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器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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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靈寶宗的提防

    “石長老，石長老！”

    “不好了，我家師尊……我家師尊他，隕落了！”

    如意洞天深處，虛空道場中，一名奚黃平座下的親信弟子，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他帶著哭腔，身形晃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幾乎哭喊出聲。

    “什麼？齊師兄，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處道場的所有弟子聽到，都嚇了一大跳，連忙帶著他直入主殿，覲見石家的太上長老石豐城。

    石豐城得知此事，也大吃一驚：“奚道友被人害了？”

    “我家師尊不久前獨處密室，說是要探究那尊魔影的由來，結果才僅僅半個時辰不到，我們就發現他神牌破碎，魂燈熄滅，沖進去一看，果然是已經氣絕殞命！”那齊姓弟子沈痛歸沈痛，說起事情經過，照樣條理清楚。

    “本座確實見到，奚道友提了個散修回來。”石豐城也感覺有些心煩意亂，強忍不安，囑咐道，“待本座上稟宗門，立刻就過去看看。你先回去，穩住道場。”

    他修為不如奚黃平，此刻倒是顯現出了難能可貴的冷靜。

    石豐城並沒有貿然隨著這名齊姓弟子過去查看，生怕兇手膽大妄為，還留在那裏，意欲加害，而是準備先去稟報宗門，召齊高手，便於行事。

    靈寶宗內，住世巨擘總共有四位，其中一位雷打不動，是長生大能瓶道人，但他一直閉關潛修，不問俗事。若非靈寶宗生死存亡的大事，也不會被驚動，另外兩位，就是奚黃平和石豐城，但現在奚黃平出事。石豐城自己又不敢貿然過去，便只得去找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叫做韓風，人稱冰雲老祖，乃是姜家一脈，三千多年前最傑出的弟子。

    冰雲老祖雖非姜姓，卻也得到了不亞於真正嫡系的栽培和看重。因此三千多年後的今日，作為姜家代表住世坐鎮。

    石豐城親自前去找他之時，冰雲老祖正閉關潛修，但是聽聞此事，也立刻出關。一起趕往奚黃平的道場。

    與此同時，一道前來的，還有聞訊趕來的諸多護法堂高手，死士們。

    整個鼎山的大陣，也被啟發，諸般禁制暗藏，法則之力交匯，杜絕外敵入侵。

    “死狀和潘長老。易長老他們一模一樣！”

    檢查此間狀況，費不了多少時間，因為下手之人似乎神通法術特征明顯。法則外露，無法遮掩，又似乎肆無忌憚，根本沒有打算過遮掩。

    奚黃平堂堂一位道境巨擘，太上長老，竟然死得和潘長老他們一模一樣。

    同樣都是神魂渙散。肉軀枯萎，但卻似乎沒有受到攻擊。

    這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睡夢之中被人襲殺，神魂被創。因而隕落。

    “現在你們也看過了，有何感想？”石豐城環顧四周，問道，“既然來的都是宗門之內忠心能幹的可靠之人，其他虛言，就不必多說了，本座和韓道友，想要聽到的是真心話，實在話，切切實實，拿個應對之法出來。”

    幾名護法堂高手相視，便有一名封姓的堂主站了出來。

    “奚長老生前，似曾對此有所推斷，那動手之人，來自夢魘世界！”

    “這個奚道友確實曾經說過，他就是在探究此事當中，被殺害的。”石豐城言語之間，帶著幾分懊悔和自責，當時他也曾經和奚黃平打過照面，但卻沒有仔細問清楚。

    “我以為，奚長老定是從那陸凡身上知道了些什麼，因而被人滅口。”又一名護法堂高手道。

    說到這一句的時候，眾人心中不免有種奇怪的感覺。

    滅口，一般而言是弱小修士才會遭遇的事情，那動手之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對奚長老進行滅口。

    這豈不是說，他要殺奚黃平，是易如反掌？

    既然殺奚黃平易如反掌，那麼，殺在場的石豐城和冰雲老祖，也同樣易如反掌！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聽到，卻沒有多少羞惱的感覺，有的只是悲哀和無奈。

    現在的線索，的確指向了道境中期以上的大能，而且，還是掌握了不同於尋常神通天賦，詭秘難測的道境大能。

    他若要再度殺人，根本沒有什麼辦法防備。

    “應該對那陸凡再行拷問。”又有人提議道。

    “不用問了，那陸凡早已經死了，也不知道，是被奚道友搜魂而死，還是被對方順帶滅口，一並殺死。”石豐城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他們不僅僅是死了，就連神魂也沒有一絲殘留，這就使得，我們無法通過它收集殘破記憶。”

    那人道：“但奚長老還留下了其他線索，他懷疑那些莫名加入本宗和百煉門陣營的助拳修士。”

    隨即又補充道：“也不是所有的加入之人，而是一些功法奇特，行為古怪之人。”

    說話這人並不知道，那就是輪回者，輪回者因為經常在各個輪回世界冒險遊歷，行為處事，習慣於挖掘任務，賺取夢石，有著不同於自身年齡和修為的老到幹練，又習得遠超自己出身的高級功法，早已經從原本的群體中脫穎而出。

    一兩個輪回者，還稱得上是偶然，一大群輪回者，便自有不同於其他人的氣質顯露出來。

    再加上，他們執行夢魘主宰發布的任務，對其他小利漠不關心，這也是一樁疑處。

    這堂主便建議，再抓幾個人審問一番。

    “不必了，以你們修為，只怕沒有問出什麼，便也被害了，這裏不必再心存僥幸，就算用人命去填，也換不到有用東西的。”石豐城道。

    迄今為止，那未知的強大存在展露出了恐怖的實力，還有神出鬼沒的能力，倘若貿然行動，除了白白送死，不會有任何結果。

    “現在對方肯定有所察覺，以他的能力，堵住這個漏洞並不困難，說不定，就算把人送上門來，放著讓我們去探查，也不會再查出什麼，奚道友也是乘其不備，才得知了些什麼。

    不過，你剛才說的，也提醒了本座，那些人確實可疑，極有可能是幕後黑手的爪牙！”

    石豐城聲音冰冷。

    “列出個懷疑的名單來，找機會把他們清除掉。”

    “是！”眾人聞言，微微一怔，但隨即，卻是又立刻應承下來。

    “石道友言之有理，把那些人留著，遲早是個隱患，既然不是本宗之人，那就清除掉也無妨，不過，此事還需隱秘為之。

    不是怕驚動那尊大能，反正他大概也會有所察覺，隱瞞不過去，主要是怕影響了本宗聲譽。那些人表面上，畢竟是前來助拳的散修高手，沒有合適的借口，也不好明著對付。”冰雲老祖說道。

    他猜想那尊大能，應該不難察覺那群人的死傷，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對每一人都出手保護。

    若不是真正觸及到了對方存在的秘密，這些棋子之流，大概也沒有什麼用處。

    至於更深一層的內情，眾人雖然沒有明說，心中卻也已然有了結論。

    “如今看來，那尊大能處處針對我們，必定是那器宗始祖李晚特意請來的異族高手！此事發生在本宗征伐百煉門期間，若不是因為此事而來，怎麼也說不過去！”

    這是以結果為導向的推斷之法，此事背後，器宗推動的可能性最大，因此，或多或少，會與他們有關。

    這甚至都不需要什麼證據。

    但沒有證據，就不能出來指控，在天下各方之間形成輿論，給器宗壓力。

    多半還是要自己私下裏解決。

    “不管是不是器宗所為，我們都要對付那尊大能，不能讓他白白殺害奚道友和潘長老他們，你們且先下去準備著，看好那些可疑之人，我和韓道友去請幾位隱居前輩出山，此外，封存的護法仙寶，也該是時候請出了！”

    “什麼，長老你要請出護法仙寶？”

    “這……”

    眾人聞言，大為驚異。

    石豐城口中的護法仙寶，卻不是凡物，而是歷代以來，靈寶宗內追尋始祖蹤跡，踏入古仙界的本宗大能，為了履行守護之責，特意留下的符詔或者秘寶。

    這些大能，往往都是些道境五、六重以上的真正高手，哪怕在中圈萬仙盟，也是堂主、護法一級的存在，甚至還有域主一級的人物。

    下界乃是宗門總舵，根本所在，而上界，又有其他大能守護，用不著那些。

    因此，這一類的護法仙寶，大多都被封存在此。

    不過靈寶宗立宗以來，除非是一些生死存亡的重大難關，輕易不會動用此物，因為這等符詔和秘寶得來不易，用一件就少一件。

    這些，可全部都是宗門的底蘊。

    “本來是不用請的，但現在……”石豐城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奚黃平的詭秘隕落，給了他非常大的壓力，也讓他對那神秘莫測的幕後黑手提防之心，一下達到了最盛。

    未免宗內再有人被殺，甚至危及自身，他決定，一下便動用如此的重寶。

    “本座也贊同，此事不必多說。”冰雲老祖插口道。

    他的修為實力與奚黃平不相上下，也贊同請動仙寶，預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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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離芒

    在靈寶宗的有意為之下，本方的輪回者們，很快就被篩查選取，發布了一些看似平凡無奇，實則兇險莫測的死亡任務。

    靈寶宗護法堂，想要通過這些任務把他們殺死，並且神不知鬼不覺，不驚動任何人。

    但李晚化身夢魘主宰，對輪回者的生死，有著超乎尋常的敏感。

    一兩人死亡，他只以為是偶然。

    三五人死亡，也當是意外。

    六七人以上，可能大戰所致，不足為奇。

    但是到了更多之時，真相便呼之欲出。

    靈寶宗在有意尋找他們，殺死他們！

    “老祖，靈寶宗好像回味過來了，他們正在四處查找輪回者，一旦確認，就利用各種手段隱秘除去，我們該怎麼辦？”李觀坐鎮幽夢淵，時刻關註李晚偷潛下界，幹涉戰局的進展。

    他是李晚嫡系血親，這些東西，李晚倒也不對他隱瞞，因此，是少數知道前因後果之人。

    “你說該怎麼辦？”李晚笑問道。

    “當然是阻止他們！”李觀道，“這些靈寶宗人實在太霸道了，僅僅只是因為懷疑，就害死了那麼多的人，還有些並不是輪回者，也被他們一並發落。”

    其實他根本不關心靈寶宗人是否霸道，他關心的，只是此方影響下界的能力正在被削弱。

    這必將影響到輪回投影的進度。

    “我們可以將他們最近作為宣揚出去，雖然他們做得隱秘，但也終究還是過於急躁，露出不少形跡。肯定會讓其他助拳高手心寒的。”李觀道。

    “這麼做用處不大。”李晚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他們本意，就是對付輪回者，又不是要殺光助拳高手。此事與其他人何幹？”

    “這？”李觀一怔。

    “你應該看破迷障，直指本質，此事說到底，還是我與靈寶宗坐鎮高手的交鋒，若我強於他們，自然一切順利。若我對付不了他們，但只靠阻止他們殺戮輪回者，也無法挽回。”李晚道，“因此，他們是否要清洗輪回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有無其他後續手段。”

    “而且，他們自以為這麼做，就能殺得了被我任務指引過去的輪回者？這等潛伏刺探之事，他們在輪回世界，早已經經歷無數次了，怎麼也會有其中精英。能夠避開清洗的，這些人，依舊還是能夠作為投影降臨的載體！”

