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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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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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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8:04 |只看該作者
第060章:打你個措手不及!

    「您要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方姨娘給害死了。」

    蘇心漓將秋蘭從頭到尾認真打量了一遍,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了一抹殘忍而又冰冷的笑意。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慢慢說,水兒,你給她拿杯水上來。」

    蘇心漓給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道了聲是,忙給秋蘭倒了杯溫水。

    「你先喝口水吧。」

    秋蘭接過水,抬眸狐疑的看了眼蘇心漓,道了謝,一口氣將水喝的乾淨。

    「自相爺病了之後,方姨娘硬是將責任推卸到了我們姨娘身上,說是她害了相爺,將她關了起來,這件事情,相府的下人都傳開了,誰不知道,是方姨娘害小姐不成禍及了相爺,從我們姨娘進府到現在,方姨娘就一直看她不順眼,覺得她霸了相爺的寵,千方百計的想要除了我們姨娘,礙於相爺的寵愛又沒有藉口才一直沒有動手,這次相爺病了,她找到了藉口,就死命的折磨我們姨娘,不給我們姨娘吃飯,晚上還將她的床褥給弄濕了讓她不得睡覺,還讓那些丫鬟整日說些不堪入耳的話羞辱我們姨娘,這也就算了,她還讓嬤嬤對我們姨娘動手,我們姨娘身子本就嬌弱,哪裡能受得了這樣的苦頭,前幾日就病了,方姨娘非但不讓人給我們姨娘請大夫,還變本加厲的將氣撒在我們姨娘身上,奴婢從小服侍姨娘,實在看不下去了,今天好不容易循著機會偷偷溜出來的,求小姐大發慈悲,救救我們姨娘吧。」

    秋蘭一邊哭一邊說,還是不是抬眼偷偷觀察蘇心漓的反應。

    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淡去,「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怎麼敢對小姐說假話?」

    秋蘭擦了擦眼淚,一臉真誠的看向蘇心漓。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如此,方氏真的是太大膽了!」

    她拍了拍桌子站了起來,那雙媚眼上揚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仿佛能洞悉人心,秋蘭被看的有些心虛,不自覺的垂下了腦袋。

    「難得你這樣忠心護主,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你回去等我消息。」

    這件事情,還是得先問問流雲凝霜院那邊的動靜才有再有行動。

    「小姐,方姨娘派去的那些嬤嬤每日一更天都會對我們姨娘用刑,小姐若是那個時候去的話,由奴婢接應,到時候小姐就可以人贓並獲了。」

    秋蘭善心的建議,又繼續道,「小姐,您可一定要儘快啊,小姐才剛掌家,若是我們姨娘這個時候沒了,那--」

    蘇心漓看了眼地上跪著的秋蘭,心頭冷笑,連時間都給我安排好了。

    是呀,她才剛掌家,父親最寵愛的姨娘就沒了,這個家,她還能管下去嗎?

    秋蘭是真的想救柳姨娘?不,肯定不是,這件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蘇心漓盯著一臉殷殷望向她的秋蘭,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她勾了勾唇,心中了然,不愧是方姨娘,一出手,就是一箭雙雕。

    蘇心漓在片刻的沉思後,點了點頭,「好,你回去讓柳姨娘安心,今晚,我一定會去救她的。」

    秋蘭得了蘇心漓的回答,替柳姨娘千恩萬謝的,輕鬆的離開了,她才一離開,蘇心漓的目光驟然就變冷了,是她,她才剛掌家,這才幾天,她都還沒放下戒心呢,那些人就已經坐不住了。

    「小姐,您晚上真的要去凝霜院嗎?我總覺得怪怪的。」

    水兒走到蘇心漓跟前,有些擔憂的嘀咕道。

    蘇心漓看著她嘴角上殘留著的杏仁酥碎末,心情不自覺的輕鬆起來,指了指她的嘴巴,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水兒很快會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巴。

    「小姐,今天的事情有古怪,哪裡古怪我也說不上來,您晚上還是不要去凝霜院了。」

    水兒聽秋蘭說的那些話,也覺得柳姨娘挺可憐的想救她,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在相府呆的越久,瞭解的越多,她就越覺得小姐不容易。

    「我心裡有數,你去找流雲,讓她回來見我。」

    水兒一愣,不由急了,「小姐,我是說真的,我的第六感一直都很靈的。」

    蘇心漓看著她著急的模樣,那雙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絲毫不掩飾她對自己的關心,重新在桌旁坐下,面上的笑容多了幾許暖意,「快去吧,放心吧,我還要看著水兒青藤還有流朱成婚呢,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水兒畢竟小,聽蘇心漓提這事,不由紅了臉,「小姐,您要給我找一個和青藤姐姐那樣會做好吃的男人。」

    蘇心漓笑出了聲,水兒則跺了跺腳,出門給蘇心漓辦事去了。

    水兒剛出去,秋波就進來,走到蘇心漓跟前,面帶笑容道,「小姐和水兒說什麼了,她的臉怎麼那麼紅?」

    她的口氣有幾分打趣的笑意,好像和蘇心漓很親厚似的,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未變,盯著秋波,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著,這秋波果真是個能忍的,這次她提拔了這麼多丫鬟還讓她在原來的位置呆著,她在她面前居然沒表露出一絲的不滿了,不過也著實可笑的緊,她以為,她一副和她很熟很親的樣子就能拉近彼此的距離,然後讓她也和她很熟很親近嗎?幼稚!還聰明的人呢,到現在還都沒捉住重點,發現問題所在。

    「只是開了幾句玩笑。」蘇心漓想到水兒離去前說的那句話,不由覺得好笑,真的是個真誠又直率的孩子。

    「你去將保和堂的王明清王大夫請來。」

    蘇心漓懶得和秋波說那麼多,直接吩咐她做事去了,她現在一心向自己表忠誠,做起她吩咐的事情,比以前不知道勤快了多少倍。

    秋波道了聲是,領了命令離開了,剛走出了房間,臉上的笑容就沉了下去,那張臉因為這樣驟然的變化看起來有些陰狠,小姐待那些新來的丫頭那麼好,又是讓她們近身伺候,又是給賞賜的,還經常與她們玩笑,她伺候了她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一個屁都沒有,秋波心裡雖然不忿,但現在相府的內院暫時是蘇心漓的天下,她身為相府的丫鬟,自然要做好她吩咐的事情,所以就算心裡再怎麼不滿,她還是屁顛屁顛的親自去請保和堂的王大夫去了。

    「小姐,剛剛有下人來報,說秋水悄悄離開了。」

    自那日罰了秋水之後,蘇心漓基本就當身邊沒這號人放任著了,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有讓人盯著,她寬宏大量不與她計較給她機會讓她好好活著,她自己不懂得珍惜,那就怪不得她了。

    「去哪裡了?」

    「聽說是朝著七姨娘那邊的方向離開的。」

    如果說水兒之前只是懷疑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可以肯定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設計想要害小姐的,她就搞不懂了,小姐這麼好的人,那些人為什麼要黑著心思害她,心腸真是歹毒。

    冬日裡的白天,真是很短,申時剛過沒多久,天就已經漸漸暗下去了,按著之前和秋蘭約定好的,蘇心漓應該是一更(戌時)去看柳姨娘的,太陽剛下山沒多久,蘇心漓草草的就結束了晚膳,填飽了肚子,等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最多不過是酉時,蘇心漓偷偷的帶著水兒,趁著天黑,避開了方姨娘的那些耳目,兩人從後邊的小門離開了院子。

    水兒跟著蘇心漓,她心裡雖然好奇自家小姐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不過卻沒有問,只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蘇心漓,小姐說了她心裡有數另有安排,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蘇心漓領著水兒,一路都往人少的地方走,小心的避開偶爾會經過的下人,一直到了柳姨娘的凝霜院。

    柳飄飄討蘇博然的喜歡,是他現在最寵愛的姨娘,她住著的凝霜院自然是不會差的,雖然沒有方姨娘的芳情園那麼大距離蘇博然近,但是這裡佈置的卻極為奢華,完全就是柳飄飄喜歡的類型。

    從方姨娘將柳姨娘軟禁的那天開始,凝霜院的大門一直就是關著的,蘇心漓和水兒是從小門進去的,流雲給她們開的門。

    新買來的丫鬟面生,大家不熟有很大的好處,容易安插到各個院子,就像流雲,這要是流朱的話,哪裡能到這凝霜院做內應啊,只要她一離開漓心院片刻,估計就會有人察覺到了。

    時辰雖然並不是很晚,但是凝霜院卻十分的安靜,詭異的安靜,透著一股死寂,四周的燈光搖曳,讓人忍不住心生不安,這樣的安靜,讓三個人誰也不敢開口,唯恐驚動了方姨娘在這裡的下人。

    這是自柳姨娘到相府後,蘇心漓第一次來凝霜院,從小到大,她總共來的次數不超過三回,這次柳姨娘住進來,蘇博然為表重視,還特意著人修葺了一番,所以蘇心漓對這裡一點也不熟悉。

    蘇心漓和水兒由流雲領著,剛到了柳姨娘房門前對著的院子,忽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草藥味,蘇心漓最近雖然忙碌,但是一直都有研究草藥,所以對草藥的味道十分敏感,她伸出一隻手攔住了身後的水兒,另外一隻手扯了扯前面的流雲,拉著她們,就往後面退,大半夜的,又靜悄悄的,突然被人這樣拽了一下,擋了一下,李芸和水兒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想要驚叫的時候很快想到了晚上的事情,忙咬著唇,捂住嘴巴,配合著蘇心漓退出了院子。

    兩人剛到院門口,就看到走廊右側的方向,有個人手上不知道端了些什麼東西,鬼鬼祟祟的,她緩緩的走了出來,這個人,流雲不認識,水兒不怎麼熟悉,蘇心漓卻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前段時間被她打了好幾十大板的秋水,她比她和水兒早離開的漓心院,卻比她們晚到,想來應該是她手上那碗藥的緣故,蘇心漓覺得下次若有機會見到蘭翊舒,她一定要好好謝謝他,他這又算間接幫了自己一回。

    蘇心漓向後掃了四周一眼,夜燈下,她的嘴角緩緩的勾勒出一抹嘲諷至極的弧度,方姨娘將這院子裡的人打發的乾乾淨淨,想來是為了便宜秋水做事,現在卻成全了她,若是這院子人來人往的,她們肯定早就被發現了,晚上的事情,還如何能愉快的進行下去?

    「流雲。」

    蘇心漓湊到流雲耳邊,指了指房間的方向,示意她進去,流雲點點頭,站了起來,快步就走了進去,沒一會,蘇心漓就聽到屋子裡面秋水傳來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因為突兀而顯得十分清晰。

    「小姐聽說柳姨娘病了,特命奴婢熬了藥送過來。」

    送藥?當是蜜餞糖果嗎?這是可以隨便亂吃的東西嗎?

    她站在門口,可以看到屋子裡大概的情況,流雲和秋水爭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然後,一直站在柳姨娘床邊的秋蘭也加入了戰鬥,幫著秋水牽制住了流雲,而端著藥的秋水正一步步朝著床榻上的柳姨娘逼近。

    從下午秋蘭找自己到現在,那一個個零散的片頭在蘇心漓的腦海快速的閃過,慢慢的拼湊起來,蘇心漓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和流雲制住秋蘭,不能讓她跑出去呼救。」

    水兒點點頭,四處看了眼,最後發現了一根但粗但是也絕對不細的木棍,放在手上掂了掂,蘇心漓已經進屋了。

    秋水是背對著蘇心漓的,所以沒看到她,秋蘭是最先發現蘇心漓,流雲的眼尖,一見她看外面,而且張大了嘴巴,心裡就知道是小姐來了,她想也不想,奮身將秋蘭壓在了地上,在她開口大叫之前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秋水知道秋蘭正和流雲對峙了,所以聽到咚的倒地聲時,也沒放在心上,只是用一種如毒蛇般的眼睛看向了柳姨娘,然後將藥強制往她的嘴邊送,秋蘭看到蘇心漓卻像見鬼似的,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她和小姐不是約定好了嗎?她不是應該一更天後才過來的嗎?怎麼現在會在這裡?她想要開口呼救或者是提醒秋水,但是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蘇心漓三步並作兩步,想也不想,狠狠的將那碗藥往秋水的臉上一扣,那藥是方姨娘給柳姨娘準備的,就算是讓方姨娘死,她也不準備讓她好過,這藥是剛熬出來的,滾燙滾燙的,一下幾乎全部灑在了秋水的臉上,秋水摸著自己在瞬間氣泡的臉,下意識的尖叫,蘇心漓眼疾手快,從床上拿了件柳姨娘脫下的衣服,直接塞進了秋水的嘴巴,一腳將她踹在了地上。

    水兒雖然小,但是整日裡吃食不離嘴的她是個大力士,力氣比很多男人都還大,她本來是從背後襲擊的,但是她到的時候,秋蘭已經被流雲摁在地上了,所以她手上的木棍根本就沒發揮作用,但她還是輕輕鬆松的就將秋蘭制服的,同樣都是用手捂著秋蘭的嘴巴,流雲坐在她身上捂那麼久,秋蘭都還能掙紮,水兒一出手,沒幾下就將她悶暈了。

    「小姐,她們怎麼處理?」

    蘇心漓看著流雲手上多出的麻繩,心裡頭十分滿意,外婆和雲姨都沒看錯人,這流雲辦事確實挺周全的,流雲沒有給秋水任何掙紮的機會,先是將她的雙手給綁了,然後又將她的雙腳給綁了,秋水現在痛都要痛死了,根本就沒有力氣掙紮,尤其是想到臉上的燙傷,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水兒有樣學樣,拿了繩子,將秋蘭一併綁了,躺在床上的柳姨娘看著這一幕,完全驚呆了,她到現在都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這是--」

    蘇心漓看柳姨娘那雲裡霧裡的樣子,就知道這次設計自己的事情於她無關,她只是被她的丫鬟賣了而已。

    「你的丫鬟背叛了你,想幫著方姨娘一起害死你,然後嫁禍我身上。」

    蘇心漓說的話十分直接,這段時間,方姨娘為了折騰柳姨娘果真沒少下工夫,不過半夜的時間沒到,那光彩照人的女子就變成這樣子,臉色蒼白,眼窩深陷,整個人瘦了好幾圈,不過比起明豔動人,這樣病態的虛弱,楚楚可憐的,也有種說不出的美。

    柳姨娘完全呆住了,傻傻的看向蘇心漓,那眼中有濃濃的恐懼和懷疑,蘇心漓笑笑,眼前這情況,她不相信自己,也不奇怪。

    「水兒,你去這院子裡找些活物來。」

    「你的丫環秋蘭白日裡下午哭著跑到我的漓心院,她說你被方姨娘折磨的很慘,讓我救你,她說方姨娘的那些嬤嬤每日戌時會折磨你,讓我那個時候來,她給我做內應讓我人贓並獲,我不放心柳姨娘,和丫鬟提前來了,所以剛好撞破了這件事情。」

    提起方姨娘,柳姨娘的眼中的恐懼更甚,這段時間,她簡直就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要不是自己怕死,她早就選擇自我了斷了。

    「秋水之前的主子是誰不用我說,柳姨娘應該也知道,她以下犯上挨了我一頓板子,一直想報復呢,這丫頭,才是我的人。」

    蘇心漓指了指流雲。

    「柳姨娘,你不著急,好好想想,我們之前並沒有過節,上次家宴你還幫了我,我做什麼要害你,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倒是方姨娘,要是你真死在我的丫鬟手上,那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方姨娘既可以除了你這眼中釘,又能拔了我這肉中刺。」

    蘇心漓不緊不慢的說著,方姨娘有句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獨木難支,相府的每一個人都對她虎視眈眈的,她必須要找個盟友,縱觀相府上下,和方姨娘有仇的柳姨娘都是最好的選擇,現在,她越是怕方姨娘,就越是會牢牢的捉住她這個依靠,因為利益的暫時結合?那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言聽計從的遵從,就算是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也要無條件執行的忠誠和臣服,像秋波和六姨娘那種鑽著空子就想兩邊倒的人,她才不屑要。

    水兒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就捉了兩隻蟲子回來,「扔她臉上。」

    蘇心漓指了指秋水的臉,水兒也不猶豫,直接將蟲子扔在了秋水的臉上,其中有一隻蟲子有兩個很鋒利的角,在行進的過程中時,它本能的紮破了秋水臉上起的水泡,秋水痛的發出悶哼,但是嘴巴被牢牢堵住的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那顫抖的身體和渾身冒出的冷汗卻將她的疼痛表露無遺,柳姨娘看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都快要吐出來了,她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面不改色的,心裡頭都有些發怵的,沒一會,水兒捉來的那兩隻蟲子全部變成了黑色,沒一會就死了,虛弱的柳姨娘嚇傻了,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怎麼敢?」

    柳姨娘喃喃了聲,同樣都是相府的姨娘,她還如此得寵,她以為她最多只是借機折磨自己而已,並不敢要自己的命,她一直都在等,等到相爺的病好了,肯定很快就會想起她來的,到時候她就可以得救了,但是方姨娘居然敢害死她。

    「相府加上你有七個姨娘,你以為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是怎麼沒的?她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反正已經找好了替罪羔羊了,她害怕什麼?你上次在父親面前幫了我一回,今日,我救你一命,我們之間扯平了,方姨娘行事霸道,又是個不能容人的人,做事從來不給人留後路,你看相府上下誰不怕她?言盡於此,希望七姨娘好生珍重,不要和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那樣,成為相府沒了的姨娘。」

    蘇心漓笑的一臉真誠,她就站在秋水的身旁,這一幕落在她眼裡就像催命的惡鬼似的。

    「流雲,水兒,把秋水和秋蘭處理乾淨了。」蘇心漓勾了勾唇,沖著柳姨娘笑了笑,「這就當是我順手幫柳姨娘的。」

    在相府,蘇心漓總莫名的會有一種不安全感,對丫鬟們也不敢全然信任,唯恐洩露了消息,根本就不敢隨便用,所以今日的事情,就只有她貼身的幾個丫鬟知道,幸好水兒的力氣大,流雲的膽子大,不然的話,晚上的事情,說不定還真沒這麼順利。

