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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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道統

    此時，夢魘世界，一處幽寂，昏暗，宛如幽冥深處的神秘之所中，李晚憑虛盤坐，雙目緊閉。

    宏大的身影，若有若無地顯現著，絲絲法域華光散發，形成彩芒，籠罩四周。

    而在其中，紫芒最盛，一股股帶著造化之力的特殊元氣如同雲霧繚繞。

    李晚正在此地閉關潛修，恢復傷勢。

    此次與瓶道人交手，他也受了不輕不重的傷，被迫閉關靜心療養。

    “這萬年以來，我又再把重雲華蓋提升了四大境界，擁有十八重小宇宙天地。”

    “不但如此，之前十三重的華蓋天穹，同樣轉化宇宙，防禦力大大提升。”

    “但即便如此，還是被一擊震傷，撼動了神魂。”

    “可見當時，我若要是真身降臨，必定兇多吉少。”

    想起此事，李晚既是無奈，又是自得。

    雖然李晚在李觀面前把瓶道人貶斥得一文不值，但卻還是更改不了其為長生大能的事實。

    不需要任何神通手段，只以修士根本硬撼，也能殺得了自己。

    “現在數年時間過去，也不知道下界情況如何了，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這一日，李晚結束周天，睜開眼睛，終於感覺神魂的傷勢恢復了不少，也開始有心思關註下界。

    此前他已知道，和約已經簽訂，但這份和約並不牢靠，也沒有幾人會把它當回事。

    這時恰正有人通過封神祭禮祈願恩賜，因果之力帶著眾生香火飄蕩而來。

    李晚開啟法眼，之間四周虛空，五顏六色的光華包圍了自己，絲絲光點融入體內，神魂之中，傳來陣陣或清涼，或溫暖，或馨香的愜意之感。

    他眸中異象呈現，仿佛透過茫茫的虛空，看到了這樣的一副場景：

    這是一柄珍品寶器品級的絕世飛劍，由道場場主，名師郭峰，歷時三年嘔心瀝血祭煉而成。

    道場上下，百余門人弟子也在這三年之內兢兢業業，獻出了自己的智慧與汗水。

    此刻乃是寶成之日，郭峰便領眾人以器宗特有的典禮開壇獻祭，敬奉神兵，既是為慶祝，也是為祈願。

    名師供奉站在隊列之首，肅然對著香案祭拜，復又揮手道：“獻祭品！”

    器宗有典，封神祭禮之上，獻祭神兵和祭品，可得靈尊垂青，強化法寶。

    這是極大程度拉近自身修為與他宗高手差距的法門，也是成就極品法寶的關鍵。

    後世之人，已然將之視作神聖儀式。

    臺下，弟子們目含崇敬，充滿希冀。

    “郭師此次獻祭，已經不是第一件珍品之作，但卻是第一件有望通過封神祭禮晉升絕品，成就自己大師資格的作品，真希望能夠一舉成功，奠定大師根基！”

    “是啊，師尊已經擁有五件珍品寶器舊作了，若是這次能夠成功得到絕品，便有足夠資歷和成就，申請提名大師，評定會的長老們也會優先考慮通過，極有可能在今年便予以認證。”

    “聽說今年提交申請的，還有幾位其他道場的名師前輩，但無一人是通過煉制絕品而成，都是積累了十件以上寶器舊作，且成為名師滿甲子之數，方才申請的，若是師尊能夠提交絕品，絕對能夠脫穎而出。”

    封神祭禮已然成為事實上的器宗重要典禮，若能在此把自己的作品提升到絕品，便是受到了靈尊認可，若不然，便是造詣尚未得到認可，雖有多件珍品之作，也要慢慢打熬，積累資歷。

    這是器宗體制之內，特有的區分修士資格，劃分名位的衡量標準。

    而且，還是重於天南大師評定會的重要標準。

    甚至就連宗外之地，北荒器道，東海器道，也非常重視這一點。

    畢竟，天南器宗出了李晚這麼一位器道大拿，還主持了天南等地的制度革新，重訂名師和大師標準，在這方面，乃是絕對的權威，一切根基都是由他而來。

    這在當年還不曾凸顯到如此境地，畢竟除了他之外，還有諸多前輩，長老，也掌握著相當的話語權，但是經過萬余年時間醞釀發展，余者消逝，李晚獨尊，便越發明朗。

    “靈尊快要顯聖了，都給我肅靜。”

    這時，領班的大師兄回過頭來，神識掃過眾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眾人心神一肅，連忙摒棄所有雜念，看著仆役把一件又一件的祭品奉上。

    作為造福宗門的典禮，這份祭品並不重，只相當於法寶本身十分之一的價值，其中絕大部分，是用於打開虛空之門，溝通靈尊神念所消耗。

    此間早有成規，因此，不久之後便按部就班地完成。

    郭峰手結法印，口誦禱詞，隨著他神念溝通虛空，受到因果之線牽引，終於成功進入虛寶洞天。

    李晚頓時便感覺到，虛寶洞天深處，紫氣翻湧，如雷鳴震。

    玄妙無比的鴻蒙寶氣，順著這條因果之線回溯倒流，郭峰的身上，亮起了紫色的神光。

    那正是李晚的一絲法力！

    與此同時，坐鎮虛寶洞天的建木神樹，也以造化大道運轉，一股無形精氣穿透虛空，降臨祭壇。

    五彩的光華流轉間，那柄被獻祭的神兵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托起，靜靜地懸浮了起來。

    在眾人狂熱的矚目之中，它的身上罡鋒湧現，劍芒外溢，結成神秘而又玄奧的光繭，整件法寶全身上下，都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紫色的神光飄向劍身，如同烈火灼燒。

    精氣流轉，仿佛在添加薪火，不斷催化。

    一陣玄之又玄的變化之後，所有紫芒，火焰，漸漸收斂，寶劍身上，卻是開始顯露出一股截然不同於之前的絕世鋒芒。

    “蛻變！竟然是蛻變之境！”

    “封神祭禮完成程度有三大層次，分別是加持，蛻變，封神，每一層次，都遠勝前者，普通法寶若得獻祭，最多便只有加持之效，卻不曾想，師尊的這把寒光劍，得到了蛻變。”

    “絕對能成絕品，一定是絕品！”

    “終於成功了？”

    感受到這股鋒芒，眾弟子盡皆難以再保持肅靜，開始騷動起來。

    “是蛻變……”

    郭峰見狀，也是心中一動，不自欣喜。

    這件法寶是他三年以來投註了無限精氣神的心血之作，全身上下，那一處不熟悉，不過經過封神祭禮獻祭之後，卻是變得陌生而又神秘起來，唯一的解釋，便是遠遠不止於加持之效，而是得到了蛻變。

    這已然接近於他過去曾見宗門珍藏的絕品寶器。

    等到寶劍落回祭壇，儀式結束，他完全顧不得儀態，一個箭步，便騰躍上臺，迫不及待地提起寶劍，分出神識，鑒定起來。

    沒有弟子敢笑話他的失態，也不會笑話，因為他們都抱著差不多的迫切心情，想要知道結果。

    除了弟子之外，一旁還有宗門登仙院派來的觀禮長老，他們負責管理品秩銓選，也同樣要以鑒定結果為依據，都是忍不住行至臺邊，翹首以盼。

    在一陣如同窒息般的死寂之中，眾人突然看到，郭峰笑了。

    “哈哈哈哈……”

    郭峰大笑起來，笑得身軀顫抖，老淚縱橫。

    “絕品，是絕品！”

    “郭某成功了！”

    “啊，果然是絕品！”

    “太好了，師尊煉就絕品，成為大師，我們道場，也終於是大師道場了。”

    弟子們欣喜若狂，歡聲雷動。

    “恭喜，郭道友。”

    “不，應該稱是郭大師了。”

    “我等這便回去，幫您把申請提交，盡量趕在評定開啟之年完成審核，相信有獻祭認證這一條，一切都能順利完成，不會有任何波折。”

    觀禮的長老們，也紛紛動容，連稱恭喜。

    ……

    “大善，我器宗又添一精英。”

    虛空中，李晚的神識轉移，目光也收了回來。

    他剛才趁著祭禮持續，觀察了一下，發現這郭峰的確擁有成為大師的資格。

    萬年之前，李晚主持天南器道革新，為加重天南大師權威性，實行與中州接軌的嚴格標準，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寧缺毋濫。

    但即便是在這般標準之下，依舊還有許多郭峰一般的大成就者，能夠獲封大師名位。

    這樣的人物，就算放在中州地界，靈寶宗內，也沒有人能夠挑出任何毛病來。

    此番虛寶洞天內部的法則，已經成功地與封神祭禮完美融合，不需刻意關註了，也就沒有幹涉祭禮運作，任憑其自動完成。

    此後，李晚虛寶洞天之內再添一件虛寶，器宗也添一位名師，可謂是相得益彰。

    “如今宗內有多少大師了？”離開閉關之地後，李晚找來一名身邊服侍的仆役，隨意問道。

    “稟靈尊，今年以來，在冊大師共計五百四十五人，約為靈寶宗的一半。”這些仆役都是精心挑出的槿山派弟子，對一些必要掌握的東西倒背如流，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李晚點點頭，頓時心中了然。

    不知不覺中，器宗也發展到如此境地了。

    雖然看起來較之靈寶宗還是遠遠不如，但這只是底蘊上的差距，假以時日，必定能夠追趕上來。

    “希望通過這次交戰，能夠誕生更多大師，不過，據說靈寶宗要提請玄雷使者，禁止我再下界？這事得好好打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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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暗謀

    如今的李晚，要打聽這些事情，已經非常簡單了，直接以符詔聯絡各方巨擘即可。

    玄雷使者據傳與中州呂家有關，他這次找到的，也是呂家之人，一名號稱洞靈天尊的都天門太上長老。

    符詔燃起，神識飛馳，冥冥之中，億萬界域都被縮短，兩人仿佛隔著一層水幕看到了彼此。

    洞靈天尊正在自家福地閉關清修，未料有人要與自己聯絡，接通一看，卻見是位似曾相識的巨擘，楞了一下才想起是誰。

    他站起身遙施一禮：“洞靈見過靈尊前輩。”

    洞靈天尊誕生於八千年前，當時李晚已經名震從天界，如今又是道境三重巔峰修為，但卻並未晉升中期，稱李晚一聲前輩，乃是理所當然。

    “道友不必多禮，本座來是問你一件事情。”

    “靈尊請講。”

    “本座有事欲見玄雷使者，或者貴家有聯絡之法，不知可否代為引薦。”

    李晚開門見山道。

    洞靈天尊聞言，神色微變，隨即卻也浮現一絲恍然之色。

    李晚化身夢魘主宰，與瓶道人交手之事，他並不清楚，不過前段時間任山交戰，奚黃平，石豐城等靈寶宗太上長老接連隕落，卻瞞不過有心人，這在下界鎮守的圈子裏，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很快便打聽到些許內幕，知道此事或多或少會與李晚有關。

    此後瓶道人提請履約，以中古盟約為借口，限制李晚下界，也被傳成笑談。

    堂堂長生大能，對付不了一位中期修士，只能限制其下界，也算是千古奇談了。

    不過在這之余，眾人還是對李晚此刻擁有的實力感到震驚，不曾想，他只是修煉萬年，便擁有了這般的成就。

    “前輩欲見上使，所為何事？如果是為了禁令之事，恐怕不必多言，上使不會因為一家一派之言，就破壞中古以來的規矩。”

    洞靈天尊義正詞嚴道，就好像是世俗之中的官員家屬，正告想要走後門的來訪之人。

    李晚卻不吃他這一套，只是微微一笑：“我另有要事與玄雷使者商談，還請道友行個方便。”

