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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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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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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58:38 |只看該作者
【190】我會報仇

  樓花語帶著千芷鳶一路從魅影鬼城逃出來,逃到了敦煌的時候,便聽到消息,魅影鬼城一戰,中原武林損失慘重,就連武林盟主也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此時,中原武林沸騰了起來,除了許多人士對魅影鬼城的半夜偷襲恨之入骨以外,對於武林盟主葉晨軒的傷勢也十分的關心。

  一來因為葉晨軒身先士卒,單槍匹馬闖入魅影鬼城,雖然負傷,卻也將魅影鬼城攪得天翻地覆,元氣大傷。葉晨軒在武林中的形象頓時又高大了更多。

  二來因為葉晨軒傷勢過重,雖然葉家的人並不透露,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武林人士也隱約能夠嗅到一些病危的味道。葉晨軒是武林盟主,他一死,恐怕整個中原武林都要變天。

  與這些消息一起傳得沸沸揚揚的是原本殺入北牧的太子帶領的大軍竟然戰勝後沒有歸朝,反而是在沒有絲毫稟告的情況下攻向樓納,雖然及時的解救了一眾武林人士,卻也引得龍顏大怒,廢太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然而太子卻不知所蹤。

  千芷鳶和樓花語在這些消息的壓力之下迅速的趕路,一直不停的趕到淮陵。千芷鳶的身體雖然承受不住,但是也只能咬牙撐著。

  約莫過了半個月之後,他們才從西域趕回了淮陵。千芷鳶坐在馬車之上,手中抱著一個暖爐,雖然隆冬時節早已經過去,但是千芷鳶剛剛生產卻又沒有能夠養身子,所以現在的她很是畏寒怕冷。

  樓花語坐在一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千芷鳶將簾子掀了起來,看著馬車之外湧動的人潮,河岸邊嫩綠的垂柳,心裡一陣觸動。

  又到江南來了,如今的江南依舊是春風拂面,柳綠花紅,可是卻早已物是人非。此時的她早就已經沒有了心情看這些美景。

  一路上,看著窗外,她能夠發現淮陵多出了許多人,這些人估計都是聽聞了消息才趕來的。有的經過荒城一戰,或許會對葉家佩服之至,也有的是在等著葉晨軒身死的消息,然後從中獲利。

  千芷鳶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馬車接近了葉府,她的心情開始忐忑起來,她握緊了手中的暖爐,她害怕進去便會聽到噩耗。

  「吁…」車夫已經將馬車停了下來,千芷鳶仍然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鳶鳶,下車了。」樓花語在旁邊喚了一聲才喚回千芷鳶的思緒。

  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下馬車。

  經過通報之後,她便進入了葉府。葉府她已經是第三次來了,可是走在上面一切都覺得陌生和忐忑。

  她顧不得想那麼多,腳步極快的跟著管家走向葉晨軒的房間。

  「姑娘,少爺病重,您進去的時候可得小聲一些,不要驚到他了。」那老管家拖著步伐在千芷鳶身後邊追邊交代:「姑娘,您進去看一會就出來,否則的話…哎,姑娘…妳別走那麼快,聽我說啊!」

  千芷鳶進入葉晨軒房間的時候,千懷皓正站在床邊,葉問天也坐在一旁,葉家幾乎所有的人都聚在了葉晨軒的房間之中,一旁的大夫的臉色十分的凝重。

  「爹…」千芷鳶顧不得那麼多,幾步衝到葉晨軒的床邊,握住了他的手。

  葉晨軒的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了血色,多天以來的病重讓他的雙眼都已經凹下去,身體消瘦了許多。

  葉晨軒的身體顫了顫,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千芷鳶。

  「妳…」

  「我什麼都知道了。」千芷鳶將葉晨軒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她的雙眼已經溢滿了淚水,她說道:「爹,女兒不孝,讓你深受如此重傷…」

  「鳶…兒…」葉晨軒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到後面咳出了一大口鮮血。

  千芷鳶立即將手搭在葉晨軒的脈搏之上,他的脈象已經接近沒有了,他中了毒,而且是劇毒。後來有人用內力將他的毒素全都聚在了一起,但是即使如此,毒素也還是擴散了。如今葉晨軒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千芷鳶從她的布袋之中取出了一顆藥丸,將它餵進葉晨軒的嘴巴裡。然後又將湯圓放了出來,讓湯圓給葉晨軒吸毒。

  「鳶兒…」葉晨軒的枕頭已經全部都被他的淚水打濕了,他說道:「讓我和鳶兒單獨說一會話。」

  其他人見此,也不好再打擾,紛紛的退出了葉晨軒的房間。房門被關上,房間裡只剩下千芷鳶和葉晨軒兩人。

  葉晨軒看了看正在吸毒的湯圓,他說道:「鳶兒,別白費力氣了,我的身體我知道。撐了那麼久,終於等到妳回來,還能夠見妳最後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會的,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見到我,你還能夠讓我養老,你…」

  葉晨軒打斷了千芷鳶,他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真是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夠聽妳叫我一聲爹。妳知道,我期待了多久,我做夢都想嗎?」

  千芷鳶的眼淚像是決了堤一般,再也止不住。他再強,卻也是一個可憐的父親,直到最後一刻,才能夠聽到自己的孩子喊他一聲爹。十多年形同陌路,他要有多少決心才能夠強忍著衝動,不認她?

  「鳶兒,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當年,雲襄帶著妳來淮陵的時候,第一眼我便將妳認出來了。為了見到妳,我還刻意引妳出來,在廚房給妳做吃的,跟妳單獨相處。那個時候,我多麼希望能夠看著妳長大。」

  千芷鳶吸了吸鼻子,卻怎麼也止不住眼裡的淚水。即使他們相隔了千山萬水,但是血緣卻是阻隔不斷的。無論什麼時候,她都相信他。

  「妳知道嗎?那一把小紅傘,是我送給沐心的,我在上面寫了一首情詩,當時她拿到之後愛不釋手。每每下雨的時候,她都會撐著小紅傘在煙雨濛濛之中輕輕的散步在濕潤的石板橋之上。那時,她是整個江南最美的風景…我又看見她了,她還是那麼漂亮…」

  葉晨軒的雙眼迷離起來,他看著床帳,像是看到了殷沐心在回頭對著他笑一般。

  「爹…我在這裡,你看看我…」

  葉晨軒恍若未覺一般,伸出手,向著床帳抓去。千芷鳶一把將葉晨軒的手抓了下來,握在她的手心當中。

  這時,葉晨軒才緩緩的轉過頭來,他看著千芷鳶,扯出一個虛弱的笑意,他說道:「鳶兒,妳是那麼勇敢堅強,真好。」

  「你看著我,我以後一定會更勇敢更堅強…看著我,對了,還有孩子,你的小外孫,他很可愛,你不想見見他嗎?」

  「想…他一定圓圓的,眼睛很亮和沐心一樣。」

  「對,和娘親一樣。」

  「鳶兒,妳答應我,不要再去西域,跟雲襄兩人隱居山野吧。然後平穩幸福的生活,還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爹…」

  「我不要妳報仇,我不要妳再去西域,我不要妳再有任何危險,妳答應我…」

  「不,幕弒天將我們害成這樣,我一定要…」

  「答應我!」葉晨軒抓緊了千芷鳶的雙手,他的眼睛張得極大極大,像是在拼盡全力求千芷鳶一個答應一般。

  千芷鳶看著葉晨軒半晌說不出話來,她不願意答應,可是葉晨軒這個樣子…

  「答應…噗…」葉晨軒又噴出了一口鮮血,將千芷鳶胸前的衣襟噴得全都是鮮血。他此時的臉色十分的蒼白,像是一張薄紙一般,輕輕一碰就能夠碎掉。

  「好,我答應你,你不要激動,我答應你,我不去,我不報仇,我跟雲襄隱居起來。」千芷鳶看著這樣的葉晨軒,她再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了。

  「好…好…」葉晨軒點了點頭,他像是拼盡最後的力氣一般,他說道:「那把紅傘,妳務必要拿好,千萬不能給任何人。」

  「好」千芷鳶使勁的點點頭。

  「還有,葉家還有一些心腹,他們會保護妳。」

  「我不會有事。」

  「還有,答應我,不要認我,妳姓千…」

  「好,我姓千…」

  葉晨軒點了點頭,他靠在枕頭上,看著千芷鳶,伸出他的手撫上千芷鳶的臉龐。

  「沐心…」

  「咚」的一聲,葉晨軒的手還沒有夠到千芷鳶的臉龐,就砸到了床上,他的雙眼輕輕的合上了。

  「爹…」千芷鳶瞪大了雙眼,緊張的摸上葉晨軒的脈搏,她什麼也摸不到,一定是她太緊張了,她又仔細的再摸一摸,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摸不到?

  「爹!」千芷鳶緊緊的抱住葉晨軒搖著葉晨軒的身體,可是怎麼搖,葉晨軒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千芷鳶的心像是崩塌了一樣,她明明已經趕得很快了,為什麼回來之後,還是只能夠見到他最後一面?為什麼不能夠將他救回來?

  她去荒城,她去闖鬼城,就是想要把他帶回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還是帶不回來?她的心從來沒有一刻這樣痛過,她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她卻無能為力。

  「啊…」千芷鳶緊緊的抱著葉晨軒嘶聲竭力的喊了出來。

  聽到聲音趕過來的人,都只能默默的站在門口,沒有一個人敢去敲門。

  千芷鳶就這樣抱著葉晨軒,那是她剛剛認回來的爹,她還沒有好好盡孝,她還沒有跟他分享她成長的事情,她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撒嬌…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很多人站在門口,卻沒人敲門進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

  這時終於有人忍不住敲了門。一聲,兩聲,三聲,沒有反應。

  樓花語和千懷皓對視一眼,將房門用力的推開。

  當他們進入房間的這一刻,看到的是千芷鳶依然抱著葉晨軒靠在床頭,她低聲的在葉晨軒的耳邊一直不停的說著,卻沒有人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她這個樣子,讓兩個闖進來的人,根本就不忍心上去打斷她。

  千懷皓抹了一把眼淚,吸了一口氣,走到千芷鳶的身邊,剛剛要張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樓花語走了過來,他在千芷鳶的身邊蹲下,他下了決心,他說道:「鳶鳶,好好振作起來,他…」樓花語接下去的話不知該怎麼說。

  「他走了。」這是千芷鳶抬起頭說的第一句話。

  兩人皆是一怔。

  他們以為千芷鳶會一直念著他的,她會不搭理任何人,沒想到,他們不敢說的話,她卻這樣平靜的說出來。

  千芷鳶臉上的淚水已經乾涸了,她將葉晨軒的身體放下來。然後從床上站了起來,她說道:「這仇,我一定會報。」

  此時的千芷鳶眼裡全是決絕和堅定,沒有了一絲哀傷的痕跡。她說道:「現在知道他走了的人,只有我們三人,先不要將這個消息公佈出去,封鎖整個淮陵,嚴格控制所有人的出入。」

  千芷鳶剛剛走出去幾步,又回頭朝著千懷皓問道:「瑤光在哪裡?」

  千懷皓一怔,他說道:「瑤光說有些事情要辦,昨天妳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出門了,估摸著今天就會回來。也多虧她,一路上帶著我們,才能夠逃出來。怎麼了?妳很急著找她?」

  千芷鳶冷笑一聲,瑤光必定是在暗中給葉晨軒下毒的。兩人都這樣信任她,對她沒有任何的防備。然而葉晨軒一死,她又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她便可以再淮陵繼續興風作浪了。這顆棋子佈得真是很好很好。

  「沒事,她若是回來了,那你便跟她說,讓她來見我。」千芷鳶說完便走了出去。

  千芷鳶走了之後,便有人進來「照顧」葉晨軒。葉晨軒已經死亡的消息被瞞了下來。千芷鳶走了幾步,便走到了當初她帶著湯圓蹭吃的那個廚房。

  她走了幾步,似乎還能夠看見葉晨軒在廚房之中忙碌著為她做飯做菜的場景。那個時候,湯圓還圓得跟個球一樣,見到吃的就兩眼放光。

  千芷鳶身體輕輕的一旋,她便跳到了屋頂之上。每每填飽肚子之後,葉晨軒就會抱著她,帶她上屋頂,跟她坐在一起,然後說話,喝點小酒。

  那個時候她還在抱怨沈雲襄的道貌岸然以及欺人太甚,喝了點小酒,她就臉紅紅。她坐在屋頂上,手中拿著一壺剛剛從廚房順來的酒。

  往嘴裡倒了一口,酒的味道一點也不烈,很是溫和,就像那時候葉晨軒在她身邊說的輕言軟語,想著想著,她便笑了。

  晨風輕輕的吹著她的髮絲,在臉頰旁邊飛舞著,她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回到小時候,他溫暖的大掌拉著她的小手一樣。

  一陣風動,一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猶豫了一會,還是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了。

  「公主,妳能夠安全的逃出來,真是太好了!」瑤光看見千芷鳶一臉興奮的說道:「一定是小姐在天有靈,保佑妳平安的逃脫,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瑤光說到最後,聲音還有些哽咽起來。

  千芷鳶又倒了一口酒,她看著前方,品嚐著酒的滋味,她沒有回答。若是她什麼也不知道,想必她也會抱著她感慨一陣子吧?演了那麼多年,演技真是如火純情吶!

  瑤光看千芷鳶喝酒不語,猜到她很可能是因為葉晨軒的事情心情不太好。於是她又小心翼翼的安慰:「公主,妳也不必太難過,葉公子的病很快就可以好起來了。」

  「瑤光,妳和皇兄護送他回來,一路上遇到什麼事情了?怎麼會在半路上又中毒了呢?」

  瑤光嘆了一口氣,她一臉難過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一路上,明明沒有任何人接近我們。怎麼想也不可能有人會有機會下毒的,除非是當時鬼王一掌打在他身上,餘毒未清!」

  「妳怎麼知道之前他被鬼王打過一掌?」千芷鳶反問道。

  瑤光心裡一驚,表面卻不動聲色,她說道:「是太子和葉公子的言語中透露出來的啊。那個時候我還冒了一身冷汗,竟然跟鬼王打了起來,幸虧沒事,不然恐怕就不能活著出來了。」

  「其實,我們並沒有跟鬼王碰面,他中的也不是鬼王掌上的毒。」

  瑤光一驚,但是她又怎麼會就此露出破綻,她又說道:「怎麼可能呢?鬼城裡傳得沸沸揚揚,都在說你們傷了鬼王,要抓你們呢!我在進入鬼城的時候就聽說了。」

  「瑤光,妳可知道,鬼王殿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死了?」千芷鳶的聲音冷了起來。

  「我不知道。」

  「見到鬼王受傷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不過是得到了皇甫陽域的命令要抓捕我們罷了,又怎麼會知道鬼王受傷?」

  瑤光一時語塞,她正想著要找什麼理由的時候,她轉過頭看到了千芷鳶冰冷的眼神,眼神之中殺氣升騰而起。

  瑤光不傻,此時不可能已經看不出來千芷鳶的意思了。

  「妳在懷疑我?」瑤光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訝,她說道:「妳可知道我和小姐是…」

  「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千芷鳶接上她的話,然後瞇起了雙眼,用極其冰冷的語氣說道:「所以我才不明白,為何一起長大的姐妹還比不上一個魅影鬼城的身份?在她生產之後想要害死我,在她死了那麼多年之後害死她的男人。」

  瑤光看著千芷鳶驚恐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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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接掌葉家

  千芷鳶一雙眼眸冷冷的看著瑤光,濃重的殺氣讓瑤光不由得心神一凜。

  但畢竟她比千芷鳶大出許多,江湖經驗也更足,她開口道:「既然妳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可妳是怎麼知道的?」

  「瑤光,我什麼都記起來了。五歲以前的記憶,我全都撿回來了。」

  「怎麼可能?妳還那麼小,妳懂什麼?」瑤光後退了幾步,眼神閃爍了一下,她將手放在了背後,她手中攥著一個東西,她一邊說話吸引千芷鳶的注意力,一邊使勁的將那東西打開。

  千芷鳶的視線在她放在背後的手的地方稍稍的停了一下,她說道:「瑤光,妳還有什麼話可說?」

  瑤光冷笑一聲,按下了她手裡頭的東西,一個信號彈發射了出去。於此同時,她抽出了袖子裡的劍朝著千芷鳶攻了上去。

  千芷鳶看著她的行徑,嘲諷一笑,立即反攻了回去。

  瑤光的武功並不算得很高,因為她從小沒有在鬼城長大,學的不多。也因為她若是武功很高那麼就會輕易的暴露自己。

  所以瑤光完全不是千芷鳶的對手,她自己心裡也清楚,所以從她動手以來,她都是在拖時間,拖到她的人來接她為止。

  然而千芷鳶怎麼會看不出她的意思,她覺得瑤光實在是可笑,死到臨頭了,卻還要做無謂的掙扎。

  千芷鳶手下沒有再留任何情面,被敵人所傷,不會有怨言,但若是被身邊最親的人出賣,那即便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這也是千芷鳶沒有把真相告訴葉晨軒的原因,她不希望他走得不安穩。

  很快,千芷鳶就占了上風,她一掌打在了瑤光的身上,將她打落下屋頂。瑤光滾下屋頂之後吐了一口血,她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出去,然而腳尖一踢,地上的一塊石子被她踢起來,重重的打在了瑤光的後心上,瑤光一個不穩又摔倒下來。

  千芷鳶一步一步的朝著瑤光走近,瑤光趴在地上,轉過身,驚恐的看著千芷鳶,一點一點的後退。

  「求求妳,放過我吧,我是鬼王指使的,他在我身上下了藥,我若是不聽他的,他就不會按時給我解藥,那麼我恐怕就要死了。我也是不得已啊,求求妳,別殺我…」

  瑤光一邊向千芷鳶求饒一邊不停的後退,千芷鳶諷刺的看著她,她抿唇不語,瑤光見千芷鳶似乎絲毫沒有動容的時候,她又說道:「妳留我一命,鬼城裡的事情,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妳的!」

  千芷鳶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瑤光的話。

  趁此機會,瑤光將袖子裡的暗箭朝著千芷鳶射了過去,箭頭上塗有劇毒,只要碰到皮肉,必死無疑。

  千芷鳶將手抬起,準確的接住了瑤光射出來的暗箭,她冷冷的看著瑤光,她說道:「這就是妳的情非得已?妳是在拖時間等人來救妳嗎?」

  瑤光見被千芷鳶識破,她有些驚慌,她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然而在她剛剛起步要跑的時候,她的腳步頓在了那裡。

  在她的面前,一排葉家的人站在那裡,他們的手中各壓著一個人,那些人瑤光認識,就是她在淮陵聯絡點裡的人,如今他們都被葉家的人壓在手下,脖子之上都架著一把刀。

  千芷鳶走到瑤光的身後對她說道:「當年武林大會的時候,我爹已經借機將魅影鬼城安插在中原武林的奸細清得差不多了。即使還剩下一些,也不能夠興風作浪了。這些大概就是妳在中原能夠用的人了吧?妳在等他們對嗎?」

  瑤光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若是沒有懷疑,或許妳可以繼續下去,不被人發覺。但是妳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淮陵是葉家的地盤,要查妳的蹤跡,要抓妳的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妳想怎樣?」

  「怎樣?經過我爹這次對魅影鬼城的進攻,鬼王身邊的人都被清乾淨了。鬼城雖然還有人,但是都是各個長老下面的人,妳說,他能夠輕易的相信嗎?光是要平定內部的矛盾,恢復元氣,他就需要很長的時間了。」

  「所以,妳現在就想報復鬼城?可別忘了,中原武林的元氣也是大傷啊!」瑤光的語氣加了幾分譏誚的意味。

  「那又如何?這一戰還沒有結束,只要我還活著,葉家就與魅影鬼城勢不兩立。接下來的事情,我已經有了盤算。」千芷鳶話鋒一轉:「不過,妳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報復幕弒天的第一步,就從妳開始。」

  千芷鳶的手一揮,葉家的人手上的刀一動,他們手下壓著的所有的人,全都倒了下來。瑤光一驚,她轉過身來,此時千芷鳶手中握著的暗箭朝著瑤光的心頭一刺,瑤光便倒在了地上,眼睛張開,死了。

  千芷鳶掃了地上的瑤光一眼,若是換做以前,她或許會殘忍的一步一步逼死她,將所有的仇恨在她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宣洩開,用極其殘忍的手法讓她生不如死,正如當年在葉家密室的時候那樣。

  可是她現在不會再這樣做了,沒有意義。

  瑤光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千芷鳶去了葉老爺子葉問天的書房。

  書房之內,葉問天站在書桌之前,那天千芷鳶衝進來的時候,他聽到了也知道千芷鳶知道了她的身世。

  進入書房的千芷鳶跪了下來,對著葉問天磕了一個響頭,她叫道:「爺爺。」

  葉問天一怔,他回過神來之後立即向前將千芷鳶扶起來。

  「鳶兒…」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千芷鳶,他的雙眼裡溢滿了淚水,頭上銀白的髮絲格外的清晰。葉問天年事已高,加上這段時間葉晨軒的情況,簡直讓他傷透了心,不覺間又蒼老了好多。

  「爺爺,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說。」

  「說吧。」葉問天點點頭,隱約的他也猜到了千芷鳶要說的話,雖然葉晨軒的死訊沒有公佈出來,他昨天過後也沒有再見過葉晨軒,但是心裡多少有數。

  「我爹,他已經去了。」

  即便是心裡有了準備,葉問天卻也還是止不住的老淚縱橫,他抹了一把眼淚,悲痛欲絕的說道:「最後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爺爺,節哀。」

  葉問天點點頭,他說道:「生死有命,這些事情,我早就看透了。晨軒太過執著,這樣的結果,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經預料到了。」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眼裡的悲痛卻還是怎麼也藏不住。

  「爺爺,爹是盟主,他一死想必中原武林會大亂。在他生前已經有不少人反對他了,如今他不在了恐怕葉家會陷入危機之中。」

  葉問天點點頭,他說道:「我膝下有兩子一女,晨軒是我最疼愛的兒子,也是那麼多孩子中最有能力的一個。他這一去,葉家恐怕也不復當初。如今葉家只有讓出盟主之位,退出江湖紛爭方能躲過一劫。我老了,不中用了,大兒子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能力,也只能如此了。」

  「爺爺,爹不在了,還有我。」千芷鳶堅定的看著葉問天。

  「妳…可是妳是公主…」

  「我不是公主,我是葉家的女兒。皇宮裡的公主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可是爹卻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必須撐起他的擔子,我必須要為我的父母報仇。」

  「難不成妳要…」

  「對,我要認祖歸宗,我姓葉,不姓千。」千芷鳶的一雙眸子很淡,卻透著一股霸氣,她說的話不容質疑。

  葉問天驚訝的看著千芷鳶,最終卻搖搖頭,他說道:「妳可知道,妳一旦認了牽連甚廣?先不說江湖武林是否能夠接受,單單是皇上就不會同意。」

  「這些事情爺爺不必擔心,我自有應對之策。我要認祖歸宗,這是必然的事情,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我只希望,爺爺能夠配合我。」

  「妳要我怎麼配合妳?」

  「將葉家的大權交給我。」

  葉問天一驚,他的一雙老眼緊緊的看著千芷鳶,他能夠看出千芷鳶的氣魄不輸任何人,性子卻和她爹一樣的倔強。

  末了,葉問天嘆了一口氣:「罷了,魅影鬼城欺我葉家至此,我葉家能有人與它死拼到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否則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說到最後,葉問天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千芷鳶看著葉問天露出了這麼多天以來,第一個笑容。

  葉晨軒的死訊被公佈了出來,一時間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在朝堂都引起了不小的波瀾。比起往任的武林盟主,葉晨軒可謂是動靜最大的一個。他在位的十多年來,大刀闊斧的發展勢力,又帶人攻上西域,每一件事都足以驚動天下人的耳目。

  葉晨軒死訊公佈的同時,武林各門各派都收到的葉晨軒喪禮的邀請函。這讓整個武林也為之一驚。

  按理說,葉晨軒死了,武林盟主之位就要易主,這個時候葉家的做法應該是越低調越好,卻不想葉家的做法卻如此的張揚。將所有的武林同道都邀請參加葬禮,這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葉晨軒在位的時候,可沒少得罪人,難道就不怕葉家在這個時候保不住自己?

