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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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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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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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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發表於 2017-1-20 00:06:29 |只看該作者
第220章:洩密

    江氏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李長風是不是等了這天很久了。

    等她低頭,等她認錯。

    來李家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該怎麼和這個人說話。

    如今的江家,若是沒有人站出來幫忙,便會真的敗落下去。

    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努力撇清和江家的關係。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江氏想著這段時間聽來的流言蜚語。

    宋老將軍一直和李長風走的很近,似乎想要撮合宋英若和李長風。江氏當時聽聞之後,便氣夜夜難以入眠。

    宋英若,怎麼又是這個女人。

    只是,還好李長風似乎沒有動娶宋英若的意思。江氏暗暗得意,看來李長風的心裡,一直喜歡的人是她。所以就算外人皆傳宋英若如何如何的好,李長風也不可能對宋英若動心的。

    她一直在想。

    這次江家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李長風在後面搗鬼,目的就是為了逼她回到他身邊?

    江氏抬頭看著眼前俊朗的男子,這個人還會是她的丈夫。

    「三郎,我……」江氏想了想,才道,「我們回到以前不好嗎?」

    李長風怒極反笑:「江夫人你認為呢?可以回去?」

    「能的,自然能的。」江氏不顧臉上還掛著淚水,莞爾一笑對著李長風說,「我還會和從前一樣對你好,三郎,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只要你和夏家斷了來往,我們還能和從前一樣……你書房裡那個叫伶仃的丫頭,我也不喜歡。你把她交給我,我找個人牙子將她賣出去。三郎,你是我的心上人,我會和你爭吵,是因為我在乎你的。」

    江氏眼裡進不得沙,她自然不想李長風和李長月再有聯繫。

    還有那個叫伶仃的丫環。會認識幾個字就敢在李長風的書房伺候。

    伶仃想要做李長風的姨娘,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李長風看著江氏,搖了搖頭:「我們回不去了,而且,若是以後沒有什麼事情,江夫人還是少來找我吧。畢竟,我和江夫人已經毫無瓜葛了。」

    「三郎……」江氏瞪圓了雙眼看著李長風,「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肯幫江家?我都已經……我已經願意回到你的身邊了。」

    江氏完全想不明白,李長風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她已經低頭了。

    李長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逐兒可以複歸。放妻不可複合。而且,江夫人我從未想過要和你複合。」

    「不是的。」江氏抓住了李長風的衣袂,打斷了李長風的話語,「你從前說會喜歡我的。你從前說……你從前說會對我好。」

    江氏想到她和李長風剛成親那會,李長風每日總是會送很多好玩的東西給她。那個時候,她一直擔心李長風會娶幾房姨娘,畢竟他是世子,位高權重,再娶幾房姨娘也是正常的。

    可是這些年來,李長風從未有這樣的想法。

    若不是因為喜歡,怎麼會如此的遷就她。

    李長風推開江氏,眉頭皺了皺:「既然江夫人不自重。那麼我便讓人送江夫人離開。江夫人,若是你再如此無理取鬧,那麼我可以跟你保證,江家會敗落的更快。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必定清楚。我從不誑語。」

    李長風說完之後對著門外喊了一聲,「薛武,送江夫人回去。」

    薛武很快便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對著江氏道:「夫人,慢行。」

    江氏此時嚇的花容失色,薛武是跟在李長風身邊多年的隨從。

    而且江氏知道,薛武是個武夫,她親眼瞧見過,薛武面不改色砍掉一個人手臂。

    「三郎,你怎麼能如此狠心?我……」江氏想要解釋,卻被薛武瞪了一眼,嚇的打了一個戰慄。

    李長風揉了揉眉心:「送她走吧,告訴外院管事的,以後江家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許再放進來了。」

    「屬下知道了。」薛武轉身彎腰對著江氏行禮,「夫人,請——」

    江氏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的離開了。

    走到屋外的時候,江氏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瞧著李長風。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為什麼李長風看著她的時候一臉厭惡。

    「夫人?」薛武忍不住再次提醒江氏,他的嗓音已經帶著一些不悅。

    江氏轉頭看著薛武,不甘心的說了一句:「不用你催,你們李家人想留我,我還不願意在這裡呆著呢。」

    雖然嘴上這樣說,江氏心裡卻早已亂成了一團。

    她慢慢地跟在薛武的身後,周圍路過的下人們在看著她狼狽的樣子,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有的人甚至都笑出了聲。

    她氣的渾身哆嗦。

    李家的人太過分了。

    可是如今她要怎麼做才能讓李長風回心轉意?難道要去找兒子嗎?

    「太太,你小心一些。」

    江氏聽到了陳媽媽的聲音,她轉頭看過去,只見陳媽媽扶著何氏慢慢地走了過來,似乎是朝著李知涯的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微微一怔,何氏……

    她不顧薛武眼光,朝著何氏的方向就跑了過去。

    江氏看著何氏,眼裡帶了幾分喜悅:「太太。」

    何氏抬眸瞧著江氏,臉上沒有意思笑容:「你怎麼來了?」

    何氏的言語冷淡,比周圍的天氣還讓江氏覺得寒冷。

    江氏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她有些不甘心:「太太,我……我是來找長風的。他生氣了,我想和他好好說說話,可是他……太太你能幫幫我嗎?」

    從前李長風一直警告她不要接近何氏,但是江氏還是犯了李長風最大的忌諱。她曾經幫助何氏讓何不凡接近夏阮,好讓清河公主對夏阮心生敵意。如今清河公主會如此的厭憎夏阮,多少也有她的功勞。

    江氏不喜李長月,自然也就討厭夏阮。

    所以她在幫何氏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

    她從前私下也有些瞧不起何家,好好的男兒非要跟在清河公主的身邊。可是現在江氏卻恨不得將江家的男兒送到清河公主身邊,這樣起碼能保江家安寧。

    江氏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何氏的身上,她相信何氏會幫助她的。

    畢竟。當初她為了何氏,在府中給夏阮使了不少絆子。

    「幫你?」何氏冷冷一笑,「為何要幫你?」

    江氏愣了愣:「太太,你從前說長風是真心待我,不會拋棄我。如今我已被長風休掉,太太我從未責怪過你分毫。現在,江家出了事情,太太你難道要袖手傍觀嗎?若你出面讓不凡和清河公主說說好話,讓皇上放過江家,那麼江家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江氏說完之後。何氏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攏了攏身上的鶴氅。眼裡帶著幾分嗤笑:「江夫人你這樣說。當真有些好笑。我為何要幫你?你又是我什麼人。我記得當初是誰瞧不起凡哥兒來著,現在又要讓我幫你?江夫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還以為你是世子夫人嗎?」

    何氏的話。徹底的讓江氏傻了眼。

    她簡直不敢相信何氏嘴裡的話,試探道:「太太,你說笑呢?」

    「說笑?」何氏走近江氏一些,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李長風已經不會要你了,來日我會讓長風娶梨兒,你已經是舊人了。你若是不想讓江家被滅族,那麼就不要再來李府走動了,長風不想瞧見你,老爺更不想瞧見你。而我。看到你就會覺得噁心。」

    何氏話音剛落,江氏臉色一片慘白,她有些難以置信的往後退了幾步,似乎眼前的何氏是世上最可怕的鬼怪。

    從前在她面前溫言細語的何氏,現在卻說著如此刻薄的話語。

    江氏搖頭:「太太。你怎麼會。」

    「陳媽媽我們走吧。」何氏笑了笑,「別讓梨兒久等了。這丫頭,真是沒大沒小,居然還敢和老爺對弈。」

    陳媽媽的身子看起來似乎比往日更臃腫了一些:「老太太,老爺前幾日還誇十八小姐棋藝精湛呢。老奴聽說,世子也喜歡和十八小姐對弈。十八小姐,當真是博學多才。」

    「就你嘴甜。」何氏對著江氏諷刺的笑了笑,然後緩緩地走開了。

    江氏想到何氏剛才的話語『李長風已經不會要你了,來日我會讓長風娶梨兒,你已經是舊人了。』,江氏告訴自己,她不是舊人,李長風的心裡依舊是有她的。

    想到這些,江氏對著何氏咆哮:「何翠,你以為三郎會娶你何家的人嗎?何不凡昔日私下勾引夏阮,被夏阮訓斥,惱羞成怒將這些告訴清河公主,讓夏家和清河公主結仇。何家曾經逼死了三郎的生母,你以為他會不知道嗎?還有,何家私下和江家做的事情,我都會讓哥哥告訴三郎。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何家好過……」

    何氏聽了之後,嚇的花容失色:「胡說,你胡說……來人啊,將這個瘋子趕出去。」

    「哈哈。」江氏看著何氏,眼裡充滿了怨恨,「老太太,媳婦會陪你一起去黃泉的……來日,我若死了,還有兒子給我燒紙錢,若是何家沒了……你們當真是屍骨無存。」

    薛武站在一邊愣了愣,將江氏的話暗暗的記了下來。原來三爺送他親自送江氏離開,便是為了聽到這些消息嗎?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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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發表於 2017-1-20 00:06:40 |只看該作者
第221章:逆鱗

    一個家族的敗落,便會有另一個家族的興起。

    誰也沒有預料到,這次興起的家族居然會是溫家。

    東陽縣縣丞的二子溫仲懷被封為正四品中書侍郎。

    對於溫家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這個消息對於江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皇后娘娘被軟禁了足足半個月,國丈爺中風不能言語躺在床上,國舅因為徇私舞弊被送大理寺……

    江氏為此都快愁白了雙鬢。

    若她當初不聽何氏的唆使,好好的和李長風過下去,也不至於淪落至此。江氏越想越傷心,幾乎食不下嚥。

    李安到了江家的時候,江氏正在以淚洗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進了屋子,瞧著母親的模樣,嗓音有些哽咽:「母親?」

    「安哥兒來啦?」江氏趕緊將臉上的眼淚抹掉,換上了一副笑容,「快來,娘親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桃花酥,你來嘗嘗。」

    江氏不敢在李安面前提起江家的情況,她怕到李安會和李長風一樣,和她恩斷義絕,連最後的母子情分也不顧。

    那樣的生活,對她來說,有些殘忍。

    江氏看著李安英俊的面容,差點又哭了出來。

    若是江家的事情鬧大了,江家或許會被滿門抄斬。江氏瞪大了雙眼看著李安,她怕再過幾日,就瞧不見自己的兒子了。

    李安走到了江氏面前,回答道:「母親怎麼又哭了?是不是舅舅讓母親煩心了?」

    「沒有。」江氏很快便否定李安的話,苦澀道,「你舅舅的事情和娘親無關,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才敢這樣做……那是洛城賑災的銀子啊,他怎麼就敢動心。」

    江家一直仗勢欺人,這些年來做了不少虧心的事情。李長風為此也動怒過,但是最後還是會硬著頭皮幫江家解決這些麻煩。這也導致江家的人膽子越來越大。現在居然敢扣押蕭九從洛城的來信。

    這次有人想讓蕭九命喪洛城,江家本不願意插手,畢竟蕭九是朝廷大員,若是出了事情。江家也會惹不少麻煩。可是,後來江太聞又對這件事情動心了,因為若是蕭九死在洛城,那麼朝廷這次撥出去的賑災銀子,也就沒了去向。