    洞靈天尊雖是拒絕，但卻也在言語之中透露出了他與玄雷使者的關系。

    傳言果真不假，呂家之人，能夠聯絡到玄雷使者！

    聽到李晚這麼說，洞靈天尊沈吟一陣，終於還是道：“那好，我便代為傳一聲話，不過，上使清修已久，未必肯見靈尊前輩，若是到時候無功而返，還望靈尊前輩不要見怪。”

    他這是提前說好，免得事情沒有辦成，反而得罪李晚。

    “不管玄雷使者是否願意接見，本座都記著道友的情。”

    李晚當即說道。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哪怕欠下人情，也要爭取。

    洞靈天尊聞言，心下一喜。

    這世間，能夠讓李晚欠下人情的可不多，這等始祖層次的人物，人情也是非常貴重的。

    “那好，還請前輩少待，我這就聯絡上使，看他怎麼說。”

    李晚點點頭，耐心等待起來。

    過了一陣，洞靈天尊沒有回話，卻見一股浩瀚之極的龐大氣機蔓延而出，熾烈的雷芒，充斥滿了整個光幕。

    李晚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隨即便見，整個光幕，都已經被無邊的光芒籠罩。

    煌煌雷音，從裏面傳了出來。

    “李晚，你有何事？”

    “您是……蒼旻天尊前輩！”李晚感受到從中傳出的氣息，先是驚訝，隨即卻是心中一喜，暗自驚訝道，“難道，前輩您就是玄雷使者？”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應該是弄錯了吧？

    “哈哈哈哈，難得你還記得本座，不過，你大概是想多了，本座怎麼會是玄雷使者，本座只不過是玄雷使者座下一執事，平常上使閉關清修，我等上下跑動，代理瑣事！”蒼旻天尊大笑道。

    李晚自嘲一笑：“原來如此。”

    這蒼旻天尊，卻是一個李晚未成道前就覲見過的前輩高人，當時李晚開創度厄神甲，還曾與他相見，商談合作事宜。

    不覺間，悠悠萬載過去，李晚不但成道，還修成了道境中期，在內圈三界威名赫赫，大權在握，而蒼旻天尊，也沒有隕落，而是逐漸銷聲匿跡，沈寂下去。

    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到了玄雷使者座下，成為執事。

    雖然在他口中，只是個上下跑動，代理瑣事的，但平常玄雷使者閉關修煉，參悟大道，一心只為突破，成就真正的不朽之境，真正的權柄，恐怕應是掌握在他這等人物手中才對。

    這從他能夠代為接見李晚，自作主張一事，也完全可以驗證。

    李晚結合之前知道的諸多秘辛，心念如電閃過，瞬間便明白了一切。

    這件事情，不必勞動玄雷使者，蒼旻天尊就可以做主！

    “李某冒昧叨擾，也不浪費前輩時間，那就開門見山了，此番前來，是為下界度牒之事……”

    李晚思索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意圖和盤托出，如實相告。

    玄雷使者和呂家之人，是何等的人物，會那麼容易被糊弄？不要到時候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他們。

    李晚從來沒有想過靠別的說通這件事，能夠依仗的，只有過去情分，還有自己價值。

    蒼旻天尊果然也是念著舊情的，耐心聽完李晚所說，沒有打斷，直到李晚說完，問他意思，才道：“我也不瞞你，這件事情，已經被靈寶宗提上仙盟之議，萬仙盟三十六位長老，共有九人裁定通過此議，五人反對，另外二十二長老沒有參議，因此算作棄權。”

    “這又是何解？我聽說仙盟之議，大小事務俱皆都是由眾長老共同決斷，但不同之事，有不同規矩，下界之事，算大事還是小事？”李晚聽得糊塗。

    “這當然是小事，只取人數多寡，不計其他，所以，無需參議長老超過半數，也能決定，也就是說，你的下界度牒已經過期，從此只能上，不能下，不可再涉足玄黃大世界！”蒼旻天尊道。

    “既是仙盟決議，李某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理該如此。”李晚聞言，有些失望道。

    “你知道就好，你雖然在下界立有基業，而且能夠自費供奉，無需消耗玄黃大世界本身靈氣，但卻已經不是當世之人，這個當世期限，一般都是在三至五千年之內，由上使自主裁斷，如果你現在只有五千歲，我還可做主延你度牒，但既然已經超過萬歲，便沒有余地。”蒼旻天尊道。

    “但我當初可是早早飛升，遠離下界的……”李晚輕嘆一聲。

    “這裏的年月，可不能增補，不是這般算的。”蒼旻天尊哈哈一笑，“罷了，本座知道，你究竟所欲為何，用不用為你指條明路？”

    李晚微怔，隨即卻是大喜道：“晚輩洗耳恭聽！”

    “這世間，從來沒有什麼萬全之法，如果有人膽敢偷潛下界，而且手段高明，避開我等耳目，我等也只能束手無策，反正這事，也不是發生一回兩回了，總不可能，每次驚動上使，請他老人家親自出手吧？”蒼旻天尊意有所指道。

    “那是，玄雷使者已臻八重巔峰，誌在參修不朽大道，這等俗事也驚擾他，豈不成了罪過？”李晚聞言，笑了起來。

    直到蒼旻天尊離去，他回到府中，依舊滿懷笑意。

    “老祖，那邊怎麼說？度牒之事，可還能夠通融？”李觀不知結果，特意來問。

    “已經無法通融，不過不要緊，這次相詢，至少讓我知道一事，那就是，天下苦靈寶宗久矣，這般大勢，果然才是我器宗崛起的根本，至少能夠支撐到雙雄並立！”李晚大笑起來。

    不過笑完之後，李晚卻是又道：“此事可做我器宗警兆也，不過做大之後，難免如此，也無謂考慮那麼多，都是旁枝末節的東西。”

    這次詢問蒼旻天尊，對方態度有些模棱兩可，李晚也沒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而是考慮起了蒼旻天尊暗示的事情。

    同一時間，戰爭的陰雲，已經再度籠罩任山。

    雖然當事幾方都沒有明確宣戰，但是接連調動的資糧，修士，緊張的氣氛，都讓有識之士能夠輕松看出端倪。

    漸漸地，重兵再度囤積於此，百煉門與靈寶宗，又再一次對峙起來。

    終歸還是合約仍在生效，準備也未及充分，雙方暫時不想主動撕破，平白擔上挑起戰亂的責任，都在平常相遇之事百般算計，明爭暗鬥，但卻沒有大打出手。

    在這時候，於無人知曉處，卻是有幾名靈寶宗的外院弟子，莫名墜入了一處幽深黑暗的神秘之境中。

    “輪回者身份確認，現在進行新手引導……”

    ……

    “主線任務完成，獎勵五千夢石！”

    “本次輪回任務其他收獲如下：月見草三株，玄元果一枚……”

    “啊，這些東西，竟然是真的？”

    當他們在輪回任務之中一番苦戰，最終獲得豐收，帶出獎勵到大千世界的時候，全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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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輪回者

    以這些低階修士的見識，根本無從窺破迷局，只感覺自己時來運轉，得到了傳說中的奇遇。

    於是欣然謹守秘密，時不時進入輪回，冒險得寶。

    不知覺間幾年有余，他們盡皆得到極大提升，但在這同時，也已經徹底融入夢魘世界，無法自拔。

    “夫君，你要的靈寶宗輪回者已經準備好了，一旦發動，必定能夠成事。”蕭清寧道。

    “哦？你已有了把握？這些年來，夢魘主宰法相潰散，不得不請你重新出山，代掌世界，真是辛苦你了。”李晚道。

    “夫君不必多言，這是我分內之事。不過說起來，這栽培輪回者成長，關鍵時刻，反戈一擊之法，還真是頗得用間真意。

    大概靈寶宗也不會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們已然能夠利用輪回投影之法侵襲他們下層弟子，使得其為我所用。我在其中運作，踐行金錢大道交易之法，越發深刻領悟，也是不錯的修行。”蕭清寧道。

    “聽你這麼說，倒像是那些弟子成了出賣靈魂換取力量之人。”李晚感慨道。

    奇遇也有真奇遇和假奇遇之分，凡大氣運者，遇到的都是真奇遇，而無此氣運者，忽然得到奇遇，極有可能就是陷阱。

    那些靈寶宗弟子不經意間成為輪回者，自以為得到了不起的奇遇，實際上，卻是一步步地落入羅網。

    “就算現在，我們明白告訴他們計劃，他們也無法再反對了，因為一旦牽扯出輪回者身份，他們必然會被清洗，無異於自尋死路，不過交易一道，講究公平等價，我已以夢魘主宰身份給出許多暗示，可若一味貪圖上進，不識進退，也只好一步步走進絕境了。”蕭清寧道。

    “聰明強大的輪回者，自會察覺端倪，有所警覺，最後求得生機，愚者或者弱小之人，卻要卻步步踏錯，無法回頭。”

    輪回者一旦入了夢魘世界，精神上便和此間有所聯系，而且夢魘世界能夠為他們提供現實之中難以獲得的一切，甚至是成道機緣，無論何方修士，都有可能沈溺其中，無法自拔。

    這正是夢魘世界的可怕之處，也是其他諸多世界的可怕之處。

    它掌控的已經不再是普通法則，而是天道。

    但在這之中，也包含一線生機，頗有幾分造化弄人的意味。

    李晚和蕭清寧此刻的這些布置，已經漸漸有了天道雛形。

    ……

    玄黃大世界，百煉門山門附近，任山原一帶。

    靈寶宗內院弟子余藍，正跟隨著幾名同樣身份地位的師兄弟，飛遁在荒野之中的山嶺上。

    他是於二年前晉升成功築基，進入內院的，一度還被認為是大器晚成的外院天才，但卻無人知道，他於三年前遭遇一個神秘莫測的神奇世界，得此世界之助，方才有如此成就。

    那個世界，正是夢魘世界，他也從此多了一個不可告人的隱秘身份，叫做輪回者。

    因為最近任山地帶氣氛日益緊張，靈寶宗和百煉門雙方都在此囤積重兵，準備開戰，這群執行巡邏任務的小隊，也是小心翼翼，唯恐遭遇敵人，平白喪命。

    四周靈氣充裕，景色秀美，乃是方圓幾萬裏少有的次等福地，但眾人卻無心欣賞，匆匆從這座山嶺的上空掠過，準備完成巡邏任務之後，趕緊回到駐紮的別院，安全為上。

    但就在這時，遠方突然飛來一群大鳥。

    “那是什麼？”

    “好像是血翼金冠雕！”

    五名內院弟子駭然發現，這是一種性情極為兇猛的通靈精怪。

    原本中州之地靈脈充裕，精怪就多，萬年前魔災爆發之後，更是遺留諸多魔裔流落人間，變得越發兇猛，這種血翼金冠雕，就是從原本的一種雕屬靈獸魔化所變，屬於為人所熟知的兇鳥。

    之前就聽說，任山一帶曾有人見到這種兇鳥出沒，卻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遇到。

    這群兇鳥的數量過百，竟有四只是堪比築基境界的大妖，其余也是煉氣中、後期不等的精銳小妖。

    這還沒有什麼，真正的威脅，是其中有一異常雄壯的大雕，疑似雕王！

    雕王非是妖王，只不過是一族領袖，竟卻已然擁有築基後期修為，遠勝在場眾人，給他們帶來巨大壓力。

    眾人一邊暗罵晦氣，一邊各自抽出法寶兵刃，準備迎戰。

    余藍也抽出背上真器寶劍，但卻突然感覺指頭微微一熱，化作銀質法寶戒指的輪回令，似有力量湧動，一個只有他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自腦海中浮現出來。