    對李觀的回答。李晚並不是太滿意，李觀只看到了皮毛，但卻忘了，那些輪回者並沒有那麼脆弱。

    如果輪回者經歷諸多歷練，還是應付不了這次的危機，也只能說。夢魘世界實在太平和了，並不是用來生死歷練的恐怖之地。

    發動輿論形成壓力。也不是那麼重要，作為大宗。他們自有手段壓下這些。

    “你說的這些，也不是不能做，不過下界器宗之人，早該已經發覺，並且著手去做，我們只要看著便行。”李晚又道，“終歸還是能給靈寶宗帶來幾分麻煩。”

    李觀恍然大悟，這才知道，李晚是要他以上位者的角度去應對此事，旁枝末節的東西，不是不重要，但卻自有別人代勞。

    “我會緊盯著靈寶宗高層，若他們有大能高手出山，或者請出鎮運重寶，必定會及時發現！”李觀當即說道。

    “你知道便好。”李晚欣慰地點點頭。

    他如今，也確實是在關註這些，其他都是旁枝末節。

    “我這邊會緊盯著上界動靜，若有上界使者下凡，第一時間便能知曉。”李晚道，“現在輪回投影已經漸趨成熟，我所能夠利用的夢魘主宰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強，一旦達到完美投影的狀態，便可在下界指定之地形成夢魘輪回法域，真正把它納入夢魘世界的掌控！”

    “這在輪回者們看來，只是多了些所謂的現實世界任務，實則是夢魘世界影響力大增，已經達到大千世界各方都無法忽視的地步，到那時候，夢魘世界的真相必然會暴露，但他們難以將之誅滅，因為輪回者已經遍布各處，極難連根拔起了！”

    “如此一來，各方高層，必定會退而求其次，求取利用，而不是一味與之對抗。”

    ……

    正如李晚所料，下界的器宗，已經逐漸成長起來，雖然還是無法與靈寶宗這般的器道聖地比拼底蘊，但是紙面上的實力，一點也不差於對方。

    得知靈寶宗在中州百煉門山門一帶所為之後，關於靈寶宗謀害助陣高手，對散修不利的消息，便傳遍了四面八方。

    不僅僅在天南一地，甚至就連中州本土，也多有流傳。

    這對靈寶宗的大宗名譽，是一個不小的損害，畢竟如今早已經不再是中古時代，各方宗門大派，彼此之間攻伐征戰，雖然本質上依舊還是血淋淋的利益之爭，但卻總要披上一層仁義道德的外皮，好像若不這樣做，便極容易被人圍攻，陷入被動一般。

    而且散修雖然勢弱，但卻人多勢眾，這些不利的名聲傳來傳去，多有不美。

    但在這時，靈寶宗卻似有所預料一般，為了平息輿論，推出了一系列的措施。

    首先是重新招募散修高手，多有與他們關系良好的小世家，小門派附庸之人，紛紛加入。

    他們原本並無被召前來參加此戰，畢竟功法百煉門，對靈寶宗這般的大宗而言，只不過是一場小得不能再小的戰役，但是到了此刻，為了給天下散修一個善待幫手的名聲，還是把他們招了進來。

    這也是順勢擴大戰爭規模，正視百煉門這一對手。

    其次便是老套的重利厚賞。

    正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原本將信將疑的散修們得到了好處，自然不會輕易再說靈寶宗壞話，而他們是親身參與交戰之人，他們的說法，才是真正可信，即便外面一大群人說加入此間如何如何的不好，也架不住這些人大發橫財，風光無限。

    對靈寶宗而言，這些都是經過篩查之後，輪回者嫌疑非常小的人，發放重賞給他們，也不過是當壓驚和收買人心之用。

    靈寶宗家大業大，偶爾敗上一兩回，根本不算什麼。

    此後，又有靈劍宗，禦靈宗內，與靈寶宗交好的幾大靈峰弟子，陸續出現在戰場上。

    他們也是受邀前來，為其助陣！

    這些人的出現，更是令得之前不利靈寶宗的說法煙消雲散。

    在眾人想來，大宗大派，總不可能是傻子，明知道靈寶宗拿人性命不當回事，還派自己精英弟子幫助他們。

    這就證明，之前那些死難之人，的確如靈寶宗所說，是因為交戰激烈的正常消耗，他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賣命喪生，也是天經地義，只能怪自己修為不濟，或者運氣不好。

    總不可能，明知道幹的是提頭賣命的生計，還指望著靈寶宗保他們性命。

    此刻，石豐城和冰雲老祖等人，卻也同樣無心關註此事。

    這些只是小節，自有門下諸人操心，他們要做的，才是直指本質的關鍵之事。

    ……

    此刻，如意洞天深處，一個叫做火烈島的地方。

    方圓百裏的島嶼上，遍地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火，這些烈火之下，並沒有凡俗常見的油炭之物，竟似蘊含著精純的火元之力，憑空而燒。

    四周的地面，早已經被萬年不滅的靈火燒灼，煉化成為光潔如玉的瓷質地面，整個島嶼，一片光禿禿的平滑。

    這裏並沒有任何草木和生靈生存，仿佛火焰的海洋。

    兩道遁光，正在這一片火焰的海洋上飛行。

    這正是石豐城和冰雲老祖。

    石豐城手上正持著一支三尺來長，三指來寬的火紅劍鞘，那劍鞘，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奇物打造而成，竟然擁有統攝四周火元之力的力量。

    他們正是在這一劍鞘的庇護之下，輕易穿越火焰海洋，來到島嶼深處。

    只見到，島嶼的中心，有一片紅艷艷的海洋，到處都是濃烈的紅漿湧動，火浪翻湧。

    而在火海的中心，竟似有太陽一般的潔白光芒傳出。

    即便有劍鞘護持，兩名道境修士，依舊還是滲出一絲熱汗。

    他們都是早已成道的大乘修士，寒暑不侵，水火難傷，只是等閑天賦，但卻因為身處此地，滲出了淋漓的大汗。

    石豐城的面龐被火浪炙烤得通紅，也不踏入裏面，只是舉起手中劍鞘，大喊道：“離芒道兄！”

    “你們遇著了何事，竟然來此打攪本座清修！”一個龐大的洪亮聲音，從火海的中心傳了出來。

    兩人舉目投向聲音來源處，卻見是一把閃爍著無窮熾芒，通體如同光芒打造的長劍從火海飛出。

    這把長劍，竟然就是石豐城口中的“道兄”！

    雖是帶著幾分不耐，但那長劍見著劍鞘之後，還是立刻便收斂氣勢，化作一道光芒，急速飛來。

    片刻之後，光芒歸束入鞘，而漫天的火元，也似遇著了一個吞噬火焰的無邊黑洞，蜂擁地向著這邊湧了過來。

    一陣席卷天地的火焰風暴過後，整個火島烈焰平息，似乎整個天地的一切威能，都收歸到了石豐城手中劍鞘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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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真靈修士

    “離芒道兄，此次叨擾，情非得已，但是本宗出現了強勁敵人，不得不請動道兄出山。”石豐城把劍鞘舉在自己身前，沈聲說道。

    “究竟是何人？”劍鞘四周，浮現了閃動的火光，如同紅霞照映，把四周一切都染得火紅。

    然而自歸入此鞘之後，原本逼人的火浪，便似失去了所有的溫度，再無一絲熱意，取而代之的是絲絲的清涼。

    這正是靈寶宗內收藏的一柄神兵，離芒神劍！

    “我等亦不甚了解，不過對頭非常強橫，除了道兄之外，我等還需請動幾道護持符詔和束玄道兄。”石豐城道。

    “竟然要找束玄道友同去？”離芒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驚訝。

    束玄是真靈武庫中，另一與他相同來歷的真靈修士。

    真靈武庫，是靈寶宗擁有一個歷代以來無數傑出煉器大師，冶子高手和宗師大拿們合力共建的龐大寶庫，此寶庫，因為收藏的作品大多都是曾經的天罡地煞神兵榜上有名者，因此又有另一名稱，叫做天罡武庫。

    這離芒神劍，原本為一數萬年前天罡神兵，最高曾排上十一六名，但自上榜數屆之後，便突然消失，不復出現在榜上。

    世人只以為，它已經折損隕落，卻不知道，它從天罡榜上消失的真正原因，是器靈覺醒，成為了不亞於真正生命的真靈修士，復又以寶尊之法修煉成道，因此得以加入武庫，成為守護靈寶宗萬千強者之中的一員。

    萬千法寶，為我所用，寶亦有靈，修煉成道，這便是靈寶宗靈寶二字的真正含義。也是其能夠屹立修真界，百萬年來不倒，無論任何威脅，強敵，都不能將他們滅絕的真正底蘊所在！

    離芒修出真靈，也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自然也知道，束玄是宗門所產的另外一柄神兵利器，修為實力甚至要略勝自己一籌。

    但當任的太上長老石豐城和冰雲老祖，竟然接連要找自己和束玄神劍。並且直言，還需請動幾道護持符詔。

    這根本就是對付中期修士的架勢。

    “不錯，我們懷疑，那幕後黑手，就是中期修士！而且在中期修士間，也不算弱手，甚至稱得上是極強！”石豐城神色一凝，隨即把此事的來龍去脈，還有自己和冰雲老祖的推測。都告訴了離芒。

    離芒聽完，久久無語。

    兩人帶著離芒離開火烈島，不一會兒，又來到千裏之外一處玄晶建造而成的宮殿中。

    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氣勢宏偉，華麗精致的空中仙殿，此殿乃是按照古法，嚴格布設束玄神光大陣。匯聚太陽真火和玄光之精建造而成，整個冰晶一般的宮殿，就是一個凝聚陽光的大陣。

    可見一百零八面如同翼展的鏡面晶橋鋪展開來。如同花瓣，陽光照在上面，沒有被折射或者穿透，而是如同漿液，順著晶橋之中的光渠流向中央，凝聚在穹頂。

    兩人一劍入了殿中，便見一束碗口粗細的光芒從狹長的宮殿穹頂直射而下，如同井口光源，照映在一並通體潔白的光劍身上。

    那光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鍛造而成，又或許，真是全部都由神光凝成，隱隱散發著一種飄渺無蹤的虛幻之感，但光芒流轉間，卻又銳利逼人。

    此劍長兩尺六分，寬兩指，劍尖銳利，熾烈逼人，一看就是一口犀利無比的強大飛劍。

    劍柄處，似有幾根數丈長的帶狀光翼舒展，如同沈睡之中的人，下意識地擺動手臂，但在兩人一劍進入諸侯，卻又如同被驚醒過來，一下就定在那裏，而後，光翼漸漸收斂，化作火焰一般流光籠罩劍身，依舊潔白無瑕。

    “束玄道兄，還請隨我出戰。”冰雲老祖踏前一步，拋出一道靈符。

    “你們要殺何人？嗯？竟然連離芒也在！”一個威嚴之中，帶著幾分神聖之意的聲音傳了出來，話及半途，卻又轉而帶上了一絲驚訝。

    “自然是宗門之敵。”冰雲老祖把石豐城告訴離芒神劍的事情又講了一遍。

    束玄神劍沈吟一陣，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從半空的玄晶祭壇上飄落下來，懸浮在冰雲老祖身邊。

    “走吧。”束玄淡然之中，帶著一絲冷意說道。

    ……

    真靈武庫中的神兵，有兩大來源，一是煉器師寄魂奪舍，轉修寶尊，二是法寶孕育靈性，自行覺醒，同樣參修寶尊之道，修出真靈。

    到了這地步，與李晚參悟的先天造化術，以造化之法煉成先天道器，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他們也是另外一種形式上的先天道器。