    對於江家來說,他們從來不會怕銀子多。

    更重要的是,江太聞和蕭九打了一個賭。

    只是,李安知道,這是蕭九設下的陷阱。

    他從來未曾輕看過蕭九。

    父親是個聰明的人,這次父親會選擇讓蕭九去洛城。那麼必定是蕭九有他的過人之處。從蕭九開始和朝廷斷了書信來往開始,李安也承認他當時被蕭九哄騙了過去。他一度以為蕭九是真的在洛城發生了意外,當時還傻乎乎的去勸表妹夏阮另尋良人。

    只是,蕭九會和朝廷斷了書信來往,只是蕭九的一個計謀。

    朝廷這些年來有不少大臣都和洛城有來往。但是誰也不知道具體有那些人。建廣帝想要查出這些人,就必須要從洛城下手……

    可是洛城那個地方,當真是有些太亂了,要查起來十分的麻煩。

    於是,蕭九出發前,給建廣帝和李長風分別留了一封信,說是來日他若是遇見『不測』。便可以打開來看。

    李安承認,蕭九真的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他留下的信函,無非只是想讓建廣帝和李長風安心。

    所以這次的局才會如此的天衣無縫。

    江家,不是唯一進局的家族……

    李安慶倖自己在蕭九前一步做了該做的事情,而這件事情還是托了夏阮的福。

    若是外祖父不中風在床的話,他一定會做出反擊。那樣反而是如了建廣帝的意。李安想到這些,無奈的安慰江氏:「娘親,你放心,這次江家一定會沒事的。」

    「你這個孩子,就知道安慰我。」江氏無奈的搖頭。「娘親知道這次是真的……安哥兒,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你父親一直不將你放在心上,若是你再做出他不喜歡的事情,娘親害怕他會讓李成或者李屠取代你的名字,又或者……或者是李諄?」

    李安被母親的話說的啞口無言。

    無論是李成也好,李屠也罷,甚至是整日閉門不出的李諄……他們三個都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因為從一開始,父親便沒有這樣的打算。大伯父和二伯父兩人,多年來一直想要奪取父親的位子,父親又怎麼會養虎為患?

    這些道理是顯而易見的,可是母親卻不懂。

    李安想了想,輕聲說:「娘親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外祖父如今重病在床,皇上是不會責罰江家的。娘親,你不要再胡思亂想,聽信了別人的讒言。或許外祖父現在才是最好的,他什麼都不做,便是最好的。」

    江氏微微一怔,喃喃自語:「你什麼意思?你外祖父這樣最好?」

    「娘親,你想想外祖父這些年來做了什麼。」李安揉了揉眉心,這些日子他已經為這件事情忙的頭疼欲裂,若不是出手及時,他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江家就這樣沒了。一個家族敗落,總比滿門抄斬好,總歸還會有人活著,「外祖父這樣,對江家來說也算是解脫。」

    這話從李安的嘴裡說出之後,江氏的心狠狠被一擊。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若是這些話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江氏勢必要和那個人爭吵一番。

    可是這些話從兒子的嘴裡說出來,江氏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因為,兒子說的都是事實。

    父親這些年來,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情。

    江太聞是國丈爺,又是李長風的岳父……在很多事情上,他便沒有顧忌。建廣帝剛開始對江太聞的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江太聞便更自以為是。

    李安忍不住苦笑,外祖父犯了建廣帝最大的忌諱,敢干涉建廣帝的決定。

    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最大的逆鱗。便是皇權。

    江家這次從洛城得到的賑災銀子,居然私下給了大皇子不少。江家這樣做,已經觸及了到了建廣帝的逆鱗。

    大皇子這些日子的舉動,早已如同建廣帝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建廣帝想要拔掉這根刺。而江家卻在這個時候……

    外祖父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他已經是國丈爺,又位高權重。難道,他還想做皇帝嗎?

    癡人說夢。

    江氏歎了一口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這些,娘親都知道。可是,江家快要沒了,娘親不想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江家沒了。娘親是江家人,若是江家沒了,娘親活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屋內的炭火燒的旺盛。可江氏的心裡卻是冰天雪地。

    「不會的。」李安安慰江氏,「娘親不會有事的,兒子跟你保證,只要江家不再和大皇子有來往,江家便一定沒事。母親。你相信兒子。」

    李安抓住了江氏的手,很認真的說道,「娘親,你寫信告訴姨母,此刻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她若是亂來,便是如了別人的願。」

    宮中的事情。夏阮已經和他分析了一些。

    若是江皇后此時安分在坤寧宮內,不做什麼違背皇上的意願的事情,那麼皇上一定會念在舊日的情分上,饒恕了江皇后。

    李安在心內歎了一口氣,他又怎麼願意給自己的外祖父下毒,可是若是他不這樣做的話。那麼江家便會惹建廣帝厭憎。外祖父若是唆使姨母一起做大逆不道的事情,江家必定會被滿門抄斬。

    他不願看到這一日,畢竟江氏是他的母親。

    是生他養他的人。

    「你姨母會聽我的嗎?」江氏想了想,猶豫不決,「現在送信進宮。能送到你姨母的手裡嗎?」

    如今江皇后被軟禁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

    想要送信進宮已經是難事了,還想要將信函送到江皇后手裡,那麼便是難上加難。

    李安點了點頭:「能送到姨母的手裡的,娘親你相信兒子。」

    建廣帝不想鬧的後宮不寧,如今建廣帝沒有動要殺江皇后的心思,這信函建廣帝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李安不敢保證建廣帝不瞧這信函裡到底寫了什麼。

    江氏見李安這樣提,想了想才道:「好。」

    李安從江氏手中拿到信函之後,又囑咐江氏一定要和江家的人說明白,這段時間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因為李安知道,建廣帝這次要將朝廷上和大皇子有關係的人全部清除掉,現在他只是需要一個時機。

    這個時機,便要等蕭九歸來。

    李安從江家出來之後,覺得此刻比什麼時候都疲憊。

    雪越下越大了,李安看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微微發怔。

    車夫忍不住喚了一聲:「三少爺?天冷,你先上車歇息一會。」

    李安轉眸看著車夫:「我知道了。」

    李安還未來得及上馬車,便聽見有人喚他的名字。

    他略微一愣,瞧了瞧周圍一眼,瞧見牆角處站著一抹紅色的身影。

    這個身影,他是熟悉的。

    「三少爺,能一起喝杯熱酒嗎?」少年從斗篷裡露出清俊的面容,「說說關於江家的事情,還有顧家最近給你的壓力?」

    李安看著眼前的人,眉頭緊鎖。

    怎麼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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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發表於 2017-1-20 00:06:59 |只看該作者
第222章:娶妻

    誰也沒想到,洛城乾旱的問題,居然可以這樣完美的解決。

    尼西國位於洛城上方,他們竟然願意將源頭開一條支脈水流給洛城。

    從前,建廣帝也曾想過這個辦法,卻沒有實行。

    因為他不過是透露了一點意思,便被尼西國的人婉拒。

    沙漠裡的國家,若是沒有水源,除了乖乖等死。最後還會被黃沙掩埋,消失在眾人的眼裡,變成過去。

    所以尼西國王的婉拒,也讓建廣帝有些無可奈何。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試著去想做這樣徒勞無功的事情。

    因為他們知道,建廣帝不可能因為水源,特意去發動一戰戰役。

    這樣會讓西域其他國家,心生怨恨。

    可是,如今蕭九卻做到了,他居然說動了尼西國王這個冥頑不靈的人。

    更讓人驚訝的是,尼西國沒有提任何要求。

    這個消息從洛城傳回來的時候,朝堂上幾乎一下便振奮了起來。

    誰也沒想到,蕭九居然能將這件事情辦的如此好。

    李長風在接受同僚的河賀喜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

    建廣帝當時高興的放出話來,等蕭九回來之後,便會封他為長安侯。

    然而,這次從洛城回來的不止有蕭九,還有宋家小將軍宋恩沛。

    夏阮從李安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神色不改的笑了笑,她一直相信那個人可以做到。

    同前世一樣,凱旋歸來。

    前世蕭韶成從洛城回來的時候,她和他不過只是朋友。這一世,蕭九從洛城歸來,而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猶記得那個時候的蕭韶成威風極了,清河公主更是想盡了辦法接近蕭韶成。京都眾人皆以為蕭韶成會為成為駙馬爺,畢竟清河公主的身份擺在哪裡。蕭韶成娶了清河公主必定會成為建廣帝的新寵。

    夏阮那會也這樣認為,她覺得清河公主對於蕭韶成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只是,她後來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蕭韶成從未想過要娶清河公主。

    蕭韶成從洛城歸來之後。在家裡休養了半年,和她偶爾也是書信來往。半年之後,蕭韶成再次上朝,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是正二品的大員,卻婉拒建廣帝的好意,不願娶清河公主為妻。

    對於皇家來說,這種事情是極其駁面子的事情。

    但是,蕭韶成卻依舊站在那個高位上,沒有讓建廣帝厭惡半分。

    只是清河公主對蕭韶成,卻有了幾分厭憎。

    夏阮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次蕭韶成回來,便已經站在了前世她去世的時候的那個高度。

    前世,她離世的時候,蕭韶成是長安侯。

    這一世,蕭九從洛城回來之後。便會是長安侯。

    一切,似乎都在改變,又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動。

    「你怎麼會一點也不意外?」李安皺著眉頭看著夏阮,帶著一絲埋怨,「今兒一下朝我便提前來跟你講了,你多少也應該驚訝一吧?表妹,你這個樣子跟顧家那位八小姐一樣。怪怪的。」

    夏阮聽了之後,略有所思的看著李安:「顧八小姐?她怎麼了?」

    夏阮自然沒有開口跟李安講顧惜柔是他未來的妻子,如今很多事情已經在改變了,或許這件事情也會改變。

    夏阮猜想,顧惜柔會嫁給李安,或許多少因為宋英若喜歡李長風的原因。

    宋英若是顧惜柔的義母。

    顧惜柔和李安成親之後。宋英若也多了一些藉口去李家拜訪。

    夏阮從顧惜柔的眼神裡看的出,顧惜柔一個『受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的人。宋英若這些年來對顧惜柔的照顧,足已讓顧惜柔為宋英若付出。

    只是,這樣對李安似乎有些不公。

    她從前不知李安和顧惜柔的感情到底如何。所以她不會去插手這件事情。

    「還能怎麼。」李安眉梢帶著一絲厭煩,「她前幾日找我,說的那些話……表妹你知道嗎?顧惜柔希望我父親娶宋英若,我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能說出這些話。長的那麼好看的一個姑娘,怎麼就是一個傻子。」

    李安話音剛落,夏阮卻差點笑出聲。

    顧惜柔是傻子?

