?”

    “是挺多的。”叢駿摸不著頭腦,“老板有能耐,東西收了不問來歷。”

    楊綿綿說:“調頭,我們先回酒店去,我覺得我可能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叢駿看了荊楚一眼,有點兒猶豫,但是荊楚對他點頭:“回。”叢駿一聽,牙一咬,打了方向盤往回走:“綿綿,我這可是冒了風險的啊,如果弄錯了損失就大了。”

    “那你就先打電話把人攔下來唄,反正不也是買麼。”

    “呸,那群混蛋精著呢,你當我為什麼一路跟過來,捉奸捉雙還要在床,如果是假的,人家說是個工藝品你能咋辦?功虧一簣!”

    楊綿綿噢了一聲:“那個不是工藝品。”

    工藝品和贗品是不一樣的,工藝品不會說自己是古董,做的人沒有那假冒的心思。

    飛天館距離蘭州有一段路,因此這會兒他們就不回蘭州,直接去敦煌,負責這次案子的警察老唐也在那兒,正好碰個面。

    叢駿在開車,楊綿綿就在那裏整理思路,她先從那個喜歡砸碗的年輕人開始說起:“……一籮筐的碗,一模一樣,挨個砸過去,我當時以為他有毛病,但是我現在想想這挺奇怪的。”

    “是挺奇怪的,好端端的誰在飛天館砸碗玩兒啊。”

    “不是啊,關鍵是,一模一樣的。”楊綿綿和荊楚坐在後面,這會兒說得激動了就爬到前面副駕駛的椅背上去了,“懂嗎,一模一樣!”

    叢駿楞了一下反應過來了:“臥槽,你是說造假?”他頓時頭皮發麻,覺得這事兒絕沒有那麼簡單,“不能啊,那東西是賀老太爺親自帶過來的。”

    “放拍賣桌上的時候是真的,但是賣出去就被掉包了,那佛像還在飛天館裏。”

    “這事兒得好好查查。”

    事情並不難查,有一位與警方熟悉的老收藏家前年曾經在飛天館拍過一副張大千的畫,警方出面請了專家進行鑒定,結果是這是一副和真跡沒有什麼區別的贗品。

    聽到這個消息,叢駿都驚呆了:“臥槽,真的假的,據說是十來個頂級專家反覆討論才給出的結論,說是和真品也不差什麼了。”

    楊綿綿沒理他,拿了一張面膜問荊楚:“面膜怎麼弄,那麼弄臉上就行了嗎?”北方天氣太幹燥,她在外面一整天臉都要裂了,荊楚就給她買了面膜來敷臉。

    荊楚拿過面膜,撕開包裝,示意她擡起頭,把面膜覆在她臉上,稍微調了調:“不能笑,十五分鐘就可以拿下來了。”

    “噢,好。”楊綿綿怕它掉下來,一直保持擡著頭的姿勢挪到床上去,荊楚忍俊不禁,覺得她實在是忒可愛了。

    叢駿坐在沙發裏和人發微信說今天的事情,理都懶得理這兩個秀恩愛的家夥,過了一會兒他拿到了飛天館老板的信息:“沒有照片,但是老板的確很年輕,今年二十二歲,名字叫蕭天,飛天館這兩年拍賣的古董不在少數,如果都是贗品,那恐怕事情就棘手了。”

    “為什麼?”

    “在那麼多行家面前都能掉包,還不是一次兩次了,那查起來要麻煩很多。”叢駿揉了揉太陽穴,“我先回去了,明天老唐過來。”

    說完就起身出去了,留下楊綿綿敷著面膜若有所思。

    荊楚洗完澡出來:“十五分鐘過了吧,快拿下來。”

    楊綿綿揭了面膜,突然說:“我好像惹麻煩了。”

    “怎麼了?”

    “我一直在想,他幹嘛要我拿那個碗。”楊綿綿覺得很奇怪,當時她是被氣著了,可現在如果把事情串起來想一想,蕭天的態度就非常詭異了。

    他要她拿走這個碗,為什麼呢?

    “而且,如果他專門造假瞞天過海,我從那麼多碗裏找到了真的,他心裏會怎麼想?”楊綿綿腦子清楚的時候還是很清楚的,她回想起了見蕭天時的點點滴滴。

    還記得她還沒有說話的時候,那把搖椅感慨了一句:“又開始了,作孽噢。”

    而籮筐說:“他總是這樣,這些不合格,太可憐了。”

    當時她沒當回事兒,以為這是個愛砸碗的神經病,但現在想一想,這句話的意思也許是說蕭天總是在砸贗品。

    為什麼砸贗品,因為不合格,之前以為不合格的是它們不是真品,但真正的意思說不定是說那是不合格的贗品。

    楊綿綿爬到他腿上坐著,把臉埋在他胸膛裏:“我覺得,是個大麻煩。”

    荊楚摸著她的腦袋安慰:“沒事兒,兵來將擋,況且說不定人家只是看你漂亮才送你呢。”

    “這是真的,我確定。”楊綿綿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沒有那麼容易,當時她就不該那麼貿然地去阻止,可要她眼睜睜看著那些碗被砸碎,她又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她想著這件事,完全沒有想到要怎麼和荊楚解釋她是怎麼把真的挑出來的,要知道在此之前她和古董鑒定一毛錢關系也沒有。

    誰知道荊楚不但沒問,還一句話替她圓了:“好了,這只是我家小羊運氣那麼好猜對了,能有什麼問題,別擔心,就算有什麼麻煩,我們一起面對,好嗎?”

    楊綿綿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圓謊,立即擡頭看著荊楚,但她卻無法從他溫柔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吶吶道:“好的……”

    他無條件的信任讓她覺得又心虛又愧疚,有那麼一瞬間很想和他說點什麼,但只動了動嘴皮子,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荊楚看到她那做錯事的表情就笑了,以前在他面前還挺能演的,騙人不在話下,現在技能退化了,什麼心事都在臉上,藏都藏不住,但他也知道,正是因為她太信任他了,所以才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隱藏。

    真是又傻又可愛的小羊。

    同時,飛天館。

    蕭天在聽屬下的匯報:“剛剛得到消息,模仿張大千的那幅畫暴露了。”

    “畢竟是前兩年的作品了,有瑕疵也是可以接受的。”蕭天漫不經心地回答,“安排點人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說真畫已經流到國外去了,總之不能讓人懷疑到我們頭上。”

    “明白。”

    蕭天微垂著眼:“重點是,為什麼會暴露?”

    “屬下得到的消息是警方派的人,這裏好像有叢駿的手筆,那個姓唐的和叢駿是朋友。”

    “叢駿?”蕭天眉毛一挑,“他在給條子辦事兒?”

    “這個人做事向來沒有規律,這次也不好說。”

    蕭天略一沈吟,突然想起來今天下午的事兒,臉色一變:“去,給我查查叢駿在哪兒,身邊是不是有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查到了以後立刻把人給我帶過來!”

    原本他還在想那個女孩子是不是有什麼來歷,也許順藤摸瓜可以找到幾個有用的人,畢竟現在飛天館所有的可以以假亂真的贗品都是出自他的手中。

    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不僅對古董鑒定有很深的造詣,更是擅長臨摹造假,而他覺得不滿意的作品是絕對不會被留下的,全部都是像那些碗一樣的下場。

    而雖然今天那批被銷毀的贗品並不算是頂尖,可他也自信可以瞞過百分之八十的人。

    那個女孩子是用什麼辦法辨認出來的?這件事弄不清楚,就是對飛天館的一個大威脅。

    他並不知道的是,因為他的想法太過強烈,對於贗品的要求太挑剔,目的也太明確,所以每一個贗品的性格就特別突出,特別好認。

    幾乎不可能認錯。

    可這些事情,他雖然不知道,楊綿綿的麻煩卻是實實在在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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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帥醒

    楊綿綿是在半夜被驚醒的,就在門被撞開的那一剎那她茫然地睜開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荊楚已經清醒,她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他趁著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借著門板一撞,趁對方懵了的時候揪著他的領口直接把人給摔地上了,其他人也沒有閑著,趁機會一個去攻擊荊楚的背部,另一個直奔楊綿綿。

    楊綿綿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用了一秒鐘的時間開機,眼看著有人要來抓她,一腳踹開想撲到床前來的第二個人,誰知道這一腳出去,力氣沒夠,反而被人抓住了腳脖子。

    “要死!”楊綿綿雖然已經跟著老師學了一段時間的詠春拳,但是直接這麼幹架還是覺得有點吃虧,只能拿了旁邊的枕頭當武器,一下打過去,根本沒用。

    荊楚解決掉偷襲他背後的第二個人,直接一拳往第三個人的要害打去,拖住了他的腳步,楊綿綿對付一個人還可以掙紮一下,兩個人就別想了。

    她雖然被人拽住腳踝,但是還有一條腿是自由的,也不和人客氣,一腳就往人家褲襠裏踹,借著這個喘息的機會,抓到了放在床邊削水果的水果刀,捅人是捅不死的,但是往動脈上割一割還是可以的。