    正所謂，大道至簡，殊途同歸，都是追求造化演變的極致所在，若是要說有什麼不同，那便是李晚的先天造化術，此刻仍還處在萌芽階段，並未得以徹底完善，而且這近萬年來，煉就的先天道器，也不過是寥寥幾尊而已。

    其中最強者，也許就是夢魘世界的器靈，夢魘主宰。

    靈寶宗的真靈武庫，卻是超級大宗的多年底蘊，雖然他們似乎並無先天造化術這般的神奇功法主動創造，但卻有寶尊修煉之法，以另外的方式栽培成長。

    像這離芒神劍，只是其中堪稱年輕的一員，武庫之中，還有潛修了不知多少幾萬年，十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的古老神兵，甚至當有中古時代，靈寶道人興起之中，親手煉制的一批鎮運重寶！

    它們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沈眠休養，但是每到宗門陷於危難，或者有棘手的敵人需要對付之時，就會被喚醒就位，武裝護法高手，為宗門征戰。

    不過真靈修士雖無壽元大限，卻有削損災劫，大戰之後，無論如何祭煉修復，都會損失耐久。

    或許表面損傷可以彌補，但是到了道境層面的戰鬥，許多傷勢，都已經涉及神魂和法則了，除非有另外際遇，否則，重新修復的寶材或者靈性，極難使之徹底恢復原樣。

    這就好比一艘舊船，船上所有木板，在漫長歲月中不斷替換，到了千百年後，依舊還是煥然一新，但是誰也說不好，這究竟是否原本的那艘船。

    真靈修士一類寶尊，面臨的也是這類削損災劫，保持本我，還是與那些真正生靈有所區別。

    當然，若是鎮運重寶，便沒有這一難關，他們堅守自我的能力遠勝於尋常寶尊，不怕破損修補，迷失自我。

    但是鎮運重寶煉制代價巨大，修補也困難，有些甚至是機緣巧合修煉而成，一旦損傷，便再也無法修補了。

    這也許是冥冥之中的造化法則在限制著他們，以致真靈修士雖強，卻需要漫長時間修煉有成，而且經常處在封印沈眠之中，不可久釋。

    但生於靈寶宗，長於靈寶宗，這些真靈修士對靈寶宗的感情毋庸置疑，也願意為宗門奉獻，因此，關鍵時刻，靈寶宗還是要靠他們來守護。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連請兩大真靈修士，又集合眾多符詔，秘寶，丹藥之力，已然是把夢魘主宰當作真正的大敵對待。

    護法仙寶，真靈修士之後，似乎是覺得底牌還不夠多，兩人又以各自符詔，請來中州之地的散修高手幫忙。

    道境層次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散修，但中小門派和普通世家，對大宗而言就是草莽，他們的修士，也是散修。

    這些勢力與靈寶宗多有利益往來，兩人找的，也是交情深厚，關系牢靠之人，因此，明知此行兇險莫測，還是趕了過來。

    “水庵道友，悅音道友，多謝你們趕來相助。”鼎山仙城中，石豐城和冰雲老祖真心實意對來人表示著謝意。

    水庵是一名男修，中年面相，其貌不揚，但是眉宇之間，自有一股不同於蕓蕓大眾的氣質，感其修為，竟是位道境三重修士。

    悅音則是一名柔美女修，呈現出鄰家有女已長成，但卻還未出嫁的大姐姐一般的年輕之貌，氣質靈韻，似有仙意繚繞，帶著人世間無盡美好與歡樂的積極道蘊。

    她竟是修真界中罕見，出來拋頭露面的女修，擁有道境二重修為。

    “我們也不瞞兩位，此次事情兇險，只能盡量借予兩位本宗的護法仙寶，但卻不能保證，那些仙寶就能護持你們萬全。”石豐城和冰雲老祖略帶愧意，畢竟無論交情如何，讓人家無故深陷險境，都稱不上不厚道。

    “石道友，韓道友，不必多說，我們未成道時便已結識，一直彼此扶持，相交至今，你們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水庵說道。

    “兩位過去也曾幫助我們不少，這份情，悅音一直記著，如今貴宗有敵，怎可不過來助陣。”悅音看似柔柔弱弱，但能修煉成道，且獨自挑起大梁，就不會是簡單人物，這一番趕來助陣，場面上的話，也是動聽之極，。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聞言喜道：“此事緊急，我們先趕去百煉門那邊，然後見機行事！”

    之前兩人上陣，要面對夢魘主宰，還有幾分心虛，但現在多出幫手，頓覺信心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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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嚴陣以待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並不是孤家寡人，在靈寶宗外，也有自己的生死知交，利益往來。

    這位水庵道人，乃是中州一個吳姓世家的老祖，過去曾與石豐城結識，共同遊歷數年，彼此十分投緣，也就是那時候，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並且相互因為奧援，彼此扶持互助至今。

    悅音道人同樣與冰雲老祖有深厚交情，她過去曾是一個衛姓世家的精英子弟之妻，那衛姓子弟，又是與冰雲老祖同一時期的天才，與冰雲老祖相知相交，互為摯友。

    這個修真界，並不是沒有高階女修，但多是身後有個強勢巨擘支持的存在，這樣她們雖然掌控一方局面，卻也仍然被認作是福德真仙，太平修士，並不用直面世間風雨。

    悅音則不同，她自夫君意外殞命後，就一直獨挑衛家大梁，化解無數爭端和挑戰，直至化嬰成道。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都知道，她雖然看似柔美纖弱，但卻是個真正獨當一面的棟梁人物，能夠放下偌大家業，不計兇險趕來相助，雖然也有賣給靈寶宗和冰雲老祖人情，為家族換取更大利益的原因在內，但卻同樣顯得仗義，以她女修的身份，如此施為，更加難能可貴。

    除了護法仙寶，真靈修士，這些與靈寶宗人相交，關鍵時刻，能夠趕來助陣的修士，也是作為大宗不可忽視的巨大底蘊！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老祖想到此處，都是老懷大慰。

    “這等底蘊，豈是器宗短期能有，那幕後黑手，怕只不過是器宗始祖李晚，不知從何處請來的異族大能，一旦事情敗露，遭到圍剿。就會逃之夭夭吧！”

    “不過，我們又是仙寶，又是真靈修士，還連知交道友都請動助陣，又怎會讓他輕易逃去？無論是誰，想要對本宗不利，都得付出代價。”

    一日後，四人便趕到了靈寶宗與百煉門對壘的山門一帶。

    此刻，靈寶宗的護法堂，已經換了一位名為謝濤的謝姓長老執掌大局。

    他在此崗。同樣是冒著喪生的巨大危險，但卻依舊還是義無反顧。而且身處險境，不忘條理，把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見了，欣然贊許：“真乃幹練之才也！”

    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有些意外，本來見兩人說得嚴重，還以為此間局勢已經無人能管，就此糜爛，但卻沒有想到。道境巨擘不在坐鎮期間，也有元嬰高手冒著生命危險主持大局。

    “這可不單只是幹練之才就能做到，也虧得是靈寶宗家大業大，門內替補上陣的元嬰修士極多。才能夠火線提拔，不斷湧現出主事之人來。”

    兩人都知道，換成他們的小小勢力，死掉七名元嬰修士。早就已經一片大亂，什麼幹練之才坐鎮，也沒有用。

    “兩位。此間局勢已穩，我們不需多管，靜待敵人上門即可。”石豐城和冰雲老祖表示了一番滿意之情後，回頭對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道。

    “那大能來無影去無蹤，可有什麼辦法偵知他形跡？”水庵道人問道。

    他之前聽了石豐城和冰雲老祖的述說，只感覺那幕後黑手詭秘難測，防不勝防。

    也有可能一直不來，但卻令得他們緊張戒備，徒費心神。

    “道友盡管放心，我等既要杜絕他再次來犯，又怎能少得了偵察重寶？”石豐城微微一笑，從寶囊中，取出一件造型奇特的法寶。

    這是一盞宮燈模樣的示警燈，總共有八面風板，內裏安放燈盞，燈芯上一束幽幽的火苗安靜燃燒。

    從外表上來看，此物沒有絲毫異處，但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卻感覺到了神魂之中，有種陽光普照般的暖意湧來。

    “嗯？這法寶，竟然能夠和神魂相互感應？”

    水庵道人心念一動，便見原本安靜的火苗忽然跳動一下，面向他這邊的擋板，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另外一邊，悅音道人所在的方向，也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依稀間可以看出是她的剪影。

    “你們把自身元氣註入此間，我來屏蔽感應。”石豐城道。

    兩人依言行事，很快便見擋板上的影子消失不見，火苗也恢復了安靜。

    “此寶名為照魂燈，能夠確切感知神魂之軀和神念的存在，若有精擅隱藏之法的外敵潛入，除非他完全沒有思緒，否則，難以逃脫感應。”冰雲老祖道。

    “我聽聞感知手段，最重要的是兩者，一是靈敏廣泛，能夠憑借氣機感應外界；二是針對性強，這等感知神魂的手段，遠比感知氣機隱秘，除非他有屏蔽神念的手段，否則，無法逃過。”水庵道人說道。

    “就算逃過此寶感應也無法，我們還有另外一物。”石豐城聞言，卻是一笑，又取出一件巴掌大小的小巧羅盤來。

    這羅盤的上面，一根金色的指針輕輕轉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這是通過因果之道，感知因果牽連的秘寶，束因儀，等閑藏匿手段，只能夠遮掩自身元氣法力，高明一些，就連生命氣息，神魂念頭，也能瞞過，但因果之道隱秘艱深，難以阻斷，甚至就連修士心血來潮的感應，也多與此有關，只要針對這點加以監察，便能掌握他的動向。”石豐城解釋道。

    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聞言，大為贊同。

    因果法則，的確不同一般，這一道，算得上是修真界中最為神秘莫測之物，哪怕是長生大能，也未必能夠防範。

    “這等能夠針對因果，用來尋跡的秘寶，必定非常珍貴罕見，也就是靈寶宗這般的器道聖地，才能隨隨便便就祭出來。”

    兩人心中皆是暗道，對這次坐鎮的信心，又更大了幾分。

    ……

    “老祖，據我得到的消息，靈寶宗太上長老石豐城與韓風，應是在準備守株待兔，等你上門，他們還邀請了幫手，但具體是誰，一時之間，尚未查清。”

    幽夢淵中，李觀找到了暫時留在此地的李晚，向他稟報道。

    “我還聽說，前段時間他們開啟了真靈武庫，應是在裏面取出護法仙寶，請動真靈修士。”

    “護法仙寶，真靈修士……”

    李晚微闔的雙眼睜開，陡然射出一絲懾人的寒芒。

    “靈寶宗果然不愧是積年大宗，這等隨意支取重寶，邀請奧援的底蘊，足可打消許多針對他們動手的念頭，護得宗門萬全！”

    “就連我器宗，也在這處效仿，但離達到他們這般程度，還有極為漫長的路途要走。”

    靈寶宗的真靈武庫，李晚也略有所知，那還是在近萬年前，李堅等人仍在的時期。

    李晚當時頭一回知曉，靈寶宗內擁有如此之多的重寶和強大修士守護，心中震撼可想而知，他的內心，也不可抑制地生起了要效仿靈寶宗，積累底蘊的念頭。

    等閑的法寶，一代代更換下來，根本沒積累可言，只有一些特別傑出的法寶，才能超越時代，得以傳承。

    這是大浪淘沙的篩選，也是底蘊的沈澱，於是從那時候開始，器宗的諸多秘寶，被妥善保管起來。

    與靈寶宗所走的精英化路線不同，器宗所走，乃是全面完善的路數，從各階法寶的儲備和封存，到李晚修煉上進，把自己虛寶洞天，改造成為一個真正完善的小千世界，都要齊頭並進。