    這個看法她可不贊同。

    在夏阮的眼裡,顧惜柔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不然,這幾日李成也不會總往顧府跑了。

    夏阮想了想才試著問了李安一句:「表哥,你很討厭宋英若嗎?」

    李安沒想到夏阮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低頭略微思索一陣才道:「也不算討厭,但是若是讓我喊她一聲娘親,我是喊不出來的。表妹……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不止是宋英若,就算是別的女人,我也是喊不出來的。我的母親,尚在人世……」

    李安說到最後,嗓音越來越小。

    他覺得自己自私透了。

    他父親正值壯年,會娶妻也是正常的。

    這樣平常的事情,他不知為何接受不了。

    夏阮從李安的嘴裡聽到這件事情,倒是沒有多意外。

    三舅會選擇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宋英若也算是明智之舉,因為李安的確很排斥。

    夏阮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她的三舅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江氏離開了三舅,是江氏天大的損失。

    「不會。」夏阮想了想才道,「表哥,若是你覺得對不起三舅,你就應該想想你的親事了。」

    夏阮話音一落,李安便露出一副沮喪的模樣。

    李安渾身有氣無力,一臉憔悴:「為何你也跟我說這些……父親和祖父一直問我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前幾日連清河公主身邊的人都跑來問我這個,你說奇怪不奇怪。」

    「誰?」夏阮聽了之後,腦海裡飛速的轉動了起來,「墨殤?」

    這個人此時怎麼又找到表哥了。

    她以為墨殤會就此罷手——

    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李安可憐兮兮的瞧著夏阮,輕聲道:「嗯,他不下十次的問我,認不認識他。真是奇怪。他是清河公主身邊的人,我就一定要認識他嗎?而且,他居然還問我,是不是想娶顧家的八小姐。你說這不是笑話嗎?我怎麼可能會娶顧惜柔。你都不知道她說話多刻薄,而且……而且她的腦袋裡想的都是什麼,居然幫宋英若。」

    夏阮緊張的握緊了手:「他還說了其他的話了嗎?」

    此時,夏阮只覺胸腔裡的心一直狂跳的厲害。墨殤的舉動,讓她本來平靜的心,亂了起來。

    對於她來講,李安是親人。

    她自然不想李安出事。

    只是墨殤……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他說,若是我喜歡顧家八小姐,那麼他可以幫我。」李安抓了抓頭,又覺得不文雅。便尷尬的笑了笑,「我那個大堂哥據說想跟顧家求親,娶顧家八小姐為妻。所以他認為我和大堂哥一樣,想要娶顧家八小姐。真是可笑,顧家……就算我真的想娶顧八小姐。父親和祖父也不會同意的。何況,我對顧家八小姐是沒有一點意思的。」

    夏阮撰緊了衣袂。

    在外人的眼裡,顧家的確不如何。

    但是,只是顧家而已。

    顧惜柔是的母親是安貴妃的一奶同胞的姐妹,顧惜柔的義母是宋英若。而且顧惜柔是個足智多謀的女子,顧惜柔敢在江皇后后位穩固的情況下算計江皇后,可見顧惜柔膽子不小。

    這樣的女子。也難怪李成和李屠兩兄弟會動心思。

    無論是出生也好,還是計謀也罷,顧惜柔來日都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

    夏阮從李安的嘴裡依舊聽出了古怪。

    她眸光漸漸地暗淡了下來:「表哥,你覺得墨殤這人如何?」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李安略微思索了一下,才指著額頭道,「似乎腦子有些毛病。不然。怎麼會一直問我奇怪的問題。而且,他似乎也太看的起自己了,居然還想撮合我和顧家八小姐。我那兩個堂哥可不是好對付的主,而且……」

    李安靠近夏阮,神秘兮兮地繼續道。「李諄似乎也對顧家有興趣。外人皆以為我這個堂哥是個草包,可是,我這個堂哥才是我以後最大的敵人。」

    李安說完之後,又坐回了位子上。

    夏阮挑眉,看來她的表哥已經知道一切了。

    李諄的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而且李安說的很對,李諄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至於李成、李屠……

    夏阮知道這兩個人很快便會成為過去。

    只是如今李安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無非也是因為信任她。

    「我瞧著蕭九這次,到京城也是年後了。」李安思索了半響,笑了小道,「你們定親第一年,便如此分離,表妹……你當真不考慮重新找一位?」

    夏阮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表哥認為找誰好呢?」

    李安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等了一會才慢慢道:「算了,我瞧他就挺好。只是表妹,你和他在一起會很累的。」

    「既然要活著,就肯定會累。」夏阮笑了笑,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雪花飄飄揚揚,看似脆弱無力薄如紙屑,實際上卻難以融化。

    李安朝著夏阮的目光望去,慢悠悠道:「他快回來了。」

    「嗯,快回來了。」夏阮波瀾不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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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邀請

    年關將至,李家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來。

    從前這些事情都是交給江氏來操辦,如今江氏已被李長風休掉,擔子自然就落在了何氏的身上。

    為了彰顯身份,何氏便吩咐幾個貼心的婆子和她一起操辦府中的事情。

    只是何氏怎麼也沒想到。

    李知涯居然會邀了夏家人一起吃臘八粥。

    何氏聽了這個消息後,臉上的神色便多了幾分憤恨。

    李知涯這樣做,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李長月如今已不在李家的族譜內,那麼李長月到李家來,又算是什麼身份?

    何氏瞧著窗外的大雪,一時間覺得胸口內氣血翻湧的厲害。

    等了一會,她才對著身邊的陳媽媽道:「你去何府告訴老爺,讓十八小姐明日過來,說是我邀她一起用膳。」

    何氏沒有說的太明白,可陳媽媽心裡卻有了數。

    她當初是從夏府被夏阮趕出來的人,這些日子她自然是記恨夏阮的。

    不過留下的柳媽媽據說也沒撈到什麼好處……

    想到這些,陳媽媽又覺得自己幸運,當初很早便離開了夏府,能跟在老太太身邊。

    「老奴知道了,老奴即刻就去辦。」陳媽媽彎腰退下之後,看著滿天大雪愁了臉。

    這場雪越下越大,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李府中的雪已被清掃的乾乾淨淨,可是踏出府外,便是另一番天地。

    陳媽媽瞧著遠處走來的少女,露出一張稚嫩的笑臉,她試探喚了一呻:「杜蘭?」

    杜蘭微微一愣,看著陳媽媽,立即行禮:「陳媽媽。」

    杜蘭是認識陳媽媽的,這些日子杜蘭一直會偶爾送夏阮送東西到李府來。只是,杜蘭一直不敢和陳媽媽走的太近。當初陳媽媽是給夏阮趕出夏家的,她對陳媽媽多少有些忌諱。

    「今兒這麼大的雪,你怎麼來了?」陳媽媽眼裡帶著幾分譏誚,「前些日子我聽說西城出了點事。三小姐的酒樓的生意似乎……似乎不太好。」

    杜蘭淡淡一笑,攏了攏斗篷:「奴婢不知這些。」

    雖然臉上掛著笑容,杜蘭卻已在心裡將陳媽媽罵了個狗血淋頭。

    陳媽媽笑了笑,斜睨了一眼杜蘭,諷刺道:「也是,雖然你是夏家的一等丫環,可是這個月例卻不如李家院子裡的三等丫環。哎……杜蘭,要不年後……」

    「杜蘭姐姐你來了?」這個時候從陳媽媽身後冒出一個丫環,驚的陳媽媽差點蹦了起來。

    這個丫環不是外人,而是李長風的貼身侍女伶仃。

    前幾日還有人盛傳。伶仃會被李長風收做姨娘。

    因為這個消息,陳媽媽對伶仃一直都謙讓幾分。

    可如今伶仃居然喊杜蘭姐姐。

    杜蘭笑了笑,對著伶仃道:「小姐讓我過來借幾本書,今日打擾了。」

    「杜蘭姐姐說笑了。」伶仃拉住了杜蘭的手,輕聲道。「世子以及讓我將書收好了,說是等三小姐過來,便讓我轉交給她。」

    杜蘭點了點頭:「勞煩你了。」

    伶仃瞧了一眼陳媽媽,又對杜蘭道:「前些日子府裡發月例的時候多拿了五兩銀子,說是年底賞賜的,你呢,三小姐也賞銀子了嗎?」

    「賞了。」杜蘭低著頭。輕聲說,「三小姐賞了我五十兩銀子呢。」

    杜蘭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等於狠狠給了陳媽媽一個巴掌。

    何氏再大方也不會賞她如此多的銀子。

    陳媽媽幾乎下一刻就冷哼了一聲:「說大話也不怕吞針。」

    「杜蘭姐姐,我們進屋吧,外面風雪大。」伶仃冷冷的看了一眼陳媽媽,才對杜蘭道。「前幾日我還聽世子說西城熱鬧極了,我們有空去瞧瞧。」

    杜蘭笑著點頭:「好,三小姐說酒樓生意特別好,改日我們也去嘗嘗。」

    伶仃和杜蘭根本不將陳媽媽放在眼裡,兩人笑著便一起進了府內。留下陳媽媽一個人急的跺腳。

    夏阮身邊的丫頭越來越囂張了。

    陳媽媽朝著伶仃和杜蘭的身影,啐罵:「兩個小賤蹄子,以後有你們好受的……」

    次日一早,夏阮梳洗完之後,穿了一件水綠色繡畫皮襖,頭上挽著隨常雲髻,簪上一枝白玉簪子。隨後便去了母親的影竹苑。

    夏瑞已經長了乳牙,會對著人笑。

    她抱著夏瑞,搖動手裡的撥浪鼓逗的夏瑞笑個不停。

    「你這孩子。」李氏瞧見夏阮抱著夏瑞的情形,忍不住含笑道,「又給你弟弟買什麼好東西了?」

    夏瑞吃穿皆是夏阮在負責,牛三娘又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平日裡不敢違背夏阮的吩咐。這樣下來,李氏這個做娘的倒是清閒了下來。

    看著兒子依賴女兒的模樣,李氏的笑容便深了一些。

    夏阮轉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有買什麼,不過我讓院子裡的人給弟弟做幾件春衫,等開春了他便能穿上了。」

    李氏從夏阮的手中接過撥浪鼓:「再這樣下去,你弟弟都要被你寵壞了。」

    夏阮笑了笑,沒有回答。

    如今的日子,是她從前最不敢想的事情。

    午夜夢回,她總是夢見這個場景。

    母親在她的身邊,身邊還有弟妹陪伴,一家其樂融融。

    她知曉今日去李家,肯定不是吃臘八粥這樣簡單,不然外祖父也不會讓她們帶著父親一起去。夏阮不知道外祖父到底想說些什麼,但是如今京都中的局勢,越來越怪異……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當初蕭韶成和李長風幫四皇子逼宮奪下帝位,一件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很多人都沒明白,蕭韶成為何會和李長風一起選擇四皇子。

    畢竟四皇子的出生和地位皆不如六皇子……

    宋家起初對蕭韶成意見頗大,最後宋老將軍病故,宋小將軍手握重兵,沒有再回洛城。他在京中數年,像極了宋老將軍,為人低調。

    只是到了最後。宋小將軍居然會站在了蕭韶成的身後。

    平日裡陌生的兩人,背地裡卻是來往甚密。

    只是這樣做,也讓蕭韶成承擔了可怕的後果。

    蕭韶成的名聲因為這件事情,變成和兇神惡煞一樣的存在。

    十二王爺當時氣的吐血。畢竟四皇子是根本不夠格繼承皇位的。

    可是,最後眾位王爺竟沒有一個敢站出來,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夏阮便不得而知了。

    那個時候的她忙著照顧被氣的臥病在床的唐景軒,一邊還為唐家上上下下的來日而操碎了心。

    若那個時候,她不求蕭韶成饒恕了唐家。那麼她或許便會隨著唐家眾人被斬首,對她而言也比知道夏雯和唐景軒背叛她,好上太多。

    那種鑽心的疼痛,讓她怕極了感情。

    「咿呀……呀……」夏阮瞧著懷裡的弟弟,心情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所有的煩惱和不安。似乎都被弟弟的笑容一掃而空。

    她起碼現在做到了,母親和弟弟都在身邊,她相信自己也能改變一些知道的事情。

    「你說——。」李氏眼裡帶著幾分猶豫,「你外祖父為何要見你父親,我怕你父親到時候會胡言亂語。這些日子。你父親做的事情,你也瞧見了。要不,我們便不帶你父親去了,不然……」