    現在在她眼裏,對手不是人,而是一個透視的人體圖,她看準要害就往上面紮,血一下子就濺出來,在雪白的被單上灑出一連串的血點。

    相比於她的血腥暴力,荊楚那邊就要好多了,他出手快而準,專挑咽喉關節這樣的要害,動作絕對沒有武打片裏那麼眼花繚亂,事實上他的動作簡單卻有效,分分鐘撂倒了三個人,轉而去救楊綿綿,把纏著她的那個男人也給掀翻在地。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鐘,地上躺了四個□□的男人,而荊楚一點事都沒有。

    說來慚愧,這居然是楊綿綿第一次正面了解到荊楚的武力值,她站在床上一只腳還踩在枕頭上,水果刀上還滴滴答答流著血跡,地板上躺著一看就是不懷好意的人,可她冒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好帥啊~”

    她那一瞬間有心被擊中的感覺,像是她這個年紀所有的女孩子,偶然在走廊裏遇到一個白襯衫的少年,那一剎那的心悸,一見鐘情,就那麼簡單。

    楊綿綿一向比其他女孩子早熟很多,因此對於同齡的男孩從來都看不上眼,也談不上什麼一見傾心,但是就現在,就剛剛那一秒,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特別快,整個人都被他吸引了。

    完全是和以前不同的魅力。

    荊楚看到楊綿綿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他,還以為她是被嚇壞了,趕緊上前安撫:“沒事了,別怕。”

    楊綿綿用特別夢幻的眼神看著他:“你好帥啊,你有女朋友了嗎,我好喜歡你啊,你考慮我一下。”

    荊楚:“……”他摸摸她的額頭,“撞到腦袋了?”

    楊綿綿撲到他懷裏:“做我男朋友吧。”

    荊楚抱著她,有點哭笑不得,聲音卻很溫柔:“幹嘛呢,撒嬌啊?”

    “就是覺得你好帥啊。”楊綿綿也說不清自己剛才是發什麼神經了,但是現在想想,咦,我居然再一次喜歡上了我的男朋友,這種感覺還真的好微妙。

    被隔壁的動靜吵醒趕過來的叢駿就只聽見她的這句話,頓時一個趔趄:“餵餵餵,不是吧。”

    荊楚把她從床上抱下來:“不怕,沒事了,乖啊。”

    叢駿認命地找出了繩索,把這幾個不速之客都給綁了起來,準備挨個開審:“來,老實交代,誰派你們來的,有什麼目的?”

    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嘖嘖,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報警吧。”叢駿聽幹脆的,有些事兒他們來做就是動用私刑,報警了讓警察去審吧。

    楊綿綿聽見其中一個人的衣服說了句:“艾瑪要遭,進局子裏老板要發飆了。”

    老板?她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們是飛天館的,來找我要東西?”她以為是來要那個宋代的碗的。

    沒想到那件衣服實在太率真了,頓時把蕭天給賣了:“艾瑪妹子你好天真,我們老板要的人是你啊!”

    我擦ヾ(`Д)。

    “是沖我們來的?”楊綿綿瞄了叢駿一眼,“為什麼?”

    但蕭天的屬下雖然武力值未必拔尖,可嘴巴夠緊,不管是他們怎麼威逼利誘都沒有透露風聲,直到唐季過來把人帶走。

    唐季就是荊楚和叢駿以前的戰友,現在專門負責追查文物走私的案子,原本想著明天一起吃飯敘舊,沒想到卻是提前了。

    “這些人看起來不是入室盜竊,恐怕是沖著你們來得。”他雖然說是你們,但一直瞧著叢駿,顯然是覺得他才是主要目標,“你走漏風聲了嗎?”

    叢駿摸摸下巴:“我也沒幹什麼啊,又沒動手,怎麼惹到人家了?”他眼珠一轉,看向楊綿綿,“妹子,你確定不是人家對你一見鐘情然後強取豪奪了嗎?”

    楊綿綿托著腮:“我覺得是他知道造假的事情暴露了,以及,我覺得是我的可能性挺大的,房間都是登記身份證的,找你就去隔壁了。”

    唐季第一次見她:“你是……”

    “我叫楊綿綿,綿羊的那個綿。”

    其實唐季根本不是想問她姓名,而是想問她是什麼身份,為什麼在這裏等等,可楊綿綿沒能理解,只自報了家門。

    幸好荊楚get到了關鍵:“她是我的女朋友,這次本來我是帶她來玩的。”

    唐季的眼神一下子就詭異了起來,他和荊楚同齡,但是他老婆今年二十五歲,兒子三歲了……這小妹妹是特別顯小呢還是真的就小呢?

    這次楊綿綿看懂了他的眼神,強調說:“我成年了!”

    “嗯,楊小姐,”唐季清了清喉嚨,“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能從頭到尾和我講一遍嗎?”

    叢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和他說了一遍,唐季之前只知道蕭天可能牽扯到作假,卻還不知道楊綿綿看見那些碗的事情,現在聯系起來一想,飛天館的確透著古怪。

    “那他這次是想殺你滅口?”唐季琢磨了一會兒,覺得想不通,“可殺了你也沒有用啊。”

    楊綿綿腹誹,他是想知道我是怎麼把真品挑出來的,可我能說嗎?我現在說是家學淵源旁邊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在說謊啊!

    但是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給解釋:“大概是因為我撞見了他仿了那麼多贗品,他怕事情泄露?”

    這個借口太拙劣,在場的三個男人都是人工測謊專家,一看就知道她可能在說謊,唐季和她不熟,一聽心裏雖說沒有懷疑,卻也一個字都不信的。

    幸好楊綿綿慢吞吞又說了句:“或者,他發現那個碗是真的了,想要搶回去?”

    這個還有點可能。唐季暫時轉移了註意力,皺著眉頭,從口袋裏摸了一根煙出來點燃,還分了叢駿和荊楚一根,叢駿接過來就點著了抽,荊楚卻是接過來放到了一邊。

    唐季唇裏含著煙,眉頭一挑:“戒煙了?”

    “你別看他當初和我們偷偷抽煙被連長訓,這小子從來不在女人面前抽煙。”叢駿更了解荊楚一點。

    楊綿綿拉著荊楚的手坐遠一點兒,荊楚怕她覺得煙味難聞,把窗細開了一點點,夜風吹進來,帶走了香煙的味道。

    唐季喜歡抽煙的時候思考問題,所以一時沒有說話,叢駿則靠在墻上,緩緩吐著煙圈,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綿綿就拉拉荊楚的手:“說起來,我好像很久很久沒看見你抽煙了。”記得在最早的時候,她還是能隱約聞到荊楚身上淡淡的煙味,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有聞到過。

    荊楚揉揉她的頭發:“嗯,不抽了。”他以前抽煙抽得比較厲害,後來慢慢就好得多,只在工作煩心或者有心事的時候抽一根,而且從來不會在女性面前抽煙。

    至於徹底戒煙,還是在和楊綿綿在一起以後,他擔心她不喜歡煙味,就下意識地少抽了,後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忘記了這件事,有什麼事想一想她就夠了,要煙幹什麼?

    叢駿耳朵尖,朝荊楚挑了挑眉毛,吐了個煙圈,意味深長地笑:“事後一根煙,賽過活神仙。”

    “啊?”這是茫然的楊綿綿。

    “滾!”這是荊楚。

    楊綿綿:總感覺有很多事情雖然有智商也想不通是什麼意思。

    唐季在抽完一根煙之後終於回過神,開了口:“飛天館如果真的一直在搞這種貍貓換太子卻那麼長時間沒有被人發現的話,那麼事情比我們想的要嚴重很多,至少他們已經有了非常熟練的運作模式。”

    “我也沒有想到蕭天膽子那麼大,想想看,那麼多人,那麼多次拍賣,神不知鬼不覺地掉了包。”叢駿先是嘖嘖感慨了兩聲,轉而卻說起了坊間舊聞,“不過我剛剛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以前我也不知道是聽誰說過,蕭天是個天才,過目不忘的那種。”

    楊綿綿心裏不屑地哼哼兩聲:我也行。

    “只要他看過一次的作品,就能原模原樣覆制出來。”

    這下楊綿綿萎了:她不行。

    天才的方向也不是一樣的……莫紮特是天才吧,那也不不會寫“鵝鵝鵝”啊。她心裏自我安慰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蕭天是有這個條件做這樣的事情的咯?”

