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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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運勢大漲

    靈虛山上。

    玉寶和金鈴過去幾千年，依舊還是一副粉雕玉琢的童子模樣，被李晚帶在身邊，看守門戶。

    此刻，玉寶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宮殿屋頂的異獸雕像上，看著遠處的雲海發呆。

    金鈴卻活潑好動，正追逐著一只路過的仙鶴，玩得不亦樂乎。

    這方天地蓄養的仙鶴，都是早已通靈的精怪之流，個個通曉人性，智慧不亞於真正人類，然而金鈴乃是元嬰修為，又是靈尊弟子，身份貴重，在這裏的仙禽靈獸都不敢反抗，只能哭喪著臉被她折騰。

    好一陣，又是拔毛，又是騎乘之後，靈虛大殿上，突然傳出一聲清脆的鐘聲。

    “呀，師尊要出關了，小鶴鶴，我得回去，不跟你玩了哦。”金鈴聽到鐘聲，從仙鶴背上跳了下來，滿臉遺憾道，就好像快到飯點，不得已被大人叫回家去的貪玩孩童一般。

    仙鶴如蒙大赦，長唳一聲，逃也似的振翅高飛而去。

    “下次再找你玩吶……”金鈴揮著手和它道別。

    “金鈴，別玩了，快點回來。”遠處，玉寶已經在叫了。

    金鈴蹦蹦跳跳，一個翻騰，便跨越數裏，憑空跳到玉寶身邊，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靈虛大殿上，一個宏偉的身影端坐上首，似有無盡的光芒，從他身上照耀出來，然而定睛一看，卻又發現，四周並無光芒的存在，只是四方天地元氣盤旋，法則之力交匯，形成了密布周身的力場，隱隱然間，有法域之象，帶給人以光芒散發的錯覺。

    這個身影，正是李晚。

    李晚看著兩名童子進來。面露微笑，點了點頭。

    也許是當初草創先天造化術，功法還未徹底完善的緣故，玉寶和金鈴過去幾千年，依舊還是一副剛剛誕生之時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動，心性上也如同真正的孩童，純得白紙一張，還時不時淘氣搗蛋，搞得靈虛山雞飛狗跳。

    不過。李晚看著這對金童玉女，就好像是看自己的幼子一般，父母眼中，孩子都是永遠長不大的，也沒有多管。

    李晚依舊把他們帶在身邊，做對隨身服侍的童子，並沒有讓他們出去歷事，反正他們也不需要修煉，就能夠生而神靈。壽元悠長，更可得李晚寶氣之賜，獲得遠比外面修為更為深厚綿長的福澤。

    “見過師尊，師尊。您這次提前出關啦？”玉寶和金鈴來到殿前，參見完畢，仰著頭疑惑問道。

    這些年來，李晚閉關徹道。幾乎都是三百年一出，暫時整理一下所得。

    外面沒甚要緊之事，這個規律幾乎沒有打破。

    但這一次。離李晚上次閉關，才短短十余年。

    玉寶和金鈴壽元悠長，不覺歲月流逝，但卻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去把禦天戎車找出來，我們到英仙殿去。”李晚說道。

    玉寶和金鈴童子心性，也沒有多管，徑直出了大殿，便到後山寶庫取車去了。

    這邊兩名童子渾不在意，陸明衍等人，卻全部都被驚動。

    陸明衍，姜申，袁正，季寧，一眾英仙殿高層，得知消息，都放下手頭之事，趕來殿中聽宣。

    至今，原本青澀的陸明衍，姜申等人，已經成熟穩重，原本老邁的林瑞，柳丁等人，已經壽終正寢，袁正和季寧也終於修成正果，順利坐上長老之位。

    英仙殿上下，換了不少新面孔，但卻多與過去前輩一脈相承。

    不少人都是近萬年前開始修煉，聽著李晚傳奇故事成長起來的，靈尊李晚，對他們來說，早已不是活生生的人物，而是潛隱不出的高人，幕後坐鎮的巨擘，不少人甚至只聞傳說，不見其人，從來沒有謁見過。

    這次有幸蒙召，大家也是激動之中帶著忐忑，紛紛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李晚便沒有讓眾人久等，通知下去之後，很快便到了延山仙城的英仙殿中。

    “參見靈尊……”

    眾人一起行禮，見過了李晚。

    “免禮，人都來齊了嗎？”李晚問道。

    “稟師尊，英仙殿上下四十二人，除八位道友在外遊歷，至今未歸的，其他在延山的都已在此。”

    這段時期，英仙殿勢力大漲，已經有四十二位之多正式入籍的修士。

    這當中，有小半人馬，是李晚閉關之後才加入的，一些熟悉的老面孔卻不見了，都是壽終正寢，完成了一輪更替。

    “很好。”李晚微微點頭，環顧眾人，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本座為何突然出關，召你們議事吧？”

    “確實有這個疑惑，敢問師尊，可是發生了什麼要緊之事？”陸明衍疑惑問道。

    “其實本座也不清楚，不過本座近日心緒不寧，推演一番，卻突然發現，自身及器宗門下運勢大漲，極不尋常！”李晚說道。

    “運勢大漲！”眾人聞言，面面相覷。

    更有人止不住心中的驚訝，隱秘地傳音議論起來。

    “氣運之道玄妙非常，便是中後期的高手被牽扯其中，也往往是身在迷霧，難窺全局。”

    “這莫名其妙的運勢大漲，必定是某方發生另一相關之事，為師尊所感知。”

    “不過，氣運從來無常，若得處置不好，便是福禍相依，反而折損。”

    “便是沒有這般的危機，不探究清楚其來源，也難以把這大漲的運勢利用起來，轉化成為實在的好處，最終白白浪費機緣！”

    陸明衍沈吟片刻，冷靜言道。

    “你說得不錯，我這幾日，確實也有這種感覺，這股上漲的運勢，本該助我一臂之力，甚至由虛化實，促成機緣，但卻似乎被人生生截斷。”李晚道。

    “截斷……”陸明衍等人聞言，大為驚訝。

    氣運之道，包含窺探和篡改天機等等法門，但卻不是誰人都可以運用。

    若得截斷李晚這等人物的運勢增長，把本該得到的好處生生攔下，不啻於與他正面相抗，要受到極大的反噬。

    誰人如此強橫，竟然敢打靈尊的主意？

    “也不盡然，有可能是相關之事發生改變，運勢改流了。”李晚說道。

    截斷氣運之法，未必就是要蠻幹，相反，更多是采取防微杜漸的方法，因勢利導。

    也有可能是什麼對器宗敵人有害的事情，被敵人自己止住了，方才形成這種局面。

    而這般施為，符合天道行健真意，並不會無端沾染因果，與李晚的正面相抗。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晚想要再利用這股突如其來的運勢，就變得困難無比了，這就好比是天降橫財，自己沒有抓住，也只能徒呼奈何。

    “此事極不尋常，你們也要出力，四處探查，不可放過任何一件相關之事。”李晚道出了自己此番召集眾人的用意。

    “我等曉得了，請靈尊放心。”眾人連忙應承。

    李晚又問及英仙殿近來之事，陸明衍笑著回答道：“此間一切安好，師尊不必擔心。”

    當然安好，有李晚這樣的巨擘坐鎮，他們在從天界，便稱得上是最頂尖的豪門，又怎麼會不安好？

    在內，延山洞天一切勢力，都要為他們讓路，避免爭端，雖然至今，英仙殿都提名了六位長老，但卻個個各具威信，掌有權柄，絲毫不遜色於其他大小勢力的話事之人。

    在外，幽夢淵，首陀山，兆雲星等等勢力，成為奧援，無論辦什麼事情，都是方便順暢，就連延山內的其他勢力，往往也要通過他們，才能成事。

    最重要的還是李晚晉升，證明了器道一途的遠大前程，英仙殿內眾高手，終於有了一個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們過去，倒是受人尊重，但多半還是落於工匠之流，又受珍寶閣壓制，從來沒有登上過從天界權力巔峰的舞臺。

    而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往來內外，盡皆不同於以往。

    在李晚的嚴令之下，眾人不敢輕忽，紛紛發動關系，展現能力，各自去打探。

    李晚自己也讓陸明衍和李觀這兩處，去問各方勢力。

    甚至就連上界，他也以符詔與姜家老祖南羅天尊取得聯絡。

    如今南羅天尊，對李晚是越來越看重了，李晚雖然不是他姜家子孫，但卻關系良好，潛力巨大，乃是可以大力發展的潛力盟友，將來可以照拂他子孫後人的巨擘。

    為此，他自然不能對李晚的請求等閑視之。

    南羅天尊答應李晚，會密切關註上界一切消息，一有動靜，便通知於他。

    至於下界，李晚也同樣派人過問。

    原本李晚並沒有對此事抱以太大期望，畢竟下界格局稍低，若論消息的靈通程度，也遠遠無法與自己這邊相比，但卻想不到，竟然是那邊先有消息傳來。

    “雲齡山袁家一脈，被徹底清洗了，幾位當權長老被迫坐關，座下門徒，子弟，也盡皆被圈禁甚至誅除？”

    “師尊，雲齡山袁家一脈，可是當年與我們交好的袁長老的道統！”陸明衍吃驚道，“他們竟然下手如此狠辣，難道說，此事背後的真正原因，是靈寶要發難？”

    “不，不是他們要發難，而是他們遇到了大危機！”李晚突然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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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暗棋

    李晚雄踞一方，耳目爪牙眾多，消息早已暢通無阻，很快，又陸陸續續，收到更多風聲。

    靈寶宗緊急聯絡各方，許以重利，加強合作。

    靈寶宗大開福地，越格拔擢，才俊如同過江之鯽輩出。

    靈寶宗開采寶礦，大煉神兵，廣澤四方。

    靈寶宗內修外攘，蠢蠢欲動。

    ……

    種種情形，都透著幾分詭異，好似靈寶宗提前知道了什麼重大消息，要搶先一步，對人動手般。

    “他們要主動出擊，進攻我方，然後因此而元氣大傷，喪失聖地根基？這就是我感應到的運勢大漲的根源？”

    李晚暗自沈思。

    可隨後，又自己否掉了這一可能。

    靈寶宗不可能這麼做，此時的天南器宗，已經立穩腳跟，不是那麼容易傾倒的。

    “若真要對本宗宣戰，早幹什麼去了，幾千年前不做，幾百年前也不做，偏偏選在這種時候。”

    “他們突然之間作出這等姿態，必有蹊蹺啊。”

    事已至此，李晚反而不再多作猜測，反正胡亂猜測毫無意義，反而還有可能錯判形勢，導致不利。

    又過去了一段時日，上界南羅天尊，突然把他打聽到的消息傳了下來。

    “靈寶宗開宗始祖靈寶道人，探尋一處仙界碎片時身受重傷，現正閉關潛修，生死未蔔！”

    “什麼？問題的根源，竟然出在這裏？”

    當李晚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股深深的悔意，不可抑制地油然而生。

    靈寶道人！

    竟然是靈寶道人出事！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問題的根源，竟然會出在這位開創靈寶宗，雄踞上界一方，縱橫了無數歲月的長生大能身上！

    這也難怪。這等前輩高人，動輒就是中古時代，幾十萬年出身，對李晚這等後世之人，那是活在神話傳說之中一般。

    遇著了事情，不往他身上去想，那是正常不過。

    而且長生大能跳出五行，明理徹道，等閑推演術算之法和因果交纏，如何能夠沾得了他們法身？

    這無異於小小螞蟻去打擎天巨人的主意。實在太不切實際了。

    但卻沒有想到，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靈寶道人自己出了事情。

    “真是時也命也，若能早些得到消息，我們便可安排下界宗門攻伐，不惜挑動大戰，也要把靈寶宗基業一掃而空！”陸明衍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遺憾說道。