    李氏不願帶夏富貴去李家,她知道丈夫的脾氣。

    自從丈夫斷腿之後,脾氣一日比一日暴躁。

    李氏很多時候也想狠心將丈夫送回東陽縣,但是女兒雖然定親。但是蕭九一日不從洛城回來,那麼這個親事便會有變數。她若是此時將丈夫送回東陽縣,外面又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她對丈夫的感情,越來越少。

    李氏覺得疲憊。

    她現在最大的奢望便是希望看著女兒成家,看著兒子慢慢長大。

    在宮中她替夏清荷喝下參湯的時候,李氏以為自己一定會死在坤寧宮。

    當時她最大的遺憾。居然不是沒有見丈夫最後一面……她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看著女兒成親,沒有見著兒子最後一面。

    李氏便知道,她的心裡漸漸的將丈夫挪了出去。

    翠柳的話,她聽進去了。

    夏阮搖頭,外祖父既然都提出來了。若是不帶父親過去,下次外祖父也會再提的:「母親,沒事的。外祖父不會生氣的,他必然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李氏眉頭皺成一團,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你父親口不擇言……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三舅的性子。」

    夏阮將夏瑞遞給了站在一邊的牛三娘,然後笑了笑:「娘親莫要亂想,三舅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母親可別忘了,三舅如今可是大學士呢,不會計較這些的。」

    當初若不是為了顧及母親,或許她都有可能對父親下毒手了。

    很多時候,夏阮承認她是一個自私的人。

    父親如今斷了腿在宅子裡不能行走,她從未後悔過這樣的決定。

    若是父親管不住自己的雙腿,那麼她便來幫父親管住。

    「或許吧。」李氏輕輕一笑,似乎沒有將夏阮的話聽入耳中,「等會讓牛三娘跟著吧,瑞兒如今怕是離不開人。」

    夏阮點了點頭:「好。」

    從夏家到李府的並不遠,但是如今京都大雪一直不停,地上的雪越積越厚,更不知何時消融。

    ——————————————

    ps:吶喊一聲:男主要回來了。

    (捂臉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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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暗鬥

    何氏彼時正站在李知涯的書房外。

    她吩咐了周圍的丫環不要通傳,卻不知為何邁不開腳步。

    從前種在書房外的梨花樹依舊還在。

    何氏不明白,為何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李知涯還留著這些梨樹。

    李知涯依舊忘記不了她嗎?

    何氏撫摸自己的臉龐,喃喃自語:「我老了嗎?」

    從前不少人羨慕她有一張精緻容顏,而盡瞧著卻是滄桑極了。

    「老太太您進屋吧。」陳媽媽冷的打了一個戰慄,「屋外風雪太大,會凍壞您的。」

    陳媽媽沒有察覺何氏的臉色有些異樣,她多少有些納悶,為何這個時候何氏不進老爺的書房。

    何氏聽了之後並不作聲,比起周圍的寒風,她心裡的那股微涼,更是讓她覺得渾身無力。

    然而這些年,這股微涼從未從她的體內消散……

    在外人的眼裡,她是幸福的。

    可是實際上,她問自己,你真的幸福嗎?

    就算是成為了成國公夫人又如何,那個人始終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甚至他們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同房了。

    何氏想起了多年前,看到李知涯場景,輕聲的歎了一口氣。

    她在書房外站了半個時辰,李知涯想必是知道的。

    只是那個人不願意見她……

    「我們回去吧。」何氏的語氣波瀾不驚,她在李知涯的書房門口站了半個時辰,卻不敢踏入李知涯的書房,她知道那個人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永遠都是怨恨。

    沒有當初的柔情蜜意。

    陳媽媽愣了愣,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她跟在何氏的身後,走了幾步轉身瞧了一眼書房,很快便回過頭跟在何氏的身後離開。

    何氏的臉上掛著一絲茫然。

    若是從前知道李知涯會這樣待她,她還會利用李長月嫁到李家來嗎?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很久……

    然後何氏怎麼也沒想到。她無論思索多久,答案都是,她會嫁到李家來。

    她必須嫁到李家來。

    就算得不到那個人的心,一直霸佔這個位子也是好的。

    如今沒了那個人的愛情。那麼她便要握住李家的權……

    等蕭九從洛城回來,江家和大皇子都會倒下,到那個時候何家便會崛起。她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何家站在和李家一樣的高度,那麼她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沒有得到那個人的愛情,好歹也為家族做了一件有益的事情。

    何氏伸出手看著被鳳仙花汁染的豔紅的指甲,微微一笑。

    她何時已經這般蒼老了。

    「老太太……」迎面走來的小丫環對著何氏行禮,「十八小姐到了,在西客廳等你呢。」

    何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走過抄手遊廊,何氏的心卻更加的煩亂了起來。

    何家十八小姐的名字。從前不叫何雪梨,是她之後讓人給十八改了名字。

    李知涯喜歡梨花是因為那個女人,可如今她居然悲慘到要投其所好。她給十八改了名字,等江氏被李長風休之後,便經常邀十八來李府做客……十八下了一手好棋。雖然技不如李知涯,卻每次能博得李知涯歡心。

    何氏有的時候也羨慕十八……因為十八能逗李知涯開心。

    而她不能……

    若不是十八如今有用處,她已經讓人毒死這個丫頭了。

    「該死的小賤人。」何氏在心裡暗暗的咒駡道。

    另一邊西客廳中,何雪梨忍不住打了幾個個噴嚏,然後有些尷尬的看著坐在離她不遠處的少女。

    何雪梨從少女的穿著上便能猜出來,這個人應該是夏家三小姐。

    面前的少女手指修長如蔥,她握住茶盞微微一笑。

    果然如外人所說。夏家三小姐總是一副純善的摸樣。

    只是在這純善的背後,卻是有一顆惡毒的心。

    何雪梨偏過頭,沒有和夏阮說話。

    「表妹。」屋外傳來了少年的嗓音,丫環打起了簾子,「你怎麼在這邊,姨母呢?」

    李安從屋外走了進來。忍不住跺了跺腳,他抬頭卻不料瞧見了何雪梨,臉色一下便有些難看了起來。

    夏阮注意到了李安的神色,她淡淡一笑道:「母親和父親帶著瑞兒去瞧外祖父了,表哥你怎麼來這兒了?」

    李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到夏阮身邊:「我剛從外面回來,瞧著夏家的馬車了,我想肯定是你來了。這幾日你太懶了,居然讓杜蘭來拿書……嘖嘖,還怕真的凍壞不成。」

    夏阮聽了之後,有些無奈的看著李安,卻不回答。

    她的身子自小就不太好,所以她懼寒。

    夜裡若是沒有幾個湯婆子,她的雙手雙腳便會一直冰涼。

    這些年一直在調養身子,可是小時候留下的病根,一時間也難以根除,還需要一些時日。前日三舅送來一些書給她瞧,她本是想打發時間的瞧瞧,卻不想這些書都是棋譜。她瞧完之後有些意猶未盡,便想親自來問三舅再來一些,最後被杜蘭攔住。

    所以,這幾日她在宅子裡,倒是看了不少棋譜。

    「前幾日洛城那邊送信來了。」李安從丫環手中接過熱茶,呷了一口後,笑嘻嘻的看著夏阮,「說是已經起程了。不過因為連日大雪,信函送到京中也費了一些日子……我算了一下,大概是年後這樣,蕭大人便會到京城了。」

    李安多少有些遺憾,他以為蕭九會趕在除夕之前回來。

    如今離除夕還有一個月……

    蕭九要趕回來,似乎有些太難了。

    而且,這幾日大雪不斷,從洛城到京都的路,也不知變成了什麼樣子。

    夏阮靜靜地垂眸想了想,才輕聲道:「謝謝表哥。」

    其實在早幾日她便收到了蕭九的來信,比朝廷足足早了幾日。

    這件事情她不便告訴李安,而且這裡還坐這一個外人……

    李安聽了之後得意的笑了笑:「還和我客氣什麼……」

    「表哥。」何雪梨轉眸打斷了李安和夏阮的談話,眼裡流露出幾分嗤笑。「淮安那邊據說出了事情,不知表哥可聽說了?」

    李安握住茶盞的手緊了緊,這個何雪梨肯定是故意的。

    淮安的事情,她居然在這個時候提起。

    這不是成心讓夏阮擔心嗎?

    李安冷哼了一聲。不再看著何雪梨:「不知。」

    何雪梨不依不饒的輕聲道:「我聽爹爹說,前幾日淮安那邊因為大雪封路,凍死了不少人。這些人有不少是從洛城到淮安家的人……白馬寺的大師說,這是那些人的劫,逃不掉的。而且,我還聽說……」

    何雪梨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窺了一眼夏阮。

    此時的夏阮面容帶著淺笑,細白的手指握住茶盞,很認真的聽她說淮安的事情。

    何雪梨微微一怔。夏阮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不應該的……

    這件事情早已在京都傳遍,而且因為這件事情,皇上已經派了不少人馬去接蕭九和宋家小將軍。

    夏阮居然不知道……

    怎麼可能。

    「而且什麼?」夏阮嘴角噙著一絲笑,似乎很好奇一樣,「不知十八小姐和我聽到的。到底是不是不一樣呢?」

    何雪梨愣住半響,夏阮知道。

    那為什麼夏阮不擔心?

    難道夏阮心上沒有蕭九?

    何雪梨很快便將這個答案否定了,若是夏阮心中沒有蕭九的話,在蕭九和朝廷失去來信的幾個月內,她便會選擇其他男人。夏阮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將親事拖太久——

    何雪梨想了半響,才從腦海裡找出來一個詞語:故作堅強。

    現在的夏阮。肯定就是這樣。

    何雪梨略想了想,才輕聲說:「淮安那邊有不少人是從洛城來的,據說是蕭大人讓他們去淮安安置的。可誰知他們到了淮安,便下起這場大雪……外面的人在說,連老天也不願幫洛城,而且這些人是蕭大人讓他們去淮安的。如今卻幾乎全部被凍死了,當真是個大大的笑話。」

    何雪梨一邊說一邊輕笑了起來。

    蕭九這次一定會丟盡了顏面。

    畢竟這些人的確是蕭九讓他們去淮安安置的……

    如今這些人都凍死了,不等於打了蕭九一個耳光嗎?