    蘇心漓好心的提醒完後,拍了拍手,瀟灑的轉身,轉身離開,柳姨娘忽然從床上站了起來,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碎片,赤腳跑到蘇心漓跟前,跪在她的身後,然後牢牢的抱住蘇心漓的大腿,「若不是小姐,妾身今日就被方姨娘的人給害死了,妾身的命是小姐救得,今後只要小姐有用得著妾身的地方,只要小姐開口,妾身就算是死,也必定不會推辭。」

    蘇心漓的手段,柳姨娘以前沒聽說過,但是今晚卻親眼見識了,至於方姨娘,這個女人也毒辣的很,她一心想害自己,就算她有相爺的庇佑,還是逃不了她的毒手,方姨娘幾次設計小姐,都被小姐化解了,而且還禍水東引了,縱觀相府,就只有小姐可以和她抗衡,小姐為人大方,背後又有定國公府撐腰,她跟著她總歸是沒有錯的。

    再怎麼缺心眼的人,一旦涉及到求生的問題,都會變的聰慧機敏起來。

    「說什麼死不死的,你看那些對我忠心耿耿的人我讓她們死了嗎?讓別人隨意輕賤欺負了嗎?柳姨娘的仇,我會替你報的。」

    蘇心漓淺笑著,將柳姨娘扶了起來,「若是有一天,柳姨娘覺得方姨娘會贏我,或是說她許給你什麼利益的時候,亦或是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庇護的時候,柳姨娘自己先權衡方姨娘是不是有容人之量的,然後好好回想一下自己是怎麼差點死在她手上的,若是想要背叛我,回頭想想秋水的下場,出去的話,也可以打聽打聽其他的事情,人就是這樣,好了傷疤就會輕易忘了疼,然後又會像以前一樣沾沾自喜,自以為是,我在這裡提醒你一句,我給你的就只有這一次機會。」

    柳飄飄咬著唇,渾身都在顫抖哆嗦,她看了眼秋水的方向,她已經被毀的臉在燈光下看的人心裡發慌,而蘇心漓帶來的丫鬟則饒有興趣的研究她臉上的兩隻蟲子,一丁點也不害怕的樣子,她滿是恐慌的抬頭看向蘇心漓,她清冷的笑容如蓮,仿佛輕易的就能勾人性命,讓人忍不住渾身發寒,頭到腳都是冰冷的,就像冬日裡被人倒了一臉盤的冷水,柳飄飄猛地打了個寒顫。

    「小姐,相爺在後院養了兩隻大狼狗,它們可愛吃肉了,我要給它們送這麼好吃的東西,他們今後見到一見到我肯定就會搖尾巴的。」

    水兒站了起來,給了蘇心漓很好的解決方案,這話,不要說柳姨娘聽了嚇得膽都快沒了,蘇心漓聽著,再看水兒那依舊天真無邪的笑容,都覺得渾身發毛,她輕鬆的口氣,就好像秋水和秋蘭這兩個大活人只是兩個肉骨頭似的,秋蘭昏迷了沒聽到所以沒知覺,秋水嚇得當場尿了褲子,嗚嗚的叫著,哀切的看向蘇心漓。

    蘇心漓忽然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孩子,她的玉兒當時是不是也這樣害怕,是不是口中不停的叫喚著母后救他,直到聲音嘶啞,沒了氣息,顏司明,蘇妙雪,我一定要你們血債血償,生不如死,蘇心漓面上流露出的狠意與她的那抹殘留著淡淡笑意極為的矛盾,看的柳飄飄渾身發軟,也快要失禁尿褲子了。

    「秋蘭留下,秋水隨便你處置。」

    既然柳姨娘現在是她的盟友,那她的人,她自然是交給她自己處置的,更何況,這秋蘭等會還有用處呢。

    「但是有兩隻大狼狗呢。」

    水兒嘀嘀咕咕的說了聲,十分單純的覺得一個人不夠分,提著秋水步履輕鬆的離開了,流雲也有些被水兒嚇住了,她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她居然是認真的。

    「流雲,將屋子收拾乾淨,暫時先將秋蘭藏起來,柳姨娘,父親很快就來了,你就準備用這不人不鬼讓男人倒胃口的樣子去爭寵嗎?」

    蘇心漓幫著柳姨娘梳洗,期間又另外交代了一些事情,在方姨娘到之前,青藤領著保和堂的王大夫到了,見流雲收拾屋子就幫忙一起。

    「柳姨娘,等會還有場好戲呢,你且在外面看著,認真看情緒,誰才是真正想要害你的人,流雲,你陪著柳姨娘出去。」

    柳姨娘和流雲剛離開沒多久,蘇博然就到了,同行的除了方姨娘蘇妙雪母女,還有王李嬤嬤,何姨娘和六姨娘一家也到了,蘇心漓看著齊聚一堂的一家人,方姨娘為了排這一齣戲可真是用心良苦。

    方姨娘方才在屋外看到蘇心漓,心中得意不已,羞辱她和雪兒,還搶走她們的東西,看她整不死她,只要她奪回了管家權,看她整不死這小賤人,方姨娘自鳴得意,沾沾自喜,而一同前來看戲的也躍躍欲試,尤其是何姨娘和蘇汐月,她們巴不得蘇心漓越慘越好。

    「父親,你身子才剛好,應該要好好靜養,這大半夜的,怎麼出來吹風了?」

    蘇心漓迎了上去,看了眼他身後的一排人,「你們這又是做什麼?」

    她原本以為六姨娘和蘇沐靈是聰明的,現在看來,不過也就那麼回事,就算知道和方姨娘一起是與虎謀皮,還是克制不住看她倒楣的衝動啊,一面想從她這裡得到好處,又不肯撒開方姨娘的大腿,也對,她們都認定了,就目前這樣的局勢,方姨娘成為相府夫人的可能性確實最大。

    方姨娘一進屋立馬就覺得不對勁了,秋水呢?秋蘭呢?還有柳姨娘的屍體呢?不是應該他們到的時候,這些人應該都在的嗎?然後秋水秋蘭兩人出面指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安排的,但是現在,除了蘇心漓,別的人都不在,捉賊捉贓,沒有證據,她怎麼在相爺跟前扳倒蘇心漓啊。

    「王大夫,你替我父親瞧瞧,看看他的身體可還有大礙?」

    蘇博然已經坐下,擺了擺手,「且不說這個,你怎麼會在這裡?七姨娘呢?」

    柳飄飄年輕漂亮,嘴巴又甜,尤擅在床上取悅伺候男人,蘇博然對這姨娘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他在床上躺了這小半個月,她一次也不來看自己,蘇博然心裡頭有些生氣,但他現在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新歡取代柳姨娘。

    「女兒聽說七姨娘身子不適,就找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七姨娘和秋水秋蘭她們都在?難道是蘇心漓察覺出不對勁,將她們全部害了滅口了,方姨娘越想越覺得可能,那原本死寂不安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七姨娘身子不適,小姐應該早些給她找個大夫瞧瞧,這可都一更天了。」

    方姨娘向蘇博然的方向走了兩步,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說道,別有所指。

    「肯定是做壞事了。」

    蘇汐月不屑的冷哼了聲,蘇心漓的眼神掃了過去,蘇汐月站在蘇淺月的身後,然後又抬著下巴看向蘇心漓。

    典型的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看樣子,上次的教訓果真是不夠的,這幾日她忙,容嬤嬤剛好也有事,以容嬤嬤的功力,她應該很快就可以完成手頭上的事情了,是時候將她找到相府來好好調教調教了。

    李嬤嬤領了幾個人,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沒一會,又領著那幾個下人回來了,然後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相爺,院子裡外都找遍了,沒看到七姨娘,她的貼身丫鬟秋蘭也不見了,院子裡也沒有巡邏的婆子。」

    這話明裡暗裡都是說這次的事情有人刻意安排,蘇心漓站在蘇博然的身後,看向畢恭畢敬跪著的李嬤嬤,眼底忽然一抹極為璀璨的光亮劃過,這段時間她真是被相府的事情給忙暈了,居然忘記這麼重要的線索,李嬤嬤和桂嬤嬤的都是母親從定國公府陪嫁過來的嬤嬤,所有的事情,她都是參與了的,能不知道桂嬤嬤的下落嗎?蘇心漓有了頭緒和打算,心情相當的好。

    李嬤嬤並不知道,就因為她這一蹦,一不小心就被蘇心漓盯上了,然後將自己的命提前給蹦沒了。

    蘇博然立刻看向蘇心漓,似乎是在像她確認此事,對於他沒有直接怪罪還知道詢問的態度,蘇心漓相對還是滿意的,不過也不奇怪,王大夫可是京陵數一數二的大夫,他總歸是要注意自己形象的。

    「女兒到的時候,七姨娘已經不見了。」

    蘇博然一聽這話,頓時就生氣起來,「一個大活人,能跑到哪裡去?」

    「妹妹,就算你才剛掌家,什麼都不懂,但是也不能犯這麼大的錯啊,父親寵愛柳姨娘,他既然病了,你就應該對凝霜院多上點心思,便是柳姨娘不見了,你也不應該一無所知啊。」

    蘇妙雪柔柔的說道,中肯的話讓蘇博然對她贊許的點點頭,蘇妙雪心頭美滋滋的,對著蘇博然盈盈的福了福身,然後挑眉沖蘇心漓挑釁一笑。

    她們之間到現在,已經勢同水火,只是在外人面前需要逢場作戲而已。

    方姨娘又讓王嬤嬤將院子裡的下人都召了進來,指了指她們道,「你們誰看見七姨娘了,快說出來!」

    丫鬟和婆子們面面相覷,突然,有一個人越過眾人跪在了最前面,小聲道,「奴婢只知道下午的時候,秋蘭姐姐去找過小姐,晚上的時候,小姐身邊的秋蘭姐姐端了碗藥來,小姐讓我們回避,我們不敢不聽她的話,就各自回屋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丫頭說完,嚇得直接就哭出了聲,「奴婢說的句句實話,姨娘要不相信,可以問其他的嬤嬤和姐姐們。」

    蘇心漓冷笑著看她們演戲,一言不發的站著。

    方姨娘怒斥,「胡說什麼,小姐和七姨娘無仇無怨的,怎麼會害她?」

    其餘的丫鬟婆子們跪在地上,撐著地的雙手顫抖的十分厲害,「奴婢們不敢撒謊,七姨娘身子不適,若非小姐的命令,我們怎麼敢不在姨娘跟前伺候?」

    何姨娘見蘇博然沉著臉,情況對方姨娘完全有利,她覺得有戲,立馬就站了出來,蘇淺月攔都攔不住。

    「我們又沒整日跟著小姐和柳姨娘,怎麼知道她們有沒有恩怨?妾身記得,上次家宴之時,柳姨娘看中了小姐身上的披風,小姐當時迫于柳姨娘得寵,當著相爺的面不好拒絕,該不會是因為這事記恨在心上了吧?」

    蘇心漓覺得,何姨娘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

    「肯定就是,我聽說了,方姨娘之前就問小姐給妙雪姐姐要一件披風還有一點茶葉,小姐不但不肯給,還羞辱了方姨娘一頓,她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和蘇妙雪陡然變成青紫色的臉,這蘇汐月,老說別人蠢,事實上,她才是所有人當中最笨的那個,和她那個沒腦子的娘真像,沒人會懷疑,她們是母女,方姨娘和蘇妙雪都是要面的人,她居然將她們問她討要東西的事情拿出來說。

    「相府可是短了妙雪小姐吃穿了嗎?不然的話,怎麼會做出討要這種事情來?」

    蘇博然對蘇妙雪這種行為也十分不喜。

    蘇妙雪的臉氣的更青了,不滿的瞪了蘇汐月一眼,蘇汐月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覺得是蘇心漓害了她,轉而又惡狠狠瞪向了她。

    蘇心漓淡淡的笑著,從頭到尾,都沒有辯解一句。

    六姨娘想到這幾次的事情,再看蘇心漓,她就在蘇博然的邊上站著,從容而又自信,方姨娘聯合她們和她的幾次較量,她不但讓自己安然無恙,次次還打了個翻身仗,蘇心漓怎麼都沒做,她沒主動害方姨娘和蘇妙雪,但是短短的時間,她已經從方姨娘的手中奪走了她掌管了三年的相府,六姨娘衡量了一番,怎麼都覺得蘇心漓不是那種會輕易認輸的人。

    「相爺,這些只是丫鬟們的片面之詞,不足為信。」

    蘇妙雪冷笑,「這都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就算六姨娘替她辯解也沒用。」

    六姨娘垂著腦袋,繼續和蘇沐靈充當背景隱形人。

    方姨娘怕遲則生變,畢竟她在蘇心漓手底下吃過好幾次虧了,而且晚上的事情還有蘇心漓的表現和反應都透著古怪,為免夜長夢多,方姨娘覺得還是速戰速決的好,她趕緊道,「相爺,這事兒怎麼處理?」

    以前她掌家的時候,相府是風平浪靜,蘇心漓才剛接手,相爺最寵愛的姨娘就不見了,就算不能將蘇心漓趕出相府,至少也能將掌家權奪回來,柳姨娘又死了,今後相府沒人在她面前沾沾自喜的炫耀了,想到這裡,方姨娘就覺得痛快,柳姨娘要這樣死了,方姨娘也不覺得可惜了,畢竟這段時間,她折磨她也差不過夠本了。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等待著蘇博然對蘇妙雪的懲罰,一個個心裡都巴不得將蘇心漓趕出相府,屋子裡安靜的都可以聽到眾人緊張的呼吸聲,蘇博然剛要開口,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相爺。」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朝著那方向望去,柳飄飄裡面穿了一身素淨的白色,外面披著的是蘇心漓送給她的披風,都說帶孝三分俏,柳飄飄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由一個俏麗的丫頭扶著,那弱不禁風的模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蛋,尤其是那雙含著水霧的眸,當真是楚楚可憐,哪個男人能不動心,蘇博然看著她從燈光中一步步朝自己靠近,都覺得熱血沸騰的。

    「相爺,您怎麼來了?」

    方姨娘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完完全全的呆住了,知道方姨娘計策的蘇妙雪也呆住了,指著柳姨娘,脫口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該死了嗎?

    蘇博然見她這柔弱的樣子,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從流雲的手中接過柳姨娘,那滑膩的觸感,還有淡淡的清香,一下小半個月沒碰過女人的蘇博然心猿意馬起來。

    柳姨娘垂著眼瞼,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妾身身子不適,在床上躺了好久了,方才出去走了一圈,相爺,您身體好了嗎?夜裡風大,您若是想見妾身,差個人過來告訴妾身一聲,妾身過去看你不就好了?」

    原來一直躺床上,所以才沒去看他的,蘇博然很快原諒了柳姨娘,因為她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撒謊,到底是什麼病,才小半個月的時間,就瘦成這樣,蘇博然見她一開口就關心自己,就像大冷的冬天喝了熱水似的,妥帖的很,覺得柳姨娘沒有辜負自己對她的一番疼愛。

    「王大夫,你替我們七姨娘看看她身體怎麼樣了。」

    流雲和蘇博然一起扶著柳姨娘坐到了床上,流雲在蘇博然的手臂上搭了塊方巾,又有下人給王大夫搬了條凳子讓他坐下,蘇博然見王明清一臉凝重,忙關切的問道,「王大夫,她怎麼樣了?」

    蘇心漓站在床頭,看著右手邊那或站著或跪著的人,那一個個神情詭異的很,蘇心漓怎麼看都覺得心裡暢快的很,至於柳姨娘,她只要活著就可以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暫時是死不了了,所以蘇心漓並不怎麼關心,也不怎麼擔心。

    「恭喜相爺,七姨娘這是懷孕了。」

    蘇心漓剛好是面對著方姨娘她們的,王大夫這話一出,她最先看到的不是蘇博然的反應,而是方姨娘蘇妙雪她們,她們原本分散在各個地方的視線一下全部在柳姨娘的身上聚集,憤怒的,嫉恨的,不敢置信的,難以接受的,蘇心漓心裡也覺得意外的很,意外過後,則是喜悅,她有種拍手叫好的衝動,這個孩子,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柳姨娘一旦懷孕,為了保護自己和小孩,除了乖乖聽她的話求自保,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對她必定會言聽計從,這不用懷疑,方姨娘她們氣壞了吧。

    方姨娘根本就接受不了,柳姨娘每次和相爺歡愛過後,她都悄悄的讓人給她喝了避子藥,為什麼她現在居然會有身孕?

    柳姨娘也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蘇博然已經開心的笑出了聲,相府已經好幾年沒有添麟兒了,他目前最寵愛的姨娘懷孕了,他自然高興,「賞賞賞!」

    「恭喜父親,我馬上就會有新弟弟了。」

    她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方姨娘,之前,她之所以一直自信篤定的認為相府夫人是她的囊中之物,就是因為相府只有她的志明志安兩個男孩,現在居然多出一個,方姨娘嫉恨惱火的心肝都疼,柳姨娘怎麼會這個時候懷孕,不對,她如果有身孕的話,這段時間這樣折磨她,她的孩子怎麼可能不掉,她到相府四個月不到,這還沒顯懷,肯定不足三個月,這時候孩子是最容易掉的,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蘇心漓設計好的,說不定柳姨娘根本就沒有身孕。

    「柳姨娘懷孕是頭等的大事,我看還是多找幾個大夫瞧瞧。」

    「既然不相信老夫的醫術,何苦請我來?」

    王大夫冷哼了一聲,保和堂是百年的醫所,宮中的很多禦醫都是從裡面出來的,而這王大夫是目前保和堂醫術最好的一位,被一個姨娘這樣質問,她心裡自然不樂意的很。

    「王大夫息怒,方姨娘只是太高興了,我若是不相信王大夫的醫術,怎麼會讓奴婢一定請您過來呢?」

    蘇心漓忙笑著給王大夫賠不是,王明清點點頭,「七姨娘的身子極為虛弱,定要好好養著,真不知你們相府的下人是怎麼照顧人的,孕婦身上的濕氣居然這樣重。」

    方姨娘一聽這話,恨不得把王大夫的嘴巴都給堵起來,蘇心漓卻覺得這小心眼的王大夫很有意思。

    「流雲,吩咐下人備馬車送王大夫回去。」

    從柳姨娘進來到現在,蘇博然的心一直都在她身上呢,一時間沒想到其他,王大夫這一提,他很快察覺出了其中的不對勁,這凝霜院坐南朝北,就算是冬日,至少也能有大半日的陽光,尤其是柳姨娘住的這房子,陽光更是充足,怎麼會有潮氣?蘇博然一愣,隨後看向方姨娘,還有地上的一干下人,露出了一種讓人惶恐的了然。

    蘇心漓親自送王大夫到了院門口,進來的時候,就見蘇博然用那種如狼似虎的眼神盯著方姨娘她們看,看樣子,蘇博然心中極為重視柳姨娘這一胎,蘇心漓笑了笑,覺得天都在助她。

    以前,父親對方姨娘言聽計從,那是因為方姨娘瞭解她,而柳姨娘若是有一個比方姨娘還瞭解父親的人指導,再加上父親對她的寵愛,她到底會聽誰呢?

