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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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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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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0 00:04:14 |只看該作者
第210章:耐力

    這幾日,李氏一直寢食難安。

    此時她的眼裡略帶一絲猶豫,望著夏阮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她不知從何說起。

    女兒如今身子尚未康復,若將這件事情告訴女兒,會不會讓女兒憂心?

    可是……

    李氏思索了半響,才試探問了一句:「你如今身子好些了嗎?大夫如何說?」

    夏阮抬眸瞧著李氏,微微一笑:「好多了,母親不必擔心。昨兒你也聽見大夫說了,再過幾日女兒便能下床行走了。」

    李氏點了點頭,幫夏阮掖好被角,才淡淡地道:「我有事想同你商議。」

    夏阮聽了之後,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來。

    她抿著唇,看著李氏若有所思。

    過了半響,夏阮才道:「母親說說看。」

    夏阮並未一口答應李氏,只是用著商量的語氣回應著。

    李氏也不介意,只是想了想才道:「過幾日皇后壽辰,我瞧著你身子不適,所以我想……我想帶雯丫頭去給皇后娘娘賀壽。」

    夏阮聽了之後,無奈的笑出了聲。

    「母親?你可知皇后娘娘姓江?」夏阮認真的看著李氏,「我不知母親為何要帶雯丫頭入宮,但是這次我會陪你去。外面的人說的話,其實也有幾分可信的,我這次病了其實多少和宮中的事情有關。」

    夏阮一直知道,夏雯向來會哄騙母親,尤其是在知道母親總覺得虧欠夏雯之後,夏阮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已經斷了杜若送來的藥,身子在接下來的半月內便會康復……

    夏阮擔心母親一個人進宮。所以不得不這樣做。

    李氏有些尷尬:「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虧欠那個孩子。若是當初我不執意讓她去莊子上,她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提出這件事情,其實是不對的,可是我……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總覺得這個孩子和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了。」

    夏阮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伸出手來握住了李氏的手。

    「母親,你若是不想,那麼便拒絕。」夏阮斬釘截鐵的跟李氏說,「你若是一直縱容雯丫頭,來日若是雯丫頭做錯了事情,會怨恨的人終究是你。雯丫頭如今還小,在很多事情上都不知該如何分辨,所以母親……你不能一直這樣縱寵溺她。如今三舅為江家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你這個時候若是帶雯丫頭進宮。那麼出事了該如何是好?」

    李氏聽了夏阮的話,心裡一沉。

    皇后姓江,是江家的嫡長女。

    其實她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當時夏雯露出羨慕的眼光,說是想和她一起進宮瞧瞧的時候,李氏承認自己猶豫了。可是後來李氏一想。她要去的是宮內,又不是什麼簪花會,帶著夏阮還能說的過去。這帶著夏雯……

    李氏當時沒有立即答應夏雯,只是應付了幾句。

    她看的出來,夏雯眼裡有幾分失落。

    李氏怕夏阮擔心,解釋道:「我還未答應雯丫頭,只是……雯丫頭若是再這樣任性下去,來日可要怎麼辦?我怕來日沒有顏面見你三嬸。」

    「母親,若是你放心,便讓我來教雯丫頭吧。」夏阮露出一絲笑,「這些日子我也閑來無事,不如讓雯丫頭和我作伴。只是母親。進宮的事情你無需多慮,我會陪著你的。」

    李氏錯愕的看著夏阮:「可是你的身子?」

    「我已經無礙了。」夏阮握緊了李氏的雙手,「母親不用擔心我。等會我會讓人將雯丫頭喚來,我同她說幾句。」

    李氏想到夏阮之前的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雯丫頭說這些話,的確是有些不妥。你得好好和她說說,她年紀尚小,會聽你話的。」

    夏阮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夏雯現在便按捺不住了嗎?不過夏阮知道,母親已經不是往日的母親了,她的心裡雖然覺得虧欠了夏雯,可對夏雯多少有了些心裡陰影。

    夏雯居然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夏阮抬眸瞧了一眼母親,若有所思。

    看來,她必須動手了。

    等李氏走了之後,夏阮便讓杜蘭將夏雯喚了過來。

    今兒的夏雯穿著一身藕荷色的錦衣,一張小臉被凍的通紅,她瞧著夏阮的時候露出淺淺的笑。

    只是這張笑容下,掩藏了不知多少惡毒。

    夏阮揮了揮手,杜蘭便吩咐六子將一堆佛經抱緊了屋子。

    夏雯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三堂姐?這是?」

    「我聽母親說雯丫頭想給皇后娘娘請安。」夏阮淡淡一笑,指著佛經說,「不過這次皇后娘娘親自下旨讓母親同我一起入宮,怕是不能帶著你了。不過,皇后娘娘素來喜歡理佛,若是雯丫頭將這些經書抄寫下來,我倒是可以幫雯丫頭帶進宮去。」

    夏阮的話說的軟綿綿的,可是聽在夏雯的耳裡,卻好比晴天霹靂。

    眼前堆著的佛經,她就是日夜不休,三個月內也抄寫不完。

    夏雯攥緊了衣袂,尷尬的笑了笑:「我只是同二伯母說笑來著,我這樣的身份怎麼能進宮呢。」

    夏阮聽了贊同的點了點頭:「也是,你如今的身份,進宮也是對皇后娘娘的不敬。這樣好了,你將經文抄寫下來,我到時候用我的名義送給皇后娘娘,這樣皇后娘娘便不會知你的身份了。」

    夏雯氣的渾身哆嗦,她沒想到夏阮如此的可惡,如此的無恥。

    她抄寫的經文,居然要用夏阮的名義去送。

    就算皇后娘娘讚賞,那麼也是讚賞夏阮而非是她。

    想到這些,夏雯心裡像被大石頭狠狠的壓著一般,喘不過氣來。

    「杜蘭。」夏阮對著杜蘭吩咐道,「去給四小姐研磨。」

    夏雯咬緊了下唇。面露幾分可憐,看著夏阮:「三堂姐,我寫字不好看,會汙了皇后娘娘的眼。」

    這是謊言。

    夏雯寫的楷書其實很不錯,夏阮是親眼見過的。

    所以,夏阮倒是有些不以為然:「字寫的不好,那麼就更要多練練了。雯丫頭。你是夏家的四小姐,若是這些都做不好,來日在這京城之中,會成為笑話的。」

    本是關切的話,從夏阮嘴中說出來,卻帶了幾分諷刺的意味。

    夏雯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了書桌上開始抄寫經書。

    屋子了一下靜了下來,偶爾能聽見夏阮翻動帳本的聲音。

    夏雯怎麼也沒想明白,李氏會如此的愚蠢。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夏阮。她原本以為在李氏面前裝可憐,再提及一下亡父亡母,李氏便會可憐她。

    畢竟,李氏是成國公唯一的女兒,是李長風唯一的妹妹,帶她入宮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她能入宮。那麼她就能認識那些貴族公子。

    只是夏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

    「杜蘭,將窗戶打開。」夏阮將手中的帳本放下。「屋子裡有些悶。」

    杜蘭點了點頭,便將離夏雯最近的窗戶打開,又繼續回去研磨。

    此時已經入了冬,一個冷風吹進來,冷的夏雯打了一個哆嗦。

    她今日穿的衣服有些單薄,自然抵擋不了這樣的寒風。

    夏雯氣的快幾欲暈闕,她窺了一眼夏阮,卻發現夏阮抱著湯婆子,繼續看著手中的帳本。

    顯然夏阮這樣做,就是故意的。

    可是她卻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李氏會將這些話告訴夏阮。可見夏阮在李氏的心中的地位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夏雯在心裡將夏阮罵了無數回,卻感覺到身子越來越僵硬。

    她覺得太冷了,幾乎快握不住筆。

    「四堂姐……」夏雯思索了半響。紅著眼眶道,「我……我冷。」

    她是真的凍壞了,嘴唇有些發白。

    可是夏阮頭都沒有抬起來,只是輕輕說了一聲:「我讓人燉了湯,等會給你送來。四堂妹,你若是再這樣懶惰,我便讓母親送你回莊子上去。」

    夏阮說的輕巧,可是卻聽的夏雯打了一個戰慄。

    她自然是不願再回莊子上去了……

    她在莊子上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在噩夢中一樣。

    她將手裡的羊毫筆放下之後,兩手搓了一下,還未拿起羊毫筆,便聽著夏阮說了一句,「四堂妹是不是討厭我?」

    夏雯抬起頭看著夏阮,趕緊搖頭:「沒有,我怎麼會討厭三堂姐呢。」

    夏阮輕笑了一聲,依舊目不轉睛的瞧著帳本,似乎像在對夏雯說,又像是在對她自己說一般:「你討厭也好,不討厭我也罷,我今兒讓你抄寫佛經,便是想要告訴你。母親讓我管教你,如今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

    夏雯聽了之後,差點哭了出來。

    李氏怎麼能這樣?

    她想要破口大駡,可是一想到了之前的事情,她不得不低頭繼續抄寫佛經。

    堆在她面前的佛經,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壓的她渾身難受。

    漸漸地,夏雯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了。她此刻手酸的厲害,幾張宣紙都因為染了墨蹟被杜蘭丟掉,她不得不重新寫上一遍。

    足足兩個時辰,夏阮卻沒有喊她停下來的意思。

    夏雯不知自己要抄到何時,心裡再難受,也只能繼續憋著。

    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夏阮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夏雯,翻閱帳本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如今的夏雯,倒是修了一身不錯的耐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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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0 00:04:28 |只看該作者
第211章:內鬥

    在看到夏阮一臉純善的笑著的時候,她的內心卻越來越不安。

    她無法靜下來心來,想好怎麼服軟討好夏阮。

    似乎她的每一個動作,在夏阮的眼裡,都是極為滑稽的存在。

    不能這樣下去。

    再這樣下去,她絕對會被夏阮逼瘋的。

    該怎麼辦?

    幾日之後,夏阮能下床行走,便邀了夏雯一起用膳。

    桌上的菜肴十分豐富,李氏一臉笑意給她夾菜,還忍不住笑道:「雯丫頭,多吃一點,補補身子。」

    夏雯抬起頭來,瞧著李氏夾給她的鴨肉,微微發怔。

    「這是母親特意為你準備的北京鴨。」夏阮瞧著夏雯的樣子,淺淺一笑,「這是金陵送來的白色湖鴨,脂多肉嫩味道極好,你嘗嘗。」

    夏雯聽了之後,只是淡淡一笑,竟覺得握不住手中的箸子。

    她不喜吃鴨。

    不知為何,她在食了鴨肉之後,便會渾身難受。

    只是這件事情,她從未跟人提起,若是現在特意回絕,那麼李氏必定會懷疑。

    夏雯笑的勉強:「我已經吃飽了,吃不下了……」

    夏阮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也淡了:「四堂妹如今身子剛好,怎麼能吃這麼少的東西。我還特意讓人煲了老鴨湯,等會你也要嘗嘗。」