    等蕭九回來,怕是這個長安侯也不能封了。

    皇上如今已經派人去接蕭九,想必是因為這件事情氣壞了。

    來日的蕭九怕是凶多吉少。

    夏阮是蕭九未過門的妻子。蕭九若是出事,那麼夏阮也是會丟盡顏面。

    到時候,李長風和李安的眼光,自然不會放在夏阮身上。

    何雪梨只要一想到這些,便覺得渾身舒暢。

    她瞧不順眼夏阮很久了。

    「十八小姐。」夏阮將手中的茶盞擱在了一邊的桌上,忍不住喝叱道,「外人提這件事情也就罷了,可是何家的人又有什麼資格提起這件事情?淮安府尹何春藍乃是何家人……作為府尹在為期間讓淮安發生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的恥辱呢?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些凍死的人,在十八小姐的眼裡,都是笑話嗎?原來何家的人,果真如外面傳的那般……」

    夏阮話音一落,李安便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難怪蕭安禮說他這個表妹說話尖酸刻薄。

    何雪梨氣的渾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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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落敗

    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誰也沒有先開口,寂靜地幾乎能聽見屋外的落雪聲。

    何雪梨不知如何反駁夏阮。

    因為夏阮說的都是事實。

    何雪梨也是聽姑母說夏阮性子和善,平日裡鮮少動怒,所以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

    她現在想要討好李安,就必須讓夏阮在李安的面前丟人。

    只是,何雪梨怎麼也沒想到,夏阮居然會訓斥她。

    「表哥。」夏阮轉眸瞧著李安,「我們去三舅的書房,我想再借些書來瞧瞧。」

    李安忍禁不俊的點了點頭。

    他從前便從蕭安禮的嘴裡聽到過一些抱怨,蕭安禮和唐景軒說起夏阮,便有些頭疼。

    當時蕭安禮有些抑鬱:「我從未見過如此尖酸刻薄的女子,侯爺慎重。」

    唐景軒當時一臉錯愕,最後笑著點了點頭。

    李安很少見夏阮生氣,前段時間她和母親爭吵,也是一臉從容不迫的模樣。反而是母親在一邊氣的跳腳,今日他再次聽到夏阮的話,才覺得自己這個表妹,打人耳光從不手下留情。

    何雪梨回過神來,緩緩地站了起來:「不學無術。」

    「十八小姐這話,倒是像在說你自己。」夏阮唇畔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我聽聞外人皆傳十八小姐才學兼備,結果……在尚書夫人家舉辦的簪花會上,十八小姐說了一句什麼來著……」

    李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趕緊接了上去:「十八小姐當時……說了,說『萬花似落霞,芳心寄夢中』,哈哈……」

    李安話音一落,何雪梨的臉色變的鐵青。

    何雪梨這些年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棋藝上,在詩書方面懂的少之又少。當時尚書夫人舉辦簪花會,何氏便帶著她一起。何雪梨一直在想。若是李長風不動續娶的心思,那麼她便沒有任何機會。想想宋英若,她頓時覺得內心的念想少了一半。

    在簪花會上,她自然希望出盡風頭。

    當時尚書夫人說了一句。尚書喜歡作詩,她便動了小心思。

    何氏當時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說了一句:「萬花似落霞,芳心寄夢中。」

    何雪梨從未想過自己的姑母會讓她出醜,於是就當著眾人的面將這句自認為不錯的句子說了出來。

    她說的時候,有些洋洋得意。

    結果,這等於狠狠的打了尚書夫人的臉面。

    落霞便是夕陽,這簪花會上的花都是尚書夫人精心培植……萬花似落霞,不等於說尚書夫人如今年老色衰,如同夕陽落山一樣。因為不能博得尚書大人的讚賞。所以只能芳心寄夢中。

    尚書大人前段時間剛納了幾房美嬌娘,尚書夫人因為閨中孤單,才會舉辦簪花會,結果卻鬧成了這樣。

    當時尚書夫人幾乎咬碎了牙,但是還是顧及了周圍的人。將這口怒氣咽了下去。

    何雪梨回來之後不知怎麼跟外人解釋,因為這句話明明是何氏教她說的。

    如今,她算是百口莫辯了。

    何雪梨後面才從母親的嘴裡知道,她是一定會嫁給李長風的,所以姑母不喜歡她耍小聰明。可是,何雪梨多少還是有些生氣,畢竟這次不止是得罪了人。還狠狠的丟了一次臉面。就算能安穩的嫁給李長風,這件事情,也是她的污點,無論來日多麼輝煌,也都抹不掉了。

    「看來三小姐,一定是才學兼備?」何雪梨狠狠的瞪了回去。眼裡露出幾分憤恨,「前些日子我聽表哥說三小姐棋藝精湛,不知今日能否跟三小姐討教一番?」

    何雪梨知道自己在詩書方面肯定是比不過夏阮的,但是在棋藝上,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她這段時間和李知涯對弈。雖然也輸了不少次,但是也從李知涯的手裡贏過幾次。她認為她的棋藝和李知涯是勢均力敵,所以區區夏阮,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何雪梨極力想在李安面前表現好自己美好的一面,可是每次都鬧了不少的笑話。此時她在心裡暗暗咒駡,夏阮這個小賤人,一會一定會丟盡顏面。

    何雪梨從前聽李安提及夏阮的時候,說起夏阮的棋藝不錯。

    據說李成和李屠都不是夏阮的對手。

    她聽了之後嗤之以鼻。

    畢竟,李安和夏阮兄妹情深,李安會誇大其詞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些,何雪梨看著夏阮的眼神帶了幾分輕蔑。

    夏阮故作疑惑看著何雪梨:「先多謝十八小姐誇讚,不過我不想和十八小姐對弈。」

    何雪梨聽了之後,瞪大了雙眼。

    她沒想到夏阮居然會將她『誇讚』的話收下,夏家不過只是一個商賈之戶,一身銅臭味的人,居然還敢承認自己博學多才,簡直是笑話。

    可是何雪梨看著夏阮的眼裡帶著真誠,她便知道夏阮對她這句話很受用。

    何雪梨氣的幾欲暈闕。

    她從未想到夏阮一個女兒家,居然會不知謙虛。她不過只是客套一番,可夏阮卻……

    「為何?」何雪梨一肚子的火氣,卻不敢發作。李安還在這裡,她還要顧及自己的影響,「難道三小姐怕輸給我嗎?」

    何雪梨已經不惜諷刺夏阮,想要達到目的。

    若是夏阮不和她對弈,那麼正如她所說,夏阮害怕輸給她。

    若夏阮受了刺激和她對弈,那麼夏阮的下場會更慘。

    無論夏阮答應和不答應,夏阮今日都註定會出醜。

    何雪梨在心裡早已想好要如何嘲笑夏阮……如今便等魚兒上鉤就好。

    夏阮定定的瞧著何雪梨,淡淡地笑了笑,搖頭道:「我沒有外祖父的耐力,我不喜歡手下留情……我怕十八小姐輸給我,外祖父就不會再和十八小姐對弈了。那個時候,十八小姐若想再來李家,又要用什麼名義呢?」

    夏阮的話,再次堵住了何雪梨的嘴。

    的確,若是她輸給了夏阮。來日想要來李家,又要用什麼名義呢?

    技不如人,夏阮會取代她在李知涯心中的地位。

    何雪梨若有所思的瞧著夏阮,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

    她會輸給夏阮嗎?何雪梨在心裡想。她不敢肯定。

    她父親曾經說過,夏阮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夏家從一個敗落的小商戶,發展到今日能和京都南家並肩,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而夏家會如此的厲害,都是因為夏阮在做生意上有著獨特之處。

    父親很少會如此的誇讚一個外人,何雪梨多少有些猶豫了。

    夏阮輸的起,而她輸不起。

    眼前的少女,一臉純善,可實際上背後卻是蛇蠍之心。

    何雪梨咬緊了下唇,冷哼了一聲。

    夏阮瞧見何雪梨不再言語。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笑的傻乎乎的李安道:「表哥,我們去書房吧?」

    「好、好、好。」李安一連說了三個好,他當真覺得這個樣子的夏阮有趣,完全不像是平日裡和善的人。不過這樣的夏阮,讓他十分欣賞。

    何雪梨張了張嘴,想要和李安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在心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抿著唇不再言語。

    今日回去之後,她一定要讓父親去問李成和李屠,夏阮的棋藝到底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夏阮從屋子內出來。站在門外忍不住將身上的鶴氅攏了攏。

    從西客廳到李長風的書房,還有些距離。

    夏阮第一次覺得,成國公府大的可怕。

    「小心一些。」李安一邊提醒夏阮,一邊笑著道,「表妹,你剛才當真厲害。」

    夏阮回了李安一個笑:「為何表哥會這樣說?」

    李安略微思索了一陣子。才壓低了嗓音道:「淮安的事情其實朝堂上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如今蕭大人還未回來,這件事情便壓了下來。皇上其實多少有些惱怒,不過皇上不是生蕭大人的氣,而是生何家的氣。若何家和李家沒有關係。處置了也就處置了……可你也知道,李家和何家這個關係,若是皇上要處置何家,那麼會掃了父親的顏面。」

    夏阮知道,皇上如今最不能掃的便是李長風的顏面。

    東蕭一直虎視眈眈,此刻能讓東蕭和眾位皇子顧忌的人便是李長風。

    皇上如今對李長風是又愛又恨。

    李家如今的處境微妙,若是蕭九能順利成為長安侯,和李長風一直交好的話,那麼李家的壓力或許會小一點。

    外祖父如今不反對她和蕭九的親事,怕也是因為這點。

    夏阮似乎明白了,為何蕭九執意要去洛城。

    他想要那個身份,想要給她一個可以讓她放心的以後。

    那個人,總是會想很遠。

    每一件事情都思慮的如此周全。

    走過小院,快要書房的時候,李安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他看著夏阮若有所思:「表妹,你剛才為何不和十八對弈?你讓她出醜的話,她來日在我的面前也抬不起頭了,我跟你說她這個人的心思,太骯髒了。」

    剛才夏阮說話的那份自信,李安欣賞極了。

    他的表妹是個厲害的人。

    夏阮瞧著李安,停下了腳步:「讓她出醜?」

    「是呀,你該讓她出醜的呀。」李安皺眉,「不過,你會手下留情,莫非是因為?」

    夏阮眨眼了眨眼:「我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我棋藝或許的確不如她呀,我為何要讓她給我出醜的機會?」

    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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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迷局

    李安有些咂舌。

    他沒有想到夏阮居然會如此回答。

    「怎麼?」夏阮瞧著李安微微發怔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表哥快走吧,外面太凍了。」

    李安回過神來點了點頭,便跟著夏阮朝著書房走去。

    其實他多少有些疑惑,為何今日祖父會邀請姨父一起過來用膳。

    但是瞧著夏阮的神情,李安又不好開口詢問。

    姨父這個人……

    李安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等到華燈初上,李安和夏阮才緩緩地朝著正廳走去。

    夏阮從李安的口中得知,這些日子何氏一直讓何雪梨到李家來。她雖然在外聽到一些風聲,但是都不敢肯定,如今聽了李安的話後,夏阮多少明白了何氏想做什麼了。

    走過抄手回廊的時候,夏阮看著院子裡的梨樹,若有所思。

    三舅如今對於外面的人來講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人物,自然會有很多人打他的注意。無論是真的喜歡三舅的人,還是看上了李家權利的人,都恨不得能每日站在三舅的面前。

    夏阮知道,三舅沒有這麼快便會接受另一個人。

    朝廷上的局勢越來越奇異了……

    雖然這次尼西國願意將水源開一條支流給洛城,而且對外說是沒有任何條件。

    夏阮前世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所以這裡面的秘密她也不得而知。然而,夏阮明白,這世上沒有免費的膳食。尼西國是沙漠中的國家,水源對他們來說就是生命一樣的存在……怎麼可能不要求大秦一些事情呢?