    此界名目，他都已經想好，就是開宗明義，直接叫做寶界！

    在李晚構想中，寶界乃是自身道場，也是法域力量和洞天法則的極致演化，為自己提供明理徹道依據，參悟造化的同時，蓄養諸多億萬法寶和先天道器，再在必要時投射分寶崖，方便取用。

    屆時，天南器宗的寶界，將會成為後世之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巨大財富，必定能與靈寶宗的真靈武庫一較長短。

    李晚費盡心機，參研先天造化術和輪回投影，其實也有為這一計劃開路的原因在。

    欲煉寶界，欲投下界，少不得這兩大神通法術。

    “這真靈武庫的大名，我早已聽聞，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李晚冷笑一聲，道。

    他知道，這等宗門重地，不會容許自己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哪怕利用夢魘主宰的身份前往，也要兇多吉少，白白損失。

    他的本尊，自然更加不會前去。

    還是先除掉靈寶宗這一任的幾名太上長老，造成其內部空虛，無法壓制百煉門成立更為實際。

    “他們現在在等著本座？那好，我便去會上一會，此戰之後，定要讓靈寶宗人對夢魘主宰聞風喪膽！”

    李晚心念一動，另外一處，夢魘世界的輪回仙城中，獨坐大殿的夢魘主宰法相突然身化虛無，如同一道煙霧消散。

    下一刻，玄黃大世界中某處，一片漆黑的夢魘輪回法域憑空浮現。

    “他出現在百裏之外！”

    精舍中，手持神劍，盤坐蒲團的石豐城猛然睜開眼睛。

    身前不遠處，照魂燈沒有反應，束因儀卻是滴溜溜地猛然轉動，然後定在一個方向，綻放出了耀眼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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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降臨

    之前的布置，果然周全！

    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見狀，心中暗贊，面上卻帶著探詢，看向冰雲老祖。

    “不急，先看他作何打算。”冰雲老祖手按束玄神劍，說道。

    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點點頭，並未貿然反應。

    卻見夢魘主宰出現在此方世界之後，突然潛行百十裏，片刻功夫，便到了另外一處方向。

    “那是鹿角山！”冰雲老祖面色微變。

    鹿角山是百煉門山門附近，靈寶宗一方駐紮重兵的地方，留有整整一個分舵堂口，數名結丹，數十築基修士，以及他們所帶資糧輜重若幹。

    石豐城連忙把目光投向地圖。

    他們此次為了堵住夢魘主宰，特意準備了照魂燈，束因儀，連同詳盡的此方世界地圖和宗門征伐大軍分布情況，因為夢魘主宰並非是無的放矢，他從出現之初，便是涉入交戰，擺明車馬要助百煉門成事。

    一般巨擘，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平凡修士出手，但既然夢魘主宰肆無忌憚，也不會顧慮太多。

    那些人，極有可能就要遭難。

    “鹿角山不在此次守備範圍。”冰雲老祖搖了搖頭，道。

    他們是守株待兔，只在大軍掌控區域的中心設立簡陣，僅僅覆蓋方圓幾十裏。

    鹿角山很不巧，就在保護之外。

    “那就只好放棄了。”石豐城遺憾道。

    “只要能夠殺了此獠，一切都是值得，現在還不宜驚動他。”水庵道人安慰道。

    他們之前就商定，要據陣而戰。此刻就像是潛伏在有利地形上的獵人，耐心地等待獵物出現。

    鹿角山在獵人的弓弩射程之外，貿然出擊，只會打草驚蛇。

    所以，他們忍痛選擇了放棄。

    可下一刻。束因儀再轉。

    卻是夢魘主宰改變方位，又朝另外一個地方而去。

    他甚至沒有在鹿角山一帶停留片刻，好像只是匆匆掃遍，尋找著什麼。

    “他竟然對那些人毫不動心，他的目的，不是掠殺本宗弟子？”冰雲老祖面色微變。思緒飛快閃過，卻是恍然大悟。

    “好賊子，他這是看不上那些普通弟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殺了我們！”

    從擊殺潘長老。到易長老等人，再到奚黃平，夢魘主宰展現出來的，是強大的實力，詭秘的神通，但卻並未輕易對伸手可及的普通修士下手，而是專挑位高權重，或者實力高強的元嬰以上修士。

    他這是要殺靈寶宗的威風。破他們坐鎮！

    當下，冰雲老祖神念一動，一股強橫的氣息穿透法陣。主動釋放出去。

    “韓道友，你……”石豐城心中一驚，失聲低呼。

    不是說好隱藏起來，給他致命一擊的麼，怎麼主動暴露？

    卻見束因儀突然大震，就連一直沒有動靜的照魂燈。也似發瘋一般，燈焰猛跳。八方擋板，同時顯現出了朦朧的黑霧。

    天地仿佛一瞬間就進入了黑夜。無邊的黑暗，籠罩整個精舍。

    受此氣息壓迫，石豐城，冰雲老祖，水庵道人，悅音道人四大高手，身上同時亮起了朦朧的光華，而後，光華盡皆大作，一陣陣法則之力湧動，法理運行，各含奧秘的小洞天幻景籠罩自身，保護著周身上下不被黑暗侵襲。

    石豐城所修，乃是一門驅禦萬火的神通，叫做煉天訣！

    他早年曾有奇遇，融煉一種可納萬火的地心真火，而後又隨著修為實力還有身份地位提高，不斷滾雪球似的增長，先後祭煉六十余種屬性各異的異火之種，掌握操馭之法，並且將之徹底融煉合道，成為自己本源真火，號稱煉天神炎。

    正是憑此煉天神炎，他一路器法同修，功參造化，闖出了偌大的名聲。

    此時李晚已經飛升上界，空余傳說，他也是當時年代的絕頂天才，知名度絲毫不亞於當初的李晚！

    此煉天神炎，不單在煉器一途，有著莫大的功用，用來對敵鬥法，也是威力無窮。

    其實大多煉器師，都喜歡祭煉異火，修煉火行神通功法，就是因為它既可以用在煉器，也可以用於對敵，用途實在廣泛，不過，能夠參悟其中道蘊，並最終獲得大成的，永遠都只有少數，石豐城算得上是其中罕見的特例。

    他所修法相，是一尊萬丈之高的火焰巨人。它永遠都如同熾烈的太陽，散發著無盡的真火光芒。

    也正是憑此法相和神通，他才可以駕禦修為更高，實力更強的離芒神劍，兩者都是參修火系神通功法的大能，彼此配合，更具威能。

    此刻黑暗降臨，他本能地顯露洞中乾坤，對抗這股疑似法域的力量，可見身上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熊熊烈烈，熾盛逼人。

    但這股光芒，只是蔓延到了幾丈之外，便戛然而止。

    四周早已經變作無窮的虛空，一切都消失不見，就連這些光芒，也似失去了傳播的介質！

    冰雲老祖所修，則是一門罕見的陽屬神光力量，號稱金焱神光，以宇光通神訣駕禦，還有傳自靈劍山交易所得的高階飛劍法訣，離光神劍訣作輔助。

    冰雲老祖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器道修士，而是兼修者，在煉器一途，只得個冶子名位，便沒有再有所寸進，甚至就連這個冶子，也是後來成道，鑒於其器道造詣可封可不封，特意追加的榮譽。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冰雲老祖把更多精力和時間投在法道修煉，雖然同樣是道境三重，但是實力和鬥法經驗，遠勝石豐城。

    他的洞中乾坤，乃是呈現一片熾烈的華光，然則不同於火光，此光之中，絲毫不含烈意，有的只是無盡的聖潔與威嚴。

    華光化虛為實，幾如實質，在其中，似乎蘊含著非常強大的威能，一躍沖破身遭黑暗，躍動到了幾十丈外，甚至就連石豐城，水庵道人，悅音道人的身軀，也被其籠罩在內。

    水庵道人所參，則是一門水行的禦水神通，號稱天漩化物訣。他一共祭煉天漩真水，幽玄真水，明光真水三大真水，體內自蘊水元之種，能夠催運化生，玄妙異常。

    當黑暗侵襲的時候，他也祭出自身洞中乾坤加以阻擋，萬千水元，憑虛凝實，化作湧動著驚濤駭浪的巨大海洋景象，乃是一片水與冰的世界。

    隱約之間，可見一尊上身為人，下身如蛇，三頭六臂，各執幡、帳、刀、劍、槍、戟的龐然大物在水波之中起伏，一陣陣莫名的波動，帶著水元的法理籠罩周身。

    他為散修，所修功法，乃是得自於一座遠古時代的無名神祗洞府，此神乃是天生水靈，對控水一道，有著超乎尋常的天賦，連帶著修習人族修士功法，祭煉真水，也是一日千裏，因而助他成道。

    不過畢竟是得自前物遺澤，當血脈之中帶來的力量成長到堪比遠古本尊的程度時，這等人物的晉升潛力，便幾乎沒有了，若想要再更進一步，還需另尋機緣才行。

    然而，天下修士萬千，機緣一道，又豈是那麼容易可尋？水庵道人的身份地位，又是小世家之主，能夠擁有如此修為，已屬不易。

    他的實力比冰雲老祖低了不少，但卻似乎遠勝器法同修的石豐城，因此抵抗法域約有十丈，身遭內外，盡皆都是水之世界。

    悅音道人則是在黑暗籠罩之中，從虛空召喚一口古琴法寶，妙手輕撥，悅耳的玄音，自琴弦之中流溢而出。

    此曲乃是遠古《悅心仙音》，她早年奇遇，曾得此琴譜，參修音律大道，本以為沒有什麼奇處，卻不曾想，竟然能夠引動人心變化，乃是一門操控神魂的無上神通！

    修真界中，但凡能夠影響人心的力量，都與神魂有關，而此音律神通，配合上好的法寶施展，更是相得益彰，她雖是小世家出身，但卻也有靈寶宗支持，得了一口名為魚紋的珍品道器，實力也是非同小可。

    她微閉著雙目，完全沈浸在自己琴音構築的洞天世界之中，面上甚至還似帶著幾分踏青出遊，興起而彈的怡然，而當她心神與周圍天地法則完全契合之時，一個個帶著玄妙力量的道紋，便由虛而實，不斷湧現，每一個道紋，都如同漂浮在天地之間的音之精靈，閃動著螢火一般的光芒，渺小卻又頑強，驅散了黑暗帶來的陣陣寒意。

    仿佛有股鼓舞人心的力量在擾動，天地四方，無邊籠罩的大黑暗，大恐怖氣氛，似乎都為之弱化幾分，以致身邊洞中乾坤光芒最弱，只在身遭幾尺，但卻不被侵染絲毫。

    相比其他三人，她對夢魘輪回法域的抵抗最強，甚至還有余力照顧周圍被黑暗籠罩的道友，玄妙力量加持，使得他們身上也開始浮現出一模一樣的朦朧光芒，各自洞天虛影變得更加凝實。

    嘩啦……

    就在此時，漆黑虛空中，一陣冰冷而又沈重的鎖鏈拖動之聲傳了出來。

    高達五萬余丈的巨大法相，以虛空鐵甲，黑霧繚繞的魔影形象逐漸浮現。

    突然，一個巨大鉤鐮，帶著長長的鎖鏈猛揮而出，目標赫然就是眾人當中最強的冰雲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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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恐怖

    當李晚神識從虛空降臨的時候，借助夢魘主宰法相，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四位道境修士嚴陣以待，警惕防範。