    “相當有可能,我記得沒錯的話,飛天館是五年前造的,當時名氣還沒那麼大,就是個特別有地方特色的酒店,吸引了一票旅客去住,也就貴點兒,變成現在這樣是在三年前吧,有一段時間停業改建過了,這才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做遊客生意,反倒是幹起了拍賣
執掌森羅。”叢駿也沒白在這一帶混了那麼久,該知道的消息他都知道。

    唐季摁滅了煙頭:“這件事兒查起來不是一天兩天的,我得回局裏匯報去,那個碗……”

    楊綿綿打斷了他的話:“碗不能給你。”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可以要求對方配合一下調查,又不是不還給她了,可這是荊楚的女朋友,兄弟的女友如果不給面子,太容易鬧僵了。

    唐季看了一眼荊楚,希望他表個態。

    荊楚的態度十分明確:“我從來不管綿綿的東西。”

    叢駿笑呵呵和楊綿綿打商量:“借用一下唄,又不是不還你了。”

    “第一,你們要來也沒用,證明不了什麼,第二,萬一人家真的是沖著這個來的,到時候要我還我拿不出來怎麼辦,我可不想被人千裏追殺,第三,這碗挺好看的,我要拿回家裏去擺著。”

    唐季看著她的眼睛:“如果他們真的是沖著這個碗來的,那你把東西交給我們,麻煩就不在你們身上了。”

    “我拒絕。”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叢駿摸著下巴想說什麼,但卻還是沒開口,荊楚握著她的手:“真想要啊?”

    “對。”楊綿綿非常堅決,她知道蕭天感興趣的不是這個碗,而是她這個人,碗在哪裏其實無所謂,反正麻煩是已經來了。

    如果是別的,看在荊楚的面子上給了唐季也無所謂。

    可關鍵是,那個宋碗在哀求它:“我不想被它們拿走,我就想當一個碗!我不想被人拿去照什麼光,也不想被人摸來摸去當戲看,更不想被放在櫃子裏,我不想去博物館!我就想當一個碗!你把我帶回家裏去喝水吃飯行嗎,我求求你了,我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碗啊,不就是生的早了麼,因為我,死了那麼多碗,我不想被他們拿走,你把我藏回家裏去吧,我求求你了。”

    這個碗被她拿回來以後一直很少說話,今天睡覺前倒是和背包它們熟了,在說它以前的故事,它的第一個主人是個大戶人家,老爺是個六品官,家裏有一個太太兩個姨奶奶,小姐們都裹著小腳,拿它吃紅棗銀耳羹。

    有的時候,楊綿綿覺得古董們真是悲哀的存在,當普通的物品在戰戰兢兢履行它們職責的同時,它們卻什麼都不能做,紙巾的壽命很短,但是只要被使用,哪怕是死掉也是義無反顧,甚至為之高興的事情。

    但古董們不行,書畫之類的物品猶且可以被人欣賞,不至於太過抑郁,可碗筷花瓶這些本應該只是尋常器皿的古董們卻很慘,它們無論是被誰收藏,都逃不過一個束之高閣的下場。

    所以她不愛去博物館,有些物品是已經死了,展出的不過是屍體,有些心態好,會和每個人嘮嘮叨叨講它們的故事,但還有些卻得了輕重不一的憂郁癥。

    畢竟,對於它們來說,不讓它們履行自己的職責,真是比死了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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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志氣

   楊綿綿那麼堅持,荊楚當然不會硬要她把碗交出去,他只是對唐季說:“那就放她這裏吧,畢竟是別人送給她的,如果你查到來源違法,我們再把碗交出來也不遲,綿綿,你看這樣行不行?”

    “好。”荊楚疼她,她也不想讓他難做,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話說到這裏,唐季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言簡意賅地說:“為了安全起見,這件事你們就不用再管了,我要等上面的安排,你們也最好快點離開這裏,免得被人報覆。”

    說完就帶著那幾個半夜闖進來的歹徒走了,留下楊綿綿瞪大了眼睛看著叢駿:“他這是卸磨殺驢嗎?”

    荊楚怕叢駿聽了難過,連忙說:“也是為了我們好。”

    叢駿倒是不在意:“我也不是那麼純粹就為了兄弟義氣,和老唐的感情也沒那麼深,何況大家都退那麼久了,也不是部隊那個單純的環境,我自己有數呢,別瞎操心啊綿綿。”

    “誰操心你了。”楊綿綿嚇了一跳,“別自作多情啊。”

    叢駿哼哼兩聲,擺擺手:“都三點多了,我回去再睡會兒,明兒帶你去看莫高窟,別怕,哥在這地頭還有三分臉面,不看看就走多掉價啊,是吧?”

    這句話很對,楊綿綿骨子裏就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主,就是最近稍微懂得多考慮了一點兒而已,現在她一看荊楚,他也點點頭,她就立馬說:“當然!那個王八蛋再敢來試試!”

    她一激動的結果就是睡意全無,荊楚抱著她聽她罵了蕭天的祖宗十八代,哭笑不得:“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明天出去玩就沒力氣了啊,瞇一瞇,養神也是好的。”

    楊綿綿消停了,但還是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她一雙杏眼大而有神,在黑暗裏那麼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荊楚都有點招架不住,把手蓋在她臉上:“快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楊綿綿撅了撅嘴巴在他手心裏親了一下,從他指縫間看到他無奈好笑的表情,咬著嘴唇說:“荊楚。”

    “嗯?”

    “你會不會怪我惹了麻煩啊?”她只要一想起當時因為自己的莽撞而害得他受傷心裏就難過得不得了。

    這次也是,好像又不留神惹到麻煩了。

    荊楚失笑:“這算什麼麻煩,是他們有害人之心,和你沒關系,別多想,乖,睡吧。”

    “嗯。”她放了心,終於有了睡意。

    第二天八點鐘,荊楚試圖叫楊綿綿起床,她把被子卷在身上:“再睡十分鐘。”

    “就十分鐘啊。”

    十分鐘後。

    “起來了綿綿。”

    “我不去了,我要睡覺!”

    荊楚:這是逼我呢。他走到床邊,俯身,把人從被窩裏挖出來打橫抱起,楊綿綿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你哪是羊是豬吧。”荊楚把她摟到懷裏拍拍,“醒醒,很晚了,今天還要去莫高窟呢。”

    楊綿綿挺屍裝死。

    荊楚把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撥開,親下去,五分鐘後,楊綿綿終於不情不願地清醒了:“你居然趁我睡覺偷親我,太壞了。”

    “不親你你能醒?”他擠幹了毛巾給她擦臉,洗過臉湊近了仔細看,她臉上也是一點毛孔都沒有,像是剛剝殼的雞蛋,還透著一點點的粉,荊楚看了她一會兒,擡起她的下巴又重重親了口,“漂亮的小姑娘。”

    “你把小去掉我就給你親別的。”楊綿綿脫掉睡衣準備換t恤,“你看,我胸圍又漲了,等我長到d就悶死你。”

    荊楚:“……真有志氣,那我等著。”

    此時的楊綿綿還沒有領悟到“胸大爽得不是自己”的真理,等到那一天她才真的發現,其實小紅帽也不錯,至少不累贅〒▽〒

    可惜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等他們出發的時候叢駿都吃完早飯閑著沒事兒抽煙了,看到他們下來露出一副得救了的慶幸表情:“快來,這裏的漿水面不錯。”

    等他們坐下他又用無比蛋疼的語氣說:“你們再不來,老板就要把他閨女介紹給我了,勞資還不想那麼早成家立業呢。”

    雙肩包說:“綿綿,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比你更不要臉的!”

    楊綿綿:“……”

    雙肩包萬分沈痛地說:“我是十二萬分得同情警察蜀黍,女朋友和基友都這樣不靠譜!”

    楊綿綿:真是夠了啊→_→

    他們坐車去看莫高窟的壁畫,這算是楊綿綿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旅遊,前一次畢業旅行什麼都沒幹就進醫院了,這一次總算得償所願。

    就是門票有點貴,可現在是旺季,排隊的人都排了老長,楊綿綿在太陽下曬了一會兒就覺得快熱暈了。

    荊楚把她拉到身後,讓她站在自己的影子裏,他個子高,往那兒一擋就把她全罩住了,還給她抽了濕巾擦臉,楊綿綿也拿了濕巾,但是可惜身高不夠,只能翻白眼:“你能低個頭麼?”

    濕巾竊笑:“身高是硬傷,允悲點蠟噢!”

    楊綿綿決定不和這馬上就要進垃圾桶裏的玩意兒斤斤計較,踮起腳尖給荊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你熱不熱?”

    “我還好,你要不要去那邊陰涼的地方坐會兒,我在這裏買票。”

    楊綿綿當然拒絕了。

    想自戳雙目的叢駿為了不瞎了雙眼,找隔壁兩個結伴來旅行的女大學生搭訕去了:“我是不想管你們了。”

    等到買到了票,荊楚一轉身就發現叢駿不見了,給他打電話他說:“這破玩意兒哥看了多少遍了,不去了,你們玩兒,我和美女在冰淇淋店裏呢。”

    楊綿綿聽罷,忍不住一拉他的袖子:“他怎麼那麼多艷遇啊?”

    雖然叢駿長得也挺帥的,但荊楚身邊就從來沒有來搭訕的妹子,大部分都是敬而遠之連上來問個路都要忐忑一下。

    楊綿綿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叢駿具備這種隨時隨地可以招蜂引蝶的特質:“他長得也不是很帥,她們為什麼老和他搭話,你看剛剛那個來問路的女孩子,明明你離得近她都選擇去問叢駿不問你,為什麼?”