    “特殊場景，大千世界任務發布！玄黃歷六十六萬零六百一十五年，任山和約名存實亡，靈寶宗與百煉門相繼屯兵於此，大戰一觸即發，然而在此期間，有莫名兇鳥相繼現身，疑似不明勢力暗中布局。”

    “主線任務一：調查此次血翼金冠雕出現在此的真正原因，找出幕後主謀。”

    “任務成功獎勵五萬夢石，任意類型上品真器一件；任務失敗扣除二萬五千夢石，扣除後夢石與魘石總數低於零者，立即抹殺！”

    “主線任務二：殺死豢養血翼金冠雕的神秘人，獲取珍品真器禦魔令。”

    “註：禦魔令為特殊法寶，可用於控制指定妖靈或者魔獸……”

    “該任務有可能遭遇敵對輪回者，可與其他接受同一任務者合作完成。”

    “任務成功獎勵十萬夢石，失敗扣除五萬夢石……”

    余藍聽著聽著，心頭激動，幾乎要驚呼出聲。

    大千世界任務！

    這竟然就是輪回仙城內，那些前輩們口中所提的那種任務！

    “我曾得知這類任務消息，其中蘊含的好處極大，但是風險也極大！”

    只是任務開始，就遭遇了血翼金冠雕這種兇鳥，後續任務的難度可想而知，但余藍也經歷大小輪回任務十幾場，有了基本的常識和經驗。

    夢魘世界，風險和機遇總是並存的，如果說這次任務風險極大，那麼，潛在的收益也同樣極大。

    光是兩大主線任務能夠得到的夢石獎勵，就足足有十五萬之多，勝過普通的築基前期修士十余年收入，此外，中途遭遇各種妖靈，兇鳥，能夠獵取寶材，換得好處。

    其次，敵對輪回者，擊殺之後，可以全取戰利品，遠勝一般修士殺人奪寶。

    在任務過程，也有可能結識其他輪回者，憑此關系，在現實大千世界多出奧援。

    夢魘世界中接納的關系非常穩固，因為大家都有共同的身份和目標，那就是不斷輪回成長，最終成道。

    按照前輩的經驗，夢魘世界從來不會胡亂分割陣營，能夠在一次任務中合作，就是有隊友潛質，將來還有極大可能組隊行動，也為前路增添幾分保障。

    任務提示之中所說，豢養血翼金冠雕的神秘人手中那珍品真器禦魔令，也是價值高昂的寶貝！

    這等法寶，他曾經聽人說過，是天南器宗和禦靈宗合作所出，能夠用來駕馭妖魔的特殊法寶，按照市價，至少也在五百萬以上，就算在夢魘世界中兌換，也有近百萬的價值。

    此外，還有完成這類任務的經驗，其他種種……

    由於夢魘主宰發布的任務除非特別說明，一般都不可拒絕，余藍也就接了下來，專心殺敵。

    這支巡邏隊伍很強，不一會兒，便斬殺幾頭小妖。

    但其他兇鳥紛紛趁機攻擊，還是令得五人紛紛掛彩，狼狽不堪。

    “我們不是對手！”領頭的師兄大叫道，“快快求援！”

    余藍留了一個心眼，趁亂且戰且退，飛到另外一處山頭，還大叫道：“各位師兄快走，我來引開這雕王！”

    他多次經歷生死之戰，又有夢魘世界中兌換的保命手段和隱秘功法，看似手忙腳亂，實則另有余力，此番所為，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他的一些東西，不好在人前展露出來，而且還要避開這些人，去做輪回任務。

    假裝掩護師兄弟撤退，不幸失蹤，是最好的選擇，裏子面子全都有。

    幾名師兄弟不知內情，見他主動攻擊雕王，把它引開，果真感動萬分，想要沖上來救他，卻又被其他血翼金冠雕阻隔，等到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卻已追之不及。

    為免再度遇上危險，白白送死，只好回山求援。

    “都看不見了？那正好，夢魘世界兌換的天隱匿息術，終於可以施展了！”

    余藍把雕王引開之後，身如靈鹿，在山澗間急速飛奔，閃爍不止，不一會兒沖入一片樹林，施展功法，整個人都似融入這片天地，徹底消失不見。

    受傷的雕王帶著一群小妖盤旋搜尋，苦苦守候了小半個時辰無果，方才不甘地離開。

    它們並沒有發現，余藍藝高人膽大，竟然運著匿息功法，悄悄在後頭跟了過去。

    第二日，余藍遠遠跟著這群兇鳥來到一座群山環繞險峻高峰前，一個身穿黑衣的神秘修士身影出現在上面。

    “主線任務一完成……”

    夢魘主宰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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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授人於柄

    “還真是幸運，竟然如此順利就完成第一個主線任務！”

    聽到夢魘主宰提示的瞬間，余藍便明白，遠方那個站在高峰上的神秘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任務目標，豢養血翼金冠雕的幕後黑手。

    “這人氣息不弱，應是有築基中後期以上修為，而且身邊還有不少實力不弱的金冠雕，難怪會是個需要合作完成的任務。”

    “而且，還會有其他輪回者參與進來，不能輕舉妄動。”

    余藍也算是經驗豐富了，略作思索，便潛伏在附近，監視血翼金冠雕出入此處，以及等待其他輪回者到來。

    結果沒過幾日，敵我雙方的輪回者們相繼趕來。

    余藍驚喜發現，己方輪回者當中，竟然個個實力不弱，都擁有築基以上修為。

    而對方輪回者，卻都是些煉氣中後期的外院弟子，而且看起來都是進入夢魘世界不久的新人，許多通行於夢魘世界的規矩和做法都不曉得。

    這應該是兩方陣營的平衡機制，夢魘主宰，果然不會隨便安排無法完成的任務！

    於是，余藍和幾名隊友商議一番，決定繼續潛伏，觀察情況。

    又過了幾日，他們決定趁著神秘人外出放獵，殺死留守的敵對輪回者，然後利用他們求援，引回神秘人進行圍剿。

    他們計劃周全，還考慮到了神秘人見勢不妙，極力遠遁等諸多意外情況，一一作出安排，保證不會錯過完成任務。

    “就這麼說定了，那神秘人這些天來外出，少則幾個時辰，多則一兩天，必定返回，這次也不會例外，應是為了峰內那個靈氣泉眼，我們只要能在他趕回來之前殺光敵人，作勢欲搶泉眼，就一定能夠成功。”

    第二日，眾人分頭行動，在神秘人外出之後，一面派人暗中跟蹤，一面以主力潛入，端他老巢。

    當他們殺入峰上的時候，敵對的輪回者們，全都蒙了。

    “怎麼回事？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

    “不好，是對面的輪回者，他們竟然這麼快就找到這裏……”

    “快守住母巢，不能讓他們得逞！”

    兩方修士，在崎嶇的山路上大戰起來。

    余藍等人的判斷沒有出錯，夢魘主宰，似是在陣營實力方面進行了平衡限制，那神秘人和他豢養的血翼金冠雕實力強大，但是幫助他的輪回者，卻顯得青澀而又孱弱。

    余藍甚至在其中幾人身上，看到了幾年前自己剛入夢魘世界，什麼也不懂時候的影子。

    雖然其中幾人身上也有護身秘寶，給眾人帶來不小麻煩，但不過一會兒，便紛紛被殺。

    不過在這時候，余藍等人也發現，留守的血翼金冠雕，數量出乎意料的多，雖然全部都是新生的小妖，修為最高者不過煉氣中期，但是配合敵對輪回者，還是給他們造成一些損傷。

    就在戰鬥結束時，突然天空一聲長嘯，幾股強橫之極的氣息，籠罩了整座山峰。

    “這股氣息，是結丹修士！”

    “怎麼回事？我動不了了！”

    “怎麼會出現結丹高手？”

    余藍等人大驚失色。

    “你們這些該死的蟊賊，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潛入我百煉門山門，殺我弟子！”那幾名修士當中的為首者，憤怒大吼道。

    “什麼，這裏是百煉門山門，他們是百煉門弟子？”余藍等人聞言，盡皆腦中一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給我定！”飛在上空的結丹高手大手一會，紅芒籠罩，余藍等人便全部都動彈不得了。

    面對結丹高手，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很快就束手就擒。

    ……

    “什麼？我宗弟子潛入百煉門內腹，掠殺對方弟子？”

    當消息傳回任山東南的靈寶宗別院時，此間管事的黃長老，忍不住也拍了桌子，滿面惱怒。

    “哪個管領名下的弟子那麼不懂事？早已經三令五申講明，暫時不要與百煉門人起沖突，此間之事，還需以克制為主，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開戰！”

    準備大戰，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尤其是上次小打之後，想要再度大打出手，就需得有更加充分的準備才行。

    而且就算開戰，也要謀定而後動，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動手，絕不是由門下弟子惹禍，授人於柄，平白無故失去輿論主動。

    黃長老惱怒之余，也禁不住大感頭疼，他不知道那些弟子為何要這麼做，也不知道，百煉門人究竟掌握了什麼樣的證據。

    但就眼下所知，這件事情跑不了，十有就是真的了。

    “黃長老，我們已經查過，是莫管事、宗管事，林管事他們名下弟子……”黃長老旁邊一人垂著頭，小聲稟報道。

    “他們究竟為何要那麼做，是否得到本宗之人授意？還是說，他們其實是百煉門細作，混入本門施行苦肉之計？”黃長老面若寒霜，板著臉問道。

    “這個……原因暫時還不知，不過應該不是有人授意，此事發生之後，百萬裏急報上呈，長老們舉行殿議，還特意召集那幾名弟子的師長三堂會審，盡皆已證清白。”

    “應該也不是細作，因為他們來歷明朗，家世清白，否則也不會被作為宗門精英派駐此間，登仙院表示，正在徹查他們履歷和交遊情況，把其中內情找出。”

    “最好是查個水落石出，這件事情，實在太惡劣了，區區幾名弟子，竟然也敢壞我全盤大計，真是目無法紀！”黃長老怒道。

    他惱的，並不是余藍等人殺了百煉門弟子，現在不是和平時期，殺幾名敵宗弟子，算不得什麼。

    但沒有規矩章法，胡亂動手，事後還叫人逮個正著，留下證據，那就是罪無可恕了。

    “那幫蠢貨，簡直不知所謂！”

    黃長老含恨咒罵了幾句，但卻終究還是無法，只好接連下達指令。

    “通報全院，百煉門無故捉我弟子，挑起戰端，是為汙蔑。”

    “傳我法旨，護法堂瓊山分舵，永山分舵，清余分舵，稷山分舵火速備戰，三日之內趕往離坎澤震四位。”

    “暗堂各部，盡快清查各地山原別院，勿使有細作作亂。”

    “各分舵，別院緊急加派人手，另發函庶政院，提請籌備資糧核發！”

    這邊的別院，被迫打亂原本部署，加速運轉起來。

    ……

    “諸位，靈寶宗人無故屠戮本門弟子，挑起戰端，是為暴虐，侵我靈山，犯我福地，是為無道，撕毀和約，背信棄義，是為無信，不惜人命，擺弄機巧，是為無德……”

    “如此宗門，枉為聖地，本門從此不再受《任山和約》所限，決意征伐，替天行道！”

    “各部堂分舵都有，管事上前，聽本座法旨！”

    “有請門主示下！”

    “即日起，本門正式對靈寶宗宣戰！”