    他們本身修為並不高深，但卻各自都有重寶守護，又是仙寶，又是符詔，又是真靈修士，還占據著一個雖然簡陋，但卻絕對不可無視的簡易法陣。

    此外，此地為玄黃大世界，無論道境前期，中期，在此都會受到世界法則的壓制，所能調動的天地之力，難以超過其承受限度。

    一旦超過限度，整個大千世界都將崩潰，等若是要加上和世界對抗，難以發揮和身處外域虛空一般的效果。

    因此李晚幾乎是立刻便鎖定其中一人。

    他並沒有按照常人所想那般先易後難，挑選眾人當中較弱的石豐城下手，卻反而對著冰雲老祖，猛然就是一鉤鐮斬了過去。

    “好賊子，竟然找上我！難道是想一舉破陣，震懾他人？”冰雲老祖鬥法經驗豐富，一眼便看穿了李晚的意圖。

    在他的身上，無窮的聖潔光芒亮了起來，這些光芒交織糾纏，變成光幕，徑直擋在了斬來的鉤鐮面前。

    “大夢未覺！”虛空中，一聲半含冷笑的輕吟傳出，鉤鐮體表，泛起了一絲水波般的漣漪。

    微不可察的震蕩之中，鉤鐮如同虛幻的泡影，竟是徑直穿透光幕，依舊斬了進去。

    “什麼？”冰雲老祖見狀，猛然一怔。

    “他的武器，竟然能夠穿透實體？難道這是幻術，或者其他化實為虛的手段？”石豐城等人見狀。亦是為之一怔。

    就在這時，一聲如龍似虎的震嘯傳出，冰雲老祖手中束玄神劍移形換影，瞬間出現在鉤鐮斬來的路線上，迎面撞了上去。

    “錚！”

    嘩啦啦……

    鉤鐮震顫。鎖鏈猛抖，陣陣金鐵交擊的碰撞之聲，不斷鳴響。

    “化實為虛，化虛為實……這東西，可以隨意在虛實之間幻化轉變！”冰雲老祖見狀，猛然一驚。額頭冷汗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就在剛才，他的心靈劇震，險些就失守。

    好在束玄神劍不同於一般法寶，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回。

    “奚道友的死狀與神魂有關。定是施加在神魂之上的秘術導致，不要猶豫了，用太清神符吧！”石豐城說話之間，身上光芒流轉，一個個道紋禁制，帶著莫名的力量湧現出來。

    片刻之後，他的身上便似傳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細看去，這“鎧甲”卻並非是實體。而是由萬千道微小的禁制憑空懸浮，仿佛磁鐵受到吸引一般，環繞人身。

    它們構成了一個微妙之極的小巧法陣。嚴密地把石豐城守護起來。

    “好！”事關性命，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不敢大意，也相繼祭出神符，陣陣華光流轉，守護自身。

    “韓道友，你也用太清神符！我感覺得到。它的力量，是針對神魂所發。你的修為未至中期，恐怕無法防範這股力量。”束玄神劍懸浮在冰雲老祖身前。輕輕震鳴，傳音說道。

    冰雲老祖面色沈靜，微微皺眉，但下一刻，身上便有玄光綻放。

    他從善如流，果斷祭出了神符。

    “果真是家大業大，這等珍貴神符，一下就動用四張，不過，當真以為祭出了它，就可以高枕無憂？”夢魘主宰見狀，發出了陰森而又沙啞的怪笑，“既然如此，本座便卸下這礙人的偽裝，讓你們感受一下，真正的恐怖吧！”

    他身上黑氣勃發，如同觸手彌漫，明明四周已經變作一片漆黑，但眾人卻分明見得，一股比這黑暗還要更加黑暗的奇特力量飛散而出，瞬間布滿方圓數十裏！

    這是一種怪異之極的感覺，他們似是被什麼影響，腦海之中強行浮現這麼一副場景。

    “有情有夢，天魔入夢大法！”

    夢魘主宰桀桀怪笑中，如夢似幻的聲音如雷震響。

    在他呼喊之時，前幾個字，明明還是清晰無比，到了後面“入夢”、“大法”幾個字時，卻如同隔了一層水幕。

    又似困極欲眠，將欲睡去之時，無意之中，聽到他人的吶喊。

    石豐城，冰雲老祖，水庵道人，悅音道人四人，盡皆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奇怪狀態。

    此乃清明夢，乃是介於清醒和夢魘之中的奇異狀態，深陷其中之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入夢，但卻難以從中脫出！

    而在這時，四人發現，眼前所見場景，依舊還是原本的漆黑空間，但是懸浮身前的夢魘主宰，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高達七萬余丈，一股堪比長生大能，掌握了眸中本源之力的恐怖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從中散發出來。

    這股力量是如此的強橫，乃至於立時之間，彌漫天地，充斥滿了四人所能感知到的任何一處。

    一股如同凡人面對雷霆風暴，無法抗衡的仰視之感，不受控制地油然而生。

    “太強了！實在太強了！此獠究竟什麼來歷，竟然如此之強！”

    “他竟似掌握了本源之力，到底是何方神聖！”

    四人盡皆驚駭欲絕。

    本以為，這幕後黑手最多不過道境五重，乃是器宗始祖李晚花費大代價，從天界中請來的潛修高手，這等人物，修為不過四五重，擁有的底蘊和實力也有限，下界之人，只要依仗宗門底蘊，嚴陣以待，就能對付。

    但卻沒有想到，對方的修為實力遠超想象，短暫的偽裝之後，就立刻撕破，展露出堪比長生大能的冰山一角。

    與其他勢力的修士不同，石豐城和冰雲老祖，可是曾經覲見過真正長生大能的，這股氣息，正是本源之力的感覺，絕對不會有錯！

    “不，他不可能是長生大能，若然真是，我們豈能招架？”

    “而且，哪來有那麼多的長生大能到處亂跑？出現一位中期高手偷潛下界，就已經不可思議了，若然真是長生大能，真當玄雷使者是擺設？”

    突然，冰雲老祖想到一事，卻是猛地打了個冷戰，稍微清醒過來。

    這夢魘主宰，似乎真的掌握著與長生大能相關的本源之力，把長生大能的氣息模仿得是惟妙惟肖，逼真無比，就連他這般覲見過長生大能的道境修士，也隱瞞了過去。

    至少以他見識，無法看穿這裏面的虛實。

    但是玄黃大世界不同等閑之地，這裏有玄雷使者守護，等閑高手，絕對不可能偷潛下界！

    而且，長生大能不是隨便哪個角落都能蹦出來的，每一位長生大能，不說世人皆知，至少也是有名有姓，大有來歷。

    每每出現一尊，都是影響整個諸天宇宙勢力格局的重要人物，不需冰雲老祖等人防範，各方上界主事之人，都會想方設法調查清楚。

    僅僅只憑這兩點，他就可以斷定，這夢魘主宰，絕不可能是真正的長生大能。

    而且他的神通法術，擺明了就是與夢魘有關，這讓他想起食夢天魔一族，更想起近萬年前，李晚攻陷幽夢淵，掌握了整個洞天世界萬億天魔和無盡資糧的傳聞。

    “難道說，這幕後黑手的真正面目，其實是……”

    冰雲老祖思緒萬千，盡皆如同閃電掠過。

    隱約之間，他明白了些什麼。

    冰雲老祖下意識地想要開口提醒他人，然而就在這時，束玄神劍猛然一轉，卻是被一尊閃爍著紫色光芒的擎天巨手突然抓住。

    那巨手，不知是何人所有，竟然穿透無邊黑幕，徑直插入了戰場。

    紫光籠罩間，原本品相不凡的束玄神劍，竟是如同太陽般綻放出了無盡的光芒，構成劍體的絲絲玄光，盡皆爆散開來！

    “束玄道兄！”冰雲老祖只感覺，自己心神之間，有什麼東西被粗暴扯裂。

    那是人寶之間的契約感應，突然插下的恐怖巨手，竟是在瞬間就把束玄神劍生生抓爆！

    “怎麼回事？”石豐城等人大驚，卻見巨掌一轉，攜帶風雷之勢猛然抓來。

    “快逃！敵人不止一尊！”石豐城手中的離芒神劍猛然掙脫，化作萬丈火焰巨劍，朝大手斬了過去。

    面對這神劍的奮力一搏，大手依舊還是紫芒一轉，五指合攏，把它生生抓爆！

    熊熊烈焰，散落天地，失去了根源的異火根本無法和黑暗抗衡，片刻之間，便被徹底吞噬。

    “這……這……”

    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早已經被告知，敵人很強，在來此之前，他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苦戰一場，慘烈身死的準備，但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敵人竟然強橫到了這等地步。

    他們並不是怕死，無論自身心境修為，還是靈寶宗善後處置，都足以保證，他們可以從容赴死，慷慨激昂。

    但是，親眼目睹這恐怖巨手降臨，轉眼之間，毀去兩大真靈修士的一幕後，他們卻都被深深震撼了，一股難以抑制的巨大恐怖湧上心頭。

    “哈哈哈哈……”夢魘主宰見狀，仰頭大笑，“有破綻！”

    鉤鐮一轉，不知何時揮斬臨身。

    忽！忽！

    先後兩鐮，兩人身上，神魂之軀浮起，竟是相繼被它生生地鉤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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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毀滅神光

    當水庵道人和悅音道人神魂被鉤出的時候，他們眼中的世界，赫然就變了一副模樣。

    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的虛無空間，而是出現了一個被籠罩在黑霧之中的龐大城池。

    那城池，乃是呈現塔狀的巨大立柱，六面虹橋鋪開連接，如同羽翼，潛伏在暗夜深處，仿佛正在張開血盆大口，要擇人而噬。

    似有億萬道目光同時投向自己，一種毛骨悚然的驚顫之感油然而生。

    “這是什麼地方？”水庵道人驚呼道。

    “這是世界……真正的世界！”悅音道人凝重道。

    她口中的世界，當然不是自然形成的星辰世界，而是大能高手開辟的洞天世界。

    此方世界，乃是大能高手所修法則演化，擁有著調動法域，凝聚本源之能，乃是大能高手接近於長生境界的表征之一。

    換言之，擁有如此之高完成度世界，而不是一個粗淺小洞天之人，絕不會是修為低於中期的存在。

    “這等小千世界，運行的是各自天道法則，只有創造它的主人，了解最為深刻，才能夠自由掌控，我等落入此間，只怕是兇多吉少！”悅音道人面色一下便得煞白，“本來我們在世界外，還有幾分機會反抗，但是到了世界內，便將徹底落入掌控，淪為魚肉。”

    水庵道人聞言，嘗試了一下調動水元之力，結果卻發現，自己體內的遠古遺脈，竟然沒有了用處，諸天萬界之間，隨處可見的水元，在這裏竟似完全絕跡。

    “此方世界運行的似乎是神魂方面的力量，我的神通倒是還可以使用。”悅音道人慘然一笑，攢琴橫於身前，手指輕撥，一陣美妙的玄音蕩響。

    盡管如此，她卻還是感覺到了，四周似有無窮無盡的元氣壓迫而來，那迥異於五行元氣的特異之物，令她有種置身汙泥潭中，無比邪穢，壓抑的感覺。

    且不論與此間主人相比如何，自己一身十成的功力，起碼去了五成，根本無法保持鬥誌！

    直到此刻，他們終於才幡然醒悟，為何傳聞之中，奚黃平的死狀會是那麼恐怖和詭秘，他在臨死之前，一定也面臨著同樣的絕望。

    “不，我們和他不同，我們有備而來，身上準備了諸多護持秘寶，絕不會讓他輕易得手的！”