  當然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還有一件更令人驚奇的事情,喪禮邀請函的邀請人,不是葉問天,也不是葉晨軒的哥哥或者姐姐,署名竟是葉晨軒的獨女——葉芷鳶。

  這無疑讓整個江湖武林都轟動了。葉晨軒在江湖那麼多年,從未聽說過他有成親,更沒有聽說過他有女兒,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各家都開始各自打探和盤算起來。

  即使大家都心存疑慮,但是喪禮不能耽誤,所以很多人一收到邀請函就動身前往淮陵了。

  此時的千芷鳶坐在書房之內,一手執筆,在鋪開的紙張上寫起信函來。

  忽聽門外有人闖了進來,千芷鳶頭也沒有抬就知道來者何人。

  「讓他進來吧。」守在書房門外的葉家人放開了葉家長子葉絡合。

  「妳憑什麼坐在這個位置?憑什麼號令葉家的人?」平日裡一直被自己的弟弟壓著,葉家只知三少不知他長子,他本來就夠窩火了,現在葉晨軒死了,大權竟然落在一個忽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手上,他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我是我爹的女兒,爹不在了,自然是我接過他的擔子,此事爺爺也是同意了的,不知大伯有什麼意見?」千芷鳶埋頭寫信,連一眼都沒有抬頭看葉絡合。

  葉絡合見此,異常的火大,竟然連個黃毛丫頭都敢這麼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他幾步走向前,一把將千芷鳶桌面上的硯臺都掃到了地上。

  「妳還真以為葉家是妳做主了嗎?我才是葉家的長子!而妳,都不知道是哪個角落裡蹦出的野丫頭!」葉絡合瞪著千芷鳶說道。

  千芷鳶依然沒有抬頭,她卻停了筆。

  「你是我爹的兄長,我才敬你,不要讓我把最後的耐心用盡。我爹認了,我爺爺認了,你認不認又有什麼關係?我爹屍骨未寒,你如今還要鬧嗎?」

  「我在鬧?妳也不看看妳是個什麼東西!有我在,我就絕對不會讓妳安心的竊取葉家的大權!」葉絡合剛剛說完,門外又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這一回來的是個女子,不是葉晨軒的姐姐,而是他的大嫂,也就是葉絡合的髮妻。

  「哎喲喂,天殺的啊,葉家翻天了,什麼野雞都來當鳳凰了,還有沒有天理了!」那女子一邊哭喊著,一邊闖了進來,指著千芷鳶就開始罵。

  千芷鳶皺了皺眉頭,她轉頭去問:「爺爺呢?」

  「哼,若不是我爹身體給折騰壞了,妳以為妳還能在這裡興風作浪?爺爺?叫得真是好聽!」葉絡合立即瞪著千芷鳶回道。

  千芷鳶心裡清楚,葉問天是不想處理這些家務事,所以才不願意出來的。想來葉問天在外就算再狠,在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卻也狠不起來啊!

  千芷鳶對這個大伯沒有任何的感情,而且他在這樣緊要的關頭上拖後腿,這讓她十分的不悅,因此對他也和顏悅色不起來。

  千芷鳶冷冷的說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仍然是你的葉家大少爺,不過你和你的妻子搬到別莊頤養天年。第二,接受武林人士的譴責和唾棄,最後身敗名裂而死。你自己選擇。」

  「妳在開什麼玩笑!現在是妳霸佔葉家,妳卻還以為武林同道會幫著妳一起趕走我們?」葉絡合的妻子聲音淒厲的叫了起來:「沒天理啊,這簡直就是慘無人道啊,到時候在大家面前,我定當將妳的罪狀全部都數出來!」

  「死丫頭,妳真以為自己不可一世了嗎?我今天就教訓妳,讓妳知道…啊…」葉絡合慘叫一聲,趴倒在了地上。

  樓花語出手極快,他將葉絡合的手骨捏碎,然後一腳踩在了他的心口上,葉絡合大叫著,卻也動彈不得。

  「哎喲,我的夫君啊,他們竟然敢動手啊!這可…」

  千芷鳶受夠了這女人的聲音,幾枚銀針從她的耳旁飛過,截斷了她的頭髮,釘在了門口的木板之上,那女人嚇得立即沒了聲音。

  千芷鳶將幾封信函丟在地上,她說道:「你們可以自己看,這是你們這幾日出入葉府的記錄。我爹大喪期間,你們與外人如此頻繁的接觸,是否不妥呢?而若是那些人還是魅影鬼城的人,若是讓武林同道知道了,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下場?別忘了,整個武林有多少人命喪鬼城之手。」

  「妳,妳胡說八道,我們沒有跟鬼城的人勾結!」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前陣子誅殺瑤光的時候,那些鬼城人的屍體還留著,沒想到還能派上一些用場。」

  「妳什麼意思?」葉絡合驚恐的看著千芷鳶。

  「她要栽贓,她竟然敢栽贓我們!還有沒有天理了?」那女人又叫了起來。

  「聽清楚了,在葉家,我就是天理。」千芷鳶瞇起了雙眼,她沒有耐心再聽這兩人嚎叫了,她直截了當的說道:「在我爹死後,你們不但沒有為他難過,而是私下聚集人手準備奪回葉家大權,你們以為我不知道?」

  「妳…」

  「若是我要說那些人是你們的,你們以為你們還能賴得掉?」

  「這是威脅,妳竟然威脅我們!」

  「太過分了,這簡直沒天理了!」

  千芷鳶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她開口說道:「現在請你們做選擇,是要繼續當葉家的大少爺大少奶奶,還是身敗名裂死不瞑目?」

  書房裡安靜得可怕,能夠清楚聽到吞口水的聲音。

  千芷鳶坐下來揉了揉眉心,送走了兩個瘟神,她坐下來繼續執筆寫信。家裡這些雖然令人頭疼,但是卻也容易唬過去,真正來勢洶洶的各門各派才是不好擺平的。

  她必須要在喪禮開始之前,將一切都定下來,不容許有任何的差錯,於是她又奮筆疾書起來。

  「鳶兒…」

  千芷鳶抬起頭看到了葉問天,他笑著對千芷鳶點了點頭,將他手中的盒子交給千芷鳶,然後說道:「我想,我真的能放心的將全部的葉家交給妳了。」

  千芷鳶一愣,難道葉問天的手上還有沒露過面的勢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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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59:06 |只看該作者
【192】靈堂之戰

  那次試驗過後,千芷鳶獲得了葉家全部的大權。原來無論是葉問天還是葉晨軒最後都留了一手,沒有傾巢而出,留下的這一手為她以後在武林中立足奠定了基礎。

  現在的千芷鳶手上既有葉家的明面勢力也有聽風樓暗面勢力,對於這次喪禮可謂準備十足。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千芷鳶一直忙得腳不沾地,佈置會場,安插人手,事無巨細她都親力親為。

  喪禮的前一天,各門各派都已經趕到了淮陵,整個淮陵變得異常的熱鬧。站在淮陵最熱鬧的酒樓之上,千芷鳶看著遠處河水裡漂泊的船隻,心中有些悵然。

  「在想什麼呢?擔心明天的事情?」樓花語走到千芷鳶的身邊輕聲問道。

  千芷鳶搖搖頭,抿著唇沒有說話。

  「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妳,在妳身邊幫助妳,妳可千萬別倒下。別忘了,還有小瑾昭在等妳去接他。」

  千芷鳶點點頭,她嘆息一聲說道:「花花,明天一過,我就徹底的站在人前了。那個時候我或許會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鳶鳶,妳其實從一出生開始,就不由得自己。」

  千芷鳶笑笑,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千芷鳶看著下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緩緩張口:「整個中原武林雖然在荒城一戰中死傷無數,但是其實中原武林的實力並未怎麼消弱。

  四大家族裡,除了葉家,其他家族對於去西域一事並未太熱衷。不過是派了一些小的跟著去看看罷了。

  三大門派裡,傲龍山莊沒有派人,少林寺不爭錢財也沒有參與,九華山雖然有人去,可也只是最下等的弟子。

  四大家族三大門派沒有什麼消耗,消耗的卻是那些零散的江湖人士小幫小派罷了。所以明天的這一仗並不算得好打。他們都是精明人,各自都有自己的算盤。」

  樓花語點點頭,他說道:「鳶鳶,妳若是累了,便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要以昂揚的姿態面對江湖所有人士。有些事情能擔待的,我都可以幫妳做好。」

  「花花,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不離不棄,那麼久。」

  樓花語一怔,然後又笑笑,沒有接話。

  包間的門被敲響了,樓花語走去將門打開,千懷皓走了進來,他看了樓花語一眼。

  樓花語懂得千懷皓的意思,他說道:「既然你們有事要談,那我先回去處理事情了。」樓花語打開房門離開。

  千懷皓走到千芷鳶的身邊,對她說道:「鳶兒,妳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嗎?」

  「回去?去哪?我的家在淮陵。」千芷鳶的眼眸裡沒有波瀾。

  「妳知道我說的是哪。要知道,明天一過,妳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

  「我現在是回家了,回家需要什麼回頭?」

  「可是妳明明就已經收到了父皇的聖旨,妳非但沒有遵旨反而將聖旨藏了起來,將這件事情掩蓋下去,妳可想過若是父皇大怒,妳又當如何?妳可知道父皇已經派人到淮陵來了。」千懷皓皺著眉頭說道。

  「太子…」

  「別這樣叫我!」千懷皓立即打斷了千芷鳶。

  「表哥,我意已決。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皇上,可是我必須這樣做。」

  「妳知道當初殷姨進宮就是為了給妳尋找一個庇佑,現在妳卻親手將它推開。認了葉家,父皇的顏面無存,他不會就此甘休的。」

  千芷鳶垂了垂眼睫,她說道:「不如表哥跟我說說,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娘會進宮吧。」

  千懷皓一愣,思緒跟著回到十多年前。

  「好」千懷皓嘆息一聲。

  「當年母后進宮的時候並不太得父皇喜歡。但是她是皇后,父皇對她卻也還好,直到伽羅雪和親天極。伽羅雪長得很漂亮,也很有性格,得到了父皇的喜愛。因此她剛剛進宮不久就懷上了龍子,就是當今的端王。」

  「可端王並不是皇上的兒子,伽羅雪進宮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千芷鳶說道。

  千懷皓頓了一頓,他接著說道:「後來母后生下我,我是嫡子,應當立為太子,卻被伽羅雪從中阻撓,她還出手害我,所以我小時候身體一直很虛弱。

  母后不得寵,我被欺負,她也無可奈何。最後她只能忍痛以治病為由,將我送出宮外。當時蘇揚殷家的勢力很強,殷震方是武林盟主,所以母后將我送到殷家,讓殷家撫養我成人。

  殷姨待我極好,可以說,我是殷姨一手帶大的。後來,殷姨與葉家三少相戀了。兩家也十分的滿意彼此,姻親準備定下的時候,卻被幕弒天從中阻撓了。他將殷姨搶走,還將栽贓姨父,讓他名譽受損。

  但是姨父也不是傻子,他一路追上去,終於將殷姨救出來。可惜老天不長眼,殷姨再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中了玄漠。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和幕弒天抗衡,奈何幕弒天的勢力很大,從皇宮到江湖,可以說一手遮天。

  後來殷姨懷孕了,她的身體情況容不得任何閃失,於是母后便將她接到皇宮來照顧。殷姨長得很漂亮,氣質好,人又聰明,父皇一看便喜歡上了殷姨,他想要納殷姨為妃。

  殷姨本想拒絕,但是母后卻認為這是一個獲取庇佑的最好時機。於是母后製造了一場騙局,讓父皇醉酒,然後讓他誤以為酒醉的時候寵倖了殷姨。

  父皇一直以為他真的強行寵倖了殷姨。兩個月過後,母后讓買通御醫說出殷姨懷孕的消息。就這樣,父皇順理成章的以為殷姨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千芷鳶的眉頭皺了一皺,千星寒待她卻是是極好的。聽到千懷皓這麼一說,她心裡也有了愧疚。

  誰知,千懷皓竟是冷笑一聲。這讓千芷鳶十分的詫異。

  「伽羅雪是個厲害角色,她自然知道殷姨和姨父的事情,她也知道殷姨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父皇的。所以她便設計讓父皇知道了真相。」

  千芷鳶一驚,原來千星寒是知道真相的!作為一個皇帝,被如此欺騙,他想必會大怒,那麼結果呢?

  「父皇知道了以後龍顏大怒,然而他對殷姨的喜歡讓他不忍心殺害殷姨,而我的母后,一個人將所有的罪責全都攬了下來。父皇不捨得殷姨,他的面子卻不能白丟,這口氣,他便出在了母后的身上。

  後來父皇尋了個理由,將母后賜死了。她死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她說,皇家的人最是無情,她這一生沒有被愛過,也沒有被厚待過。她希望若是我有一天成為了天子,心腸都能軟一些。臨死前,她將我託付給了殷姨。

  我母后死了之後,殷姨就被立為皇后了,後來她在生下妳的那天,難產死了。」

  千懷皓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說道:「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千芷鳶一臉的凝重,她剛剛搬進御軒宮的時候,有一次無意間聽一個宮女說過是她娘還是上官皇后的對手,竟不想,原來事實竟是如此,她覺得心有些涼,對千星寒,她不知道是愛還是恨。

  他明明知道,卻還為了一己之私,殺害上官皇后,立她娘親為皇后,將她鎖在自己的身邊。可是他明明知道,卻還是對她那麼的好。

  「我娘不是難產死的,是伽羅雪殺的。」千芷鳶沉默了半晌,她沒有評論千星寒,卻只說了這麼一個事實。

  「所以,鳶兒,父皇他最受不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轉眼卻成了別人的。他當年為了一口氣,為了一個面子,能將我母后賜死,若是此時妳公然認了葉家,他恐怕不會對妳手下留情。」千懷皓嘆道:「如今妳知道了事實,妳還會認嗎?」

  千芷鳶無奈一笑,她說道:「爹娘都死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其實千芷鳶的心裡隱隱希望,千星寒不會傷害她。即使她違抗了他的命令,將他的聖旨視若無睹。

  「好」千懷皓點了點頭,他說道:「既然妳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勸妳什麼。」

  「表哥,你是對我很失望了嗎?」千芷鳶有些忽然難過。

  千懷皓搖搖頭,他露出一個笑意對著千芷鳶說道:「怎麼會?妳是這個天底下最堅強的女子,任何人都不能夠將妳擊敗。我為妳感到驕傲。」

  千芷鳶一怔。

  「所以,作為表哥的我,不會阻止妳,會為妳鋪路。」

  「鋪路?表哥,你要做什麼?」千芷鳶一驚。

  「我在宮外時間夠長了,也該回皇宮去了,回去的時候,我會順便幫妳把父皇派到淮陵的人攔回去。」

  「表哥,這個時候回去恐怕不妥。你先是違抗皇命私自調兵攻打樓納,後又不知所蹤,若是你這個時候再去忤逆皇上的意思,他恐怕不會放過你的!」

  千懷皓摸了摸千芷鳶的腦袋,他說道:「難道我還能一輩子不回去嗎?妳的家在淮陵,我的家在京都啊!」

  千芷鳶一臉的憂鬱,卻不知怎麼開口。

  千懷皓見此又說道:「放心,妳家表哥不會束手待擒的。我可是要統治整個天極的人,這麼點事情都把握不好,以後如何君臨天下?」

  千芷鳶睜大眼睛看著千懷皓,她從來不懷疑千懷皓有這個能力,然而他此時此境說出這樣的話,仍然讓千芷鳶驚嘆。這樣的氣魄,這樣的自信,讓千芷鳶的擔心顯得很是多餘。

  千芷鳶笑了笑,走到桌子旁邊,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千懷皓,她說道:「表哥,我在這裡祝願你能夠君臨天下,造福萬民!」

  千懷皓接過酒說道:「我明天不能陪著妳了,我祝願妳能夠旗開得勝,早日殺上幕弒天的老巢。」

  「噗嗤…」千芷鳶覺得千懷皓這說法著實有趣,她舉起酒杯:「好,端了他的老巢。」

  杯子砰響之後,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當天晚上,千懷皓趁夜便離開了,他要在朝廷的人馬攔回京都。

  千芷鳶回到了葉家,在葉晨軒的靈柩邊坐了下來,陪著葉晨軒,一直到天漸漸的亮起來。

  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上門弔唁,千芷鳶靜默的跪在一旁,身旁的人已經開始哭個不停了,千芷鳶的眼裡卻沒有淚水。

  每一個賓客前來祭拜的時候,她都會做一次回禮。

  不少賓客看到千芷鳶都十分的詫異,因為兩年前的武林大會之上,她還露過面,大家都知道她是沈雲襄的徒弟,當年那個被冠以禍水芷鳶之名的千芷鳶。

  就算是十分的驚訝,但是在葉晨軒的靈堂前,其餘的人也只是低低的討論,沒有人敢大聲喧嘩。

  「蘇揚殷家家主殷震方到!」

  千芷鳶抬起頭,跟其他的賓客一樣對殷震方做了回禮。

  殷震方看著跪在地上的千芷鳶,他嘆了一口氣,他說道:「孩子,辛苦妳了。」

  千芷鳶搖搖頭:「不辛苦。」

  「妳放心,無論妳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援妳!」殷震方這聲音放得不小,顯然並不是說給千芷鳶一個人聽的。換言之,殷震方已經在變局之前,表了態。

  千芷鳶對著殷震方點點頭,她的外公跟她接觸不多,但是卻無時無刻無不護著她,小時候如此,長大之後亦是如此。

  千芷鳶很清楚,所以寫信的時候,千芷鳶第一個便寫給了殷震方。

  得到殷震方的肯定和支持,在場的氣氛立即就變了,議論聲稍稍的大了起來。

  「咳咳…」殷震方清了清嗓子,場上立即就靜下來許多。他開口道:「晨軒這孩子這一次也是為了武林同道,否則也不會身受重傷,他的離開士武林的一大損失,也希望大家能在他離開後,能夠厚待他的遺孤。他在天有靈必定會保佑大家,保佑整個武林,在荒城一戰中快速的恢復元氣!」