    百煉門，主峰下，三名元嬰長老漂浮在空中，親自對著滿門上下，各階真傳弟子，內院弟子，外院弟子誦讀檄文，宣示開戰。

    百煉門的門主，本名朱曉東，甚少人知道，他曾為慕家門客，與大羅門慕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此番被推出到前臺，就是信重主賓一場的關系，要送他開宗立派的大造化。

    不過朱曉東也明白，這等豐功偉績，不是那麼容易到手，得靠自己拼著老命，去從靈寶宗手裏搶奪立足根基，成功把百煉門經營下去才行。

    他對此事的重視，比後面支持的慕家之人和器宗之人還來的熱切，因此，上下跑動，也是盡心盡力，奮力完成。

    另外兩名百煉門長老，也都是相似的出身來歷，一位是器宗暗助的中州散修，一位是慕家旁支族人，雪藏天才，都有顯耀人前，創立基業的追求。

    雖然被上面定位在朱曉東之下，作為輔佐的長老，但若百煉門延續下去，他們的子孫後代，子弟後人，未必就沒有機會取而代之，而且就算不能得到門主名位，手中權柄財富也絲毫不弱。

    為此，他們也在這關鍵時刻全力配合，盡情發揮自己能力。

    百煉門的人手並不會比靈寶宗充足，物資也沒有靈寶宗豐盛，但在三人合力之下，如同一體，上下齊心，反而還比靈寶宗更快完成了戰爭的準備。

    又得大羅門慕家和天南器宗暗助，一切後顧之憂都已無礙。

    於是，就在今日，順理成章地正式宣戰。

    “把他們帶上來！”

    鼓舞了一番士氣之後，朱曉東一揮手，命人把余藍幾個帶了上來。

    此刻的余藍等人，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氣色，盡皆一副灰暗頹廢，惶恐不安的模樣。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闖下多大的禍，給宗門帶來多少麻煩。

    但卻知道，看今日這架勢，自己怕是在劫難逃。

    朱曉東指著他們，朗聲道：“這就是殺害本門弟子的兇手，你們說，該怎麼處置？”

    “殺！殺！殺！”

    弟子們群情激奮，山呼言道。

    “好，那就殺了他們，為此戰獻祭！刑堂長老何在，殺了他們！”

    朱曉東一聲令下，數道劍芒自臺邊掠過，余藍等人連一句冤枉都來不及喊出，便人頭掉下，滾落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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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封鎖外域

    玄黃歷六十六萬零六百一十五年五月初三，百煉門眾修士出關，正式對靈寶宗宣戰，拉開了第二次任山之戰的序幕。

    同年六月，離開戰僅僅只有一個月，百煉門眾修士便接連攻克多處任山原次等福地，占據氣脈要沖，拔除靈寶宗據點。

    靈寶宗雖然在開戰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但由於人員物資都沒有及時到位，依舊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敗得一塌糊塗。

    百煉門一鼓作氣，再度展開了對剩余任山原地帶的攻伐，先手優勢，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好，如此一來，起碼勝過二成兵勢，由於輿論上的便宜，各方表態，也多傾向於百煉門，紛紛譴責靈寶宗撕毀和約，背信棄義。”

    幽夢淵中，李晚得知了下界開戰的消息，甚為滿意。

    一步先，步步先，雖然主動開戰未必能夠確保勝利，但終歸也是極大的優勢，以百煉門的體量，能夠在任山原把靈寶宗打得節節敗退，便足可見一斑。

    當然也這僅限於任山原一地，靈寶宗是個號稱聖地的龐然大物，各地都有基業，絕對不是百煉門這種新成立的小門派能夠比擬的。

    “這場第二次任山之戰，能夠打成什麼地步，完全取決於靈寶宗是否願意在其中下本。舍不得，投入就少，舍得，投入就大。”李晚道。

    “應該不會投入太多，任山原再重要，也只是一隅之地，不可能傾盡全力去對付。”蕭清寧道。

    “你說得對，所以，這場戰爭，百煉門贏面不小。”李晚道。

    “是我們贏面不小。”蕭清寧笑道。

    百煉門的背後，是他們在支持，他們就是靈寶宗人口中念念不忘的幕後黑手，這點毋庸置疑。

    利用靈寶道人受傷潛修一事，李晚扶起百煉門，做了不少文章，已然遠遠超出預期。

    如今便是要把百煉門這顆釘子，狠狠敲入中州地界，靈寶宗的掌控範圍。

    也不需要他們能做什麼，百煉門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成功。

    “話雖如此，一不小心，還是有可能輸掉。”李晚沈下面色，伸手一拂，一面如同水墻的光幕出現在眼前。

    “見過靈尊。”光幕對面，是一名管事模樣的槿山派門人，連忙行禮道。

    “寶尊樓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動？”李晚問道。

    “稟靈尊，我們並未發現。”那管事道。

    “很好，繼續盯緊他們。”李晚吩咐道。

    “是。”那管事道。

    “夫君，你擔心寶尊樓那邊會出手相助？”蕭清寧問道。

    “不錯，如今寶尊樓，雖然已經被我英仙殿徹底壓制，但也不能認為，他們就一無是處，畢竟有幾十道境修士可以調動，，其中還多有靈寶宗器道高手，造詣絕不亞於季寧，袁正他們！”李晚說道。

    “最近幾千年，他們都非常低調，但要是因此就認為，他們已經徹底沒有威脅，那就大錯特錯了。如今靈寶宗內各處皆有支援任山，各方都要出力應對任山之事，我們同樣大力扶持百煉門，要把戰局擴大，拋開下界宗門和親盟勢力的支持不論，外域虛空的支援，也是一個大頭！”

    李晚這麼說，是深有根據的，以此刻的形勢，不僅僅只有大羅門慕家，天南器宗在秘密暗助百煉門，就連上界英仙殿，也奉李晚之命，煉制了一大批殺人兵器和護身法寶運往下界，各種丹藥，神符，都不惜賜予。

    李晚甚至已在中天界、羨天界兩處，招募剛剛離開玄黃大世界不久，尚有度牒可用的新生代道境修士，一旦戰事發展不利，便重新潛回下界，介入這場大戰！

    若是換做以往，他不會做得如此過分，因為器宗新立，各方態度未明，靈寶道人也還存在，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但是如今，這些條件幾乎全部都已變遷，這麼做，也已經無人能治。

    過去靈寶宗三番五次派人暗算於他，終於被李晚抓住機會，狠狠反擊，一動就是勢若雷霆，轟轟烈烈，可不能犯大宗門臃腫遲鈍的毛病，要趁這萬載難逢的機會，給器宗發展開創有利的大好局面。

    如此一來，防範寶尊樓制衡此間，便成了必然。

    “前幾年，夫君不是已經派遣宇宙洪荒，日月星辰八大掌寶使前往中天界嗎，有他們在，應該可以截住寶尊樓支援。”蕭清寧道。

    “這倒是。”李晚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在上界擁有壓倒性的優勢，的確是件令人舒心的事情，剿除了珍寶閣勢力，壓制了寶尊樓之後，壟斷從天界器道的好處再一次顯現出來。

    便是如此緊要的時刻，他也可以從容應付，不懼寶尊樓翻起風浪。

    這幾乎可以說是任山之戰的另外一個戰場，但卻是贏定了的戰場。

    ……

    中天界，虛空中，朱丹緊緊地盯著遠方一片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星海，神情肅穆。

    在他身邊，幾名同樣金青道袍，氣息深沈的修士憑空而立，看向同一處地方。

    他們正是李晚門下強大武力，如今名震從天的掌寶使。

    自李晚開創寶尊道途與本命法寶道途結合的改良法門之後，延山內外，越來越多人知道了融合本命法寶的好處。

    再加上李晚自身晉升中期的重大利好，使得所有人都相信，此道擁有光明前程。

    原本有所顧慮的，猶豫不決的，待價而沽的，紛紛都撲了上來，意欲投效在李晚門下。

    這便使得，李晚能夠從容挑選合適人選，栽培黨羽，蓄養爪牙。

    幾千年時間過去，這些人大多都已經順利晉升的道境三重，實力直達三流以上，都是在各方都小有名氣的高手了。

    朱丹更是接連得到厚賜，和另外幾位天賦出眾的李晚門下高手一般，晉升到了一流境界。

    如今的他們，正是從天界中的風雲人物，毫不遜色於過去的任何知名高手。

    但今日，這些平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從天界中高手，卻都齊聚於此，為的就是李晚一紙調令，命他們在此鎮守，緊盯玄黃大世界，勿使靈寶宗內外勾連，上下圜通。

    他要讓寶尊樓只能白白看著下界靈寶宗受難，無法幫助分毫。

    “各位道友，東主交代的事情，想必都已經了解了，我們此番，就是要緊盯著寶尊樓，杜絕他們援助下界。”

    許久之後，朱丹終於收回目光，巡視眾人，緩緩開口說道。

    “上界大能，乃是宗門大派和世家豪門在下立足的重要助力，我們若能做到，便相當於暫時剪除了靈寶宗羽翼，把它打落至普通宗門的程度，就算無法完全封禁此間，也會在兩方競爭占盡上風。”

    “如今，我們已經散發十余萬巡天之眼，遍布玄黃大世界內外各層，但凡有人出入，都能有所感應，只要發現有可疑人物出現在附近一帶，就立刻攔截，勿要遲疑！”

    “宇尊放心，我們會倍加用心的！”

    “除非寶尊樓也能請來一流的高手助陣，否則，我們都能輕松對付。”

    “好，大家遠道而來，也是辛苦了，但事到如今，無法專程抽出時間休養，那便一邊巡鎮各處，一邊抓緊時間恢復元氣吧，下界的戰爭已經打響，寶尊樓若要有所行動，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朱丹道。

    眾人答應一聲，很快便各自散去。

    早在兩千多年前，英仙殿的巡天之眼大陣，就已經鋪設到了這一帶的星域，宇宙虛空，內外各層，都被嚴密監控起來。

    這在平常，算是勞民傷財的無聊之舉，但是到了此刻，立刻便凸顯作用，大利己方。

    雖然李晚派駐在此的高手不多，但相信，寶尊樓的人想要突破封鎖，也不是那麼容易。

    ……

    中州地界，任山原上，一個名為長角洲的地方。

    轟！轟！

    巨聲如雷，嘶吼咆哮。

    一頭頭外形猙獰的戰獸傀儡做先鋒，內外兩院弟子間雜其中，帶著清風飛劍，破罡飛劍，火雷炮，神機弩等趁手兵刃，穿戴玄甲戰衣，紛紛壓上。

    整個荒原，都被籠罩在一片烈火與雷霆形成的恐怖風暴之中。

    “殺呀！”

    吼！

    數頭地龍戰獸，在一名築基境界內院弟子的操控之下，從山坡猛撲下來，迎面飛來的一名靈寶宗修士還未看清敵人身影，就被撲倒。

    地龍戰獸身材魁梧，力量強橫，以猛虎下山之姿悍然撲擊，便是這名靈寶宗修士晉升築基已久，也承受不住，被狠狠地壓倒在地。

    這頭地龍戰獸張口血盆大口，猛地咬去。

    碰！

    金鐵交擊之聲傳出，火花四濺。

    地龍戰獸的鋼牙和靈寶宗修士身上寶衣，幾乎同時折破，兩敗俱傷。

    但卻依舊還是有斷絕的牙根，如同削斷的尖樁，深深地刺了進去，這名靈寶宗修士頓時血流如註。

    “師弟小心！”

    旁邊另外一名靈寶宗弟子沖了上來，飛劍斬殺，削斷戰獸一根長角。

    但卻還是無法阻止戰獸咬住口中之人，用力一扯，大半個肩胛都徹底撕開。

    那修士如同破布袋般摔落在地，旁邊幾頭地龍戰獸沖了上來，奔騰而過，生生地碾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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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戰陣法寶