    「父親,這些下人怎麼處理?」

    蘇博然指了指跪在地上指證了她的幾個下人,她們方才一見柳姨娘回來就知道不好了,蘇博然的眼神更讓她們膽戰心驚,蘇心漓這一開口,她們頓時嚇得跪在地上,哭出了聲,何姨娘和蘇汐月也嚇得跪在了地上,六姨娘心裡慶倖自己剛才沒有落井下石,而且還幫蘇心漓說了好話,但是對柳姨娘懷孕一事仍然耿耿於懷,她若是也能有個男孩的話--

    「拖出去全部亂棍打死。」

    蘇心漓緩步上前,走到床邊,看著七姨娘緩緩道,「七姨娘懷孕,若是有人死了多不吉利,不若就將她們發賣了,就當是為了未來的弟弟積福。」

    蘇心漓話剛說完,忽然捂著嘴,輕呼了一聲,「柳姨娘,你手這是怎麼了?」

    蘇心漓說著,在床邊坐下,拉開她衣服的袖子時,人同時也貼在了她的身上,湊到她耳邊說道,「讓父親將李嬤嬤交給我處理。」

    五哥知道她找他,定然會很快趕回來,她現在急需要銀子給他做經商的本金,從李嬤嬤的口中撬出桂嬤嬤的下落,是最便捷的法子。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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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8:20 |只看該作者
第061章:小人淒淒

    蘇博然猛地轉身,一屋子都是女人,他也就不需要避忌,將柳姨娘的衣袖挽了上去,那白皙的手臂上,有不少一塊塊青紫的痕跡,越往上翻就越多,蘇心漓很有眼力見的站了起來,蘇博然順勢坐在她之前坐著的位置,將柳姨娘的另外一隻衣袖也挽了起來,左手的手臂傷勢不見得輕到哪裡去,青一塊紫一塊的,在燈下看著就讓人覺得毛毛的。

    蘇博然本就寵愛柳姨娘,現在,她又是自己孩子的母親,時隔了五年,蘇博然再次當上了父親,這種歡喜程度,自是以前不能比的。

    蘇博然看著柳姨娘,見她才短短小半個月就瘦了這麼多,弱不禁風的,更覺得心疼,他能爬上宰相這個位置,雖然有定國公府的幫忙和扶持,但腦子還是有一些的,至少絕對不是個笨蛋,哪裡還能有不知道這其中的蹊蹺的?這些人,差點害死了他的兒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方姨娘只覺得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心道了聲完了,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惶恐和慌張的情緒,心裡極為的忐忑不安,不過又很快鎮定下來。

    「你們是怎麼回事?就是這樣照顧柳姨娘的嗎?柳姨娘是第一次當母親,你們這些人都和她一樣,什麼都不懂嗎?」

    小丫頭當然是不懂的,但是這些嬤嬤呢?方姨娘越想越覺得生氣,如果不是這些人辦事不力,這個孩子,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掉,現在好了,方姨娘看著蘇博然那生氣憤怒的樣子,心裡頭又是害怕,又是不甘,又惱火的很,蘇心漓不是一直想拔除她的人嗎?這些沒用的廢物隨便她怎麼處置好了,只要可以摘清她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漓兒妹妹,相府現在是你管家,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也要負責任的吧。」

    蘇妙雪涼涼的開了口,一字一句,都透著股咬牙切齒的不甘,該死的,居然又讓蘇心漓逃過一劫,早知道她的運氣這樣好,她們在她掌家時就該直接將柳姨娘弄死,不然的話,父親又怎麼會知道柳姨娘肚子裡懷著個小畜生的事情,若是柳姨娘死後檢查出懷有身孕,那父親肯定會將所有的憤怒撒到蘇心漓身上的,父親對她本就不喜,有她和姨娘時時提醒,這柳姨娘和小畜生一定可以成為他心裡一輩子的疙瘩的,蘇心漓一輩子都別想討父親的歡心,蘇妙雪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心裡氣的都快爆炸了。

    柳姨娘的事情是姨娘一手策劃的沒錯,但是蘇心漓這樣捉著不放有意思嗎?她現在掌家,出了事,不管是誰的錯,她都有不能逃避的責任,一人退一步海螺天空,這樣不好嗎?

    剛才擠兌她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口下積德,恨不得把她往死裡整,現在情況不妙就想要息事寧人了,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父親,我有個人,想讓您單獨見見。」

    方姨娘聽了這話,下意識的想到不見了的秋蘭和秋水,發軟的腿不由抖了抖,哆嗦了幾下,差點跌在地上。

    「老爺!」

    方姨娘驚叫了一聲,面色蒼白,那日雪園的事情,她被氣的不輕,人確實有點不舒服,現在這情況,她更覺得頭暈暈的,她向後退了兩步,蘇妙雪擔憂的叫了聲,上前扶住了方姨娘,兩個人齊齊用哀求又懇切的眼神看向了蘇博然。

    方姨娘怎麼能不擔心害怕?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現在,柳姨娘正是最得寵的時候,蘇博然完全就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她若是一個人就算了,但是她現在卻懷著身孕,為了讓相府只有志明志安兩個少爺,志安出生之後,她在程立雪的眼皮子底下往各個院子的姨娘那裡安插人,就是擔心有姨娘生出個男孩奪了志安的寵,她想盡了辦法,就是不想讓她們懷孕,相府已經有五年沒有添丁了,相爺現在越是開心,情況對她就越是不利。

    「父親,姨娘她不舒服,您過來瞧瞧她。」

    蘇妙雪的口氣著急,染上了哀求。

    一個是自己寵愛了自己近二十年相濡以沫的姨娘,從年少輕狂到現在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而另外一個則是自己寵愛了十多年同時飽含內疚的女兒,這樣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大,蘇博然不由有些猶豫起來,這時候,床上的柳姨娘突然拉住了蘇博然的手握住,然後靠在他的懷中,如驚弓的鳥兒一般,用顫抖而又柔弱的聲音哀求道,「相爺,妾身好害怕。」

    方姨娘仿若淬了毒藥一般的視線落瞬間移到了柳姨娘身上,暗自恨得咬牙,早知道這個女人這樣不識時務,她就不該顧忌相爺,一早就將她折磨死算了。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的視線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身上移開,專注的盯著懷中的柳姨娘,勾了勾唇。

    蘇博然在娶她母親之前就與方姨娘認識了,當年她母親是名揚京陵的才女,多少人想娶無門,印象中,母親對父親的態度一直都很寡淡,那樣的態度,不像是喜歡,既然這樣的話,當初有更好選擇的她怎麼會嫁給自己完全不喜歡的蘇博然?尤其,這門親事,外公外婆她們也不看中,母親性格柔順,而且是個孝女,蘇心漓越想越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以蘇心漓對蘇博然的瞭解,這人的野心雖然大,但是膽子卻和老鼠一樣小,蘇妙雪說,父親和母親的事情,是方姨娘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父親趁機攀上定國公府,蘇心漓心中越想越恨,要不是方姨娘,她的母親怎麼會整日鬱鬱寡歡的,她毀了母親一生的幸福還不算,居然還害死她,簡直罪不可恕。

    蘇妙雪不是說父親愛的人就只有方姨娘嗎?她倒是要看看,這份愛,到底有多深,又還能堅持多久?

    「愣著幹什麼,還不將方姨娘扶回去休息?」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蘇心漓根本就不給方姨娘開口的機會,招呼了幾個人,讓人將方姨娘『扶』了出去。

    蘇博然看著方才跪在地上的幾個下人,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贊許的點了點頭,不愧是她蘇博然的嫡女,心胸寬廣,有他的風範,蘇博然自欺欺人的自我得意了一番,「漓兒,那些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丟下主子不管,相府要這樣的奴才有什麼用?」

    蘇心漓點頭,「我明日就讓牙婆子來將她們全發賣了,也省得父親和姨娘看著心煩。」

    「流雲,將人帶出來。」

    蘇心漓淡淡的吩咐了聲,流雲領命,將藏在床後的秋蘭帶了出來,水兒那丫頭的力氣真不小,用手就那麼悶了一下子,看著輕鬆的很都沒用力,秋蘭居然暈到現在都沒醒。

    蘇博然雖然覺得事情有蹊蹺古怪,但是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尤其是在看到地上五花大綁的秋蘭時,更是一頭霧水,因為秋蘭是柳姨娘的陪嫁丫鬟,和相府的其他人相比,她們的關係自然應該更好的。

    柳姨娘從蘇博然的懷中離開,緩緩的抬頭,那雙被淚水潤過的雙眸格外的清亮,配上眼底的幽怨還有那尖尖的下巴,看著分外惹人疼惜,柳姨娘掙脫開蘇博然,下了地,忽然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老爺,求您救救我和肚子裡的孩子。」

    柳姨娘邊說邊掉淚,有對方姨娘的害怕,也有對肚子裡孩子的擔憂,那真切的樣子,看的蘇心漓不由都有幾分動容。

    無論是皇宮深院,亦或只是尋常百姓家,有哪個女人是不愛自己孩子的呢?她們爭她們搶她們用盡心機去奪寵,不都是為了孩子嗎?所有的鬥爭,歸根究底,似乎責任都落到了男人頭上,若是他們沒有三妻四妾,她們又何須爭的你死我活?

    蘇心漓忽然覺得這樣的女人好可憐,上輩子那樣的自己好可悲,這輩子,她要麼不嫁,要嫁的話,就只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像外婆和外公那樣。

    直到現在,柳姨娘渾身都還是顫抖的,差一點,差一點她和她孩子就都死在方姨娘的手上了,想到自己讓相爺留下時,方姨娘那如毒蛇盯著青蛙一般的眼神,柳姨娘心裡七上八下的,心悸不已。

    如果說之前,她對今晚發生的一切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在方姨娘領著一群人到凝霜院的時候,她對蘇心漓所有的懷疑都消了,她之前不想死,現在,她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想死了。

    小姐是女兒,將來若是嫁了人,必定需要娘家的兄弟幫襯著,目前,相府就只有方姨娘有兩個男孩,但是現在看來,小姐和方姨娘似乎有很大的仇怨,兩人的關係幾乎可以用勢同水火四個字來形容,她肯定不會將希望寄託在方姨娘那兩個孩子身上的,但是她不一樣,她和小姐現在是聯盟,是相互扶持的關係,若她的肚子爭氣,生個男孩的話,小姐便是為了自己,也會對孩子多多提攜,如果說剛才柳姨娘純粹只是因為怕死覺得自己要聽蘇心漓的話才能活,現在現在,她謀算的更多,柳姨娘覺得,便是為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一定會乖乖聽小姐的話。

    小姐說了,當所有的人都爭的時候,她就不爭,這叫以退為進,而且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做讓相爺為難或者難堪的事情,柳姨娘跪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的她溫故的全是蘇心漓和她梳洗時說的話。

    「父親,女兒有錯,是女兒疏忽,才會讓柳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弟弟差點被害,是女兒沒當好這個家。」

    蘇心漓說著,走到柳姨娘的身邊,也跪在了蘇博然的跟前,流雲見自家小姐都下跪了,也跟著跪下。

    柳姨娘一愣,似是不敢置信,看了蘇心漓一眼,而後激動的低下了頭,方姨娘領著人來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蘇心漓晚上做的事情還有方姨娘害人的手段,淨顧著害怕的,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們說了些什麼,現在回想起來,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好像都提到了小姐掌家的事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沒想到小半個月,相府就變天了,柳姨娘恍然大悟,方姨娘這是想利用自己的死陷害小姐,然後從小姐手上把管家權重新奪回去呢。

    「不關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姐及時趕到,我和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早就遭遇不測了。」

    柳姨娘的眼淚還在流,完全沒有停的趨勢,蘇心漓忽然想到,上輩子的自己似乎也是這個樣子,就和個淚包似的,流了一滴眼淚,後面就好像停不下來了似的,但是現在,縱然是遇上了讓她很難過很激動的事情,她也哭不了很久,眼淚,於她而言,還是一種宣洩的方式,但是她深知這不是解決的辦法,心若是堅強強大了,眼淚,便流不久了,盡情的痛哭,更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柳姨娘巴不得蘇心漓一直掌家,將方姨娘壓的死死的,怎麼會讓蘇博然怪罪她?

    蘇博然完全被搞糊塗了,但也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一臉嚴肅的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清楚?你身上的這些傷哪來的?是誰想害你和孩子?」

    柳姨娘心裡雖然有些害怕方姨娘的手段,但又不甘願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甘休,想要報復,她伏在地上,痛哭出聲,兩邊的肩膀一顫一顫的,忽然上前抱住了蘇博然的大腿,「相爺,妾身真的害怕,妾身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相爺了。」

    蘇博然心中駭然,好一陣安慰,柳姨娘委屈的很,哭的越發傷心,蘇心漓唯恐她哭暈過去,蘇博然現在在氣頭上呢,就該趁勝追擊,蘇博然又不是傻子,等柳姨娘醒過來,他前後一聯想,說不定自己都能想出事情的始末了,那就事倍功半了。

    「柳姨娘,你身子虛弱,又懷著身孕,情緒不宜太過激動,你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父親現在就在你面前,你與他說道說道,父親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是呀,到底是誰想害你,只管與我說清楚,我一定會為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做主的。」

    柳姨娘擦了擦眼淚,抽噎了好幾聲,這才停止了哭泣,「相爺,不是妾身不去明松堂看您,而是有人根本就不讓我出門,我的人想出去打探消息,她們也不准,妾身憂慮相爺的病情,食不香睡不著,也不知是誰指使的,我院子裡的下人整日拿話頭刺我,盡給我那些餿菜餿飯,晚上將我的被單弄濕了不許我睡覺,她們還讓妾身跪在地上,還時常扭打我,妾身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捨不得相爺。」

    蘇心漓了然道,「難怪王大夫會說柳姨娘身上的濕氣重,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地上,濕氣不重才怪,柳姨娘這樣的嬌滴滴的美人,又是父親的姨娘,她們怎麼下得去手?又怎麼敢下手?幸好弟弟沒什麼事,如若不然的話,便是父親不怪罪,我心裡也會自責的。」

    「這事不怪小姐,您才剛掌管相府,事情本來就多,相爺的身子又不適,您肯定忙的分不開身。」

    「相爺,妾身真的冤枉啊,相爺的病,真的不關妾身的事情啊,那晚妾身就在明松堂守著,方姨娘一到,便說是我害了相爺,讓人強制將我押了回來,那些嬤嬤力氣大,押我回來的時候一直掐我,回來之後,我便被她們軟禁起來了。」

    柳姨娘也不是傻的,那晚的家宴,方姨娘特意為小姐準備了藥湯,小姐將湯盅給了相爺喝,當晚,相爺的身體突然就不適了,她聽院子裡的下人們私下裡偷偷議論過,相爺的臉上都是白色的疙瘩,病發的時候,就和有癲癇之症的人似的,但是只要躺半個月就好了,這藥,怎麼看都像是方姨娘準備用來害小姐的,只是被小姐化解了而已。

    「父親,您不是喝了方姨娘精心給我準備的湯藥才病的嗎?這與柳姨娘有什麼關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姨娘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柳姨娘真的是太冤枉了。」

    這樣的答案,柳姨娘並沒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她面上流露出的卻是一副震驚無比的神情,才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氾濫起來。

    「相爺,妾身進相府不過才三個月,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妾身進相府後霸佔了相爺的寵愛嗎?妾身是相爺的女人,只是一心想伺候好相爺,這也錯了嗎?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我?」

    對於柳姨娘這種不滿的宣洩,蘇心漓並未覺得有任何的不滿,方姨娘想要她的性命,她便是在背後給她使絆子又如何?她沒有責怪她的資格,因為她自己不就是為了仇恨而生的嗎?蘇心漓有些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怨氣太重,閻羅殿不敢收,所以才讓自己重生的。

    「相爺,妾身好害怕啊,這一次她們害我不成,肯定不會輕易甘休的。」

    柳姨娘死命的拽著蘇博然的袖子,聲音虛弱,那雙滿是水霧的雙眸滿是哀切的盯著蘇博然,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這種被全然信任的感覺讓蘇博然的內心滋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蘇心漓看著他們二人的互動,不由在心中嗤笑了一聲,原來男人喜歡這種可以無限滿足他們大男人欲望的女人,蘇心漓心裡頭雖然對蘇博然不屑的很,面上卻是一副擔憂的模樣,「柳姨娘幸得有父親庇佑才逃過一劫,但是不會次次都這樣幸運的。」

    聽了這話,蘇博然沉默了片刻,他將柳姨娘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一臉嚴肅的看向蘇心漓,就像在審訊犯人似的,極為認真的問道,「今日的事情,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若是以前,他定然是不會生出這樣的懷疑的,但一想到蘇心漓這幾次的表現,他就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從他壽辰之後,對這女兒的表現,他是越來越滿意,但是他卻又不得不承認另外一點,那就是自己對這女兒,越來越不瞭解,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摸不透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就算她表現出色,蘇博然心裡頭偏愛的依舊是蘇妙雪,因為蘇心漓越來越不好掌控。

    她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聰明瞭,就她的聰慧,計畫出這樣的事情害方姨娘,並不是沒有可能。

    她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是方姨娘想要害死柳姨娘栽贓陷害她,誰知道會不會是她聯合了柳姨娘,聯合演了這一齣戲呢?