    “石道友和韓道友還在外面，他一定會想辦法牽制此獠，就我們出去，我們正好在此破壞他的法則世界，來個裏應外合！”

    水庵道人雖然暫時失了神通，法力卻依舊還在，念頭運轉間，強橫的法力化作力場，生生地在周身撐開一片小天地。

    藍汪汪的水元之力，重新浮現出來。

    但卻只見，一道通天光芒，從黑暗蒼穹照落下來。

    這是一道充滿了毀滅意蘊的恐怖神光，約有三丈來粗，剛好兩人同時籠罩在內，在這一瞬間，兩人仿佛看到了億萬生靈呼嘯翻湧的場景，看到了星辰幻變，萬物生化，世間萬物，創造毀滅。

    虛空中，如雷的呢喃轟然響起：“非輪回者闖入……抹殺！”

    這聲音聽來冰冷僵滯，毫無感情，但隨著它的響起，兩人卻似乎都有了一種消融在其中的感覺。

    抹殺？

    兩人心中警訊大作，奮力掙紮，想要脫出，可是四周法則束縛，使得他們只能像是不熟水性的溺水之人一般徒勞掙紮。

    先是身上寶光大作，各自護體秘寶感應危機，現身救主。

    但它們無法對抗這道光芒，片刻之間，就徹底消融。

    然後是兩人身上各自法則，法力，自身的精氣和神魂。

    這些都是道境修士的生命根本，一名道境修士，哪怕失去所有神通，也還會有不同於世俗的超凡神力，那些不擅長戰鬥的福德真仙，太平修士，更是憑此延年益壽，對抗衰劫。

    然而這道光芒來得又兇又烈，這些修士根本，也無法抵禦分毫，緊隨著護體秘寶相繼消融。

    “啊……”

    慘叫之中，水庵道人與悅音道人這兩位靈寶宗請來的幫手，就此殞命。

    ……

    “兩位道友！”

    同一時間，黑暗之中，石豐城與冰雲老祖感應到，兩人氣機突然一凝，而後莫名消散，竟是在短短幾息之間，便化為烏有，不由得大驚。

    那可是道境修士，不是凡俗的平庸生靈！

    不管對方神通法術如何，終究還有修士根本，可以抵擋一二。

    就算當真不敵對方，又怎至於如此迅速敗亡？

    石豐城和冰雲老祖想不通，一點都想不通。

    “那很有可能是器宗始祖，靈尊李晚本人！”冰雲老祖急促而又隱秘地傳音給石豐城，“我曾看過關於他的記載，這等紫芒，這等對付法寶的手段，是其獨有神通，若非如此，離芒道兄和束玄道兄不會輕易被破，水庵和悅音也不會如此快就死去！”

    “你說李晚也在其中？他有一招大祭煉術非常厲害，莫非剛才就是他出手？”石豐城心念如電，恍然大悟。

    石豐城突然發覺，自己可能錯判了形勢。

    本以為李晚閉關潛修，幾千年間不理世事，就是仍舊還在閉關，而且以他一宗始祖之尊，不會輕易偷潛下界，親自對付自己這幫後輩修士。

    但卻沒有想到，前輩大能不會輕易對弱小者下手，並不是自持身份，中古時代以來，屠宗滅門之事屢見不鮮，弱肉強食乃是常態，甚至就算到了如今，大宗與小宗之間交往，也充滿了不平等，只是靈寶宗長久以來居於上位，又有大能坐鎮，前輩護持，從來沒有把自己轉換到弱者地位思慮謀劃。

    真論起來，李晚在從天界中沒有敵手，要做什麼，根本無人制衡，若在以往，還有可能顧及靈寶宗在上界的勢力，謹小慎微，但如今……

    “那使鉤鐮的魔尊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食夢天魔一族的大能，還是他攻陷幽夢淵，從中得到的能力？”石豐城飛快思索起來。

    “現在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我們判斷有誤，護法仙寶和真靈修士都只能抵擋一時，甚至有可能成為弱項，速速使用神丹神符。”冰雲老祖一仰頭，一枚晶瑩之中散發著血芒的神丹吞落腹中。

    這是一枚血元丹，但卻不是普通的血元丹，而是達到了神品，號稱萬血之精的神丹。

    瞬間，他的體內便法力激湧，元氣增長，達到了堪比道境四重高手的程度。

    以他本身修為，能夠最為安全駕禦的超限力量，便在這一層次上下，但緊隨著元氣的增長，一股蘊含在神丹之中的特異法則自生，化作如同實質的血色光翼安插肩胛。

    法力澎湃之中，冰雲老祖再次祭出一道神符，卻是封印神魂之道滅神一擊的大能符詔，乃是數萬年前，一位靈寶宗的飛升前輩所遺留。

    神符出手，血光化劍，循著冥冥之中的感應，便自沒入虛空，消失不見。

    此刻，李晚化身夢魘主宰，正待一鼓作氣，再度把石豐城和冰雲老祖殺死，卻見一道血光形成的劍芒向自己襲來，其中力量澎湃，蘊含著連自己本尊也要忌憚萬分的恐怖威能。

    “化實為虛！”

    面對此景，李晚卻是微微一笑，便自運用夢魘世界所生成的神通法則，化入天地，避了開去，接著又是一揮手，鉤鐮劃破虛空，鉤在冰雲老祖身上。

    這等程度的攻擊，若是換做更高修為之人駕禦，他或許還會頗感棘手，但讓這冰雲老祖駕禦，也只不過是忌憚而已。

    小心應對，足矣。

    “不好！”冰雲老祖原本小心提防，並無破綻，可是水庵與悅音兩人喪命之後，便失了平常，又不識進退，主動出擊，反是令得自身落入險境。

    嘩啦……

    鎖鏈震鳴，連環相碰，一連串的金鐵交擊之聲，如同能夠滌蕩人心，聽得骨酥肉麻，神魂僵滯。

    夢魘主宰用力一拉，冰雲老祖的神魂不自覺地一個踉蹌，便被他從肉軀之中拉了出來。

    場景忽變，陷入夢魘世界。

    “毀滅神光！”

    夢魘主宰一揮手，帶著無盡毀滅意蘊的神光籠罩。

    外人並不知道，此神光，正是李晚所修大祭煉術之法轉換而成！

    自李晚創造先天造化術一門神通之後，便已步入造化大道的徹道之境，對其中諸多原理，法則，也不再僅僅只能感悟，而是化為實用，甚至借此推演出完全相反的毀滅大道，掌握相關的神通法術。

    李晚很幸運，早在此前，便通過萬寶朝宗感悟過混沌虛空的毀滅意境，又通過手頭可以演化萬法混沌晶石碎片推演參悟，終於在平白消耗兩枚，盡皆失敗之後，以第三枚晶石碎片為代價，成功參透部分毀滅法則，化為這一神光功法。

    至此，大祭煉術便徹底一分為二，主宰創造與毀滅，成為李晚明理徹道的兩大基石。

    此神通威力頂尖絕倫，在這方天地，更是被稱為夢魘主宰抹殺一切的權柄，從未有過失手。

    冰雲老祖自然也不例外，他只抵抗了片刻功夫，便在一聲慘叫之中化為烏有，徹底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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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瓶道人出手！

    只剩石豐城一個了！

    他此刻正驚慌失措，心中大亂，渾身上下都是破綻，以李晚之能，只要輕輕一揮手，就能用鉤鐮把他神魂拉出，徹底抹殺。

    李晚目光一凝，就要再下殺手。

    可那石豐城突然不顧一切，往外逃去，一邊逃跑，一邊大叫道：“瓶道人前輩，您再不出來，我們都要死了！”

    瓶道人！

    靈寶宗潛隱不出的長生寶尊，瓶道人！

    李晚心中一怔，隨即便感應到，一股浩大的氣機穿越重重虛空，從不知何處投了過來。

    似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當這道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李晚不禁生起了自己是一個籮筐裏面的蛐蛐，正有人揭開竹篾編織的網蓋，從上往下探視的感覺。

    這是一種錯覺，一種低階生靈面對未知的強大存在，自然而然生出的仰視之感。

    李晚心中暗自吃了一驚，他知道靈寶宗有瓶道人坐鎮，但卻沒有想到，竟然當真會為了石豐城等人，放棄避劫消災的清凈潛修，出關沾染因果。

    “竟然連瓶道人都被驚動了，不過，他投過來的只是一道神念，真身並未出動？也對，眼下靈寶宗雖然損失慘重，但在他這等大能看來，也不過是一時之挫，離宗門的大危機還差得遠。”

    李晚見狀，立刻便就明白此刻形勢。

    隨即，卻是一股縱橫捭闔的豪氣油然而生。

    “就算有長生大能護著，本座要殺你，也是易如反掌！更何況，只是一道神念降臨？”

    早在近萬年前，李晚就已經在元界之中見識過道境六重高手，那遠超尋常六重高手的神人精英，讓他見識到了諸天宇宙的廣闊。

    也正是從那時候起，他獲得大筆資糧，勇猛精進，並且以烏代和天戊太子等神人為標桿，不斷追趕。

    現如今，近萬年時間過去，李晚修為實力，早已經精進不少，但卻因為參悟造化大道要緊，一直未曾把自身修為提升，仍還停留在道境四重。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已經喪失潛力，相反，他這麼做，是為了積蓄更多的底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在從天界中，早已經縱橫無敵，等閑修士不是他的對手，就算真有修為比他高的道境五重修士，也照樣能夠越階挑戰，絲毫不懼，他便把所有時間精力都投在了器道參研和造化大道的領悟之上，並且以此為核心，探清自己今後晉升種種可能。

    由此，他雖未晉升，卻也與成功晉升無異，他的前路，已經沒有多少瓶頸可言，只要時運機緣得當，或者自身願意，隨時都可提升到五重境界，甚至進軍六重！

    仍還存在的瓶頸，在參悟本源，證道長生之上，這是古往今來，無數前輩大能和天才修士共同面對的難關，除了天資以外，更多還是要靠機緣，靠氣運，等閑難以突破。

    但李晚仍有底氣，即便面對長生大能，也夷然不懼。

    “本座鴻蒙寶氣，靈尊點化大神通，毀滅神光種種，都是專為克制法寶而生！若是換成其他長生大能倒也罷了，你區區一介寶尊成道，經過漫長歲月苦參，僥幸而成者，又豈能與我爭鋒！”

    冷笑一聲，李晚竟是強行越過法陣，追了出去！

    轟隆！

    天空中，響起了震天的雷聲。

    整個天空，都被莫名的耀眼雷光所籠罩，蒼穹之上，似乎有一個冥冥之中的神秘存在正在發怒。

    那是長生大能的本源之力，一舉一動，俱皆符合天地大道的真意，世界法則不再與他為敵，反過來為他所用。

    雖然瓶道人本尊未至，但就這一道神念所散發出來的威勢，已經絲毫不亞於李晚過去所見的神人高手烏代，長生大能的強橫實力展現出了冰山一角。

    轟隆！

    又是一聲轟天巨雷響起。

    天空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滔滔光河，破堤而出，一片雷光化作電漿，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這是瓶道人的雷池化玄大神通！

    “雷池化玄？”

    李晚見狀，心中一震。

    他身居高位，此前也曾有所聽聞，這瓶道人原本是靈寶修成真靈，得證長生，這在靈寶宗稱雄多年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唯一特例，其他真靈武庫之中的真靈修士，都遠遠不如。