  殷震方這話說得義正言辭,讓人沒有反駁的話說。他說完這番話了之後,便走了下去,下一個賓客上來行禮。

  千芷鳶繼續一個一個的回禮,直到一個穿著黑色錦衣的一身霸氣的人前來弔唁。

  千芷鳶心裡有波動,但是表面卻沒有表現出來,她仍然像是面對一個普通賓客的一般對著封霸鞠躬回禮。

  封霸和封家的人也十分有禮的對千芷鳶鞠躬回敬。

  站在千芷鳶面前的時候,封霸說道:「小姑娘,我記得妳是公子襄的徒兒吧?」

  「封老家主好記性。」

  封霸點點頭,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說道:「可惜,可惜了。」

  千芷鳶眉頭一皺,便聽到封霸繼續說道:「公子襄本是名滿天下,卻不想在荒城的時候先是為魅影鬼城攔住武林同道。攔截不成,晚上還帶著鬼城的爪牙大肆屠殺武林同道。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想想,這盟主也是被鬼城害死的啊。」

  千芷鳶心裡一陣,她原以為封霸會從她的身世上找事,質疑她的身份。卻不想,他竟然不是懷疑她的身份,而是從她師父身上找茬。

  他這話說得十分的漂亮。先是讓她承認了她跟沈雲襄的關係,然後在葉晨軒的靈柩之前提他和在荒城死的人,引起大家的憤慨,再將話鋒轉到沈雲襄的身上,這一招,實在是太精妙了。

  此時人們的關注點必定會從她的身份轉移到她和沈雲襄的關係之上。這是大家再看她的時候,必定是帶入對沈雲襄的情感看她。

  她攥了攥手心,抬起頭,朝著封霸驚訝的問道:「封老家主何出此言?家師在關口攔住武林同道是知道鬼城想引大家入關的計策,所以才攔截的。正如家師所料,當天晚上鬼城引人不成便開始了屠戮。當天我也在場,我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

  封霸恍然大悟,他說道:「對對對,當時妳也在場,是妳一手阻止了公子襄和盟主的決戰,對吧?」

  「是,也不是。」千芷鳶說道:「當時家師來不及說明清楚,事出急迫才大打出手的。眾位當時也看到了,鬼城的人早有埋伏,先是用弓弩射出暗箭企圖害死家父,後又引爆了炸藥想要將山頭炸垮,企圖要砸死武林同道。」

  千芷鳶這回答著實很巧妙,沒有順著封霸,卻也不和他針鋒相對,她當時在場,句句屬實,回答得讓人心服口服。

  「那當晚所有的人都看到公子襄帶人剿滅整個荒城的武林同道,莫非是因為他迫不得已?」

  千芷鳶又是一驚,她驚訝的問道:「有這回事?我只記得當初阻止了家父和家師決戰了之後,我便將他們帶出了荒城。」

  「有誰可看到?」

  千芷鳶想了想,她繼而又說道:「封老家主,你是江湖上的老人,你是如此的睿智,我相信這些簡單的技倆一定不會瞞過你的雙眼,若是家師真的要剿滅武林同道,他又何必攔著大家?若是他真的要大家死,又何必刻意在屠殺中露面讓所有人都看到?這些都是疑點,芷鳶年幼,還希望封老家主能夠指點一二,好讓芷鳶趁早查明,還師父一個清白。」

  封霸的臉色變了一變,但是很快又恢復了過來。千芷鳶巧妙就巧妙在給封霸戴了高帽子之後,又借機將事情推到了封霸的身上。

  封霸點了點頭,他笑著說道:「好孩子,妳真是聰明。我看妳如今身子也是大好了,想必是妳的夫婿將妳照顧得很好吧。」

  千芷鳶臉色變了,她扯出一個笑意,她說道:「承蒙封老家主關心,很好。」

  封霸意味深長的笑了,然後說道:「芷鳶啊,今天大家都聚在這裡,我們就把盟主的喪事辦好,讓他走得體體面面,風風光光。也是借了盟主的光,將我們大家都聚在一起,今後武林的路,恰好大家可以探討探討,不如,就明天吧?在葉家,請各位武林同道一聚,共同商討,如何?」

  封霸後面的話是對著場上其他武林人士說的,他的話大家都想了很久,早就想提出,奈何沒有一個人敢做出頭鳥。這一會,封霸提出之後,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同意。

  一時間,所有人都紛紛的點頭贊同,表示支持。

  千芷鳶看到這樣一邊倒的情況,她心裡一緊,若是這樣下去,恐怕整個大會的主導就變成了封家,這是她決不允許發生的事情。失去主導,意味著失去主動權,即使大家承認了她的身份,最後她也只能落得個孤苦遺孤的地位。

  千芷鳶從地上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各位武林同道,請稍安勿躁。」

  看到千芷鳶站起來說話,許多人便不悅起來,她這是想要阻止大家,獨霸大權嗎?

  「武林大會必須要開!否則整個武林的秩序就會亂的!」

  「就是啊,別說我們欺負孤女,這些事情女人不懂,還是由男人做主的好!」

  「是啊是啊,封家主說得很對啊。」

  「……」

  封霸笑意盈盈的轉過身朝著千芷鳶問道:「怎麼?小芷鳶是不同意我們召開武林大會嗎?武林還沒有個定數,想必盟主走得也不會安心。」

  「怎麼會呢?再次召開武林大會是所有武林同道的心願,也是我爹的心願,大家都希望武林能夠安寧,我也不例外。召開武林大會,我十分的贊同。」

  「哦?既然贊同,那便好。妳真是深明大義啊。」封霸贊完之後轉身離開。

  「封老家主慢著,其他的武林同道也請靜一靜,聽我一言。」

  「怎麼同意了又還有話啊?」

  「不會是想反悔吧?」

  「……」

  也無怪武林同道會這樣想,若是千芷鳶想要靠葉晨軒留下的位置獨佔大權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的。因為即使千芷鳶之前的舉動已經證明她不是什麼柔弱女子,但是女子畢竟是女子,他們從來是不看好千芷鳶能夠有大作為的。

  「如今我爹還在靈柩之內,尚未入土為安,難道大家卻連這點安靜都不肯給他了嗎?」千芷鳶加高了音調,聲音之中帶著內力,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是心神一凜。

  「葉家在武林之中舉足輕重,我爹也是為了武林而死,值得所有人的尊敬,若是今日有人想要故意搗亂毀了靈堂,那麼有如此桌!」千芷鳶一掌打在了她身旁的一張桌子之上,那桌子立即四散碎裂開來。

  所有人都驚訝得張口咋舌,沒有人想到,千芷鳶小小年紀,武功修為竟然如此的高深。她此番舉動一出,整個靈堂都安靜了下來。

  封霸見此,瞇起了雙眼盯著千芷鳶。

  而一旁的葉問天只是靜靜的站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完全是由千芷鳶做主的樣子。

  千芷鳶見此她抬起頭,對著所有人說道:「武林大會一定會召開,但不是明天。家父剛剛去世,葉家還需要一些時間,同時各位武林同道也需要時間,仔細的想想清楚。否則說開就開,每個人都沒有準備好,那麼討論出來的意見必定也不是最好的。」

  千芷鳶此番話一說完,所有的人都開始相互對視,甚至有細微的討論聲音傳出來。很顯然大家都對這個決定十分的不滿意。

  最後還是有大膽的人開口對千芷鳶問道:「那是什麼時候,難不成要等到大家都離開了,等到幾年後再開?」

  原以為千芷鳶會發怒,但卻不想千芷鳶微微一笑,她說道:「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既然大家都來了,我也不必再派人四處發帖了。葉鋒。」

  「屬下在!」

  「將請柬發給各位武林同道,希望各位武林同道能夠按時的到達。」千芷鳶說道。

  千芷鳶這舉動一出,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了。接過葉家的請柬,打開請柬,他們看到了時間,三天之後,行知山——當年舉辦武林大會的地方。

  「小芷鳶啊,虎父無犬女,看來老夫可不能小瞧了妳啊。」封霸接過請柬,意味深長的對千芷鳶說道。

  千芷鳶微微一笑,抬起頭,對封霸說道:「到時候,芷鳶恭候封老家主大駕。」

  「好,很好…」封霸將請柬收起來,轉身離開。

  看到封霸離開,千芷鳶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她早就料到了,封霸絕對不會輕易的讓她好過。他必定會在靈堂之前提出邀請,幸虧她早有準備,否則讓封霸佔了先機,她處處受制於人,第一步沒走好,後面必定寸步難行。

  封霸這個人,十分的老練,背景又很大。封家出了一位和親樓納的女子,那女子生下的女兒正是伽羅雪。因此封家跟西域的關係也是錯綜複雜。因為伽羅雪的關係,封家底氣也很足。

  他剛剛出招的時候,便是招招要命,若是一般人,底氣稍微不足,準備不夠充分的話,恐怕封霸已經得逞了。

  千芷鳶心裡清楚,這只是開始,而要最後贏得大權,還是要看三天後的武林大會。

  樓花語在身後拍了拍千芷鳶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第一仗打得很漂亮。」

  千芷鳶不由得笑了。

  「別得意,場面活還沒做完呢。」

  千芷鳶點點頭,又跪了下來,準備接受下面賓客的弔唁。低著頭的千芷鳶,眼裡全是篤定以及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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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發表於 2017-3-7 00:59:20 |只看該作者
【193】盟主之爭

  三天時間,千芷鳶基本將葉晨軒的後事辦完,一切都很順利,就連停留在淮陵等著武林大會的武林同道都比較安分,基本沒弄出什麼事情。

  跪在葉晨軒的墓前,千芷鳶給葉晨軒敬了一杯酒。

  「爹,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我認了葉家,我還要奪取整個江湖武林的大權。您若是在天有靈,就請保佑我吧。」千芷鳶說完將杯中的酒灑在了墓碑之前。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上行知山了。」樓花語在一旁提醒道。

  千芷鳶點點頭,看了看泛白的天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邁步朝著行知山走去。

  行知山上,千芷鳶早已經命人佈置好,在山頂之上,一些稍微大一些的有名望的門派都安排好了座位。另外,千芷鳶還特意騰出一片地方給江湖散客,讓他們可以旁聽,並且發表意見。

  顯然,千芷鳶這樣的安排引起了大門派的普遍不滿。因為這次會議特殊,要解決的問題很多,而不是像九年一屆的武林大會一樣先要比武。

  因此各大門派都認為這些事情自然是由大門派之間決定就好,若是摻了那麼多閒雜人進來,恐怕會議秩序會亂。

  「不知葉小姐如此安排有何用意?武林大會事關重大,這許多閒雜人等在此恐怕不太合適吧?」

  會場內雖然已經議論紛紛,但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卻是玉麓閣掌門秋單紅,她的語氣已經表現出她濃濃的不滿之情。

  千芷鳶笑笑,並不生氣,她反問道:「請問秋掌門,什麼是閒雜人等?」

  「閒雜人等就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次大會的人。」秋單紅拉下了臉。

  「那麼請問這次會議是什麼會議?」

  「武林大會」

  「要解決什麼事情?」

  「這些問題還需要我來告訴妳嗎?妳若是不懂,可以到一邊去,等大人們來處理這些事情。武林大會就是解決武林盟主去世之後的武林大事。」

  秋單紅並不太把千芷鳶放在眼裡,縱觀整個會場,凡是說得出名字的人物都是有名望的人,然而在許多人眼裡,千芷鳶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何為武林?」千芷鳶對於她的不禮貌並不生氣,她說道:「武林既有大門大派也有小幫小戶,有許多俠客都不屬於大門大派,難道他們就沒有旁聽和提議的權利了嗎?武林不是玉麓閣一個門派的武林,更不是幾個門派的武林,而是所有人的武林。沒有人有權利私自將武林的範圍限定起來。」

  千芷鳶此話說得義正言辭,所有人先是一愣,回過神之後,從武林散客所在的地方開始,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還有歡呼和支持之聲。

  「葉大小姐說得太對了!」

  「就是,我們也是武林的一員,憑什麼只有你們幾個大幫派說了算?」

  「何況玉麓閣還大到哪,連三大門派四大家族都擠不上去。」

  「瞎嚷嚷…」

  「……」

  秋單紅一時間不知拿什麼話來反駁,她的地位確實不高,又聽得那麼多人的指責,她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頓時兩眼泛光,委屈的低下頭去。

  「小芷鳶,好計策啊。」封霸笑著對千芷鳶說道。

  千芷鳶笑笑:「我只是說出心中所想罷了。」

  千芷鳶心裡清楚,封霸的意思不過是說,她讓這些武林散客來不過是雕蟲小技,想要利用這些武林散客的支持來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未免有些可笑。

  她心裡也很清楚,靠著這些散客並不能夠如何,但是聲勢很重要,她在江湖上名望不夠,她只能各個擊破,獲取足夠的籌碼和支持。

  很快,所有的位置都已經被坐滿,沒有位置的,也圍在場邊,這一次與任何一次都不一樣,所以每個人都密切的關注著整個會場的動態。

  「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千芷鳶站起來對所有人說道:「眾做周知,前不久,大家得到消息,記載有開國寶藏地圖的龍隱殘卷在西域魅影鬼城現身了。於是家父便帶著各位愛國人士前往魅影鬼城,一來將龍隱殘卷奪回,二來以報當年武林大會魅影鬼城誘殺武林同道之仇。

  相信大家不會忘記,兩年前,就在行知山上,魅影鬼城的人趁著我們在舉辦武林大會之時炸毀我們的會場,並且引誘我們進入,最後欲將我們全部砸死在這後山的山谷之內!」

  千芷鳶此話剛剛說完,場上所有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不過才發生了兩年,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個時候那場殺戮雖比不得荒城的血腥,但是卻也絲毫不遜色。許多人都死在了山谷裡面,差點出不來了。

  千芷鳶對眼前所有人的討論以及憤慨感到十分的滿意。她剛剛想要開口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封霸卻開口了。

  「小芷鳶,我怎麼記得當時這件事情起因還未查清楚?似乎這件事情跟葉盟主脫不了關係吧?」封霸質疑道。

  千芷鳶心裡暗驚,當年的事情知情者除了她帶的齊林等人、葉晨軒帶的人、還有魅影鬼城的人知道以外就只有沈雲襄…尹清畫知道了,封霸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有問題呢?

  「封老家主你在說什麼?這件事情最後不是查得很清楚了嗎?當年家父就已經查出是魅影鬼城的人在作怪了。」

  「不見得吧?老夫似乎知道一些內幕。」

  「哦?封老家主,沒有確鑿證據的事情,您還是謹言慎行的好。如今武林同道都在這裡,若是造成了誤會恐怕就不好了。」千芷鳶在此之前,已經將情況完全瞭解清楚了。

  葉晨軒做事是十分謹慎的,除了當年與他在懸崖之上大戰的人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事後他也做了十分妥當的處理。也因此,千芷鳶才敢拿這件事情來說。

  「我記得當時小芷鳶妳也是在場的,所有的經過妳都清楚,妳該不會此事想要欺瞞武林同道吧?」封霸笑意十足,像是早有準備一般。

  「自然不會。」

  「那請妳說說當時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如家父後來調查的結果一樣。」

  「唉,小芷鳶,小小年紀,撒謊可不太好。」

  「哦?封老家主有何高見?」

  「我記得當時清畫也在當場,不如讓清畫出來給我們解釋解釋?」

  千芷鳶的笑容一僵,封霸笑得十分的得意。

  此時讓尹清畫作證,尹清畫必定不會幫她,還會落井下石。千芷鳶沒想到,半路竟然殺出這麼一個恨她入骨的尹清畫!

  還不等千芷鳶吱聲,一道清晰的女聲就傳了過來。

  「既然封伯伯如此要求,那清畫便將當時的情況說一說。」尹清畫看到千芷鳶一閃而過的驚訝,她笑得十分的得意。

  「尹大小姐,若是事實與當初家父的調查不一樣,為何妳到如今才說?而且還是挑家父去世不久才來這裡說這些事情。」千芷鳶打斷了尹清畫的話。

  尹清畫笑笑,她優雅的走到站起來,反問千芷鳶道:「妳在害怕什麼?不敢讓所有武林同道知道真相嗎?」

  千芷鳶回以一笑,她說道:「自然是沒什麼害怕的,只是想提醒尹大小姐,說話要仔細一些罷了。」

  千芷鳶的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她在壓著心底的情緒,無論如何,她今天都必須要奪得武林盟主的位置。

  尹清畫點點頭,她緩緩的說道:「其實呢,當時的情況確實如封伯伯說的那樣,事實與葉盟主之前的結果還是有差距的。」

  千芷鳶面無表情的看著尹清畫,想要聽她到底要如何拆臺。

  「當時各位武林同道是中了魅影鬼城的誘敵之計沒錯,當時是葉盟主解救了大家也沒錯,只是當時的結果漏了一項,除了葉盟主之外,還有兩個做了極大貢獻的人,那便是公子襄師徒倆。若是沒有他們的助力,恐怕也不會有那麼多武林同道生還。」尹清畫緩緩道來。

  封霸原本笑意盈盈的臉色頓時就僵在了那裡。千芷鳶原本無波瀾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的驚訝。

  她本以為尹清畫會拆臺,可是她沒有,非但沒有拆臺還為她和沈雲襄說了話,這無疑讓她的地位在武林中提高了一大截。隱隱之中,可以說是像武林同道宣佈,傲龍山莊是支持千芷鳶的!

  尹清畫笑得很是開心,像是捉弄了千芷鳶之後獲得的快感一般。

  她又說道:「若不是封伯伯提起,我恐怕也不會想起要說這件事情。還多謝封伯伯的提醒。」

  封霸笑了幾聲,他瞇起了雙眼說道:「是啊,做好事不留名,若不是刻意提起,可能大家都不太清楚這個事情。」

  尹清畫含笑點頭,然後優雅的回到傲龍山莊的席位之上坐下。

  千芷鳶看著尹清畫,琢磨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很清楚,尹清畫絕不可能那麼好心的幫她,背後一定是有問題的!

  「想不到小鳶兒小小年紀就懂得將名利藏起,為武林同道做了那麼多,卻鮮少有人知道啊!」殷震方見此,趕緊補上一句。

  其他門派的掌門有的摸著鬍鬚在打著自己心中的算盤。迄今為止,四大家族,三大門派,除去葉家以外已經有傲龍山莊和蘇揚殷家表了態。這讓千芷鳶更多了一分把握。

  「葉大小姐小小年紀便能夠如此,卻是是令人驚訝啊。」

  「是啊,當年魅影鬼城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幸得有葉盟主跟葉大小姐啊!」

  「真希望我中原武林能夠快一些恢復元氣啊!」

  「……」

  千芷鳶看眾人眾口雖然不一,但是大多數人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於是她又繼續說道:「當年這件事情造成的傷害還在,如今魅影鬼城又在荒城大肆屠戮我武林同道,實在是令人憤慨!」

  千芷鳶激動的說道:「當時家父為了能夠將鬼王殺死,而不連累眾位武林同道,他獨自一人帶著葉家的人闖了鬼城,卻不想最終還是被害了。」

  千芷鳶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可謂聲淚俱下,讓人憤慨的同時又讓人惋惜。

  「葉大小姐,妳別難過了,葉盟主是大家的領袖,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他的死我們一定銘記於心!」

  「葉盟主在位的時候雖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妥當,但是在武林人士的大難面前,他永遠都能夠獨當一面,幫助大家脫離困難啊!」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啊…」

  「葉盟主怎麼就不帶著大家,自己獨闖了魅影鬼城呢?難不成是想獨吞?」

  不知是誰在下面說了那麼一句話,雖然不響,但是足以讓很多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此話一出,又有不少的議論聲開始傳出來了。

  江湖就是那麼一鍋粥,只要稍微有一個話題爆點,人們就可以開始不斷的探究,不斷的往下傳。像是瘟疫一樣,蔓延得十分的迅速。

  一時間,下面的口風又亂了起來。

  千芷鳶轉頭去看封霸,他依舊是笑意盈盈。估計他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不讓自己如願了。

  「大家安靜一會,這件事情,我想做解釋。」千芷鳶嘆了一口氣,她說道:「相信當時在場的武林同道都有目共睹。當時家父帶著大家前往魅影鬼城的時候,被家師攔在了鬼城之外,兩人甚至還大打出手。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對此,我只能橫在他們中間,讓他們停止了打鬥。之後,我便將他們兩個帶離開了。

  離開之後,家師因為負傷,一直在休息。然而家父沒有受傷,他醒來之後,想通了其中的陰謀。知道鬼城有心要害武林同道,所以他一氣之下,趁著我不注意,決定帶著葉家的人衝進鬼城,希望能夠殺他個措手不及,這樣也免得武林同道受苦。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痛失了家父…」千芷鳶說著輕輕的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也就是說,葉盟主是為了殺鬼城一個措手不及才去的?」封霸接上話。

  千芷鳶點點頭,她說道:「封老家主有什麼疑問,都可以提出來。」

  「那就奇怪了,鬼城防備如此嚴密,鬼王更是深入簡出,他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衝進去了呢?是早有預謀還是真的是天大的運氣和巧合?」

  「封老家主,希望你可以給家父最後一點尊敬。」千芷鳶的語氣冷了下來,她說道:「家父之所以能夠闖進去,是因為鬼城的人也起了壞心,派人去偷襲荒城,這才使得鬼城城內空虛,讓家父有機可乘。」

  封霸冷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些事情都是定數了,不知此事葉大小姐提出來做什麼呢?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是今後武林盟主的位置,不是嗎?」唐門的掌門說道。

  他這話一出,無疑是將所有的事情轉移到了武林人士最關心的重點之上。將千芷鳶準備好的一步又一步的引誘給中途打斷了。

  然而此時不少人等著看千芷鳶的好戲,若是唱大戲,演苦情,千芷鳶可以說很適合,她今天的這一齣也表現得十分的好,讓很多人都相信了她,對她的好感升起來。

  但是若是真正談到要決定武林盟主之位,那麼千芷鳶就沒有優勢了,她不過是眾人眼中的柔弱遺孤罷了。

  千芷鳶心裡清楚,她扯出一個笑意,順著唐門掌門的話說下去:「唐掌門,家父之死死得其所,我在這裡說這些事情,不過是想與武林同道達成共識,同仇敵愾,以後無論是誰當了盟主,都必須要有報仇,替所有武林同道討回公道的決心。若是連這樣的決心和氣魄都沒有,那就不配當這個武林盟主!」

  唐掌門見她如此順水推舟,他皺起了眉頭,低下頭來。

  千芷鳶笑笑,終於扯到了正題之上了是嗎?