    「相爺--」柳姨娘見蘇博然居然懷疑蘇心漓,不由急了,想要開口替蘇心漓說話,被蘇博然制止,她擔憂又著急的看向蘇心漓,蘇心裡沖著她,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柳姨娘心裡最應該臣服的是她,但是在蘇博然跟前,她必須也只能將他視為天,因為蘇博然喜歡。

    蘇心漓勾了勾唇,向後看了流雲一眼,「流雲,拿冷水來。」

    蘇心漓起身,將流雲送進來的水潑到昏迷的秋蘭的臉上,這樣涼的天,冰冷的水澆在臉上,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昏迷的秋蘭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晃了晃腦袋,很快發現,自己的手腳是綁著的,昏迷前的一幕頃刻間撞進了腦海,昏沉的秋蘭瞬間清醒了過來,陡然睜開了眼睛,她先是看到了蘇心漓和她身邊站著的丫鬟,正是她看到蘇心漓想要尖叫時死死捂住她嘴巴的那個丫鬟,她們的身後,蘇博然正牽著柳姨娘的手坐在床上,秋蘭看到柳姨娘,就像缺水的人看到水似的,眼睛驟然發亮,嗚嗚嗚嗚的叫著,似乎是在求救,蘇心漓給流雲遞了個眼神,流雲會意,將塞在秋蘭口中的布條拿了出來,「給你一次機會,將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秋蘭嘴巴得到自由,長長的呼了口氣,還沒向柳姨娘開口求救呢,蘇心漓冰冷的話就已經打破了她心底的幻想。

    「我說,我說。」

    秋蘭又不是傻瓜瞎子,相反,她很聰明滑頭,心實一點的丫鬟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從小伺候到大的主子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現在,柳姨娘已經重新得到相爺的寵愛了,她要繼續跟在她身邊做丫鬟,還能像以前一樣的風光,除了每個月一等丫鬟的月俸和柳姨娘的賞賜,還能撈到一筆不小的外快。

    秋蘭將當初方姨娘如何找到她,如何讓她利用柳姨娘的死陷害蘇心漓,當著蘇博然的面,一五一十說的是清清楚楚。

    「小姐,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啊,方姨娘威脅奴婢,若是奴婢不按著她說的做的話,她就會把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給殺了,奴婢死不足惜,但是奴婢的弟弟今年才八歲啊,而且方姨娘說了,她並不會害死小姐,只是嚇一嚇姨娘而已,小姐,奴婢從小跟著您,對您的中心日月可鑒啊!」

    秋蘭痛哭出聲,雙手雙腳被捆住的她極為艱難的挪到了柳姨娘跟前,趴到她的腳邊,甚至動用了多年的主僕情分,小姐小姐的叫著。

    蘇心漓靜默的看著,心裡除了冰冷的嘲諷,沒有絲毫的同情,人總是喜歡在犯下的錯誤對自己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譬如說丟了性命,這個時候,她們才會痛哭著想要懺悔,請求原諒,若是今日方姨娘的奸計得逞,秋蘭可會有悔意,答案是否定的,或許如果方姨娘殺她滅口的話,臨死前她也會後悔自己的背叛,但若是方姨娘饒了她並且給了之前許給她的好處,那她肯定會心安理得的接受,並且覺得自己沒有錯,或許還有用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樣的理由安慰自己偶爾不安的心。

    用弟弟威脅?她若針對柳姨娘的處境感同身受的話,又怎麼還有心情將自己打扮的整整齊齊?

    「我現在是相府的姨娘,不是你的小姐。」

    柳姨娘冷哼了一聲,別過頭,擰著眉,根本就不看痛哭的秋蘭,一個低賤的下人,敢背叛她,聯合外人想要害死她,差點還害死了她的孩子,還想要得到她的原諒,做夢!如果不是相爺就在身邊,她一定上前好好踹她幾腳出氣,她現在不能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方姨娘出氣,還不許她拿一個下人撒氣了?還是個罪有應得的賤婢!

    「父親,您和方姨娘幾十年的感情,我知道您心裡在意她,本來,女兒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您的,但是現在,柳姨娘懷了身孕,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女兒覺得應該還她一個公道,不然的話,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上,對弟弟不好,同時,也是為了護柳姨娘周全,相府裡,有人想要對柳姨娘不利,唯一能保護他們母子的人只有父親了,但是女兒也不想讓父親為難,所以並沒有當著大家的面揭露這件事情,女兒這樣做,只是為了告訴您這件事情的真相,至於怎麼處理,一切全憑父親做主。」

    蘇心漓再次跪在地上,每次和蘇博然見面,都沒什麼好事,下跪幾乎是必修的,這天寒地凍的,地板又硬,蘇心漓覺得自己應該做個護膝,不然的話,要是寒氣入侵病了,不是給方姨娘可趁之機了嗎?她可不想和上輩子一樣,一身的病,整天喝那些苦的要命的藥就算了,還難受。

    蘇博然看向蘇心漓,她跪在地上,身姿筆直,面色淡淡的,就算是面對他的質疑,也沒有流露出絲毫埋怨不滿的情緒來,蘇博然心裡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她一下接管相府,每天處理那麼多的事情,還堅持來明松堂看他,每日來回那麼辛苦,卻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她說的不錯,她若是想害方姨娘,完全可以趁著大家都在的時候把秋蘭叫出來,然後讓她招供一切,到時候人證物證具在,方姨娘再怎麼狡辯都沒有用,柳姨娘可不是奴才,殺人是要償命,就算是沒成功,罪名也不小,方家現在在皇上跟前越來越得臉,但是蘇心漓背後的定國公府一直都方姨娘不滿,定國公府,他得罪不起,方家,他不想得罪,漓兒用這種方式告訴他,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一方面告訴了他相府有人想要害柳姨娘母子引起警示,另外的話,又不至於引起太大的轟動,完全顧及到了他的顏面。

    「凝霜院的這些下人若是處置了,今後誰來照顧懷孕的柳姨娘?」

    蘇心漓並沒有與蘇博然在他懷疑的事情糾結,他現在心裡已經不好意思了,她揪著不放,他只會覺得她不識大局,得理不饒人,她轉移話題,他心裡反而會覺得更加愧疚,雖然他的愧疚從來就沒什麼太大作用。

    「方姨娘掌管相府三年,之前府裡的下人多是看她的臉色行事的,便是她不敢再有害柳姨娘的心思,她的人--」

    「她的人?她是誰?相府的奴才憑什麼聽她的?那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蘇博然的掌控欲和方姨娘一樣的強,自己的府邸,下人卻是別人的人,他心裡自然不爽的很,這是氣糊塗了口不擇言。

    「府裡的下人都在議論,母親的孝期過後,她就是相府夫人了,那些下人還不得巴著?」

    「誰說的?我要沒同意,我看她怎麼成為相府夫人!」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蘇心漓抬頭,看著靠在她懷中的柳姨娘在聽到這句話時眼底閃過的濃濃喜悅,就算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那個位置,便是她能想的嗎?蘇博然再寵她,也不會讓一個守將的女兒做相府的主母的,而且,不是蘇心漓看不起自己的盟友,她的德行還有心機手段,根本就鎮不住底下的那些女人,她和母親不一樣,沒有強大的身份背景,估計坐上那位置沒幾天就被人給害死了。

    「至於新來的這批,笨手笨腳的,女兒擔心她照顧不好姨娘。」

    「那你說怎麼辦?」

    後宅的這些事情,蘇博然基本是一竅不通,現在蘇心漓掌家,這樣的事情,他自然是問她拿主意的。

    「父親不若將柳姨娘母子全權交給方姨娘照顧。」

    柳姨娘一聽,心都懸起來了,驚呼了一聲,「小姐!」然後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她才從火坑裡跳出來,小姐怎麼能再推她進去了?她之前得寵,沒將方姨娘放在眼裡,經常在她跟前炫耀,她這就恨不得把她給殺了,現在她懷有身孕,方姨娘估計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讓她照顧自己,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活路嗎?難道小姐想以其人之身還至其人之道,利用她和孩子陷害方姨娘?

    柳姨娘慌了,她想反對,但是又害怕蘇心漓對付她,想到她晚上對付秋水的手段,她現在心裡還毛毛的想吐,哪裡敢開口違抗蘇心漓的意思?只能可憐兮兮的哀求著蘇心漓。

    「你不是說方氏要害飄飄嗎?」

    一個方氏,一個飄飄,這蘇博然在女人面前還真是會賣好。

    「父親和姨娘聽我把話說完,父親親自將照拂柳姨娘的事情交給方姨娘,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方姨娘是要承擔責任的,她若是不想被父親責罰,不但不能害柳姨娘母子,還不能讓別人害了他們,至於怎樣才能讓方姨娘全心全意照顧柳姨娘母子,還得看父親怎麼與她說,方姨娘素來是個有本事的,女兒相信,對於父親交代的任務,她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好的。」

    凝霜院這批人是要全換了,新來的這一批下人是她買來的,她們雖然心裡認她是主子,卻未必抵的住利益的誘惑,若是柳姨娘母子被她們照顧出個好歹來,不管怎麼樣,她都是要擔負責任的,照顧柳姨娘的事情,擱誰身上都是燙手的山芋,既然如此,她當然是要將這件事情交給方姨娘了。

    她現在肯定一門心思尋思著怎麼把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給害了,讓她繼續保持著相府唯一生了男丁的姨娘的優勢,同時也能保障她兩個孩子的地位,她偏偏不讓她如願,她不是聰明嗎?她就讓她用她的聰明保護自己一心想害死的人,她要她親眼看著柳姨娘的肚子一日日的長大,親眼看著這個和她兩個兒子爭奪相府的孩子出生,分走蘇博然的寵愛,那時候,她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呢?會不會後悔的想要自殺?是她,親手將這個孩子帶到這個世界的,蘇心漓單想想,就覺得人生有意思極了。

    柳姨娘聽蘇心漓這樣一解釋,恍然大悟,貼在蘇博然的懷中,一隻手撫著他的胸膛,抬頭楚楚可憐的看向他道,「妾身也覺得小姐的法子好,只是我不過是個姨娘,身份卑微低賤,方姨娘她能願意嗎?」

    蘇心漓微垂著腦袋,不看兩人這有礙觀瞻的一幕,幸好她已經為人母,上輩子又是皇后,早就修了一身於是泰然從容的本事,若只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子,還不得紅著臉打個地洞鑽進去,事實上,蘇心漓身後的流雲耳根脖子都紅了,都垂的都快到地面了。

    方靜怡不是覺得自己會是相府夫人,身份比其他的姨娘尊貴嗎?她就讓她低聲下氣的服侍自己,看她在她面前還怎麼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柳姨娘單想想就覺得解氣,小姐真是夠意思,給她這樣好的報復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柳姨娘覺得蘇心漓能從方姨娘的手中奪回掌家權,讓她失了相爺的歡心,可比方姨娘本事多了,她有小姐在背後撐腰,又有相爺的疼愛,未來還有兒子傍身,她怕什麼。

    「她敢不願意!」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盡顯男兒霸氣,蘇心漓勾了勾唇,他若是在外公和舅舅跟前也有這樣的一面,也不至於被定國公府的人輕視。

    「相爺,方姨娘身邊的那個李嬤嬤好凶,擰的人好疼,妾身的手臂還有身上都被她擰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她還踹了妾身一腳,幸好妾身和肚子裡的孩子命大,不然的話--」

    柳姨娘說著,撅著嘴,將自己雙臂的傷口袒露在蘇博然跟前,然後又指了指身上的其他地方,最後摸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道,「妾身這兒,還有這兒,到現在都疼,相爺,您一定要為妾身做主啊,方姨娘與相爺十多年的感情,妾身不想讓您為難,但是那婆子,妾身心裡覺得委屈。」

    小姐什麼事情都替她想好了,她當然是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務的,不知道那李嬤嬤到底哪得罪小姐了?

    蘇心漓看著將柳姨娘摟在懷中的蘇博然,那一副疼愛的樣子,看得她就覺得噁心,柳姨娘就比她年長三歲,對這樣一個和女兒差不多大小的女人,他也下得去口,不過噁心歸噁心,對於這種對自己有好處的事,她還是很樂見的。

    「你說怎麼處置?」

    柳姨娘受了這麼大的氣,還這樣識大體,她不過是個處置個下人,蘇博然自然不會不同意。

    「我現在懷著身孕,才不想看到那張討人嫌的人,就將她交給小姐處置如何?讓小姐好好替我出口惡氣。」

    「就依你的意思辦。」

    蘇心漓深感,在男人跟前會撒嬌就是好,做起事情來,都能事半功倍。

    蘇博然又安慰了柳姨娘好一會,柳姨娘唯恐這件事情拖下去會夜長夢多,明裡暗裡的挑唆了好一番,蘇博然氣不過,當即就去找方姨娘算帳去了,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大步離開的背影,用沖這個詞,還真的是一點也不誇張,看樣子,方姨娘要倒大黴,所以,蘇心漓很開心。

    「小姐,妾身剛剛的表現還好嗎?」

    她看向蘇心漓,小心翼翼的目光帶了幾分討好。

    蘇心漓笑,「不錯。」

    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柳姨娘松了口氣,她滿意就好。

    「小姐,這丫頭如何處置?」

    流雲指了指秋蘭,透著十二萬分的不滿,這賣主的狗東西,居然敢幫著方姨娘一起害她們小姐,就該和秋水一樣被拎出去喂狗。

    想曹操曹操就到,流雲正這樣想的時候,水兒就蹦蹦跳跳的從外面進來,一臉興奮,走到蘇心漓跟前,討好的叫了聲小姐,「那個秋水已經被狗吃進肚子了,不過有條狗死了,估計是啃了秋水的臉,那個藥可真毒。」

    秋蘭一聽這話,當場呆住了,和秋水剛才的反應一樣,嚇得尿了褲子,而才恢復了一點血色的柳姨娘,則趴在床邊吐了起來,想到那碗藥差點進了自己的肚子,自己差點就沒命了,頓時對方姨娘恨的咬牙,流雲的臉色也不好看,掐著脖子在那裡幹嘔,蘇心漓最鎮定,水兒是最不正常的,因為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是興致昂揚,聲音都是激動的,就好像這是什麼有趣的事情,蘇心漓都有些發愣,因為水兒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眼睛依舊是靈動的,似乎並不覺得這什麼不對,甚至是理所當然,好像這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什麼殘忍的事情。

    「柳姨娘,你這丫鬟如何處置?」

    柳姨娘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水兒方才蹲在地上端詳著秋水那張看著就讓人發怵的臉,還有嘀嘀咕咕說一個人不夠兩條狗分的事情,尤其,蘇心漓剛一說完這話,她就覺得水兒盯向了了自己,驚得一身冷汗,下意識道,「拖出去喂狗。」

    柳姨娘原本是準備將秋蘭拖出去發賣的,但是現在,她一心只想將水兒打發下去,秋蘭聞言,猛地清醒了過來,屎都嚇出來了,向柳姨娘求饒,柳姨娘又繼續作嘔,難受的說不出話來,水兒才不管那些,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重新將秋蘭的嘴巴給堵上,將她拎出去喂另外一隻狗了,那條狼狗好像比較小,剛才都沒吃多少,肯定沒吃飽。

    「小姐,您今後來我院子,能不能不帶那丫鬟?」

    她擔心自己會嚇得流產。

    「柳姨娘不說,我今後也會注意的。」她也不想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被她的人給嚇沒了。

    蘇心漓一直都覺得水兒是天真的孩子,她性子活潑又是個自來熟,和府裡的下人都相處的很好啊,整天抱著吃的東西可以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很開心很滿足,幸好知道晚上事情的人不多,不然大家都會認為她手底下養了個怪物,看樣子她有必要告訴水兒,人是不能隨便拖出去喂狗的。

    「你好好養著身子,沒事別到處亂走,尤其不要隨便到我的院子來給別人可趁之機,還有,下次若是出了什麼事,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幫我,是因為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但若是太過,就會招人懷疑了。」就像方姨娘對蘇妙雪,六姨娘為什麼可以知道她們的關係,那肯定就是方姨娘對蘇妙雪太好了讓人懷疑。

    若是被蘇博然知道柳姨娘已經知道她的人了,對她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還有,給你一些小小的建議,你要羞辱方姨娘給她難堪可以,但是別太過分,也別叫不該瞧見的人瞧見,沒人喜歡尖酸刻薄小肚雞腸的女人,尤其是男人,做事的時候時刻記住,演戲的話一定要演全套,不然的話很容易被人揭穿,還有,這是相府,耍性子發脾氣一定記得挑物件,我很忙,沒空在你屁股後面給你收拾那些爛攤子。」

    方姨娘並不是一般的女人,蘇博然能有今天,她出了不少主意,蘇博然對她,是有依賴的,單因為這件事情,蘇博然根本就不會處置她,逼得太緊,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可以證明那碗湯藥可以毒死人的秋水,她根本就沒讓蘇博然看。

    柳姨娘連聲道是,「流雲,你在這裡繼續照顧柳姨娘幾天,等方姨娘的人明日來了,你再回去。」

    蘇心漓說完,轉身翩然離開。

    方姨娘和蘇妙雪兩人正說著蘇心漓和柳姨娘的壞話,蘇博然一身肅殺的就沖了進去。

    「相爺!」

    李嬤嬤見情況不對,忙上前阻攔,蘇博然見是她,心裡頭更加來氣,想也不想,一腳踹在她的心窩上,李嬤嬤吃痛,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他徑直走到床邊,掀開了床簾,蘇博然的速度之快,讓方姨娘根本就收不住臉上惡毒仇恨的神情,但是她在聽到相爺之後,又努力想要做出那讓人憐惜的模樣,兩種極為矛盾的情緒在方姨娘的臉上交雜,讓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猙獰,她這樣子,自然是無法贏得蘇博然的同情的,蘇博然冷哼了一聲,「賤人,你都做了什麼?」

    蘇妙雪有些被蘇博然這個樣子嚇住了,坐在床榻旁,面色蒼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她不知道蘇心漓和柳姨娘對蘇博然說了些什麼,她心知情況是不妙的,但是沒想到蘇博然會這樣怒氣騰騰的殺到芳情園向方姨娘問罪。

    因為那種不好的預感,方姨娘的眼皮跳的飛快,眼睛不舒服的很。

    和蘇博然在一起快二十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的疾言厲色,賤人?方姨娘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結起來了,她知道,蘇心漓肯定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蘇博然,她知道,蘇博然肯定會生氣,但是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樣的字眼辱駡自己。

    方姨娘心頭悲傷的很,還有對蘇博然的失望,她看著蘇妙雪的臉,很快冷靜了下來,她還有三個孩子,他們都需要她的庇護,她絕對不能就這樣倒下,她痛苦的哭出了聲,此刻,她臉上那些猙獰的表情不在,當她周身上下都被悲傷縈繞的時候,蘇博然的怒氣很快消散了不少。

    「我承認,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妾身就是看不慣柳姨娘沾沾自喜的在我面前炫耀相爺對她的寵愛,受不了相爺那樣寵愛她,我是善妒,那是因為我愛相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若是沒有相爺,我還不若死了算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相爺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好了,與幾個孩子無關!」

    蘇博然是男人,而且是個極為愛慕虛榮的男人,所以在聽到女人聲情並茂的說出這樣一番告白的時候是不可能是毫不動容的。

    蘇妙雪見蘇博然似乎動容了,站了起來,在他的跟前跪下,扯了扯他的衣擺,抬頭,一臉哀求的看向蘇博然,「父親,姨娘事先並不知道柳姨娘她已經懷孕了,她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她一心為了父親,豈是那種沒有容人之量的女人?」

    蘇博然想是,若是方姨娘真的是個小心眼的人,相府又怎麼會有汐月淺月沐靈她們?