    事後天下間器道高手曾有分析，他之所以能夠得此機緣，極有可能與本身寶體所蘊的力量有關。

    瓶道人原本的寶體，乃是靈寶道人親手所煉，蘊含著造化生息的無上潛力，竟然在凈瓶之中自蘊雷池，不斷精煉強化。

    此雷池中裝載，不是普通凈瓶一類法寶常見的凈水真元，而是雷蘊電漿，擁有著煉化一切雜質，還歸先天的絕強力量。

    瓶道人雖非法道修士，卻也憑此得了威力無窮的一大神通，就是這雷池化玄。

    說白了，也沒有什麼玄奇之處，就是利用雷蘊電漿本身的威能煉化敵人。

    他多年以來持續不斷祭煉，能夠操控這些被其煉化的雷蘊電漿，但是敵人不能。

    而雷霆一道，在修真界中，意味著煉化一切的至強力量，若無相應的防護之法，驟然遇襲，便只有敗亡一途。

    正所謂，大道至簡，單只憑借這一手，他不需修煉任何神通法術和對敵之法，就能穩居道境七重頂尖。

    此刻瓶道人還遠遠稱不上是全力出手，但是僅憑這一擊，也展現出了天地盡焚，萬物化玄的恐怖威勢。

    入眼之處，盡皆一片熾白，仿佛傳說之中的雷池降臨，要以雷霆凈化世間萬物。

    但在這震驚之中，李晚也出手了。

    他所化身的夢魘主宰，身上湧現出了無盡的紫芒。

    這紫芒之中，內蘊法理，外連天地，編織相融，構成場域。

    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身軀為中心，瘋狂蔓延出去。

    一股宛如黑夜與白日交匯，陰陽晦朔的奇異光華浮現。

    道境五重，法域彌漫！

    面對這長生大能一絲神念所帶來的壓力，李晚終於把自己近萬年來閉關潛修，厚積薄發所成的莫大造詣，盡情地展露了出來。

    這是臨戰突破，強行提升自己修為實力。

    但李晚將自身修為提升至五重境界，立刻便是五重巔峰，毫無倉促成就的薄弱之感。

    他的法域，也迥異於過去任何修士所見的各種元氣法則，強橫煞氣，而是呈現一片混沌的虛空之境。

    在這虛空之境中，紫色的鴻蒙寶氣隱約浮現，萬千造化法則為之所用，竟是早已穩固無比，展現出了李晚在法域一道的高深造詣。

    李晚連世界都已能夠創造，又豈會掌握不料這法域的力量？夢魘世界的煉成，給了他莫大的好處。

    當雷蘊電漿傾瀉而下的時候，一塊塊形同石碑的青銅板塊，莫名憑空浮現，竟是受到法域感召，以虛空造物和剎那成寶法門顯化的真實法寶。

    它們宛若有靈，面對著滔滔光河，舉起了自己繪滿奇異道紋的一面。

    霎時間，電漿長河，憑空停在了原地。

    “嗯？”似乎是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大為驚奇，天空中，傳來一聲難以抑制的悶哼。

    “天罡引雷大陣，給本座轉！”李晚哈哈大笑，數萬丈的巨相手掌一揮，便見雷光如同受他指揮，化作光矢，朝著受到大能出手幹擾，尚未來得及遠遁的石豐城激射而去！

    “啊！”石豐城怎麼也沒有想到，躲在一旁觀戰，竟然還會有此禍事。

    光矢及身，瞬間把石豐城吞噬。

    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融煉身軀，化去神魂，連帶著身上秘寶和神符，一同魂飛魄散！

    瓶道人這雷蘊電漿，委實威力無窮，他這等連中期都沒有達到的修士，即便用各種秘寶武裝到牙齒，也禁不住他含怒一擊。

    “你……好大的膽！”

    蒼穹之上，一個含怒的威嚴聲音轟然響起。

    瓶道人終於無法淡定，強行撕裂虛空屏障，準備親身過來了。

    恐怖的威能轟擊，天地之間，似有無窮的力量為其所用，李晚甚至沒法感知此等力量的來源，身遭法域便被壓縮到了數尺大小，被硬生生地擠成一團。

    但在這時，一道紫芒穿透虛空，沿著力量湧來的紐帶蔓延過去。

    這紫芒，正是鴻蒙寶氣煉化天地萬物的道蘊所化，在李晚參修造化大道，修煉毀滅神光之後，更是蘊含了主宰造化生滅的強大威能。

    轟！

    天空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卻是瓶道人投射在此的一絲神念，遭到了李晚這股法力的侵蝕。

    他原本便是寶尊出身，雖然修成真靈，生命形式實現超脫，但卻依然還是受到鴻蒙寶氣克制。

    只一下，這絲神念便被生生融煉，炸散四方天地。

    寄托在其中的雷蘊電漿，徹底失去控制，如同洪水，把方圓數十裏的一切都毀滅殆盡。

    哼！

    但在這同時，李晚所操控的夢魘主宰也如遭雷擊，不知從何處湧出的無形法力，如同重錘，猛撞在他身上。

    這股法力並不蘊含任何法則特性，也無從捕捉和針對，李晚畢竟修為不如人，竟是無法把持，偌大的法相轟然炸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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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強者四要

    “不好，長生大能實在太強，我的功法雖然克他，但在修士根本，還是遠遠不如！”

    夢魘主宰法相炸碎的一瞬間，李晚心念如電，法力流轉，連忙切斷本尊真身和他的連接，並在電光火石之間，封閉夢魘世界。

    夢魘輪回法域，就此消失不見，而李晚的氣機，也如同光芒逝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轟隆！

    空蕩蕩的山原上空，只余晴天霹靂一般的雷震震蕩，爆炸的余波滾滾傳動。

    幽夢淵中，盤坐在祭壇上的李晚突然面色一白，嘴角溢血，一口渾蒙的紫色氣霧，從七竅之中流溢出來。

    “老祖，你怎麼了？”見到這異常的一幕，李觀大驚失色。

    “沒有大礙，不必驚慌！”李晚沈聲喝道，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長生大能果然強橫，哪怕只是太平修士，也有瞬間置我等於死地的實力，不過你又怎會料到，我剛才並非是以真身前往，甚至就連夢魘主宰，都留有真意在世界核心！”

    “剛才那個是長生大能？靈寶宗的長生大能瓶道人……”李觀也通過夢魘輪回法域的投影，觀察到了剛才的一幕，但卻後知後覺，現在才想到，那道神念的主人氣機強橫之極，簡直如同蒼天宏大。

    他一面震驚於對方竟然連長生大能都出動，一面卻是驕傲振奮。

    “老祖剛才是和長生大能交手？竟然還兩敗俱傷，沒有吃虧？”

    雖是道境巨擘，想起此事，照樣腦中轟鳴，一片懵然。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原來是你！李晚！”下一刻，茫茫的虛空之中，一道神念投射過來。

    循著氣機追蹤至此，瓶道人終於也明白了夢魘主宰的真身。

    不過此刻，他並無手段，可以跨越億萬裏之遙追擊至此，只能憤怒咆哮道：“原來，一直都是你在搗鬼！”

    此番李晚插手百煉門之事，連殺七大長老，五名道境，給靈寶宗帶來的損失，尤甚近萬年前魔災爆發。

    更讓瓶道人震驚的是，李晚竟然傷到了他，生生滅殺他一絲神念！

    “瓶道人，既已知道是本座，還不速速退去？”李晚見真身被道破，有些意外，但卻還是面色不改，冷笑言道。

    “你好大的膽子，本座要將你碎屍萬段……”瓶道人含恨道。

    “若你真如其他長生大能強大，本座還敬畏三分，但你困守下界，如同塚中枯骨，也敢學人威脅我？”李晚毫不客氣道，他的神態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屑，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個有能力置自己於死地的長生大能放在眼裏。

    “本座不與你作口舌之爭，若有本事，便到下界來！”聽到這話，瓶道人冷哼一聲，神念迅速退去，浩大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走了？”李觀見狀，莫名震驚，沒有想到，瓶道人竟然如此輕易就放過了李晚。

    不過見到李晚蒼白之中，仍然淡定自若，滿懷信心的神色，卻又不由得明悟。

    哪裏是他放過李晚，分明是根本奈何不得李晚！

    再不走，留下來被人嘲諷？

    堂堂長生大能，才沒有那麼愚蠢！

    不過，那畢竟是長生大能啊……

    李觀心中略帶擔憂，看向李晚：“老祖，夢魘主宰法相損傷如何？”

    李晚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正色道：“夢魘主宰法相破碎，暫時無法凝聚，更加無法投影下界，不過其根本未失，假以時日，就能重生，甚至可借萬千輪回者入夢加快恢復。”

    他安慰道：“你也不用怕那瓶道人，我閱盡典籍，詢問前輩，知他來歷底細，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巨擘大能，不過就是天生神靈，憑借宗門氣運和無上機緣僥幸證道而已。”

    李觀一怔：“這怎麼說？”

    李晚冷笑道：“常人提及長生大能，必定是前輩高人，頂尖巨擘，卻不知長生大能的根本在於掌握本源之力，尤其是長生本源，壽元無窮，更擁有高階神魂衍生，能夠抵禦除了削損災劫之外任何損傷，因而得以長生！”

    “不過，若只是這般，也只不過是長生果位的基礎而已，應是在長生境之中實力墊底，甚至相較一些天賦出眾的六重高手，都有所不如。”

    李觀大為意外：“怎會如此？”

    他還是頭一回聽說，長生大能之間，也有如此區別。

    “有什麼可奇怪？長生是長生，實力是實力，只不過，大多數長生大能擁有漫長生命，就算太平修士，閉關修煉個三五萬年，實力也能達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因而顯得強橫，可懂？”李晚看了他一眼。

    李觀一怔，這才恍然大悟。

    的確，就好像修真界中，有一種說法，年紀越大，修為越高，這看似有理，實則荒謬之極，乃是顛倒因果的典型。

    李晚此刻告訴李觀的潛意思，就是長生大能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並非每一位長生大能都無比強大，不可匹敵。

    長生大能的根本在於本源之力，尤其長生本源，是諸多長生大能掌握的第一道本源之力，也是必須掌握的幾種本源之力之一。

    它是如此重要，乃至於，連中古之後眾聖定境分階，都以此為名。

    它本身並不能夠為修士增加實力，但卻是帶來實力的根基所在。

    但這絕不意味著，擁有了長生本源之力，就可以擁有一切，該參修的還是要參修，該掌握的還是要掌握，各人修行，只能靠自己。

    “一般都是氣運加身者，一身修為法力維系下界基業，眾生香火願力者法力最強，譬如本座，也是這類修士，法力遠勝同階修士，甚至能達十倍以上！”

    “另一種大能，是開創道途者，往往能夠收集眾生香火願力，與第一類重合，而且擁有迥異大眾的特別能力，對本源力量的掌握更為便利，將來的造詣也會更高，我同樣符合這一條件。”

    “第三則是存活時間漫長，底蘊雄厚者，則是大道感悟最為廣博，見識閱歷還有手段最多，這個同樣毋庸置疑。”

    “還有些，則是源自於天地之精，神靈之種，甚至幹脆是遠古眾仙殘魂，大能轉世重生，擁有種種驚人天賦，也是有望出眾者。但這類修士，實在太普通了，哪一位修成道境的修士沒有天資，沒有奇遇？最後還是要歸到前面所說，氣運與底蘊的比拼。”

    “你可知道，本座為何在成道之初，便被各方高看，定為未來強者？就是因為我乃第一、二類修士，若是中途不夭折，將來也必定符合第三類修士特征！”