    夏雯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害怕將這些吃下去。

    夏阮自然是知道這些的,她從前便見過夏雯吃下鴨肉的場景。

    夏雯的體質吃下鴨肉之後,會渾身瘙癢難耐。但是夏雯的這個情況,從表面上又瞧不出什麼來,若不是當時夏雯哭著和她說這件事情,她還不會放在心上。

    當時她帶著夏雯找遍了京城名醫。最後花了不少銀子,也沒有將這個病治好。從哪以後,她對夏雯的飲食。便十分的小心。

    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夏雯。

    此時,夏雯緩緩地抬起頭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被夏阮打斷。

    「四堂妹快吃吧,等會就涼了。」夏阮轉眸瞧著李氏說,「母親你放心,四堂妹是個懂事的人。雖然最近胃口不好,但是她還是會多吃一些養好身子。不再讓你憂心。」

    李氏瞧著夏阮如今一點也不排斥夏雯的模樣,含笑點了點頭。

    夏雯不得不握住箸子,將碗裡的鴨肉咬了幾口之後,快速的吞咽了下去。

    她恨自己之前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現在說出來也是惹人生疑。

    夏雯視鴨肉為毒藥,可她剛吃下去,夏阮又夾了一快給她。

    「四堂妹多吃一些。」夏阮笑容和善,溫聲道,「你的身子重要。」

    夏雯幾乎將牙咬碎。又將夏阮夾到碟中的鴨肉吃了下去。

    還好,夏阮沒有繼續給她夾鴨肉,而是低頭用膳。

    夏雯回房之後覺得渾身難受,幾乎渾身都長滿了跳蚤一般,她恨不得將身上的肌膚抓破。似乎這樣就不會難受一樣。

    但是理智告訴她,必須忍著,因為這樣做會給她的肌膚上留下疤痕。

    「四小姐。」外面傳來了萬媽媽的嗓音。

    夏雯氣的大吼了一聲:「有什麼事?」

    萬媽媽也是一愣,她是隨著夏雯從莊子上來的人,這些日子夏雯一直對她恭敬,因為她不是夏雯的人,而是因為她身份特殊。

    她沒想到夏雯居然敢這樣對她說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等了半響,萬媽媽才輕聲道:「三小姐讓老奴給你送老鴨湯,說是加了一些藥材,養身的。」

    「不吃,不吃。」夏雯的嗓音從屋子內傳了出來,「丟掉。」

    萬媽媽眉頭一皺,狠狠的推開門,便瞧著夏雯渾身淩亂倒在床上,縮成一團。

    夏雯也沒想到萬媽媽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進來,她此時狼狽極了,幾乎紅了眼眶:「滾出去。」

    萬媽媽將門關上,然後將手裡的湯碗擱在桌上,才緩緩地靠近夏雯。

    她臉上仁慈的笑容漸漸地斂了下去:「四小姐可是忘了我的身份了?」

    萬媽媽這一句話,讓夏雯打了一個哆嗦。

    她怎麼可能會忘了萬媽媽的身份。

    「萬媽媽,我難受。」夏雯抬起頭來,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了出來,「我不能吃鴨肉,我……渾身難受。」

    說著夏雯的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的抓了一下手背。

    夏雯的指尖圓潤,指甲鋒利。

    稍微一用力便抓破了手背上嬌嫩的肌膚,血珠慢慢的滲了出來。

    萬媽媽趕緊抓住夏雯的手:「你瘋了?」

    夏雯哭的厲害:「夏阮逼的我快瘋了,每日喊我練字,還要逼我吃這些東西。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夏雯終究還是個孩子,她再也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她分辨不清,夏阮究竟為何會變成這樣。只是她對夏阮的恨意越來越多,她甚至恨不得有朝一日能代替夏阮在李氏面前的位子。

    可是,夏阮太厲害了,像是妖怪一般,每次她討厭什麼,夏阮就會讓她做什麼。

    她渾身顫抖的厲害,她害怕自己被李氏討厭,更害怕連萬媽媽都不願意幫她。

    萬媽媽低頭思索了一陣,張了張嘴準備說話,便聽到屋外有了動靜。

    「四小姐。」茴香推開門,笑著走了進來,看著夏雯的模樣,有些愣住,「你這是?」

    她不知為何,看著夏雯的模樣,卻差點笑了出來。

    因為,夏雯的樣子,狼狽不堪。

    夏雯強忍著身子的不適,瞪大了雙眼看著茴香:「進來不知道敲門嗎?」

    茴香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三小姐吩咐我,讓我瞧著你將老鴨湯喝下去。」

    夏雯不聽這個還好,一聽這個她抓起身邊的棉枕就朝著茴香丟了過去:「滾出去。」

    這個時候,茴香還敢拿夏阮來欺壓她。

    她渾身難受極了,卻不敢亂動。

    茴香怎麼也沒料到夏雯會發如此大的脾氣。她不過是從杜蘭的嘴裡聽到這個消息,便急匆匆趕了過來。雖然夏阮沒有親自吩咐她,可茴香想要討好夏阮。就要親自瞧著夏雯吃下這些東西。

    「四小姐就不怕我告訴三小姐嗎?」茴香拔高了嗓音瞧著夏雯,「這可是三小姐的吩咐的事情。」

    夏雯氣的差點暈了過去。

    來夏家之前。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一邊要應付萬媽媽,一邊又要應付夏阮。不過左右是受些氣罷了,咬咬牙就能熬過去了。

    只是夏雯怎麼也沒想到,她如今還要受小丫環的氣。

    她握緊了雙拳看著茴香,咬牙切齒:「我再說一次,滾出去。」

    茴香被夏雯的嗓音嚇的打了一個戰慄。此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若是走了,便是承認她害怕夏雯,不幫夏阮做事。

    若是她不走。眼前的夏雯,似乎下一刻便能發狂。

    萬媽媽瞧了一會,打開荷包拿出十兩銀子,然後走到了茴香面前遞過去,輕聲道:「自從姑娘來若雅館伺候四小姐。我便知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這些銀子你拿著。小姐今兒也是身子不舒服,才會說這些胡話,姑娘別忘心裡去。」

    茴香得意的笑了笑,從萬媽媽的手裡接過銀子:「還是萬媽媽你知道這些。那麼我就先走了,我去告訴三小姐,我瞧著四小姐用下老鴨湯了。」

    茴香不知夏雯為何討厭用湯,但是拿了銀子,她臉上的笑容也就深了。

    「那就多謝茴香姑娘了。」萬媽媽笑著將茴香送了出去,等茴香一消失,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她們此時表面上,不能得罪茴香。

    因為茴香身份特殊不說,夏家三小姐對茴香似乎也十分的信任,不然也不會縱容茴香成這個樣子。

    但是茴香必須要除去。

    萬媽媽轉頭進了屋子,瞧著夏雯緊緊的抓住棉被,一臉驚恐。

    「四小姐,你忍忍。」萬媽媽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從裡面拿出幾粒藥,「服下之後,你便可以安心入睡。」

    夏雯下唇已經咬破,只覺口裡腥味嚴重,她看著萬媽媽哽咽道:「萬媽媽,茴香不能再留了。」

    萬媽媽將夏雯扶了起來,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只是這事需要慢慢來,畢竟三小姐對茴香一直很好。若是茴香出了事情,三小姐必定會深究。」

    夏雯吃了藥便覺得渾身困乏,眼前有些模模糊糊:「要……殺了她。」

    萬媽媽扶夏雯睡下之後,瞧著桌上的老鴨湯,最後倒在了恭桶之內。

    夏雯說的沒錯,茴香必須要除掉了。

    只是,該如何做呢?

    萬媽媽,這一夜徹底的失眠了。

    另一邊,茴香卻跑到夏阮的身邊稟告,說夏雯已經將老鴨湯服下了。

    夏阮聽了之後,只是淡淡一笑,卻不說話。

    茴香跪在地上,隱約覺得有些怪異。

    「我知道了。」夏阮過了一會,才輕聲道,「你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茴香愣了愣,緩緩地站起了身子:「三小姐,四小姐身子已經好了,奴婢……」

    她不想繼續在夏雯身邊伺候。

    每次進海棠苑都要和許媽媽大吵一番,驚動了夏阮才能進屋子。

    茴香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如今夏雯傷勢已經好了,她應該回海棠苑了。

    夏阮露出一絲笑,卻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四堂妹在我面前提起過你,你做的很好。」

    杜蘭對茴香丟了一個訓斥眼色,茴香才不甘的笑了笑:「小姐謬贊了,那麼奴婢先退下了。」

    此時,不是和夏阮說回來的最好時機。

    等茴香退下之後,夏阮的笑意便更深了。

    兩個探子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樣的日子當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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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0 00:04:44 |只看該作者
第212章:疑點

    江皇后的壽辰來臨之日,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這場大雪來勢洶洶,海棠苑外的青石地上,很快便積起了白茫茫的雪。

    杜蘭瞧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小姐。」杜蘭轉身看著夏阮,將鶴氅給夏阮披上後才道,「您這次真的不帶姐姐一起進宮嗎?」

    夏阮笑了笑:「翠柳的孩子已經出世,開春之後你姐姐的孩子也快出世了。這幾日,讓她在屋子裡歇息便好。」

    杜蘭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

    昨兒夜裡,杜若特意找到了杜蘭,想試探一下夏阮的口風。

    杜若擔心杜蘭跟在夏阮身邊伺候不好,所以想跟著一起去。

    當時杜若還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不應該這麼快便要孩子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柳昌元嚇的一夜沒歇好。

    夏阮自然明白杜若的心意,只是如今杜若大著個肚子,行動起來多有不便,更受不得半點驚嚇。這次入宮,她知道是江皇后的陰謀,雖然已有了應對之策,但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杜蘭琢磨了一會,才道:「東西我已經王六子裝在馬車上了,小姐……四小姐那邊……」

    「不用管她。」夏阮轉身看著杜蘭道,「等會你讓許媽媽去幽蘭苑。」

    這幾日夏雯私下和茴香有了一些爭吵,夏雯便動了白藤的心思。之前,夏阮對白藤雖然多有顧忌,但是蔣拓如今尚未回來,她自然要遵守自己的許下的諾言。

    蕭九已經三個月沒有和宮中有書信來往了。

    已經有不少媒上登了夏家的門,想要安慰夏阮重新選一門親事。可笑的是。這其中便有唐景軒。

    夏阮將鶴氅攏緊一些,看著窗外的大雪,微微發怔。

    她本以為在東陽縣那個小地方,做點小生意便不會遇見唐景軒和蕭韶成。只是上天似乎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她再次遇見了這些人,而且,唐家似乎又走上了從前的路子……

    六皇子。又需要銀子了。

    「五少爺過來了嗎?」夏阮過了半響,才問了杜蘭。

    杜蘭抬起頭看著夏阮輕聲道:「還……」

    杜蘭話尚未說完,便聽見外面艾葉的嗓音:「小姐。」

    杜蘭打起簾子,便見李安和艾葉站在屋外。

    「表妹。」李安嗓音裡帶著一絲疲憊,他進屋之後從杜蘭的手裡接過熱茶,「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李安是第一次做這件事情,但是不得不說李安的心裡多少有些慌張。他這樣做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可是李安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若是想保護那個人。那麼就必須對其他人狠毒。

    從一開始他便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走上這樣的道路,只是時間的問題。

    夏阮看著李安,淡淡一笑:「表哥你辛苦了,馬車已經備好,你先歇一會。」

    李安一點也沒客氣,他坐在椅子上。抿著唇不說話。

    杜蘭和艾葉退了出去,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過了不知多久,李安抬眸瞧著夏阮說:「表妹。你覺得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可怕?」

    「表哥為何會這樣想?」夏阮有些疑惑,「表哥若是不這樣做,那麼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滅頂之災。太后而今重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后是皇上生母,雖然兩人有些爭執,可從最近皇上對太后的態度上,便能看出來,皇上是在乎太后的。不然。白馬寺那些荷花,又是為誰祈福?」

    李安低下頭,略作思索:「所以。你才會答應進宮?」

    夏阮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表哥認為我有婉拒的機會嗎?」

    李安聽了夏阮的話,竟覺苦澀。

    他猶豫了一下,才輕聲說了出來:「表妹,其實我一直狠不下心……父親曾經跟我說,他從未恨過母親。當時我以為他只是和我說笑,可如今看來他的確是這樣想的。在父親的心中……或許……」