    經過近萬年時間，天南器宗已然發展出豐富多彩的器道法寶，其中戰獸一道，乃是以神兵傀儡模仿妖魔，甚至直接用妖魔血肉改造，供給修士驅策，操控。

    其中又分成兩大種類，一是如同李晚在從天界中煉制的古魔戰傀一般的大型神兵，堪比樓船戰艦；二是體型低於十丈之下，只有人身大小或者幾丈大小的召喚戰獸，以天衍禁制人工智能驅策，能夠聽從簡單指令。

    此時在地面如同萬馬奔騰的地龍戰獸，便是後者。

    它是最初的戰獸原型，經過幾千年改良發展，依然漸趨成熟，在這場大戰中，也開始顯露出逼人的鋒芒。

    尤其是百頭以上地龍戰獸結陣沖擊敵陣時，戰果更是斐然。

    這些地龍戰獸魁梧的身軀上，披著玄鐵打造而成的重甲，尖長的角盔，厚實的鐵蹄，猙獰的尖刺，無一不顯露出強橫的殺傷力。

    幾名煉氣境界的弟子避之不及，轉眼之間，就被撞飛，然後落在後隊，踏成肉泥。

    也有築基境界的修士被尖角刺中，鐵刺鉤中，紛紛都如同被最強威力的兵器所傷，傷口撕裂，血肉炸開。

    這些戰獸沖撞之中，具蘊強大威能，連築基修士的肉身加上真器衣甲都無法抵擋。

    “該死，這些戰獸，實在太難纏了！”

    靈寶宗一方，幾名結丹修士站在高崗上眺望下方，觀察戰局，看著這一幕，個個面色鐵青，神情凝重。

    “這就是器宗的法寶！誰還敢說，這百煉門和天南器宗沒有聯系？”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百煉門背後就是慕家和天南器宗，這個路人皆知，揭破了也沒有什麼人關註，我現在只想知道，這種地龍戰獸，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到底是怎麼煉成？”

    說話之間，已經有幾名修士擡著一頭地龍戰獸，飛了上來。

    “孫舵主，這是我們剛剛繳獲的一頭地龍戰獸！”

    幾名靈寶宗修士，當即回頭檢查了一下，結果卻是面色變得更加難看。

    “原來如此，他們走的是簡單粗放的路數，這等戰獸，本質上就是過去的神兵傀儡改良而成！”

    “不過，其中也有高深造詣，就這等血肉混合金鐵的技術，我們無法做到，倘若用其他純粹的金鐵材質替代，對元氣的傳導和法罡的運用，必定有所不如！”

    “這戰獸體內經絡，就是簡單的元氣法陣運用，倒是沒有什麼奇處，不過我想不通，它們看起來智慧頗高，總不可能是全部由專人操控，或者擁有器靈？究竟如何實現？”

    “這個我略有所知，據說是天南器宗的不傳之秘，人造器靈！”

    “什麼？竟然已經能在這種戰獸身上運用人造器靈？不是說就算人造器靈，也需要運用到魂晶一物，造價同樣不菲嗎？這種地龍戰獸若論品級，介於法器到真器之間，但擔負主力之責，大戰下來，損傷太大了，他們怎麼可能舍得那麼大的投入？”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有其他不為人知的關鍵。”

    “這些都要上報宗門，提請長老會的尊者們好好註意，說不定，器宗早已經在這處地方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但我們至今仍還一無所知！”

    戰爭是了解彼此的最好途徑，靈寶宗修士們從這些戰場上的發現，接觸到了許多器宗的高新技藝。

    但也就是這些發現，讓他們頗有幾分心驚肉跳的感覺。

    器宗似乎，早已經今非昔比！

    很快這些靈寶宗結丹高手更改安排，派遣更強的高手頂在第一線，撐住敵方鋼鐵巨獸的沖擊。

    這一回，他們投入的大多都是築基中後期的高手，地龍戰獸面對普通修士顯得強橫暴力，但遇到這些高手，立刻便有諸多缺陷顯露出來。

    粗苯，緩慢，是最容易被針對的薄弱之處，靈寶宗也有類似器宗的霹靂火雷，很快便連環炸開，把一頭頭的地龍戰獸送上了天。

    也有高手單劍闖陣，縱橫穿越間，刀劍劈斬，一頭頭的戰獸被生生肢解。

    緊接著更有對靈寶宗極好的消息傳來，卻是靈寶宗的器道高手們通過檢查戰獸殘軀發現，這種戰獸的人工器靈，竟是被封印在胸口內部，只要設法加以破壞，便能夠直接把它們殺死。

    這也算是戰獸的弱點所在了，雖然器宗已經盡量把它安排在隱秘之處，還特意加固裝甲，應付襲擊，但也總比之前胡亂攻擊好上數倍。

    這邊的高手們，很快便帶領普通弟子成功穩住，收好了陣線。

    戰事再一次陷入僵持之中。

    但就在這時，天空中黑影掠過，一群飛龍戰獸周身青黑元氣，從遠方的天空飛了過來。

    “小心！”

    還未近身，便有許多尺許來長的飛彈尾部火柱，急速襲殺過來。

    轟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覆蓋了那些內院高手們占據的陣地，許多人只來得及祭出各自的保命手段，就被鋪天蓋地的煙塵和泥土所籠罩。

    “布流雲劍陣！”

    靈寶宗一方，指揮眾修士的孫舵主，面色鐵青地下令道。

    當即便有修士傳令下去。

    只見方圓幾十裏的戰場上，一陣陣青芒流轉，在空中凝聚成形。

    元氣化罡，轉變成為凝若實質的飛劍劍芒，陡然激射而出。

    嗖嗖嗖！

    激射的劍光穿透一頭頭的飛龍戰獸，在他們身上斬出陣陣火花。

    有些飛龍戰獸被斬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搖晃了幾下，重新保持穩定。

    有些飛龍戰獸及時避開，沒有被這一波飛劍擊中。

    但又有些飛龍戰獸正好被擊中要害，身上零件掉落，當空肢解。

    也有些被刺破內腹，攜帶的彈藥當場炸開，在空中綻放一朵朵絢爛煙花。

    局勢又再一次陷入僵持。

    不過很快，百煉門一方，天上地下，俱皆都有更多的戰獸沖了出來，還有百煉門弟子，助拳散修，也趁著炮火和戰獸的掩護，在地面飛快推進。

    他們手持火雷炮，發動了鋪天蓋地的猛攻，很快便圍困了當口的山嶺據點，甚至把實力遠超自己的築基中後期修士也徹底壓制下去。

    在百煉門一方結丹高手沒有出場的狀況下，靈寶宗的結丹高手也不敢妄動，生怕落入圈套，白白損失。

    於是，他們也只能看著自己一方的築基高手被圍攻而死，把那處據點丟給了對方。

    在這過程中，百煉門運用的法寶主要有三，一是火雷炮，而是地面的地龍戰獸，三是天空中的飛龍戰獸。

    其他飛劍，劍丸，各種輔助法寶之流，都是各位修士自己攜帶的慣用武器，反倒並不凸顯。

    孫舵主雖然不是器道名師，但既然出身靈寶宗多少也曾習得一些入門之法，後來被認定在器道一途沒有大前途，才轉入護法堂。

    以他眼光，也能更看出哪些法寶之中秉承著器宗一脈獨有的創新理論，確實做到了應時而用的務實之效。

    尤其是地面炮火壓制，外加戰獸分割戰場，修士混雜其中，集中優勢力量攻陷敵陣的戰法，讓他頗有幾分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心中默默推演一番，突然發現，若是百煉門人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故技重施，他們也沒有什麼切實可行的應對之法。

    孫舵主皺眉道：“我們這邊的法寶，似乎不太適應戰場……”

    “孫長老何出此言，本宗明明發動各方道場大煉利器，幾乎每一位弟子，都用上了平常享用的全套上品法寶，更有優秀的精英弟子，擁有全套珍品，就算是助陣的散修高手，也多有上好法寶賜下！”

    “這些法寶種類繁多，品質優良，每一人用了都稱贊極好，能夠極大提升他們實力！”

    “是啊，我們現在看起來不利，主要還是敵人太狡猾，趁著我們立足未穩，便發動偷襲！”

    見孫舵主似有歸咎法寶不利之意，幾名靈寶宗派駐觀戰的器道高手，頓時便不高興了。

    “這又有何用？兩方交戰，從來都不是比拼誰的法寶更多，品階更高，價值更大，雖然這些也有幾分影響，但最終，還是要看能否實用啊！”孫舵主輕嘆一聲。

    他對這些煉器師們的頑固，頗有幾分不解，現在是人都能看得出來，器宗一方的法寶，簡單而又實用，而且件件成本低廉，煉制容易，因此能夠大規模生產。

    相比之下，靈寶宗投在這處戰場的法寶，也不可不謂之精良，無論從品相，價值，都勝過對方。

    但卻沒有料到，始終還是差了實用一條。

    提供這些法寶的煉器師們，怕是還沒能及時把精擅的場合，從幾人十幾人的小規模交戰，轉換到千百人的大戰中來。

    這些法寶好則好矣，然而終究不是什麼能夠逆轉乾坤的高階寶器，兩方也沒有派遣真正的高手上陣，差距便顯露出來。

    “看來，低階法寶，還是器宗的好！”

    戰場之外，另外一個可以俯瞰全場，觀望戰局的地方，幾名身著各方服飾，代表著中州各地宗門世家的修士，也發出了類似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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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手段百出

    此地戰場，更像是兩大器道宗門的論道之地，不少勢力對此甚有興趣，派出人來親眼觀看。

    結果卻是意外發現，器宗的進步極大，幾大經典法寶，都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止是低階法寶，器宗在其他各階法寶，都已有所建樹……當然，靈寶宗的法寶，其實也並不弱，只是一時沒有改好，以便適應此次大戰。”

    中州資糧豐盛，天材地寶極多，自然不乏器道發展根基。

    這些人未必能夠煉制法寶，但卻也有不俗的眼光，乃是平常積聚財富，坐擁寶材而養成。

    “看，靈寶宗打算出動射劍車了。”

    正在他們說話間，戰場上的形勢，忽然又有了新的變化，節節敗退的靈寶宗，似乎終於無法再忍受，由數名修士推著一輛五丈來長，狹長尖銳，如同猛虎盤臥的鐵鑄戰車出場。

    這是一種外形怪異的巨大戰車，看起來倒像是諸多劍匣被人用玄鐵澆築，捆綁在一起，組成陣列，而在戰車上，可見一把把無柄飛劍劍刃向外，對著敵方陣地。

    劍刃光寒，在烈日下散發著驚人的殺機，一看就是用高品質的煉器寶材材打造而成，雖然每一把都只有上品法器飛劍的品級，但亦令人毛骨悚然。

    粗粗一看，整輛戰車上，疑似劍匣的部件約有三十六件之多，而每個部件，又有十橫十列，總數在百把之多的飛劍陣列，戰車後部，一名築基後期境界的修士坐鎮，兩名前中期修士輔佐。

    轟！

    當戰車固定之後，猛抖一下，足足三千六百把飛劍同時脫匣而出，呼嘯的劍光，如同暴雨，瞬間在戰陣上炸了開來。

    只見那些飛劍臨陣之後，迅速循著氣機追擊，自動四散而開，朝附近的敵人斬殺而去。

    一陣陣金鐵相擊之聲，慘叫之聲，爆炸之聲連環響起，方圓百丈，盡皆被劍刃風暴籠罩。

    飛劍之中蘊含的動力，支撐它們飛縱斬殺了足足十息，那被籠罩的地帶，才漸漸平息下來，然而剛才出沒在其中的幾名百煉門修士，包括三名築基弟子和幾名煉氣弟子，十幾架神兵傀儡，都已經遍體劍洞，破爛不堪，徹底被絞殺在其中。