    荊楚認真想了想,回答說:“人格魅力不一樣吧。”說來也是楊綿綿的眼光與眾不同,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看見他的大多數情況都是離遠點兒_(:3」∠)_

    但叢駿又不一樣了,他就是那種天生會討女人喜歡的男人,在女人眼裏他就特別有魅力,什麼話都不知不覺講出來了。

    他不在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荊楚牽著楊綿綿軟軟的手進景點去參觀,人群熙熙攘攘,有導遊在那裏講解壁畫的來歷典故,楊綿綿緊緊跟著她,聽得津津有味,完全就沈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這也就導致了她聽見那句話的一秒鐘之內都沒有反應過來:“……老板是看上那個女孩子了嗎,還真的挺漂亮的,但打悶棍太沒品了吧?”

    這句話從她的耳朵裏穿進去一直到大腦,大腦分析以後她才察覺出不對來,可等楊綿綿猛地一回頭去尋找那個說話的人或物時,卻只看到了同樣聚精會神看著壁畫的遊客。

    一時之間,她無法從那麼多人裏辨認出裏面是否有蕭天的人。

    “怎麼了?”荊楚問。

    楊綿綿猶豫著問:“你剛剛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話?”

    荊楚微微有點驚訝地搖了搖頭。

    楊綿綿不覺得自己是聽錯了,那估計就是說話的不是人,她扭頭看了看黑漆漆的洞窟:“我覺得有點悶,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這個洞窟裏烏漆墨黑的,被人突然襲擊都不知道可以往哪裏跑,還是趁早出去比較好。

    剛剛走到外面,還沒走到另外一個洞窟,對面就走過來一個年輕女孩:“對不起讓一讓……”看起來很是焦急的樣子。

    楊綿綿側身想讓她走過去,扭過頭的一剎那看到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白光,她一楞,隨後身體快於大腦反應,迅速往旁邊躲開,荊楚知道不好,想出手把人攔下,卻感覺到自己背後有冰冷的刀片貼了上來:“別動。”

    電光火石間,他揮起手肘撞向身後人的面門,另一只手握住他拿刀的手腕,幹脆利落地幾下肘擊就把人撞得鼻血橫流,他側身揪住對方的衣服,直接過肩摔把人摔在了地上。

    可再要去救楊綿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她想避開那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針頭,可後面是荊楚前面是襲擊,旁邊還有不斷湧出來的遊客,真的是躲都沒法躲,情急之下,她撲身翻出欄桿,下面是一層的屋瓦,她直接就跳了下去,就地一滾,順利降落,屁事兒都沒有。

    雙肩包驚了:“綿綿,你這本事不錯啊。”

    “公園裏也不止是練太極的大爺大媽啊。”楊綿綿真的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小時候沒人管,她就逃課跑出來玩兒,當時就在這個老公園裏,有一群老外,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身強力壯的,大冬天也只穿了條短褲,露出滿是金毛的胳膊胸脯,就在公園裏玩兒跑酷,一個大男孩從高高的房頂上跳下來,對她吹了聲口哨。

    楊綿綿瞪大了眼,好像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那麼好玩的事,所以她一點也不怕生,走過去說:“我要學。”

    那群外國男孩哈哈大笑,用不熟練的中文說“你還太小了”,她不服氣:“我學得會。”

    她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所以天天過去蹲點,最後那個對她吹口哨的男孩覺得好玩,真的就教她怎麼玩兒,先從倒立開始,苦練半個月才能勉強堅持五分鐘,一米高的石台上讓她跳上跳下,只用前腳掌,難得不得了。

    想當初,楊綿綿的體育成績只有六十分。

    不過到小學畢業考的時候,她已經努力藏拙,跳遠都跳了兩米多。

    還要學貓爬,她才一米多高,但要在兩米高的雙杠上練習爬行,她很快就學會了,但還是要在單杠上練習側抓,從裏翻到外,從外翻到裏,抓著單杠像是個鐘擺,手心一會兒就紅了,她吊在那裏,腳尖都沒法著地。

    爬墻是學得最久的,從矮墻到高墻,學會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想爬墻而不是正常走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的骨頭軟,她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拜師學藝,然後整個城市都成了她的遊樂場,後來生活壓力慢慢大了,要打工,每天為吃飯發愁,已經很久沒有鍛煉過了。

    幸好底子還在沒有荒廢,這種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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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追殺

    荊楚在上面看到她沒事,懸著的心才落下,下去的樓梯擠滿了人,他幹脆也翻過欄桿直接從二樓跳下去,他是長年累月受訓練的,這樣的高度一點兒也不難搞定。

    (↑危險動作,小朋友們不要模仿噢)

    但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慢,等荊楚拉著楊綿綿上了車,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別克立即就跟了上來,緊緊咬住他們的車尾。

    楊綿綿一臉臥槽:“ヾ(`Д)搞什麼鬼,拍電影嗎?”

    “坐好,系好安全帶。”荊楚一打方向盤,車子就猛地一拐彎,楊綿綿聽見叢駿的這輛車居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來吧臭小子們,讓你們看看大爺的厲害!”

    她一點兒也不懷疑這就是叢駿常說的話。

    荊楚的車雖然開得很快,但是開得很穩,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穩穩當當,一點兒都不亂:“綿綿,打電話給叢駿,和他說出事了。”

    楊綿綿一邊撥電話一邊還好奇地扭頭去往後看,那輛車的駕駛者水平也不賴,緊緊咬在後面甩不開。

    荊楚也不心急,慢慢把油門踩下去,等到下一個彎道的時候速度已經到了極為可怕的地步,隨時隨地有可能造成翻車,但是荊楚表情平靜,並不減速,直接以高速拐彎。

    楊綿綿雖然不怎麼懂開車但是感覺自己要被甩出去了,她聽見這輛豐田車激動得嗷嗷直叫:“叢駿說你開車穩我看他是走眼了嘛!哈哈哈好爽!”

    連續過了兩個彎道以後,跟在後面的車已經被甩開了一段距離。

    (這個開車更危險沒開金手指的小朋友千萬不要嘗試噢)

    楊綿綿扭頭往後看:“甩掉了嗎?”

    “坐好。”荊楚沈聲道,“沒那麼容易,他們對這裏的路熟,很容易就跟上來。”

    “不然我們去打個商量?”楊綿綿懷抱著背包,那個碗就在她包裏,“我把東西還給人家算了。”

    話是那麼說,她自己其實並不抱希望。

    而荊楚雖然不知道個中原委,但也能判別出情況:“他們不是沖著這個來的。”

    楊綿綿抿著嘴不說話了。

    等到車開進一條稍窄的路時,突然從對面拐過來一輛保時捷,立刻就把他們的車給堵在了中間。

    “綿綿,我們從旁邊走。”荊楚也不慌亂,知道開車硬闖是闖不過去的,幹脆棄車直接走。

    他的車直接靠邊一停,楊綿綿火速解開安全帶,但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幸好有荊楚,他拉著她的手腕飛快竄進了旁邊的一家小食店裏,兩個人直接進了人家的院子從後門出去。

    對方緊追不舍。

    楊綿綿是第一次被人那麼在屁股後面追殺,有點緊張又覺得有點刺激,但因為和荊楚在一起,竟然沒有半分害怕。

    後門出去是一條小巷子,荊楚看了一眼就笑:“綿綿,敢不敢上來?”

    “我自己就可以上去。”楊綿綿把背包背好,往後退幾步,起跳,右腳腳尖往墻上一踩,整個人就輕松地翻了上去,站在大約兩米高的墻頭洋洋得意,“怎麼樣?”

    一只貓正好竄上來,看到這邊多了個人,喵了一聲,整只貓就弓了起來,毛都炸了。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裏,荊楚沒忍住,笑了。

    楊綿綿瞪他一眼,跳到了隔壁的院子裏,荊楚隨她下來,發現這是一家老夫婦的小院子,養了一群雞,被楊綿綿嚇得咯咯咯亂跑。

    荊楚:“……”他看看已經惱羞成怒的楊綿綿,咳嗽了一聲,“快走,我們這算是擅闖民宅了。”

    楊綿綿這才忍住了給那幾只雞拔毛的沖動,憤憤不平地出了門。

    結果沒走幾步人家就追上來了,楊綿綿也煩了:“他們怎麼陰魂不散啊。”

    “這幾個人比昨天的水平高多了。”這樣都沒能把人甩掉,那些人絕對不是昨天空有武力的草包。

    荊楚雖然並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卻對這件事並不樂觀。

    運氣更差的是,這條路上有一戶人家在裝修,外面停了輛大車,直接就把路給堵死了。

    後面的人就直接把他們給堵住了。

    荊楚把楊綿綿拉到身後,臉色冷下來:“你們跟了我們那麼久,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其中一個人的鞋子踩了一坨雞屎,簡直要崩潰,在那裏咆哮:“我也想知道是為了什麼,老板一向很英明但是這次為什麼要抓一個小姑娘難道是霸道總裁附體了嗎?”