    對於李長風來說,他雖然和江氏有爭吵,卻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江氏的一句不是。

    江氏給李長風添了不少麻煩,江家更是要依附李家才能讓江皇后坐穩后位。對於這些,李長風從未經常掛在嘴邊,讓江家感恩戴德,所以這也就導致了江家氣焰的囂張。

    斗米養恩,擔米養仇。

    夏阮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很佩服三舅的果斷。

    「我知道。」夏阮看著李安輕聲道,「可是表哥,所有的情分其實都是有量的。一天消耗一點,雖然不多,但是日子一久,若是不將用掉的情分還回去,那麼遲早有一日這些情分會消耗的乾乾淨淨。你今天做的事情,無非是他們將你心中的那些情分耗淨而已。世上無完人,表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又何必自責?」

    夏阮很明白李安的心情。

    李安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自己慢慢想明白的。只是表妹,前幾日魏國公突然來探我和父親的口風,說是……你莫非真的如外面所說一般瞧上了平陽侯了?」

    李安的語氣,讓夏阮哭笑不得。

    這些日子外面皆傳,蕭九這次凶多吉少。夏阮和蕭九雖已定親,但是畢竟沒有成親……所以,眾人皆猜測,夏阮來日又會嫁給誰。

    東蕭如今的掌權人已經變成了蕭安禮,這次蕭安禮似乎對夏阮動了心。其實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並不是出類拔萃的蕭安禮,而是妻子剛去世的唐景軒。

    魏國公五小姐魏婷嫁入唐家不足兩年,難產生下一女離世。魏國公這段幾日憂心忡忡,怕來日平陽侯的繼室會討厭外孫女,有意將小女兒許配給平陽侯做繼室。這本是無奈之舉,卻沒想到平陽侯會婉拒魏國公的好意。說要為妻子守制。

    若是真的為妻子守制,又怎麼會多番登夏家的門拜訪。

    外面的謠言越傳越烈,更有人說蕭九已經死在洛城,夏家三小姐為此憂傷過度,所以才會重病在身。說不定,再過些日子就跟著蕭大人去了……

    有的時候,杜蘭也會講這些話給夏阮聽。

    夏阮覺得無奈極了。

    「表哥以為呢?」夏阮看著李安似笑非笑。「我會瞧上平陽侯嗎?」

    李安搖頭,有些不屑:「我覺得你不會,因為他真的……太差。平陽侯和蕭九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雖然,他是平陽侯。」

    在外人的眼裡,唐景軒的地位比蕭九高了不知多少,夏阮會選擇唐景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這是在外人的眼裡。

    而不是在夏阮的眼中。

    夏阮嘴角不由地微微一勾:「表哥既然知道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呢?平陽侯和魏國公府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想摻合。若是魏國公還問表哥這些問題,表哥便告訴他們。他們當做稀世珍寶的東西,在我眼裡不過是一堆發臭的淤泥。」

    李安微微一怔,半響笑了起來:「表妹你還說的真對,不過我很少見你說這些話,這次看來這個平陽侯是真的惹怒你了。只是。平陽侯說和你有一面之緣,這事?」

    平陽侯會拜訪夏阮,必定是有原因的。

    有人從唐景軒的嘴裡套出來話。說是唐景軒和夏阮曾有過一面之緣。

    夏阮苦笑了一聲:「應該算是有一面之緣。」

    當初她去岳家的時候,的確是見到了唐景軒。

    只是,她沒想到唐景軒還敢提這件事情。

    岳家如此對待她和母親,還真以為她記不住這些事情嗎?

    只是如今岳家的情形,已經快要被北蕭連累了,她又何必親自動手髒了自己的雙手。

    畢竟,大皇子是扛不到最後的。

    「還真見過啊?」李安傻傻的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他喝高了才亂說呢。不過表妹你放心,就算你不說這些,我也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前幾日魏國公和父親說這些。還被父親大聲呵斥了一頓。你都沒瞧見魏國公那個滑稽的模樣。」

    夏阮有些詫異的看著李安:「魏國公說什麼了?」

    「能說什麼,那些話簡直……」李安回憶一下,然後搖頭。「不堪入耳。正如你所說,他們當做寶貝的東西,在我的眼裡,不過是一坨牛糞。」

    夏阮瞪圓了雙眼看著李安。

    她從未想過李安居然會如此說話。

    李安有些洋洋得意,「他還以為李家怕了他們麼?真是……笑話。」

    如今朝堂上的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江家和李家有些勢不兩立的盡頭。

    國丈爺總是在朝堂上找李長風的麻煩,結果最後弄的自己灰頭土臉。

    今日,或許這件事情便會有終結。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了最近讓她頭疼的問題……

    「表哥,你認識墨殤嗎?」夏阮想了想,試探問道。

    李安抬頭疑惑看著夏阮:「為何你也會這樣問?」

    李安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夏阮想,或許是個誤會?

    只是是一個誤會的話,為何重黎前幾日的話,她聽著略微有些怪異。

    「真是奇怪。」李安撐著下顎,「他也問我,為什麼不記得他了。奇怪,我怎麼會認識他?我和清河公主又……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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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找茬

    李安覺得有些奇怪,心裡微沉。

    若是墨殤當年問他這件事情也就罷了,畢竟墨殤是清河公主身邊的人,他是打心裡沒瞧起過這些人。

    只是,為何如今連夏阮也這樣問?

    難道,他真的認識墨殤嗎?

    李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他怎麼會認識墨殤。

    墨殤可是……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李安眼裡還帶著幾分疑惑。

    夏阮看了一眼李安,抿著唇沒有開口。

    不記得,那樣最好。

    這次江皇后的壽宴,提前了幾個月便開始籌備。此時交泰殿外花影繽紛,處處燈光相映。夏阮抬頭便瞧見了站在江皇后身邊的皇貴妃許氏。這些年來,皇貴妃一直吃齋念佛,很少踏出儲秀宮。皇貴妃想低調,其實也低調不了多久了,因為皇貴妃的妹妹許音笙,大秦的惠妃娘娘,她是六皇子秦賢的生母。

    許家人向來做事謹慎,連江皇后這樣睚疵必報之人,也沒有對皇貴妃和惠妃這對姐妹花,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

    可見許家姐妹,在宮中的地位,已經不是曾貴妃和安貴妃可以相比擬的了。

    只是……

    夏阮瞧了瞧身旁的母親,跟著眾人一起對江皇后朝拜,一副太平景象。

    建廣帝在壽宴上露了一會面稱身子不適離開,江皇后雖然臉色有些尷尬,但是建廣帝的離開不影響她完成接下來的計畫。她握住酒樽,瞧了一眼不遠處的寧貴人,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

    江皇后邀請眾人一起聽戲,李氏身子覺得有些不適,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去了。

    夏阮跟在母親的身後。走上花石子甬路上,這條路上,用各種顏色小石子砌嵌而成各種花紋,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院內,還有象徵四季的亭子。此時,雖已入冬,可周圍的景象卻不似想像中那般蕭條。園子內已經有不少花打了花骨朵,甚至還能聞見一陣淡淡的梅香。

    這裡的一草一木,皆是精心挑選。

    「你瞧見沒?那邊的亭子的皆是用楠木所建。」女子壓低了嗓音,「前面所植的,乃是罕見的太平花。我告訴你這些,也是讓你長長見識。」

    「多謝郡主教誨。」

    夏阮覺得這嗓音覺得略有耳熟,她用餘光窺了一眼身前不遠處的女子,唇畔卻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眼前穿著一身白色大氅的人,正是十二王爺最寵愛的女兒秦長寧。

    從東陽縣到京都之後。夏阮便再也沒有聽說過秦長寧的事情。

    顯然十二王爺私下已經和北蕭的人走到一起了,不然秦長寧也不會跟在蕭康聞的身邊。大皇子如今得勢,十二王爺的臉上也有光彩,就更別提一向自恃甚高的秦長寧了。

    站在秦長寧身邊的女子低著頭,身上的衣裳過分的素雅,和周圍的人顯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她無意間攏了攏身上的狐裘。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一對帶了暇疵的白玉鐲子。她似乎沒有發現身邊秦長寧眼裡的諷刺的眼神,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顧八小姐。」秦長寧臉色有些得意,「可別看晃了眼。」

    夏阮在聽到這個稱呼後。略微的思索一陣,也沒想起這個人究竟是誰。

    直到最後秦長寧有些生氣,拔高了嗓音喚了一聲:「顧惜柔,我和你說話呢,你又發什麼愣?」

    夏阮這才記起,她是聽過這個名字的。

    只是,她看著在秦長寧面前憨笑的顧惜柔,完全和前世那位冰冷又高傲的人,重疊不到一起。

    夏阮低頭,心裡多少有些疑惑。

    周圍的人到了地方之後便開始陸續入座。夏阮剛要和母親說話,只見一個魯莽的小宮女走了過來,然後將滾燙的茶水撞到了李氏的身上。

    「呀。」李氏被燙的低聲呼了一聲。然後很快又恢復了剛才的模樣。

    夏阮趕緊拿了手帕給李氏擦起衣擺:「母親你沒事嗎?」

    小宮女嚇的慌了神,她趕緊跪在地上:「夫人,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錯了。」

    今日來給皇后祝壽的夫人小姐不是皇親國戚,便是有朝堂上大員們的親眷。此時小宮女早已快被嚇的魂飛魄散,她渾身顫抖的厲害,似乎下一刻就能暈闕過去。

    李氏無奈的笑了笑:「沒事,你起來吧。」

    夏阮見母親已經說話,撇了撇嘴顯得有些不樂意。

    小宮女一邊磕頭,一邊繼續道:「奴婢知錯了,夫人,奴婢真的知錯了。」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還未張口說話,剛入座的江皇后便發現了這邊的情形。

    「這是怎麼回事?」江皇后有些不悅,「本宮可是怠慢了眾位?」

    江皇后倒打一耙,嚇的李氏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息怒,民婦不敢……」

    夏阮很快也跪在了地上,她知道這個小宮女肯定是故意的。

    雖然近日來往的人不少,可是這些宮女向來都是被各宮的老嬤嬤調教好才敢放在各位妃嬪的身邊。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誤,而且母親已經開口說沒關係了,可是這個小宮女依舊不依不饒『求饒』,在外人看來,這就成了李氏在無理取鬧了。

    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此時園子裡的氣氛有些尷尬,沒有人說話,因為江皇后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江皇后這次想要置夏阮於死地,因為夏阮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若是這件事情被夏阮說出來,那麼她皇后的位子或許就真的再也保不住了。

    因為,大秦不需要一位快要瘋掉的皇后。

    定心丹,夏阮為何會知道她服用的藥的名字。

    江皇后這些日子每夜都在想這個事情,李家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夏阮?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李知涯和李長風向來不會如此的不守信用。就算他們多夏阮多有疼愛,也不會將她的事情告訴夏阮。

    莫非是李安告訴夏阮的?