    “厲害！此等射劍車，一次發射，就是三千六百飛劍，堪比三千六百名煉氣前中期的外院弟子同時施展飛劍術，然而，此等戰車所發飛劍，遠比他們動手要飛遁更遠，攻擊也更為猛烈。”

    一眾修士大為贊嘆。

    “等閑煉氣修為者，難以殺死築基修士，就算人多勢眾亦無用，但通過這等聚斂之法，千劍齊發，卻已無視了這般的境界差距。”

    “據說，這種射劍車若是換成真器品級飛劍，連結丹修士也能斬殺，甚至就連元嬰修士，都要大受威脅，威力可隨心調換。”

    “看，那些射出去的飛劍，自動循跡返歸了，雖然也有些陷落敵陣，無法回收，但亦無傷大雅。”

    “胡某倒是認為，威力，消耗這些，都只是旁枝末節，此寶真正強大之處，還是在於取代了普通修士操縱飛劍的作用，試想想，組織三千六百煉氣修士多麼不易，若有損傷，代價又是多麼慘重，但通過此法，便有效避免了這些弱點，只取千劍齊發的好處。”

    “靈寶宗的射劍車？哼，金某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飛劍厲害，還是我們的火炮厲害！”

    在那些觀戰修士議論的時候，百煉門一方，統領此戰的百煉門結丹高手金管事，卻是鼻子都快要氣歪了，眼見著就要取得勝利，靈寶宗還敢推出戰爭利器強行反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揮手，便招來一只十余名煉氣前中期修士組成的炮隊，各執火雷炮，飛快在山頭架設。

    在他們上陣之余，竟然還有百余凡人仆役冒死跟上，以兩人為一組，操作起來。

    這種火雷炮，似乎是改良的新品種，竟然不是由修士操縱，而是由那些仆役操縱。

    那些煉氣前中期修士，似乎只是起了保護鋪設和搬運物資的作用，然後便在一旁結陣，施展隱匿和防護之術。

    近百火炮很快就被架起，如雷的震撼響聲陣陣炸開，猛烈的炮彈如同天降霹靂，不停地響徹靈寶宗陣地。

    “保護射劍車！”

    “快，快啟用法陣……”

    靈寶宗人一陣手忙腳亂。

    觀戰之人頓時也是一驚：“竟然是由仆役操縱，凡人也可以使用的火炮？”

    “原本的火雷炮和震天雷炮，是靠修士法力激發，拋射爆炸，但這些火炮，似乎是利用火藥之力推進，射程和速度，竟然絲毫不亞於修士激發？”

    “威力也依舊兇猛如昔，並不會因為改由凡人操縱就有所下降。”

    “真是不得了，這等火炮，便是連築基修士都能炸死，就算結丹修士，一個不註意，也要狼狽不堪，甚至同樣有可能被其所殺。”

    “一兩門無所謂，數量多起來，威力絕倫啊！”

    “聽說天南器宗早已改良火藥配方，再度推出廉價火炮，莫非就是這些？”

    議論之中，也有人發現問題：“怎麼他們都是用遠程武器殺來殺去，就是不見高手上陣肉搏？”

    周圍幾人同時看向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道友，人命矜貴，上陣肉搏，那是要死人的呀，若能用飛劍流矢殺人，誰還沖上前去近身肉搏？”

    旁人笑言道：“個人廝殺花樣百出，出現什麼樣的狀況都不足為奇，但大戰交手，必定是遠程武器居多，兩方躲在堅固大陣或者傀儡大軍掩護之中對著猛轟，便是如我們所見這般了。”

    眾人聞言，盡皆暗自點頭，這一點，已經在眼前的大戰之中得到了證實。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也看到，兩方彼此接近，越來越多的遠程武器變得不再適用，近身肉搏的時刻終於不可避免地到來。

    這是雙方高層最不願意看到，但也最想贏下的回合。

    “火炮停止！”

    “射劍車撤退……”

    雙方不約而同地下達了相似的指令。

    然後便是：

    “戰獸沖陣！”

    “金身神兵阻敵！”

    “妖魔出戰！”

    “地堂戰車散陣前推！”

    器宗的地龍戰獸，巨魔神兵，受控妖魔，靈寶宗的金身神兵，機關傀儡，地堂戰車，各種各樣的戰陣法寶相繼登場。

    “哈，給我死！”

    “清雷神掌！”

    “烈神玄光！”

    百煉門人，靈寶宗人，各自的助拳散修，各家死士，也相繼從掩護之中沖出，再度在這一陣地上演了短兵相接的近身交戰。

    一如之前的戰事重演，靈寶宗一方，又再一次被浩浩蕩蕩的戰獸大軍分割開來。

    之前的劍陣和遠程轟擊，火力似乎有些不足，並未能夠有效減少它們數量，結果一旦到了短兵相接的環節，便無法壓制。

    更讓孫舵主等人驚懼憤怒的是，天空上還有飛龍戰獸。

    它們速度又快，火力又猛，雖然不惜消耗，屢屢啟動劍陣予以還擊，但卻還是禁不住一波又一波的雷火飛彈猛轟而下，整個戰場炮聲不斷，轟鳴陣陣。

    靈寶宗一方，似乎被徹底壓制住了。

    突然，戰場上傳出一聲震天巨響。

    虛空之中，仿佛有巨大門戶打開，億萬尺方的海水，憑空澆了下來。

    這些海水似乎受到一股無形力量的操控，內蘊強大威能，瞬間就把戰陣上的諸多百煉門傀儡、妖魔淹沒，修士們也被席卷其中，吞噬進去。

    海水掀起了驚濤駭浪，帶著巨大的威能，接連席卷十余裏，一直平推過去，直到把大半個百煉門人陣地推平，才被四周的地形阻隔，慢慢平息下來。

    然而即便平息，四方洪水無處可去，仍舊把十幾裏戰場都淹成一片澤國，許多地龍戰獸陷於其中，頓時便喪失了戰力。

    它們雖然不至於一淹水就報廢，但卻沒有在水中沖殺奔騰的本事，許多善用的戰鬥方式，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怎會如此？哪裏來的洪水？”

    “是高階修士的水行神通！這等規模，起碼也是結丹後期修為才能造成！”

    “我沒有看到結丹高手上場……”

    百煉門一方，金管事和其他幾名管事盡皆大皺眉頭。

    遠方觀戰之人，也盡皆愕然。

    戰陣中，一名白衣修士飛了起來，一身法力環繞，光芒籠罩。

    他明明只有築基後期修為，但是手中緊握一方寶印，卻似擁有調動天地元氣的浩瀚法力，四周水元震動，如臂使指。

    “天地之威，元嬰之能……那是靈寶！原來如此，是靈寶宗人讓築基修士執掌靈寶，隱藏在低階弟子中間，趁亂發難！”

    “這等手段，實在太隱秘了，不過也是百煉門人大意，事先感應氣息，多少可以發現端倪。”

    “道友此言差矣，若在平常，自然有千百手段可以偵知，但是戰場人多氣雜，又有炮火劍刃幹擾，傀儡縱橫，那些煉氣築基修為的弟子怎能發現？結丹高手坐鎮於後方，也缺了幾分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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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蒼穹之劍

    眼下的戰況，似乎已經明朗化，在場的觀戰修士們紛紛得出結論，靈寶宗動用了靈寶。

    該宗以高階靈寶見長，能夠動用大型法術，施展出這籠罩戰場的覆水神通，再正常不過。

    可百煉門一方的修士們，並沒有就此喪失膽氣。

    相反，金管事露出了幾分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面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旋即卻是變作堅決。

    他看向身旁幾名舵主管事，道：“定是高階靈寶！既然他們已經動用如此手段，我們也不能落後於人，就讓他們見識見識，那蒼穹之劍大殺器好了！”

    “舵主，這就要動用蒼穹之劍？”那幾名管事聞言一楞。

    “那東西，可是門中分配給我們的大殺器，就算是舵主您，也只有調動一次的權柄，除非立下重大功勛，得到再次授權……”有人面露難色，稍坐勸告。

    金管事點點頭：“我明白你們的意思，若能利用好它，斬將殺敵，都是功勞，但事到如今，能保此間戰局逆轉，打贏這一仗，才最要緊，將來之事，將來再說，聽我的沒錯，祭出蒼穹之劍！”

    金管事說話之間，傳令下去，立刻便有修士移動陣旗，聯絡往來。

    同一時間，遠離此方戰場，約摸有萬裏之遙的高空中，罡風嘶嘯，元氣激湧。

    這裏是所謂的青冥之空，介於玄黃大世界與外域虛空之間。

    一般修士，根本不會註意到這裏，甚至就連結丹修士，也不常飛得如此之高，因為再往外，就是茫茫虛空，外域天地，除了元嬰大能或者有秘寶護體者，等閑生靈，根本無法在其中生存。

    不知何時有金青劍光充斥於其中，隨後，耀眼的劍光照亮天空，無數煌煌光劍，從高空刺殺而下。

    它們的速度非常之快，似乎是用一種特殊的鍛煉之法凝聚而成，初時如同電光，瞬間跨越數千裏之後，逐漸有了形體，方才顯化真形，凝聚劍刃。

    當它們由劍光而凝聚成為劍氣，然後又化出真形時，速度驟然降了下來，但是看起來，威力也開始漸漸增大。

    下一刻，這些半虛半實之間的劍刃，已經凝若實質，速度也降至普通飛劍的程度，但卻已然抵達戰場。

    整個過程，才僅僅花費十息不到，六十個彈指間左右！

    這些劍刃襲擊的目標，赫然正是覺得已經成功實現翻盤，正要一鼓作氣，重奪陣地的靈寶宗人。

    “啊，那是什麼！”

    “好多的劍……這是高階劍修發動的萬劍歸宗神通麼？”

    “怎會有如此威能？”

    “他們什麼時候布置上去，竟然沒有絲毫異狀？”

    “我明白了，它們不是連成一體的大型法寶，而是諸多小件法寶聯合而成，又布置得如此之遠，誰也沒有想到！”

    眾人見狀大驚。

    “哈哈哈哈，好好見識見識吧！這蒼穹之劍，乃是特制而成的小型劍匣，內蘊百十道劍罡，可以布於近虛高空，遇敵則發，定點打擊，一旦成千上萬同時發動，便有勝過高階劍修萬劍歸宗神通的威力，但其本身，都只是法器品級，並不會輕易為人所察覺！”

    金管事大笑。

    蒼穹之劍的由來，與天罰之眼的發展息息相關。

    天罰之眼是李晚部署在從天界中的高階法寶，但其內蘊的潛隱，巡察功能，可以移植到其他同類法寶中。

    加上其監察四方，定位追蹤的功效，便形成這所謂的蒼穹之劍。

    蒼穹之劍其實並不是單一法寶的名稱，而是一個大陣，一種劍招。

    此法隱蔽性高，聚散無常，較之剛才靈寶宗人祭出的靈寶突襲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可以說，今後雙方保持高度警惕，百煉門人可以發現對方靈寶，而靈寶宗人卻未必能夠發現蒼穹之劍。