    楊綿綿:“……”她才是真的冤枉!

    “我們老板想請這位小姐走一趟。”為首的那個男人大概是估計到荊楚並不好對付,選擇了商量而不是硬來。

    楊綿綿抓著荊楚的衣服,探出半個腦袋:“我有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了,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協商失敗。

    那個男人就說:“那就對不起了。”他從後腰摸出了一把槍來。

    荊楚微微皺眉:“你們私藏槍支?”原本造假仿冒古董的事兒還沒查清,現在又冒出來私自持有槍械,看來蕭天的本事真不小。

    楊綿綿拉了拉他的衣角:“你是不是重點不對?”為什麼這種時候還在考慮人家是不是犯法,你女朋友都要被人搶走了好嗎?

    “如果你們老板有事,就請他自己來。”荊楚的態度也擺明了。

    顯然兩邊談不攏,那個男人也不再多廢話,拿槍指著他們:“上車。”

    楊綿綿看了看荊楚,他拉著她往那邊走,她的腳步就頓了:“我自己……”話還沒說完,荊楚瞥了她一眼,她頓時就噤聲不敢說話了。

    荊楚拉著她的手走到車邊,那個領隊的男人只接到了帶走楊綿綿的命令,看到荊楚也一塊兒要去,難得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這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好對付,昨天他的幾個手下都吃了虧。

    “我們老板只請那位小姐。”他開口,伸手去攔荊楚,而荊楚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往後一扭,直接把人給摁在車上,那人要去摸槍,但槍到手了也用不好,想要扣動扳機卻被荊楚扭了方向,子彈直接就被打在了車身上。

    荊楚劈手從他手裏奪下了他的槍:“你真的會用槍嗎?”他一看槍的型號,還有點意外,“貝雷塔?好槍。”

    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叫那個人頓時無地自容起來,他也沒想到會那麼快就叫人輕易奪了武器,但荊楚卻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國內對槍支的管控十分嚴格,以不正當的途徑得來的畢竟不多,有些就算是拿到手了學會了開槍又如何?他們並不是真的會用槍。

    因此蕭天的這個手下雖然功夫不錯,但是到底是不能和他這樣從特種部隊裏退下來的人相比,他們是受過極為嚴苛專業的訓練的。

    而像他這樣的再退役後有些轉業,有些另謀出路,給人做保鏢並不是罕見的事,可蕭天的地位顯然不夠,還不足以請到真正有本事的人給他賣命。

    不過,像他這樣出身都有傲氣,以前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給國家賣命,沒道理退役以後就跑去做這種不入流的事兒,幹的活危險可以,難度高可以,但是要他們去做這種損害國家利益的事兒,沒人會幹。

    叢駿算是當年他們那些人裏最桀驁不馴的一個了,現在做生意也未必全都幹凈,可也一向問心無愧,更多的卻是和他、唐季一樣,轉業了繼續為國效力。

    荊楚奪了槍,開保險,專挑肩膀這樣關鍵又不會死人的地方打,楊綿綿就看到這幾個人哐當哐當倒下了。

    有一種跟在滿級號後面刷經驗的感覺。楊綿綿從車上下來,蹭到他身邊去看那把槍,對方非常高冷:“哼!反抗老板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感覺比上次鄧曼玲姐姐遇到的傳銷還要洗腦,一個個怎麼都是蕭天的腦殘粉?

    荊楚看到她一直盯著看,拍拍她的頭,語重心長:“這個不能教你。”國內還是比較安全的,槍支管控,她可以多學一點兒防身的本事,但是槍麼,還是算了。

    楊綿綿的失望溢於言表,她覺得他剛剛開槍的那幾下不管是眼神還是表情都好酷。

    #每天都會被男朋友帥出新高度#

    一陣發動機聲音傳來,楊綿綿扭頭看去,只見叢駿單手騎著一輛摩托車,另一只手拉著另一樣摩托,以一種堪比雜技的姿勢開過來了。

    楊綿綿驚呆了:“這樣不會出車禍嗎?”

    叢駿:“危險動作,小朋友們不要模仿噢。”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車停下來,丟了一個頭盔給荊楚,“你們真行,我就離開一會兒,劇情發展太快啊!”

    荊楚看到他只拿了一個頭盔過來:“就這一個?”

    “我哪兒去買第三個啊。”叢駿把自己的頭盔摘下來,捋了捋頭發,從掛鉤上取下一個安全帽,“這個綿綿湊合下吧。”

    楊綿綿捧了一個騎小電驢的那種小頭盔,還是粉紅色的……她看著荊楚,他替她把頭盔戴上扣好,跨腿坐上了摩托車,示意楊綿綿坐到他後面去,楊綿綿還沒坐過摩托車,有點新奇,坐上去就摟著他的腰,突然有點可惜居然不是自行車。

    “這些人怎麼辦?”她問。

    荊楚漫不經心道:“他們是不會去醫院的,只能回去自己包紮了。”

    叢駿也看到了他們的傷口,一擰把手發動車子,順便吹了聲口哨:“走啦親們。”

    楊綿綿覺得叢駿拉仇恨的本事比她高太多了。

    叢駿還說:“喲,準頭不錯,那麼多年看來沒生疏啊。”

    荊楚不置可否,只是對楊綿綿說:“抓緊了。”

    車子絕塵而去,風從兩邊刮過,楊綿綿的頭發被吹得張牙舞爪的,雙肩包在那裏緊張得哇哇大叫:“要死了啊好可怕啊好快啊我覺得我要掉下去了!”尖叫還不忘記吐槽,“綿綿你看起來好像梅超風啊!”

    楊綿綿:閉嘴!她的形象!摩托車什麼的太討厭了!

    摩托車: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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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時過

   摩托車比汽車方便許多,叢駿問:“接下來你們什麼打算,蕭天也就在這裏有點花招了,你們要是現在回南城去他也就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荊楚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並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的人,平日裏遇到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

    但他卻問楊綿綿:“綿綿呢?”

    楊綿綿是想著把事兒查清楚再走,她天生這樣的性格,現在是知道不能亂來,但就是心裏癢癢,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她看了看荊楚,想起之前吳志華的案子來,眼神一暗:“我們回去吧,我想家了。”

    荊楚:“……”綿綿,你演戲走點心行嗎,你臉上那滿滿的失望和遺憾是當我看不到嗎?

    “好了,那就留下來吧。”荊楚“無情”地為她做了決定。

    楊綿綿:“哎……”怎麼我回答了你不按照我說得來呢?

    飛天館,蕭天坐在紅木椅子裏聽屬下的匯報:“屬下無能,讓他們跑了。”

    蕭天並沒有生氣,甚至還安慰他:“阿龍,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想到這小丫頭有這樣的來歷。”

    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一開始派人出去攔截楊綿綿,純粹是因為他謹慎的天性使然,想要知道假畫暴露和她有沒有關系,但現在他接連兩次動作都被人給阻攔,他卻不得不重新評判這次行動的價值了。

    他說到底是一個商人,而不是一個腦子發昏的霸道總裁,利益至上才是他的原則,阿龍是他的貼身保鏢,也是他手下在武力方面最得用的一個人,從前是一個小混混,被他救了之後就一直忠心耿耿。

    但一個從底層掙紮上來的小混混固然了不起,他可以夠狠,但和更厲害的人相比,缺點也是很明顯的,可雖然如此,蕭天依舊不打算放棄阿龍。

    人越長大越會發現,值得信任的人越來越少,阿龍的難能可貴不在於他多能打,而在與他有多忠心。

    這種事情,不適合再讓阿龍冒險了。只是是否還需要對那個丫頭下手,蕭天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

    為了她折兵損將是否值得?蕭天曲著手指敲著椅子扶手,陷入了沈思。

    阿龍見此,悄悄退了下去,剛走出門,就看見一個人匆匆走來:“龍哥,出事了。”

    阿龍聽他說完,一驚:“真的?”

    “千真萬確!”

    阿龍立即折返,敲門:“老板。”

    “進來。”

    “出事了。”阿龍凝重道,“上次拍出去的青花五彩鴛鴦葫蘆瓶被發現了。”

    被發現的意思是說被人發覺是假貨了。

    蕭天十分意外:“怎麼會?”這是他極為得意的一件作品,和早年那技術不成熟的假畫不同,這件仿品傾註了他極大的心血,他自己都無法辨認真假。

    “也有可能是在詐我們。”阿龍分析道,“畢竟假畫的事情已經流出去了,有人會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是知道蕭天的本事的,也不相信那個瓷器會被人發現是造假。

    蕭天眉關緊鎖:“都快一年了都太太平平的,我不相信那老頭買回去自己沒找人鑒定過,在這個時候曝出來……”那就意味著麻煩大了。

    該死,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蕭天一想到有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分辨出他所仿冒的假貨,整個人就如坐針氈,根本一刻也坐不住了。

    這威脅的可是他立家之本,而他內心也實在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作品能被人看破。

    想到這裏,他下定了決心。

    “阿龍,你去找個人,把那個女孩子給我帶過來,順便查查她究竟是個什麼來頭,是不是有人眼紅我們的生意要和我們作對,還是……”蕭天的表情從來沒有這樣難看過,“你不用親自去,出點錢,有的是人會給我們賣命。”

    阿龍臉色並沒有流露出異樣:“老板,那是活捉還是?”