    李晚冉冉而升。靈寶道人卻生死未蔔，一旦事情成了，各方都只能公認這一結果，承認天南器宗是足以可靈寶宗並立抗衡的大宗。

    甚至有可能。一舉掃清靈寶宗在下界的力量，獨占器道。

    但這時機稍縱即逝，還沒有等到器宗之人察覺，就已經消失無蹤。

    若不然。憑借韓威等人從內部發起，裏應外合，必將可給靈寶宗沈重一擊。

    “不要想太多。這件事情，本就在靈寶宗掌控之中，就算雲齡山肯答應為我前驅，勝算也不大。”李晚按下悔意，卻是轉而又變得冷靜起來。

    他仔細一想，卻也發現，這種看似機會的東西，其實也未必就是機會。

    靈寶宗的高層，一直都很清醒，沒有忘記韓威等人的先祖袁長老等人是如何上位，因此，多年以來一直倍加提防，這次靈寶道人一出事，立刻便以雷霆手段將這隱患除去，根本不可能自曝其短，被天南器宗利用。

    “不過這樣一來，之前我所感應之事，便真相大白了。”李晚道，“靈寶道人的命運，與我因果不小，他若重傷，甚至喪生，我在這一道，便再也沒有了敵手，確實合該運勢大漲。”

    “但靈寶宗以雷霆手段除去隱患，雖然自身受損，卻免去後院起火之災，便截去了部分運勢。”

    “不過大勢所趨，浩浩蕩蕩，不可阻擋，不管靈寶道人是否重傷，也不管靈寶宗如何防範，只要他們所掌握的器道，沒有我的高深精絕，又或者，他們的後人，沒有我器宗後人精擅此道，便無法勝任器道聖地的偌大名頭，最終這一運勢，還是要轉移到我頭上來。”

    “師尊真是胸懷遠大，不過這次，確實錯失了一大良機。”陸明衍依舊還是有些遺憾，連嘆可惜。

    “不要緊，現在為時未晚，我們趁這機會極力擴張就是，也該是時候，讓大羅門慕家那邊爆發出來了。”李晚淡淡一笑，露出幾分智珠在握的高深。

    “慕家？”陸明衍不明其意。

    “當時你還未曾拜入我門下，並不知道，你林師娘本姓為慕，乃是中州大羅門慕家的子弟，我也因此而與他們有秘密往來。”李晚說道。

    何止是秘密往來，這些年來，林靜姝成道，還曾給了慕家不少照顧。

    這幾千年來，慕家漸漸失去淩元仙王的血脈限制，又誕生了幾位道境修士，一度飛升上界，遊歷虛空。

    雖然並沒有人加入到延山，或者拜入李晚門下，但卻也依稀還有幾分聯絡。

    憑借這千絲萬縷的關聯，李晚完全可以把慕家這一步暗棋激活，讓他們以繼承了自己部分道統傳承的器道勢力身份，登上天下勢力的舞臺。

    “慕家未必肯讓嫡系擔這風險，畢竟身處中州，必定會與靈寶宗對上，但若有我們在幕後支持，拋出一個旁支分家，還能憑空白得諸多秘籍和寶材，豈有不應之理？”

    這一手，可是比讓韓威等人發難還難纏多了。

    “不要想太多了，韓威他們，未必就真願意跟我們走，由他們發動，有利有弊，還不如慕家來得妥帖，而且，現在時機尚還未失，只要趁機起事，必定能對下界器道格局造成深遠影響。”

    李晚面帶笑意。

    “去吧，這件事情，我會一直看著。”

    得到李晚授意，陸明衍也拋下了懊悔的心思，轉為關註起現有的條件。

    結果這一看，還真發現，李晚過去已經創立起深厚的根基，可以供給器宗利用。

    中州大羅門的慕家，與韓威等人身處局中不同，他們身處豪門，地位不凡，先天便占著不少便利。

    又原本為法道宗門，以武力見長，族中能人異士無數，強者如雲，比之依靠宗門力量控制各方坊市和基業的雲齡山，勝出不知多少。

    “師尊還真是高瞻遠矚，竟然早在近萬年前，就已經謀劃此局！”陸明衍由衷贊嘆。

    其實這原本就是一招閑棋，若非必要，不會啟用，但既然靈寶道人勢弱，李晚又如日中天，不用白不用。

    陸明衍是崇拜過了頭，把這些也當成盡在李晚掌握之中。

    不過這份狂熱，完全無害於諸多安排，反而讓他投以更大的熱情。

    周圍的眾人，也受他這份心情的感染，變得狂熱激昂，熱情高漲，紛紛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下界雖然修為層次較低，但卻是各家各派的根基所在，更是預言之中的末法居所，他們當然也想盡力爭奪。

    最好是能夠畢其功於一役，徹底奪取靈寶宗器道聖地的地位。

    ……

    中州，大羅門，慕家。

    在一座氣勢恢宏的仙城之中，數名慕家長老匯聚。

    慕寧河是現任的慕家家主，也是慕宗源一脈，十四代後的子孫，昔年慕家先祖曾有遺訓，秘密保存著上界大能符詔，卻是李晚決定長居延山之時，特意讓林靜姝代表自己送來。

    後來林靜姝成道，又送了一道符詔過來。

    近萬年來，這兩道符詔都沒有產生作用，更多像是不可輕示於人的秘寶，被歷代的慕家高層小心收藏，與其他慕家飛升者的符詔放在一起。

    但最近，這兩道符詔當中的其中一道，卻是開始顯露出異常。

    這件事情，立刻為慕家長老們所知，他們今日，就是為了此事而聚議。

    “靈寶宗發生的那件事情，大家也該聽說了，林長老此番感應符詔，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現今趁著大家都在，一起啟封開示，若有疑問，及時提出。”慕寧河環顧眾人，說道。

    “好。”參議大事，問計決策，既是權柄，也是責任，眾人自然沒有別話可說。

    慕寧河點了點頭：“請林長老符詔！”

    不久之後，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被值殿執事托在錦盒之中，奉了上來。

    慕寧河命閑雜人等退下，然後結納法印，解除了符詔之上的封印。

    一陣陣晦澀難明的訊念從中流溢出來，在場眾人，盡皆感覺大音希聲，灌入腦中，莫名地知曉了其中含義。

    “聽著”符詔之中的述說，眾人面色漸漸變得凝重。

    “此事，大家以為如何？”慕寧河也沒有想到，上面那位竟然會提出這般的條件，不禁楞了楞，看向眾人。

    “可！”一時的驚詫過後，一名德高望重的老長老，點頭說道。

    “既是分支，應當無妨。”另外一名長老也道。

    “此間因果，也是時候該了結了，是就此成就輝煌，還是白費數千年心血，總該有個結果。”

    “既然如此，我也同意。”慕寧河輕嘆一聲，旋即卻是堅決無比，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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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百煉門

    玄黃六十六萬零六百年正，從天界中，李晚出關，密令籌建他宗，扶持器道，行百家爭鳴之策。

    幾乎是一夜之間，天南地界，興起了大大小小百余器道門派，他們俱皆秉承器宗道統，得授或劍器，或寶刀，或法印，或鐘鈴，或幡幛，或寶鏡，諸多小種。

    也有秉承完整晉升體系，如禦神武裝進階之法，取代死士栽培的；如火器法寶至虛空神雷，消耗品武備生產創造的烈師，如傀儡神兵和生靈改造，傀儡偃師之道；

    其中勢大者，獲得的是較為完整的傳承，表現為掌握著從煉氣境界晉升到元嬰之上，甚至有可能成道的器道體系，能夠自成一系，潛力無窮。

    勢小者，則是在器道的某一兩方面，擁有別家難以企及的特長或者優勢，比如背靠某寶礦，煉制出來的飛劍劍氣無雙，或者同樣擁有原材大礦，工坊建制又完善，雜役工人眾多，生產能力遠非其他工坊作場可比。

    若論典型，當屬幾家。

    其一為天工門，前身為蕭清寧家工坊，多年積累，得賜器宗一系傀儡秘術和偃師之道。

    其二為神機門，前身為火器工坊神機坊，獲賜完整的器宗火器秘方和烈師傳承，負責中低端炸藥，霹靂子，火雷炮，等等火器生產。

    其三為震天門，前身為李晚弟子刑青天創立的震天坊，獲賜完整的火器制造和雷師傳承，負責中高端精煉火藥，震天雷炮，甚至是虛空神雷等物的生產。

    其四為卿宗門，前身為原本銅山聯盟諸家聯盟，獲賜陣寶，兵甲利器和紋師傳承。擅長煉制擁有神通特效的各階法寶。

    其五為神鋒門，前身為李晚弟子刑友天創立的家族，獲賜萬劍圖譜和鍛造總綱，善煉劍器和其他一切兵刃。

    其六為神兵門，前身為李晚諸記名弟子後裔所創鍛造工坊神兵坊，得賜完整的禦神武裝煉制之法，負責為器宗培訓禦神衛與研發新式機甲。

    其七為玄丹門，前身為烏寧、蕭鐵、莫言惜等弟子的後人掌管的玄丹堂，得賜假丹煉制秘術和移植之法，負責為器宗和天南諸宗門煉制假丹。提供移植。

    其八為紅玉島，前身就是過去聯絡東海，掌禦海外寶材的那座島嶼，得賜元晶寶石和諸多奇珍異寶加工精煉之法，為各方提供鑲嵌和融煉各種寶石。

    其九為隱仙門，前身為李晚弟子陸明衍座下勢力，後來得賜遁器秘術和仙輿圖譜，擅長煉制各種遁器和隱匿法寶。也兼執掌一些如同渾象天羅儀，度厄神甲等等非常有用的輔助秘寶。

    至於雷仙門這般。前身為林驚鴻創立的附庸勢力，和李晚創立的琥山盟之流，則是護法附庸。

    他們並沒有得到這些道統傳承，但卻依然被納入整合統改之中。並且與那些執掌道統傳承的器道宗門結成戰略聯盟，為其保駕護航，共同進退。

    這些諸多門派，看似繁雜紛亂。實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奉天南器宗為祖庭，自身為藩屬別院。各自立派，自行發展，而天南器宗，則是掌握其核心資源和最高奧義。

    他們的前身，都是李晚門下相關勢力，或者近萬年前支持器宗成立，因而掌控了天南中北方許多大小山原和國度的世家門派，如今也算修成正果，得到了回報。

    然而，這一切動靜，都遠遠不如中州地界，一個名為百煉門的小小門派成立來得令人震撼。

    ……

    中州地界，鼎山仙城中。

    一眾靈寶宗的當代長老們，手掌天下器道根基，查探四方，自然也對最近發生的系列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

    “天南器宗這是沖著我們來，氣勢洶洶啊！”石長老感慨道。

    “長老，他們會不會是借此抗議我們拿下雲齡山一脈？”

    此刻，靈寶道人受傷的消息仍舊還是機密，就連靈寶宗自己的長老們也多有不知，對此事是一頭霧水，看不真切。

    “是也好，不是也罷，又有什麼關系呢？他們原本便有這般的根基，此刻發起，不過是展露兇器而已。”石長老無所謂道。

    站得高看得遠，當他知道的消息比別人多，掌握的隱秘比別人深時，心胸眼界，自然就不同。

    “還有一個消息……最近我們偵知，有一個自稱是百煉門的小門派成立了！”向石長老稟報的修士緊接著又道。

    “什麼，百煉門？”石長老面上驚訝一閃而過，“說說看，到底怎麼回事。”