  千芷鳶此番話一出來,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其中呼聲最高的便是那些江湖散客。相反,四大家族和三大門派的人比較沉默,因為他們損失並不太多。但是即使如此,場上的氣氛也已經被帶動起來了。

  「既然提到了武林盟主之位一事,不如大家都說說,自己心裡的人選推薦吧。」千芷鳶開口說道。

  「我覺得一泓大師宅心仁厚,少林又是武林泰斗,他當盟主最合適!」

  「之前是殷老家主擔任的盟主,如今時間倉促,不如先由他暫代,之後我們在商量一個萬全之策,重新推選。」

  「當年比武的時候,封家的封碩只差一步之遙,葉盟主之下,應當是他!而且封家家底如此的厚實,肯定能過帶領我們走下去!」

  「……」

  一時間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所有人都提到了,卻唯獨沒有人提議千芷鳶。她知道,她的名號比起葉晨軒和沈雲襄來說,實在還是不夠響亮。

  在一眾七嘴八舌說完之後,千芷鳶大聲的對著所有人說道:「武林盟主,既要武功高強,又要品德兼優,滿足這兩項的人,才是適合的人選。」

  這話倒是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有人推薦人選,說明他優秀又可服人,不如我們就讓這些人選進行一次比德,比德過關者,比武!」

  千芷鳶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很驚訝,但是沒有人能挑出毛病來。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便開始吧,我葉家已經準備好了場地以及物品,以所有人為裁判,現場比武!」千芷鳶這一招可謂是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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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59:35 |只看該作者
【194】步步為營

  「這樣會不會有些太倉促了?」九華山的掌門問道。

  封霸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千芷鳶準備的這樣完全妥當,又怎麼可能錯過了今天的大好機會?所以這些質疑和不贊同都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是問了,她也必定會有自己的說辭。

  「洛掌門不必擔心。葉家執掌武林多年,雖然家父去世,但是畢竟葉家還有人在,這點能力還是有的。大會會有序的進行,會做到最公平公開公正。」千芷鳶說道。

  其他的掌門都皺著眉頭,顯然還是有話說的。

  「其實各位叔叔伯伯的擔心芷鳶很清楚。可是事發突然,一來,現在家父身死,武林盟主之位空缺,沒有一個掌權的人,武林的秩序就不能保證。

  二來,經過荒城一戰,許多武林同道都痛失至親,每個人都有重要的事情處理,若是將此事一拖再拖,恐怕會耽誤了門派中的大事,要再聚集也不好聚集了。

  三來,多武林同道誰知道鬼城這一次不能完全剿滅中原武林會不會乘勝追擊呢?若是沒個人帶領,恐怕只會亂作一團,這樣的局面,誰也擔待不起,各位掌門,你們說,是嗎?」

  千芷鳶說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說到後面,不少掌門已經臉色微變。若真的是有任何差池,恐怕誰也擔待不起。可是武林盟主就這樣草率決定,恐怕很多人心裡也不服。

  千芷鳶淡淡的在眾人的面上掃了一眼,她自然看得出眾位掌門的心思,於是她又說道:「當然,事出突然,太過草率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當下亂,需要解決,但是也不能只顧眼前不顧身後。所以芷鳶斗膽提議,這一次的武林盟主選拔,只是臨時選拔,任期只有一年。一年之後,待各門各派準備充足,整個中原武林緩過氣來,元氣恢復了之後,再重新正式選舉武林盟主。」

  她此番話說完之後,各大門派的掌門又不免臉色微變,但是這一變卻又是變得輕鬆了一些,抵觸的情緒顯然低下去許多,贊同的情緒步步高漲。

  確實千芷鳶這番話厲害都交代出去的同時,又給了大家一個能夠接受的期待。

  殷震方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千芷鳶一眼,最終嘆息一聲,也不知是福是禍。千芷鳶表現得太過漂亮了。

  他會支持千芷鳶,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他卻未想到,千芷鳶並不只是想要幫葉家渡過這一關那麼簡單,在她沉靜的眉眼之下,隱藏著一顆更大的心。

  他自認閱人無數,但是卻是頭一遭,看錯了這個小外孫女。小時候的千芷鳶聰明伶俐,果斷勇敢。上一次在武林大會見到她的時候,她情況很被動,但是也沒給人太欺負了去。卻不想,他的小外孫女心思要深沉得許多。

  他想看走眼的,絕對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他微微偏了一下頭,看了看封霸,封霸的臉色很不好,但是卻還是很鎮靜。

  也難怪他臉色不好,封霸如此深的城府怎麼會看不出千芷鳶的野心,一年之後重新選盟主?以現在的形勢看,若是今天真的讓千芷鳶奪得了大權,那麼一年時間,足夠她將所有的大權獨攬了。那個時候,這個盟主還有可能換得成嗎?

  聰明人很容易看得出來,但是武林中人大多數是莽夫,看不出背後的用意,只覺得這主意是相當的好。

  千芷鳶滿意的看著其他人的反應,然而表情卻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尹清畫看著千芷鳶,她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千芷鳶像是覺察到了一般,將頭稍稍的往尹清畫的方向偏了一偏,尹清畫本來還以為可以和她對視一眼讓她看到自己的笑意呢,卻沒想到,千芷鳶的沒有看往她的方向。

  尹清畫有些失望,但是想起她心中的那事情來,她還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尹清畫的反常千芷鳶怎麼會注意不到,她心裡有疑惑,已經讓樓花語去查了。

  千芷鳶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她說道:「既然各位掌門都同意了,那麼現在請大家跟我移步比武台會場吧。」

  千芷鳶走在前面,將所有人都帶在身後,朝著已經佈置好的比武場走去。比武場的不止本就不難,兩年前忽然改主意在行知山舉辦武林大會的時候,葉家的人畫了三天時間就搭好了,如今也是一樣。

  進入比武場之後,千芷鳶說道:「剛剛芷鳶已經命人將之前大家推舉的人的名字記錄了下來,在這裡重新再給大家念一遍,若是有所遺漏的,或者是有異議的儘管提出來。原則上參加選舉的人是需要有功績,若是沒有功績,那便不要推薦了。」

  身邊的人將記錄下來的名單念了一遍,其中包括了四位老家主還有三大門派的掌門,以及林林總總大約二十餘人,唯獨沒有千芷鳶的名字,她不是不把自己記錄進去,她的名字必須要由一個德高望重的人提起才能夠彰顯她的重要性。

  「咦?我聽著這麼多人,怎麼少了一個才德出眾的人啊?」殷震方豈會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於是他故意提起來。

  齊鳴皺了皺眉頭:「我倒是沒想到什麼人漏了。」

  葉問天是千芷鳶的爺爺,他不好開口。

  「怎麼會沒漏呢?親手將這整個大會舉辦得這樣穩妥的小芷鳶可沒在名單上啊。」

  封霸知道其中的意思,既然不能阻止,那他就順水推舟一把,之前針對她的種種,若是讓有心人看了去,會說他總是跟一個小姑娘過意不去。如此一來,他會更落得德高望重,心胸寬廣的名聲,何況萬一千芷鳶若是當上了,在外人眼裡,起碼他還是她的恩人。

  雖然他篤定的認為,千芷鳶一定不會贏,這個小姑娘即使再聰明,小小年紀,武功又能夠高的到哪裡去?難道比她大了一倍的這些江湖老人,還比不上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說到底,封霸還是輕視千芷鳶,而且心裡一直懷疑著她今天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葉問天教授的罷了。又或者,她根本就是葉問天的一顆棋子。

  她這一提出,立即有人出來質疑了。剛剛秋單紅在千芷鳶這裡落了個不是,她想要找回這個場子,於是她說道:「剛剛葉姑娘也說了,當選盟主的人首先要有德,有德的表現就是要有功績。我倒是不知道公子襄的小徒弟,葉盟主忽然冒出來的女兒有過什麼功績。」

  秋單紅這「忽然」一詞用的格外的針對。

  千芷鳶笑笑,原以為秋單紅是個老人了,總是懂得審時度勢的。然而她現在才清楚玉麓閣怎麼會教出衛仙柳這麼一個徒弟,原來她自己也是個腦殘。

  千芷鳶抿著唇,並不說話。她若是開口了,那也只是落得自己給自己辯解的印象。質疑葉家血脈,最有權說話的就是葉老爺子了。

  「我以為秋掌門是江湖上難得的明事理女子,卻不想秋掌門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讓我這個做長輩的,有些心寒啊。」葉問天果然開口了。

  秋單紅一顫,臉色變了。千芷鳶她不怕,葉老爺子可就不同了。在看看周圍似乎沒人要出來幫自己,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姿態。

  「芷鳶是我葉家的女兒,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出來主持她父親的喪事,她又怎麼有權代表葉家舉辦這個武林大會?秋掌門這話,是在質疑我葉家嗎?」

  秋單紅臉刷的一下,煞白了。

  「自、自然是沒有的。」

  葉問天並不說話,只是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了去。在場的質疑千芷鳶的很多,不相信不服她的人也很多,但是身份擺在那裡,靠山擺在那裡,只有愚蠢的人才會這樣出頭。

  「不過對於小芷鳶功績一事,我倒是要站出來給她說說話的。我記得當初在荒城關口,是她一人阻止了公子襄和葉盟主的對戰,保得他二人性命,又勸退了武林同道吧?不知這個算不算功績?」殷震方臉色不變的說道。

  這豈止是算功績,武林中能夠一次立下這樣功績的人屈指可數,又是女子的,還能夠有幾個?

  他此話一出,眾人便沒有了異議。雖然不喜女子做主,但是如玉麓閣秋掌門這樣的女子掌門參加武林大會的選拔也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不過因為從未有女子擔任過,所以他們並不太擔心。

  「豈止啊?不知大家可記得以前北牧和天極的戰役?那一戰北牧打敗,現在已經滅國了。」這聲音是從齊家的地方傳出來的。

  如此熟悉的聲音,千芷鳶抬起頭朝著那邊看過去,便看到齊林揚著頭英姿勃發的模樣。眾人只知道齊家的小孫子被母親帶走,很少露面,如今也只是第二次見到他。比起兩年前比武的時候,他有沉穩了許多,他長得本身就十分的英俊又帶著英才的傲然之氣,讓人不覺讚嘆。

  只有千芷鳶看得出來,齊林雙眸中的翻湧,壓抑著痛苦之色。想起齊林,千芷鳶便不由得想起曉月,齊林在此,曉月呢?他這神色,恐怕…

  只是一瞬,千芷鳶立刻就收斂了心神。

  「當時北牧用蟲瘟對付我天極大軍,天極大軍染上蟲瘟,失去了戰鬥力,就是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葉姑娘帶著治療蟲瘟的方法毅然去了天極軍營,為天極的士兵治好的蟲瘟。若是沒有她,恐怕這次兵敗的,會是天極,此事太子可以作證,將軍們也可以作證。」齊林說道。

  自然不會有人去詢問太子這些事情,更不會去找將軍求證。所以齊林說了,便成了事實。他這一齣,讓不少人佩服千芷鳶的同時又發現,似乎齊家也站在了千芷鳶這一邊。

  齊鳴見此,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這個心肝寶貝小孫子前些日子九死一生的回來,他操盡了心,同時也要將他留在齊家。他年紀不小了,齊家遲早要交給他。

  然而他今天卻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如此冒失的替千芷鳶講話,他心裡是十分不高興的。齊老爺子是個直脾氣,不高興都擺在了臉上。

  齊林自然曉得齊鳴的想法,與大多數人一樣,他不看好千芷鳶,更不喜歡在她統領之下。

  「希望爺爺能夠信得過孫兒,孫兒雖然頑劣,卻也絕對不會不懂事。芷鳶是必定能夠贏得武林盟主之位的。」齊林在齊鳴耳邊說道。

  齊鳴冷哼一聲,並不贊同。

  「那爺爺你便看著吧,或許你認為我跟她感情好偏袒她,但你若是跟著她經歷過無數的絕境,你就會發現,她是那樣一個女子,無論狂風如何肆虐,她永遠屹立在那裡。」遙不可及,後面四個字齊林沒有說出來。

  齊鳴不做聲了。

  「不想芷鳶年幼時候英勇,長大了卻更是厲害,虛心斗膽,請各位前輩恕罪。」虛心站在少林弟子前面,他朝著大家施了一禮說道:「十一年前,虛心在初級場比武的時候,若不是被芷鳶所救,虛心今天就不能站在這裡了。那次撞破了鬼劍門的陰謀,她是首功,而且還奪得了初級組第一的。」

  此話一出,似乎在場的人都想起來了。便開始議論紛紛,原來他們一直認為極少露面,甚至是柔弱無助的千芷鳶竟然有這樣多的功績。她一直是被武林人士淡忘在外的人。忽然闖進來大家一時難以接受,然經過三人這麼一說,大家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她。

  重新審視千芷鳶的表面原因是因為她身上的功績閃亮耀眼,更深一層的原因卻是這個忽然冒出的葉家孤女竟然得到了那麼多人的支持,葉家不說,先是殷家,傲龍,現在竟然連齊家和少林也支持了她。

  千芷鳶不知道,但是武林人士卻都知道虛心是少林首席弟子,將來是要做方丈的。

  一泓大師嘆了一口氣,他說道:「虛心,你可知錯?」

  「師父,虛心知錯。」

  「怕是明知是錯,你卻有意為之吧。」

  虛心低頭了,他沉默了。他永遠記得比武那天他受了傷,是千芷鳶救了他。他更不會忘記那天晚上他答應過千芷鳶,他會變強,強到足以保護她不受欺負,所以這麼多年來,虛心一直都沒有懈怠過。

  千芷鳶神色複雜的看了看虛心一眼,少林一向是中立的,這一次虛心卻破天荒的表了態,她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

  四大家族裡面已經有三大家族支持千芷鳶,三大門派裡又有兩大門派站在了她這一邊,若是她無法奪得武林盟主之位,那會是多大的唏噓?

  「既然如此,小芷鳶,還不快讓人把妳的名字寫上去?」封霸又順水推舟了一回。推完一把之後,他便和封碩低低細語起來。

  經過一番商量之後,一泓大師雖然被推薦,但是年事已高,不願參與這個爭奪,便將名額給了首席大弟子虛心。

  殷震方、葉問天、齊鳴和封霸很默契的選擇的把機會讓給後輩。即使有推薦,他們也推脫了。然而,跟著他們一起推脫的還有傲龍山莊的大小姐尹清畫。

  在武林同道的眼裡,尹清畫的地位向來很重,因為尹堂耀不喜歡這些麻煩,這些年來,出面的都是尹大小姐。

  尹大小姐自然是國色天香,聰明又十分有心胸的女子,可謂女中豪傑,人人傾慕。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大小姐,拒絕了踏破門檻來求親的人,以至於如今二十五歲高齡仍未出嫁。雖然只說沒有遇到合心意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公子襄。

  只是此時公子襄的小徒弟都在這裡,他人又去了哪裡?

  安排好人,抽好簽了之後,比武立即就開始了。一共十六人,先是分為八組,決出八人人之後再分四組,以此類推。

  換言之,越是到後面的人,就會越疲憊。要在這一天之內決出人選,實在是倉促。倉促之間,很多人屢出奇招,想要贏得盟主之位。

  幾番比試下來之後,比武臺上剩下的四人竟然是千芷鳶、虛心、齊林、封碩。封碩可謂十分的尷尬,因為四人之內,除了他,其他三人都和他孩子一樣的年紀,這樣他的壓力實在不小。

  前面幾場比試之中,與屢出奇招的其他人相比,千芷鳶表現平平,每次都是堪堪贏過。她這樣的作為,讓普通人看了覺得覺得她不過是僥倖,讓聰明人看了不由得心驚。

  對手不同,武功高低不同,每一個都是堪堪贏過,這比直接大膽的全力以赴要更難的多。

  封霸的眼神開始有些冷了起來,他轉過頭,招來了一個人,在他的耳旁說了幾句,那人有些驚訝,最後卻還是點點頭。

  不知道是精心安排,還是巧合,半決賽的時候,千芷鳶沒有和封碩分到一組,相反是和齊林分到一組,所以這次她的對手是齊林。

  她很清楚,齊林完全沒有和她爭的意思,出手不過是因為齊鳴的命令,同時也是要為她開道的意思。

  千芷鳶握著手中的劍,她看向齊林,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在荒城裡死裡逃生的就有齊林一個,她更不知道,鐘曉月此時已經落到了幕夜痕的手上。

  站在比武臺上,齊林開口道:「芷鳶,看到妳完好無缺的在這裡,我很高興。能助妳一臂之力,我也很高興。妳一定要贏,必須。」

  千芷鳶看到了齊林眼裡的痛苦之色,她知道,齊林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這裡不是地方,等回頭,她一定會問個清楚的。

  卻不等她準備好,齊林已經動了。齊林的身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水準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又被帶回了岳陽齊家,他又會弱到哪裡去。

  然而,齊林不能讓所有武林同道看出他有意要輸,那樣會落人話柄,但是同時,他也不想太消耗千芷鳶的體力。

  千芷鳶心裡清楚齊林的想法,但是卻想不到他會這麼做。

  原本招數漂亮,身手極好的齊林,肩膀之上溢出了血跡,頓時他的動作慢了下來,千芷鳶不能再拖,於是將他擊倒了。

  這過程時間不長,千芷鳶卻愣在了那裡,難道僅僅為了給她節省體力,他便如此傷害自己嗎?這讓她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林兒!」齊老爺子第一個衝了上來,將齊林扶起來。

  「我沒事,爺爺…」齊林心虛的笑了笑。

  「抱歉了,孫兒也是剛剛從荒城回來,傷勢未好,如今又比試了那麼多場,恐怕他是與盟主之位無緣了,容老夫帶他回去養傷吧。」

  齊鳴說的十分的直白,合情合理,沒有一絲不妥,所以也不會有人為難他,也更不敢有人為難他。

  但是這話聽在千芷鳶的耳裡,卻是十分震驚的。齊林竟然也是從荒城回來的嗎?那其他人呢?都去了哪裡?她忽然心裡湧起了極大的愧疚,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本以為他們個個身懷本事又沒有大敵,總不會出事,她也無暇顧及。

  她此時十分的懊悔,她忽然想起了幕夜痕在樊籬城樓張狂的跟她說的那些話:若是妳執意不肯,那麼妳身邊的人,會一個又一個的為了妳的執拗,而付出生命。千芷玉只是一個開始。

  若是她身邊的人落在了幕夜痕的手上,那後果。驀然間,千芷鳶心驚肉跳起來。

  齊鳴把齊林帶了下去,走到沒有人的地方,齊鳴對著齊林冷哼一聲:「我記得你的傷已經痊癒了的。」

  齊林低下頭不說話,他要做的已經做完了,要傳達的意思也傳達出去了,聰明的千芷鳶必定會明白的。

  齊鳴看了齊林一眼,不再說話。

  然而,此時千芷鳶卻又招來了陌離,讓他去徹查當晚荒城的情況,盡可能的獲取鬼城的消息。

  千芷鳶心有不安的在位置上坐了下來,揉了揉眉心。肩膀搭上一個溫暖的大掌,她回頭,看到樓花語已經回來了,朝著她送來一個寬慰的笑意。

  千芷鳶笑笑,掩去了眉間的情緒。

  「如何?」

  「我什麼也沒有查出來。」

  千芷鳶嘆息一聲,尹清畫的姿態,絕不可能是她多慮了,然而卻連樓花語都查不出來,難道背後牽扯十分的重大?

  千芷鳶坐在位置上,沒有看到樓花語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

  此時已經輪到虛心和封碩比武,不同於千芷鳶和齊林的過家家,虛心和封碩動了真格的。讓千芷鳶訝異的是,虛心的武功竟然已經如此的高了,真是讓人不得不讚嘆。

  封碩雖然有信心,但是對上來勢洶洶的虛心,他的境況好不到哪裡去。

  封霸的臉色一直都很黑,他知道,封碩這一戰,消耗必定巨大了。

  此時在虛心在比武臺上,千芷鳶才有機會大大方方的打量他,當年那個委屈的小媳婦如今竟變得如此威武了,她想到這裡,不由得笑了出來。若是讓老頭看到了,會不會大吃一驚?