    江皇后越想越害怕,她急著想再次傳召夏阮進宮,卻不想從外面聽到了夏阮重病的消息。

    不過,她有辦法讓夏阮不得不進宮……

    江皇后看著跪在地上的夏阮和李氏,冷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皇后娘娘話。」夏阮柔聲回答,「剛才有人將茶水潑在母親身上。」

    小宮女詫異的看著夏阮。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明明是不小心……怎麼到了夏阮的嘴裡便是故意了。

    江皇后顯然也沒想到夏阮會如此說,她還在等夏阮說,是小宮女不小心將茶水倒在了李氏的身上。這樣她就可以訓斥李氏,為一點小事情斤斤計較,彰顯她的大度。卻沒想到夏阮卻說,小宮女故意將茶水潑在了李氏的身上。

    周圍沒有一個人看到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夏阮想怎麼說都行。

    畢竟一個小宮女的地位低下,若是皇后幫小宮女,誰都可以看的出來皇后是在故意找茬。

    小宮女連忙搖頭:「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嗎?」夏阮疑惑的看著小宮女,淡淡地道:「你將茶水潑在我母親身上,我母親瞧著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自然不想打擾皇后娘娘的雅興,母親已經說無礙了。可是你依舊跪在地上……這……」

    夏阮將話說了一半,周圍的人已經帶著一些觀戲的心態在看這件事情了。

    誰也沒想到。夏家三小姐如此的笨拙。

    這個時候居然敢和皇后對峙……

    看來外面傳夏家三小姐是個聰明的人,也不過是謠傳罷了。

    江皇后瞪著雙眼,看著地上跪著的小宮女:「雪梨。是這樣嗎?」

    「皇后娘娘,不是這樣的。」雪梨此時臉色慘白,她完全沒想到夏阮敢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畢竟這樣會得罪江皇后,雪梨哆哆嗦嗦回答,「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曾貴妃瞧了一眼,對著江皇后道:「雪梨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這件事情皇后娘娘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江皇后抬眸瞧了一眼曾貴妃,眼裡流露出一絲狠毒。

    過了半響江皇后才慢悠悠道:「來人啊。將雪梨給本宮押下去。謝嬤嬤,你帶李夫人去本宮的殿內換衣裳,就將那件繡著孔雀的衣裳。賞給李夫人。」

    謝嬤嬤是跟在江皇后身邊多年的老嬤嬤,她頓時便明白皇后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趕緊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

    謝嬤嬤慢慢地走到了李氏身邊,笑了笑道:「李夫人請跟老奴來……」

    江皇后賞衣裳給李氏,這樣的舉動顯得江皇后大度。

    但是夏阮卻覺得這個事情有些奇怪。

    江皇后如此容易妥協,完全不像是江皇后的作風,她抬頭瞧了一眼曾貴妃,正好曾貴妃也在瞧著她。

    似乎在諷刺她的無知一般。

    她已經在這些人面前扮演愚鈍,只是……

    「母親。」夏阮對李氏輕聲道,「小心一些。」

    李氏略微有些詫異的看著夏阮,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母親去去就回。」

    可是不知為何,夏阮卻始終覺得有些不安。

    這次,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預謀一般在進行。

    她握緊了拳頭,莫非江皇后,已經發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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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驚遇

    李氏緊緊地跟在謝嬤嬤的身後,朝著坤寧宮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她腦海裡一直迴響著女兒剛才的話。

    剛才的女兒的行為舉止,和常日裡比起來,顯然有些差強人意。

    不應該會這樣的,女兒為何要故作愚鈍?

    其實從一開始,江皇后下旨讓她進宮的時候,李氏便覺得有些怪異。

    雖然小時候她也跟著母親進宮給太后祝壽,可是那會她的身份乃是成國公的嫡女,母親更是三品誥命,進宮參加這些酒宴,也是的上是名正言順。

    如今,她早已不在李家的族譜之內,最然父親和兄長待她如初。但是她已是夏家人,身上沒有誥命,丈夫也是低微的商人,這樣的身份進宮,自然就顯得怪異了。

    李氏覺得,或許江皇后是預謀的。

    三哥一紙休書將三嫂休掉之後,江家和李家便成為了仇人。這些日子,她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江皇后是江家的嫡長女,她而今是大秦的皇后,是母儀天下之人。若是想要將夏家和她玩弄於鼓掌之中,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李氏想到這些,心裡多少有些害怕。

    她婉拒不了這次進宮的邀請,所以在夏雯提起要陪她進宮的時候,她覺得更為怪異。

    李氏攥緊了濕潤的衣袂,微微發怔。

    「李夫人。」謝嬤嬤忍不住喚了一聲李氏,「你喜歡什麼顏色?」

    李氏斂了神色,疑惑的看著謝嬤嬤。

    謝嬤嬤淺淺一笑,急忙解釋:「皇后娘娘有幾件這樣的衣裳,只是……老奴不知李夫人喜歡什麼樣的顏色。」

    「淺一些的顏色。」李氏想了想才回答了出來。

    在宮中忌諱的事情很多。比如穿衣裳不能比這些妃嬪顏色豔麗,奪了她們的風頭。

    她今天穿的衣裳,便是由夏阮親自挑選,顏色雖然素雅,但是陪著首飾和發飾,反而多了一份莊重。

    謝嬤嬤沒有回答李氏,只是腳步稍微快了一些。

    突然。遠遠的走來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女子,李氏略微覺得有些熟悉。

    她尚未看清楚來人,謝嬤嬤已經福身行禮:「老奴見過寧貴人,寧貴人萬福。」

    李氏急忙對著面前的人行禮:「民婦見過寧貴人,寧貴人萬福。」

    「起來吧。」寧貴人此時眉頭緊鎖,她剛才不知怎麼居然會被撞了一身茶水,不得已去換了一身衣裳。皇后娘娘帶眾妃嬪聽戲,就算她有身孕。也不能持寵而嬌。畢竟,想要在宮中站穩腳跟,她就要將這個孩子順利的生下來。

    所以,能少得罪一個人便是一個。

    只是,有的時候,一味的退讓。會讓周圍的人更得寸進尺。

    寧貴人她瞧著眼前的婦人,略微有些詫異:「這位是?」

    謝嬤嬤笑了笑,輕聲道:「回寧貴人話。這位是李夫人。」

    此時李氏也略微抬起了頭,然後頓時臉色煞白。

    夏清荷,她怎麼會在這裡?

    李氏頭腦一片混亂,眼前的少女不是夏清荷又是誰?她是親自看著夏清荷和夏清雅一點點長大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認出眼前的少女。只是,前段時間夏清雅和夏清荷不是和大哥、大嫂一起葬身火海了嗎?

    李氏不知為何會遇見夏清荷,而且眼前的夏清荷還成了寧貴人,她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再次低頭。

    這個時候,會遇見夏清荷。肯定不是因為『碰巧。』

    因為李氏瞧見了,夏清荷的眼中也帶著幾分惶恐。

    「是嗎?」寧貴人的嗓音有些顫抖,「本主先去陪皇后看戲了。」

    夏清荷此時也慌了起來。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會站在李氏的面前……

    若是夏阮說她是夏清荷。肯定沒有人相信,可是當李氏都站在夏阮身邊的時候,那麼周圍的人就會懷疑。

    夏清荷下意識的將手放在小腹上,她不能給李氏這樣的機會,不能讓人知道她從前的身份,否則她身邊的奢華的日子,很快就會等於零。

    這樣的事情,對於夏清荷來說,太過於殘忍了。

    等孩子出生了之後,她必定會成為妃子,若是這孩子是個男嬰的話,她一定會依附朱砂的力量,讓孩子當上太子。

    謝嬤嬤唇角掛著一絲笑:「寧貴人留步。」

    寧貴人轉身看著謝嬤嬤:「謝嬤嬤有何事?」

    「前幾日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尚功局制了一套金器給小皇子。」謝嬤嬤臉上掛滿了笑意,「寧貴人隨老奴去取吧?」

    寧貴人自然有些心虛,她看著謝嬤嬤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瞧出什麼來。

    她思索一陣,又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見李氏,覺得一切有些古怪。

    只是好在李氏聰明,沒有立即詢問她什麼事情,否則一旦李氏開口,她的身份被露陷的話,那麼周圍會倒楣的人不止是她。朱砂這些年在宮中佈置的眼線,還有其他人,也會倒楣。

    她不敢繼續想下去。

    寧貴人等了一會,才對身邊的小宮女道:「橙兒,你隨著謝嬤嬤去拿金器,本主先去陪皇后娘娘了。」

    站在寧貴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站了出來,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謝嬤嬤自然不滿意眼前的情形,她看著寧貴人的樣子,無奈道:「這是皇后娘娘親自賞賜寧貴人的東西,讓橙兒去是否……寧貴人三思。」

    此時的寧貴人氣的咬牙切齒,果然從一開始她的身上被人潑了茶水開始,她便進了這個局。

    皇后娘娘不知是不是從水貴人哪裡聽來了什麼消息,所以才會如此的懷疑她。但是皇后娘娘此時沒有證據,夏阮顯然又不會幫皇后娘娘。所以皇后才會如此的設計她。

    李氏什麼都不知道,她若是亂說話,那麼……

    寧貴人告訴自己要冷靜。此時不能露出半分破綻。

    她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可是越是這樣安慰自己,她卻覺得渾身無力。

    現在眼前這個陷阱,她是不得不入。

    若是不去拿這套金器,那麼就顯得她過於張狂,皇后娘娘的賞賜都不願要,剝了皇后娘娘的臉面,對她來說是不利的。

    只是。若是她去拿的話,那麼一會若是李氏當著眾人的面問她到底是誰,那麼那個時候,宮中皇后的耳目,一定會將這些異常親自告訴皇后。

    不能這樣,她的身份是尼西國人,若是被發現……

    寧貴人想起了建廣帝最不喜人欺騙他的事情,覺得渾身發冷。

    「寧貴人,你這是?」謝嬤嬤故作驚訝。「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寧貴人擺了擺手:「本主沒事,走吧,本主去拿。」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差點將牙齒咬碎。

    李氏在一邊依舊低頭,沒有說半句話。

    從兩人的交談中,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謝嬤嬤。本主今兒做了一件事。」寧貴人一邊慢悠悠地朝著坤寧宮走去,一邊淡淡地道,「剛才也不知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將茶水潑到本主身上,結果卻跪在地上告訴本主,她是不小心的……謝嬤嬤,你猜本主怎麼處罰她了?」

    李氏在聽見寧貴人說被茶水潑在身上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

    此時天氣寒冷,她衣裳上濕掉的地方已經結冰,她伸手摸了一下,覺得冰冷刺骨。這樣的寒氣,反而讓李氏心裡更清醒了一些。

    剛才女兒提醒她的話,猶在耳邊。

    或許從開始的時候。女兒就在擔心這些?