    他與方姨娘認識了二十多年,她這樣的付出,對他的感情自然不是相府一般的姨娘能比得了的,但是柳姨娘和漓兒都那樣的善解人意,尤其是柳姨娘,這次受了這樣大的委屈也不向他抱怨,為了不讓他為難,她只是要求他處置一個下人,他都已經答應她們了會讓方姨娘幫著柳姨娘安胎,若是沒做到的話,豈不是言而無信?尤其是漓兒那邊,他若是沒個交代,她因此和自己離了心,將來她成了王妃太子妃皇后,怎麼會幫襯著自己?方姨娘愛他,對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都沒錯,他是她的父親,是她的天,她的眼裡心裡自然只能有自己。

    「從明日起,柳姨娘養胎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他們母子若是有半點損傷,我唯你是問,相府夫人的位置,你也就別想了。」

    雖然蘇博然的口氣放軟了不少,卻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方姨娘一驚,眼淚都忘記流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滿臉正色的蘇博然,她是要做相府夫人的人,怎麼能去照顧一個身份卑微的姨娘?這事若傳出去,她還有何顏面可言?她恨不得把柳姨娘整死了,然後再在她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上幾腳,從凝霜院回來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如何不知不覺的將柳姨娘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給弄沒了,最好還能像這次這樣嫁禍到蘇心漓身上,讓她親自去照顧她,而且還不能出事,那她還如何對柳姨娘下手?難道真的要讓那小賤種出生?方姨娘不甘心!

    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博然怒氣衝衝給自己帶來的會是這樣的消息,之前絞盡心思想的那些妙計完全無用武之地,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不是痛苦憤怒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讓她親手將那個和她孩子爭寵的小孽種帶來這個世界,這簡直讓方姨娘要死的絕望,這樣惡毒的計策,肯定是蘇心漓那惡毒至極的小賤人想出來的。

    「父親,姨娘她最近,身子真的不舒服。」

    蘇妙雪同樣十分的不歡迎柳姨娘那個孩子的到來。

    蘇博然看著方姨娘那張淒淒的小臉,想到她對自己的愛,也覺得自己這要求有些過分了,他低著身子,握住了方姨娘冰冷的手,說了些軟話,「就算柳姨娘生的是兒子,也不會影響志明志安還有你在我心目當中的地位,這次的事情,漓兒有證有據,我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有失公允,你便是為了我,也該去做做樣子,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相府哪個姨娘能比得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你,我還能給誰?」

    方姨娘抬頭,楚楚的看向蘇博然,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靠在他的懷中,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妾身答應相爺,一定會好好照顧柳姨娘,妾身求相爺一件事情,你讓妙雪回去雪園好不好?她已經知道錯了,南苑的濕氣重,我擔心女兒會病了,到時候便不能照顧相爺。」

    蘇博然想到蘇妙雪這段時間早晚都會去明松堂向他問安,回頭,看了眼一臉乖巧的妙雪,點了點頭,「雪兒,你明日就收拾東西回雪園吧。」

    「謝謝父親。」

    蘇妙雪心頭一喜,臉上有了笑容,不管怎麼樣,蘇博然剛剛說的話,讓她忐忑的心安定了許多,父親說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方姨娘,不會給別人,柳姨娘得寵又怎麼樣,不過是仗著年輕漂亮而已,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蘇博然又安慰了方姨娘好一會,「你身子不適,早點休息。」

    方姨娘擔心他身子還沒好全會發生什麼事,也不敢留人。

    「這老婆子,以下犯上,差點害得柳姨娘流產,不能再留。」

    蘇博然手指了指地上的李嬤嬤,李嬤嬤見蘇博然要處置自己,忍著心窩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向蘇博然和方姨娘求饒,方姨娘想要開口求情,蘇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緩緩道,「柳姨娘現在懷著身孕,不過是個奴才而已,你讓著她點。」

    方姨娘到嘴邊的話,只能生生的咽進肚子,蘇博然雖然說了不少軟話,但心裡對她還是不滿的,她若這時候堅持替李嬤嬤求情,必定會惹火燒身,而且這次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李嬤嬤辦事不力,她一個有三個孩子五個孫子的老婆子居然看不出柳姨娘有身孕,簡直就是個瞎子,方姨娘心裡不滿,便也不想替她太多的求情,至於蘇妙雪,她一直都覺得李嬤嬤事太多,還挑唆她和方姨娘的關係,自然不會求情。

    方姨娘點了點頭,嚴厲的掃向李嬤嬤,擺了擺手,「你去吧,至於你的家人,我會好好替你照顧的。」

    李嬤嬤張大著的嘴巴,慢慢的合上,方姨娘這是讓她顧及家人,不要亂說話呢。

    「謝姨娘。」

    李嬤嬤叩頭,柳姨娘現在懷著身孕,是不會殺人的,她的命還是能保下的,就是知道會被發賣到哪個地方。

    「來人,將李嬤嬤捆起來,送到漓心院交給小姐處置!」

    蘇博然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全部在瞬間石化,陷入了冰窟。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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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8:39 |只看該作者
第062章:挫骨揚灰

    偌大的浴室,水汽蒸騰,煙霧嫋嫋,就只有蘇心漓一人,她浸泡在溫熱的水中,釋放著一整天的疲倦,這樣的時光,與她而言,是件極為享受的事情,安靜的讓人放鬆的空間,可以靜下來冥思所有的一切,好幾次,她都忘記了時間,就算水涼了也不曾察覺,青藤還以為她出什麼事呢,等不及憂心忡忡的進來。

    今日,打了個這樣完美的勝仗,蘇心漓的心情相當暢快,還是把她當成之前那個懦弱什麼都不懂的蘇心漓嗎?這樣就想從她手上搶走治家的權力權,做夢!蘇心漓靠在浴桶,緩緩的閉上眼,想到方姨娘和蘇妙雪那張如調色盤一樣精彩紛呈的臉,蘇心漓絕美的臉上,緩緩的浮現出了一抹絕美的笑意。

    蘇心漓正愜意的時候,門外忽然有說話聲傳來進來,接著,門被推開,蘇心漓一驚,猛地起身,拿起掛在屏風上的衣服,迅速的披在身上,她的心跳的飛快,慌亂的同時,有一絲蠢蠢欲動的期盼,還沒走出去了,那歡快的女聲就將她最後一絲幻想打破。

    「小姐!」是水兒的聲音,嘴巴裡似乎還塞了什麼東西,鼓鼓的,蘇心漓真的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水兒這樣的女兒,整天除了吃就知道吃,她睡前桌上一定要放碟吃食,她聽和她同房的青藤說過,她每每半夜都會醒一次,將東西吃光之後也不洗手漱口,倒頭就睡,蘇心漓懷疑,她是不是因為太會吃了所以才會被父母賣去做奴婢的,她以為她天真,但她視人命為草芥的程度,蘇心漓想,誰都該自歎不如,她似乎並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就像養在深宮的公主們根本就不知道逛集市買東西需要銀子一樣,所以在說出將人喂狗的話時會那樣的理所當然。

    「小姐,我已經攔著她了,但是--」

    青藤不好意思道,蘇心漓沐浴時都是一個人,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伺候,只會讓人在外面守著,她才剛進去沒多久,還沒開口叫她,肯定是還沒洗好了,她倒是想攔著,但是她哪兒攔得住水兒啊,縱觀相府上下,估計就連那些身為護院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誰讓你進來的?」

    蘇心漓沉著臉,看向水兒,厲聲問道,青藤見蘇心漓衣裳不整的樣子,忙轉身將浴室的門合上,走到屏風,取下大衣,披在蘇心漓的身上。

    蘇心漓對水兒一直都很包容,乍一這樣嚴厲,水兒便有些嚇傻了,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眼淚都急出來了,青藤一直將水兒當成妹妹,見她這樣子,不由心疼起來,「小姐,水兒是有事找您才會如此著急的。」

    水兒是還小,也不怎麼懂事,但是這樣的理由,只有主子們才能用,她們做下人的,就還有做下人的規矩,是沒有不懂事的資格的,水兒做事確實太莽撞了,也就只有小姐性子好,才能對她如此寬容,這要是換成其他主子,早就讓人將她拖下去了。

    「有什麼事不能等會再說,要讓她違抗我的命令沖進來!她是近身伺候我的丫鬟,不是院子裡的三四等丫鬟,一言一行都該注意。」

    蘇心漓依舊是不容商量的口氣,「念你是初犯又年幼,這次我便不與計較,下次若還這樣莽莽撞撞的,就不要在我身邊伺候了。」

    水兒聽了起來,一下慌張了起來,跪在地上,哭出了聲,害怕的好像天都要塌陷下來似的,「小姐,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趕我走,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水兒抽了抽鼻子,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蘇心漓見她這樣,便有些不忍,她心知,自己是因為想到蘭翊舒的事情心裡頭有些不快,也有些擔憂,水兒剛撞槍口上了,「起來吧,青藤,你在這裡看著她不要亂跑,我進去更衣。」

    青藤點頭,趁著蘇心漓更衣的空擋,安慰著水兒,等蘇心漓出來的時候,水兒的情緒已經穩定許多了。

    「有什麼事,回屋說。」

    水兒沒有說話,垂著腦袋,跟在蘇心漓的身後進了屋。

    一行人進了屋,青藤忙將事先準備好的湯婆子遞給蘇心漓,蘇心漓身子虛,怕冷的很,去哪兒都得帶著湯婆子。

    「說吧,什麼事。」

    蘇心漓坐在房間的小桌旁,青藤給她倒了杯事先準備好的茶,蘇心漓搖頭,「換溫水。」

    都已經這麼晚了,若是再喝茶,晚上怕是睡不著了。

    「相爺說相府夫人的位置是給方姨娘留著了,還同意蘇妙雪搬回雪園住。」

    蘇心漓接過青藤遞給她的溫水,喝了一口,抬眼挑眉看向水兒,「他怎麼說的?」

    水兒便將自己晚上在芳情園偷聽到的蘇博然和方姨娘的對話還有蘇妙雪說的話,一五一十的都說與蘇心漓聽了。

    不愧是方姨娘,果真是好本事,她以為沖著蘇博然離去那架勢,方姨娘必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愧是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果然非同一般,和方姨娘相比,她還是不夠瞭解蘇博然這個父親,就算有親身經歷和切身的體會,她還是低估了一個男人在女人跟前的無恥程度,兩面三刀,說的何止是小人,還有像蘇博然和顏司明這樣的男人。

    「相爺怎麼能這麼做?妙雪小姐對小姐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讓她從雪園搬到南苑,這處罰已經很輕了,這才多久,怎麼說放出來就放出來了?」

    青藤小心的看了蘇心漓一眼,相爺真是太過分了,這句話都到她嘴邊了,她還是沒說出口。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冷笑了一聲,「好了,他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後類似於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她要因為這事就和蘇博然較勁生氣,估計早就氣死了。

    「水兒,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

    芳情園雖然有她的人,但都是些做粗活的,以方姨娘的謹慎,根本就不會給那些人靠近她屋子的機會。

    「我處置秋蘭之後想要回凝霜院找小姐,剛好碰上了怒氣衝衝的相爺,我好奇,就跟上去了。」

    「下次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若是被人發現了,我可保不住你,知道了嗎?」

    這些事情,早知道晚知道根本就沒什麼差別,至於蘇博然向方姨娘承諾的相府夫人的位置,她若是不同意有心阻攔,她看方姨娘如何坐上那個位置?她總有辦法和手段,將方姨娘和蘇妙雪的美夢一點點敲碎。

    幾個人剛說完了這事,就有人將五花大綁著的李嬤嬤押到了她的院子,守門的婆子向蘇心漓新提拔的二等丫鬟秋月轉告了一聲,秋月很快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蘇心漓,蘇心漓一聽李嬤嬤來了,勾了勾唇,蘇博然對方姨娘的處置,確實是窩囊又過分,讓人瞧不上,不過她想要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既如此,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嗎?

    她知道,青藤和水兒都為她不平,但是她真的,一點也不生氣,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委屈的,從重生的那天開始,她就從來沒對蘇博然懷抱希望,所以自然也是不會有那種所謂失望的情緒。

    「將人帶進來。」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溫水,淡淡的吩咐道,沒一會,被捆綁著的李嬤嬤就被兩個護衛送了進來,蘇心漓看著她被塞住的嘴巴,了然的笑了笑,難怪人都到院子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原來是不能開口說話。

    李嬤嬤看著正對著院子坐著的蘇心漓,蘇心漓一身冰藍色的對襟齊胸襦裙,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如水波紋一般散開,她外面批了件純白色的狐狸裘衣,襯得未施粉黛的肌膚賽雪,她烏黑濃密的髮絲隨意的披在肩上,漂亮的媚眼在燈下透著一種迷離的光彩,不染纖塵,她靜靜的端坐在那裡,唇瓣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弧度,讓人覺得端莊又高貴,李嬤嬤看著她這樣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以前的那個主子,不由有些恍惚,可很快的,她就想到了連日來蘇心漓的手段,心裡頭開始發怵。

    李嬤嬤剛進屋,還沒站穩了,膝蓋被人踢了一腳,她身子前傾,直接就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然後朝著蘇心漓拱了拱身,就離開了。

    「李嬤嬤,沒想到吧,我們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李嬤嬤張了張口,發出嗚嗚的聲音,蘇心漓了然,看了青藤一眼,青藤會意,上前將塞在李嬤嬤嘴巴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老奴給小姐請安。」

    李嬤嬤跪在地上,給蘇心漓叩了個響頭,來的路上,她一直都抱著僥倖的心理,現在看來,針對自己的並非柳姨娘,而是小姐本人,這樣一想,李嬤嬤下意識的想到三年前的事情,不由心虛,然後又安慰自己,小姐從小就不食人間疾苦,十歲了什麼都不懂,那件事情,她怎麼可能知道?