  虛心很厲害,但是封碩也很強,一戰下來,兩人由原本的勢均力敵漸漸的變成了封碩占了上風。

  虛心年輕,封碩卻比虛心多了二十多年的修為,怎麼也不會讓一個孩子給欺負了去。因此封碩會贏,這是定局。虛心也沒有要打敗他的意思,他並不想對上千芷鳶,所以他在故意消耗封碩的體力。

  千芷鳶怎麼會看不出來,說不感動是假的。她和虛心僅僅是兒時相處過一段時間,感情並不是太親厚的,然而虛心能為了她做到這樣的地步。

  千芷鳶的一雙眸子落在兒時的玩伴身上,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稚嫩,相反的,沉著穩定,那是他現在最大的特徵。他不出奇招,不為贏,就為了消耗封碩,因此落了下風也還是打得很穩,簡直可以說打得漂亮。

  結果並不出人意料,封碩贏了,但是卻贏得很辛苦,身上多了許多的瘀傷,體力內力也消耗很多。

  千芷鳶發覺虛心的心思真的很玲瓏剔透,他明明還可以再多消耗一些,然而他卻即時的收手了。因為再打下去,天黑了,那麼比武就會拖到明天,努力就費了一半了。

  封碩贏了,最後是千芷鳶和封碩的對決。許多年前,她看到了封碩和葉晨軒在比武臺上的對決,當時葉晨軒已經身負重傷了,卻還是贏了封碩。

  雖然封碩的消耗巨大,但是千芷鳶前面太過僥倖,所以大半的人或是認為,或是希望封碩會贏。

  比武開始之前,千芷鳶已經對封碩的實力看了個七八分。平心而論,封碩是個武學奇才,他的根骨極好,而且他也努力好學,所以他的武功是很高的。

  比他年歲小,武功卻高於他的人少之又少,中原武林,千芷鳶知道的就有葉晨軒和沈雲襄,那麼今天她會在這認知上,加上自己。

  比武開始,千芷鳶和封碩打了起來,封碩開始的時候節奏與他對付虛心的時候是一樣的,都是在試探。然而千芷鳶並不著急,由著他試探,他不出手,她也不會最後出手。

  兩人在比武臺上一時間竟然是難分伯仲。這讓一開始並不看好千芷鳶的人大吃了一驚,千芷鳶竟然跟誰比武都是這樣,不出彩,卻都能堪堪接過。

  後來封碩漸漸的加大了攻勢,千芷鳶接招也隨著他的攻勢變得快起來。千芷鳶並不發力,而是跟著封碩的變化而變化,這讓封碩著實很頭疼。

  就像一團軟棉花,用力按,她就凹得厲害一些。他一時竟然沒有找到辦法打破這種困境。

  「想不到小芷鳶小小年紀武功竟然如此的卓越,讓我們這些長輩都長了眼界啊。」封霸大笑起來,聽起來像是讚嘆,但是懂的人會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封霸的意思不外乎是提醒封碩,該用狠了。封碩自然是懂得的,因為之前他消耗了那麼多,即使他是男子,千芷鳶是個女子,他也會體力不支,所以拖下去對他沒有好處。

  封碩聽懂封霸的意思之後,招式忽然轉變起來,從沉穩有度變成了尖峰凌厲。千芷鳶見此她勾起了一個唇角,她要的就是封碩著急,一著急必定出事。

  封碩招式一變了之後,千芷鳶一步又一步的後退,像是節節敗退一般,她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

  封碩見此,鬆了一口氣,千芷鳶的武功還是平庸的,比起虛心都差得遠。

  封霸卻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何況封霸還坐在高臺之上?千芷鳶雖然節節敗退,但是步伐一點也不亂,像是在引誘封碩按照她的退路走。

  封碩笑了笑,看千芷鳶退得差不多了,給她個最後一擊,這樣他便能夠贏了。等他全力的出了一掌之後,他忽然看到了千芷鳶嘴角邊的笑意。

  一掌出去,千芷鳶卻忽然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封碩這掌出的極其猛烈,一掌出去,打不著人,再收回來就晚了,他自己吃了很大的回力,他悶哼了一聲,胸口很難受。

  他沒想到,千芷鳶竟然輕易的避開了,她的身手比起她的表現要靈活多了。

  封碩趕緊回頭繼續攻向千芷鳶,然而回頭一看,他卻驚呆了。

  跟著他已經驚呆的還有整個會場上的人,頓時,一陣驚呼聲響起,充斥了整個會場。

  封碩揉了揉眼睛,確定他不是眼花才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千芷鳶站在他的前面,他還來不及數到底有幾個,卻見這些千芷鳶全都朝著他攻了上來。一改棉花式的回擊,這些沒數清的千芷鳶招式變得異常的凌厲。

  封碩饒是吃驚,卻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立即定下心神,見此他不得不將他的看家本領拿出來了。

  然而千芷鳶原本武功就很高,加上那麼多個千芷鳶一起夾擊他,他還分不清哪個是哪個,於是他一時間被千芷鳶打得有些氣喘。

  但是不過是一會,氣喘就過了,他凝神,跟著那麼多個千芷鳶打了起來。

  見到這樣的情況,在座的武林中人必然是吃驚得不得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武功,一個可以變成九個!現在是一打九,武林人士開始為封碩擔心起來。

  縱使封碩武功很高,他在虛心那裡消耗了不少,又因為剛剛的自信輕敵帶傷了自己,如今又沒見過這樣的武功,應對起來實在是不容易。

  而千芷鳶此時的武功比起在鬼城的時候已經大大提高了。這些日子,她除了忙葉家的事情之外,她就在練功了,她必須一點都不能輸。

  除了她刻苦的修煉之外,她還得到了葉問天和樓花語的指點,這些指點彌補了她原本武功的不足,讓她的進步巨大。

  其實她現在已經能放十五個幻影了,只是她覺得她沒有必要放那麼多,九個就足夠對付封碩了。

  「天啊,這是什麼武功啊,分身術嗎?」

  「怎麼能分出那麼多人來啊?真的有那麼多人嗎?看葉小姐的武功,原來她之前一直都在隱藏啊!這份心思真是深啊!」

  「是啊,我還一直以為她不過武功平平呢!」

  「漂亮啊,太漂亮!她一個就夠漂亮,來了九個,更漂亮,招式也十分的漂亮啊!」

  「……」

  葉問天贊許的點點頭,殷震方則是震驚之後變得深沉起來,齊鳴很是吃驚,開始想起齊林的話,封霸則是徹底的黑了臉。

  「家主,你看?」

  「動手!」

  就在封碩即將敗北的這一刻,忽然間,爆炸聲從看臺那邊傳了過來。所有人都被驚嚇到了,他們立即朝著那個爆炸的地方看過去。

  千芷鳶很清楚,現在爆炸對誰最有利,她看了一眼封霸,封霸果然雙眼還落在比武臺上,一點也不看爆炸點。

  若是她此時停止了比武,那麼比武就會推遲,重新打一次,封碩有所準備,他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若是她不停止比武,這麼大的事情,她竟然只顧著自己,這樣她要當上盟主恐怕也難。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不過,她也不傻。

  封碩倒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了一下,手上一頓。

  千芷鳶冷笑,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在此時將他一腳踢在了臺上,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他的穴道上扎了一針,封碩就躺在地上手腳發軟起不來了。

  千芷鳶轉頭,對封霸冷冷一笑。

  封霸心神一凜。

  然後千芷鳶站在比武臺上,在人們的驚呼聲中,大聲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來人啊,給我將爆炸點周圍圍起來,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出去。」

  千芷鳶的聲音十分的響亮,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聽到的同時也看過來了。一看過來,看到的就是千芷鳶一臉威儀的站在那裡,封碩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此時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氣,雖然最後沒看清楚,但是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千芷鳶贏了封碩。不少人還沒在爆炸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卻又被這比武的結果震驚到了。

  封霸將千芷鳶的動作全都在看眼裡,但是他此時卻不能說什麼,難道要他說千芷鳶在封碩背後扎針才害的他起不來嗎?

  封家丟不起這個臉。

  「還不快去把大少爺扶回來?」封霸沉著嗓子說道。

  手下人一聽,哪裡還敢怠慢趕緊衝上去將封碩扶了回來。

  「大家都看到了,比武的結果,是葉小姐贏了。功績耀眼不說,武功竟然如此高超,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哈哈哈…」殷震方起了個頭,所有人便都以驚豔仰慕的眼光投向了千芷鳶。

  「是啊,沒想到虎父無犬女啊!葉大小姐如此厲害,卻藏得如此的深啊!」

  「公子帶出來的高徒果然是不一樣啊。」

  「沒想到竟然是她當上了武林盟主啊!」

  「是啊,一介女流竟然比過了所有的男子…」

  「天啊,不是吧,她居然真的贏了!咦?其他八個呢?怎麼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

  千芷鳶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承認了她,她一步一步走來,一點差錯都沒有,所有人的反應都跟著她的軌跡走。她說過,這個武林盟主,她必須要拿到。

  拿到了武林盟主之位,自然不能做擺設。如今有人想要鬧事,那不就是給她表現的大好機會?不知道封霸知道他給她做了嫁衣,他會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

  想到封霸千芷鳶就想到了伽羅雪,想到伽羅雪她就恨。她不是葉晨軒,不會一心一意只盯著一個鬼王,她要將整個鬼城的勢力全部拔起,包括外戚。

  千芷鳶點了點頭示意,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點也沒有鬆。她凝起了眉說道:「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想必是給人鑽了空子,看來武林今後少不了有些風雨了。」

  「是啊,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幸好也沒有傷及太多人,這爆炸怎麼看怎麼蹊蹺。」

  「誰會想要搗亂呢?真是眾目睽睽之下…」

  「各位武林同道,既然芷鳶已經拿下了這盟主之位,這件事情又是在行知山上發生,芷鳶必定查個水落石出!」千芷鳶篤定的說道。

  經她這麼一提醒,眾人才想起,她如今已經是整個武林的盟主了!

  「恭喜葉盟主奪得盟主之位!」

  一時間會場之上充滿了祝賀的聲音,無論是同意或者是不同意的,都也只能掩下心中的情緒去祝賀她。她在令人羨慕的同時,也是令人驚訝和欽佩的,畢竟一個女子能夠獨當一面已經十分難得,然而她的功績又高,武功卻還如此的高深,除了她是女子之外,其他的真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恭喜葉盟主。」尹清畫的聲音不太太大,但是還是讓很多人聽到了。

  「多謝。」

  「如今是我恭喜葉盟主,一個月後,要換著葉盟主恭喜我了。」尹清畫笑道。

  「尹大小姐有喜事?」

  尹清畫點了點頭,她說道:「一個月之後,我和雲襄喜結連理,希望葉盟主能夠到場祝賀。」

  尹清畫剛剛說完,一張喜帖就遞到了千芷鳶的面前。千芷鳶身體一僵,抬起頭,恰好撞上了樓花語閃爍的神色,她懂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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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0:59:57 |只看該作者
【195】婚禮陰謀

  尹清畫抓住了武林大會最後一點時間,在大家關切的眼光全都放到千芷鳶身上的時候,將她和沈雲襄的婚事宣佈了出去。

  她這一宣佈所有人的祝賀方向一轉,從千芷鳶的身上轉到了尹清畫的身上。這招真是漂亮,她贏得了所有人的祝福,至少表面是祝福的。

  那天千芷鳶奪得了盟主之位,最後大放光彩的卻是尹清畫。公子襄在中原武林的名聲極高,同時她尹清畫又是傲龍山莊尊貴的大小姐,她等了那麼多年付出的感情終於開花結果,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絕配。

  怪不得尹清畫如此大方的幫助自己,支持自己當上武林盟主,原來是沈雲襄同意了與她的婚事。在尹清畫眼裡,千萬名利都不及一個她心心念念的沈雲襄。

  只不過,日前幕夜痕在武林同道面前出現,將沈雲襄的名聲徹底給毀了。即使日前她在葉晨軒的靈堂之前有給沈雲襄澄清,但那還遠遠不夠。

  因此尹清畫要風風光光的嫁給沈雲襄第一件事情就必須是將他的罪名洗刷乾淨。

  千芷鳶皺了皺眉頭,手中的喜帖被她攥得很緊。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了千芷鳶的肩膀之上,千芷鳶回過頭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樓花語。

  「別太擔心,或許這是幕夜痕的陰謀呢?除了妳,又有多少個人能夠在他們刻意假裝彼此的時候能分辨清楚呢?」樓花語說道。

  千芷鳶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她篤定,這個要娶尹清畫的人,必定是沈雲襄而不是幕夜痕。

  「妳若是不高興,妳大可不必參加。」樓花語從千芷鳶的手上將請帖奪了過來。

  千芷鳶只是扯出了一個笑意,她說道:「參加,我必須參加。我是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武林中如此重大的喜事,我怎麼可以不參加?」

  「可是…」樓花語顯然還是很擔憂,他親眼見到千芷鳶吃了那麼多的苦頭,他真的一點也不願意她再有任何的不愉快了。

  「是我的,任誰也帶不走,不是我的,強求卻也沒有用。」千芷鳶只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她便沒有再說了。

  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這一次的武林大會,有人歡喜有人憂,但是無論如何,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新任武林盟主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小姑娘,葉晨軒忽然出現的千金以及公子襄的徒弟。

  在驚訝的唏噓的同時,也在時刻觀察著這信任盟主的動態,若是她稍微有些差池,那麼武林便又可以動盪起來了。

  然而,雖然大家意味的追求和平,但是對於武林中人來說,動盪才是他們真正渴望的。畢竟有一身高超武藝沒辦法施展,誰樂意呢?

  回到葉家之後,千芷鳶就派人去查今天行知山上發生爆炸的事情。其實她不查也知道那個爆炸怎麼回事。

  不過是空有響聲,而沒有一點威力的炸藥包罷了。封霸就是想利用這個,暫停她和封碩的比武。然而他聰明,千芷鳶也不是吃素的。借著他給的大好良機,在極短時間內解決了封碩。如若不然,她還要再打一會的,封碩也還是會有機會爬起來的。

  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千芷鳶想今晚封霸一定輾轉難眠了。從十多年前一直在爭取,直到今天封家還是沒能掌握整個武林。

  先前是有一個極為強勢的葉晨軒,如今又有一個看不透的千芷鳶,現在爆炸的把柄還揪在她的手上,封霸怎麼睡得著?年紀大了,承受能力也會跟著低了去。

  千芷鳶在書房之中坐著,尹清畫的喜帖擺在了桌面之上。她凝了凝眉,若有所思。

  「小姐。」門外旭陽走了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旭陽將一封信遞給了她。

  旭陽是葉晨軒身邊的心腹,如今便順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心腹。他跟在葉晨軒身邊多年,他深知葉晨軒對千芷鳶的愛有多重,更是知道千芷鳶的手段不一般。因此剛剛到千芷鳶手下的時候,他便死心塌地的跟著千芷鳶了。

  千芷鳶抬起頭接過旭陽的手中的信。

  「啟稟小姐,這是京都宇王爺府上送來的。」

  千芷鳶將信拆開,看著信中的內容,千芷鳶心裡一驚,她手一抖,便讓信掉到了地上。隨後,她又想起什麼,將信又撿起來,重新看了一邊。

  她眉眼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將信壓在了桌面之上。然後匆匆的寫了一封信,寫到最後她將信紙裝進了信封裡,但是後來想了想,她又將信封撕碎了,扔在了一邊。

  旭陽看見她的樣子,不知如何開口,他便選擇了沉默。

  千芷鳶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出了書房,旭陽便跟著一起走出去了。

  此時,在書房的拐角處,樓花語走了出來。他是擔心千芷鳶才走過來想要看看她,卻不想透過窗子,他看到了千芷鳶手一顫弄掉了信紙的動作,更看到了她臉上的驚恐,最後卻又壓抑了下來。

  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千芷鳶是不會告訴他的。所以他選擇沒有立即進去看她,他想要看,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令她如此的震驚。

  這些日子,樓花語一直陪在千芷鳶的身邊,他知道千芷鳶的辛苦和堅韌,她越是堅強他就越是心疼,可偏生,他卻幫不了她許多。

  樓花語嘆了一口氣,走進了千芷鳶的書房之中。書房外不是沒有人看守,可是他們都知道樓花語在千芷鳶心裡的地位,不會有人攔著他。

  他走進了書房,將那封信打開來看,霎時,他十分的震驚,震驚之餘,他後退了幾步,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寥寥幾個字,卻是千懷宇傳來的巨大噩耗。日前他收到一名死嬰,送來的時候帶著一封信,說是千芷鳶的孩子,千懷宇來信求證是否確有其事。

  樓花語將千芷鳶撕碎的信撿起來,他強迫自己鼓起勇氣去看,果不其然,那信上雖然葉只是寥寥幾句,但是樓花語卻能夠知道千芷鳶有多痛心了。

  瑾昭還是樓花語接生的,那時他是那麼幼小那麼可愛,粉嘟嘟的臉龐讓所有人看了都不由自主的喜愛他。可如今,所有的美好,都變成了冷冰冰的死嬰兩個字。

  那一瞬,樓花語的眼角溫熱濕潤起來。他的腦海裡又迴盪起沈雲襄對他的責問: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若是她出了事,你這輩子能好過?

  他一直都忐忑不安,他一刻都未曾好過,如今他卻是徹底的崩潰了。他後悔,他後悔到極致。若是當初沒有因為一時的歪念,將葉晨軒私自去了鬼城的消息透露給千芷鳶,她就不會去鬼城,更不會吃盡苦頭,也不至於將親生兒子親手送給一個她自己都不信任的人。

  她會找一個地方安胎,將瑾昭生下,她會看著瑾昭長大,她會和沈雲襄快樂的在一起。

  若是當初他沒有說,她如今是不是已經過上了穩定又幸福的日子?

  樓花語自嘲一笑:瞧,樓花語,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你可開心?瑾昭死了,他們的兒子死了,你應該大擺酒宴慶祝不是?

  樓花語後退了一步,捂住了心口,嘴角一道血液緩緩的流了下來。她終究是不會怪他的,可是他還能夠如此坦然的面對她嗎?她或許不這麼認為,但是卻是他親手害死了小瑾昭啊!