    “如果不能活捉,”蕭天臉上閃過一絲戾色,然而很快被他壓了下去,那句話沒有說出口,,“盡量要活的,我有話問,鬧出人命來畢竟不好收拾。”

    阿龍點頭:“明白了。”

    同一時間,楊綿綿一個人在房間裏泡腳,荊楚出門在外都給她帶了折疊的泡腳桶,撒了藥粉,據說每天泡腳對治痛經有奇效,楊綿綿自己從來不記得,荊楚走之前給她倒好熱水撒好藥粉看著她把腳浸進去才走。

    “總覺得被當成三歲的小孩子了。”楊綿綿躺在床上,攤開手臂裝死。

    小夥伴們齊齊嘲諷:

    “我要吃飯,你餵我。”

    “我不想走路,你抱我。”

    “我不想動,你背我吧。”

    “楊綿綿,你有三歲嗎,你是三個月吧?”

    楊綿綿:“……餵,你們這麼嘲諷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我的東西卻向著別人?”

    “綿綿,人心啊,你不得人心。”雙肩包搖頭晃腦,越來越膽大了。

    其他小夥伴們也紛紛附和,笑聲一片,唯有那個碗一直沒吭聲。

    楊綿綿晃著腿踢水花:“怎麼啦,你心情不好啊,別擔心,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

    碗沈默了一會兒說:“是因為我嗎?對不起。”

    “不是。”

    它雖然價值貴重,但是對於蕭天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辨認出它代表的涵義。

    但碗卻想不到這一點,它只是自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碗就好了,我以前也只是一個很平常的碗,有很多和我在一起的朋友,以前我是給一個太太用的,她最喜歡的是定窯來的白瓷茶壺,經常用它泡茶,用我喝湯,我從來沒有出過那個大宅子,但是有時候會聽見它們說外面的世界,我有時候也想跟著外面貨郎的扁擔一樣可以到處看看……”

    楊綿綿靜靜地聽著,大家都不說話了。

    碗喃喃說:“可後來我出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太太死了,經常捧著我的那個丫頭也死了,世道就突然變了,它們說換皇帝了,皇帝總是在換的,我都不記得換過多少個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它們對我就不一樣了,我本來只是一個碗,可是它們叫我古董,說我有價值,我賣得很貴,他們把我買回去卻從來不用,把我放在架子上,很少用我,我覺得很寂寞,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碗了。

    後來又打仗了,人總是喜歡打仗,不知道為什麼,打仗就會有人死,我也會換地方,我已經換過很多個地方了,也很久很久沒有人用過我吃飯喝湯,我很羨慕其他那些碗,它們就很開心,每天放的東西都不一樣,有個白碗很好玩,它說它的目標是把所有的東西都盛一遍,但是他們只拿它放白米飯,一次兩次的,它總是很失望。

    但是我很羨慕它,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用過了,都是碗,但有些碗命短,有些命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以前覺得命長好一點,後來覺得命短更好,我以前有過很多朋友,但是它們都死了,我以前是一個很開心的碗,但是現在它們都說我是古董,人類真是很奇怪,因為我活得久就是有價值嗎,是不是因為人類自己活得太短了才會那麼想呢?

    更奇怪的是,明明有很多很多比我們活得更久的啊,我曾經去過寺廟,我去那裏的時候它已經一千多歲了,我才四五百歲,可它們把我當寶貝,卻不看那個寺廟,可我好羨慕它,它活了那麼久,還是寺廟,大家還是進去燒香拜佛,我不是,我是被送給別人的。

    你們人類真的好奇怪,我之前遇到的那個人更奇怪,他弄了和我一模一樣的碗卻不用,而是一個個砸掉了,他是我遇見過的最殘忍的人,如果不想用,為什麼要毀掉呢?

    是因為它們不夠像我嗎?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如果想要我去死的話,我願意的,我活得太久了,我已經很久不像是一個碗來,那我至少可以像所有的碗一樣去死。”

    這番話聽得其他小夥伴都快哭了:“不要那麼說(>﹏<)我們都很喜歡你啊,和我們回家吧,家裏還有很多可愛的朋友啊,綿綿不會把你丟著不管的,對不對?”

    “對……”楊綿綿腹誹,我也不會用你來吃飯,但是可以給你裝點東西,“好了,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你乖乖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碗苦澀地反問:“真的嗎?”

    “真的,你遇見了我啊,你看看,那麼多年來,你遇見過其他能聽見你聲音的人嗎?”

    “沒有。”

    “那就對了。”楊綿綿擦擦腳,端了水去倒,“別哭了,會沒事的。”

    她很樂觀,但荊楚和叢駿顯然並不那麼覺得,這兩個人躲了楊綿綿出來,在一間小房間裏喝酒。

    開始荊楚還惦記著楊綿綿,叢駿給他倒了杯酒:“別這樣好不好,有了女朋友也要有私人時間啊,她房間就在那邊,有什麼動靜我們都能聽見,而且這丫頭鬼靈鬼靈的,一般人能把她咋樣?我們好好聊聊,行不行?”

    荊楚這才端起酒杯抿了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頓了頓,“但一走了之後患無窮,總不能一輩子躲著他們走。”

    “是我我也窩火,咽不下這口氣,但你和我一樣嗎,我一個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還帶著綿綿呢。”叢駿也挺矛盾的,“老實說,以前聽說你談了幾個女朋友都不成功,我一點兒也不意外,難找啊,雖然說是公務員,但是危險,現在的女人都聰明。”

    荊楚挑了挑眉毛:“你擔心綿綿也會放棄我?”他有點哭笑不得,“她不會的。”

    “我們是兄弟,我當然覺得你值得,但是我是真擔心,你看綿綿是年紀小,對什麼都好奇呢,所以才不介意,可你看看成熟的女人,哪個不是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如果這一次她真的出了事,以後會不會怕?一天到晚擔驚受怕,能受得了嗎?我知道你稀罕她,所以更不想你們出什麼事兒,老老實實太太平平回去,窩囊是窩囊,但省事兒啊,你也不想綿綿受傷吧?”叢駿簡直是掏心掏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做壞人了,荊楚這次對楊綿綿多上心他都看在眼裏,更不希望他們有事。

    等到把他們倆哄走了,他也可以放心去找蕭天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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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考驗

    可這話他沒有說,荊楚也能猜到:“綿綿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我以前和你想的一樣,我希望她過平凡的生活,可能會無聊一點兒,但是安全,很早以前,我一直一廂情願得那麼想,但是她老不當回事兒,膽子大,狂妄,驕傲,一天到晚老子天下第一。”

    叢駿點頭:“深有同感。”

    “後來我想著,算了吧,吃了虧就知道了,不跌個跟頭不知道疼,那次她畢業旅行,本來開開心心的,結果跑去一個逃犯,炸了煤氣瓶,她沒事,我住院了一段時間,就是那時候她一下子就變了,她以為我不知道呢,本來她填志願的時候填的是物理系,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喜歡那個,但是我覺得挺好的,然後她和我說她不想讀這個了,想去讀犯罪心理,我能不知道為什麼嗎?”荊楚無奈地笑著。

    叢駿摸摸下巴:“為你啊,嘖,小妹妹挺癡情啊。”

    “今天我問她怎麼想,她說想回家,我知道她心裏不是那麼想的,那次事情以後她就特別小心了,怕連累我,但我現在真的不那麼想了。”荊楚把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我們家綿綿那麼聰明,那麼有本事,我為什麼要讓她過普通的日子,我覺得對她好的她就真的喜歡嗎?我希望她不要為了我湮滅自己的天性,她有才能,就應該走到她的天分能抵達的最高點,我要支持她。

    我想她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想走,我們就不走,有麻煩又怎麼樣呢,我們一起解決。”

    叢駿不接話了,半晌才說:“你是真縱容她啊,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不還有你嗎?”荊楚笑著給他滿了酒,“我是不和你客氣的。”

    叢駿拿起一只雞爪啃:“行,我也不勸你了,既然你們都想好了,我自然是奉陪到底的!”