    此刻，眾人卻沒有想到那麼多，他們只是仰頭觀望，看著蒼穹之劍發威。

    只見到，萬千把一尺來長，尖銳無柄的小劍，以元氣化罡的形式憑空出現。

    它們之前，只是封印於小型劍匣之中的一道道金行元氣，本身並無實體，也難被外界感知，只有在這顯化真形的時候，才以暴雨之勢襲來。

    片刻功夫，劍雨降臨，萬劍齊飛，無數傀儡，山石，草木，人身，俱皆被刺出一道道的傷痕，然後便見劍氣炸開，罡鋒亂舞，一個又一個被籠罩在其中的物體粉身碎骨。

    以孫舵主等人的眼光，可以看出，這種蒼穹之劍本身威力並不強橫，畢竟是沒有實體的劍氣化罡之法凝成，為了節省成本，每一道劍氣也並不多，只是普通劍修一擊的水平，灌註充能，想必也不會太麻煩。

    但每一擊的威能不強，卻也同樣無法忽視，仍舊還是能夠輕易刺穿普通傀儡，普通修士。

    法器衣甲，地堂戰車，都無法抵擋。

    尤其是最後一下劍氣炸開，撕裂粉碎，殺傷力驟增十倍，恐怖之極。

    築基以上修為的修士，擁有更強的護體罡氣，保命法寶，也同樣在這一下下的劍氣炸開中受傷倒下，甚至被多道劍光同時追擊，粉身碎骨。

    最後，整個陣地都被籠罩在一片混亂的劍刃風暴中，場景一如之前射劍車發射飛劍的再現。

    但這一蒼穹之劍，攻擊距離，打擊範圍，殺傷威力，比之射劍車勝出了多少，在場幾乎是只要對器道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而且射劍車擁有實體，威力固定，最多便拆卸劍匣，略微改裝，蒼穹之劍卻無形無跡，善於偽裝，而且聚散無常，各方面的優勢都非常巨大。

    當然更令人嘆為觀止的，是這等布於青冥，萬裏之外，斬將殺敵的手段，當真如同神話傳說中的劍仙之術一般，就算是玄門中人，劍修高手，也未必能夠做到。

    這一手看起來就很難，做起來更難，無論是分段凝實，聚斂化形，還是遠程引導，定點打擊，都遠遠超出了當前通行的劍修水平。

    “好，他們戰陣已散，所有基巖舵弟子聽令，跟我一起攻上去！”

    戰場上，眼見得形勢忽變，敵方披靡，百煉門一方的內院弟子和管事們，立刻率領煉氣修士們壓上。

    此刻雖然仍還有大量的洪水充斥其間，可沒有了敵人阻礙，這些對玄門中人而言，算不得什麼。

    更有百煉門人靈機一動，及時拆卸板材，砍伐樹木，造出一個又一個漂浮在水面上的落腳之地。

    借著這些東西，他們輕而易舉登上高地，把那處據點奪了回來。

    靈寶宗一方，孫舵主等人看得目眥欲裂，但思慮再三，終究還是沒有派出結丹高手上陣。

    雖然他手中握有不少結丹修士和相應傀儡，但卻是自己手中最重要的武力，將來戰事還有不少，不可能一下就在這裏拼光。

    “傳令下去，放棄前陣，撤回此間！”

    孫舵主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說道。

    等到確認了他的意思，當即便有傳令使者，把這一命令交代下去。

    戰陣綿延幾十裏，築基修士們倒是還可以靈活騰挪，及時調動，但煉氣修士，大多被分隔在一個又一個的局部戰場，調動起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倘若安排得不好，便將有大批的弟子門人和助拳散修被敵方殲滅。

    在這決意撤回固守的期間，眾靈寶宗高手也是心弦緊繃，神情凝重。

    好在百煉門一方雖然占得了便宜，但卻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強攻上來。

    他們也需要時間調整戰陣，收攏散兵，修復器械，救治傷員，忙碌一大堆繁瑣的後續之事。

    喧鬧了大半天的長角洲，漸漸迎來了暫時的安寧，雙方繼續隔著幾十裏對峙。

    所不同的是，百煉門人占據了更多的有利地形，並且加緊搶建據點，布設禁制，而靈寶宗人失去不少據點，逐漸喪失對這一方地界的控制。

    ……

    同一時間，任山原內外，還有幾處地方，也同時爆發了規模大小不一，參與人數各不相同的戰鬥。

    從十幾人的小規模沖突，到幾十上百的局部火並，再到成千上萬的真正大戰。

    從神兵傀儡，到火炮飛劍，到戰車靈寶。

    各種各樣的功法，秘技，紛紛出現。

    在這時候，不少觀戰的中立勢力紛紛發現，越是大規模的戰鬥，所有法寶，功法，越有趨同一般的趨勢，反倒是小規模的戰鬥，各種功法，法寶，五花八門，極具個性，令人眼花繚亂。

    由此，普通的鬥法法寶，與戰場上運用的戰陣法寶，被強行區分出來。

    “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幾場戰鬥，就令人眼花繚亂，我們必須盡快把此間發生之事如數上稟宗門才行，長老們見多識廣，高瞻遠矚，必能看出其中所展現的器道發展趨勢，決定下一步開發寶礦，販賣寶材的大略！”

    “也是時候重新考慮與百煉門的關系了，若其真能在任山立足，勢必不能再像這般，依從靈寶宗聖地壟斷之策。”

    “天南器宗的法寶，很好很強大，若有機會，還得試問一下能否引進幾套，充實本門護山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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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除弊病

    “老祖，好消息，下界任山之戰，百煉門再次獲得大捷，如今已經徹底掌控長角洲一帶，繼續向東南推進！”

    幽夢淵中，李觀面帶笑意，覲見李晚，向他稟報了剛剛接到的下界消息。

    此刻，離第二次任山之戰打響，已經三月有余，盡管兩方激烈交戰百余場，死傷近萬人，但是一切到了上面，都只是旁枝末節，唯有掌控的地帶，推進的程度，能夠入得巨擘之眼。

    李晚聽到李觀稟報，露出一絲思索之色：“各種法寶使用情況如何？”

    這場大戰也是許多法寶的試驗場，他對此倒是頗為關註。

    “都已記錄在案，若是老祖有興趣，可從這些玉簡中觀看。”李觀奉上由下界送來的神識玉簡。

    李晚接過玉簡，神識沈入其中，當即便查閱起來。

    他的神識強大，很快就遍歷諸多記錄，發現許多平時看似方便易用，威能強大的法寶，到了大戰，都變成繡花枕頭，沒有用處，另外一些看起來粗苯簡陋，無甚奇處的，反而成為主力。

    “器宗在兩者之間的轉換和適應上，明顯比靈寶宗高出一籌，卻是得益於天南地界強大的工坊作場體系，適於煉制介於兩者之間的作品，一旦有所需要，便能兩頭討好。”

    李晚悠然說道，這些在過去就已經有所結論，通過一場場的交鋒，越發得以證明。

    這也便是玄門修士所謂證道，道不是求來，而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自己去證得。

    若能證得己道為真，便可悟道，從而明理徹道。晉升上乘。

    李晚如今情況，等閑之物，已經無法供他晉升六重之用，唯有器道一點一滴回饋己身，通曉一切器道變化和造化技藝，方才能夠證得造化大道。

    這裏面所積攢，便是造詣上的資糧。

    “靈寶宗會不會模仿器宗？”李觀好奇問道。

    “靈寶宗人不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問題，然而想要建立同樣的工坊作場，就必須對許多煉器名師的道場體制進行革新，勢必困難重重。”李晚沒有斷然否定。但卻也點出了關鍵。

    “有些東西，不是靈寶宗人想不到，而是做不出。”

    “做不出的原因，也不是能力不夠，以靈寶宗成器道聖地百萬年的積累，基本已經走到了器道巔峰，代表著器道發展的最終造詣，真要下定決心，沒有什麼攻克不了的難題。所差的無非便是代價大小而已。”

    “它所受局限，是自身之道，還有長久以來堅持的煉器師體制。”

    “譬如一煉器師，得知某種法寶優秀。有利戰陣，然而一旦他的道場開始轉換生產此類法寶，便要鼎革下層，建立仆役、工匠、學徒晉升機制。還有輪換造作，流水生產之事，也許多諸多積累。並不是想到便能去做。”

    “一旦他在此動用太多資糧，消耗時間精力，其他各處地方，便難免有失專註，從而落後於人。”

    “用靈寶宗名師的話來說，便是淪為工匠之流，乃是下品。”

    “暫時而言，靈寶宗內，還沒有這等體制容身的土壤，哪怕不少有識之士已經意識到，應該走這一條道路，也未必能夠成事，而若是他們下定決心朝此道發展，也需得花上三五百年夯實基礎，然後再花千百年追趕。”

    “以靈寶宗聖地之能，花費年時間走完器宗近萬年所走的道路，已經是高估他們了，器道技藝博大精深，各個流派，品種，也是相差極大，這便是所謂術業有專攻，更何況，就算在這千年之內，器宗也仍然會繼續向前，不斷進取。”

    說到此處，李晚也露出一絲感慨之色。

    “古今興衰更替之事，莫過如此，靈寶宗之今日，又豈知不會是器宗明日？而器宗之今日，焉知不是昨日所造成？”

    “老祖此言何解？”李觀聽得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器宗道統，其實是從上古而來，並非今日新道。只不過，我在繼承發展它的同時，糅合了今人造詣，方才使得它煥發生機，若不然，也是最為純正的古時器道。”李晚吐露秘辛，大有深意。

    ……

    十月初，長角洲之敗的消息，也漸漸從靈寶宗高層擴散到中下層，各方人士風聞，盡皆深以為恥。

    “又是一新敗！接連幾月，本宗可有勝利的好消息傳回？這次竟然連整個戰區都要徹底丟掉了，恥辱，簡直就是恥辱！”

    “是我靈寶宗法寶不利，還是前線給養不足，或者弟子們作戰不夠勇猛？為何總是如此？”

    群情激奮的時刻，靈寶宗的新晉名師韓玉山，在自己新開道場讀完邸報，同樣拍案而起，義憤填膺。

    青白面色中，卻是有堅定眼神，如同星芒閃亮。

    “我輩真傳弟子，當除弊病，秉革新，為本宗器道聖地正名！”

    韓玉山當即修書一封，啟稟師尊，同時以真傳弟子特權上書長老會，為革新器道，發展實用戰陣法寶請願。

    然而一段時日過去，遠在鼎山仙城當值的師尊回信，斥他好高騖遠，不知好歹。

    給長老會的上書，也如同泥牛入海。

    雖然真傳弟子擁有上書之權，但靈寶宗的真傳弟子，新晉名師不知凡幾，每一個都那麼熱血，上來就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殿中長老們，怎麼可能去理會？

    這般的結果，實屬正常。

    “韓道友，你這又是何必，長角洲接連戰敗，長老們本就已經焦頭爛額，你還偏生哪壺不開提哪壺。”