  樓花語皺起了眉頭,踉踉蹌蹌的走出了千芷鳶的書房。

  本以為千芷鳶會大張旗鼓的接著爆炸的事情好好的整治封家一番,然而千芷鳶卻不過給出了一個有人蓄意製造混亂的結果,而那人已經潛逃,千芷鳶正在派人全力的追捕。

  這一整個月,除了千芷鳶當上盟主一事為人們所津津樂道,就是尹清畫和沈雲襄的婚事了。然而這個沈雲襄的唯一小徒弟,如今的武林盟主千芷鳶卻似乎沒有對這個事情太過上心,一直在忙於武林的事宜,安置從荒城回來的武林同道。

  當然這並不代表她對這件事情並不關心,或者是他們師徒的關係破裂。相反,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千芷鳶對她這個師父有多在意。

  先是花大價錢造了一對精緻的玉童子作為賀禮送到傲龍山莊,後又撥了許多人手給傲龍山莊,幫著他們籌辦婚禮。於此同時,還安排將山莊之下的一個縣城的客棧全都包下來,只允許帶了請柬的武林同道入住。手筆之大,可謂令人驚奇。

  終於,一個月過去,婚禮即將舉行。基本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到達了傲龍山莊,即使不能進莊的,也被安排在了縣城的客棧之內,就等著明天大婚的舉行。

  千芷鳶雖然花了大手筆,讓婚禮極為高調,但是自己行事卻相對低調,她也是在婚禮前一天才入住傲龍山莊的。

  她是武林盟主,有她在,無疑讓尹大小姐和沈雲襄的婚禮更加耀眼奪目了。

  才到傲龍山莊不久,千芷鳶就很低調的早早睡去了。

  門口之外,樓花語看著漆黑的房間,一語不發,眼眸中的情緒讓人看不清楚。那件事情,千芷鳶沒有對他說,那封信一直被千芷鳶壓著。

  第二天,鞭炮聲十分的響亮,傲龍山莊更是擠滿了賓客,整個山莊熱鬧非凡,人人對尹清畫都羨慕得不得了。

  一來,尹清畫覓得佳婿,公子襄可是所有人都想要嫁,卻又沒幾個真正敢攀得上的。二來,尹清畫的婚禮排場實在是奢華得令人目瞪口呆。

  在婚禮開始,新娘子的轎子抬到門口,一身紅色喜服的沈雲襄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而他身後的轎子裡,尹清畫正坐在裡面。

  翻身下馬,沈雲襄踢開轎門,他將紅綢子的一端交給尹清畫,兩人就這樣一起走進了婚禮的會場。

  一身紅衣的沈雲襄看起來格外的精神。樓花語皺了皺眉頭,他轉過頭看了看千芷鳶,千芷鳶一雙眼睛從頭到尾都放在沈雲襄的身上,但是她的臉上極為平靜,卻一點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沈雲襄跟尹清畫走到了禮堂之上。沈雲襄沒有雙親,堂上只坐著一個尹堂耀,此時他正笑意盈盈的看著這對新人,心裡十分的開心。

  沈雲襄的臉上也保持著他一貫的淡淡的笑容。

  就在此時,所有的樂聲忽然停了下來,在場賓客無不詫異,然而尹老爺子卻一點也不驚訝。

  他站了起來,對著所有的賓客說道:「婚禮開始之前,老夫必須要澄清一件事情。」

  所有人聽了都議論紛紛,唯有千芷鳶的眼珠子轉了一轉。

  「之前,在荒城回來的武林同道都見識到了雲襄曾經幫助鬼王殺害武林同道一事。老夫知道,不少武林同道對雲襄恨之入骨。今天是老夫的女兒大喜的日子,老夫便先借著這日子跟大家澄清這件事情。」尹堂耀的臉上雖然有著笑意,但是笑意中的威儀讓人不可忽視。

  「來人,帶上來!」尹堂耀一聲命令之後,一個人被壓著帶了上來。

  此人一被帶上來,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譁然,因為眼前這個人,跟沈雲襄長得一模一樣。千芷鳶先是心裡一驚,但是情緒很快按壓下去。

  「怎麼會有人長得一模一樣呢?」

  「莫非當初就是他害的我們,然後嫁禍給公子襄?」

  「我就說了,公子襄一生光明磊落,受人敬仰,實打實的正人君子,怎麼可能會危害武林同道?」

  「……」

  尹堂耀滿意的看著他們的反應,然後他的話鋒一轉,他說道:「你們都認為他是兇手,其實不然…」

  此話又引起了一陣譁然之聲。尹堂耀笑著在那人臉上一抓,然後用力一扯,便扯下了一張人皮,那人的原本容貌就恢復在了眾人的面前。

  又是一陣譁然之聲,已經鼎沸的人聲,充斥著整個會場。

  「鬼城的人便是用了人皮面具來迷惑大家,冤枉雲襄,好讓我們中原武林的人相互怨恨,以達到他攪亂武林的目的。」尹堂耀的話擲地有聲,讓人不得不信服。

  此時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不停的後悔輕信了鬼城的人,冤枉了傲龍山莊的乘龍快婿,名動九霄的公子襄。

  尹堂耀看著差不多了,於是他說道:「既然大家都已經明白,雲襄的罪名已經洗乾淨,那麼便不耽誤兩位新人拜堂了。」

  尹堂耀退了下去,兩位新人重新成為了整個婚禮的主角。

  「吉時已到,新娘新郎拜天地。」

  「等等!」

  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婚禮的進行,尹堂耀立即不悅了起來。

  「妳是何人?」

  「我是何人憑什麼要告訴你!」許仙兒手中還拿著鞭子,她站在婚禮場上,一副十分驕縱的樣子。

  「妳來擾亂婚禮是何居心?」

  「居心?他不能娶這個女人!」

  「這裡由不得妳說了算!」

  「這裡也未必只有你一個人說了算!」不知何時又從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子,那女子一身苗服,不是烏雅娜又是誰?

  「妳們兩個是什麼意思?」

  「早說了,他不能娶那個女人!」許仙兒叉著腰說道。

  「對,我們是來劫了這新郎,讓你們這婚禮舉辦不成!」烏雅娜揚起臉說道。

  「胡鬧,趕緊把她們兩個帶下去!」尹堂耀氣得瞪大了眼睛。

  尹清畫袖子中的手也不覺抓緊了幾分。

  「沈雲襄,難道你真的要…」

  許仙兒話還沒說完,沈雲襄沉著臉就打斷了她們:「趕緊離開,否則我不會輕易的饒過妳們!」

  「你…」

  她們原以為沈雲襄怎麼也會顧念千芷鳶,如果她們前來提醒,他必定會心有所動。可是如今看來他根本就已經鐵石心腸了!虧得千芷鳶為了她還一路奔波跑到北牧,吃盡苦頭!

  她們倆本不在一處了,但是一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又走在了一起,商量好一起來阻止這場婚禮。

  真是不知道千芷鳶去了哪裡!為什麼沈雲襄都當了人家新郎了,她卻還一點都不著急!

  她們還沒說完,傲龍山莊的人已經衝上來了,但是比他們還要快一步的是陌離。陌離走到了她們面前,對他們說道:「兩位姑娘,若是妳們不能夠安靜的觀禮,還是離去的好。請…」

  陌離做出請的姿勢的時候,手劃了一劃,方向朝著千芷鳶。

  烏雅娜和許仙兒見到千芷鳶,她們十分的驚訝,然而,看到千芷鳶的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是卻是一臉的沉靜,看著她們。

  「算了,今天就放過你,以後別讓我們抓到你的把柄!」

  兩人說完準備轉身離開。

  「站住,若是讓妳們輕易的離開了,我傲龍山莊還有何顏面?把他們抓起來!」尹堂耀阻止了她們離開。

  說著,傲龍山莊的人立即朝著她們衝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打起來,兩人轉眼看向千芷鳶,千芷鳶搖了搖頭。

  她們沒有動,束手就擒了。

  經過這一場小插曲之後,婚禮繼續進行。

  尹清畫的手鬆了下來,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很顯然,沈雲襄還是很在意她的,無論有多少個女子,都沒有辦法跟她比。這麼一想,她便放下心來。

  兩人也再沒有被人提起,畢竟她們太微不足道,不自量力,想要跟尹清畫搶新郎。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前兩拜兩人都拜了下去,然而,第三拜的時候,尹清畫剛剛想拜下,卻聽到一聲:「慢著!」

  這一聲,是沈雲襄發出來的,這無疑讓很多人又一次心驚肉跳了,他該不會反悔吧?不可能!公子襄名譽如此的好,不可能做下這等事情!

  沈雲襄朝著尹清畫走了一步,在她的耳旁說了些什麼,尹清畫似乎也對沈雲襄說了什麼。

  這樣的舉動無疑讓很多人都十分的詫異,就連尹堂耀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一齣,不知道這倆孩子唱的什麼戲。

  「我知道你們倆恩愛,但是也要看場合啊,大家都看著呢。」尹堂耀笑意盈盈,雖然這是責備的話,但是他卻像是在說明,沈雲襄對尹清畫的喜愛。

  「尹莊主,眾位,在大家面前,我想做個見證。」沈雲襄從袖子中取出一枚精貴的鐲子,戴在了尹清畫的手腕之上。

  「這是沈家的傳家之寶,如今我將它在所有人面前送給妳。」沈雲襄的聲音含情脈脈,讓人大為感動!

  不愧是公子襄啊,做事都比別人都要漂亮幾分啊!

  「既然如此,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尹清畫從袖子中取出一個香囊遞給沈雲襄。

  他們的舉動,讓武林中人看了無不羨慕,這一幕太過浪漫感人了。所有人都為之動容,這對神仙眷侶,終成眷屬了!

  「好,好,好!」尹堂耀高興得連說了三個好字,他又說道:「看見你們這樣,我就放心了,繼續拜堂吧。」

  「夫妻交拜」

  「慢著!」

  婚禮的節奏才剛剛起來,又被人打斷了,然而這次打斷婚禮的是千芷鳶。

  「葉盟主這是何意思?」尹堂耀顯然很是不悅。

  尹清畫攥緊了紅綢子。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讓這個婚禮進行下去了。」

  千芷鳶的話一出來,所有人都驚呆了!千芷鳶才剛剛上任,大婚的又是她的師父,她竟然會在最後關頭出來阻撓?

  「葉盟主,妳可知道妳在說什麼?」婚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尹堂耀已經十分的不悅了。

  「我當然知道。」千芷鳶的一雙眼睛落在沈雲襄的身上,然而沈雲襄卻平淡無波,沒有太多的表情。

  「葉芷鳶,妳到底是何居心?」尹清畫忍不住了,蓋頭之下的她質問起千芷鳶來。若是換了剛剛那兩個不認識的,她是一點也不擔心的,但是千芷鳶不同,她知道千芷鳶是喜歡沈雲襄的,更知道千芷鳶在沈雲襄心中地位。

  尹清畫雖然已經穩坐泰山了,但是她依然害怕,十分的害怕。她絕對不能失去沈雲襄!

  「居心?我不可能讓他娶妳,他也不會娶妳。因為他是我的。」這話千芷鳶說得極為自然,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

  然而在其他人耳朵裡無疑是一塊驚天巨石砸落一般,沈雲襄和千芷鳶是師徒,然而她不但阻止了沈雲襄的婚事,竟然還當眾說沈雲襄是她的!這根本有違常倫,不能接受,然而她卻毫不避諱!

  眾所周知,沈雲襄和千芷鳶是師徒啊,千芷鳶剛剛當上盟主,怎麼可以這樣不知廉恥?到這裡,很多人都厭惡她起來,不少看好戲的目光傳來。

  「妳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是雲襄提的親,他的心裡只有我!」尹清畫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起來,她攥緊了手中的紅綢。

  千芷鳶轉眼去看沈雲襄,她皺起了眉頭,她臉上全是哀傷,她大聲的問道:「真的嗎?沈雲襄,你要娶她,還是要跟我走?」

  她這問題一出,所有人都譁然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然而沈雲襄現在卻一點動容都沒有。她糊塗,可是眾人並不相信沈雲襄也會跟著一起糊塗。她必定會遭到拒絕,自取其辱。

  沈雲襄的神色依然很淡,他雙手一攤,然後說道:「妳不是來劫喜堂的嗎?為什麼只在哪裡動嘴呢?動手啊!」

  千芷鳶一愣,這可不是事先設定好的臺詞。但是她卻看到了沈雲襄嘴角邊狡黠的笑意。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坐實自己搶了他的罪名,上次在東鳧島,這次在傲龍山莊,看來他是十分的享受這個過程啊!

  千芷鳶咬了咬牙,衝上去,一把將沈雲襄拉走。

  忽然來了這麼一齣,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沈雲襄竟然會跟千芷鳶走,而千芷鳶竟然也這麼大膽的劫了喜堂!

  「你們,你們敢走!沈雲襄,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尹清畫再也忍不住,掀開了蓋頭!

  「清畫!」尹堂耀看到這樣的情況,雙眼一紅,大手一揮:「將他們給我攔下!真以為我傲龍山莊好欺負嗎?葉盟主,我敬妳是盟主,沒想到妳竟然做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千芷鳶卻不著急,她回過頭露出了一個從容的笑意。

  「做出不知羞恥的事情的人,又何止我一個?」千芷鳶勾了勾嘴唇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她說道:「不想知道尹清畫送了什麼給雲襄嗎?」

  千芷鳶這一聲「雲襄」一叫,無疑是要告訴所有人,她和沈雲襄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的師徒了!

  可是眾人還來不及仔細的分析那麼多,一心只放在沈雲襄那個錦囊的身上。

  「讓大家看看吧,不然欺瞞了大家那麼久,不付出代價也是不行的。」千芷鳶說道。

  尹清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全身都不住顫抖起來。

  「你們大膽!」尹堂耀大喝一聲。

  「尹莊主這是在遮掩什麼不讓大家知道嗎?」千芷鳶的聲音很是冰冷。

  尹堂耀一時氣結,可明明就是他們不對在先,為什麼千芷鳶可以這樣咄咄逼人,他卻要受著所有人的眼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給大家看看也無妨。」沈雲襄從容的將那個香囊拿了出來。

  「沈雲襄,你敢!」尹清畫指著沈雲襄大叫起來。

  「心虛哦?尹大小姐。」千芷鳶好笑的看著她。

  沈雲襄卻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他將香囊打開,一張黃色的羊皮卷子被拿了出來。

  此時整個會場一片譁然,他們都驚愕的瞪大眼睛看著沈雲襄手上的那張龍隱殘卷。千芷鳶成功的將剛剛的焦點矛盾從他們是師徒戀轉移到了龍隱殘卷的事情之上。畢竟別人如何是別人的事,龍隱殘卷卻關乎自己。

  尹清畫絕對料不到沈雲襄會當眾將它拿出來。

  「大家不懷疑這張龍隱殘卷是怎麼來的嗎?」千芷鳶笑了笑,她說道:「連江湖中人鮮少知道的人皮面具,尹莊主卻能夠弄來一張一模一樣的。可見,沒有點關係,辦不到啊。」

  千芷鳶的聲音很輕,然而,卻重重的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她雖沒有說清楚,但是意思卻是很明確的。

  龍隱殘卷哪裡來的?魅影鬼城!人皮面具哪裡來的?魅影鬼城!

  這兩件事情,或許每一件都可以有別的解釋,但是兩件放在一起,就匪夷所思了!而且武林中人大多數都是武功高強,頭腦簡單的人,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分清是非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有些消息就莽撞行事的人。

  此時他們已經自然而然的將兩件事情聯繫在了一起,也不細想。在場的人臉色全部都變掉了。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就意味著傲龍山莊背著武林同道私自勾結魅影鬼城,裡應外合謀害武林同道。

  「難道傲龍山莊真的串通魅影鬼城?」

  「怪不得我們的行蹤別人那麼清楚,怪不得在我們中間下藥這麼輕易,原來是有內鬼啊!」

  「他們這分明是意圖獨吞龍隱殘卷,最後一統江湖啊!」

  「太過分了!」

  「……」

  「你,你們竟然…」尹清畫氣得臉發青。

  「沈雲襄,葉芷鳶,你們這是太不把我傲龍山莊放在眼裡了!」尹堂耀看到情況已經失控了,但是他畢竟是江湖上的老人了,這裡是他傲龍山莊的地盤,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胡來。

  眾口鑠金,他們再辯解已經沒有用了。為今之計,只有將他們都抓起來,然後將武林同道都堵回去,承諾給出交代,方能將這些人打發了去。

  「來人,將他們兩個拿下,將這個山莊嚴防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尹堂耀一聲令下,護衛就衝了過來,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然而,尹堂耀像是見到什麼極其驚訝的東西一樣,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衝上來的護衛全都不是他傲龍山莊的人!什麼時候有那麼一大批人已經進入傲龍山莊,他卻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呢!而且,他的人現在又在哪裡?難道都被人解決了嗎?

  「將尹莊主和尹大小姐銬起來,我必須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否則,那就對不起死去的家父,以及眾位死去的武林同道!」千芷鳶一聲令下,那些人衝上來,將尹堂耀和尹清畫圍了起來。

  「父親!」尹清畫一臉的驚恐,她喚了一聲,準備動手。

  尹堂耀卻按住了她,此時不能動手,一旦動手,莫說他們兩個衝不出去,就說這一舉動絕對會讓所有人都更加相信他們的罪狀,他傲龍山莊的名聲就全都毀了!

  「好,很好。我真的是低估妳了!他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尹堂耀死死的盯著千芷鳶。

  「你請進來的。」千芷鳶笑道。

  尹堂耀恍然大悟,什麼花大手筆在縣城裡安排所有的住宿?原來她安排的全都是她的人!沈雲襄發的請帖,千芷鳶安排的人,好在最後尹清畫交出龍隱殘卷之後,將他們一舉抓下!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們勾結魅影鬼城,我最痛恨的就是鬼城的人,更痛恨背叛武林的人!」千芷鳶說得義正言辭。

  「妳…」

  尹堂耀和尹清畫就這麼生生的被千芷鳶的人押了下去,一邊被押下去,一邊還能夠聽到尹清畫破口大駡的聲音,極為難聽,讓所有武林人士對她的印象都翻了一翻。

  同時印象被翻的還有沈雲襄和千芷鳶兩人。

  因為就在此時,沈雲襄將喜服脫下,牽著千芷鳶,兩人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傲龍山莊。

  沈雲襄和千芷鳶師徒有染的事實已經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於其他避諱不論之事的人相比,他們卻異常的高調。這一場婚禮,無疑是在向眾人宣佈他們的關係!

  而且這樣的關係雖然不為人所接受,但是他們卻不不得不接受!因為千芷鳶今天如此強勢的一齣,將屹立百年的傲龍山莊,一舉就給毀了!還毀得如此的名正言順,義正言辭!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她的火燒得也太猛了一些。

  尹堂耀本以為暫時先就範,然後再想辦法翻身,畢竟傲龍山莊根基如此深厚不是輕易就能扳倒的。然而,十天之後,事實卻殘忍的告訴他,他已經無力回天,傲龍山莊徹底垮臺了。千芷鳶所做的準備,比他想到的辦法還多。她在十天之內,迅速的將傲龍山莊徹底擊垮了。

  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千芷鳶的手段,雷厲風行,出手狠辣。這個新任盟主恐怕遠遠不止他們想的那樣,她的心思絕對的深沉,手腕絕對的強硬。比起葉晨軒來說,她絲毫不遜色,這讓人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當傲龍山莊被控制住,賓客都被驅散了之後,千芷鳶和沈雲襄走出傲龍山莊,千芷鳶一把甩開了沈雲襄的手。

  「怎麼了?」

  「你看樣子很享受嘛?新郎官!」最後三個字千芷鳶是咬牙切齒說的。

  沈雲襄卻很享受千芷鳶這個張牙舞爪的模樣。

  「回了中原,不聲不響的不來見我,卻跑去見尹清畫,你真做的出來!」千芷鳶此時很是生氣的樣子。

  但是事實上她卻不生氣。尹清畫剛剛遞來請帖不久,她就看出沈雲襄的意思了。沈雲襄借著尹清畫的手將她捧上武林盟主的位置,除此之外,還將傲龍山莊存的那張龍隱殘卷騙了過來。騙過來之後,立即翻臉,剷除傲龍山莊,借著傲龍山莊,樹立千芷鳶的威信。站在人前的是千芷鳶,在背後一手策劃的,卻是沈雲襄啊!

  沈雲襄的心思不可謂不深沉,即使早就知道,但是他的舉動她還是很震驚。因為她覺得沈雲襄變了,他的手段更凌厲,殺伐更果斷,心更狠了。從前她就算再心狠也不會如此的。

  「還不是為了妳,為了瑾昭。」沈雲襄笑得那樣絢爛奪目。

  為了她,她懂。尹清畫為了沈雲襄會幫她一次,但是絕對不會臣服於她,所以與其放任傲龍山莊不受控制,不如直接將它毀了。千芷鳶剛剛當上盟主,如此做既樹立了她的威信,又剷除了一個障礙,還順手拿了龍隱殘卷,連同著他們的事情,也這麼霸道的,名正言順的公開了!

  可是為了瑾昭,她卻想不明白了。瑾昭跟傲龍山莊又什麼關係?

  「瑾昭?」

  「傲龍山莊知道如何除去玄漠。」沈雲襄冷笑一聲,他們明明知道,卻默不作聲,最後還拿來做威脅,這讓他不能忍。

  千芷鳶一驚,隨後心頭又一舒,看來瑾昭不會重複她和殷沐心的痛苦了,還是沈雲襄想得最深最遠,想到這,千芷鳶不由得舒爽起來。她早就看尹清畫不順眼很久了,這一次讓她丟盡臉面,永無翻身。

  其實尹清畫之所以會如此不加防備的在大婚上告訴沈雲襄解除玄漠的辦法,又大膽的將龍隱殘卷給他,不過是因為她自信,沈雲襄就算不是真心娶她,但是他卻不會私自的毀了約定。因為他是風華絕代,名動九霄的公子襄!