    蘇心漓由被捆綁著的她低著身子,也不開口讓她起身,饒是李嬤嬤穿的厚實也覺得自己肥碩的身體有些吃不消,痛苦的流汗。

    「李嬤嬤,我母親和哥哥是怎麼死的?」

    李嬤嬤心裡頭還沒鑄好的堤防因著蘇心漓的一句話轟然坍塌,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嚇得身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蘇心漓一見她這反應就知道當年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看樣子李嬤嬤是知情了。」

    李嬤嬤倒在地上,抽筋抽的厲害。

    「老老奴什麼都不知道。」李嬤嬤狡辯道,雙手撐著地,重新跪在蘇心漓跟前,一雙眼睛卻躲閃的厲害,根本就不敢看蘇心漓。

    「小姐,看在夫人和少爺的面上,求您,放奴婢一條生路吧。」

    李嬤嬤趴在蘇心漓跟前,雙手拽著蘇心漓的衣裳,蘇心漓猛地扭頭,一腳將她狠狠的踹開,如冰錐子一般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還敢和她提母親和哥哥。

    「桂嬤嬤現在在哪裡?」

    李嬤嬤倒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之前被蘇博然一腳狠狠的踹到了心窩子,現在蘇心漓又補了一腳,饒是李嬤嬤身體再怎麼強壯,也不禁有些吃不消,而蘇心漓問的問題,更讓她有種想死的衝動。

    「老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蘇心漓這咄咄逼人的樣子,李嬤嬤自然是怕的,但是她更加害怕方姨娘,她要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一定會對她的家人動手的。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水兒,你將她送到暴室,告訴她們,手下注意著點,不要將人給弄死了。」

    暴室是府中關押犯錯家奴的地方,一般進了暴室的奴才,鮮少有活著出來的,就算活下來了,也只剩下半條命苟延殘喘了。她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如何能知道她的厲害。

    「嬤嬤那麼辛苦的伺候母親和哥哥,我當然會好好的照顧你。」

    三年前,母親和哥哥過世之後,母親身邊的幾個嬤嬤,死的死,罰的罰,就只有李嬤嬤跟在方姨娘跟前,風光無限,還蔭庇了她的子孫,若說她什麼事情都沒做,打死蘇心漓她也不信。

    李嬤嬤求饒,蘇心漓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若是老實交代的話,她或許還會考慮給她個痛快。

    水兒見狀,重新將李嬤嬤的嘴巴塞住,拎著這樣一個近兩百斤重的老婆婆就和拎小雞似的,看的青藤目瞪口呆。

    「去,找人給我將李嬤嬤最小的兒子帶來。」

    蘇心漓吩咐完青藤後,這才上床休息,第二日,方姨娘領著人一早就到了柳姨娘的凝霜院,柳姨娘那邊有人照顧,流雲依著蘇心漓的意思回了漓心院照顧,秋波見她進蘇心漓的房間,不滿的冷哼了一聲,現在,院子裡一個三等丫鬟都比她受寵。

    當日,蘇妙雪就搬回了雪園,她一回去,就領著蘇心漓的幾個妹妹到她的院子請安,蘇心漓知道她是想要炫耀,懶得搭理她,直接讓人給打發了,蘇心漓現在在相府的威信僅次於蘇博然,風光的很,蘇沐靈不敢也不會得罪,蘇汐月那沒腦子倒是替蘇妙雪不平想鬧,但是被蘇淺月制住了,沒了衝鋒陷陣的人,蘇妙雪便也知難而退了,不過心裡卻惱火的很,被蘇心漓壓制了這麼多回,她本來是想趁著這機會,好好炫耀一番,然後奚落蘇心漓的,嫡女又怎麼樣,父親最寵愛的女兒是她,她要識相的話,就該將她的姨娘扶上相府夫人的位置,讓她也成為嫡女,那樣的話,她興許還能讓她過幾天好日子,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這麼不給面子,妹妹們都來了,她說見就不見,蘇妙雪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到雪園,又砸了不少東西,蘇心漓才不管那些呢。

    「小姐,妙雪小姐已經回去了,您是沒看到她那樣,都快氣死了!」

    秋波興致昂揚的說道,蘇心漓眼皮都不抬一下,她以為,在相府,只要有父親的寵愛就可以心想事成為所欲為了嗎?她怎麼也不知道吸取這幾次的經驗教訓,相比於她蘇心漓而言,父親對她和方姨娘的偏愛從來都沒變過,但是現在,相府的掌家權還不是從她姨娘的手上落回到了她這裡了,她會讓她知道,真要發生了什麼事情,父親的偏愛不會有任何的作用,而且,這份偏愛和袒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不屬於她了,想拿這件事情刺她,那也要看她是不是願意給她這機會。

    蘇心漓用眼角掃了秋波一眼,見她一臉急切的模樣,頓時覺得當初自己沒用她是對的,聰明倒是個聰明的,但是野心太大,也太過急功近利了。

    入夜,蘇心漓用了晚膳沒多久,就讓流雲伺候著換了身衣裳,「陪我去柴房一趟。」

    蘇心漓看著替她整理衣裳的流雲,眼中的光芒仿若冬日幽深的潭水一般,冰冷駭人,看著就有一種刺骨的感覺。

    相府的暴室旁就是柴房,申時剛過,蘇心漓就命人通知水兒將李嬤嬤帶到了柴房。

    流雲怔住,道了聲是,蘇心漓轉身已經走出了漓心院,流雲慌忙回房間取了披風和湯婆子,緊跟在蘇心漓身後。

    月涼如水,夜色如墨鋪展開來,暴室這邊的位置比較偏僻,雖然有人打掃,但總給人一種荒涼的感覺,尤其是冬日的晚上,那風呼呼的吹著樹葉已經落光的樹木,看著地面上晃動著的斑駁影子,看著總讓人覺得森森的,像這樣的地方,母親在世時,從來都不會讓自己來,要不是一次意外,她和哥哥貪玩不小心到了這地方,她都不知道,繁華又熱鬧的相府,居然有這樣陰森的地方,那次,母親狠狠的教訓了哥哥一頓,因為她不該帶著自己亂走,而哥哥則因為膽小的她受了驚嚇,愧疚不已,就算被母親打了十下手板子,也毫無怨言,想到自己死去的母親和哥哥,蘇心漓心不由揪痛,算的厲害,若是他們現在還在的話,有他們保護著的自己,一定會很幸福吧。

    蘇心漓剛到暴室這邊,就聽到從那棟小屋子裡傳來森森的慘痛的尖叫聲,如殺豬一般的嚎叫聽的人膽戰心驚,跟在蘇心漓身後的流雲縮了縮脖子,搓了搓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一雙眼睛小心的打量著四周,她來相府的時間不長,雖然知道這裡有暴室,但還是第一次過來。

    雖然都是相府,但是暴室這邊根本就沒人往來,路上的燈都沒有幾盞,一到了晚上,比相府的其他地方要冷很多,蘇心漓和流雲到柴房的時候,已經等候了多時的水兒,臉頰和手都凍的通紅,鼻子也是,不過精神卻很好,一雙眼睛明亮璀璨,就像懸在夜空的星星,從昨晚到現在,水兒一直都沒休息,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好的精力。

    蘇心漓摸了摸水兒凍得和冰棒似的手,不由擰起了眉頭,水兒則笑眯眯的,沒用多大力氣就抽回了自己的手,蘇心漓將手中的湯婆子遞到她手上,然後解下了身上的披風,一併披在她身上,水兒看著身上的衣裳,抬頭看向蘇心漓,紅著眼眶弱弱的叫了聲,「小姐。」

    「你繼續在門口守著,你青藤姐姐馬上就給你帶吃的來了,若是有其他人來這邊,你告訴我一聲,這邊風大,你披上,別受涼了。」

    蘇心漓摸了摸她的臉,只要這些丫鬟對她忠心不二,蘇心漓還是很願意對她們好的。

    「流雲,你隨我進去。」

    流雲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將柴房的門緩緩推開,蘇心漓走了進去,緩步走到李嬤嬤跟前,然後接過身後流雲手上的燈籠,插在柱子上,借著並不是很明亮的燈光,她看到李嬤嬤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稻草堆上痛苦的低吟,若非房間裡過於的安靜,她這樣微弱的聲音,幾乎都聽不清,她的頭髮淩亂,就和地上的稻草似的,昨日還整齊的穿戴在身上的衣服,現在變的破破爛爛的,可以清晰的看到裡面的鞭痕,臉上也是,紅紅的血液,還有好似潰爛掉的傷口黏在衣服上,胸口上有好幾塊被烙鐵烙過的痕跡,觸目驚心,不過才一天的時間沒到,她就成了個血人,蘇心漓終於明白為什麼府裡的下人在談到甚至於聽到暴室的時候都會面色大變,若非她特意交代過要給李嬤嬤留口氣,說不定她早就被折磨的沒命了。

    「他們不知道李嬤嬤是方姨娘跟前的紅人嗎?怎麼敢將您弄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慢慢的在李嬤嬤的跟前蹲下,湊到她的耳邊,似是心疼的開了口,然後擺了擺手,示意流雲退後,流雲會意,走到房門口的角落位置畢恭畢敬的站著,看向蘇心漓的目光卻充滿了感激和敬畏。

    在耳畔傳來那樣的聲音之後,李嬤嬤渾身一顫,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然後緩慢的睜開了眼睛,滿是驚懼的看向了蘇心漓,她想向後退,但是她旁邊就是柱子,根本就退無可退,她滿身是傷,每挪動一下,就會有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痛的李嬤嬤恨不得有人給她個痛快,死了才好,恐懼過後,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李嬤嬤又憤怒的看向了蘇心漓,要不是她,她怎麼會受這樣的皮肉之苦?

    「小姐,怎麼說老身也服侍了夫人一場,又照顧了您和少爺十年,你好歹毒的心腸!」

    李嬤嬤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蘇心漓想到自己過世的母親和兄長,不由更加來氣,她伸手,手指順著李嬤嬤臉上的鞭痕,一路向下,落在了李嬤嬤身上的被烙印烙的流膿的傷口上,用心攤開,用力摁了下去,李嬤嬤張嘴嗷嗷的叫了一聲,被鞭子打的面目全非的臉在瞬間變形,蘇心漓一貫雲淡風輕的臉在在搖曳的燈下明明滅滅,那透著股恨意狠意的臉,就好像地獄來索命的魔鬼似的。

    「我歹毒?是誰吃裡扒外勾結方姨娘害死我母親和哥哥的,是誰買通外面的劫匪劫持我將我丟到亂葬崗的,定國公府和母親到底是哪一點對不起你了,你居然勾結外人害死他們,你害他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那些情分了,現在還有臉和我提情分!」

    蘇心漓漂亮的眸子就好像被冰雪覆蓋似的,一片的冰寒,她眼底深處,除了恨,還是恨,就像翻滾的巨浪,翻江倒海,吞噬著她所有的理智,每說一句話,蘇心漓的力度就重一分,說完最後一句話,她揚手就給了李嬤嬤一巴掌,李嬤嬤受的傷本就極其的重,痛的直掉眼淚,咳嗽了幾聲,鮮血從嘴巴裡面湧了出來。

    「你你是誰?」

    李嬤嬤瞪大著眼睛,眼前的這個人,還有她說的那些事情都表明她是小姐,但是她心裡卻有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認識的小姐,這不是。

    「嬤嬤不是照顧了我十年嗎?怎麼,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蘇心漓。」從地獄歸來,向那些虛偽的魔鬼索命的蘇心漓。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臉上揚著無害的笑容,她這純真的樣子卻還是將李嬤嬤看的全身發毛。

    「你你不是,你不是小姐,小姐不是這個樣子的!」

    李嬤嬤慌亂的搖頭,眼中滿是恐懼。

    「那我該是怎麼樣子的呢?哦--」蘇心漓拖長了聲調,冥思了片刻,然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家小姐便是看到受傷的鳥兒都會心疼不已的給它們包紮傷口細心的照顧,又怎麼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呢,是吧?」

    蘇心漓冷漠的看著草對上拼命掙紮的李嬤嬤,突然厲聲道,「給我老實交代,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桂嬤嬤的下落。」

    伴隨著這樣的厲聲呵斥是蘇心漓越來越冰寒犀利的目光,那比毒蛇還要恐怖,李嬤嬤看向蘇心漓,猶豫糾結掙紮,她現在對蘇心漓的恐懼程度比方姨娘還要深,她想要老實交代,小姐便是不放了她,讓她儘快解脫也好,但是她又擔心,自己要如蘇心漓所說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的話,方姨娘會對她的家人不利,李嬤嬤心裡如焚,焦灼的厲害,吐血吐的更多,蘇心漓眼見她越來越虛弱,從懷裡倒了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巴,門外適時的響起了敲門的聲音,蘇心漓不緊不慢的道了聲,「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瘦弱男人被人推了進來,因為推的人用力過猛,那男子以狗吃屎之勢倒在了地上,那男子雙手是被綁著的,被推倒在地上之後,抬頭,看向李嬤嬤,一雙眼睛滿是哀求,嗚嗚的說話,似乎是在求救,李嬤嬤一看到那人,吐血吐的更歡了,但是人感覺卻不想剛才那樣虛弱,想暈暈不倒,想死,更加不成。

    李嬤嬤有些絕望的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若不是他好賭欠了一屁股的債,她也不至於為了替他還債聽方姨娘的話害小姐和少爺。

    「小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與林兒無關,你放過他吧。」

    蘇心漓捉來的這男人叫徐林,是李嬤嬤最小的兒子,她之前生的兩個都是女兒,這第三胎得男,就和寶似的,她即將臨盤的時候,她的丈夫在外面偷吃被捉,李嬤嬤是個強勢的女人,在定國公府長大的她和其他府裡的丫頭相比,男人三妻四妾的觀念並不是那麼深,為這事她很生氣,導致動了胎氣,徐林是早產兒,身體虛弱,李嬤嬤更是把他當成心肝似的寶貝著,徐林也沒有辜負李嬤嬤過分的溺愛,完全長歪了,整日除了吃喝,就是嫖賭,蘇心漓的人就是在賭坊找到他的。

    「當年你是如何勾結方姨娘害死我母親和兄長的,還有,桂嬤嬤的下落,你若是不說,我就先斷了他的根,然後再送他和你一起下地獄,黃泉路上,你有兒子陪著,也就不會孤單了,至於你的孫子孫女,你放心,我很快會送他們下去和你們團圓的,李嬤嬤,我這也算回報了你的一番照顧了吧。」

    徐林聞言,不住的搖頭。

    「給我打,打暈死過去再動手的話,他應該就不會那麼疼了,不過我聽說徐林的身子虛弱的啊,能吃得消嗎?」

    蘇心漓看向吐血的李嬤嬤,十分擔憂的說道,她就說了個打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呢,就已經有人毫不客氣的用拳頭和腿招呼徐林了。

    「你讓他們住手,我說,我都說,小姐,求求你放了林兒吧。」

    「好了,住手吧。」蘇心漓勾了勾唇,除了最開始在提到程立雪和蘇曆仁的時候情緒波動起伏大,此刻,她絕美的臉上,已經是波瀾不驚。

    「小姐應該還記得,三年前您生了場大病吧,其實,那是方姨娘給您下了藥,目的就是為了讓老奴引夫人和少爺到安城那個地方,奴婢騙少爺和夫人劉公劉老神醫在那個地方,夫人和少爺為了找到他給您治病都去了,之後,雙雙發生了意外。」

    三年前的那場大病,蘇心漓當然記得,但是李嬤嬤不說,她怎麼也不知道原來那次是方姨娘動的手腳,而母親和哥哥那次外出,居然是因為自己,但是這有什麼可意外的呢?母親和哥哥那樣心疼自己,又怎麼忍心看著自己整日發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聽到劉公在安城,就算明知道那裡有危險,他們又怎麼會過多的去顧及?原來,他們是因為自己才會出事的,而這一切,都是方姨娘那該死的女人做的。

    蘇心漓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文景叛亂』中,方家向當今聖上也就是文帝獻上了景王的腦袋才得到重用的,而最後一次交戰,正是在安城,方有懷在為官之前跑的碼頭和水上的生意,不過他們並不是商人,而是從中收取巨額的保護費,所以就算方家現在已經被封侯,大家都不屑與他們為伍,覺得他們是下三濫的地痞流氓,而事實上,方家直到現在幹的都是這樣的事情。

    若非上輩子死前蘇妙雪提醒,她一直以為母親和哥哥是被景王的人給害死的,外公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景王被殺之後,定國公府的人一直奮力絞殺餘孽,為皇上分憂是一方面,另外的話也是因為母親和哥哥的死讓他們心中氣憤想要報仇,現在看來,他們的發洩,根本就是找錯了對象,景王雖然有野心,但並不是個殘暴的人,而且,他又不是個傻瓜,整個朝廷,武將多以他們定國公府是從,可以說,皇室誰要是得到定國公府的全力支持,想要登上那個位置,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他拉攏外公他們都來不及,是絕對不可能殺了母親和哥哥他們的。

    方姨娘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將母親和哥哥引到那裡,必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肯定是不會讓他們生還的,殺害母親和哥哥的,十有八九就是方家的人,將責任推到已經沒了腦袋的景王頭上,高,果然是高啊,方姨娘怎麼就篤定景王都出現在那個地方呢,蘇心漓的腦海快速的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方家的人和景王是不是早有勾結?」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可能,如若不然的話,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市井無賴,怎麼可能近景王的身?

    「老奴只負責將夫人和少爺騙到那個地方,其餘的老奴也不知道啊,小姐,老奴真的沒想到夫人和少爺會遇難,如果我知道方姨娘她會害死夫人和少爺的,我說什麼也不會騙他們去那個地方的,小姐,你相信奴婢,奴婢從小服侍夫人,看著她長大,待她就像親生女兒一般,又怎麼會害她呢?」

    李嬤嬤趴在地上,抬頭殷殷的看向蘇心漓,一副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表忠誠的姿態。

    「你給我住嘴!」

    蘇心漓對著李嬤嬤的臉就踹了過去,李嬤嬤又不是水兒一根筋,她有心機的很,當初外婆和外公之所以讓她做母親的陪嫁,就是看中她聰明,心思活絡,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她的那些心思會用來害母親和哥哥,蘇心漓咬牙,從李嬤嬤的口中聽到母親和哥哥的情分,她就覺得噁心。

    她若是針對母親忠心不二,當初在知道母親和哥哥的噩耗後就該以死謝罪,她有嗎?她沒有,她怕死,所以成了方姨娘身邊的狗,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夢,給方姨娘出謀劃策害她。

    「桂嬤嬤可還活著?」

    「活著的活著的。」

    李嬤嬤唯恐蘇心漓將桂嬤嬤的事情也前怒道她身上,忍著身上的劇痛和再次吐血,不住的點頭,氣若遊絲的說道。

    「人呢?在哪裡?」

    「這個老奴也不知道。」

    她畢竟叛過一次主,方姨娘也不是事事都相信她的。

    「嗯?」方姨娘對李嬤嬤或許會有所隱瞞,但是李嬤嬤在方姨娘身邊這麼多年,以她的聰明,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蘇心漓眼睛一瞪,血肉模糊的李嬤嬤忙道,「應該是在方家的某個田莊,老奴曾經在方府看到過兩次那個向姨娘回報桂嬤嬤情況的婆子,方姨娘一直逼問桂嬤嬤說出嫁妝清單的下落。」

    原來是在方家的田莊,她說呢,怎麼她花錢派出去的那些人將相府的那些田莊都翻了一遍了,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蘇心漓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嬤嬤,唇瓣微微的勾起,那冰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小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逼我幹的,您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交代了,求求你放過我和林兒吧,該死的是方姨娘,是方方姨娘!」

    李嬤嬤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向蘇心漓求饒,她伸長著手,想扯住蘇心漓的衣裳,但是好幾次手舉起來了,又無力的垂下。

    「所以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蘇心漓的聲音輕柔,但是卻冰冷異常,如魔魅一般的聲音在安靜的柴房上空縈繞飄蕩,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李嬤嬤,你若是死了,記得找方姨娘報仇,要不是她逼著你害死了母親和哥哥,我怎麼會這樣對你呢?」

    蘇心漓無害的笑了笑,親自取下來時帶著的火,走到門口,看向水兒淡聲吩咐道,「燒了柴房!」

    李嬤嬤聞言,看著蘇心漓傲然的背影,一下呆住了,她扭頭,看向自己趴在地上正奮力掙紮著求救的徐林,大喊道,「小姐,你不能這樣對我!」

    蘇心漓頭也不轉,在心中冷笑,為何不能?