    女兒的身子剛剛康復,便要隨著她進宮。

    李氏突然覺得,她一直以來。是不是太過於懦弱了。

    她咬緊了下唇,沒有說半句話,依舊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謝嬤嬤不得不接話,故作疑惑的看著寧貴人:「老奴不知。」

    寧貴人輕聲一笑,帶了幾分輕蔑:「本主請示了皇上,將她送給了程公公。本主如今不能杖斃這些賤奴,因為要為腹中的孩兒積福。所以,今兒本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程公公雖然……不過,程公公一定會善待她的。本主這也算是善待她了……謝嬤嬤你說呢?」

    謝嬤嬤聽了之後,臉色有些蒼白。

    如今寧貴人有了身孕,在皇上面前說話,身份和地位自然比往日高了不少。

    程公公是寧貴人身邊的人,只是這公正人皆知,程公公好色也就算了,他更是殘忍,喜歡淩虐宮女。

    若是這個小宮女給送給了程公公,那麼下場就是生不如死。

    只是這樣的人人,本該早就死在宮中,可是他攀上了寧貴人這個高枝。

    謝嬤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寧貴人真是心善。」

    寧貴人笑了笑,有些冷淡:「本主一直心善,但是這也不代表本主沒有脾氣。皇上一直記掛本主腹中的孩子,本主自然也要為孩子積德。不過……誰若是敢冒犯本主,那麼本主一定會讓皇上將這個人五馬分屍。哎呀,你瞧瞧本主都說了些什麼。李夫人,沒嚇著你吧?」

    「回寧貴人話,民婦無礙的。」李氏聽明白了,這些話是寧貴人告訴謝嬤嬤,也是告訴她的。

    而她從未想過,要和夏清荷在這裡鬧翻。

    只是李氏更清楚,她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夏阮。

    夏清荷已經不是從前的夏清荷了。

    她是高高在上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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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遇難

    寧貴人身子一向很好,胎也很穩。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服用安胎藥,可是她的心卻從未安心過。

    世人皆說這宮中皇子、公主乃是最幸福之人。

    生來便是人中龍鳳。

    可是寧貴人知道,這些孩子能安全的誕下已經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了。

    前段時間安貴妃和水貴人一個接一個的小產,都是因為吃錯了東西。

    她在吃食上也越來越謹慎……

    可她依舊害怕,一個不小心,滿盤皆輸。

    坤寧宮是大秦皇后住的地方。

    每日一早眾妃嬪便要給皇后行禮,然後在皇后的帶領下,一起給太后問安。這段日子,太后的病越來越重,建廣帝每日都是眉頭緊鎖,臉上更是沒有露出半絲笑容。

    寧貴人知道,此時皇后若是再舉辦壽宴,建廣帝必定動怒。所以這些日子,她在皇后身邊一直暗地裡慫恿皇后,一定要辦一場隆重的酒宴,好讓李家人知道如今江家的地位,依舊穩固如初。這些事情和話語,是朱砂在信中告訴她的,雖然寧貴人不懂為何這樣,但是她知道,如今的她是朱砂的棋子,而且她還幫朱砂將水貴人的骨灰拿到了手。

    她當時不懂朱砂為何執著要拿到水貴人的骨灰,但她還是按照朱砂的吩咐做了。

    她跪在建廣帝的面前,說自己和水貴人曾經也是姐妹一場,想要拿回水貴人的骨灰,算是為腹中的孩子積福。當時建廣帝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建廣帝念在她們都是從西域來的人,又如此的重感情之後。還是答應了她將水貴人的骨灰給她。

    最後寧貴人將骨灰找了很多關係托送了出去,朱砂收到之後,便告訴她下一步要如何。

    江家和李家早已勢如水火,她此時將這些話告訴江皇后,那麼江皇后為了證明自己的地位穩固,自然是會繼續舉辦隆重的壽宴。江皇后這樣做就算證明了自己的地位又如何,江皇后這樣做。會讓建廣帝更加厭煩。

    寧貴人知道,雖然皇上和太后表面上有一些隔閡,但是實際上,皇上是十分在乎太后。

    讓朝廷重臣搬遷宅子到西城,只是為了博取太后的歡心。

    只是寧貴人怎麼也沒想到,她在算計江皇后的時候,江皇后也在算計她。

    她覆在小腹上的手又緊了緊,如今孩子離足月還有幾個月,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她不是安貴妃。

    安貴妃沒了孩子之後。皇上對安貴妃的寵愛並沒有少,反而是增多了一些。為安貴妃建了宮殿,這些都是讓周圍的妃嬪眼紅的事情……

    可惜安貴妃的位子再高,她能再次有身孕的機會,太少了……

    這宮中,向來是母憑子貴。

    寧貴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坤寧宮三個字,告訴自己要放鬆。

    此時的坤寧宮內來來往往也只有十幾個小宮女,她們見到寧貴人和謝嬤嬤的時候。略微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便跪在地上行禮,寧貴人抬了抬手,沒有說話。

    坤寧宮,這是宮中每個女子都想住的地方。

    寧貴人瞧著謝嬤嬤進去之後,她才看了一眼李氏。

    只見李氏坐在下方,一直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大雪又下了起來。

    坤寧宮內燃著炭火,倒是不覺寒冷。

    此時屋內一片靜謐地幾乎聽得見屋外簌簌的落雪聲。

    李氏低著頭,一直不敢動彈。

    一路上李氏不過只是附和了幾句。並沒有主動說什麼話。進了殿內之後,謝嬤嬤先去去寧貴人拿金器,她只能低眉順眼的聽謝嬤嬤的吩咐坐在一邊。

    她知道。這個時候言多必失,她向來不是什麼聰明的人,所以乾脆閉緊了嘴,什麼都不多說。

    「寧貴人你瞧瞧?」謝嬤嬤在內殿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李氏和寧貴人說話,她只好硬著頭皮將金器拿了出來,淡淡一笑道,「這些都是皇后娘娘親自選的,不知寧貴人可否喜歡?」

    寧貴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幾乎還未看清楚,便說了一句:「很好,本主很喜歡,謝謝皇后娘娘的抬愛。」

    說著,站在寧貴人身邊的小宮女便要上前來接過謝嬤嬤手中的東西。

    誰也沒料到,這個時候的謝嬤嬤卻順手拿起金器走到李氏身邊,笑著道:「李夫人你瞧瞧,這寄名鎖可算精緻?」

    這無非是隨意找了一個話題,李氏不得不尷尬的笑了笑說:「皇后娘娘選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謝嬤嬤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不過……前幾日皇后娘娘還跟老奴說笑,說是寧貴人和三小姐似乎長的有些相似。就好比寄名鎖一樣,宮中的寄名鎖難免有相似的,其實……」

    站在寧貴人身邊小宮女握著金器,卻不知為何掉在了地上。

    她忍不住「呀」了一聲。

    謝嬤嬤和李氏皆看了過去,只見寧貴人氣的滿面怒氣:「橙兒,你這是找死嗎?這是皇后娘娘賜給本主的東西,你居然……簡直大膽。」

    被稱做橙兒的宮女低著頭,嗓音不急不緩:「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寧貴人饒命。」

    謝嬤嬤露出錯愕的神色,轉瞬即逝:「寧貴人,這該如何是好?」

    寧貴人抬起頭來瞧著李氏,又瞧了一下謝嬤嬤:「本主從尼西來了之後,橙兒便在本主身邊伺候,若是要杖斃橙兒,本主還當真有些不舍。可是若是不責罰橙兒,來日誰都學橙兒這樣不小心,那麼皇后娘娘必定會生氣。」

    謝嬤嬤一時接不上話。

    寧貴人和橙兒這樣顯然就是故意的。

    只是謝嬤嬤眼裡不知為何卻帶了幾分得意:「老奴不敢多嘴。」

    「是嗎?」寧貴人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瞧著地上的金器道,「既然謝嬤嬤這樣說了,那麼本主就罰橙兒一個月俸祿。這件事情。本主相信皇后娘娘寬宏大量,也不會將這些小事情放在心上。剛才皇上讓本主早些去侍奉太后,那麼本主就先走了。」

    謝嬤嬤皺著眉頭,卻聽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小杏給寧貴人請安。」小宮女跪在地上,手裡還端著兩碗湯,「皇后娘娘聽聞寧貴人和李夫人一起到了坤寧宮,便讓奴婢送了這些來。說是賞給寧貴人和李夫人嘗嘗……」

    寧貴人握緊了拳頭。露出一絲詫異。

    她想了想才道:「本主不用了,本主……」

    「寧貴人,外面的雪下大了呢。」謝嬤嬤撿起地上的金器,眼裡帶著一絲嘲諷,「先用點參湯暖暖身子吧,免得皇后娘娘責怪老奴和小杏照顧不周。」

    謝嬤嬤和小杏三番四次的將皇后娘娘提了出來,寧貴人只能瞪大了雙眼。

    狐假虎威的東西。

    小杏此時已經將湯碗擱在了李氏的面前,李氏不敢違抗,就算眼前的參湯裡有毒藥。她也必須咬牙喝下去。

    只是李氏沒有絲毫恐懼,可寧貴人卻不這樣想。

    她此時吃下這些東西,若是這參湯裡有墮胎的藥,那麼這一切都不能怪在皇后的身上。

    畢竟這些是小杏送來的……

    「本主不餓。」寧貴人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一絲恐懼,她走到了李氏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看著李氏。

    李氏已經將手中的參湯喝了一小半,她有些疑惑的抬頭看著寧貴人,面無血色。

    此時屋內的炭火燒的很旺。她身上本來凝結成冰的水漬已經慢慢的融化,李氏覺得渾身似乎都感覺到濕的難受。但是她還是對著寧貴人笑了笑。

    「李夫人,剛才謝嬤嬤說本主和夏三小姐長的有幾分相似,你看看本主是不是真的和夏三小姐是否真的相似呢?」寧貴人緩緩地說出這句話,李氏手上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她此時渾身冷汗,然後握住湯碗的手又緊一些:「寧貴人抬舉了,寧貴人天姿國色,小女怎能和寧貴人相比。」

    其實夏清荷真的長漂亮了許多……

    她面如凝脂,唇不點而朱,一張小臉精緻的如同出水芙蓉。

    和從前比起來。她真的變化太多了。

    可是一個人怎麼變化,也不會改變骨子裡的東西。

    李氏從一開始瞧見寧貴人的時候,便知道寧貴人肯定是夏清荷。

    她按捺住所有的好奇。所有的疑問,只是想逃過這一劫。

    若是今日她服下這些參湯死在坤寧宮,這也是她的命……皇后娘娘想從她口中知道什麼,她是絕對不會如了皇后的意。她再愚蠢也知道,若是她說了出來,那麼這就是宮中的醜聞。

    到時候,她和女兒或許就會被滅口。

    與其讓女兒和她一起死在這裡,不如她一個人死在宮中。

    女兒還小,而她已經活夠了……來日,女兒一定能照顧好兒子,她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一定要說遺憾的話,或許就是不能看著兒女成家。

    李氏心裡苦澀極了。

    明明上好的參湯,在她的嘴裡卻比黃蓮還要苦上幾分。

    寧貴人露出一絲虛假的笑容,她接過小杏手裡的參湯:「這說來也是緣分,李夫人本主瞧你臉色發白,想必是凍壞了。這碗參湯,本主就賞給你喝吧。」

    李氏抬頭,一臉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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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發表於 2017-1-20 00:05:38 |只看該作者
第216章:利誘

    夏阮此時無心看著戲臺上的大戲。

    她如今根本不知母親到底如何了。

    她心中越來越不安,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夏三小姐。」顧惜柔走到了夏阮的身邊,然後坐了下來,輕聲道,「你知這檯子上的戲叫什麼嗎?」

    夏阮看著顧惜柔,微微一怔。

    面前的少女臉色白膩,眼裡帶著一絲淺淺的笑。

    這樣的顧惜柔和前世的顧惜柔,慢慢的重疊在了一起。

    似乎剛才站在秦長寧身邊的顧惜柔,只是一個替代品一樣。

    「不知,敢問小姐怎麼稱呼?」夏阮略微思索了一陣,才輕聲問道。

    顧惜柔攏了攏身上的狐裘,看著臺上的戲劇慢悠悠道:「我在家中排行第八,姓顧名惜柔。若是三小姐不嫌棄,便喚我一聲惜柔便好。」

    夏阮點了點頭,沒有婉拒,亦沒有接受:「八小姐。」

    顧惜柔沒有將夏阮的話語放在心上,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臺上的戲劇,輕聲道:「這齣戲也不過是騙世人的,不過我倒是很喜歡看兵書,其中有句話我可以送給三小姐。書上是這樣說的,夫解雜亂糾紛者不控拳,救鬥者,不搏擊,批亢搗虛,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

    夏阮抬頭看著顧惜柔,略微有些驚訝。

    莫非顧惜柔早已看出不對勁了?