    蕭九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尼西國國王點頭。

    一時間,浩浩蕩蕩一群人很快便坐了下來。

    李知涯今日的神色不錯,一臉欣喜。

    李允墨和李允文也出現了,夏阮第一次見到了李諄。

    因為都是一家人,便沒有設屏風隔,李諄離夏阮的位子不算太遠。

    他面上掛著溫文爾雅的淺笑。身子倒不似外面傳的那麼虛弱。雪白的一張臉,長眉秀目一副清俊的模樣。他突然抬頭朝著夏阮的方向望了過來,眼裡帶了幾分戾氣。

    就是這樣不經意的一眼,反而坐實了李安前些日子的話。李諄不是一個簡單人。

    這些年李成和李屠在京中出盡了風頭,然而李安的名聲一直不太好,外人皆認為李長風聲了一個頑固的兒子。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快忘了李諄的存在。

    李允文之前還有一個兒子,可惜那個孩子在三歲那年夭折,只有便有了李諄。

    李諄是個早產兒,先天似乎有些不足,到了兩歲才會走路。當時李家人皆以為李諄是個癡兒,對他的關注也少了起來。後來,李諄慢慢的學會了說話、習字……只是這些年依舊是懶散的性子。喜歡在屋子裡閉門不出,專心研究畫技和棋藝。

    因為太過於低調,在很多時候,他便成了最容易讓人忘記的存在。

    等下人溫好了酒,李知涯才下令開席。

    夏阮不緊不慢地喝著碗裡的臘八粥。略微有些分神。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桌上的規矩。

    李成、李屠還有李安都喝了不少酒,夏阮抬頭的時候,便瞧見李安已經紅了一張臉。

    李諄清閒的握住酒杯,一邊和李成談笑,酒杯裡的清酒卻不見少,然而是李成有些喝高了。扯著李諄的袖口說了一些胡話。

    「小諄,這便是你的不是了。」李成笑了笑,扯著李諄的衣袂,「你若不喝下這些,眼裡就沒我這個大堂哥……嗝……我和你說前幾日,我和二弟找到了一些棋譜……嗝……你若喝了這杯酒。我就讓人送到府上,如何?」

    李成和李屠這些年從未將李諄放在眼裡,這會卻在李諄的面前有些狼狽,還渾然不覺。

    李諄露出一絲淺笑,慢悠悠地將杯中的酒喝盡。拿出手帕拭了拭唇角,將口中的清酒吐了出去。他將手帕放好之後才對著李成道:「我已喝下這杯酒,大堂哥切記一定要將棋譜送來。」

    李諄話音剛落,李屠便轉身看了一眼李諄,眼裡帶著嗤笑。

    夏阮瞧著李成神情迷茫,眼裡早已失了清明,便知李成是真的喝多了。然後李諄臉上掛著清淡的笑容,看起來略微有些牽強,但是因為他白皙的面上已露幾分緋紅,周圍的人便會以為他是醉了。

    怎麼可能會醉呢?她清楚的看見李諄將飲掉的酒吐了出去。

    有些人喝酒容易過敏,有些人只要沾一滴酒,便會渾身緋紅,顯然李諄是屬於後者。

    等周圍的人開始告辭退席後,夏阮便和母親從席上退了下來。

    夏富成面色發紅,他瞧著夏阮喚了一聲:「阮丫頭。」

    父親溫柔的喚她名字的時候,卻讓夏阮覺得毛骨悚然。

    夏阮不禁好奇,外祖父到底和父親說了什麼話,母親的臉上雖然掛著憂愁,但是比平日裡發怔的時候看起來好太多了。而且父親臉上的笑意就根本沒有消退過,這完全不像父親。

    這段日子因為腿腳不便的原因,自然也就不便外出。他在的脾氣也越來越壞,整日都會摔東西,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動手打人。賈黑前幾日頭被父親拿東西砸破了皮,他一直瞞著夏阮,若不是夏阮碰巧遇見了,怕是這件事情會被瞞很久。

    「這孩子怎麼了這是。」夏富成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柔聲道,「過來,陪爹爹說說話。」

    夏富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全是慈父的神情。

    若是換做以前,夏阮一定會被這樣的神色打動。從前她一直希望有朝一日父親能變成這樣,但是這些念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無比殘酷的。父親根本不可能會這樣……

    夏阮在母親目光的注視中,靠近了父親一些,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夏富成歎了一口氣,對著夏阮輕聲說:「從前是爹爹不好,爹爹知道錯了。阿阮,以後不要生爹爹的氣,爹爹會和你娘親好好對你的。等蕭大人回來。便將你們的親事辦了。」

    夏阮抬眸,瞧了一眼母親。

    只見此時的李氏,眼裡含著淺笑。

    夏阮略微思索一陣,點了頭:「爹爹說如何便如何。」

    女兒的乖巧。讓夏富成心情愉悅。

    夏阮臉上掛著笑意,眼裡卻一絲笑意也無冷冷看著夏富成。她不禁開始分神……

    今日到了李家之後,外祖父便喚了父親和母親去他的書房。

    她在西客廳遇見何雪梨的時候,便沒有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和何雪梨的談話上。若不是何雪梨說了蕭九的不是,她是根本不想搭理這個人的。

    從一開始她便知外祖父喚父親來府上用臘八粥,便是有目的的。

    只是她卻不知道外祖父到底說了什麼話,會讓父親如此配合。

    或許在外祖父的眼中,父親只是庸才。

    「這樣便好。」夏富成得意的看著夏阮,眉梢帶笑,「現在就等蕭大人從洛城回來了。對了。蕭大人又說何時從洛城歸來嗎?」

    夏阮故作疑惑:「女兒不知。」

    夏富成略微有些不甘,繼續追問:「那麼他有沒有和你說,親事定在幾月?我瞧著,來年三月初八就是個好日子,你覺得如何?這個事情你記得和他說說……」

    夏富成從前從不關心夏阮的親事。今天卻一再反常。

    她其實是知道蕭九會何時歸來,但是她對父親的信任為零,所以不會在父親的面前透露這些消息。而且,父親會問起這個問題,多少讓夏阮心生疑惑。她陪父親說了一會話,便去找到了賈黑。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賈黑伺候在父親的身邊。

    賈黑見到夏阮的時候,略微有些驚訝:「三小姐……」

    「賈黑。我問你一些事情。」夏阮眉頭微微一蹙,「今日父親只見了外祖父嗎?」

    夏阮多少覺得這裡面有些怪異。

    若是只見了外祖父,那麼父親就算被外祖父言語打動,也不會問她關於蕭九的事情。

    最讓夏阮難以置信的便是,父親居然會關心她的親事,還親自選好了日子。

    來年三月初八?

    夏阮忍不住嗤之以鼻。

    「老爺嗎?」賈黑略微的想了想。皺著眉頭道,「今日老爺和夫人去院子裡見了成國公,但是說到一半的時候老爺便出來了……倒也沒有見外人,只是在偏廳略坐了一會。」

    夏阮想了想,又道:「偏廳沒有人進來嗎?」

    她對父親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父親的模樣太古怪了。

    他不擅長偽裝自己,所以夏阮才會如此的肯定,父親是有古怪的。

    外祖父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外祖父不會害他們。

    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這李家上上下下看似平和,實際上卻是暗潮洶湧。

    賈黑想了很久,連夏阮都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候,賈黑突然『啊』了一聲,他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道:「沉香進屋子找東西,呆的時間比較久,大概是一炷香時間。小的站在屋外,倒是沒有聽見什麼。」

    夏阮有些不解:「沉香,是誰?」

    「他是二少爺的隨從,說是二少爺掉了東西在偏廳。」賈黑肯定道,「只有沉香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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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毒嘴

    李家二少爺李屠,為人處事向來不如李成穩重。

    若說這件事情是李成和李諄做的,她或許還會放在心上。

    但是,沉香居然是李屠身邊的侍從。

    夏阮攥緊了手心,一時有些怔住。

    這裡面的事情當真如她聽見這般嗎?

    夏阮抬頭看了看院中的大雪,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果然這件事情還是得讓重黎再去查探一番。

    一旦和大堂舅、二堂舅牽扯上關係的事情,便不能妄下結論。

    在夏阮的眼中,李家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

    她必須得萬事小心。

    從李家回來以後,夏富成的態度發生了不小的轉變,他從前總是喜歡摔東西,脾氣暴躁。如今的他完全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慈父,整日陪在李氏身邊,仔細的照顧夏瑞。

    對於夏富成的轉變,不止李氏有些驚訝,連夏雯都有些不明白,她這個二伯父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去一次成國公府,真的就能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夏雯有些鬱鬱寡歡。

    這些日子萬媽媽一直讓她要忍耐,可是她都忍耐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見茴香的性子收斂多少。

    夏雯覺得胸口憋氣的厲害,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一般。

    從前她可以從二伯父身上下手,可是如今二伯父的行為,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對著李氏的話百依百順。她前些日子在二伯父面前的功夫幾乎都等於白做了,二伯父答應她的那些事情,估計也忘在了腦後了。

    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可以讓她站在和夏阮一樣的高度?

    「四小姐……」茴香走了進來,瞧見桌子上已經涼掉的飯菜,撇了撇嘴,「四小姐已經用完膳了嗎?要撤下去嗎?」

    夏雯轉頭看著茴香,眉梢掛著幾分不悅。

    茴香的口氣完全像是小姐,她才像是一個小丫環一樣。

    前些日子夏阮的院子裡提了一位管事的婆子。恰好這個管事的婆子又和茴香私下有些過節。那日茴香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回來就發了好大的脾氣,氣的夏雯咬牙切齒。若不是萬媽媽一直勸她忍耐,她肯定要和茴香吵一架。然後讓李氏將茴香賣出去。

    她是夏家的四小姐,現在卻還要受這樣的窩囊氣。

    只是,這些事情,夏雯不敢告訴夏阮。

    上次她不過只是想去進宮長長見識,順便認識一些貴族太太,來日她也能謀個好親事。卻沒想到李氏將這個事情告訴了夏阮,當時夏阮用堂姐的名義讓她練字,讓她以為自己的手要廢了。

    想起夏阮的所作所為,夏雯多少有些懼怕。

    為此,她對夏阮的恨意更深了。

    茴香見夏雯不回答。便動手準備收拾桌上的菜肴。

    夏雯冷笑一聲,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抓起湯碗狠狠的丟在了地上。

    只聽湯碗摔在大理石做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茴香被夏雯的動作驚的半響沒回過神來,心裡暗暗想著。今兒四小姐又是發什麼瘋?是不是因為前幾日,老爺、夫人和小姐去了李家,沒有帶著她一起,所以她心裡不舒坦。

    茴香忍不住想冷笑一聲,夏雯又算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因為夏雯,她怎麼會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連進三小姐的海棠苑等要等上半個時辰。

    「四小姐這是怎麼了?」茴香譏誚道,「莫非是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就算是遇見堵心的事。也不能拿奴婢發洩呀,奴婢又沒做錯什麼事。」

    夏雯輕蔑的看著茴香,憤恨道:「你也知道你是奴婢,既然是奴婢就應該有奴婢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是小姐而我是奴婢呢……茴香若是你再這樣沒規矩,我一定讓二伯母將你賣到花街上去讓人糟蹋。」

    茴香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她雙手叉腰,嘲笑著說:「你真是能耐,還想將奴婢賣到窯子裡去。你也不看看,這宅子是誰的……你還真把你自己當夏家的四小姐了嗎?你吃的、穿的……那樣不是三小姐可憐你才給你用的,如今你還想做這宅子的主人。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是什麼樣的東西。」

    夏雯瞪圓了雙眼,氣的渾身哆嗦。

    她從未想過自己到了夏家的宅子裡,還會受這樣的窩囊氣。

    在鄉下的時候,她一直便被周圍的人欺負。

    她那個時候絕望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鄉下,畢竟她父母雙亡,誰還會記得她這個人呢?