  「她可是你的舊情人啊,你真捨得?」千芷鳶半酸不甜的問了一句。

  「早在她在聖樂起了害妳之心的時候我就想收拾她了。」

  千芷鳶一愣,回過神,又是一喜。

  其實千芷鳶早就知道烏雅娜和許仙兒來了,之前她故意不出面阻止就是為了讓她們大鬧一場,好讓尹清畫相信沈雲襄對她情比金堅,如此一來,這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又怎麼還會防備沈雲襄?於是她交出了龍隱殘卷,說出了解除玄漠的辦法。

  卻不想,沈雲襄壓根就不是什麼君子,名聲於他,不過累贅。

  「決定好了?」

  沈雲襄明白千芷鳶的問題,他是否在鬼城和她之間選擇好了。

  沈雲襄笑笑,在千芷鳶額上落下一吻,他說道:「妳和瑾昭,是我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觸動,我不會再猶豫了,而且有些事情,即使瞞得再好,我也已經清楚了。今天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從今往後,傷害過妳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說到後面,沈雲襄的臉上竟有了一絲冷意。

  然而千芷鳶笑了。她知道,他們現在是徹底的放開,聯手一搏了,很快害他們的人,都不會再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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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1:00:10 |只看該作者
【196】兩隻狐狸

  千芷鳶將傲龍山莊收拾妥當之後,便回到了淮陵。

  這一場備受矚目的婚禮,令整個江湖武林轟動的婚禮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告終了。傲龍山莊被千芷鳶一手鏟平了。

  尹堂耀以及尹清畫等一眾傲龍山莊的首要人物都已經被處死了。原本事情鬧出來的時候所有的武林同道都十分的震驚,震驚的同時心裡強烈的譴責和怨恨傲龍山莊。

  好好的一個名門大派竟然如此勾結魅影鬼城企圖謀害武林同道,私自藏起龍隱殘卷,其行為實在是令人髮指。

  江湖上對傲龍山莊的同情並不太多,因為他們總是仗著自己是百年大派一點也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雖未做出得罪其他武林同道的事情,但是卻也讓人嫉恨了不長時間。人們的嫉恨往往是可怕的,即使它不能將你摧毀,但是卻可以在你落難的時候冷眼旁觀,甚至落井下石。

  當天的矛盾焦點成功的從千芷鳶搶婚轉移到了傲龍山莊私通外敵之上,而且千芷鳶雷厲風行的鐵腕手段一時間把整個武林都震住了。所以人們根本來不及指責,還沒有回過神提起膽子來指責,卻也無從再指責了,至少明面上是不能了。

  因為千芷鳶解決完傲龍山莊的事情之後,便回了淮陵,而沈雲襄則去了嘉樂,兩人就此分開,並沒有廝守在一起,讓武林中人不好再開口規勸指責。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令人不好指責千芷鳶的原因是經過此事,武林中人發現了千芷鳶的手段。明眼人都知道,從前葉晨軒也狠,但是他不會挑大門大派下手,而且要拔除也是暗地裡動手。但是現在的千芷鳶她更狠,第一個就挑傲龍山莊,而且是明目張膽,證據確鑿,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無法責備。

  這意味著什麼?恐怕武林中的大門大派今後的日子可就要悠著點了。

  外面流言傳得很瘋,葉府之內卻是一派安靜。

  書房之內,千芷鳶面無表情的聽著旭陽的彙報,旭陽小心翼翼的生怕千芷鳶會大怒起來,因為有人替尹清畫死了,手段十分高明,以至於他們現在才發現。

  千芷鳶聞言只是皺了皺眉頭,但是卻沒有表現得十分驚訝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她只是揮揮手,讓旭陽下去了。

  傲龍山莊畢竟是百年大派,要除掉它根本就不像武林中說得那樣容易,在此之前,沈雲襄做了很多的佈置,她也沒有懈怠。

  進傲龍山莊的那一個多月裡,沈雲襄就開始動點了一大把火,讓傲龍山莊的重要人物原本的嫌隙徹底的激發出來。一點一點的將傲龍山莊的力量削弱。

  並且,所以當千芷鳶帶的人去到那裡的時候,傲龍山莊的大部分力量都被沈雲襄用調虎離山之計調走了。所以他們才輕易的控制住尹堂耀和尹清畫。等那些人再回來的時候,正主在他們手上,而且他們先佔領了傲龍山莊,反客為主,才將他們一網打盡。

  尹堂耀是什麼人?一隻老狐狸,只是對女兒的婚事太過著急才會掉以輕心。畢竟尹清畫已經是二十六歲的老姑娘了,他怎麼可能不著急?

  即使如此狡兔還有三窟,何況尹堂耀?他最終還是在沈雲襄和千芷鳶的眼皮子底下將尹清畫送走了。沒有後招才讓人覺得奇怪,如今看到了,千芷鳶卻也放下心來。

  只是讓她不解的是,樓花語離開了。

  看著手上樓花語的那封信,她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燭光在跳躍,將千芷鳶淡薄的身影印在牆上。

  背後忽然間一暖,熟悉的味道傳來,千芷鳶莫名的心安了許多。雖然沈雲襄去了嘉樂,她回了淮陵,但是嘉樂離淮陵不過是一個時辰的路程而已。

  沈雲襄這麼做也有他的考慮,他不過是不想把他們的事情推向風口浪尖。這事情天下人知道便好,心心念念掛在嘴邊,就讓人煩了。所以他們選擇分開,好讓人提不起話茬。等時機到了,再舉行婚禮,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你怎麼又來了?」千芷鳶刻意用了個又字。

  「因為我想妳啊。」沈雲襄抱著千芷鳶用柔軟的語氣說道。

  「昨天不是才見過?」

  「妳不知道什麼叫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沈雲襄說的一本正經,千芷鳶聽得一陣好笑。

  「我不知道。」

  「那現在就讓妳知道好了。」沈雲襄說著吻上了千芷鳶的耳垂,將她緊緊的抱住,眼中有些迷亂。

  千芷鳶耳根有些泛紅了。他們分開那麼久,她又懷了孩子,沒有再纏綿過,此時沈雲襄顯然是想要她了,可這裡是書房。

  「別這樣…」千芷鳶從沈雲襄的懷裡掙脫出來。

  「難道妳就不希望給瑾昭添個弟弟妹妹?妳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沈雲襄問的義正言辭,讓千芷鳶不得不佩服他的臉皮厚。

  「少胡說八道,瑾昭現在還不會說話呢。」千芷鳶瞪她一眼。

  沈雲襄笑笑,他說道:「瑾昭的事情,妳那十一皇兄沒有給妳來信嗎?」

  「有啊。」千芷鳶將壓在桌面上的信遞給沈雲襄。

  沈雲襄看了之後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他怎麼這樣騙妳?」瑾昭是沈雲襄的寶貝兒子,他回到中原必定會想法子打聽瑾昭的消息,知道瑾昭沒事,他便放心了,千懷楚雖然壞卻也是履行了承諾的。

  「他沒有騙我,他只是謹慎罷了,他怕這信給別有用心的人看到,所以才故意說了反話。」千芷鳶指了指信紙的左下角的一個墨點,她說道:「這個是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因為經常闖禍,怕別人知道我們的壞事,所以偶爾也是會寫信聯絡的。左下角的墨點代表反話,所以瑾昭很好的活著。」

  沈雲襄嗤笑一聲:「小孩子玩意,還弄暗號。」

  「可別小看這個暗號,只有十一老七和我知道,顯然這個字跡是十一的不是老七的。」千芷鳶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我當時還想要回他一封信,把我的大悲大痛全都寫出來,然後給有心人截獲。」

  「後來呢?」

  「後來作罷了,這樣反而顯得不自然。」千芷鳶聳聳肩。

  「妳啊…」沈雲襄笑著點了點千芷鳶的鼻尖,他顯然看到了千芷鳶臉上的那一絲愁容,沈雲襄的笑意也消失了:「怎麼了?」

  「花花又不辭而別了。」千芷鳶一臉的憂愁,她說道:「上次離開是你逼他走的,說這次你又幹了什麼?」

  沈雲襄有些驚愕,他說道:「妳都是我兒子他媽了,我還管他做什麼?不過,他一直陪著妳,我雖然不喜歡,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對妳真的很好。」

  「是啊,這些日子都是他陪著我撐過來的。」千芷鳶發現,樓花語在她的心中已經不可或缺了,她早就已經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每每有事,他總喜歡在背後將一隻溫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讓自己安心。

  沈雲襄見此,拆開了樓花語留給千芷鳶的信,他將信的內容看完卻也還是看不出他離開的真正原因。信中所說不過是跟千芷鳶道別,其餘的什麼也沒有說。

  「我總覺得,他一定是有事情瞞著我。」千芷鳶嘆了一口氣:「可我卻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他幫我那麼多,我一回都不曾幫過他。」

  「妳既當他是親人,又何須在意這些。想必他也將妳當做親人,親人之間是不需要那麼清楚的回報的。他不是孩子,妳不必太擔心。」沈雲襄在千芷鳶耳旁勸慰道。

  千芷鳶也知道這些道理,但是她總覺得不安,樓花語必定是瞞了她事情。

  沈雲襄見此也知道她沒有被他勸過,他只好轉移話題:「妳可知道尹清畫逃了?」

  「我當然知道,但是那又如何,逃了也是喪家之犬。整個中原武林,除了封家沒有人有實力收留她,然而封家為了自己,也絕對不會去收留她。所以她只能選擇魅影鬼城。尹清畫一沒有大才,二沒有家世,唯一有的就是狠毒很報仇之心。所以魅影鬼城一定會收留她。」

  「那又如何?魅影鬼城裡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最後也是要收拾的,那就先讓她得意幾天吧。」沈雲襄冷笑。

  原本沈雲襄是不那麼討厭尹清畫的,自從他知道了傲龍山莊懂得解除玄漠的辦法卻一直不說,甚至還拿它來威脅沈雲襄跟她成親的時候,沈雲襄就動了殺意。

  若是他早知道,千芷鳶根本不必受那麼多年的苦,這個自私又狹隘的女人!

  「解除玄漠的辦法是什麼?」千芷鳶問道。

  「她以為就算她告訴了我,我也是沒有辦法解除的。卻不想,這辦法在其他人眼裡難比登天,但是在我們手上卻輕而易舉。」沈雲襄笑了。

  千芷鳶一驚,輕而易舉?

  「冰魄九淵和蒼渺無涯兩門武功配合可以化玄漠為力量。」沈雲襄的雙眼幽深的看著千芷鳶。

  千芷鳶張了張嘴,他們想盡了辦法,卻不想辦法已經擺在他們的面前。

  「那我們還等什麼?我不能看到瑾昭受苦!」

  「妳別急,我們尚未知道如何配合不是嗎?」

  千芷鳶轉念一想,確實是。一來這兩門武功都已經失傳,絕不可能找到更何況修煉,二來不知道配合的辦法,即使找到了也沒有用。所以尹清畫才肯說,否則她是怎麼也不願意千芷鳶好過的。

  「那怎麼辦?」千芷鳶看沈雲襄的樣子,絕對不是沒有主意的。

  「我想,我們還缺一樣東西——龍隱卷。」

  「龍隱卷?不是記錄祭壇的位址嗎?」

  沈雲襄凝重的搖搖頭:「龍隱卷另有所指。而我們還缺最後一張。先前妳的手上有五張,鬼王有兩張,如今我拿走了,傲龍山莊有一張,還有一張我卻不知道在哪了。」

  千芷鳶沉默了。

  「不必擔心,總有辦法,先拿下武林再說。」沈雲襄說道:「中原武林四大家族三大門派,如今葉家掌握在妳的手上,殷家又是支持妳的,齊家行動上不會支持,但是有個齊林在,明面上還是支持妳的。

  三大門派裡,少林雖然是武林泰斗,不過常年吃齋念佛,也念不出什麼野心。而且要少林弟子站在我們這一邊,只需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好了。至於九華山不過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能興風作浪,要拿捏他們並不困難。如今傲龍山莊已經毀了,妳在中原武林的障礙就只剩下封家了。而恰好,封家跟魅影鬼城也有扯不清的關係。」

  千芷鳶笑了笑,她說道:「父親一心只恨幕弒天,想要將幕弒天殺死為娘親報仇,所以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一直都是壯大自己的勢力挑選時機,殺死鬼王。

  而我卻是要整個魅影鬼城連根拔起的。只殺了鬼王一人,只要勢力還在,必定能夠死灰復燃。所以,必須要連根拔起。鬼城在中原武林最大的遮掩就是封家。如今我動了傲龍山莊已經是給封霸警覺了。」

  「那所以,我們必須要行動了?」沈雲襄的雙眼亮起,像是有獵物要到手一般。

  「必須,而且是在整個武林面前,遮遮掩掩反而出事。」

  「依妳看,如何?」

  「依你看,又如何?」千芷鳶勾唇一笑,反問沈雲襄。

  「我記得當初我在武林同道面前拿出了龍隱殘卷,大家都知道那東西在我手上,恐怕我不安全得很吶,我可不想被搶。」沈雲襄擔憂的搖搖頭。

  千芷鳶笑了,他這樣分明就是已經有了想法。

  「所以,不如送給別人,讓別人去找那人搶。」千芷鳶笑了:「我鋒芒太露,還是要對長輩敬重一些好。」

  「妳要將龍隱殘卷交給封霸?」沈雲襄一副捨不得的樣子,然而千芷鳶知道他就是這個意思。

  「嗯,所以我得趕緊做好一張給他。」千芷鳶鄭重的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狡黠的笑了,像是兩隻狐狸湊在一起算計別人。除了他們真正見過龍隱殘卷的有幾個?

  「鳶兒,我們心靈如此相通,不如身體也通一通吧…」

  「……」

  沈雲襄欺身而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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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造訪封家

  不久之後,千芷鳶就帶著龍隱殘卷正大光明的拜訪了隴西封家。

  武林盟主造訪,封霸親自出來迎接,可謂給足了千芷鳶面子。兩人如此的友好,若是不知道他們前面的鬥爭和恩怨,恐怕要以為他們是關係極好的兩個家族。

  封霸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迎接千芷鳶,他一身黑袍笑意盈盈,讓人感覺他像個平易近人,卻又不是威嚴的老人。

  可千芷鳶看得十分的清楚,封霸的眼眸深處一點笑意都沒有。千芷鳶走向前,笑得十分的嬌俏,與之前的威嚴相比,就是個活潑可愛的晚輩。

  「封老家主如此隆重的迎接,這讓芷鳶怎麼受得起呢!」千芷鳶一臉受寵若驚的說道。

  「葉盟主是整個武林的領導者,自然是受得起的。」

  「芷鳶惶恐,封老家主年事已高,又站在這風大的門口等了許久,萬一身體被風吹壞生了病,整個封家可就要陷入擔憂了。所以如此危險的事情,封老家主還是多為自己考慮一些的好,以後就不必親自出來迎接了。」千芷鳶眉眼裡的笑意帶著更深。

  封霸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有落下,但是眼裡卻閃過一絲殺意,殺意一閃而逝,快得讓人捉不住,然而千芷鳶卻抓住了。

  隴西此行恐怕又要出一些事情了,真是有趣的很吶。

  「多謝葉盟主關心,老夫的身體堅朗,絕不是扶風弱柳的女子,反倒是葉盟主要小心一些。」

  千芷鳶笑笑,沒有說話。在封霸的引領下,她進入了封家。不同於其他家族,封家的家財可謂是十分的豐厚的。

  進入客廳之後,千芷鳶就將裝有龍隱殘卷的盒子取出來,將盒子打開之後,交給了封霸。

  她說道:「封老家主,芷鳶日前從傲龍山莊處獲得此殘卷,拿著它誠惶誠恐不知道如何是好,芷鳶剛剛上任還有許多其他的事情要忙,恐怕顧及不過來,所以芷鳶懇請封老家主幫忙,保存這龍隱殘卷。」

  封霸連同他身後的封碩面上都是一驚,他們原以為千芷鳶是上門找茬了,做足了所有的準備,卻不想,她竟是來將龍隱殘卷送給他們封家保管的。

  這做法怎麼想怎麼不可思議,卻又合情合理。

  不可思議在於龍隱殘卷如此重要的東西,又曾經引得武林同道攻上西域,可見它的炙手可熱。怎麼說千芷鳶就算擔心自己保管不好,也會交給蘇揚殷家,或者是公正的少林,而不是跟葉家素有嫌隙的封家。

  然而,千芷鳶如此的大張旗鼓,毫不避諱顯然是讓天下人都知道龍隱殘卷交給封家了,她千芷鳶沒有了。要是有人想偷盜想搶走,目標也是封家絕對不會是葉家。好深的城府!好狠毒的計策!

  封碩擔憂的看了一眼封霸,卻發現封霸一直保持著笑容。封霸抬起眼和封碩對視,讓他安下心來。

  「可是龍隱殘卷如此貴重,恐怕封家不能接受啊。」封霸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樣子。

  「封老家主,就請你幫幫芷鳶吧,放眼整個武林,除了封家還有誰能夠保存這麼貴重的東西呢?封家的實力在武林中是最強,封家也是武林中地位最高的,由封老家主保管,是最公平公正的。」千芷鳶又將盒子往前遞了一遞,她說道:「清封老家主接手保管吧!」

  封霸見此,勉強的點了點頭,他說道:「既然葉盟主如此盛情,若是老夫再不接,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千芷鳶心中冷笑,封霸本來就打算接,卻還要聽別人說了那麼一大番美言求著他接了之後,才勉勉強強接受。

  心裡想著卻不能表現出來,千芷鳶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她將盒子交給了封霸。封霸接過盒子看了盒子裡的龍隱殘卷一眼,然後將盒子合了起來。

  「送下去,好好保管,若是有任何損失就提頭來見吧。」封霸將盒子遞給了封碩。

  「是,父親。」封碩接過盒子站在一邊。

  「葉盟主千里迢迢的趕來,路途艱辛,一定累了。不如多在封家主上幾天,好好休息,順便領略一下隴西的風土人情吧。」

  「既然封老家主盛情邀請,芷鳶恭敬不如從命。」千芷鳶笑著點頭。

  「把葉盟主帶到客房,好好的招待,不允許有任何的怠慢!」封霸沉下臉對封家的管家說道。

  「是,老奴必定照顧好葉盟主。」

  「葉盟主,先去休息一番,晚上老夫設宴為妳接風洗塵。」

  「一切聽從封老家主安排。」

  千芷鳶跟著管家走進內院之中,客廳裡只剩下封霸和封碩。

  「爹,這東西棘手得很,日後少不得要給封家帶來麻煩。」

  「這還用說?」

  「那您為何要接?」

  「難道我還能拒絕?無論我接或者不接,她來得如此大張旗鼓,現在武林中肯定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跟這張龍隱殘卷是脫不開關係了。」

  「那我們就這麼受著嗎?原以為葉晨軒死了,武林大權就會落到封家手上,卻不想,被葉晨軒打壓了那麼多年,他好不容易死了,不知道哪裡又跑出來一個野丫頭,壞了事!」封碩恨恨的說道。

  「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機太淺。莫說葉晨軒,就連那丫頭你也是不及的。」封霸臉上不悅了。

  封碩低下頭,顯然心裡還是很不忿:「那照爹所說,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

  封霸冷笑一聲,他說道:「風聲是她自己透露了,她還沒離開,遭了賊也還是要她負責。」

  「怎麼可能會遭賊?封家可不是那麼好闖的!」

  「啪」封霸一巴掌打在了封碩的臉上,他怒道:「愚不可及!我要她遭賊,而且是專門找她,不僅偷了殘卷還取了性命,難道不行嗎?在我封家,要找證據,難道我還能讓證據出錯了?」

  封碩頓時大驚:「爹你要在封家殺了那野丫頭?」

  封霸冷笑一聲,臉上的殺意毫不遮掩。

  封家的晚宴十分的豐富,招待得也十分的熱情,熱情到千芷鳶以為自己回到了家裡。封家所有的人都出來了,這頓晚宴說明了她的地位和封家對她的重視。

  晚宴結束之後千芷鳶被送回客房之內。千芷鳶坐在桌子前面,拿起筆,思考半天,無從下手。

  「想什麼呢?」沈雲襄站在千芷鳶的身後低頭看她的信紙。

  「在想怎麼寫效果更好一些。」千芷鳶撓了撓腦袋。

  沈雲襄輕輕一笑,然後坐在旁邊,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起來,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千芷鳶。千芷鳶此次出行,沈雲襄非要跟著來,她沒辦法,只能讓他跟著。

  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又不能讓人發現,她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在把他喬莊得像個普通小廝。千芷鳶瞪了沈雲襄一眼,這禍害,不給她出主意,還專門給她找麻煩。

  沈雲襄被瞪了一眼,笑意更濃。

  千芷鳶轉過頭,繼續寫她的信。寫了半晌,終於寫好了,她將信折好小心翼翼的放進信封之中。

  「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沈雲襄開始催促千芷鳶休息。

  千芷鳶抬頭瞟了一眼,然後不理他。

  沈雲襄徑直站起來,將千芷鳶抱起,直接扔到了床上。

  千芷鳶瞪大眼睛指著沈雲襄:「你…」

  忽然,房間的燈被沈雲襄滅掉了,房內一片漆黑。

  「睡覺!」

  「哦…」千芷鳶極為不情願。

  他們睡著之後不久,門外面就有十幾條黑色的影子在晃動,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把尖利的刀,刀光在月光之下顯得格外的陰森,這個晚上注定不會平靜。

  十幾個黑衣人,訓練有素,動作流暢,乾淨俐落,在朝著房間內放了迷煙之後,他們迅速的從破窗,破門而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將整個房間控制得十分的嚴密。

  他們的任務是絕對不允許房間內的人或者出去,儘管這樣的陣勢讓他們覺得小題大做,但是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房間裡的人正是那個挫敗群雄坐上武林盟主寶座的千芷鳶。

  他們進來之後,房間之內再沒有任何動靜。之前已經放過迷煙,他們的動作也是十分的輕,她沒有反應也是正常。

  為首的人走向前去,舉起手中的大刀,狠狠的往床上砍了過去。於此同時他身後的人也跟著上來,將床上的人亂刀砍死。

  血液飛濺而出,然而床上的人一聲都還沒來得及吭,就已經死在了亂刀之下。

  「點燈。」

  燈光大亮,黑衣人上前去檢查床上被砍死的人,等到他們走進之後,眼睛驀然睜得極大,「哐哐」的幾聲,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

  「大少爺!」床上那個已經被亂刀砍死絕了的人,竟然是封碩!

  而在床頭,還放有一封信信封之上寫著:封老家主親啟。

  當下屬戰戰兢兢的將信遞給封霸的時候,封霸將他手邊整張桌子一掌打碎了。他最心愛的兒子,最最心疼的兒子,竟然命喪在自己的手下!

  他接過信,將信封打開,他倒要看看,那個死丫頭要怎麼嘲諷他!