    兩人碰了一杯,一飲而盡。

    他們又說起唐季來,叢駿也有點唏噓:“大家都變了,再也不是以前了。”

    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縱然有點矛盾,但總體上來說還是很單純很熱血的,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為國效力,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當時的感情。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荊楚因為家裏的緣故退役,他因為和人有了矛盾,也過膩了軍旅生活,加上荊楚也走了,他也就幹脆離開了,唐季也有自己的原因,一轉眼大家各奔東西,如今已經多少年過去。

    都不再是年少熱血的樣子了。

    他和唐季離得近,有時候還會聯系聯系,這次唐季有事拜托他,他也毫不推拒一口應下,但心裏也知道,唐季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他有了家室,有了想法,那都是正常的。

    一個男人總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孩子跟著自己吃苦。

    個人有個人的路要走,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荊楚這樣單純只是因為想做而做一份工作,養家糊口,就是最殘酷的現實。

    這話題徒然沈重起來,兩個人對酌幾杯,荊楚就說不喝了:“我去陪陪綿綿。”

    叢駿:“……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去吧。”雞爪才吃了一半呢,他是打算吃完再說的。

    荊楚回去找楊綿綿,可門一開,她人卻不在,荊楚四處一轉就覺得心裏不妙,但房間裏絲毫不亂,看不出打鬥的痕跡,他緊皺著眉頭走到門口,卻發現門框旁邊的墻壁上有幾道痕跡,一看就是用指甲抓住來的。

    每進一個酒店,他都會在房間裏檢查一下,這是他的職業習慣,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之前並沒有這道痕跡。

    荊楚微微皺眉,突然腦海裏閃過那個推著清洗車離開的服務員,他的腳步與普通人相比更加輕盈從容,顯然是個練家子。

    而且能以那麼快的速度把楊綿綿制服,沒有讓她呼救,看來是碰上專業的了。

    想明白這件事也不過是短短幾秒,荊楚想起來那個服務員剛才像是要等電梯下去,他不再猶豫,直接奪門而出,直奔安全出口,他們的酒店住在六樓,他一定要快才行。

    等到荊楚一路狂奔下樓到底,大門人員眾多,出去太容易引人矚目,最大的可能性是借著推車直接把人帶到後門離開。

    前門還是後門,他只有一次機會。

    關鍵時刻,荊楚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直奔後門,果然看到有個人正關上車門打算離開。

    荊楚看到旁邊有輛停著的摩托車,直接撬鎖把鑰匙門拔下來,電線相觸點著了火,一邊開車跟上去還一邊給叢駿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叢駿一根雞骨頭差點把自己噎死:“什麼?”

    “借了別人一輛摩托車,你幫我賠一下。”荊楚掛了電話,不再分心,專心致志騎車跟著前面的那輛看似普通的帕薩特。

    楊綿綿是被丟上了車才慢慢清醒過來的,她當時一開門就被人捂住了口鼻,馬上就聞到了□□的特殊氣味,她也不掙紮,立刻屏氣裝死,只掙紮著在墻上劃了一道就癱倒在地,那人看她輕易昏迷也就松開了帕子,把她塞到了推車裏面。

    她忍耐著不動,直到人把她丟到了車裏才仔細聽情況,為了保險期間,暫時不敢隨便亂動,只能辛苦得保持一個姿勢躺著。

    她雖然反應及時,吸入的□□並不多,但是也讓她非常難受,只能忍著。

    那個男人在給人打電話:“人已經到手了,哪裏交易,不,我要現金,20萬,一分都不能少,好,就這樣。”

    楊綿綿想想就知道是誰派人來抓她的,蕭天簡直就是和她杠上了!

    楊綿綿恨他恨得磨牙,但一時半會兒又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只能祈禱著荊楚早點發現她不見了。

    那人很快就發現了後面有一輛摩托車死咬著不放,他踩了油門,想盡快把人甩掉,人跟得緊,他也不能現在就趕去交易的地點,只能繞路。

    車越開越快,趁著幾個急轉彎,楊綿綿撲通一聲把自己摔到了地上,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發覺她一動不動,也就轉過頭去專心對付荊楚。

    楊綿綿這才松了口氣,在後面的座位上總是能被他從後視鏡裏看到,到地上就安全多了。

    就是手還被反綁著,她得努力掙脫一下。

    關鍵時候,小夥伴們都非常給力:“快給綿綿解開!你怎麼可以助紂為虐!”都會用成語了,沒浪費它們看了那麼多的電視劇。

    繩子很無辜:“我怎麼了我?”

    “你幹嘛綁我們綿綿?”

    “是他綁的啊,我是繩子,不就是該捆綁嗎?”

    “解開,然後你想綁什麼我們就讓綿綿給你綁什麼。”

    “我不想綁什麼啊,他們讓我綁什麼就綁什麼啊。”

    繩子如此單純無邪,大家都沒了轍,指責都不知道說什麼。

    楊綿綿翻翻白眼,從褲袋裏掏出一把小刀,就在鑰匙扣上,扳開來割斷了繩子。

    繩子驚呆了:“為什麼要割我(>﹏<)我好疼,我變短了,你好壞,你是壞人!”

    楊綿綿揉了揉手腕,還是不敢擅動,只覺得車子突然就不對勁起來,楊綿綿聽見它在說:“討厭沙漠,沙子都要進來了,討厭!”

    開到沙漠裏了?楊綿綿十分吃驚。

    接著她聽見一陣發動機的聲音,整輛車頓時被撞到了車頭,車子打滑瞬間就翻了,楊綿綿猝不及防被砸到了腦袋。

    但是她很快抓住了機會,爬了起來,那個男人正好準備踹開車門下去,她飛快撲過去,用手裏的繩索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男人猝不及防被她襲擊卻也不慌亂,手去掰她。

    楊綿綿是咬緊牙關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但還是覺得手被一點點掰開。

    千鈞一發,荊楚幾步走過來敲碎車門,直接一拳揍在他的太陽穴上,人頓時昏迷過去,楊綿綿這才松了口氣,一腳踹開車門爬出去。

    荊楚把她拎起來一把抱在懷裏:“沒事吧?”

    楊綿綿搖搖頭,緊緊抱住他。

    荊楚這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裏,他一手摟著她一手看周圍的情況,剛才一路跟來倒是不覺得,現在才發現他們面臨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迷路了。

    幸好還有車,荊楚把昏迷的人拖出車外,試圖把翻到的車子倒正,可輪胎已經陷進了沙子裏,怎麼都不行。

    楊綿綿摸了摸身上,發現口袋裏還有一顆糖,對包裝紙小聲說:“給我看著點啊。”她自己則跑去輪胎旁邊看情況。

    然而不到三分鐘,她就聽見糖紙說:“綿綿!”

    楊綿綿一驚擡起頭來,卻看見那個男人飛馳而起,跳上摩托車發動,從後腰拔出一把槍來就往車上打,楊綿綿不得不趴倒躲避,荊楚也是。

    等到槍聲消失,他們一看,好嘛,人已經騎著車跑了。

    荊楚下了車檢查了一下,心裏一沈,輪胎有兩個被打爆,這輛車就算是廢掉了。

    楊綿綿也聽見了車的哭訴:“我就帶了一個備胎啊,這可怎麼辦呢?”

    她看著荊楚,荊楚也看看她,看她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想了想說:“摩托車已經沒油了。”不然他也不會來弄這輛車,摩托車裏的油早就見底,估計撐不住離開沙漠。

    楊綿綿:“……”害人害己,何必呢。

    “車上還有水,我看看有沒有別的能用的。”雖然情況已經極為惡劣,但荊楚依舊用輕松的語氣和她說話,免得她太過擔心害怕,“你先進來,外面太陽太大了。”

    楊綿綿聽話得上車,默默看著荊楚鼓搗。

    她心裏其實十分清楚,現在他們面臨的情況是沙漠,迷路,沒有車,只有兩瓶水。

    與之前的事情相比,現在,真正的考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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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無言

   人在沒有水的環境下只能存活三天,但是在沙漠裏呢?

    沙漠,烈日,徒步,迷路,巨大的晝夜溫度差異,沒有水,還有可能出現的沙漠殺手。

    是算逃難,還是算生存考驗?楊綿綿這一次罕見地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因為從前自己太愛管閑事,所以命運才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可她明明都改正了啊!

    一開始還想吐槽,但是越是往沙漠裏走,她的體力就被消耗得越厲害,到最後腦袋裏就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媽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過一會兒又心裏發狠“蕭天你個王八蛋,我非要你好看”。

    這是他們在沙漠裏的第二天,第一天晚上是在車裏過的,比想象中要冷很多,荊楚就一直抱著她,他們拆了椅套蓋著,勉強過了一夜。

    那時楊綿綿還是很樂觀的,她覺得只要和荊楚在一起,什麼都不要緊。

    可現在她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人力有窮時,人在大自然面前還是太過渺小了,沙漠並不是一個可以秀恩愛的地方。

    只是荊楚一直拉著她的手,楊綿綿一晚上就吃了一顆糖,唯一她放在口袋裏的一顆奶糖,現在是第二天的下午,她已經餓得很難受了,但她不說,也不哭不鬧,就咬緊牙關跟著。

    荊楚始終拉著她,沒有放開過,他看起來表情很平靜,像是沒有想過他們現在的處境有多麼糟糕,但是楊綿綿知道他心裏一定非常擔憂焦急,只是不想說出來讓她跟著焦慮而已。

    楊綿綿知道,所以也不說,學他維持著臉上的平靜,不想說任何喪氣的話讓他難受。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步都邁得格外困難,荊楚找了一個背風處讓她坐下來休息,有坡擋著,日曬都好一點。