    那修士聞言，當即便把自己所知的說了出來：“此門派，共有元嬰長老三人，結丹真傳二十人，築基弟子三百余人，據稱是得了異人傳法，從而興起的新興宗門，然而據我們線人接觸得知，他們極有可能是得到天南器宗幕後支持，還有大羅門慕家，隱約有族人參與到其中……”

    “什麼異人傳法，新興宗門，分明就是天南器宗要亂我道統，奪我根基啊！”石長老震怒道，“中州地界，哪一個器道勢力不是在我等掌控之下，他們此舉，未免也太大膽了！”

    “石長老，現在該怎麼辦？”修士問道。

    “再探再報，務必把那宗門之人的來歷底細查個水落石出，然後趁他們立足未穩，予以收編或者剿除！”石長老道。

    這是他們作為器道聖地，一貫以來的做法，任何器道宗門，要麼是像天南器宗，北荒器道一般成為敵對存在，要麼就是被收編到門下，成為其附庸，沒有平等共存的可能。

    靈寶宗也不允許天南器宗倡導的，天下各派，百家爭鳴的格局出現，這對他們的聖地地位，是極其嚴重的損害！

    結果，隨著事情的深入調查，越來越多觸目驚心的詳情回報而來。

    靈寶宗眾長老這才發現，這一次天南器宗在天南地界的整合勢力舉措，只不過是個幌子，或許也不完全是幌子，但卻絕對是配合百煉門成立而趁機興起。

    早在他們註意力被天南地界的動靜吸引去的小半年間，百煉門便完成了從無到有的蛻變，各級機構，附庸，也聚攏起來，已然在靈寶宗眼皮底下得以立足。

    此刻的百煉門，看起來就像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發芽小草，長在靈寶宗這棵參天大樹腳下，但卻從誕生的一刻起，無時無刻，不再與他爭奪土壤之中的營養，誓要終有一天，成長為同樣等級的存在，與之成林。

    “召集護法堂……”

    對此，石長老等人，只是略作猶豫，便下定了決心。

    不是器道宗門，靈寶宗管不了，也不該管，但若是以器道名目而存在，那就得問問看，靈寶宗答應不答應！

    ……

    從天界，幽夢淵中，李晚又再一次降臨了這片充斥著夢魘法則和夢魘元氣的混亂之地。

    “老祖，夢魘世界已經準備好了，此方大陣一旦發動，便將把它法域定向延伸出去。”李觀說道。

    “效果如何？”李晚問道。

    “我們經過多次嘗試，證明它確實能夠大範圍籠罩下界疆域，不過，未免引起下界鎮守強者註意，這一試驗，並沒有繼續展開去做，所以迄今為止，都只在曾經發放輪回令的那些修士中間進行。”李觀道。

    “如此也已經可以了，我對這物的威能心中有數，構建法陣，也不過是為省卻法力，增效持久而已。”李晚說道。

    “閑雜人等，已經被我清退，老祖若要開始，隨時都能進行。”李觀道。

    “好，我要在此親自主持，你若有心，也當能夠從中領悟不少東西，不過若是堅持不了，也不要勉強，及時退出就是。”李晚囑咐了一聲。

    “我自當量力而行，請老祖放心。”李觀連忙道。

    李晚便讓他在一邊待著，自己坐到陣中高臺，開始主持法陣。

    在他面前，是鑲嵌於立柱之上，散發著幽暗靈光的奇異寶珠。

    無盡的灰暗霧氣之中，似有無盡世界層層疊疊，虛空籠罩，扭曲交纏著卷在一起。

    那正是夢魘世界！

    “夢魘，無盡輪回……”

    李晚盤坐高臺，手結法印，一股帶著莫名氣機的法力註入其中。

    頓時，原本平靜運轉的夢魘世界，生起了陣陣奇異的變化。

    虛空扭曲，不斷泛起波瀾，伴隨著一個又一個的輪回世界受到影響，無限傳了開去。

    這情形，就仿佛是在平靜的湖面之中，投入了一顆石子，石子驚起波瀾，水波蕩漾，帶著一圈圈的波浪傳了開去。

    最終，漂浮在湖面上的厚重大船，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輕微的影響。

    這影響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仿佛渾不在意，就要忽略過去，然而，依舊還是有成百上千的莫名之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變化。

    “這是什麼？”

    “啊，大千世界的氣息！”

    “這裏竟然是玄黃大世界，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我們……自由了！”

    隨著一陣奇詭的煙霧升騰而起，一個又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遙遠的下界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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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輪回投影

    “各位師兄師弟們，我們很快就要挖通這座山了，下方氣脈充盈，必有精怪孳生，都打起精神來，註意安全！”

    此刻，在鼎山仙城附近，一座巨大的山峰內部，一眾身穿低階弟子法衣，掛執事牌的靈寶宗弟子，正在利用手中工具，對山體內部的礦脈洞窟進行著挖掘。

    這座山峰，是宗門最近一段時間，從如意洞天之內搬遷出來的儲備靈峰，乃是為了應付特殊情況，增加靈玉產出的手段。

    剛剛解除封印，氣脈，靈府，礦田，都還未開辟出來，如此的靈峰，也不能成為福地，立刻投入使用。

    於是，天工院上下的執事弟子們，便有得忙碌了。

    此刻，這一群人，便正是在這裏進行著必要的開辟。

    根據勘探，這條主脈一旦打通，下方靈脈泉眼之中的靈氣，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湧進靈井，構成合理的元氣循環，整個靈峰，也就像人被打通了經絡，氣脈活動起來。

    他們這一幫人的前期建設任務，也算是大功告成。

    “這陣子忙完，怎麼也該有一兩個月的休息吧，連續挖了三個多月，可把大家夥都累壞了。”

    身為天工院執事，就是這麼苦，沒有辦法，誰叫當初內院弟子選拔，自己只是勉強壓著合格線才進來呢？總不可能像那些天才弟子們一般，眼看開始名聲傳揚，被人追捧。

    今後他們成就名師，自己至多便是一天工院管事，整天不是挖洞斷河，便是移山填海，說不定還得給某位新晉峰主建造府邸。

    “這人生，就是同人不同命啊！”竇立暗自感慨道。

    竇立正是這一群修士的管事師兄，好在看著那些辛苦幹活的煉氣弟子們。再看看負責監工巡查的自己，便有一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滿足之感油然而生，倒也不算全無趣味。

    然而，正在這竇立心中盤算著，這趟大工完成，回去復命之後，應該如何享受清閑，修煉上進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變故卻突然發生了。

    只見漆黑的洞穴深處。一團深黑的濃煙，陡地生了起來。

    它就像是憑空出現，當竇立聽到幾名弟子的驚叫，註意到那邊的時候，已然擴散到了幾丈大小。

    煙霧之中，似有人影佇立，漂浮在半空之中。

    一股強橫之極的氣息，從那莫名之物的身上散發出來，所有靠近之人。盡皆如墜冰窟，只感覺寒意湧遍全身上下，身軀發冷，僵硬得無法動彈。

    “那是什麼東西？不好。莫非是這靈脈裏面休養的妖靈精怪？”竇立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封印秘符，就要往它身上扔去。

    然而，虛空發生一陣奇異的扭曲。很快便又有弟子驚叫：“竇師兄，後面，你的後面！”

    竇立身軀一顫。渾身冰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抵了下來。

    他只感覺到，虛空中有一團奇異的煙氣襲來，如同柔軟的觸手，包裹自己的全身。

    觸手拂過面龐，纏上脖頸，一股如同窒息的難受感覺湧現。

    “透不過氣來了！”竇立艱難想道。

    他眼前的事物，似乎變得朦朧不清，整個人如同陷入昏沈的夢境，一切都是模模糊糊。

    他看到了其他弟子在張口大喊著什麼，也有人丟下鐵鍬，拔腿便跑。

    竇立沒來由地一陣惱火。

    他娘的那不就是孫立那小子嗎，本來在外院雜役之中，也就是個做粗活的下等技工，是自己看在他是同一凡人國度出身的老鄉，特意拔擢，帶在身邊做事，不曾想這人竟然如此不仗義，遇到危險也不救自己，只顧著自己逃跑。

    “真不仗義……”

    竇立感覺此刻自己的狀態非常奇怪，一面是身軀僵住，無法動彈，一面卻又是思維變得異常敏銳，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身邊任何的細微動靜，甚至還有時間胡思亂想，生起諸多有的沒的雜念。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

    對了，就好像是自己沒有成為玄門弟子之前，晚上做了噩夢，鬼壓床那般。

    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從小氣虛體弱，容易生病，有次發燒又連著做了噩夢，也是這般難受。

    那個時候，他甚至已經清楚地察覺到自己正在做夢，但卻被緊緊束縛，無法脫出。

    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手腳胡亂撲騰，也無處著力。

    朦朦朧朧之中，竇立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飛快流失。

    “血？”

    一陣驚心之感湧起，竇立下意識地以為，自己正在流血。

    但身上卻無絲毫疼感傳來，也不像是被人擊傷流血的樣子。

    可在這時，他卻看到，對面的幾名弟子身上，一團灰蒙蒙的精氣飛快流出很快便如同煙霧，落入了黑影之中，而那黑影得到精氣補充，終於凝聚成形，化作一種上身如人，下身如燭的奇怪生靈。

    那生靈出現在面前，面目模糊，如同濃墨構成，就仿佛是傳說之中的鬼怪身影。

    但就在竇立以為自己終究也難逃一劫的時候，變故再次發生。

    那些煙霧凝成的奇怪生靈，突然之間，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猛地震顫起來。

    他們身上，發生了陣陣奇怪的扭曲。

    一幕幕似虛還實的奇怪景象，出現在了竇立面前。

    “這是……鼎山……中州……”

    竇立呼吸困難，艱難無比地看著這些真假難辨的景象變幻。

    最終，如同水泡破碎，所有的景象，盡皆幻滅，湮沒在一片深沈若淵的黑暗之中。

    “不……”

    竇立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叫從自己身後傳了出來。

    那叫聲，充滿了憤怒，驚懼，不甘，怨恨……諸多的情緒，似乎看到什麼恐怖事物一般。

    但竇立卻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只是看見，一道若有若無的波動橫掃而過，有所的黑煙人影，便盡皆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消失不見。

    “哇……啊……”

    竇立猛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大喘著氣，渾身冷汗，重新取得了自己身軀的控制權。

    “我這是……怎麼了？”

    看著變得有些烏青的雙手，感覺著體內法罡的受阻，竇立心下恍然。

    “啊，救命……”

    旁邊，幾個弟子狀若癲狂，大喊大叫。

    但很快，他們就如夢方醒，警覺地看了過來。

    “我們沒有死？”

    “啊，蒙師弟，你們怎麼了？”

    “林師兄……”

    “黃管事……”

    眾人還來不及慶幸，很快便又發現，洞穴之中東倒西歪，躺滿了一地的人。

    這些人都是剛才漫長卻又短暫的時間內，被那些突然闖出的怪物吸光精氣，不幸遇難的。

    “竟然死了小半的人！”竇立冷汗涔涔，只感心驚肉跳。

    此刻他想到的，只是自己負責之下小隊二十余人，這就死去近十，宗門那邊，很難交代，但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更深一層的意義。

    畢竟位卑短視，也不會考慮太深。

    ……

    “失敗了。”