    可是,有人給她機會讓她回來了。

    她自然不甘心就這樣白白的浪費這樣的機遇。

    只是沒想到,她回來之後,日子過的依舊不順。

    每日裡吃的東西都是大鍋飯,這宅子裡只有李氏和夏阮有小廚房。因為江皇后的事情,李氏已經有一些日子不喚她一起用膳了。她現在日日吃的都是素菜,很少見到肉食,嘴裡都淡出味了。

    最讓夏雯生氣的便是,茴香都比她吃的好。

    她是夏家堂堂的四小姐,而茴香算是什麼東西?她不過是一個在外面被人帶回來的野丫頭……

    每次只要想到這些,夏雯就食不下嚥,短短幾日她便消瘦了不少。

    「真是放肆……」夏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指著門口對茴香說,「滾出去,從今日開始你不許再進若雅館。」

    茴香啐道:「誰稀罕在若雅館?四小姐可能不知道吧,今兒一早夫人邀了老爺和小姐在影竹苑吃鹿肉呢,這是成國公府送來的好東西,四小姐自然是吃不到了。」

    說完茴香轉頭,就想離開。

    夏雯此時因為茴香的話,被氣的怒火中燒。

    她瞧了瞧周圍,最後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羊肉湯盆上。夏雯雙手端起燙盆,喊道:「茴香。」

    茴香轉頭,迎面而來的便是滾燙的羊肉湯。

    「啊……」茴香被潑了一臉後大叫了起來。

    ……

    彼時,夏阮正坐在屋子裡,和李氏談笑。

    「阮丫頭……你最近聽說了嗎?」李氏試探著問道。「宮裡好像出了些事情。」

    夏阮挑眉看著母親,莞爾一笑:「什麼事情?是外祖父告訴母親的嗎?」

    李氏搖了搖頭:「是你三舅告訴我的,當真是奇怪。」

    李氏怎麼也沒想明白,她三哥會告訴她這些事情。小時候她經常纏著三哥想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她的三哥絕對不跟她提起,讓她好好的在家學習刺繡。所以這次李長風主動和她提起宮中的事情,李氏多少覺得奇怪。

    李長風當時漫不經心地和她說:「五妹,前幾日皇上一直寢食難安,說是寧貴人……她似乎出了點事。她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有些古怪……唉……皇家最近似乎總是多災多難。」

    李氏當初微微一愣,寧貴人可不就是夏清荷。

    為何三哥會突然和她說起寧貴人的事情。

    莫非三哥也知道了?

    李氏記得三哥是見過夏清荷的,但是寧貴人是後宮妃嬪,三哥不過只是一個臣子,怎麼可能見到寧貴人呢?

    李氏多少覺得有些不安。

    這對於她來說。本來是一個好消息。寧貴人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失了皇上的寵愛,那麼女兒的危險也少了一些……

    李氏這幾日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多少覺得奇怪。

    三哥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夏阮微微一愣,掩面笑了笑:「母親說的是寧貴人的事情嗎?」

    李氏一臉錯愕的看著夏阮:「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夏阮點了點頭。對著母親輕聲道,「不止是我知道,整個京都不少人都知道了。不止寧貴人出了事情,貌似皇后娘娘也是……皇上將皇后娘娘軟禁起來,據說皇后娘娘氣的病了。」

    李氏聽了之後,面露訝色。

    皇后也出了事了嗎?

    李氏從女兒嘴裡聽到這些話後,心裡感覺到了一絲舒暢。

    江家這些年來一直胡作非為。江氏更是仗著是她的三嫂,得罪了不少權貴。對於江氏,李氏已經沒有多少好感了。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這個哥哥。

    李氏啞然失笑,她或許真的是想太多了。

    三哥又怎麼可能知道寧貴人是夏清荷呢?

    「哎……」李氏想了想,才道,「其實。當年你三舅若是娶了宋家姑娘,會不會好很多?當初……」

    當初若是她乖乖的聽父親的話嫁到宋家,那麼三哥娶了宋英若,或許會幸福很多。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不悅道:「母親為何會這樣說。三舅自有分寸。若他真的喜歡宋家小姐,必定會想盡辦法娶她進門,又怎麼會婉拒這麼多年。」

    李長風沒有娶宋英若,不止是因為李安,還有他的心中根本沒有宋英若這個人。

    三舅斷然不會委屈自己。

    對於宋英若而言,或許是因為得不到,才會如此的念念不忘。

    宋英若自小被宋老將軍當做稀世珍寶一樣疼愛,她想要的,必定都能得到。

    只是,李長風是例外。

    而且,就算宋英若真心喜歡三舅,那麼三舅也沒義務要娶她進門。

    愛情,是兩廂情願的事情。

    李氏聽了,點了點頭,半響才說了一句:「你說的也是,三哥向來知道分寸,這件事情我看其實……」

    李氏話還未說話,便聽見屋外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吶喊聲。

    有人在喊:「小姐……夫人……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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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告狀

    聽見屋外傳來熟悉的嗓音,李氏略微有些詫異。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若有所思。

    屋外風雪交加,自然不比屋內溫度宜人,李氏打起簾子走出去,便凍的打了一個戰慄。

    夏阮拿著鶴氅跟了出來:「娘親,外面凍。」

    說完,她便將手中的鶴氅給李氏披上。

    李氏私下同夏阮說話,杜蘭和艾葉便沒在屋內伺候。

    此時兩人站在院外,有些慌亂的看著院門外跪著的人。

    只見少女渾身濕淋淋的,髮髻已經有些淩亂了,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是茴香嗎?」李氏試探問道,「怎麼在這裡?」

    夏阮對於茴香的到來,倒是沒有多大的驚訝,畢竟這件事情她從送茴香到夏雯的屋裡,便知道有這麼一日。

    這件事情,在她的眼裡,只分早晚。

    「夫人……夫人……」茴香哭的肝腸寸斷,似乎快要暈闕過去了,「求求你救救奴婢。」

    李氏眉頭皺成一團,對著夏阮道:「莫非是白藤出事了?」

    「怎麼會?」夏阮故作疑惑,「白藤這些日子一直是杜若和翠柳在照顧,她們兩人母親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瞧著茴香平日裡也是個懂事的丫頭,今日會哭成這樣,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母親,你先進屋,我讓茴香進來同你說。」

    李氏聽了之後,點了點頭:「也好,你讓茴香進來吧。」

    李氏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子。

    茴香看著李氏進了屋子,臉色竟比雪色還要白上幾分,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夏阮眼裡帶了幾分笑意,對著院外道:「杜蘭,讓茴香進屋來吧。」

    茴香在聽了夏阮的話後,眼裡恢復了清明。她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慌慌張張的朝著屋子裡走去。

    杜蘭臉色鐵青的看著茴香,有幾分不悅。

    茴香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這些日子,茴香和夏雯私下的爭吵。她多少也聽到了一些。只是,夏雯身邊的萬媽媽當真是個有本事的人,能讓夏雯忍耐茴香這麼久。

    艾葉瞧著茴香的背景,然後對著杜蘭道:「杜蘭姐姐,茴香這個樣子,真是可憐。」

    「有什麼可憐的?她命好著呢。」杜蘭冷笑道,「咱們能在夏家做事便是福氣,誰有咱們小姐這樣的菩薩心腸,願意收留茴香。茴香進府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妹妹。這些日子小姐還讓翠柳姐照顧白藤呢。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受一些小委屈就在小姐和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艾葉聽了之後,微微一怔。

    半響後,艾葉才點頭道:「杜蘭姐姐說的是。三小姐對咱們可好了,前幾日還賞了我好多銀子。」

    杜蘭聽了之後滿意極了。

    茴香這個樣子的人,就該讓四小姐好好的折騰一下。

    外面杜蘭和艾葉的議論,夏阮自然是聽不見的。

    茴香一邊哭訴夏雯如何對她,一邊裝出瘦弱的樣子。

    夏阮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猜也不用猜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略微分了心神,開始想母親剛才的話。

    前些日子她已經和三舅說了寧貴人便是夏清荷的事情。當時三舅多少有些詫異。

    李長風一直以為夏富貴一家已經葬身火海。

    夏清荷若是寧貴人的話,局勢便會變的有些不一樣了。

    江皇后此時失利,那麼寧貴人或許便會仗著肚中的皇子站上更高的位子。而且夏阮從南亭的嘴裡聽說,朱砂最近一直在買進一種香料,這種香料可以來製成息肌丸。這種藥用催情的作用,而且女子服用之後。渾身會散發一種致命的香味,男子聞了之後便會欲罷不能。

    朱砂是個男子,他想要息肌丸做什麼?而且,息肌丸雖然可以讓女子容顏煥然,但是它卻有致命的弱點。女子服用之後容易不孕。

    夏阮一直在想,這藥是不是送到了宮中。

    畢竟她在見到寧貴人的時候,多少覺得有些驚訝。

    而且,杜若在水貴人身上聞見的香料,已經讓她心裡有了一些警覺。

    如今從宮中的情形上來看,三舅必定是查到了什麼事情。

    江皇后最後會死,但是江皇后的死,必須有價值,而不是給人鋪路。

    ……

    「你說什麼?夏雯?」李氏驚訝的呼了出來,「她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夏阮被母親拔高的嗓音打斷了思路,趕緊斂了心神瞧著已經快成哭淚人的茴香。

    「母親。」夏阮安慰李氏,「女兒去喚雯丫頭來問問?」

    李氏抬起頭,眼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怎麼會養成如此刁鑽的性子……她怎麼會這樣。」

    茴香聽了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四小姐說要打死奴婢。奴婢不能死,奴婢還有妹妹,奴婢還想看著妹妹長大。夫人你是菩薩心腸,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敢回去了……奴婢真的害怕。」

    李氏揉了揉眉心,覺得頭疼欲裂。

    夏阮瞧著母親這樣,繼續安慰道:「雯丫頭還小,她或許是從前跟在大伯母身邊太久,耳濡目染學了一些不該學的東西,以後她能改掉的,娘親你別急。」

    夏阮不提大伯母三個字還好,她一提大伯母三個字,李氏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從前李氏在趙氏的手裡遭了不少罪,若是夏雯也變成趙氏那樣勢力,到時候倒楣的人自然是她們。

    李氏冷哼了一聲:「再過幾年她便及笄了,哪裡還小?如今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刁鑽的性子已經養成。去讓人將她給我叫來,今日我不責罰她,她來日還真的敢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茴香從前跟在夏阮的身邊,一直是個乖巧懂事的丫頭,而且這幾日夏阮對茴香也是讚不絕口。

    夏阮不計前嫌繼續收留夏雯在身邊,將隔壁的若雅館都空出來給夏雯住,更是讓貼身丫環茴香去伺候夏雯。但是夏雯如今做的都是什麼事情?

    從江皇后的事情開始,李氏便對夏阮心生警覺。

    果然,這才多少日子,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茴香抽泣道:「夫人前幾日四小姐她還……」

    「她還怎麼?」李氏如今正在氣頭上,聽了茴香的話,便忍不住問下去,「她還做了什麼事情?」

    茴香趕緊給李氏磕頭,一副幼獸的模樣:「奴婢不敢說。」

    茴香越是這樣講,越是讓李氏好奇,夏雯到底說了什麼事情。

    李氏等椅子上站了起來:「茴香,你說,沒事。」

    聽了李氏的話,茴香抬起頭來,雙眼紅腫:「四小姐前幾日咒駡三小姐和小少爺,四小姐說三小姐和小少爺都是作死的小蹄子,遲早一日會……」

    「反了。」李氏瞪圓了雙眼,她相信這些話夏雯是說的出來。

    她從前是見過夏雯當著她的面如何辱駡女兒的,如今從茴香的嘴裡再聽到這樣的話,李氏自然是怒火中燒。

    「娘親,你消消氣。」夏阮一邊扶著李氏坐下,一邊安慰,「女兒馬上就去找雯丫頭來,娘親你先別急。」

    夏阮又安慰了幾句,才從屋子內走了出來。

    她當初果然沒有想錯,茴香和夏雯果然會內鬥起來。

    茴香是禾月的人,禾月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不知道,但是禾月會讓茴香來她的身邊,便說明茴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然為何偏偏那麼多手下,要選茴香來她的身邊呢?