    友人很快聽聞韓玉山上書之事，過來拜訪之時，主動提及。

    “去屙除弊，正是要敢諫敢言，哪有什麼壺不能提？”韓玉山也不知道是沒聽懂友人的暗示，還是當真熱血上頭，滿不在乎道。

    “長老們高瞻遠矚，一應決策，自有其道理，我等新晉結丹，怎好置喙？”友人只好道。

    “凡俗有諺，肉食者鄙，不能遠謀，如今韓某也要說，玉食者鄙，不能遠謀，豈能說是高瞻遠矚！若真高瞻遠矚，又豈會接連節節敗退？”韓玉山一臉不屑。

    “這自然是有諸多原因。”友人扶額嘆息。

    “還能有什麼原因，還不是因為本宗諸道陳腐，不及器宗？若得我來主導，必定大力鼎革，改良創新，絕不會整天守著過去榮耀不放，被人超越而不自知！”韓玉山憤然拍案。

    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韓玉山，此刻的韓玉山，已經癡若癲狂，不可理喻。

    友人甚至都已經無從分辨，他是當真一片公心，如此想法，全為宗門更好，還是在這場失敗之中看到了上位良機，故作驚世之言，以搏出位。

    韓玉山最終還是沒有聽從友人勸告，很快便公開通函，招募仆役，學徒，鼎革自己道場體制。

    轉眼年余時間過去，任山大戰，百煉門人的先手優勢漸漸消耗，靈寶宗拼著巨大的損失，換取了他們推進的停滯，戰局開始進入相持階段。

    韓玉山的韓氏道場中，一座座全新的工坊，作場，已然建立，招募而來的仆役，學徒和普通煉器師們，正在緊張而又有序地忙碌。

    這一年間，韓玉山模仿器宗工坊作場做法，在自己道場全面推行學徒之制，通過分攤任務，劃定工序之法，分解法寶煉制步驟，研創一種經典飛劍流光劍的批量煉制之法。

    但不研創則已，一研創，越來越多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院主，我們的主材已經不多了，問過幾大出產此類寶材的世家，都說沒有，還有一個佘家，早早便與鼎山的普氏道場簽訂定契，幾十年的產量都專供他們。”

    “還有煉制流光劍的關鍵一步，流光大陣的銘刻，始終融不進去，等閑學徒，根本無法適應這等程度的祭煉啊，我們的路，會不會走錯了？”

    “最近研創新譜耗費了太多時間，之前常向我們預定法寶的羅家，墨家，林家……都有發函來問。”

    韓玉山不勝其煩：“不是早已經告訴過他們，最多一年，只要一年，就可以恢復正常供應了嗎？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有，主材不夠就去買啊，我就不信，我中州地大物博，區區幾樣寒髓鐵，流焱金氣，火石精，有錢都買不到！工序的分隔既已失敗，那就再試著重新試驗，既然器宗能夠做到這等地步，我們沒有理由不能做到！”

    場中管事紛紛抱怨道：“院主，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羅家他們，已經在和千裏外的那洪氏道場接洽，準備改換由他們供應煉氣子弟法寶了，墨家和林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還有那幾樣寶材，我們消耗的數量實在太大，本錢有些控制不住，這一年所費，已經超過過去五年總和，幾大寶礦都表示，一下沒有開辟這麼大的產量，準備升價，工序方面，我們也同樣短缺人手就行試驗，要不，院主您去從宗門典籍中再找幾種合用之法，縮小試驗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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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腳踏實地

    “廢物，都是一群沒用的廢物！韓某我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幫人？天哪，誰來告訴我，為何器宗的參研就那麼順利，韓某我卻不能成功？”

    好不容易應付了這些管事，韓玉山雙目通紅，發瘋一般橫掃身前書桌。

    一本本典籍，一部部大書，全部都被推翻在地。

    發泄一通之後，韓玉山癱坐椅上，失神自傷。

    “難道，韓某也只是個紙上談兵，誇誇其談之人？”

    這一年來，參研的巨大靡費，失敗的慘重後果，旁人的冷眼嘲笑，全都如同恐怖心魔，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韓玉山踏入玄門，成就名師以來，好不容易才樹立起的道心信念。

    隱含在其中的道途之爭，更是令他摒棄了原本的師門之道，同門師兄弟，甚至師尊，屢次規勸無果之後，對他越來越失望。

    他這時候才發現，因為貿然踏入自己並不熟悉的他宗領域，師門上下，都已將自己視作離經叛道，雖然不至於像中古之時開出門墻那麼嚴重，但也已然不復往昔融洽。

    更有因為經營不善，消耗過大而產生的巨大虧空，如同饕餮巨獸，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吞食著他好不容易才積攢起的一些私產和基業。

    韓玉山原本以為，自己雖然不比那些豪門出身的世家天才一般富有，但多年順風順水，常得宗門賞賜，奇遇所得，顧客兌付，怎麼也該足夠改良技藝的前期投入了，但卻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這點資糧丟下去，連點浪花都濺不起來！

    但韓玉山能夠從一介煉氣學徒成長為一方名師，心性和智慧都是超群。這些也被他當做天降大任的必要磨難。

    他在苦痛折磨之中，不僅沒有被打倒，反而愈挫愈勇，再戰工坊。

    但如此又再過了小半年，一幫管事，學徒卻來請辭。

    “韓院主，非常抱歉，我們不得不離開了。”

    “你們要走？這是為何？”韓玉山面上帶著難掩的驚愕。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沈浸在自己的參研之中，一意孤行。心無旁騖，全然沒有註意到工坊之中氣氛的微妙變化。

    雖然他的工坊，還不至於連眾人的供奉都開不出來，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日子怕是也不遠了。

    更重要的是，韓玉山一直讓他們進行著毫無意義的重復試驗，煉制莫名其妙的法寶部件，卻不履行名師之責，教授他們必要的煉器技藝。

    一些有雄心壯誌。想要成就名師的弟子，便守不住了。

    他們正在打基礎的最好年華，怎會甘心淪為工匠？

    天南地界，類似的角色都是明確了沒有上進天賦的人來擔當。韓玉山卻認為，要參研，就要選最精銳的力量進行參研，喜歡挑選精英弟子。天才少年，卻是忘了，天南地界那麼做。自有那麼做的道理。

    “我們……”前來請辭的人似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卻是又化作一聲輕嘆，“總之，還請韓院主成全！”

    韓玉山看著他們，大皺眉頭，良久才冷漠道：“人各有誌，你們不願意跟著我吃苦，也是應該的，那就走吧。”

    雖然這些人走了，但卻總有忠心子弟留下，他作為名師，底蘊絕不至於只有區區幾人可用那麼淒慘。

    他也知道如今強留不得，這些人就算身還在工坊，心也已經不再，早早清理出去，反而更好。

    “多謝韓院主，祝韓院主參研順利，馬到功成。”打算離開的管事和學徒道。

    然而事已至此，參研順利，終究還是成了一個空想。

    又過了小半年，韓玉山幾乎耗盡自己最後一筆積蓄，開始奔走在討要宗門供奉和他人資助，然後投入繼續參研的怪圈之中。

    此後為了獲得支持，又違心改煉一些自己並不滿意的粗制濫造之作，水準大降。

    且由於常年一心撲在此等改造上，他對器道主流的理解，終究還是漸漸落後，逐漸喪失了更進一步晉升大師的潛力。

    “玉山此子，真是可惜了，不識大體，不知進退，一味沈湎於自己心血來潮的念想之中，這便是謂之心魔，你輩弟子，當引以為戒。”

    韓玉山的師尊後來得知他的狀況，還很是感慨一番。

    “師尊，若是韓師兄攻克難關，最終成功，又該怎麼說？您不是常教我們，立誌要存高遠，做事要有恒心。”

    有弟子為韓玉山抱不平，隱約帶刺道。

    靈寶宗內也有開放風氣，但凡涉及道途之爭，技藝之論，只有道友，沒有師徒。

    這弟子所提，也的確是個關鍵。

    雖然不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韓玉山正在逐步滑入失敗的深淵，而且頑固堅定，無可救藥，但他的出發點終究還是好的，此番作為，也表現出了撞破南墻不回頭的決心，倒是也有幾分值得令人欽佩。

    “糊塗！”師尊卻是斥道，“器道博大精深，各種技藝浩若煙海，想要有所成就，就如同下海撈鱉，沒有十足的弄潮功夫和極好的運氣，怎麼可能成功？豈不見淹死在其中的，占了絕大多數？”

    他輕嘆一聲，道：“為師並非是反對誌存高遠，堅定道心，而是教你們腳踏實地！古往今來，能夠有所成就者，無一不是大氣運，大智慧，大毅力之輩，余者碌碌，盡皆化作後人進步的踏腳石。”

    “玉山自我感覺，肯定是自我命運當中的主角，然而人生庸碌才是常態，他終究也不過是一平凡名師罷了，並沒有他自己想像之中那麼出挑！”

    “玉山今日所為，或許並非完全無用，但卻終究還是成為他人踏腳之石，也許今後時來運轉，會有本宗或者宗外的後進晚輩，無意得到他的參研成果，受到啟發，大獲成功，或者有人對他技藝進行改良創新，同樣能夠拿出來用，但無論如何，都與他無關了。”

    “未成大師，夯實基礎，便惦記著這些，我看他是大忠若奸，一心博出位，想出名想瘋了才對！我敢斷言，他這般做，就算能夠成功，也是偶然，完全依靠運氣！”

    “未做凡人，何來超凡？你們啊，終究還是太年輕，太簡單。”

    弟子們聞言，盡皆為之楞住。

    這裏面的道理，實在太深刻了，要他們用一生的時間來感悟。

    ……

    下界靈寶宗，因為受到天南器宗的法寶挑戰沖擊，誕生種種思潮，道爭，完全沒有影響到外域虛空。

    此刻的中天界，早已經變得壁壘森嚴，到處都是英仙殿人布下的天羅地網。

    他們依舊還是把所有的精力和關註都放在寶尊樓人身上，這也是他們此行來駐的使命。

    並不僅僅只有八位掌寶使駕臨，他們只是領軍人物，真正做事的，還有一大幫元嬰、結丹修士，甚至是臨時募集的散修高手和小勢力之人。

    中天界臨近玄黃大世界的大片青冥之域，已經徹底被列為禁區，任何出入勢力，往來修士，都要受到監管和盤查。

    明裏暗裏，內內外外的手段，都在此用上。

    虛空中，一座橫空而立的空中樓閣內，朱丹一身紫袍金冠，正襟危坐，肅然問道：“最近寶尊樓可有動靜？”

    “稟宇尊，暫時還不見。”堂下執事答道。

    “千萬不要大意，這寶尊樓的支援，對任山戰局也是一大關鍵，有沒有他們出手的差距極大，靈尊說了，現在不宜撕破面皮，再度派人下界參戰，但在外域截殺，乃是天經地義。”

    “所以，一定要倍加用心。”

    “宇尊請放心，那邊早已布滿了我們撒布的天罰之眼，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監測，其他掌寶尊者也早已經就位，只要發現行蹤，便能動手攔截。”

    “寶尊樓如今能夠調動的高手有限，保管來一個攔一個，來兩個攔一雙，甚至將他們當場誅殺！”

    堂下執事信心十足道。

    朱丹聞言，微微點頭，面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滿意之色。

    如今，第二次任山大戰爆發，已經足有三個年頭，算起來，若是寶尊樓想要有所動作，不會拖得太久。

    越是到這種時候，就越不能大意。

    就在這時，堂中禁制浮動，光影交織，竟是在當空呈現出水幕一般的半透明屏障。

    在一陣奇異的漣漪之中，幾個略帶震顫的畫面，以投影的形式呈現了出來，而後漸漸穩定。

    卻是浩瀚虛空中，幾名修士駕馭遁光，小心翼翼地飛行在碎星地帶間的場景。

    在視角緊鎖這幾名修士的同時，光幕上也同時有監察之地的名稱和位置顯露出來，卻是一處偏南的星空，從那處地方直往下去，便能抵達玄黃大世界的東南海岸一帶。

    “居然不是直往中州？也難怪，那是我們守備最為嚴密的地方，你們果然選取了相對薄弱之處。”

    朱丹見狀，面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譏諷，冷笑自語道。

    “但你們又怎會知道，那裏明面上的守備薄弱，暗地裏的天罰之眼，監察大陣，卻布設了最多？”

    “來人，傳我法旨，立刻出動，截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