    「小姐,我是該死,求求你放了林兒吧!」

    李嬤嬤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邊往蘇心漓的方向走邊吐血,還沒到她的身邊呢,在徐林的跟前,她的腳突然被人拉住,李嬤嬤猛地吐了口血,向後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蘇心漓跟前馬上有人跑了回去,探了探李嬤嬤的脖子,回去向蘇心漓道,「小姐,她已經斷氣了。」

    蘇心漓回頭,看了眼那張傷痕斑駁的臉,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蘇心漓看了眼她身邊嗚嗚呀呀叫著的徐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根本就不像個男人,他也不管李嬤嬤是死是活,朝著蘇心漓的方向爬,那雙眼睛的哀求懇切又卑微。

    「有這樣一個兒子,難怪李嬤嬤死不瞑目。」

    徐林冤枉嗎?不,她不冤枉,要不是他,聰明的李嬤嬤怎麼會捨棄可以直接給她帶來的富貴的母親轉而投向方姨娘的陣營呢?所以,李嬤嬤該死,他也是一樣。

    「燒了。」

    蘇心漓的聲音冰冷,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小姐,李嬤嬤她已經死了,他兒子--」青藤是因為窮為了弟弟妹妹甘願賣身為奴的,成長環境簡單,心自然軟,看著李嬤嬤和她兒子那樣子,不由心軟起來,人死都死了,又何必計較那麼多?

    「但是怎麼辦呢?我就是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蘇心漓的淡漠口氣,卻讓人聽出了滔天的恨意,那雙漂亮的媚眼隨便一掃,就讓人遍體生寒,水兒借了蘇心漓手上的火,她的動作快,柴房又是木頭稻草和乾柴,火點燃了之後,很快就燒了起來,蘇心漓看著水兒歡快的身影,她似乎對取人性命這樣的事情特別感興趣,很容易興奮,上次秋水秋蘭的事情是這樣,這次防火燒李嬤嬤和徐林也是一樣。

    「殺母害兄之仇,不共戴天,那老婆子叛主求榮,落得這樣的下場,是她活該,小姐,您擦手。」

    流雲看著很快熊熊燃燒起來的火勢,有過和蘇心漓相同經歷的她並不認同青藤的觀點,殺人償命,小姐為母親和兄長報仇,這樣做,有什麼錯,流雲對李嬤嬤和徐林沒有一丁點同情,她沒將李嬤嬤一家子全殺了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蘇心漓接過流雲遞給她的帕子,擦了擦手,為什麼她點名要帶流雲來,因為她知道,她肯定能理解她,蘇心漓擦了手,對流雲笑笑,將沾了血的帕子一起扔進了火海,然後拍了拍流雲的肩膀,她扭頭看了眼在柴房亂竄的徐林,緩緩的啟唇道,「回去吧。」

    蘇心漓沒走多久,柴房的火光就已經沖天了,走到半路,就看到方姨娘領著一群人往這邊趕,剛好與她撞了個正著。

    「那火是你放的,你把李嬤嬤燒死了!」

    方姨娘咬牙,自己還是遲來了一步,也不知道李嬤嬤有沒有將自己那張嘴巴縫牢,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方姨娘心中氣惱,都怪柳飄飄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拖延了時間,她怎麼現在才來!

    懷孕就了不起嗎?誰沒生過孩子,她憑什麼認為自己這胎是個兒子,要是個不帶把的,看她還怎麼倡狂,就算帶把的又怎麼樣,相爺只是不讓她現在動手,等到他出生了,她有的是辦法將他弄死,想和他志明志安爭,找死!

    「柳姨娘現在正懷孕呢,小姐這樣做,是想害死她肚子裡的小少爺嗎?」

    方姨娘料定,李嬤嬤應該已經死了,死了就死了,一個叛主的老東西,沒什麼可惜的,方姨娘現在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借著李嬤嬤的死往蘇心漓的身上潑髒水,她不是善良大度嗎?若是相爺知道她縱火燒死了李嬤嬤,一定會覺得她惡毒恐怖,與她保持距離的。

    蘇心漓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髮髻,修長白皙的指甲片在昏黃燈火的映襯下,就好像可以殺人的匕首似的,她柔柔的笑了笑,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姨娘,「不是方姨娘擔心李嬤嬤胡言亂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所以才殺人滅口的嗎?」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天真無辜的樣子氣的方姨娘想要吐血。

    方才送徐林來的那兩個男子已經離開了,現在蘇心漓身邊就只有漓心院的幾個丫鬟,李嬤嬤已死,至於徐林,現在應該被燒的差不多了,這麼大的火勢,估計很快就會成為灰燼了。

    方姨娘被蘇心漓堵的說不出來,她來暴室這邊,確實就是想殺李嬤嬤滅口,但是被蘇心漓搶先一步了。

    「我才剛到,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做的!」方姨娘指著蘇心漓,氣的喉嚨都在冒火。

    「我為什麼要殺李嬤嬤呢?方姨娘,你不知道柳姨娘現在正懷著身孕,不能殺人放火的嗎?我可是很希望柳姨娘肚子裡的弟弟平安降生的,倒是方姨娘你,擔心柳姨娘肚子裡的弟弟出生之後會搶走父親的寵愛甚至奪走相府,所以想用這種方式讓弟弟折壽。」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豬肝色的臉,勾著唇,說的是有理有據。

    「你胡說!」

    方姨娘可算體會到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了,她氣的肺都快炸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是蘇心漓卻光明正大的將事情推卸到她身上,她根本就無從狡辯,這事要鬧到相爺那裡,雙方各執一詞,相爺雖然偏愛她,但相信的肯定是蘇心漓,便是她自己什麼都沒做,可看著蘇心漓那樣,她都會生出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幻覺。

    「我是不是胡說,方姨娘心知肚明。」

    蘇心漓那反應,就是親眼看著她殺人放火的那幾個丫鬟心裡都覺覺得,這次的事情和她們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走。」

    蘇心漓朝著方姨娘的方向徑直走了過去,在她的身邊停下,湊到她耳邊,輕笑著說道,「方姨娘可知道生不如死四個字怎麼寫?」她會讓她慢慢體會這種滋味的。

    方姨娘猛地回頭,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那張沉靜的臉,眼底深處的震驚慢慢的有恐懼浮現了出來,蘇心漓見她這樣子,笑的越發開懷,從方姨娘的身邊經過,離開。

    流雲青藤繞開方姨娘跟在蘇心漓的身後,水兒則完全沿襲了蘇心漓的路線,從方姨娘的右手邊擦過,然後一不小心輕輕的碰了她一下,方姨娘直接飛了起來,被撞出了三米遠,蘇心漓聽到她的尖叫聲時,回過身,剛好看到她的身體在夜空下劃出優美的弧度,然後摔在地上,一干的丫鬟婆子們忙上前扶住她,方姨娘看著蘇心漓的方向,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看起來都有些恐怖,「你,你--」

    她手指著蘇心漓,你你你了半天,沒說出話來,然後她終於如願吐了口血,暈死了過去,蘇心漓停下腳步,等水兒走到她跟前,笑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之後,泡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之後,摒退了所有的下人,累了一整日,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看著桌上劈裡啪啦響著的燭火,用銀針撥了撥,披了件披風,離開了屋子。

    已經過了一更了,冬日裡的夜裡又冷,大家都去休息了,後院裡靜悄悄的,蘇心漓便坐在樹下的秋千架上,這是她命府裡的下人紮的,白日裡,陽光明媚,她偶爾會在這邊曬曬太陽,她靠在秋千架上,抬頭看著夜空發呆,心裡卻一片冰涼,若是母親和哥哥還在世的話,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孤單無助了,偌大的相府,她不至於連個說話依靠的人都沒有,蘇心漓閉上眼,腦海裡浮現出的全部都是與母親和哥哥在一起的歡樂時光,不由落淚。

    蘇心漓正神遊的時候,秋千忽然往下一沉,蘇心漓猛地回過神,扭頭,看著那張俊朗出塵的臉,眨了眨眼睛,確定不是幻覺,才出聲道,「蘭翊舒,你怎麼在這裡?」

    「那東西冰冰涼涼的又硬邦邦的,你靠著不會不舒服啊?」

    蘭翊舒指了指那冰涼的秋千架,夜裡的濕氣重,現在天又冷,上面的寒氣很重,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的臉,那樣子似乎有些猶豫,片刻後,還是抬手替蘇心漓擦掉了臉上的淚水,蘇心漓一驚,忙垂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快速將眼淚擦乾,剛抬頭,肩膀就被蘭翊舒扣住,他輕輕一帶,蘇心漓的腦袋就靠在他的肩上,蘇心漓掙紮,蘭翊舒卻不肯放,「那東西有我的肩膀靠著舒服嗎?你就將我當枕頭好了,我們可是盟友,下次我若是心情不好,你把你的肩膀借給我靠不就行了,還有,你放心了,這四周沒有人。」

    想的倒挺美,但是蘇心漓不得不承認,他的肩膀靠著確實比秋千架舒服,溫暖,還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他現在這樣子,應該沒什麼事了吧,也對,他這麼高的功夫,又有靈丹妙藥,那傷口肯定好了。

    「流朱嗎?她現在怎麼樣了?」

    「能下床走路,生活自理了,臉上的傷,再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差不多了,化個妝什麼的,估計就看不出來了。」

    蘇心漓一聽流朱臉上的傷口化妝就看不出來了,松了口氣,謝謝二字到嘴邊,又吞了回來。

    蘭翊舒摟著她的肩膀,見蘇心漓不再掙紮抗拒,心情好得很,她本來就是他的女人,摟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蘭翊舒,麻煩你在方家的田莊給我找個人。」

    「嗯,你將畫像畫好,我明日來取。」

    蘇心漓靠著蘭翊舒,他的身上很暖,她終於漸漸有了一絲困意,「蘭翊舒,我會報答你的。」

    等她拿回了母親的嫁妝,裡面的珍寶,蘭翊舒看中的,隨便他拿,她一定不會吝惜的,蘇心漓心裡豪爽大方的想,她哪裡知道,蘭翊舒一開始看上的就不是她母親豐厚的嫁妝。

    蘭翊舒看著懷中漸漸睡過去的女人,手指繞過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臉,到現在,他的指尖都還殘留著那滑滑的觸感,讓人眷戀不舍,皮膚真好。

    「嗯,我知道,以身相許。」

    想到明晚自己再來相府可以不用做樑上君子,蘭翊舒的心情相當不錯。

    ------------

    李嬤嬤的死,雖然是蘇心漓做的,方姨娘什麼都沒幹,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覺得心虛,所以這件事情到底沒鬧到蘇博然跟前,一個婆子,死了便死了,再加上她之前本來就犯了錯,蘇博然自然不會放在心上,這件事情便也過去了,根本就沒人追究,那晚的火很大,徐林被燒成了灰燼,很多人都認為她下落不明,卻不知道,蘇心漓讓她陪著李嬤嬤一起葬身了火海。

    那晚方姨娘氣的吐血,蘇博然憐愛她,雖然柳姨娘安胎的事情還是交給她,但是也准她不必事事親力親為,方姨娘就在芳情園休養,蘇心漓心裡清楚著呢,方姨娘的身體好得很,又不是上了年紀的老太婆,吐個血昏迷一下根本就不是個事,她不過是不想去凝霜院受柳姨娘的氣而已,因為沒有方姨娘的興風作浪,相府倒是安定了一段時間。

    時間眨眼而過,天氣漸漸回暖,牆角下的草兒漸漸的冒了芽,院子裡的花兒也開了不少,春日的氣息越來越濃。

    「小姐,長公主的請帖到了。」

    青藤手上拿了張精緻不已的請帖送到蘇心漓跟前,蘇心漓接過,打開請帖,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百花宴』幾個熨金的大字。

    每年花朝節前十天左右,長公主都會發請帖邀請京中有身份的少爺小姐參加她主辦的百花宴,其實就和選秀女似的分次篩選而已,前去參加百花宴的小姐都是要表演才藝的,然後由長公主還有她特定邀請的幾個貴客評選出百花女,也就是魁首,若是在百花宴中奪得百花女的稱號,在花朝節上必定也能得到皇后貴妃還有皇子們的矚目和青睞。

    ------------

    PS:關於顏司明顏大渣男,很快就出現了,還有蘇志明應該也快回來鳥--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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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8:55 |只看該作者
第063章:百花宴

    蘇心漓拿著請帖端詳了一番,這張請帖,用的自是最好的紙,上面描著梅花盛開的圖案,蘇心漓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十分的好聞。

    長公主文韜武略,軍功卓著,是女中巾幗,深得陛下的賞識,在琉璃是如傳說一般的存在,她本人並不愛這些香啊粉啊的東西,但是駙馬卻是個溫雅的文人,這百花宴的雅致請帖就出自他之手。

    其實,長公主並不是先帝的親生女兒,而是與先帝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衛謝懷安謝將軍的女兒,先帝年輕時,南王聯合西越叛亂,先帝禦駕親征,險些被南王的弓箭射中,當時,距離他最近的謝將軍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南王箭術精湛,那一箭是攜力而發,謝懷安人尚未回到軍營就死了,臨死前讓先帝一定好好照顧妻兒,謝將軍的妻子聽聞丈夫的噩耗在家中上吊自殺,先帝與謝懷安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感情深厚,謝將軍又為救他而死,他年紀輕輕,就只有一個女兒,謝氏死了之後,先帝便將謝將軍的遺孤接到宮中,封她為永安公主,賜號長,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長公主雖不是公主,但因為先帝的寵愛,比當時的皇后都還要尊貴,因為當時先帝幾次出征,沒帶皇后,只帶了長公主,她的榮寵和地位,根本就不是一般公主能企及的,所以就算她不是先帝的女兒,在重重的深宮內,也沒有太監宮女敢在背後嚼她的舌根。

    當然,先帝這樣寵長公主,自然也有其他公主不服氣的,曾經就有一個公主去找長公主算帳,說她不是先帝的女兒,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公主,不配享受公主的待遇,甚至於見到她們這些真正的公主要行叩拜之禮,這件事情鬧到了先帝那裡,先帝直接將那位公主打了四十大板,那位公主的母后也被打入了冷宮,至於那位公主的教引嬤嬤和貼身女官,全部被處死,這也可以看出先帝是個重情重義,至情至性的人。

    至此之後,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公主再也不敢仗著身份輕視長公主,後宮的那些妃嬪見了長公主都要禮讓三分。

    先帝在世時,已經立下了太子,並不是現在的皇帝,十二年前,文王也就是當今皇上趁著先帝病危殺了太子一家,然後逼宮,讓先帝立書退位,先帝除了心疼長公主,最寵愛的就是仁愛的太子,在知道他的噩耗後,堅決不同意下詔傳位,是長公主勸先帝以琉璃和琉璃百姓為重,先帝顧全大局,才寫了傳位詔書,先帝本就病重,最終承受不了愛子離世,文王叛亂的打擊,兩天後就薨了,當時,西越和北邊的金國還有南邊的南齊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齊齊入侵琉璃的邊境,為保邊境穩定,政權交替的時候不至於爆發農民起義,當時的程家和忠勇侯府還有長公主兵分三路,長公主當時去的西越,這次戰役,她雖然大獲全勝,但是卻受了很重的傷,不能再生育,她與駙馬就只有一個女兒。

    長公主凱旋回來之後,她才兩歲的女兒便被封為懷安郡主,享受郡王的待遇,而且還有封地,比皇后生的公主還要高貴,皇上這樣做,一方面是感懷長公主在先帝臨死前替他說了好話,不至於讓他背負上篡位的罪名,另外的話,也是出於對長公主的愧疚極力的想要彌補,但就算如此,長公主依舊沒有原諒皇上,與他十分疏遠。

    蘇心漓之所以能知道這些秘辛,都是因為顏司明,他為了登上皇位,將皇室那些重要成員的祖宗十八代可以說是調查的清清楚楚,長公主是武將,與她的兩個舅舅也算是青梅竹馬,所以和定國公府的關係很近,原先,先帝是想將她賜給她的二舅的,但是長公主當時已經心有所屬,也就是現在的駙馬,婉拒了二舅,二舅便在先帝還沒公佈這件事前娶了親,說來,長公主之所以能和駙馬在一起,也是欠了定國公府一份情的,二舅他心裡應該是喜歡長公主的吧,不然的話,又怎會因為她的一句不願意就違抗聖命呢?顏司明娶她的時候,心裡是不是也有想利用她得到長公主支持的思量呢?

    「妙雪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都收到請柬了。」

    這百花宴,其實就是個相親宴,蘇沐靈才八歲,又是個沒有名氣的庶女,自然不在邀請之列。

    「小姐,您去嗎?」

    蘇心漓將請柬收好,看向青藤,笑著問道,「為何不去?」

    若非十歲那年,母親和哥哥發生了意外,她便就該去的,守孝的第一年,是什麼活動都不能參加的,第二年,方姨娘給蘇博然吹了不少枕邊風,打發她去給母親掃墓了,倒是蘇妙雪在宴會上出了不小的風頭,上輩子,她因為受了驚,一直躺在床上,再加上當時名聲被方姨娘和蘇妙雪那對母女毀的差不多了,心理自卑,哪兒都不想去,蘇妙雪在百花宴上,表現優秀,才情被傳了開去,整個京陵的人都說當朝丞相有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無雙嫡女,之後的花朝節也被皇后賞識。

    嫡女?她還真好意思承認,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上輩子方姨娘之所以能被扶正,除了她在定國公府出了力,蘇妙雪得臉讓蘇博然看到了價值也是很大的一方面,這輩子,她倒是要看看,誰能阻攔得了她去參加這百花宴,誰敢阻攔她去?有了她這個相府嫡女,誰還看得到一個養女?