  信紙上寥寥幾個字——封老家主臥病不起,我會再回來探望你的。

  「噗…」封霸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原本他就怒火攻心,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如今吸入了信紙上帶的藥粉,他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

  「家主!」

  封家今晚徹夜難眠。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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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01:00:34 |只看該作者
【198】落井下石

  那天晚上千芷鳶就帶著自己的人乘著馬車離開了。果不其然,他們離開的第二天,封家的家變就已經傳遍整個江湖武林了。

  封家長子封碩被前來盜取龍隱殘卷的惡賊亂刀砍死,封老家主封霸氣得一病不起。整個封家籠罩在了沉重的陰霾之中。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今正在離隴西不遠的小鎮上悠閒的散步,千芷鳶和沈雲襄手牽著手走在小鎮的石板路上。

  「鳶兒,妳說這個小鎮是不是有點像溪鎮呢?」沈雲襄抬起頭看著四周寧靜祥和的景致說道。

  「一點也不像。溪鎮是江南小鎮,從骨子裡透著一股秀氣,悠揚而長遠,讓人不禁細細品味。而這個小鎮在西邊,比起溪鎮要粗狂許多。」千芷鳶認真的看了看周圍的景致回答道。

  沈雲襄低下頭,眼睫毛像是兩把扇子一般,撲閃撲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封霸如今是自食其果了,他的兒子可是他派人殺死的。這種滋味必定極其不好受。如今封家已經在危急關頭了,倒與不倒就在這瞬間的事情。」千芷鳶看向遠處的隴西,眼眸子的光芒有些幽深。

  「所以我們應該再加一把火。」沈雲襄冷笑了一聲他說道:「封家和魅影鬼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雖然不至於明目張膽的幫鬼城,但是卻暗地裡幫了鬼城很多,否則他們不可能在整個中原都安插了眼線。」

  千芷鳶轉過頭,看到了沈雲襄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狠辣,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常。她知道,沈雲襄這次是要徹底的擊垮封家了。

  小鎮上的日頭很快就落了下來,灑下一片餘輝,如血一般淒紅。

  在封家出事的第三天,千芷鳶就又造訪了封家。與上次不同,這一次她找到了足夠的人。她邀請了兩大門派和兩大家族的人一同探望封家。

  這個理由沈雲襄替千芷鳶想得很好:封家是武林中的泰斗,如今封家出事,武林同道絕對不能袖手旁觀,而且龍隱殘卷一事關乎整個武林,所以她以盟主的名義邀請了其他人一起上門探望。

  躺在病床之上的封霸聽到了整個消息,氣得一口藥噴了出來。千芷鳶才剛剛從封家逃離,將封家害成了這個模樣。他以為她不會那麼快就回來,若是如此就顯得太針對封家,難免落人口實。

  可是她不但馬上回來了,而且還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將其他門派的人都一起請了過來。封霸立即就知道,千芷鳶絕對不會安好心。

  他把次子叫過來,好好的教導了一番之後,讓他去接待那些道貌岸然狼子野心的人,尤其是千芷鳶。

  千芷鳶帶著一眾人到了隴西封家探望封霸,走到門口的時候千芷鳶就感覺到了,封家已經和當初她送龍隱殘卷來之前的封家不一樣了。

  雖然封家人看起來都十分的正常,但是很容易就能夠讓人感覺到封家已經染上了些許頹敗之色。

  出來迎接千芷鳶一眾人的是封家的次子封錄。比起封碩的濃眉大眼,一派大氣比起來,這個封錄顯然要略遜一籌。

  千芷鳶看在眼裡,嘴上卻什麼也沒有說。

  「各位遠道而來,封錄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封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讓人一看便知道他是一個禮儀周全之人。

  「哪裡的話?是我們叨擾了。只是那天我剛剛離去不久,卻不想封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千芷鳶的臉上一片愧疚和惋惜,她說道:「若是我能夠留久一些,或許封家不至於遭此大難。」

  封錄將千芷鳶的表情看在眼裡,將她的話聽在耳裡,想起了封霸的教誨他心裡也清楚了一二。

  「葉盟主,幸虧當時妳已經離去,如若不然連累了妳,封家是怎麼也承擔不起的。」封錄說話滴水不漏,讓千芷鳶有些訝異,但是很快她就將神色掩了下去。

  「一個轉眼封大公子已經遭逢不測,想起前幾天他還接待我,武林大會的時候我們還曾經一較高下。」

  「葉盟主不必悲傷,大哥的仇,封家一定會替他報的。」封錄說得很是堅定,面上卻沒有露出太多的怨恨。

  「好孩子啊,封老家主他病了,如今這個家還要靠你操持了。」齊林是代表齊家來的,他意味深長的在封錄的肩膀之上拍了一拍。

  「不知封老家主現在可方便?」千芷鳶說道:「我這次特地帶來了一株千年人蔘,希望能夠讓他的身體快一些好起來。」

  「是啊,我們都帶了禮物,都希望封老家主能夠儘快好起來啊。」殷天亦是殷震方的長子,這一次是代表殷家來的。

  「多謝各位,封家感激不盡啊!」封錄感慨道:「家父身體不適,但是這幾日精神已經好了許多,所以大家可以前去探望。禮物我會派人收下,眾位可以放心。」

  千芷鳶點了點頭,卻在封錄轉過身帶路的時候露出了一絲冷笑。雖然信紙上面的毒粉是沈雲襄下的,但是她也知道那毒粉的厲害之處。

  封霸當時必定是十分生氣的,所以呼吸要比平時重上許多,加上他氣急攻心,沒有防備,毒粉吸入只多不少,怎麼可能輕易的就好起來。

  跟著封錄走了進去,千芷鳶看到了封霸躺在床上,旁邊的婢女正在餵藥。他的臉色看起來蒼白了許多,與當初在武林大會之上出言驚人,威儀萬千的封霸比起來實在是變化太大了。

  「各位來看老夫,老夫真是感激不盡啊,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希望大家能夠見諒。」封霸躺在床上勉強的和來探望他的人說道。

  「無妨,封老家主身體不好,好好休息就是。我們是來看望您的,可不是來耽誤您治療身體的,所以一切還是以您的身體為重。」千芷鳶的一雙眸子盯著封霸,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果然,封霸看到之後,眼裡的驚訝一閃而過,有其他人在此他不好表現得太明顯,所以他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說,反而是露出了一副疲憊的樣子。

  眾人見此也不好再打擾他,自行退去回到自己的客房之中。

  路上,齊林刻意走慢了一步走到千芷鳶的身邊,他說道:「妳這一次打算乘勝追擊嗎?」

  千芷鳶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齊林用的是乘勝追擊一詞,換言之,他很清楚上一次是她所為。

  「應該說是落井下石。」千芷鳶笑了笑。

  這笑意讓齊林覺得很是陌生。

  「妳從前不是這樣的,只是等別人來招惹妳了之後妳才反擊。然而當上武林盟主之後妳的性子就變了。先是傲龍山莊,然後又是封家,下一次會不會輪到齊家?」齊林嘆息了一聲,他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不會,齊家於我無礙。」

  「妳想重走妳父親的路?」

  「不,我會比他走得更遠。鬼城欠我太多,我必須要討回來。所以他的勢力我會一個不落的拔出。他要這天下,我就要讓這天下在他的眼前一點一點離他遠去。」

  「我會支持妳,曉月還生死未卜,希望妳能夠早日將她救出來。」

  千芷鳶點了點頭,抿唇不再言語。

  千芷鳶很清楚,那麼多人到來,封霸要面子又要強,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讓外人知道封家現在已經搖搖欲墜了,所以他必須在人前證明這一次不過是小小的打擊。所以在第三天的時候,封霸就自己下了床,親自接待他們。

  千芷鳶勾唇笑了,她等的就是封霸親自下床。

  這一天,封霸在正廳辦了一桌酒席,宴請所有到訪的貴客。酒席之上,他言笑晏晏一點也沒有大病過的樣子,身子骨十分的壯實。

  封霸總是有意無意的將視線停留在千芷鳶的身上,千芷鳶察覺卻裝作不知。

  「感謝各位的禮物,尤其是葉盟主的千年人蔘,如今老夫的身體已經大好,只是我兒的喪失因為我的病已經拖了有一段時間了,這兩日就會辦,希望各位能夠給老夫一個面子,參加我兒的葬禮。」封霸嘆了一口氣,心力交瘁的他就算是下了床,看以來也一下子老了許多。

  「封老家主即使不說,我們也會參加的。封少爺是一個可敬的人。他在武林上的威武很高,大家都十分的敬重他。」

  封霸點了點頭,他正想繼續開口,千芷鳶卻搶先了一步,她說道:「都是我魯莽,若不是我將龍隱殘卷帶來,封家根本就不會出事!我真的很後悔。」

  「葉盟主何須自責,妳將龍隱殘卷送來之前也不會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嗎?」

  「是啊,封家防備極嚴卻不想第一天就出了事情,真是天意弄人啊。」千芷鳶搖搖頭嘆道。

  封霸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這分明是責怪他封家保護不力。

  「不知龍隱殘卷被盜沒有呢?」

  千芷鳶這問題一出所有人都關注起來,畢竟龍隱殘卷事關重大,丟或者沒丟封家都不曾說過。若是丟了,只怕封家要擔起責任,若說沒丟,難道還讓她拿回去?

  封霸猶豫了。半晌他說道:「封家人拼死保護總算沒丟。」

  「既然沒丟,不如將龍隱殘卷交還給我吧,害的封家如此,我真的過意不去了。」千芷鳶一臉愧疚。

  封霸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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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再回皇宮

  「葉盟主何出此言?難道是質疑我封家保管不力嗎?」此時此刻封霸自然不肯輕易的將龍隱殘卷交出去,因為一旦交了出去就絕對拿不回來了。

  拿不回來事小,讓封家落得個保護不力的名聲那可就要緊了,封家丟不起這個臉。而且封家長子被殺,家主臥病,已經讓封家看起來不如昔日的顯赫了,如果此時還因為沒有能力保護而將龍隱殘卷交出去,恐怕會更讓人懷疑封家。

  此為其一,其二是千芷鳶不損一分一毫就給封家造成那麼大的打擊,這讓封霸怎麼也不肯的。所以他必定不會同意千芷鳶將龍隱殘卷拿回去。送出來的東西,難道他還會拱手退回?那千芷鳶可就真的一點損失都沒有了!

  千芷鳶搖了搖頭,她說道:「我自然不會質疑封家的實力,只是這一次造成了那麼大的損失,芷鳶很過意不去。而且封老家主您身體染病,恐怕也未必再有精力顧及。而且想要搶奪龍隱殘卷的人很多,若是他們趁著您病重,再下毒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封霸的嘴角抽了一抽,他準備開口回絕的時候,千芷鳶轉眼看了看齊林。

  「是啊,封老家主,既然我們來了,便不能再看著封家出事了,不如您還是交還給葉盟主保管吧。」齊林開口說道。

  「封老家主,我們實在是也想不到封家竟然這麼快就出了事情。堂堂一個封家大少爺竟然被外人殺死在了自己的家裡,恐怕封家已經不太安全了。」殷天亦說話毫不客氣一針見血。

  封霸臉色一黑,繃著臉,不肯說話。

  其他人見氣氛弄得如此的僵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於是他們紛紛出來說些好聽的話,希望將氣氛緩下來。否則他們夾在中間,又是客人,極為尷尬。

  封霸聽得那麼多人都在勸他,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齊林眼珠子一轉,看了千芷鳶一眼,然後說道:「其實我也是相信封家有這個能力的。只是世事變化難料,容易生出事端。不如讓封家將龍隱殘卷取出來,讓眾人都看一看,這樣既能夠讓所有的武林同道安心,又證明了封家確實是無法撼動。」

  封霸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他轉過頭去看千芷鳶,他看到千芷鳶臉上極為不情願,但是注意到封霸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連忙遮掩了情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葉盟主以為如何?」封霸試探性的問道。

  「芷鳶以為這個方法…」千芷鳶頓了頓,然後狠下心說道:「自然是極好的。」

  封霸不著痕跡的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他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讓人把龍隱殘卷拿出來給各位看一看吧,省得說我封家保護不力。」

  封霸將放置在身上的鑰匙取下來遞給一旁的心腹。

  看到鑰匙是從封霸身上取下來的,眾人臉色各異,很顯然封霸是將龍隱殘卷看得極為重要,斷然不會輕易讓人偷了去。

  封霸十分自信龍隱殘卷絕不會被人盜走,因為他已經將它鎖進了封家的密室之中。封家的密室不是什麼人隨隨便便都能夠進去的。

  很快,封霸的心腹就將龍隱殘卷取了出來,他端著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了封霸。封霸又從身上取出一把鑰匙。

  眾人見此不由得一驚,封霸竟然如此細心的看管,即使是放到自己身上也未必會如此用心,可見封霸對此的重視。看到這樣的情況,眾人不免對封霸又更敬重了一些。

  封霸自然知道眾人對他看法的改變,他心裡暗笑,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說道:「現在就請各位給老夫做個見證。」

  「那是自然的。」

  「是啊,我就說封家實力不容質疑。」

  封霸用手上的鑰匙將盒子前面的小鎖頭打開了。鎖頭打開之後,封霸將盒子打開,打開的那一瞬間,封霸的臉色驀然發青。

  他的手一抖,那盒子就倒了下來,盒子裡面空空如也,只有盒子的底上有一圈黃色的污漬。他不明白,龍隱殘卷好好的放著怎麼可能說沒了就沒了呢?

  「啊,龍隱殘卷竟然不見了!」

  「是啊,盒子是空的!」

  封霸臉色煞白,一個不穩,他就倒了下去。

  千芷鳶嘴角閃過一抹得意的微笑,她心道:事情還沒完呢,怎麼能輕易讓你病過去了?千芷鳶在身後將封霸扶住,然後伸出手在他的人中穴上掐了一掐,讓他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封霸看到了千芷鳶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看向盒子裡的那攤黃色的污漬,他立即明白過來。

  早在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圈套!千芷鳶在一步一步的引誘他入局,他卻渾然不知。他竟還得意的以為只要堵住所有人的嘴,他就可以留下龍隱殘卷,卻不想她根本就是故意要讓他在眾人面前拿出來的!

  封霸氣得身體有些微微的發抖,但是所有人都在這裡親眼看著,他根本就是有苦說不出啊!他之前故意向眾人表現得對龍隱殘卷保護極好,然而龍隱殘卷卻不見了。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封家虛有其表,第二封家妄圖私吞!然而,這樣的情況下,讓人覺得他妄圖私吞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封老家主,不知這是怎麼回事?」殷天亦露出一個極為戲謔的笑容。

  「老夫家裡失竊,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封霸緩過一口氣來,他趕緊讓自己鎮定下來。

  千芷鳶冷笑一聲,封霸果然是個人物,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夠迅速的將利弊分析清楚。立即給這一次的情況下一個對封家最好的定論。

  「封老家主,您保管得那麼嚴,外人是怎麼竊了去的呢?」

  「封家守衛森嚴,封大公子武功高強,卻還是死於非命,所以我倒是認為封家未必如傳說中的那樣牢不可破。」殷天亦不懷好意的一笑。

  「殷公子此言差矣。」齊林搖搖頭,他說道:「封家的守衛自然是很嚴的。那麼嚴密的情況下卻還是讓大公子死了,讓龍隱殘卷被盜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封家出了內鬼!所以封老家主還是徹查的好。」

  「封家管教很嚴,這件事情恐怕…」封霸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外面一陣吵鬧之聲。,他立即黑下臉色來質問道:「外面怎麼回事?」

  很快就有幾個人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那幾個人周圍還圍著許多封家的護衛,他們警惕的看著那幾個人。

  「怎麼回事?」

  「啟稟家主,這幾個人忽然在封家發難,將福祿抓了起來,我們上去阻止,卻遭到了反擊。」

  「你們都是什麼人?」

  「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可以隨便在封家鬧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說我管教不嚴!」千芷鳶向前兩步黑著臉罵道。

  此時所有人都明白過來,抓人的是千芷鳶帶來的人,但是卻不明白她的人為什麼忽然在主人家裡輕舉妄動。

  封霸隱隱覺得不對,他此時正在思考著怎麼開口,卻聽旭陽說道:「啟稟盟主,啟稟封家主,我們此舉實屬無奈,驚擾了各位還請見諒。」

  「無奈?怎麼回事?你們抓的是什麼人?」千芷鳶問道。

  「他自然是我們封家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情況就匪夷所思了。」旭陽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畫像擺在了眾人面前,眾人一看就很清楚了,此人不是跪在地上的福祿又是誰?

  旭陽說道:「這個畫像畫的是當初炸毀武林會場的主使人。當時盟主派我們去查,人雖然已盡逃跑了,但是還是抓到了一個佈置的,審訊之後他招供出是有人指使他。但是那人做得滴水不漏,身份姓名都沒有告知。只能提供那人的長相讓我們去找。如今我們在封家看見了他鬼鬼祟祟才注意到他,將他抓住一看,才知道是爆炸案的主使!」

  聽到這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千芷鳶輕輕的蹙起眉頭,臉上一副極為驚訝的樣子。

  「血口噴人,就憑這畫像,難道還能冤枉了封家人不成!」封家的護衛統領立即開口反駁。封霸沉下臉色沒有說話,顯然並不贊同他的做法。

  「原來他是封家人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千芷鳶就這麼輕輕的說了一句,立刻讓所有人都警醒了。

  封霸看著千芷鳶,終於知道她當初滅了傲龍是一步擊垮,現在要對付封家竟是這樣一環扣一環,她的心思深沉,出手實在是太毒辣了!

  就在此時,被押著的福祿嘴裡冒出了黑紅色的血液,倒死在了地上。死無對證,封家這回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毒辣,真是太毒辣了!

  封霸不住的咳嗽起來,他被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灼燒了。

  「你們看!」旭陽一把扯下福祿的脖子,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個幽藍色的玄漠圖騰!

  眾人見到這樣的情況全都驚駭了!將所有的線索連在一起,他們自己理出了一條思路。封家原本就和西域有極大的關聯,有魅影鬼城的人也不足為奇。他們還想在武林大會之上炸死武林同道,同時將遺失的龍隱殘卷奪回鬼城!

  就在封霸的兩眼就快要翻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得門外一聲傳報:「聖旨到!」

  端王千懷曆手上拿著聖旨大步跨進了大廳之中。所有人跪下,他宣讀了聖旨。這道聖旨是給千芷鳶的,要求她即刻進宮。

  千芷鳶神色一凜,千懷曆將聖旨放到千芷鳶手上的時候,還在她耳旁低聲說了一句:「父皇病了,他想見妳。」

  千芷鳶一怔。她抬起頭看著這個翻雲覆雨的端王,她又轉頭看了看封霸,果然伽羅雪不會看著封家遭殃而不出手。

  千懷歷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假如他再晚一步,她就能逼死封霸,毀了封家了!千芷鳶暗自咬牙。

  若是千懷曆威脅她,她還大可反抗一番,然而他卻只說千星寒病了,想見她。此時此刻她的心無論再狠也只能軟下來了。

  千星寒從未傷害過她,明知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卻依然對她十分的好。即使千星寒欠了上官皇后一條命,也從來不欠她的。她不能再反抗了,所以她接了旨。

  「葉芷鳶,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千芷鳶手上捧著聖旨磕了一頭。

  「既然如此,還請葉小姐趕緊收拾一下,跟隨我入宮吧。」千懷曆看著她,眼眸之中流轉著,意味不明。

  千芷鳶很清楚,這次入宮恐怕凶多吉少,伽羅雪正在裡面等著她。若是以前她為了留自己一命,證明殷沐心背叛鬼王,如今她是斷然不會再留了。

  因為她已經壞了鬼王很多事,現在又借機剷除封家,恐怕那個陰毒的女人這次是想要了她的命的。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躲不過了,這麼久了,她以為她不會再回到皇宮了,卻不想她還有這樣一個機會。

  千芷鳶跟著千懷曆離開,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封霸一眼,封霸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她知道,她一走,其他人壓不住封霸,這一次剷除封家,功虧一簣了。

  交代完一切之後,千芷鳶跟著千懷曆離開了。她又要步入皇城了,這一次又會是怎樣的鬥爭呢?只怕不比江湖的兇險。

  明天就要到京都了,夜色之下,千芷鳶的面目有些看不清楚。忽然一陣風動,有人進入了她的房間。一陣熟悉的香味在鼻尖縈繞,沈雲襄來了。

  「在等我嗎?」

  千芷鳶看到沈雲襄到來心裡高興,嘴上卻不語。

  「我將封霸的後事處理完耽誤了時間,直到現在才趕上妳,妳會怪我嗎?」

  千芷鳶笑了,她搖搖頭。所有人都只看到千芷鳶在為難封家,卻看不到背後策劃的是誰。她走了又如何?沈雲襄要封家倒臺,必然沒有不倒的道理。

  伽羅雪聰明,卻還是算不到沈雲襄。

  「別擔心,我陪著妳,此次入宮,最後誰倒楣還不一定。」沈雲襄笑了笑,月華之下,他的面容完美得令人震撼,他說道:「武林中鬼城最大的勢力拔除了,也該拔一拔皇宮裡面的勢力了。」

  千芷鳶一怔,轉過頭,她將自己靠在了沈雲襄的懷裡。

  「是啊,有你陪著我,誰倒楣還不一定呢。」千芷鳶輕笑一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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