    茴香的確有計謀,能哄的母親和周圍的人都認為她是個好丫頭。

    可是,茴香錯就錯在,太過於自信。

    茴香以為自己哄騙了周圍所有的人,這其中也包括她——夏阮。

    若不是因為有白藤的話,夏阮或許會早早的入了茴香設下的局,但是因為白藤的存在,她從一開始變對茴香有了疑心。尤其是在知道了茴香的身後那個人是禾月後,她對茴香便從不會掉以輕心。

    茴香要從夏家除掉嗎?自然是要的。

    但是要除掉茴香,不能讓她動手。

    所以夏雯和茴香這樣一鬧,那麼她便能知道夏雯身邊的那個神秘的婆子會做些什麼了。

    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調查夏雯身邊的萬媽媽,王管事去鄉下查探了一番,有些猶豫不決的告訴她,萬媽媽沒有親人,是十年前搬到莊子附近住的。而且萬媽媽性子孤僻,在鄉下也沒有多少熟人,周圍的人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但是詳細的就不太清楚了。

    夏阮聽了之後,覺得這裡面詭異極了。

    若是萬媽媽真的一個極其孤僻的人,為何她會救下夏雯。

    想到這些,夏阮不禁淡淡一笑。

    杜蘭瞧著夏雯出來了,忍不住驚訝道:「小姐,這是要回海棠苑嗎?」

    「不是。」夏阮搖了搖頭,對著杜蘭道,「你現在去一趟若雅館,去將四小姐接過來。對了,記得讓萬媽媽一起過來,我和母親有些事情想問問四小姐。」

    杜蘭有些不解,但是還是很快的回答:「奴婢知道了,奴婢馬上就去。」

    夏阮略微思索了一陣,才慢慢的進了屋子。

    母親應該也快對夏雯失望透頂了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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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0 00:08:33 |只看該作者
第229章:演戲

    母親這輩子,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夏雯。

    三叔和三嬸雙雙離世,夏雯在母親眼裡,更是顯得孤苦伶仃。

    實際上,夏阮知道,夏雯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想要讓母親看清楚夏雯這個人,其實也很簡單……

    茴香這樣一鬧,母親自然會更注意夏雯的一舉一動。

    前世,她也是無限的原諒夏雯的所做作為。

    那個時候她總是告訴自己,夏雯還小,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後來夏阮才知道,原諒不應該因為對方年紀小,而無限度給予……

    若那個人沒有被原諒的資格,那麼便不用在這個人身上浪費時間。

    夏阮無奈的扯出一絲笑。

    既然夏雯如此的想利用母親對她的感情,那麼這次便讓母親親自來責罰她,這種事情對於夏雯來說,或許才是最大的絕望。然而這樣做,對於母親而言,也可以看清夏雯的本質。

    屋子內的茴香依舊哭泣不止,李氏聽的略微有些心煩,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夏雯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完全和她記憶中的夏雯是兩個不相同的人。

    李氏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若是夏雯有朝一日變的和趙氏一樣,勢力且又冥頑不靈的話,她該做什麼樣的選擇?李氏知道,或許女兒從一開始就看明白了夏雯的本質,所以才會如此的排斥夏雯。但是因為她對夏雯的喜愛,所以女兒才會將這些話憋在心裡,不說出來。

    女兒和夏雯交好,都是為了讓她開心。

    可是看到女兒如此的委屈,她又怎麼開心的起來?

    茴香是跟在女兒身邊的丫環,一向乖巧懂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氏自然便想到了夏雯的不是……

    李氏微微一愣,她怎麼會認定是夏雯的不是呢?從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從前的她,或許會懷疑茴香。

    李氏忍不住苦澀一笑。或許夏雯真的讓她太過於失望了,所以她對夏阮已經沒了半分信任。

    又或許,是趙氏曾經給她帶來的回憶太過於可怕,所以她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艾葉打起簾子,夏阮慢慢地走了進來,夏阮瞧了一眼茴香,才對艾葉道:「艾葉,去找件乾淨的衣裳過來給茴香換上,天氣這般冷,茴香渾身濕透了,容易著涼。」

    茴香聽了夏阮的話,抬起頭來眼淚不斷:「小姐……奴婢……奴婢……」

    「不要哭了。」夏阮掏出手帕遞給茴香,「把臉擦乾淨。」

    茴香從夏阮手中接過帕子。卻哭的更凶了。

    李氏瞧見夏阮這樣,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團。

    茴香若是個挑撥是非的,女兒如此聰慧,早就應該看出來了。可是女兒現在會這樣做,是因為女兒打心底裡喜歡茴香這個丫環。李氏覺得頭更疼了。

    艾葉帶著茴香去換衣裳,屋子裡便又剩下夏阮和李氏。

    李氏略微想了一會,才對夏阮道:「若今日的事情,真的是雯丫頭的錯……我想將雯丫頭送回莊子上去。」

    對於李氏的話,夏阮略微有些驚訝。

    母親居然會想將夏雯送會莊子上去?

    這個結果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母親和三嬸一直交好,三嬸和三叔去世之後,母親便一心想保護三嬸和三叔留下的唯一血脈。很多時候。夏阮也想親自和母親說夏雯的事情,可是她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難道說她離奇的前世嗎?

    夏雯是個很會扮演乖巧的孩子,她在很多時候都會將懂事二字做到天衣無縫。

    所以她一直在想,當真相放在母親眼前的時候,母親便會不得不信。

    「事情還沒問清楚呢。母親何必早早的下了結論。」夏阮一邊安慰李氏,一邊將茶水遞了過去,「這件事情等雯丫頭來了,細細的問問先。」

    李氏有些心煩意亂的接過茶水。

    小的時候她從未遇見過如此多勾心鬥角的事情,三哥將她保護的太好了。長大了之後。因為何翠的利用,她才明白人和人之間,不是事事都是如此順心的。尤其是這些年在夏家的日子……

    她從來都不是趙氏的對手,所以,若是夏雯和趙氏有半分相似,她便會讓夏雯遠遠的離開她們。

    她如今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必須為這兩個孩子的以後考慮。

    李氏知道,養虎為患。

    等了半響,杜蘭才打起簾子走了進來。

    她面色有些慌張的看著夏雯和李氏,說話有些結巴:「夫人……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了?」李氏有些疑惑的看著杜蘭,「你慢慢說,是不是雯丫頭又動手了?」

    杜蘭搖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四小姐上吊了。」

    「什麼?」李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上吊了?」

    正巧茴香換好了衣裳從屋外進來便聽見了李氏和杜蘭的談話。

    她本來紅潤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李氏趕緊起身,皺著眉頭道:「杜蘭,艾葉,你們隨我去若雅館。」

    夏阮急忙地拿起掛在一邊的鶴氅給母親披上,然後慢慢的跟在了母親的身後。

    她從一開始便知道,夏雯自然是沒有這麼快妥協的。

    尤其是夏雯身邊的那個萬媽媽,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茴香是禾月的人,而夏雯和萬媽媽,或許都是朱砂的人。

    朱砂和禾月雖然有往來,但是從茴香對夏雯的態度上,她能肯定禾月和朱砂的關係,似乎也沒有想像中來往的那般慎密。

    若是此時讓禾月和朱砂有了矛盾,那麼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而她自然是漁翁。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幾日也不見停歇,此時若雅館的青石地上,卻被清掃的乾乾淨淨,不見一絲積雪。

    艾葉準備動手打起簾子,李氏卻擺了擺手。

    艾葉愣了愣,緩緩退回了李氏的身後。

    屋內開了一扇小窗戶透氣。李氏聽見了夏雯哭泣的嗓音。

    「萬媽媽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夏雯一邊哭,一邊狼狽的拭掉眼淚,「茴香如今都敢這般欺負我,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萬媽媽。我想娘親了,我想娘親……」

    萬媽媽將夏雯摟在懷裡,輕聲安慰:「我的傻小姐,你說什麼呢。若是夫人和小姐聽見了,肯定要說你的不是了。今日是老奴來的早,若是老奴來的晚了,便再也見不到你了。四小姐,茴香是三小姐的貼身丫環……咱們忍忍便好了,大不了以後老奴的月例銀子都給茴香,讓她不要再欺負你了。我的傻小姐。眼看就要到除夕了,你可別亂說死不死的。」

    夏雯一聽哭的更厲害了,她幾乎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哭泣上:「可是……可是萬媽媽,我想娘親,我想爹爹。我真的……真的好想他們……」

    夏雯說這些是出自內心。她的嗓音聽起來倒有幾分淒涼。

    她這些日子是真的忍受夠了茴香的欺淩。

    猶記得父母在世的時候,大伯母見到她的會笑,二伯母會做好的東西給她吃。可是父母一去世,這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心裡恨……

    茴香跟她說,二伯母邀了二伯父和三堂姐一起用鹿肉。

    可她這輩子連鹿肉長什麼樣子都沒瞧過。

    為什麼夏阮可以如此的幸福,而她卻要如此的可憐?

    夏雯緊緊的握住了萬媽媽的手。似乎將萬媽媽的身份拋在腦後了。

    「四小姐你可別亂說話了。」萬媽媽瞧了一眼簾子,面無表情,「等會你換件衣裳,去影竹苑給夫人和小姐認個錯。等茴香回來,老奴再跟茴香姑娘好好的說說,她以後肯定不會為難你了。四小姐。你還想回莊子上嗎?那些人……那些人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夏雯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我若是死在莊子上,是不是才是最好的?萬媽媽,我每日夜裡都在做夢,我總是夢見我在莊子裡那些日子,他們拿著刀來刺我的胸口。雯兒疼。萬媽媽,雯兒疼……」

    萬媽媽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李氏站在屋外,將兩人的話都聽在耳裡。

    她不知為何,突然就生了惻隱之心。

    夏雯說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呀。

    李氏微微一皺眉,面色有些為難。

    茴香跟在夏阮的身後,聽了夏雯和萬媽媽的話後,心裡急的不行。

    她抓住杜蘭的衣袂,含淚搖頭。

    「進屋吧?娘親……我……」夏雯話還未說完,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動靜。

    她轉過身子看著院外,只見賈黑和六子兩人抬著父親慢慢地走了過來。

    夏富成臉色有些擔憂:「這是怎麼了?我剛去影竹苑找你們,卻沒有見到人……白芷跟我講,你們都在若雅館。我有些擔心,便過來瞧瞧,怎麼都不進屋子?莫非是雯丫頭出了什麼事情了?」

    夏富成話音剛落,萬媽媽便打起了簾子,露出一副驚恐的模樣。

    夏雯站在萬媽媽的身後,她見到夏富成的時候,再次哭了出來。

    「二伯父……」夏雯沖到了夏富成的身邊,「二伯父,求求你為雯兒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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