    水還剩一點,荊楚給她喝,楊綿綿也不矯情,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摟著他的脖頸和他接吻。

    水順著兩個人的喉嚨咽下,潤澤了火燒般的感覺。

    楊綿綿舔舔嘴唇,覺得自己想說什麼,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最好一句話都不要說省點力氣和水分。

    但是她的眼神就已經傳達了自己的心意,荊楚摟著她,心裏彌漫上淡淡的苦澀,在沒有食水的情況下,他把她帶出這片沙漠的可能性太小了。

    方向可以通過太陽星辰判定,但在眼前的困難才更真實,每一步都是十二萬分的艱難。

    身體的煎熬是一方面,而內心的折磨更是劇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沙漠裏面臨生死攸關時會顯露人性的醜惡。

    這是對身體與心理雙重的考驗,任何一面崩潰就是死路一條。

    “綿綿,別怕。”

    “嗯。”

    奇跡般的,楊綿綿並不覺得害怕,她以前是很怕死的,死了怎麼辦,有人給她收屍嗎,家裏的小夥伴會流落到哪裏去呢?她一點兒也不想死。

    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居然並不怕,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是孑然一身,能和荊楚在一起,她一點兒也不怕。

    可是想到他會死,她心裏就難過得不得了了。

    都是她不好……如果當時她走點心,沒貿貿然聽見動靜就跑過去看情況就好了,還以為自己長進了呢,其實還是和以前一樣笨。

    她想,我笨死了,我一直覺得自己聰明,但其實笨得要命。

    笨蛋,大笨蛋。

    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她就老老實實去讀物理,以後多賺點錢,天天和荊楚在一起,柴米油鹽的平凡生活不好嗎?

    幹嘛要去追求刺激呢,幹嘛要有好奇心呢,幹嘛不認輸呢,幹嘛要當時多管閑事呢?

    都是你自己害的。她想。

    第三天,絕境。

    楊綿綿一開始是被他拖著走的,臉是裂的,嘴巴是幹的,胃裏空蕩蕩的和火燒一樣,她覺得自己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到現在還強撐著沒有倒下已經是意志力堅持的結果了。

    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摔了一跤,怎麼都爬不起來了,荊楚走回來把她背在背上,她沒掙紮,只是小聲說:“對不起。”

    “傻。”

    他們最近交談的次數很少,但楊綿綿依舊是很安心,她有點擔憂,有點害怕,有點茫然,但是在荊楚身邊,她就覺得很安心。

    所有的小夥伴們都在給她鼓勁:“加油綿綿!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

    “對,出去了我們要吃冰淇淋!”

    “要好好睡覺!”

    “要買漂亮的衣服!”

    “綿綿,你要加油,不要放棄啊!”

    她沒有放棄,她不會放棄,十八年來,她終於覺得對未來的生活有所期待,有所追求,她不會放棄的。

    如果死了,誰來有個人那麼喜歡她呢?

    在荊楚背上,她迷迷糊糊那麼想著,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

    荊楚背著她,知道她也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了,情況比他預料得還要糟糕一點兒,雖然大致的方向不會有錯,但總歸是有所偏差,距離比他想象中的更遠。

    楊綿綿還沒有想過,但是他知道,兩個人一起走出沙漠的可能性不大。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最多再走上一到兩天,就算不能離開沙漠,也應該可以碰見旅人,那就得救了。

    等到楊綿綿知覺恢覆的時候,她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舔舔嘴巴,居然不是幹巴巴的,一股鐵銹味彌漫在唇齒之間。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嫣紅的顏色頓時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環顧四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她慌了:“他去哪裏了?”

    一個塑料瓶都快哭了:“綿綿……”它是那個綁架犯車上唯一的一瓶水,他們帶在路上喝,昨天就已經喝完了,可現在,它裏面裝著慢慢一瓶血紅色的液體。

    是血。

    她剛剛喝在嘴裏的,也是血。

    荊楚的血。

    楊綿綿的腦袋嗡一聲,頓時空白一片。她好一會兒才聽見自己的手機說:“綿綿,荊楚給你留了話。”

    她的小黃機雖然山寨,但待機能力不錯,居然還有電量,楊綿綿急忙打開來,摁鍵的手指都在抖,她在心裏懇求,說你只是出去找路了馬上回來,我會等你回來的,我不怪你,我不生氣,我不發脾氣,你不要嚇我。

    音頻打開,荊楚的聲音聽起來比平時溫柔很多很多。

    “小羊,往東走,活下去。”

    他只留了這一句話,然後人已經不見蹤影。

    楊綿綿哇一聲哭出來了:“騙人騙人!為什麼要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啊,你去哪裏了,你們說啊,他去哪裏了,那麼多血,他會死的。”

    沒有人回答她。

    楊綿綿想哭,卻發現連眼淚都沒有辦法留下來,只能幹嚎:“說!他去哪裏了!你們不說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我不走了!”

    她這樣一威脅,小黃機立刻就投降了:“往那邊去了,走了也沒多久……”

    塑料瓶抽抽搭搭的,但是說的話很有道理:“綿綿,你先喝點吧,不然也沒力氣找他,血都放了也流不回去啊。”

    它說的有道理。楊綿綿想擰開瓶蓋,但手有千斤重,根本做不到。

    “綿綿,血會凝固的,不然就浪費了,你們倆都得死。”

    楊綿綿一咬牙,擰開瓶蓋就往嘴裏倒,人的鮮血是鹹的,就像是眼淚一樣,她咕咚咕咚往下喝,淚水再次模糊了眼睛。

    這一瓶血是他的生命,是他活著的希望,然而生死絕境,他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給舍棄了。

    明明認識才一年,明明交往才半年,幹什麼這樣癡情?趁她昏迷把她殺掉好了啊,她也不會知道的,她也不會怪他。

    笨蛋,大笨蛋!楊綿綿抹抹嘴,把瓶蓋擰好,站起來往他離開的方向走。

    喝了他的血,總覺得胃裏一陣又一陣火燒似的難受,她咬緊牙關,不敢耽誤一點點的時間。

    走了半個多小時,她找到他了。

    荊楚就昏迷在那裏,臉色慘白,手腕上用椅套的布料匆匆纏了一圈,血跡已經幹透。

    楊綿綿踉踉蹌蹌走過去,撲到他身邊去試探他的呼吸,生怕就沒氣了。

    呼吸還在,但已經非常微弱,她顧不得許多,嘴對嘴把血餵回去,然而收效甚微,他失血過多,如果不及時治療,一定會死。

    她帶著他不可能離開這裏,什麼都來不及了。

    楊綿綿呆呆地想著,坐在那裏很久,突然就想通了,既然如此,就一起死吧,如果他在陰曹地府要怪她不聽話,那就怪吧。

    她不後悔,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沒有他活著,何必活著呢?

    她抽了抽鼻子,躺到他身邊躺好,像每一天晚上入睡時那樣枕在他的胸膛上,和他十指相扣。

    “對不起,小羊不乖,我就不乖這一次,以後都會乖乖的了。”她抓著他的手,在唇邊親了一下,鮮血猶如上好的口脂,在他掌心裏落下一個唇印。

    一陣風吹來,揚起萬千黃沙,落到她的身上,像是黃金般的細雨。

    楊綿綿閉上了眼睛,那一瞬間,她聽見了風的聲音,沙子落下的聲音,然後又重歸安靜,恍惚間,她在極致的靜謐中聽見一聲悠悠的嘆息。

    嘆息……楊綿綿一剎那睜開了眼睛,她坐了起來,高喊:“是不是你,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我知道你是活著的,我感覺到了!”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她。

    但楊綿綿不死心,這是唯一的希望了:“聽見了嗎?我能聽見你的聲音,我知道你是活的,你送我們走啊,求求你了,我求求你,送我們走吧。”

    風卷起砂礫飄散在空中,原本在眼前的沙巒被風吹散,帶向不知名的遠方,唯有烈日高懸卻無聲旁觀。

    楊綿綿哽咽道:“我求求你了,送我們走吧,我知道你能做到的,只要你能救我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你不想救我,我求你把他送走吧,我可以留在這裏陪你。

    從來沒有人和你說過話對不對,我是第一個和你說話的人,我能聽見你的聲音,他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的,你留下他也沒有用,我留在這裏陪你,一直陪你,你把他送走吧,我求求你了。”

    狂風呼嘯而來,夾雜著大片的沙礫,將她徹底掩埋。

    傍晚,沖沙區,一對小情侶在四處拍照攝像。

    突然,那個女孩子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她扭頭一看,尖叫起來:“這裏有個人!”

    三十分鐘後,一個失血過多又脫水的昏迷男子被送上了救護車,他昏迷著,手心裏卻有幹枯的血跡,是一枚唇印的模樣。

    紅日即將沒入地平線,瑰麗的場景令旅客們歡呼雀躍,不斷攝影留念,有風沙揚起,平地起了山巒,山巒成了山谷,沙漠亙古不變,卻也無時無刻不發生著變化。

    唯一不變的是,它始終無言。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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