    同一時間，遠在從天界幽夢淵中的李晚，卻是輕嘆一聲，從高臺上走了下來。

    “失敗了嗎？果然，想要把夢魘世界的輪回投影蔓延到玄黃大世界，使之成為夢魘輪回法域，實在太難了，就算已經無限縮減籠罩範圍，只是尋求單點突破，也還是無法做到。”李觀面露遺憾說道。

    “這其實早在我的預料之中，玄黃大世界，雖然在諸天宇宙間修為層次較低，但卻是整個宇宙的軸心，無數大能，前輩高人，都在那裏投註了無限的心血，我想要利用夢魘世界在那裏參上一手，也不是那麼容易。”李晚說道。

    他的面上，都是沒有什麼懊惱遺憾的表情，只是在平靜地述說著剛才的失敗。

    “剛才我感覺到，一股屬於大宇宙的法則之力，生生截斷了兩個世界之間的融合，法域投射，也被隔斷。倒是有些天魔，差點想要趁機逃出，但卻被兩大世界交錯的沖突之力湮滅了。”

    李晚提起那些天魔，冷笑一聲。

    “他們倒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出去，不過，自從老祖您設法把他們之中各階層分開，拉攏分化，已經逐漸有一些族群能夠驅用了，這是能夠馴化的開端，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洗去反抗意誌，真正能為老祖所用。”李觀說道。

    “這個只是小事，當務之急，還是再次嘗試投射，這不僅是我觸類旁通，修成法域的關鍵，也是暗中操控戰局，給靈寶宗沈重一擊的關鍵，若非如此，單只依靠下界之人，未必能是靈寶宗對手。”

    李晚命下界勢力大張旗鼓地進行擴展，就是要趁著靈寶道人不便照看，取得實利，然而靈寶道人受傷，卻不意味著靈寶宗徹底失去了立宗的根基，他們還有的是底蘊，可以抵禦各方的侵襲。

    就算天下器道共同抗擊靈寶宗，也未必是其對手！

    說不得，李晚也只好借助一些暗地裏的隱秘手段，實現自己的意圖。

    這夢魘世界的輪回投影，就是一種非常高端的手段，如果能夠成功，必將使得己方占盡上風，一舉取得最大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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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大千世界

    “這件事情，還需繼續跟進，雖然現在失敗了，但我感覺，已經離成功不遠，只要掌握了世界和法域之妙，必能成功投射，屆時，便可以利用此寶大做文章。”

    李晚伸手一拂，夢魘世界之中的場景，頓時如同夢幻泡影，在眼前顯露出來。

    層層疊疊的無盡輪回世界中，眾生百態，豐富多彩，一個又一個擁有著自身獨特法則和天道的輪回世界，構成了整個大世界的循環。

    而在此刻，正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因果之線，帶著莫名的力量投射下界，盤繞到了之前李晚尋找到的那處靈峰洞窟。

    這地方是隨意選擇的，畢竟相隔如此之遠，即便是李晚這般的修士，也無法確保定位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所幸並無大能高手發現，低階弟子見識閱歷不足，又被我催動夢魘法則暗中催眠，只會以為遇見了普通精怪。”

    李晚把手掌一翻，漂浮的幻影便如同布幕拉上，合了起來。

    ……

    又過去一段時日，李晚始終都在嘗試，利用夢魘世界的輪回投影，影響下界。

    下界之事，大多已被下界之人妥帖執行，李晚在其中自有基業，裏面能者無數，自然能夠替他效勞。

    但就李晚所知，靈寶宗素來都設有住世巨擘坐鎮，其中最強者，乃是一位號稱瓶道人的大德修士。

    據傳聞，他甚至已然成就長生之境，晉升道境七重！

    這等大能，坐鎮下界，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

    雖然又有傳說，此人的修煉方式與平常大能不同，乃是借助寶尊轉化之法，躲在下界避劫消災。但再特異的長生大能，也是長生大能，即便並不以法道神通見長，也不是普通修士能夠輕易對付的。

    單只這一尊大能坐鎮，器宗幾位住世的太上長老，就已經不是對手，而靈寶宗內，更有其他大小修士，前輩高人，總能層出不窮。解救危局。

    李晚並沒有指望這一次就能奪取靈寶宗的聖地地位，但卻有個計劃，那就是讓滿地開花，百家爭鳴的格局得以存在。

    如此一來，就算靈寶宗仍然還是器道聖地，也必將疲於應付，不得已默認遭到削損的事實。

    而後再慢慢溫水煮蛙，以百家爭鳴之策分化瓦解，徹底顛覆整個天下器道一家獨大的局面。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會一蹴而就。

    “最優者，取而代之，其次兩強並立，或者與北荒器道三分天下！”

    原本靈寶宗有瓶道人。龍塔寶尊，石家老祖三大住世巨擘，近萬年前魔災爆發，龍塔寶尊被魔神殺死。石家老祖重傷，而後石家老祖與從天界中珍寶閣勾結想要對付李晚，結果也慘死外域。便只剩下了瓶道人一個。

    近萬年時間過去，靈寶宗肯定又有了新的住世巨擘。

    這些人就算都是驚才絕艷之輩，近萬年時間，也還不足以成長到讓李晚忌憚的地步，至少就李晚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怕過平輩甚至後輩高手，一直都是與前輩高人作鬥爭，所以，他註意的，仍舊還是只有瓶道人一個。

    “好在瓶道人已證長生，卻還頂著各方壓力強留下界，這些年間，不知受到玄雷使者和下界天地多少排斥，若非是魔災那般對抗異族，或者靈寶宗生死存亡的絕大危機，一般狀況，都不會輕易出手。”

    得證長生之後，需要註意的就不再是壽元，而是削損災劫了，逍遙清修才是福，出手涉世，因果纏身，大為不利。

    一方是日暮西山，一方是冉冉而升，因此，李晚就算修為境界不如人，也沒有什麼擔心的。

    ……

    不知覺間，春去秋來，歲月既過。

    李晚花了足足三年的時間，不斷進行嘗試。

    之前的幾處開口，都出現在中州地界，鼎山附近的各處靈峰福地。

    而後，又是依循靈脈交匯和靈氣流向，轉到了其他地方。

    這也導致，鼎山一帶經常有弟子撞見。

    但他們見著歸見著，始終無法理解。

    低階修士的見識和閱歷，並不足以使得他們認出此物，甚至就連一些元嬰大能前來調查，也無功而返。

    最終，他們只能把它歸結於大規模變動靈脈之後，自然形成的某種奇異力量。

    這天地之間，萬物玄奇，各有功用，其中一些自帶致幻和催眠效果，不足為奇。

    而且，由於兩界交匯，碰撞沖擊，的確導致一些夢魘世界中的寶物被拋射到了玄黃大世中。

    這些寶物，又大多都是從幽夢淵中收集而來，感染了近萬億生靈，無數年來累積的殘魂和法力。

    夢魘法則的轉化，已經非常徹底，從表面上看，完全就是天生地養的寶材。

    再加上，李晚有意無意的誤導和隱藏，始終沒有暴露。

    失敗乃成功之母，這些經歷，並不是白費心機，李晚憑此獲得了不少有用的經驗，又憑此尋找到更多有利成功的竅門，自感越來越接近目的了。

    又一天，李晚休養之後，調整計劃，再次進行嘗試。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大陣中心，主持法陣，發散力量。

    神識沈入夢魘世界，利用這一本源世界，他的法力仿佛侵占了整個世界空間，掌控天道，無所不在，無所不能。

    而後，隨著夢魘的蔓延，侵染諸天宇宙。

    但李晚並沒有盲目地四處發散，而是沿著大陣開辟的空間路線，聯通了自己發放在下界的那批輪回令。

    說起這些輪回令的來源，還要追溯到近萬年前，他剛剛煉制夢魘世界，利用此物作為信物，引導利用，接引下界之人。

    正是由於此物的存在，使得他們也能夠遠在億萬裏之遙，卻能和幽夢淵，延山等幾處地方的人一起，進入輪回世界歷練冒險，兌換強化。

    如今，李晚是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些輪回令的牽引，讓夢魘世界之中的輪回溢出，影響現實！

    同一時間，玄黃大世界，某個中州小派中。

    內院弟子雷正山，正在自家庭院之中盤腿而坐。

    四方是靈脈供氣的靈井，氣霧翻騰之中，元氣流轉，白煙彌漫，把這處庭院之中的小小花園襯托得如同人間仙境。

    雷正山身處小派，資糧有限，這等堪比世家大族嫡系天才的待遇，並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但卻依舊還是得到。

    一切的根源，都在最近二十年間，雷正山一次奇遇之後，表現出來的驚人潛力之上。

    雷正山原本是位普通外院弟子，資質平庸，實力微弱，但卻在那場奇遇中，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一切。

    又一個周天循環結束之後，雷正山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下意識地撫挲著左手食指上樣式古樸的青銅戒指，沈吟起來。

    “那位夢魘主宰，還真是神通廣大，竟然當真能夠兌換雷辰仙骨血統，為我所用！”

    “只可惜，上次死亡任務實在危險，我見好就收，得到的魘石不夠，能夠兌換的層級，也僅能供我修煉到這一地步……”

    夢魘世界之中，各種奇珍異寶，功法秘籍無數，只要有夢石和魘石就能兌換，而得到這些資糧的途徑，就是在輪回世界之中冒險，完成夢魘主宰發布的一個又一個任務。

    外人都只是以為，他得到了一個奇遇，因而得以蛻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什麼。

    自己得到真正寶物，是輪回令，是不斷進入輪回世界，挑戰極限，獲得豐厚獎勵的機會！

    有這等資糧，勝過門派栽培無數，哪裏還用得著別的奇遇？

    但這些東西，也不是白白得來的，需要經歷生死，用盡智慧和力量。

    “看來，要想辦法再攢一筆資糧。”

    正當雷正山心中存想的時候，一個威嚴冷酷的聲音，突然自腦海中響了起來。

    “特殊場景，大千世界任務發布！玄黃歷六十六萬零六百零三年，中州靈寶宗發動護法堂，大舉征伐百煉門，百煉門不敵，山門被圍，危在旦夕。然而修真界中傳言，此門派另有底牌，勝負未明，神秘勢力與靈寶宗決戰一觸即發。”

    “主線任務一：調查此次大戰背後真正根源，並在三個月內，成功加入任一勢力，參與此事。”

    “任務成功獎勵三萬二千夢石，任意類型上品真器一件，具體法寶可選；失敗扣除一萬六千夢石，扣除後夢石與魘石總數低於零者，立即抹殺！”

    “主線任務二：完成陣營內陣營任務，按照影響因果進行幹涉統計，幹涉程度越大，獎勵越為豐厚。最低因果獎勵，一萬夢石每分，最高因果獎勵，三千萬夢石每分……”

    “三千萬夢石……”

    當聽到夢魘主宰關於此次輪回人物的描述之時，一直凝神靜氣，仔細聽講的雷正山，幾乎忍不住跳了起來。

    以他十余年來的輪回世界任務經驗，立刻便意識到，這是一次極其難得的宏偉世界任務！

    所謂宏偉世界任務，就是在一些特殊場景執行的頂級任務，多半不是獲取某樣寶物，擊殺或者護送某位人物那麼簡單，而是幹涉、影響，改變時局，推進發展！

    這是完全不同於一般輪回任務的特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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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宏偉世界任務