    「圍魏救趙嗎?」夏阮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謝謝八小姐。」

    夏阮知道,顧惜柔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顧惜柔是安貴妃姐姐的女兒,安貴妃和這個姐姐感情一直很好。所以後來,這個姐姐嫁到了顧家之後。安貴妃對顧家也多有照拂,只是後來似乎有些誤會。

    她前世會聽說顧惜柔,是因為顧惜柔是李安的妻子。

    李安最後會大變,或許便是因為遇見了顧惜柔。

    顧惜柔嫁給李安,卻有很多原因。

    當初四皇子沒有將安貴妃處死,夏阮想多少也是因為安貴妃是顧惜柔的姨母的關係。畢竟四皇子眼中進不得一粒沙子,他就算不處死安貴妃。也會處死安貴妃所出的皇子。

    對於四皇子來講,每一個皇子都是是威脅,這些人只有全部都死了,才威脅不到他的位子。

    「你不用謝我。」顧惜柔聲音依舊很淡,「等會,你就應該謝別人了。」

    夏阮心裡略微有些驚訝,她從桌上拿過茶盞,漫不經心道:「是宋家小姐嗎?」

    顧惜柔的臉色有些變化,她轉頭來看見夏阮:「夏三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三小姐為何知道是宋姨?」

    宋英若這些年一直未曾出嫁,但是年紀越來越大,顧惜柔已經習慣稱她宋姨。

    夏阮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八小姐和安貴妃感情雖好,但是八小姐很多時候,也會責怪安貴妃吧?」

    兩人將嗓音壓的很低。周圍的小宮女站在身後,根本聽不見兩人的談話。

    顧惜柔如今會幫宋英若是在她意料之內的事情。

    或者說,從蕭九去洛城之前。她便知道有朝一日宋英若會來找她。

    宋英若對三舅的癡情是這京城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只是夏阮知道,三舅是不會和宋英若在一起的。

    雖然在外人的眼裡,李長風此時娶宋英若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宋家掌握大秦重兵,宋老將軍和宋小將軍皆是建廣帝身邊的紅人,此時江家和李家勢如水火,若是宋家站在李家這邊,那麼江家就會憑空增加不少壓力。對於李家來說,一樁姻緣能解決的問題,那麼又何樂而不為呢?

    李長風再不喜歡宋英若。無非也是牙一咬就能宋英若娶進門。實在不想委屈自己,再娶幾房漂亮的姨娘,宋英若也是不會說什麼的。

    只是。這是在外人的眼裡而已。

    「三小姐不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嗎?」顧惜柔也捧起茶盞,扯出一絲乾澀的笑,「我怎麼會責怪我姨母,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也不會進宮瞧見這麼多東西。」

    夏阮低頭,嗓音堅定:「八小姐不在乎的東西,又何必入眼呢?」

    顧惜柔捧著茶盞的手哆嗦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懷疑,夏阮心中是否有一面鏡子,為何能將她看的如此透徹。

    她這些年來,她的確是有責怪安貴妃。

    當初若不是安貴妃一直讓母親進京陪她,母親也就不下嫁顧家。

    若是不在顧家,也不會鬱鬱而終。

    顧惜柔笑容越來越苦澀,她想到了母親去世的時候,不甘的樣子。

    「三小姐,我在乎。」顧惜柔有些自欺欺人,「我在乎這些榮華,更在乎這些富貴。」

    夏阮沒有接話,只是看著戲臺若有所思。

    既然顧惜柔不打算說真話,那麼她也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

    顧惜柔來接近她的目的,她多少明白了一些……

    只是三舅的事情,她從來不打算干涉。

    夜色下的戲臺,燈火輝煌。

    台下,妃嬪們臉上皆是掛著虛偽的笑。

    顧惜柔想很很久才道:「這次我幫你,只是,三小姐,我想要一些東西。」

    「我給不起。」夏阮想都未曾多想,便直接回答顧惜柔,「八小姐,這些東西我給不起。」

    顧惜柔握緊了衣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三小姐問都不問我想要什麼,便如此的婉拒我嗎?」

    顧惜柔自然沒想到夏阮不問她到底想要什麼,便如此快速的婉拒了她。這對於顧惜柔來說,的確有些意外。

    外面一直有人傳言,夏阮是一個厲害的人。

    夏家從前一直敗落,自從夏阮接手了夏家的生意之後,夏家的家產一日比一日多。如今夏家的地位,在京中似乎比南家的地位還要高上一些……

    夏家雖是商賈戶。可是夏阮硬是在這些貴族小姐中,卻站穩了腳跟。

    只是她姻緣頗為有些不順,剛和才貌雙全的蕭九定親,蕭九便直接被派去了洛城。

    顧惜柔一直沒想明白,李長風向來對夏阮疼愛有加,為何此時會派蕭九去洛城。畢竟,洛城那個地方龍蛇混雜。就算想要歷練,也不該去洛城。

    因為,宋家的人,最有資格說洛城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顧惜柔想起了四個字:人間地獄。

    正如顧惜柔所料,蕭九這次去了之後,不久便和朝廷斷了信函來往。她私下派人打聽過,李長風也很久沒有收到蕭九的消息了。

    按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蕭九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顧惜柔窺了一眼夏阮,她最看不透的其實還是眼前這個少女。

    長相一臉純善的夏阮。像極了幼獸。可是就是這樣一張無害的臉下,卻是有一顆猜不透的心。

    「八小姐,敢問你能左右別人的姻緣嗎?」夏阮過了很久,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她笑的溫柔,「我左右不了。我能左右的便是自己。」

    顧惜柔臉色有些蒼白,她嗓音有些哆嗦:「你明明可以幫我的,你明明可以。」

    夏阮略微想了想。才肯定的點了點頭:「八小姐說的沒錯,我是可以幫你,而且我也可以幫你做到。但是八小姐,我不想違背我的意願。有些事情可以幫,有些事情不能幫。」

    「三小姐,你不怕聲東擊西嗎?」顧惜柔壓低了嗓音,將茶盞裡的茶水一飲而盡。

    夏阮輕聲笑了笑:「八小姐不摻合這件事情,我也有辦法解決。只是,八小姐,你剛才送我的話。我很感激。如今我也送八小姐一句話,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扭的瓜始終是不甜的。還有。有一種孝順和報答,叫做愚孝。」

    顧惜柔瞪圓了雙眼,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自小翻閱了不少兵書,很多時候,她不屑和周圍的人爭吵。

    因為那些人,不值得她動手。

    正如今日秦長寧在她面前說的那些東西,卻是她最不在意的東西,所以她無需和秦長寧多費口舌。

    顧惜柔承認,自己之前的確是瞧不起夏阮。

    她覺得外面的傳言,其實都是謠言,無非是人云亦云罷了。

    今日江皇后給夏家設下的陷阱,她這個外人都看了出來,夏阮卻剛才說話,顯得有些笨拙。若是夏阮再聰明一些,或許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三小姐,你何必撐著呢?」顧惜柔嗓音變的有些冷冽,「你若是有辦法,那麼李夫人此時為何尚未回來?三小姐,我們來打個賭,我賭今日李夫人一定會出事,一百兩銀子如何?」

    夏阮冷哼了一聲,她看著顧惜柔:「我賭宋家小姐今夜一定會痛哭,一千兩銀子,如何?」

    「你……」顧惜柔握緊了拳頭,「夏阮你別得寸進尺,我如今和宋姨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願意幫你。若不是因為你是大學士的外甥女,你以為你能站在這裡嗎?你如今陷入陷阱自身難保,你還指望……我……」

    顧惜柔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一個穿著藕色衣服的小宮女朝著江皇后跑了過去。

    小宮女的腳步有些急,差點跌倒在地上。

    她走到江皇后身邊行禮,然後對著江皇后說了一些話,江皇后立即就站了起來。

    江皇后渾身有些哆嗦:「你說什麼?你再給本宮說一遍。」

    顧惜柔唇畔掛著一絲笑……

    有人嘴硬,怕是要吃下這枚苦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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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發表於 2017-1-20 00:05:52 |只看該作者
第217章:背叛

    江皇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邊聽到的消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可是這個消息,她又怎麼能冷靜的下來。

    此時,江皇后忍不住看著台下的夏阮,目光卻落在了顧惜柔身上。

    「去告訴國舅爺,這件事本宮知道了。」江皇后揉了揉眉心,「謝嬤嬤回來了嗎?」

    跪在地上的宮女搖頭:「謝嬤嬤還未回來。」

    江皇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讓她回來吧,雪下大了,本宮累了。」

    宮女點了點頭:「奴婢即刻就去。」

    江皇后瞧著臺上的戲,卻沒了半分心思。

    江家,這次是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江皇后不甘心,她握緊了雙拳,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

    沒了李家的支持,江家果然不如往日。

    她撐不了多久了,她覺得渾身疲憊。

    這場雪越下越大,江皇后頓時感覺渾身冰涼,她對著身邊小宮女訓斥道:「園子裡怎麼會這樣冷?本宮今日壽辰,你們是想凍死本宮嗎?」

    站在皇后身邊的小宮女嚇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息怒,奴婢馬上再加幾盆炭火。」

    江皇后打了一個戰慄,覺得周圍的空氣冰冷刺骨,像是要鑽進她的骨子裡一樣:「還不快去。」

    小宮女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去取了炭火過來,一時間坐在江皇后身邊的人,幾乎熱的想脫幾件衣裳。只是她們不敢有半絲埋怨,因為誰也不明白,此時的江皇后為何會變成這樣。

    曾貴妃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她拿出手帕拭掉了額頭上的汗水。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院子裡卻熱的如同六月站在烈日之下。

    曾貴妃此時氣的咬緊了下唇,皇后肯定是故意的,周圍已經讓她覺得氣悶,可江皇后還在一個勁說冷,曾貴妃自然沒了心思繼續看戲臺上的大戲。她想要獨自先離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畢竟皇后還在這裡……

    曾貴妃有些按捺不住。

    周圍的妃嬪皆是熱的滿頭大汗,可是江皇后卻渾然不知。

    她凍的渾身顫抖的厲害,她瞪圓了雙眼,幾乎想要不顧身份的給身邊的小宮女一個耳光:「本宮和你們說話聽不見嗎?你們是想活活的凍死本宮嗎?」

    江皇后這次拔高了嗓音,台下的人目光全部瞧了過來。

    夏阮捧著茶盞鎮定自若,似笑非笑的瞧著江皇后。

    顧惜柔看著夏阮的神色,多了幾分猶豫。

    「三小姐,你已經先下手了?」顧惜柔有些疑惑,半響後才試探問道。「你居然能下手。」

    夏阮轉頭看著顧惜柔,露出一臉無辜的笑容:「八小姐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顧惜柔抿著唇,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此時的夏阮不願意將事情告訴她,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她對於夏阮而言,只是個外人。

    顧惜柔揉了揉眉心,這下可如何是好?