    “如此，強者四要，我占其三，而那瓶道人，最多不過是三、四兩者，相較於我，還是有所不如。更何況，他為寶尊，我所參修功法，卻正好形成克制，哪怕親身趕來此地，我也同樣能夠重創他！”

    李觀聽完，心悅誠服，大為感慨。

    這一戰的結果，可謂兩敗俱傷，但不同的是，瓶道人乃是長生大能，而李晚，卻不過是中期修士。

    只此一戰，便打出了自己的精氣神，從此不再畏懼長生大能，甚至可以借此磨礪自己心誌，越發勇猛精進。

    不過夢魘主宰法相破碎，自身神魂也受到牽連，也是不爭的事實。

    李觀連忙道：“老祖，您還是好好休養一番吧，下界之事至此，大局已定，不必再操心了。”

    “你說得不錯，下界大局已定，扶植百煉門成立的意圖，已經實現，只要各方繼續保持中立，就不會再有反復。”李晚道。

    又作了一番安排：“你傳我法旨，召喚羅道友返回延山坐鎮，再給上界南羅天尊去信，告知局勢，還有英仙殿那邊，盯緊寶尊樓眾人……”

    ……

    正如李晚所料，下界靈寶宗在接連遭受重大損失之後，一切針對百煉門的攻伐聲勢都停歇下來，再無余力繼續進行圍剿。

    不過畢竟家大業大，僅僅只憑一些元嬰、結丹高手，也足以撐起局面，中下層的抗爭意願，仍舊非常強烈。

    天南器宗雖有大能坐鎮，卻也不好直接出手，他可沒有李晚那般跨界出手的本領，一旦伸手，必然被殺，連中古盟約都保護不得。

    攻的有心無力，守的束手束腳，兩方都不想再把這場戰爭繼續進行下去了，正好這時候，天下各方，終於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紛紛出來勸和。

    於是，以交戰戰場任山原為名的任山和約，正式簽署。

    靈寶宗最終捏著鼻子認下了百煉門的存在，允許其在中州範圍傳道授業，交易法寶和寶材，也能夠參與器道盛會，爭鋒揚名，一應待遇，與正式門派無異。

    百煉門也承認靈寶宗為器道聖地，但凡涉及十大宗門，靈寶宗親盟，都不去沾染，專做一些小門派，小世家，小坊市的生意，結盟招納，在這些勢力和不高於結丹境界的草莽散修之間進行。

    中州大地，再次迎來了短暫的和平，天下各方，也漸漸把目光從兩者上面移開。

    但只有當事宗門和修士才知道，這場交鋒不但沒有結束，反而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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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興兵備戰

    中州鼎山，如意洞天。

    遭逢大變的靈寶宗高層，幾乎如同風雪過境，萬裏冰封。

    上上下下，但凡知道內情的，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妄議，彼此相會，也是盡量不去提及，甚至就連稍微牽扯的百煉門之事，都感覺驚心動魄。

    但就是這種態度，反而越發地讓中下層修士感覺壓抑，連帶著善後處置，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

    在這同時，也有一些高層為了自家利益，或者其他打算，開始內訌起來。

    空缺權位，利益爭端，派系矛盾，都是不可忽視的動亂之源。

    幾名元嬰長老，都是家主、長老一級的頂梁柱，奚黃平，石豐城，韓風三人，更加是擎天巨柱，他們的逝去，雖是為宗門故，但卻也難防他人大做文章。

    雖然靈寶宗高層迅速反應，以雷霆手段狠狠地處置了一些挑起動亂的主謀，但卻還是導致些許人事動蕩，為下層所感知。

    再加上最近和約簽署，名為寬仁，視為失敗，也引起了各種謠言的流傳。

    至於敵對勢力的鼓動，境外他宗的窺探，草莽散修的閑話，不一而足，都是接踵而來。

    “本宗已經很久沒有遭受如此劫難了，上次有當任的太上長老隕落，還要追溯到萬年之前，魔災爆發，新生代的弟子，包括吾輩修士，根本沒有認知！”

    “說我們是頭一回經歷如此動蕩，也不為過。”

    石長老身居高位，對此事，自然有著不同於普通之人的見解。

    只是在這時候，他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辦法，救宗門於水火，只能寄望本宗底蘊深厚，能夠承擔得起這些損失。

    “石長老所言甚是。”

    此刻，正有幾人同坐殿中，聚議近來之事，聞言也是深有同感。

    他們都是靈寶宗內的有識之士，但事涉自己家族勢力和敵宗巨擘，便是連自己，都不禁生出幾分有心無力之感。

    “那器宗始祖，實在太狠！”

    “據瓶尊所言，他的實力，極有可能已經接近長生之境，加上上界域主給的符詔，自身在元界之中所得，便是有一較長短之能，也不足為奇，我們在上界的前輩，也不太可能下來對付他。”石長老苦笑道。

    “難道他就當真無人可治了嗎？可惡……”另外長老含恨道。

    他姓韓，乃是之前冰雲老祖韓風的直系後裔，這次韓風等人死在李晚手中，他也是少數的知情者之一。

    原本他們是依附姜家的小世家，好不容易才出一位道境巨擘，本以為苦盡甘來，有望成為豪門，卻不想半道崩殂，所有願景都化作黃粱美夢。

    “還好，瓶尊也擊傷了他，雖然據打探到的消息，是分身法相被毀，本尊並無大礙，但也被逼閉關療傷，暫時不會再幹涉下界了。”

    “唯今之計，乃是盡快提請道盟之議，請動玄雷使者監督，嚴禁他再偷潛下界，若有違抗，其罪當誅！”

    如此禁絕李晚下凡，落在有心人眼裏，便等於是認輸服軟，大失顏面。

    但事到如今，靈寶宗始祖負傷，內部空虛，實在不宜正面相抗。

    這些長老們，也都是些務實之人，第一時間選擇了這麼做。

    這是為杜絕一切後患。

    “其次，百煉門那邊雖然消停，但器宗一直幕後暗助，我們也要多多抗議譴責，引發公論，限制其所為。”

    “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若要挫其鋒芒，只有擴招死士，大興兵甲，組織第二次任山之戰！”

    “這就要再度宣戰了嗎？具體是在什麼時間，最好拿出個章程來。”

    “無妨，此事不是立刻所為，我們有的是時間消除內患，集中力量，但也不宜拖得過久，過久則易生變。”

    “那就定在十年之後，一個甲子之內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善。”

    ……

    正在這些長老們商議如何善後處置，甚至要再度興兵討伐，展開再一次攻伐的時候，天南地界，銅山洞天內，藏劍道人丁清平和一眾器宗長老，也在議論著相似的議題。

    “各位道友，此次任山之戰，雖是以合約簽署結束，但誰都知道，靈寶宗不服，我器宗，同樣不服！”

    他坐在上首，凝目環顧眾人，眾人都感受到了其眼神之中傳來的堅決和冷厲，不禁為之動容。

    “所以，第二次交戰，在所難免，此刻和平，只不過是兩宗各自喘息，稍緩氣勁的緩兵之計而已。”

    “宗主所言極是，我也認為，靈寶宗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敗於上層高手交戰，但也同樣把本宗老祖擊傷，被迫療養，更有可能集運宗門之力，全力阻止我方巨擘再度下界。”

    “此後之戰，雖無道境參與，但是規模將會大於之前十倍，影響也絲毫不弱。”

    器宗不但有遍布各地的內線，密探，更有善謀能斷的戰略之才，竟是把靈寶宗高層的意圖摸了個通透。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此方天機未掩，招募修士，大修甲兵，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不可能沒有絲毫動靜。

    若真連這都察覺不了，簡直可以叫做睜眼瞎了。

    “大家不必擔心，若是道境之戰，我們有老祖，有林前輩，羅前輩等人，更有英仙殿勢力可為所用；若道境修士不能參戰，則有近萬年來創新法寶，諸多利器，無論如何，我們都是必勝！”丁清平鼓舞眾人道。

    “本座決定，最近將要舉行的宗內大比，一切改良創新，盡皆以兵爭為主題，鼓勵門下弟子改良和創造新式戰爭利器。”

    “此外，庶政院速速統算任山之戰期間所耗資糧和死傷情況，以十六倍為基數，先行準備。”

    “天工院開始承接相應法寶煉制，務必保持足夠的利器供應。”

    “百煉門那邊，本座會親自出使一趟，建立完善的聯動抗敵之策。”

    藏劍道人丁清平，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事無巨細，都得心應手。

    身為一宗之主，未必是器道造詣最高之人，也不是修為實力最強者，但卻必須是最會管理，統籌調劑之人。

    還要擁有足夠的威信和身份地位。

    丁清平出身宗主一脈，修為實力中上，器道造詣中上，人緣極好，交遊廣泛，能力極強……

    無疑是個合格的人選。

    ……

    光陰似箭，幾年時間，飛快過去。

    在靈寶宗和器宗深有默契的各自準備之下，兩宗武備競賽，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

    以一個個作場工坊，一名名名師大匠為主，諸多有利修士增強實力，殺敵防身的法寶被煉制出來。

    在豐厚賞格和光明前程的指引之下，諸多改良和發明，也呈現爆發式的增長。

    不亞於平常一個甲子，甚至百年之內誕生的天才精英紛紛湧現。

    各方知道內情的，便不由得感嘆，果然戰爭才是促進法寶煉制的最大動力，若是換做平常，煉器師們整天就掛念著賺錢享樂，名利地位，雖然也有人為此而廢寢忘食，投身其中，但卻始終缺乏一股狠勁。

    煉制出來的法寶，也由於缺乏用武之地，而難以產生足夠需求。

    沒有需求，便支撐不起那麼大的道場，工坊。

    “看見宗門如此欣欣向榮，本座都忍不住考慮，以後是否要是不是挑起動亂，四處引戰了！”

    某日，丁清平視察完幾處新晉名師的道場之後，半開玩笑對隨同的長老們說道。

    大家當然知道他是在說笑，但卻也忍不住考慮，此議是否可行。

    “宗主此言，也可算是增益之道，天下修士，本來就是要在動亂和危險之中，才會熱心追求法寶，提升實力，若是換做平常，雖然也缺乏不了這些，但卻始終沒有那麼大的熱情。”

    “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得知靈寶宗將有可能再度與百煉門交戰，任山一帶的宗門世家，法寶需求增長了三倍以上，各種丹藥，資糧，也被大批囤積，這還不是為了參戰，而是為求自保。”

    “不過人心思定，四處挑起動亂，終究要為天下之敵，絕非長久之計。”

    “呵呵，莫長老不必緊張，丁某也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而且，我們不挑起動亂，自會有人挑起，這天下間，刀兵不止，爭戰不休，幾十萬幾百萬年都從來沒有變過。”丁清平意味深長道。

    這幾名長老議論著，卻沒有留意到，一名在旁隨侍的弟子聞言，魔怔一般思索起來。

    “難道法寶當真就是征伐利器，專為殺人防身之用？”

    “有無經世致用之道，融入天下萬民日常生活？”

    “老祖曾言，物盡其用，宗主和莫長老等人所認定的器道，是征戰之用，但若我以造福萬民為己念，是否也可有所成就？”

    “修士日常，爭鬥不可或缺，但畢竟也只占少數，或可以此開辟天地，賦以法寶更大內涵。”

    修真界中，從來不乏天才，器宗多年積累，也有足夠的底蘊，供養起百花齊放的思想。

    沒有人註意到這意味著什麼，但許多東西，都已經在這劇烈交鋒的催化之下生根發芽，終有一天，要成長為參天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