    雷正山近十二年的輪回者生涯，這樣的任務，才僅僅遇見過二次！

    第一次，他獲得雷辰仙骨機緣，擁有了一種非常特殊的仙骨血統兌換，因而一步登天，從萬千輪回者之中脫穎而出。

    第二次，發生在最近一年內，他再次獲得獲取另一天賦的機會，但卻遺憾地因為任務實在太過艱難而提前退出。

    那一次，他不僅沒有賺到，反而還折損不少資糧，甚至差點把自己性命葬送進去。

    當然，在夢魘世界中，原本並沒有這般稱呼，都是那些輪回者前輩們總結歸納出來的，算是對整個夢魘世界的探測和猜想。

    這等任務，往往都是高風險高回報的存在，比一般死亡任務更甚。

    其他輪回者也和自己一樣，要麼從中賺得盆滿缽滿，一飛沖天，要麼虧得傾家蕩產，甚至因此而隕落。

    自己第一次經歷，獲得奇遇，第二次經歷，幾乎夭折，這第三次，就要小心為上了。

    不過，任務在前，拒絕參加也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雷正山還發現一個極大關鍵，那就是，夢魘主宰的力量竟然能夠影響現實，直接達到大千世界！

    想到此處，更是讓地位提高，見識閱歷都得以增長的雷正山，呼吸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和其他輪回者一般，他早已經對這夢魘世界和夢魘主宰的來歷有所懷疑，但卻一直苦於沒有線索，無法窺得全局。

    關於夢魘世界的存在，更是夢魘主宰一直嚴密保護的重大秘密，在輪回者前輩們口耳相傳的秘辛中，有不知多少人費盡心思，試圖把這一秘密傳揚出去，但卻無一例外失敗。

    那些敢於真正嘗試的人。更是直接遭到抹殺。

    那是真正形神俱滅，徹徹底底的抹殺，甚至就連已經修煉到了元嬰後期，成道有望的大能高手，也無法抵擋。

    雷正山自然沒有試過，但卻親眼目睹過，一名曾經的隊友因為任務失敗，夢石清零，被一束光芒照下，全身消融。

    整個人的生命。神魂，氣機，因果，所有一切，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痕跡，仿佛整個人從此不在世間。

    由此也可得知，此方世界，絕對不會是簡單的存在，雷正山心目中。把它撥高到了至少道境以上的層次。

    對他這樣的低階修士而言，元嬰境界，就已經是遙不可及的頂尖存在，道境之上。更是不可想象。

    “這次的機遇，我一定要抓住！”雷正山喃喃自語道。

    既然夢魘世界和夢魘主宰的存在如此高深，那就暫時不要想著反抗，反而還可憑借它的恩賜。修煉到次等高深的地步。

    這一地步，有可能是元嬰，甚至可能是道境！

    到了那時。再來思慮，總會比現在胡思亂想好得多。

    這是絕大多數輪回者心底之中，下意識的想法，也是無奈的選擇。

    ……

    “成功了！”

    就在雷正山接下任務，前往宗內登仙院，申請下山歷練的時候，從天界中，李晚卻是欣然而笑。

    “這樣一來，終於可以照見大千世界，溝通往來，無所不在！”

    李晚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

    就在剛才，李晚終於成功把夢魘世界的力量成功投射到雷正山所在的地方，而不是像過往一般，通過輪回令把他拉入虛空，然後再利用自己部署在玄黃大世界之外的法陣節點拉扯進來！

    後者一法，乃是取了巧力，而且往來頻繁，容易為大世界中強者所感知。

    “這近萬年時間以來，都只在下界玄黃大世界，發展出萬名不到的輪回者，分布在天下各方，數量簡直少得可憐！”

    李晚暗自想道。

    他心中清楚，其中更有八成以上，不是像雷正山和其他輪回者一般，可以每次任務結束之後自由往返休息，而是一直留在另外一個輪回仙城空間，等於被變相囚禁起來！

    相比之下，從天界中，尤其是幽夢淵一界，輪回者的數量和往來任務的程度就頻繁多了，每次任務結束，也可以帶著各自的強化回到現實，並不會無故失蹤。

    囚禁輪回者是無奈之舉，李晚也不想那麼做，那將使得，他要更多地尋找那些瀕死失蹤，不為人知的存在，篩選條件比正常輪回者苛刻得多，而且這樣一來，其他方面的天賦，也往往只能將就。

    最重要的是，修煉有成之後，不好返回大千世界，派上用場。

    這一次試驗，乃是為夢魘世界更進一步影響現實而生，李晚也想看到，雷正山這樣的弟子，在獎勵驅使之下，究竟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

    在李晚不斷嘗試輪回投影的期間，下界百家爭鳴的進展也非常順利。

    器宗在整合統改各方力量之後，實力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增長，然後秘密聯合大羅門慕家，成立百煉門，用於爭奪靈寶宗的器道資源。

    百煉門本身只是個小小門派，不值一提，連山門都是設立在一座孤零零的中等靈峰上，四周再無其他根脈，也不見他們掌控著多少寶礦和基業，但卻總有源源不斷的寶材，從庫房之中取出，而後廣收門徒，招募護法，一應供養待遇和賞賜護持都非常得力。

    不少明眼人便看出，這裏面大有玄機。

    有些心思通明，但卻不願招惹麻煩的，當然是敬而遠之，但也有不少被其豐厚待遇所蒙蔽，一頭闖了進去。

    也有一些雖然看出問題，但卻自認膽大心細，本領高強，有能力火中取栗，也欣然加入百煉門。

    百煉門的聲勢，得以極快擴張。

    不得已之下，靈寶宗終於決定，放棄一切斡旋手段，正式對百煉門開戰！

    大宗之怒，勢如雷霆，一旦靈寶宗下定決心，從實際層面抹去百煉門，徹底把這一隱患除去時，整個局面，頓時就變得對百煉門極其不利起來。

    雖然他們依舊四處奔走，尋求結盟，又時不時地冒出一些來歷不明的高手助陣，但卻還是在多處交鋒戰場節節敗退，甚至一度被人逼入山門之內，封山自保。

    短短一年不到，這個剛剛興起，看似潛力無窮的器道門派，便就變得茍延殘喘，仿佛隨時都要被人滅門。

    而在這時，李晚的輪回投影試驗終於成功，許多事情，也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最為容易的，自然便是直接發布任務，派遣輪回者。

    雷正山第一時間就以下山遊歷的名義，趕赴百煉門山門，為其助陣。

    為了混進去，他還頗費了一番功夫，不過後來，竟又有其他輪回者一起加入進來，大家齊心協力，終於順利通過靈寶宗的封鎖。

    既是開放任務，有加入百煉門陣營的，自然也有加入靈寶宗陣營的。

    現在的形勢，怎麼看起來也是靈寶宗大獲全勝的樣子，加入前者陣營風險巨大，獲益也大，但加入後者陣營，卻可以安穩完成任務。

    有些輪回者生性謹慎，知道這一次大千世界任務來得詭異，不想輕易涉足險境。

    然而，無論是加入百煉門陣營，尋求富貴險中求，還是加入靈寶宗陣營，尋求安穩度過任務的輪回者，都不知道，在諸天宇宙莫名深處的虛空中，正有一雙無形的雙眼註視，關切著事態的發展。

    他們的命運，只不過是兩方爭鬥棋盤上，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李晚根本就沒有打算通過他們辦成什麼事。

    一切都只為了更進一步完善夢魘世界，然後以自身力量，推動戰局發展！

    在這期間，一些特殊的禦神衛戰士，神兵傀儡之流，陸續出現在了百煉門中，兩方囤積重兵，準備進行大規模的最終決戰。

    ……

    “潘長老，這次我們又有二十多名散修高手加入，這是他們的名冊和相關履歷。”

    此刻，靈寶宗護法堂，一名元嬰修為的潘姓長老精舍中，幾名負責此次征伐的管事長老奉命前來覲見。

    其中一人報告完最近戰況之後，拿出一份最新加入的修士名單給他過目。

    “怎麼到這時候，還陸續有人來投？嗯？其中竟然還有些是不遠百萬裏趕來？”潘長老翻了翻名冊。

    “潘長老請放心，他們大多都是身份清白，來歷可靠之輩，若是太過可疑，我們也不敢招收。”那管事長老連忙說道。

    “你辦事一直都令人放心，不過此次征伐非同小可，不可輕忽，還需加倍用心篩查才行。”潘長老道。

    “是。”管事長老道。

    又商議了一番其他大小事務，潘長老得知，百煉門中，也出現了一批莫名其妙的援兵，事情並沒有自己想像的，百煉門傾覆在即，立刻便樹倒猢猻散那麼簡單。

    等到眾人退下之後，潘長老屏退心腹弟子，讓他們各自去做事，自己則獨自盤坐，閉目冥思起來。

    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從紛亂的局面中，作出正確決策。

    就在這時，潘長老突然察覺到，一股可怕的陰冷氣機籠罩了全身上下。

    “誰？”潘長老失聲驚呼。

    他猛地睜開眼睛，卻突然發現，四周場景變換，已然不再是自己熟悉的精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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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魔影

    “到底是誰？”潘長老心中驚懼，無比震驚地驚呼道。

    他此刻，只感覺四周突然變得幽暗深邃，一股似夢非夢的昏沈之感，如同無處不在的浪潮，一波波地侵襲而來。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浩瀚強橫，以致就連他這般的元嬰高手，也無法生起絲毫反抗之心。

    朦朧間，他看到了一尊龐大無比的魔影。

    那魔影高五萬余丈，上身如人，下身如燭，身披一層漆黑鱗甲，頭戴尖長面甲，整個身軀，都如同混著血腥的黑色煙氣，濃烈而又稠密。

    四周昏暗陰沈，如同九幽之地，前後左右上下，盡皆都是無垠寬廣的虛空，潘長老頓時便生起一種無處可逃的淒苦之感。

    嘩啦……

    一陣冰冷而又沈重的鎖鏈拖動之聲從魔影身上傳了出來，潘長老這時候才看清，在那魔尊掌間，抓著一條蔓延向虛空深處，似乎如同無限漫長的漆黑鎖鏈。

    鎖鏈的一頭，是個泛著寒芒的灰黑彎鉤，此鉤鋒尖銳利逼人，陣陣陰森之感流轉，煙氣彌漫，似有無數生靈冤魂在其中哀嚎慘叫。

    潘長老看到這一幕，頓覺頭皮發麻，如墜冰窟。

    嘩啦……

    又是一陣鎖鏈抖動的沈重聲音傳出，魔影揮動彎鉤，突然斬了下來。

    “啊！”

    潘長老發出一聲慘叫。

    他見勢不妙，看到魔影出鉤的一瞬間，就想要挪移遠遁，全力避開，但卻只見彎鉤循著氣機追隨而來，自身卻如同深陷泥潭，根本無法動彈。

    巨大的鉤影在身上一掠而過，潘長老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腦中一懵。

    身上似有什麼東西被冰涼的鐵鉤鉤住，在一陣無法形容的慘烈刺痛之中，緊緊地抓住。

    一股渾厚巨力傳來，潘長老的神智，仿佛離體出竅，將欲飄向無限遙遠的虛空，實則卻是被拉扯著，往魔影身邊而去。

    龐大的魔影，籠罩了潘長老的元嬰之軀。

    在他的籠罩下，潘長老就如同一個可憐的小蟲。除了瑟瑟發抖，什麼都做不了！

    片刻之後，虛空幻滅，萬界沈淪，一切都消失不見，而潘長老，也在這一陣湮滅之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今天又有新的散修加入，好在來歷身份都不難確定。造了新冊出來，交給潘長老過目就是。”

    “希望當月的供奉能夠盡快核發，前些日子使者往來出了點差錯，我這邊差點都要停俸了。”

    “百煉門人那些。又出現了幾名高手，不過好在都只有築基圓滿修為，連結丹也沒有到，影響不了大局。”