    這件事情。她沒有辦好。

    她自小在顧家長大,和宋恩沛乃是青梅竹馬。

    這些年,正如夏阮所說。她對安貴妃這個姨母,多少有些怨恨。若是不安貴妃當年執意當母親留在京城,母親也不會將自己活活氣病在床,鬱鬱而終。顧惜柔記得那會,她總是蹲在母親的身邊,瞧著母親每天喝著如墨的湯藥,心裡卻比母親還要苦。

    母親是個倔強的人,在父親娶第一個姨娘的時候,母親便再也沒有和父親同枕而眠。

    她那個時候不懂事,總是會問母親:「娘親。爹爹呢?他是不是不喜歡柔兒了,所以不來看柔兒了?」

    那個時候,母親就會抱著她默默流淚。然後安慰她:「怎麼會呢,爹爹和娘親最喜歡柔兒了。」

    父親娶第三個姨娘的時候,母親已經瘦如枯骨,顧惜柔急的團團轉。

    她甚至跪在父親面前,懇求父親去看一眼母親,卻沒想到母親避而不見,父親氣的摔袖而去,丟下一句:「冥頑不靈。」

    外人皆傳顧家老爺和安夫人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可誰知道,宅子內卻是這樣。

    母親去世的那夜,顧惜柔緊緊的握住母親的手,她在那一年內,似乎將所有的眼淚都流乾淨了:「娘親,你不要睡,你陪柔兒說說話,好不好。」

    母親笑了笑,一張臉上有些疲憊,她輕聲道:「傻柔兒,娘親只是歇息一會,明日就會好的。再過幾日,便要入夏了,娘親記得柔兒喜歡撲蝶。等你爹爹從淮安歸來,我便讓你爹爹帶你去花園裡撲蝶,可好?」

    顧惜柔聽了之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父親從淮安歸來,便帶回來第一個姨娘。

    母親的記憶,似乎永遠停留在父親去淮安的時候。

    「娘親,你不要嚇柔兒。」顧惜柔再也忍不住,握住母親的手又緊了一些,「娘親,你還有柔兒啊。」

    母親雙眼無神,她喃喃自語,像是說給顧惜柔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一直以為安郎會和從前一樣,可惜我錯了。來了一個林姨娘,又來了一個陳姨娘,最後又來了一個吳姨娘……每一個,他都是在我心口上狠狠的刺上一刀……狠狠的……他從來不屬於我,或許以後還有更多的姨娘。」

    顧惜柔已經嚇的泣不成聲,她不敢踏出屋子。

    婆子和丫環們聽到顧惜柔的哭聲之後,便急忙的趕了過來,她對著那些人咆哮:「滾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母親似乎聽到了顧惜柔的咆哮聲,她伸出手給顧惜柔拭掉眼淚:「傻柔兒,為何要哭?就算母親不在了,顧家也不會虧待你,你姨母一定不會不管你的。」

    「都是姨母的錯。都是姨母的錯。」顧惜柔將母親的雙手放在懷裡,「若不是姨母,母親早就回丹陽了,都是姨母的錯。」

    母親無奈的笑了笑:「柔兒休得胡說,娘親乏了,想要歇會,柔兒回房好不好?」

    顧惜柔搖頭:「柔兒要陪著娘親。」

    母親眼裡露出一絲疲憊:「柔兒要快點長大。這樣,娘親就能去淮安接你爹爹回家了。」

    過了很久,母親閉上了雙眼,她輕聲道:「安郎,我……多麼希望,一不小心,就和你白首偕老。一不小心,就……」

    這是顧惜柔的母親,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顧惜柔覺得眼角有些酸澀……

    若不是因為她遇見了宋英若。或許她便不能平安的站在這裡。

    顧家給了她身份地位,卻從未給過她想要的親情。

    她這一生只想珍惜兩個人,一個便是已故的母親,一個便是在靈堂上為她拭掉眼淚的宋英若。

    「三小姐,你相信感情嗎?」顧惜柔突然說了一句,「我說的是。夫妻之情。」

    夏阮若有所思的看著顧惜柔,輕輕一笑:「八小姐這個問題,讓我如何回答?不過。我覺得無論是什麼感情,或許都是需要經營的。就像這青花茶盞,若是想要它在自己的手中完好無損,不止是精心呵護這樣簡單。」

    顧惜柔尷尬的笑了笑:「或許是吧,只是三小姐,為何你會拒絕我的提議。我的宋姨,她真的是個好人,她不會虧待李安,而且……她是真的很……很想嫁給大學士,非常想。」

    顧惜柔的直接。到市讓夏阮有些不習慣。

    宋英若有多喜歡李長風,或許這京中的人都知道。

    可是……

    世界哪有那麼多圓滿呢?

    夏阮心裡突然有些酸澀:「我知道宋家小姐很好,三舅也知道。可是。這個世上的好人很多,不是每一個好人都能得償所願。若是三舅不是李家人,若他不是世子,或許……或許我會接受你的提議。只是八小姐,每一個人的富貴,都是有代價的,三舅也不例外。」

    李長風有他的責任,他幾乎要背負起整個李家。

    所有人在羨慕他的出生的時候,卻沒有人想過,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壓力。

    宋英若的確很好,若是三舅不是李家未來的當家人,夏阮倒是覺得宋英若很適合三舅。

    只是,是她認為而已。

    李長風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宋英若,沒有一個人知道。

    她也不例外。

    夏阮唯一能明白的便是,李長風絕對不會娶宋英若,因為李長風不想讓李安難受。

    他從前是個盡職的丈夫,如今也是一個盡職的父親。

    夏阮瞧著顧惜柔,突然明白了,為何顧惜柔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子,最後會嫁給李安。

    李安從前的做法,在眾人眼裡便是紈絝子弟,但是那些只是李安的偽裝。

    李安的骨子裡像極了李長風,他一旦接受了某個人,就不會去背叛。

    「阮丫頭。」夏阮耳邊傳來李氏的嗓音,夏阮趕緊斂了心神,抬起頭看著李氏。

    她露出一絲笑容:「娘親你回來了。」

    「嗯。」李氏瞧著坐在一邊的顧惜柔,又看著夏阮,「我們先出宮吧,娘親覺得有些累了。」

    她們身份地位不高,此時離開,也不會有人注意。

    夏阮點了點頭,跟顧惜柔告辭之後,便扶著李氏緩緩地離開。

    此時夏阮感覺到李氏的掌心裡全是冷汗,她眉頭微微一蹙。

    江皇后看著夏阮和李氏離去之後,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她尚未開口,便覺得眼前一黑,身子重重一摔。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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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來信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青石地上已經泛白。

    馬車慢悠悠行駛,留下兩條深深的車輪印。

    「小姐,到家了。」

    六子從馬車前座起身,落地站穩了身子,在車外輕聲說道。

    夏阮握住母親的手又緊了緊。

    終於到了嗎?

    李氏緩緩地睜開眼,面色慘白:「到家了?」

    「是的娘親,到家了。」夏阮在李氏耳邊,柔聲道,「我們回家。」

    從宮中回來的路上,李氏一直緊緊的抿著唇,沒有說話。

    夏清荷給她的那碗參湯到底有沒有毒,此刻對於李氏來講,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她害怕女兒再進宮,夏清荷會出現在宮中,已經讓李氏渾身感覺到恐懼。

    李氏此時渾身顫抖的厲害,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夏富貴和趙氏還尚在人世?

    那麼東陽縣的那場大火,又是怎麼回事。她似乎進了一個迷局,怎麼也走不出來。

    她不敢將這些告訴女兒,此時的女兒已經為生意上的事情夠煩心了,還有蕭九的事情……

    可是,若是這些不告訴女兒,那麼來日女兒又怎麼防的住?

    李氏的心裡亂極了。

    進了屋子之後,杜若已經在屋子內等著夏阮,她見李氏這樣,忍不住愣了楞。

    李氏此時血色全無,卻又故作堅強。

    「夫人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奴婢幫你扶脈可好?」杜若始終不放心,親自冒雪過來了影竹苑,她將桌上的參湯遞了過去,「夫人,你先喝點參湯暖暖身子。」

    又是參湯?

    李氏抬頭看著杜若,眼裡不再是一片茫然:「不用了,我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

    一路上母親的神色便有些怪異,但是她一直不開口說話,夏阮便也不要知母親發生了何事。只是。母親身上這套衣服一直未曾換下,夏阮多少也猜了一些事情出來。

    母親一定是遇見了什麼事情,而且還是在坤寧宮內。

    江皇后這次很聰明,她選擇了從李氏身上入手。

    李氏自小被李長風護的很好,宅子裡那些骯髒的事情,從未出現在她的眼前。所以,李氏的性子一直單純。嫁入夏家這些年,李氏雖然也見過了一些不堪入目的東西,但是她在計謀上,自然是不如江皇后的。

    所以江皇后根本沒有選擇從在夏阮身上下功夫……

    在宮女將茶水潑到李氏身上之後。夏阮當時便心生疑惑。尤其是在小宮女不依不饒的跪地求饒的時候。夏阮便知這一切都是陷阱。

    她當時故作癡傻。希望江皇后在她身上下功夫,卻不料江皇后沒有選擇她,而是選擇了母親。

    只是還好,她和李安的準備夠充分。

    江皇后拿捏住了她的軟肋。而她也握住了江皇后的命門。

    只是,母親到底是看見了什麼,會嚇成這個樣子?

    「杜若,你去歇息吧。」夏阮想了想,對杜若輕聲道,「你如今既然臨盆,要小心一些。」

    杜若無奈的笑了笑:「奴婢知道,只是小姐……讓奴婢幫夫人瞧瞧吧,奴婢……」

    夏阮轉眸瞧了一眼母親。緩了緩才道:「晚些再過來吧。」

    杜若聽了之後,頓時便明白了幾分:「奴婢明白,奴婢先告退。」

    等杜若從屋子裡退出之後,夏阮才將熱茶遞到了母親的手裡。

    李氏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她抬頭看著夏阮。尷尬的笑了笑:「娘親讓你擔心了。」

    「怎麼會,娘親先把衣裳換了吧。」夏阮說完便動身給母親換上,一冷一熱容易得風寒,她不願李氏病倒,所以一邊找衣裳的時候,一邊琢磨剛才的事情。

    來參加江皇后的壽宴的人,除了皇親國戚便是朝廷重臣的家眷。

    夏阮思索了半響,手上的動作卻突然慢了下來。

    等李氏換好了衣裳後,夏阮才輕聲道:「母親,你是遇見了寧貴人了嗎?」

    李氏聽了夏阮的,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你知道了?」

    李氏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夏阮,畢竟對於夏阮而言,這件事情或許太過於震撼。她到如今都沒想明白,為何夏清荷會出現在宮中,自然更不想女兒為這件事情夜夜失眠。她一個人承受這樣的壓力便好,女兒如今還小。

    她不能讓女兒再進宮了。

    李氏只要一想到夏清荷的笑容,便是渾身冷汗。

    「我知道。」夏阮從李氏的回答中便知道了李氏到底在擔心什麼,她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了,曾貴妃娘娘提起了好幾次寧貴人呢,只是女兒沒有瞧見她。外面的人皆傳,寧貴人天姿國色,娘親可否瞧見了?」

    夏阮自然不會將她知道夏清荷便是寧貴人這件事情說出來,因為她知道此事說出來,便要讓母親更多的擔心。她故意裝作不知,母親還會安心一些。

    畢竟,朱砂的事情,不能讓母親知道。

    這些事情,她來處理便好。

    果然,李氏尷尬的笑了笑,輕聲道:「沒有瞧的太仔細,只是略微看了一眼。」

    夏阮點了點頭:「安貴妃娘娘如今似乎喜歡喝其他的茶葉了,來日或許我和娘親便不能進宮參加這些酒宴了。不過這樣也好,那些人我不喜歡。」

    李氏在聽了夏阮的話後,瞪大了雙眼。

    她的嗓音帶著幾分試探:「不進宮了?」

    「是呢。」夏阮故作無奈,「安貴妃娘娘今兒換了口味,所以丹陽縣的東西,她估計也不喜歡了。她不記掛這些東西,女兒自然沒機會進宮了。」

    李氏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她點了點頭,贊同道:「不進宮好,不進宮好。」

    夏阮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回到海棠苑的時候,夏阮坐在屋子裡,微微發怔。

    看來,江皇后已經知道了寧貴人的身份。

    所以這次江皇后對母親和寧貴人設下局,江皇后以為母親在遇見了寧貴人的時候。會口無遮攔的將寧貴人的身份說出來。畢竟,一個死掉的人站在母親的面前,按照母親平日裡的性子,一定會上前詢問。