    “這批新到的寶器。真器，要盡快發放下去。”

    精舍外，一眾管事長老。執事頭領聯袂而來，等著覲見。

    潘長老身為護法堂的實權長老之一，除了自身修為，還要兼顧堂內大小事務的維持運轉，雖然其中大部分，都可通過早已成熟的規條和諸多管事統領執行運作，但如今臨戰，事關重大，仍舊還有許多事情，要他親自過問看顧。

    如此之人，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

    而且這些都是權柄重器，不可輕授於人，身邊僚屬和心腹，最多就是參謀建言，不可能完全替代他進行處置，該找他的，還是得要找他。

    但就在眾人都以為，可以和往日一般，很快就得到覲見，把事情交代清楚的時候，精舍內部卻突然慌亂起來，隱約還間雜著有人的驚呼。

    一陣之後，有人滿臉驚懼悲痛，搖搖欲墜地飛了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道：“潘長老……潘長老他隕落了！”

    “什麼？”

    所有人聽到，俱皆都是一副無法置信的神情。

    “你開什麼玩笑？”

    這是眾人下意識的反應，但隨即卻醒悟過來，潘長老是何等的身份，他的隕落，又是何等沈重嚴肅，誰敢亂說？

    這可是牽扯深遠，影響無數人身家性命的重大變故。

    “難道是真的？”

    這事來得如此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所有人俱皆都是如墜冰窟，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就算是那些修為深厚，心性堅韌的前輩高手之流也不例外。

    很快，眾人便聚集到了潘長老出事的閣樓中，只見到，潘長老面露驚恐之色，眼睛圓瞪，臉色慘白，一副淒慘瘆人的模樣癱坐在椅子上，早已經氣絕身亡。

    眾人見了，只感覺有一股止不住的寒意襲來，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有人沈聲質問在此間服侍的弟子。

    “各位管事，長老前輩，我家師尊後半夜一直都在閣樓獨處，說是要整理思緒，但第二天早上，我們得到消息有人求見，進來請示的時候，沒有聽到回音，就試著進來查看，結果……結果就發現這樣了！”弟子戰戰兢兢道。

    “你們所居之地離這裏也不遠，難道就沒有聽到任何動靜？”那管事長老問道。

    “沒有。”弟子毫不遲疑地答道。

    管事長老深深地嘆了一聲：“這件事情極不尋常，必須盡快上稟。”

    眾人聞言，自然沒有別話可說，這是理所當然之事。

    他們已經處置不了，這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應對範圍。

    很快，護法堂中，足足六名元嬰境界的大能高手聯袂而來，聚集在這一靠近前線戰場的精舍之中。

    “元嬰消散，全無蹤跡，似是被人用秘法擊潰神魂而死，臨死之前，似曾見得大恐怖之象，因此露出這副表情。”

    趕來的六名元嬰高手當中，有人檢查完潘長老的狀況，沈聲說道。

    “肉軀沒有問題，都是受驚過度的正常表現，但精血元氣未失，似乎一切都只發生在精神世界。”

    另外一人也跟著下了結論。

    “四周沒有交手鬥法的痕跡，問過那些弟子，也沒有人看到陌生人出入……其實不用問都是這般結果，那些弟子怎麼可能察覺到這邊的動靜？”

    又一人說道，末了，還暗自搖頭，感慨一聲。

    如今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根本查探不出什麼。

    但沒有線索，也是線索，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下手之人修為高深，手段了得，潘長老這般的元嬰高手也毫無反抗之力。

    不，不要說反抗，就是稍微拖延，呼喊求救都做不到，他就像是悄無聲息之間，被人以大神通斬殺神魂，瞬間斃命。

    這怕已經不是元嬰境界的手筆，而是道境巨擘親自出手。

    但究竟會是誰？

    道境巨擘不可輕動，這是打算挑起全面大戰嗎？

    “潘長老身上，不是有護身符嗎？”

    這個時候，有人納悶地道了一聲，取出一個精致的玉佩掛墜。

    這是靈寶宗出產的護魂秘寶，乃是抵禦神魂侵襲，護持自身的消耗品，功效非常強力，不亞於珍品靈寶。

    但此刻，他們卻發現，這護魂秘寶也不像是曾經被激活的樣子。

    這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

    深夜，六名元嬰高手，全都留了下來。

    他們不單單只是留下來調查事由，更是坐鎮此間，防止反復，一有情況，及時力挽狂瀾。

    對方來歷不明，修為實力不明，如此做的用意也不明，但此刻正處在征伐百煉門的關鍵時期，多半還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並不是太難猜。

    在精舍中，六名元嬰高手彼此分出一絲神識，相互交纏，監察，一有動靜，隨時互相支援。

    倘若對方敢再出現，便要同時面臨六名元嬰高手的圍攻，就算真是道境大能，也要讓他留下來！

    就當在這六名元嬰高手和精舍上下修士都懷著幾分忐忑，守株待兔，靜待對手再度出現的時候，一道漂浮不定的黑色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這處地方。

    一個龐大的人影，如同揭開蠱蓋的巨人，從裂縫中投影下來。

    轟！轟轟！

    精舍之中，頓時聲震如雷，鐘鼓大作。

    六名元嬰高手，神通法術眾多，早已經在此布下嚴密的監控，隨時等著對方上門，果不其然，對方非常大膽，明明察覺到此間有高手坐鎮，仍舊還是闖了進來。

    “你是何人？”面對那數萬丈之高的龐大身影，六名元嬰高手俱是驚懼憤怒，大聲喝問，“竟敢以道境之身插手凡間爭鬥，不怕本宗坐鎮的巨擘報復嗎？”

    他們看到這身影的瞬間，便就明白，自己這一次恐怕是栽了，對方果真是道境大能！

    這般法相，這般氣勢，必定是道境巨擘才能擁有。

    可這種古怪的模樣，究竟會是何人？

    一時之間，竟是無人能夠看穿它的根腳。

    “報復？”巨大的魔影冷笑。

    它是幽夢主宰，而幽夢主宰，又是李晚和蕭清寧幾千年間，憑借夢魘世界的法則和元氣凝煉而成的天道化身，相當於是夢魘世界這一無盡世界法寶的器靈！

    此刻，催動這器靈的，正是李晚自己的意誌。

    靈寶宗曾經多次暗算於他，他卻因為實力所限，只能被動防禦。

    雖然沒有吃得大虧，但也終究不服。

    到了如今，形勢易變，李晚已然有能力發動報復，這正是他對過去數次暗殺的真正報復！

    “都給本座死吧！”

    魔影冷笑著，舉起了手中鉤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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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幕後黑手

    “不好，那東西恐怖，快快躲開！”

    看到這副鉤鐮的一刻，六人當中修為實力最高的那名易姓長老驚恐大喝道。

    他身上有秘寶護持，還有寄生的靈獸，迥異於其他護法堂高手，因此，感應到了那股針對神魂而來的冰冷殺機。

    他猛然預感，躲不過這招，下場只會是一個。

    死！

    易長老的感覺很敏銳，見識閱歷也頗為不凡，立刻便看穿了這件法寶的不凡，但其他人卻慢了一步，立刻便有幾個被巨大的鉤鐮之影一掃而過。

    忽！

    巨大的黑影掠過身軀，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瞬間帶出。

    啊！

    慘厲的哀嚎，從那三名元嬰高手口中傳了出來。

    剩下的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這般的叫聲，會從他們這般的人物口中傳出。

    “有情眾生，一切種種，盡皆鉤掠……”

    “虛空噩夢大輪回……”

    依稀間，四周的虛空，如同水波蕩漾一般扭曲波折。

    有煌煌雷音，如同夢囈呢喃般響起。

    易長老等人猛然發現，四周的場景，突然變得亦幻亦真，以他們神識，竟然也難辨真假。

    而在這一陣半夢半醒的朦朧間，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掠殺過來。

    猛然瞪眼一看，卻見是那巨大的鉤鐮，再次憑空斜斬而下！

    夢魘主宰手中這口鉤鐮，並非是凡物，而是經過夢魘世界億萬生靈，近萬年時間不斷祭煉強化，凝聚了整整一個世界特質和天道法則的奇異之物。

    它是秉承李晚造化之念，但卻又脫離了人為幹涉，純以天地自然造化凝煉而成的先天道器。

    整個過程緩慢而又細致，蘊含著先天造化之術的種種玄妙。乃是李晚追求從另一角度極致演化的結果！

    此寶堪稱是秉承夢魘世界天道法則所生，自蘊夢魘輪回之力，與夢魘主宰自身力量契合如一，因而成為了相融的存在。

    它既是法寶，又是夢魘主宰自身法則力量的一部分。

    剛才易長老三人，自以為躲過了攻擊，便可以暫時松一口氣。實則根本沒有躲過。

    當它落下的時候，就已經從不同的神魂層面同時擊中他們，只是因為意誌抵抗不同，表現出不同的結果。

    他們並不知道。此寶根本沒有實體，也不是依靠等閑的揮舞鉤拉進行攻擊，而是類似催眠致幻，引人入夢，乃是來源於食夢天魔一般的天賦神通。

    當他們看見這物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遭到了持續攻擊。

    而當意誌松懈，露出破綻的一刻，便是攻擊由虛而實，顯化成形！

    嘩啦……

    沈重的鎖鏈拖動之聲傳出。夢魘主宰巨掌緊緊抓住鎖鏈的一頭，用力拖動，易長老等人的神魂，便生生地被鉤鐮拉出。不受控制地朝著它飛了過去。

    這時候易長老等人才看清楚，夢魘主宰背後的黑暗，是一片深邃幽暗的漆黑深淵，裏面雲霧籠罩。漩渦盤卷，具蘊著玄奧非常的無邊偉力。

    他們根本無法對抗這股力量，渾渾噩噩。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既然已墜輪回，那就給本座……抹殺！”

    抹殺！

    這一句，仿佛號令天地，統攝宇宙，至高無上的神聖法旨，四周立刻便有無窮的元氣湧動，頭頂上空，幾束明亮的白芒憑空而降，照在他們頭頂。

    毀滅一切的力量凝現，易長老等人瞬間形神俱滅！

    “又是六具神魂，這般的神魂，對夢魘世界，可是大補啊……”

    夢魘主宰口中，發出了陰森的冷笑，無盡的黑暗，恐怖，從他身上蓬勃而發，彌漫虛空，直至無邊無際。

    ……

    閣樓外，幾名築基上下修為的內院弟子，在一名結丹境界的管事長老帶領下，齊齊肅立門前，等候差遣。

    “幾位長老前輩進去，都已經快三個時辰了，怎麼沒有一點動靜傳出？”

    “瞧你說的，你想要有什麼動靜，難不成那兇手還敢再來？”

    “那可說不定，那兇手明目張膽，竟對潘長老下手，說不得便要與易長老他們作過一場，不過易長老他們人多勢眾，而且個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若是還敢再出現，必定討不了好。”

    “都給我閉嘴！”聽到幾名弟子低聲議論，管事長老神情嚴厲地剜了他們一眼，道，“禍從口出，沒有人教過你們嗎？”

    對這幾名不知輕重的內院弟子，他也是頗感無奈。精舍中潘長老的弟子們，護送靈柩返回山門了，這些剛剛才從其他別院派遣過來的弟子，成為執事的時間不久，又都是些看什麼都新鮮的頑主，整天正事不幹，凈是袖手閑扯，根本不像來歷事試煉的。

    好在這件事情終歸還是沈重，這些平素在各自別院也算得上是天之驕子的內院弟子們聞言，盡皆閉嘴不言，免得激怒了正在氣頭上的管事長老。

    不過，又等了一會兒，卻是連管事長老自己，都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

    昨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驚人，恰好他為管事，又是精舍之中那批知情者的其中之一。

    得知此事，饒是以他的養氣功夫，也難以保持平靜，看似神情嚴肅喝罵新人，實則就連自己心中都惴惴不安。

    “裏面到底怎麼樣了？哎，元嬰之戰，兇險莫測，不是我等能夠插手，要不然靠著人多勢眾，怎麼也能幫上一些忙。”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突然之間，一道清脆的響聲，從掌間的玉佩傳了出來。

    “這魂玉，竟然碎了？不好！”

    管事長老仿佛看到什麼恐怖事物一般，猛地瞪大了眼。

    進入閣樓守候調查之前，易長老交給他一樣封印著真靈印記的魂玉，可以用來感知他們狀況。

    這原本也只是個用來預防萬一的手段，倘若發生變故，能夠第一時間得知，但卻沒有想到，竟然當真派上用場。

    管事長老的面色一下就變得慘白，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章長老，你怎麼了？”

    幾名心思靈敏的執事弟子看到，頓時身軀一抖，顫聲問道。

    “沒事。”大事臨頭，管事長老反而無比迅速地鎮靜下來。

    事已至此，多慮無益，貿然沖進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有可能撞見對頭，白白送死。

    他索性帶著眾人繼續在門前等了起來，足足小半個時辰，方才沈聲說道：“我們進去看看。”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沈，仿佛行就將木的垂死病人一般。

    眾弟子卻無心笑他，他們並不愚鈍，也隱約猜到了一些。

    眾人心中懷著忐忑，邁著沈重的腳步，小心翼翼地跟著走了進去。

    “易長老……”

    很快，一聲驚呼傳出。

    眼前所見，驚呆了眾人。

    只見閣樓中，六名元嬰高手，俱皆如同幹屍癱坐，不知何時，已然全部死絕在裏面！

    這對低階修士而言，乃是無法形容的天大恐怖，乃至於，這些從各處精挑細選晉升上來的精英執事，竟是全都呆若木雞，楞在了原地。

    好不容易，方才有人回過神來，顫聲說道：“快……快稟報宗門……”

    ……

    這些執事弟子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渺茫的虛空深處，已然有人先於他們一步，追上了擊殺六人，將欲離去的夢魘主宰。

    “本座看見你了！”

    出現的是靈寶宗新晉道境，奚家奚黃平！

    事實上靈寶宗並不僅僅只是派出易長老等人前來調查此事，在潘長老死去的一刻，早便有神主牌位的破碎，還有其他異象顯示，他遇見了無法抗衡的敵人，因而宗門相當重視。

    靈寶宗乃是大宗，自然不會對自家長老死難這等大事含糊，更何況，這是處在兩方交戰，天南器宗在幕後蠢蠢欲動的關鍵時期。

    因此，奚黃平作為坐鎮鼎山的太上長老，早便已經盯上了此間。

    但他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急匆匆地自己出面，而是派遣易長老等六人前來，自己留在後方觀察。

    果不其然，對方再度出現，明目張膽地對易長老等人下手。

    但讓奚黃平驚怒萬分的是，以他實力，竟然也無法阻止那神秘高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易長老等人被勾去神魂，瞬間抹殺。

    惱羞成怒的奚黃平，當即追了上去，誓要將他拿下。

    “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殺了本宗長老，也不要想著好過，給本座留下來吧！”

    奚黃平伸手入懷，突然掏出一個青銅打造的鋥亮銅圈，往空中一拋。

    銅圈滴溜溜的打著轉，劃破虛空，朝著夢魘主宰頭頂砸了上去。

    這件法寶看起來品級並不是太高，只得靈寶層次，但卻似乎是用一種非常珍貴的仙山之銅精煉而成，品相非常之好。

    這等法寶，不需要什麼祭煉手段，只要以道境修為催動，激發法則，便能以莫大神威征戰鬥法，無往而不利。

    奚黃平有信心，哪怕對方是道境三重高手，也要被打得栽個跟頭，給自己留下。

    但卻只見，那夢魘主宰冷笑一聲，突然身軀炸開，化作一陣濃重的黑霧，向著四方散了開去。

    轉眼之間，景物變換，黑暗消退，夢魘主宰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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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上）

    “竟然被他逃了！”

    虛空中，奚黃平看著銅圈飛了回來，晃晃悠悠地在自己面前停住，伸手接過，面上頓時露出幾分難以抑制的惱羞和憤怒的神情。

    此次伏擊，費盡心思，甚至還浪費了六位元嬰大能的性命！

    雖然都是些沒有晉升潛力的老邁之輩，靈寶宗家大業大，完全消耗得起，但卻終究還是算得上重大損失，即便以他身份地位，也要被追究責任，不能好過。

    “本座不會放過你的，下次若敢再來，必定叫你隕落在此！”

    奚黃平回過神，黑著臉轉身融入虛空，挪移回到鼎山仙城。

    “竟然還躲在那裏守株待兔？只可惜，本座修為不是你想像的普通道境那麼簡單，若不是這次輪回投影，攜帶的力量有限，便連你也走不了！”

    幽夢淵中，李晚睜開眼睛，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就在剛才，奚黃平自以為得計，將要捉住夢魘主宰，卻沒有料到，這具魔影背後的真正主人，乃是李晚，一下便看穿他意圖，抽身離開。

    依舊還是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線索。

    雖然心知，對方事後會從別處另尋線索，更可從當前形勢輕易推斷，此事與器宗有關，但沒有確鑿證據和應對實力，也拿他沒有辦法。

    李晚伸出從天界中，無人能制，天下修真界中的形勢，又對他有利，也不怕靈寶宗另尋奧援，可以從容布局，削損靈寶宗實力。

    這是一個無解的局，除非，有大能力者坐鎮，或者正當天時。得到大勢之助。

    此後的一段時日，李晚頻頻利用輪回投影侵入下界，隔著億萬裏之遙操控夢魘主宰法相。

    此法相虛實相間，難以捉摸的能力，在投影所涉範圍內，展現得淋漓盡致，也讓李晚的意誌在下界得到了有力的體現。

    而對輪回者，卻是夢魘世界的力量，莫名幹涉到了現實之中的大千世界，夢魘主宰幾乎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這使得他們之前對夢魘世界和夢魘主宰的諸多猜測都被推翻，不得已另行探索，倍感困惑。

    在這之余，更加生起了幾分敬畏之心，不敢對夢魘主宰發布的任務等閑視之。

    靈寶宗也在暗中行動。

    自從奚黃平堪堪與夢魘主宰打個照面，卻連對方皮毛都沒沾著之後，倍感惱羞，下定決心揭穿夢魘主宰的真面目，並將他擒下。

    為此。奚黃平四處查探與此相關之事，甚至還請來天機門高手占蔔推算。

    終於，他得到一個確切的線索，卻是指向了最近加入本門陣營的無名散修。

    百煉門山門外一千裏。一座荒無人煙的針葉林中，散修陸凡貼近著地面，快速而又隱秘地向前飛行著。

    他剛剛接到一個任務，來此查探百煉門助陣高手的動靜。

    卻不料。飛至半途，天空中突然一聲悶雷震響。

    陸凡驚愕地擡頭一看，頓時嚇得亡魂皆冒。

    只見蒼茫的天穹中。不知何時一只擎天巨掌穿破雲層，抓了下來。

    四周的元氣，立時便變得如同汞漿一般凝重，自己全身上下盡皆被壓住，無法動彈絲毫。

    瞬間，擎天巨掌抓在陸凡的身軀上。

    一陣冰冷的氣機掃過，強大的神魂之力侵入陸凡識海，頓時，陸凡腦中轟然一聲，所有的一切記憶，經歷，炸了開來。

    ……

    長於草莽，起於奇遇，另有機緣……

    這陸凡的一生，正如其名，平平凡凡，波瀾不驚。

    至少從表面上看，只是非常普通的草莽散修經歷。

    但出手的奚黃平，卻意外從他記憶之中得到一個關鍵的線索，那就是二十年前的一段時期，這陸凡似曾被一股莫名力量卷入一處奇異之所，獲得了驚人的成就，也使得原本並無築基命格的他，一躍築基成功，甚至開始追尋凝結真丹。

    那處奇異之所，就叫做……

    “夢魘世界？”

    天空中，傳來一聲不易察覺的輕咦。

    隨即，陸凡整個人都從原地消失，他被奚黃平手掌帶起，片刻之後，就卷入袖裏乾坤，帶到鼎山之中。

    “奚道友，你捉來此人，是為何事？”

    鼎山深處，一處位於虛空洞天裏面的道場中，一名身穿紅袍，鶴發童顏的老者看見奚黃平帶著被封禁六識，如同屍體一般僵直的陸凡回來，不禁奇怪問道。

    這老者叫做石豐城，乃是靈寶宗四大豪門之一，石家的太上長老，自從石家老祖意外故去之後，他就被從元嬰境界拔擢晉升，取代了他的位置，但卻因為潛力有限，在住世坐鎮的巨擘之中，也只能敬陪末席。

    “石道友，這人可不像你以為，只是普通助拳高手那麼簡單，他的身份大有隱秘。”奚黃平露出一絲凝重之色道。

    “什麼隱秘？”石豐城微怔一下，問道。

    “我發覺他神魂之中有異常力量守護，似與上次曾見那尊黑影有關，為了更進一步探尋，還需仔細搜查。”奚黃平道。

    所謂仔細搜查，無非便是搜魂奪魄的手段。

    石豐城知道這樣做並不是太好，但事關百煉門戰局和宗門安危，他也不可能反對。

    “好，你自己應該心中有數，那便去做吧。”石豐城道了一聲，也沒有細究。

    很快，奚黃平回到自己福地，命嫡親弟子準備法陣，開始窺探起了深藏在陸凡神魂深處的秘密。

    果不其然，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出現在了裏面。

    “是那尊大能！原來他叫做夢魘主宰！”

    通過窺探陸凡的神魂記憶，奚黃平終於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夢魘主宰的力量，這股力量他仍然記憶猶新，一下就辨別出來。

    “竟然還有這麼一群人，被稱作輪回者，在這般的世界經歷生死！”

    夢魘世界的神秘面紗，也終於掀開了一角。

    但正當奚黃平想要更進一步深入探查的時候，陸凡的神魂之中，夢魘元氣湧動，幻境叢生。

    一個全身披甲，手執鉤鐮，身上彌漫著無盡煙氣的黑色身影憑空浮現。

    是夢魘主宰！

    他竟似心有所感，出現在了陸凡的識海之中，並且借助元氣法則顯化身形，直面奚黃平。

    “好啊，竟然還能在此顯現化身，果然是外域虛空的妖邪，借助此間生靈神魂偷潛下界！”奚黃平見狀卻是大喜，他自感已經窺得夢魘主宰來歷，一下便道破。

    奚黃平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在他預計之中，夢魘主宰乃是李晚請來對付靈寶宗的異族高手，因為下界之人不識，得以興風作浪。

    但不管是誰，只要被他這般的大能看破，便可聯絡各界，合力圍剿，就算是中期高手，一不小心，也得飲恨而終。

    “你竟然找到了輪回者，此間輪回者，乃是本座座下使者，快快退去，不可插手。”夢魘主宰宏偉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

    他為世界之主，自有一股掌控億萬生靈的威嚴。

    “妖孽，竟然養蠱害人！”奚黃平嗤之以鼻，一下便道破了輪回者的本質。

    “你是借助輪回者顯現化身，幹涉下界的，對吧，只要將你投入在此的所有輪回者誅殺，輪回令也收回封禁，任你有通天本領，也施展不出來，除非膽敢親身下界，來此應化！”