    還好,這次母親按捺住了好奇的心思。

    江皇后這個計的確很好,只是……江皇后似乎太小看了母親。

    母親的性子早已不是當初。

    夏阮揉了揉眉心,要想讓母親徹底的放心,她是不能再進宮了,而且寧貴人也不能留太久。

    「小姐。」

    門外傳來了重黎的嗓音。

    夏阮斂了心神:「進來。」

    重黎推開門,拍掉了身上的雪。站在門口沒動身。

    杜蘭已經認識了重黎。所以這次重黎進海棠苑沒有費多少力氣。

    前幾日許媽媽倒是鬧了不少笑話。因為許媽媽對重黎有些陌生,所以在重黎說要求見的時候,許媽媽差點讓人將重黎趕了出去。重黎無奈之下,只好趁著許媽媽不留神。翻牆進了院子裡。

    每次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杜蘭總是會笑個不停。

    「我讓你辦的事情可辦好了,宮中如今情況如何了?」夏阮前幾日便讓重黎去買通了宮中的一個公公,想從這些人嘴裡知道消息,只要銀子給的數目讓他們心動了,那麼什麼消息都是可以知道的。

    重黎壓低了嗓音:「如今江家已經亂成一團,國舅爺將消息送進宮之後,皇后娘娘便急的暈了過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國丈這次怕是……只能這樣過一輩子了。」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了想:「五少爺呢?」

    重黎愣了楞,才道:「五少爺已經回府了,小的覺得五少爺似乎……似乎很傷心。」

    夏阮和李安情同親兄妹,這次李安辦了這樣的事情,對於李安來說。就像是他從前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一樣,渾身覺得不安,似乎一閉眼就能聞見那些血腥的氣味。

    重黎親眼瞧見了李安發白的臉色和倉促的腳步,李安這幾日一定會大病一場。

    只是,這病其實是心病。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情你讓人去查一下。」

    重黎抬頭,有些疑惑:「何事。」

    「明日,江家的事情便會傳遍整個京城。」夏阮略微思索一陣,「到時候,你去查查到底寧貴人有沒有出現在坤寧宮,還有,在坤寧宮裡到底發生了何事。銀子若是不夠,便去帳房找王管事,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出來。」

    江皇后的壽宴,宮中不少的宮女和太監都去了園子裡。但是坤寧宮肯定還有留守的人,而且夏阮相信,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對江皇后忠心耿耿。

    江家的事情一鬧大,這些人便會知道,江皇后的皇后位子,已經搖搖欲墜。

    到時候想要收買江皇后身邊的人,對她們來講便是易如反掌。

    「小的知道了。」重黎唇畔掛著一絲笑,「小姐,小的還有一件好消息跟你稟報。」

    夏阮挑眉,看著重黎有些好奇:「好消息?莫非是洛城來信了?」

    重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慢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函,放在了夏阮的身邊才道:「公子來信了。只是,這次送信回來的人並不是公子身邊的人。」

    夏阮露出一絲笑,從桌上將信函拿了起來,上面熟悉的字跡,讓她心跳的厲害。

    隔了這麼久,這個人終於送信回來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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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0 00:06:17 |只看該作者
第219章:跪求

    第二日,江家的事情便傳遍了京都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人知道,這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短短不過數日,江氏已經瘦了一圈。

    馬車穩穩地停在李家的門口,車內的江氏愁眉不展。

    這次若是李長風不幫她,那麼江家就算是徹底的完了……

    「夫人,成國公府到了。」

    小廝的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江氏攥緊了衣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從馬車上下來。

    再次站在成國公府外,江氏竟發現,她從未忘記過這些熟悉的景色。

    這裡曾經是她的家,可是如今她卻成為了外人。

    江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物是人非。

    江氏跟在領路的丫環身後,隱約間,她覺得宅子裡有些地方似乎不太一樣了。

    「江夫人請稍等。」小丫環將茶水遞上來之後,「世子說馬上就到。」

    江氏聽了之後,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她已經不是世子夫人了,更不是李長安的妻子。江氏也知道,她進門之時,周圍的人眼裡帶著嗤笑。

    江家如今的情形,已經快成為之京中的笑話了。

    若是李長風不出手相助,或許江家會真的敗落下去,這樣的情況,她自然不願意見到。

    過了一會,李長風才緩緩地出現在江氏眼前。

    他容顏未改,依舊是往日玉樹臨風的模樣,只是往日掛在臉上的笑容,如今瞧著已是極淡了。

    「江夫人久等了。」李長風坐在離江氏不遠的紅木大椅上,接過丫環遞來的茶水,輕聲道,「不知江夫人今日,是有什麼事情要同我講呢?」

    一句『江夫人』聽的江氏心都要碎了。

    江氏臉色慘白,面容憔悴:「三郎,你又何必如此。」

    李長風無奈的笑了笑:「江夫人自重。」

    江氏怎麼也沒想到。她已經低頭跟李長風認錯,李長風居然喊她自重,她頓時紅了眼眶:「三郎,我跟你夫妻十幾年,你如今怎麼能忍心這樣對我?我……我知道錯了,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我會難受。」

    李長風濃眉緊鎖,江氏口中的話,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

    當初父親為了維持李家的權勢,讓他娶江氏入門。

    他身為李家人未來的家主,自然沒有違背父親的意思。娶了江氏進門。

    李長風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慘劇。又看著自己最心疼的妹妹離家出走。便一心想做一個好丈夫。

    他自認為這些年來,從未做任何對不起江氏的事情,甚至還將江家的重任扛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以為這樣做,江氏便會知道他的辛苦。會好好的維持這個家。

    可惜,李長風後來才發現他自己錯的多麼離譜。

    江家人,從未感激過他做的一切,甚至還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李長風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忍耐,忍耐。

    為了這個家,為了讓李安學會承擔肩上的責任,他沒有和江家的人多做計較。

    只是……不是所有付出都有回報。

    尤其是在他在聽到了他最不想聽的消息的時候,李長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阿南。」李長風喚出了江氏的乳名。「你也知道我和你夫妻十幾年,你更應該知道,我的軟肋是什麼地方。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

    江氏在聽見李長風喚她阿南的時候,露出一絲笑,但是李長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有些疑惑:「三郎你說什麼?」

    李長風無奈的笑了笑:「我說什麼,你不是最清楚了嗎?說吧,你今日來找我到底是為何事。」

    江氏面露尷尬,她低著頭道:「三郎,幫幫我,這次……這次江家……」

    江氏怎麼也沒想到父親居然敢暗中阻攔蕭九的信函,而且還將朝廷運到洛城的銀子留下了一部分。

    皇后娘娘壽辰那一日,不知是誰將這些奏章遞了上去,當時皇上便氣的大發雷霆。而且,就在那一日父親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時候,晌午便暈了過去。

    最後大夫來了之後便說父親是中風,口不能言,手不能寫。

    在江家最危險的時候,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

    江氏無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誰暗中下的毒手。

    「三郎,我父親是被冤枉的。」江氏說著眼眶裡便有了淚水,微微一眨眼,淚珠便滾落了出來,「如今皇后娘娘被軟禁,父親又中風在床。二哥被送到了大理寺,三哥也……三郎,你幫幫我們。」

    李長風聽了江氏的話後,面色沒有絲毫改變。

    從江家出事開始,他便知道江家的人會找上門來。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這一日,李長風以為會在半個月後見到江氏……

    如今看來,是他太高估江家的人了。

    李長風捧著茶盞看著江氏:「江夫人,這件事情歸大理寺管,我愛莫能助。」

    李長風沒有多想,便一口回絕。

    江氏神色黯然,模樣有些傷心欲絕:「我還記得我們剛成親的時候,你曾對我說,會好好待我。可是如今,為何就變了呢?長月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一直就比我重要。三郎,我是你的妻子,她只是你的妹妹……當初,她寧願嫁到夏家,也不願意嫁到宋家,給李家鬧了多大的笑話?你居然還想著幫她,你……」

    「江夫人。」李長風眼裡露出一絲戾氣,「長月嫁到夏家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江家人為何都知道長月已不在族譜,我相信這些事情你最清楚吧?長月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親妹妹。可是你是怎麼對待長月的?」

    江氏站了起來,泣不成聲:「李長風,你不要得寸進尺。這個消息是我告訴父親的又如何?我父親也是你的老丈人,難道知道李家的事情,也教多管閒事嗎?你張口是長月,閉口也是長月。小時候的事情,你要記一輩子嗎?當年長月不就幫你吃了帶了瀉藥的東西嗎?你至於……」

    「夠了。」李長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和長月的事情。不需要你多嘴。」

    李長風覺得有些疲憊,他想要的家從來不是這樣。

    他想起了小時候,大堂哥和二堂哥送了帶瀉藥的東西給他吃。那會他年紀尚小,雖然瞧出了碗裡的東西有問題,卻不知該如何拒絕,等了半響才說了一句太苦。可是大堂哥和二堂哥怎麼會甘心?硬是要逼著讓他吃下。

    也就是哪個時候,站在他身後的李長月,沖了上來將碗裡的東西幾口便吃的乾乾淨淨。

    當時他傻了眼。

    李長月看著他傻乎乎的笑:「三哥,這些苦的東西,長月幫你吃掉。」

    李長風嚇的帶著妹妹去找大夫。好在碗裡的東西只是瀉藥。不然李長風這一輩子都不原諒自己。

    妹妹單純的笑容。讓李長風覺得乾淨。

    宅子裡骯髒的東西,他一個人看見便好,他喜歡妹妹這樣無憂無慮的笑。

    從那以後,他將妹妹保護的很好。因為李長風知道,那日的東西就算是毒藥,妹妹也會幫他服下。

    這就是他的妹妹李長月。

    只是後來……

    因為將妹妹保護的太好,所以妹妹才會被何氏利用,最後傷心的離開了李家,嫁到了夏家。

    李長風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責怪自己,沒有好好的教導妹妹,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李長風,你沒有良心。」江氏大聲的哭了起來。「我為你生下安哥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你如今怎麼這般無情?你心裡只有你的妹妹,卻沒有我和安哥兒。李長風,你的良心到底去哪裡了?」

    江氏氣的渾身哆嗦,「我已經認錯了。你還要我怎麼做才甘心?李長風,你真的以為江家沒你的幫忙,就會這樣敗落下去嗎?」

    江氏已經忘記了哥哥和姐姐的囑託,李長風是她的丈夫,幫她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為何李長風會變成這樣?

    江氏想一定都是李氏指使的。

    自從李氏回來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江夫人——」李長風看著江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裡帶著一絲厭惡,「以後你不用來李家了,李安若願意去看你,我也不會阻攔。我和你之前已無半分瓜葛,所以我希望你自重。」

    江氏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李長風。

    以前的丈夫會對著她笑,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也會原諒她。

    可是現在,李長風的臉上的笑容依舊消失的乾乾淨淨,她不敢相信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江氏大哭了起來,她拔高了嗓音:「三郎,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幫幫我,你若是幫了江家,我便……我便再嫁給你,好不好?」

    江氏想若是她再成為李長風的妻子,那麼她還是李家未來的主母,更是以後的成國公夫人。

    她不甘心就這樣被遺棄了。

    大秦沒有禁止被休的妻子不能和丈夫複合,只是這樣的事情,會被周圍的人取笑。

    尤其是李長風這樣身份的人。

    江氏知道,若是她再進入李家,被取笑她也願意扛住。

    畢竟,李長風是愛她的,是離不開她的。所以李長風也不會在意,這些外人的話語。

    但是江氏忘記了一句話『逐兒可以複歸,放妻不可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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