    奚黃平道。

    “本座還道真有什麼魔道巨擘能夠在此來去無蹤，卻不想竟是個裝神弄鬼之人，待本座先收集到足夠輪回令，再憑它追溯本源，把你本尊找出！”

    “到時候，你就無法再藏頭露尾了，本宗自有無數前輩高人，能夠治得了你，本座倒要看看，你還能往哪裏逃！”

    奚黃平已經認識到，輪回者本身並無價值，但輪回令卻是聯絡夢魘主宰的關鍵，同時也是其力量顯化的特殊工具。

    正是因為靈寶宗陣營內部加入了不少輪回者，才會使得夢魘主宰化身顯化，能夠將力量投射下來。

    如果把附近一帶的輪回者統統抓住，收回輪回令，將之封印，便可以杜絕夢魘主宰在此顯化，不但如此，以靈寶宗的器道力量，還可通過此物追溯夢魘世界的本源，同樣找到那裏。

    兩者之間的溝通往來是相互的，夢魘主宰能夠投影顯化，輪回者也能夠進入夢魘世界。

    夢魘主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秘密竟然會這麼快就被看穿。

    靈寶宗內，果然能人輩出，隨便出現一個住世巨擘，就有如此的見識。

    不過，他依舊還是森然威嚴的模樣，冷冰冰道：“看來，你剛才窺探到了不少東西。”

    隨著夢魘主宰這一句話落下，四周的時空，仿佛同時塌陷，無窮無盡的黑色煙霧從莫名的虛空深處湧了出來。

    黑煙不斷翻湧，席卷，充盈天地，陸凡的精神世界，一下便無窮延伸出去，連接到了一個莫名的地域。

    奚黃平面色凝重，身上泛起法力光芒，抵抗著這股煙氣侵蝕的力量，但卻只見，四周時空變幻，突然化作了一個擁有著無盡世界重疊身影的巨大洞天。

    他已然跨越億萬裏之遙的時空，被拉扯到了夢魘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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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你知道的太多了（下）

    “這裏是夢魘世界！”

    得知部分真相，果然就是不同，奚黃平並沒有絲毫慌亂，而是打量四周，略作沈吟，便辨認出來。

    他擁有道境三重頂尖修為，這等修為，已經不下於從天界中一流高手。

    下界資源豐盛，又有各方前輩大能密切關註，住世巨擘，往往能夠輕易晉升到自己瓶頸之內的巔峰狀態。

    雖然缺乏了從天界中那些修士們四處奔波漂泊的歷練，與之相比，可謂是福德真仙，太平修士，但也絲毫不弱。

    畢竟，修為法力，還有手中掌握的資糧才是修士的根本。

    奚黃平這般的高手，自身實力不錯，手掌底牌無數，更有下界主場的地利之便，絲毫不怕這來歷不明的夢魘主宰。

    在奚黃平聽來，夢魘主宰口中所稱要殺了他，掩藏秘密，也只不過是海口誇言，當不得真，此刻他所想，並不是如何從這處地方逃脫，而是追溯這夢魘主宰的力量來源，探究其根腳，好為下一步指認和追殺做好準備。

    沒有錯，就是指認和追殺。

    靈寶宗乃是大宗，殺了他們的長老，就算是道境巨擘，也得付出代價，因為這些長老，往往是掌握實權，或者擁有晉升潛力之人，潘長老和易長老之流，都屬於前者，身份不同於一般護法高手。

    但卻不料，奚黃平還來不及立穩腳跟，就有一股鋪天蓋地的恐怖氣勢籠罩。

    這是夢魘主宰的氣息，這裏是夢魘世界，乃是他的法理禁制籠罩之地，此方天道，為他所掌，一切種種，盡皆稱心如意。在此地，他便幾乎相當於是言出法隨，隨心所欲，堪比道境六重大能！

    奚黃平身處如此險惡境地，立刻便感覺，自己為天地厭惡排斥，受到了極大的壓制。

    奚黃平連忙全力催動法力，洞中乾坤飛快化作法則，模糊的虛空之影，在身上各自顯現出來。

    奚黃平所修。乃是源自於禦靈宗高層的禦靈秘法。

    他契約了一頭實力堪比道境生靈的虛空妖母，外形是一頭擁有千百眼睛的巨大肉球，下身長著無數巨型章魚般的觸手，猙獰而又恐怖。

    但他卻只是將此物作為法力源泉使用，隱約之間，自己法則開辟的小洞天，海藍之境，以一種藍海白雲的廣袤水界形式展露出來，無邊的水元之力。隨著這天地的出現，蔓延腰膝。

    雖然奚黃平的修為實力遠遠低於夢魘主宰，但是自身天地，乃是個人道途感悟的體現。無論何時何地，也能仰仗，哪怕是受到夢魘世界的排斥，只要能夠顯化。就能夠發揮應有的力量。

    因為，它也是諸天宇宙大道的一部分。

    不過這一次奚黃平所受壓制實在太過強橫，竟似形成法則領域。把他開辟的小洞天壓縮到了周身丈許的地步，只是幻化海藍光芒，內裏虛影閃動，艱難地支撐。

    “我的洞天世界，竟然無法抗衡？”

    “不，不僅僅是無法抗衡，甚至就連……就連據守本尊，都難以做到！”

    “他的力量，竟然能夠影響我自身法則的運轉！此方天道，似乎無一法則為我所用，這難道是道境五重大能高手的法域力量？”

    “這夢魘主宰，是道境五重修士？”

    奚黃平大駭，只感覺對方氣機浩瀚若淵，竟是無法形容的強大。

    哪怕是一些同為住世巨擘的道境中期道友，也沒有他這般強大。

    這位夢魘主宰，究竟會是何方神聖？

    奚黃平驚駭之余，不禁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不管是誰，此戰之後，采集他的氣機回去，並請上界使者降臨，必可將之誅殺！”

    不知不覺間，奚黃平心中所想，已經變成了采集這夢魘主宰的氣息回去復命，而不是貿然與之對抗。

    自從意識到這夢魘主宰擁有遠超想象的恐怖實力之後，這般轉變，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奚黃平依舊還是沒有絲毫退意，大宗修士的驕傲和自信，不許他輕易退卻。

    更何況，這夢魘主宰都還沒有出手，只是展露氣勢。

    這邊未必就是他的真身，這處地域，也未必就是他的洞天或者法域。

    奚黃平意識到，這尊巨擘擁有的似乎是一種虛實相間的奇妙力量，能夠隨時隨地，催人入夢。

    這等力量，使得自己所見一切真亦作假，假亦作真，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你大概以為，本座只在你身邊設有陸凡一枚輪回令，能夠投射過來的力量有限，殺不了你，所以才會仍然心存僥幸。”

    突然，夢魘主宰開口說道。

    他那高達五萬余丈的巨大法相，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勢，從黑暗深處探了出來。

    充滿血腥之意的黑色煙氣熊熊彌漫，如同烈焰，四周一切俱皆變暗，只余法則顯化之地，奚黃平身上還有一絲光源。

    可就是這光源，也似隨時隨地，都要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

    嘩啦……

    漆黑虛空中，一陣冰冷而又沈重的鎖鏈拖動之聲傳了出來。

    卻是夢魘主宰舉起了手中的灰黑鉤鐮。

    鉤鐮的另一端，似乎無窮無盡的漆黑鎖鏈深入黑暗深處，那晃蕩的鏈條，上面又陣陣道紋禁制波動流轉，法則之力湧現，交纏著無盡的陰森和噩夢。

    在那裏，似乎封印著無數的冤魂，因果纏繞間，有種緊縛一切的法則之感。

    奚黃平的註意，立時便被這鉤鐮和鎖鏈所吸引，他隱約感覺得出，那是一件非常強大的道器，強大得超出認知，難以形容！

    “本座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幾分本事，竟然能夠看破層層迷障，直指本質，直接對本座豢養的輪回者下手，可若當真以為，本座的力量來源於他們，只要切斷了輪回令的聯絡，就能阻止本座顯化，那就大錯特錯了。”

    “本座乃夢魘主宰，一切有情眾生，盡皆有夢，而有夢，便能為本座所用！”

    “所以，你無法阻止本座降臨，因為你修煉到再高境界，也同樣是有情眾生一員，無法斷夢。”

    “而只要本座能夠降臨，想要殺你，便易如反掌！”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夢魘主宰說話之間，手中的灰黑鉤鐮凝聚起了越來越強的力量，整個天地的傾覆之感，越發地強烈起來。

    奚黃平駭然發現，隨著它的移動，自己的神魂，竟似有種被撼動的感覺傳了出來，仿佛一不留神，就要被它勾去。

    奚黃平突然之間，感覺無盡的恐怖襲來。

    就在這時，原本堅若金剛的自信意誌，也為之動搖。

    因為動了念頭，這位夢魘主宰掌握的是夢魘的力量，自己恐怕不會是他的對手。

    與這般的強大敵人交戰，最是吃虧，一旦失敗，動輒就是神魂大損，元氣大傷，不靜養個幾百上千年，根本不要想恢復過來。

    更有可能，直接為他所殺，萬劫不復！

    奚黃平位高權重，前程光明，將來去往上界，師板上釘釘的事情，甚至直接因功飛升中圈，擔任護法，都遠比別人容易。

    實在沒有必要，與這等強敵死戰，無端端白送性命。

    “嗯？不好！”

    突然，就在察覺到自己心靈出現一絲破綻的時候，奚黃平心底警訊大作，巨大的危機之感，一下便侵襲而來。

    似乎隨著這一念頭的生起，夢魘主宰手中的鉤鐮，變得無比巨大起來。

    夢魘主宰巨掌輕輕一揮，鉤鐮便如同彎刀斬落，猛然鉤在了自己的身軀上！

    “怎麼可能！”

    奚黃平只來得及驚呼一聲，就感覺身軀一僵。

    竟然……中招了！

    那鉤鐮，似乎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不知何時，鉤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麼回事？

    怎麼會如此之快？

    這件道器的攻擊，竟然無法躲避？

    奚黃平百思而不得其解中，被夢魘主宰猛然拉動鎖鏈，神魂一顫，便從體內飄了出來。

    嘩啦……

    無法形容的沈重，冰冷……

    四周的黑暗虛空，似乎充斥著無邊無際的夢魘之力，他的神魂一旦暴露在這股力量的籠罩之下，立時便如同赤身裸體身處雪原，整個都僵住了。

    一道通天光芒，從無邊的黑暗之中照落下來。

    這道光芒，在黑暗之中，是如此的顯眼，仿佛照亮冰冷宇宙的聖光，但是帶給人的，卻是無窮的毀滅之意，仿佛是什麼蘊含著巨大恐怖的東西。

    奚黃平心中一震。

    他的神魂正被強行鉤出，無法動彈。

    鎖鏈上，無盡法則交纏，似乎連念頭也為之僵滯，運轉得極不順暢。

    但看到這道光芒落在身上的一刻，奚黃平還是立刻便回憶起，自己在陸凡記憶中獲知的東西。

    這光芒，是抹殺之光！

    夢魘主宰用於掌禦夢魘世界萬千生靈命運，至高無上的權柄之一——抹殺！

    渾渾噩噩之中，奚黃平聽到夢魘主宰的聲音從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傳了出來。

    它似在水中蕩漾，顯得朦朧而又空靈。

    “記住自己死因，本座殺你，是因為……”

    “你知道的太多了！”

    下一刻，奚黃平猛然一顫，徹底消散在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