    「讓幾個小姐去庫房,挑選自己喜歡的花色,做幾身新衣裳,讓四小姐也一起。」

    蘇沐靈雖然沒在邀請之列,但也是她的妹妹,不能厚此薄彼了,而且反正是公中的東西,又不用她掏腰包,免費的人情,不做白不做。

    「那二小姐呢?」

    蘇心漓抬頭,挑眉看了青藤一眼。

    「小姐忘記了,容嬤嬤現在還在她的院子教她規矩呢。」

    青藤不說,蘇心漓確實把這事給忘記了,她每日的事情那麼多,哪裡有時間關注蘇汐月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是讓人請了容嬤嬤來,不過之後便不再過問了。

    「她現在規矩學的怎麼樣了?」

    蘇心漓接著青藤的話,隨口問了句,青藤卻噗嗤笑出了聲,幸災樂禍道,「小姐,奴婢嘴拙,說不好,我找流雲來告訴您。」

    青藤說完,便興奮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就帶著流雲進來了。

    「流雲,你快和小姐說說二小姐的事情。」

    流雲面上的笑意濃濃,道了聲是。

    「那日,容嬤嬤到二小姐院子的時候,她正在被窩裡面睡覺呢,蓬頭垢面亂糟糟的,容嬤嬤立馬就命人給二小姐梳洗,二小姐還沒睡醒呢,睜眼見是陌生的嬤嬤,立馬大怒,問她是哪來的,一聽容嬤嬤是教坊的,就開始破口大駡,說她這種是教窯子裡的那些女人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就讓她滾蛋,容嬤嬤也一板一眼的,說自己是小姐找來教她規矩的,那些想要趕容嬤嬤走的婆子和丫鬟一聽是小姐派去的,頓時就不敢幫著趕人了。」

    青藤抿唇笑出了聲,「小姐,二小姐可真有意思,一不小心就成了窯子裡的女人了。」

    意識到自己失言,青藤很快捂住了嘴巴,瞪大著眼睛看向蘇心漓,這幾日,她們沒少用這事打發時間,一不小心就嘴快了,蘇心漓也不生氣,只是聽著覺得挺有意思的,示意流雲繼續。

    她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家中的老夫人一年前去了老家,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方姨娘雖然管著相府,但並不是主母,府裡的其他姨娘向她問安她都承受不起,更不要說是小姐了,所以相府根本就不需要晨間省安,這麼冷的天,大家都起的比較晚。

    「容嬤嬤將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全部請出了院子,便將院門關上了,誰也不讓進,那些丫鬟婆子忙去找何姨娘,何姨娘沒辦法,去找方姨娘,方姨娘藉故生病不見,何姨娘又去找相爺,相爺剛好在柳姨娘那,何姨娘急的團團轉,就是沒找到個可以幫二小姐的。」

    蘇博然沒出面,肯定是柳姨娘幫著她說了好話,蘇汐月的院門關了,流雲她們能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是容嬤嬤讓人告訴她的。

    「二小姐沖著容嬤嬤破口大駡,什麼難聽的話都說遍了,還千金小姐呢,分明就是市井的潑皮無賴。」

    想到蘇汐月罵的那些話,青藤不由擰起了眉頭,敢罵小姐,活該!

    「她第一天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又是罵人又是打人的,容嬤嬤還有她帶去的那些人淡定的人,由著她罵,她動手打人,容嬤嬤就說不勞她動手,然後就動手自己打自己,其餘的人也跟著,那陣勢,把二小姐都給嚇著了,她就說要上吊,容嬤嬤就讓人給她在房梁上搭好繩子,還準備好了凳子,二小姐就說不敢了,說容嬤嬤這些人是得了小姐的命令要害死她,要找相爺和方姨娘為她做主,容嬤嬤就說了,這件事情,何姨娘早就告訴相爺和方姨娘了,但是根本就沒有派人來,還說了,方姨娘就只是個姨娘,姨娘就是奴才,而小姐是正經的嫡出,是主子,奴才是沒資格管主子的事情的,不然的話,那就是以下犯上。」

    流雲說這些話的時候,還調皮的學起了容嬤嬤一板一眼的口氣,蘇心漓微微一笑,就說嘛,是民間的教坊嬤嬤好,這要是宮裡請來的,哪裡會那麼毫不留情的打自己,還幫著蘇汐月上吊,方家現在正之仕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她們哪裡又敢說出方姨娘只是個奴才這樣的話來。

    「二小姐就說容嬤嬤的皮就和樹皮似的,看著嚇人,汙了她的眼,容嬤嬤即刻就讓人給她準備了清水,讓那些嬤嬤摁著她的頭,將她浸在冷水裡,說給小姐好好洗洗眼睛,二小姐當時都嚇哭了,容嬤嬤就說,二小姐若是不想老身汙了你的眼,髒了你的地,就好好學規矩,哪天規矩學好了,讓小姐滿意了,就不用再對著她這張老臉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青藤還是被流雲生動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蘇心漓也微微一笑,見流雲舔了舔嘴角,便知她是渴了,倒了杯水遞給她,流雲受寵若驚,笑著道了謝,雙手接過,一口氣喝的乾淨,不過那樣子還是極為文雅,不像水兒,每次喝水都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容嬤嬤讓人給二小姐準備吃的,二小姐嫌飯菜不夠好,怒駡說狗都不吃打翻了,容嬤嬤讓人將東西收拾好,找人牽了一條狗來,當著二小姐的面將東西喂給了狗吃,然後每次到了吃飯的點,都當著二小姐的面將東西全部倒給了狗吃,也不給她其他的東西吃,這樣過了兩天,二小姐餓不住,求著容嬤嬤將飯菜給她,容嬤嬤就說這是為狗準備的,讓人將狗牽來,二小姐見容嬤嬤真的將飯菜送到了狗的嘴巴,撲上去就搶,坐在地上就吃。」

    流雲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上揚,說不出的愉悅,和狗搶吃的?蘇心漓想到那畫面,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們怎麼不早告訴我?」當這些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是倍覺的煎熬,但是發生在自己討厭的人身上時,卻又覺得有意思極了。

    「不是小姐說的嘛,不用向您報告二小姐的事情。」這樣的好事,只有她們幾個丫鬟私下分享,她們為此還惋惜了好久呢。

    「如此說來,確實是我的錯,流雲,你告訴容嬤嬤,讓她只管放開手去做,別傷著二小姐的身體就行,務必在百花宴之前給我們相府一個穩重得體的小姐。」

    蘇心漓這邊剛下達了命令,就有丫鬟進來說何姨娘求見。

    「告訴何姨娘,要是蘇汐月學乖的話,就讓她參加這次的百花宴,要是還冥頑不靈,百花宴和朝花節那兩日,她的兩個女兒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在相府呆著。」

    這當口,何姨娘前來的目的,蘇心漓心裡是清清楚楚,她才不願與她那麼多廢話,她們要是乖乖的,她就給她出頭的機會,若是惹是生非,不讓她安寧,她們也休想有好日子過。

    「流雲,這話,你也一併告訴蘇汐月了。」

    她要讓她們知道,牢牢掌握著她們命運的人不是方姨娘,而是她蘇心漓。

    「青藤,你著人去定國公府,告訴我四哥,就說這次百花宴,我也會去在,至於小姐們去庫房選花樣的事情,我讓秋波去辦。」

    流雲和青藤答應了,各自傳話去了。

    忠勇侯府,忘名軒內--

    顧南衣一身白衣,坐在靠窗的小桌旁,一手拿著書,另外一隻手拿著草藥,他先是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用手碾了碾,仔細觀察了片刻後,將草藥放下,拿起毛筆,在一本小冊子上記錄了什麼,程子落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晌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襯的他整個人越發的出塵,程子落看著顧南衣專注的模樣,那個人那雙眼睛那樣的乾淨,幾乎是瞬間,讓他浮躁雀躍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顧南衣放下手中的毛筆,輕輕的對著書頁吹了吹,抬頭,剛好看到發呆的程子風,程子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對著顧南衣笑了笑,走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

    顧南衣起身,朝著茶桌的方向走了過去,程子風跟在身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指了指窗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這是做什麼?」

    顧南衣淡淡道,「漓兒不是想學醫嗎?那些都是草藥,我將他們的作用還有和其他藥材的區別一併寫下來,興許會對漓兒有用。」

    「我不過才隨口提了一句你就記下了,還這樣上心。」程子風樂呵呵的,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們家漓兒,從小就喜歡了是不是?也對,見了我們家漓兒妹妹的女人,別的女人哪裡還能入眼?我們漓兒很漂亮對不對,不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吹牛,放眼京陵上下,沒有哪個女人能比得上我們漓兒一二的,你說說,從小看著這麼漂亮的妹妹長大,一般的女人小爺怎麼看得上?」

    所以,不是他不娶,而是那些胭脂水粉,他真心看不上啊。

    「顧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程子風拍了拍顧南衣的肩膀,一副慎重到了極致的樣子,顧南衣也不推脫,笑笑應了一聲,拿起茶壺想要給程子風倒水,卻發現茶壺裡面沒水了,「你等會,我去燒壺水。」

    程子風看著顧南衣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沉了,「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顧南衣無所謂的笑笑,「我不習慣人伺候,你等我一下。」

    他已經習慣事事親力親為了,以前在山上的時候,還要照顧師傅呢。

    顧南衣好脾氣,不將下人的怠慢放在心上,程子風卻見不得顧南衣這樣受欺負,他起身,一把奪過顧南衣手上的茶壺,朝著房間的門檻,重重的砸了,碎片四濺,發出不小的動靜,不少丫鬟婆子都趕過來了。

    「要死了要死了,這是做什麼啊!」

    最先趕過來的婆子罵罵咧咧,不悅的說道,程子風眉頭一擰,對著那婆子就是一心窩腳,程子風可不是程子謙,他不是整日之乎者也的書生,他自小學武,是在軍營長大的,這一腳的威力可見一斑,那身材肥碩的婆子直接淩空飛了起來,撞到了拱門口的柱子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整個院子伴隨著她的尖叫聲似乎在輕微的晃動,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口血,然後暈死了過去,這些都是劉夫人的人,剛想問是誰那麼大膽,一見是滿身煞氣的程子風,嚇得渾身哆嗦,紛紛跪在了地上,就忠勇侯府和定國公府的交情,要是哪個下人死在這混世小魔王的手上,那就是撿到死的。

    程子風冷哼了一聲,「我來了沒人通報,我來這麼久了,也沒人上茶和點心,居然要主子動手去燒水,你們是死的嗎?」

    看樣子真教妹妹給說中了,那劉夫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南衣看了眼盛怒的程子風,也不替那些跪在地上膽戰心驚靜若寒蟬的下人們求情,只是從他的身邊經過,走到了門口,探了探那婆子的脖子,忙從懷中取出銀針,程子風見狀,不由追了上來,「顧大哥,你幹嘛還救她?這樣以下犯上冒犯主子的婆子,死了便死了,活該!」

    程子風見顧南衣還要救人,完全就是恨鐵不成鋼,他這個樣子,難怪那些下人如此怠慢。

    「你就做好人等著被欺負吧,今後別想我替你在妹妹面前說好話!」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顧大哥這性子,他才捨不得將自己的妹妹往這虎狼蛇窩送呢,他看那個蘭公子就不錯,三哥讚不絕口,父親和祖母對他也很滿意。

    程子風氣衝衝的走出忠勇侯府,這才想到自己把正事給忘了,漓兒妹妹哪裡是告訴他她要前去參加百花宴的事情,她那是想他做傳聲筒告訴顧大哥呢,哎,漓兒妹妹喜歡顧大哥,他對顧大哥和忠勇侯府不滿有毛線的用,程子風糾結了一番,還是回去了,他和那蘭公子接觸了幾次,雖然覺得他也很不錯,但誰讓他最最最最中意的妹夫是顧大哥呢?

    程子風再次回到忘名閣,那些清理灑掃的下人一見到他,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通報的下人,忙跑到顧南衣的屋子裡通報,她話都還沒說完呢,程子風就已經到了,他看了眼臨窗坐著的顧南衣,掃了眼他桌上放著的他完全叫不上名的草藥,顧大哥心裡是有妹妹的,就是心思太過簡單單純了。

    「你下去吧。」

    程子風冷聲命令道,他不能沖顧大哥發火,還不許他將氣撒到這些下人身上啊。

    通報的下人得了程子風的命令還沒退出房間呢,就有丫鬟端著茶水和糕點上來了,程子風看著她們膽戰心驚的樣,心道也不知道他這次發的威可以持續多久,那一腳他應該再重一點,直接斃命的話,她們應該害怕的久一點,真不知道祖母怎麼想的,漓兒妹妹都說讓他搬來這裡陪顧大哥了,為什麼她就是堅決反對呢。

    「東西放下,你可以滾了。」

    顧南衣才回來沒多久,整日不是在忘名閣研究草藥,就是去定國公府打探蘇心漓的消息,就因為這,劉夫人沒少在忠勇侯跟前給他上眼藥,忠勇侯為此意見很大,說了顧南衣幾次,顧南衣依舊我行我素,現在忠勇侯基本都不管這兒子了,他性子又是極好的,幾乎沒有脾氣,所以院子裡的下人才敢如此肆意妄為。

    「五日後的百花宴,你去嗎?」

    京陵名媛們參加百花宴是要請柬的,但是像顧南衣這樣的勳貴,自是不需要的,不過他自小不在京陵長大,沒幾個人認識,不過程子風這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這樣的場合,我還是不去了。」

    他不喜與人應酬,尤其是那些鶯鶯燕燕。

    程子風托著下巴,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盯著顧南衣,好笑的說道,「不去就不去,要是漓兒妹妹被人追走了,你到時候可別怪我。」

    顧南衣臉色一正,「漓兒也要去嗎?」

    他回來這麼久,就只和漓兒見了一次面,她人在相府,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她的,夜裡他偷偷去相府看了她幾次,每次她都很忙,所以顧南衣也就沒讓程子風催促蘇心漓出來,兌現她之前踏青的承諾。

    「當然了,她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又是相府之女,自然在受邀之列,這是漓兒妹妹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露面,還會有表演呢,以她的樣貌,肯定可以豔壓群芳的,我得到可靠消息,這次太子還有你的表哥三皇子都會去,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定國公府一向不贊成和皇室聯姻的,但是還有很多其他勳貴公子,你要不去,那就是給他們可趁之機。」

    蘇心漓的用意,程子風瞭解,她是想讓顧南衣露面,讓大家都知道他這個正經的忠勇侯府世子呢。

    「不知道表妹會表演什麼才藝,好期待啊!」

    程子風雙手托著下巴,說到最後,自己傻傻的笑出了聲。

    「顧大哥,你去嗎?」程子風一臉奸詐的笑著,明知故問。

    「我許久未見到漓兒了,她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蘇心漓容顏傾城,大家有目共睹,顧南衣這些年見過的女人雖然五個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但是美醜還是辨別的出來的。

    他對那些勳貴公子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他們愛美,自然會喜歡漓兒,但是那些人卻極為花心,便是再怎麼漂亮的女人也留不住他們,顧南衣下意識的想到自己溫婉美麗的母親,想到她因為期盼父親而落淚的模樣,心頭不由一緊,他不希望漓兒和他母親那樣。

    他的漓兒,值得一生一世被人一心對待。

    「顧大哥,我們走!」

    程子風拍了拍桌子,打斷了顧南衣的思緒。

    「去哪兒?」

    「當然是去做新衣裳買新首飾好好打扮一下了,漓兒妹妹若是豔壓群芳,你自然不能落後了!」

    ------------

    幾個姨娘心裡雖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不滿,但還是十分珍惜這免費挑選布料的機會的,沒有一個人拒絕,對於柳姨娘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蘇心漓相當滿意,所以她親自挑選了兩匹上等的春緞給柳姨娘送了去。

    「小姐,都好漂亮啊,您看看,喜歡哪種顏色,選中了奴婢立馬就讓裁縫師傅熬夜給小姐多做幾身。」

    流雲看著跟前幾大箱子的錦緞,眼睛都花了,蘇心漓無奈的笑笑,她才告訴四哥她要去參加百花宴的事情,定國公府立馬就著人送了好幾大箱子的料子來,都是最上等的緞子,花色也是時下最流行的,雖然她不怎麼用得上,但心裡卻覺得暖暖的,她沒有母親和哥哥,但只要外公外婆一家還在,就永遠都會有人惦念她。

    「也好,選幾樣顏色素雅一些的,做幾身春衣,至於你們,一人也做一身新的。」

    對於那些辦事得力的,蘇心漓從不吝惜,外婆一口氣送了這麼多來,她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做成衣裳,看著身邊的人穿的光鮮亮麗的,她的心情都會跟著好一些。

    「我們也有嗎?」

    青藤不敢置信,這樣好的料子,尋常百姓家幾年不吃不喝都做不起一身衣裳吧,她哪裡知道,這當中的一些布匹,不要說幾年不吃不喝攢不下一身衣裳,便是一輩子不吃不喝都不夠一匹緞子的錢。

    流雲倒是有點見識的,所以看向蘇心漓的眼眶都紅了,蘇心漓對她笑笑,「流雲,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挑幾樣好的,顏色豔麗一些的,給柳姨娘送去。」人靠衣裝,她穿的美美的,把蘇博然迷的團團轉,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小姐,四小姐來了,說要見您。」秋波剛好這個時候進來,看到那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緞子,眼睛都花了。

    「秋波,你也選一匹吧。」

    秋波半晌才回過神來,先是看向蘇心漓,然後將目光投向了定國公府剛送來的幾大箱子的東西,露出了貪婪的神色,流雲不由不喜的擰起了眉頭,這些都是好東西不假,但秋波這反應實在讓人不喜,她既然得了小姐的恩典,就該跪下來謝恩,在府裡都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鬟了,還比不上水兒和青藤穩重了,流雲哪裡知道,青藤只知道這些是好東西,好的程度,貴重的程度,她根本就一無所知,至於水兒,新衣裳還一如一盤糕點呢。

    定國公府送來的這一批東西也是分等的,流雲決定了,那些千金難買的綢緞不管顏色是素雅還是豔麗的都給小姐留著,素雅的呢,先做幾身,夫人孝期還有幾個月,不能穿的太華麗,不然的話,會被人詬病,至於那些二等的都比相爺庫房裡的都好,她選幾樣顏色花俏靚麗一些的給柳姨娘送去也就夠了,她和水兒青藤幾個就在三等裡面挑自己喜歡的吧。

    「她來做什麼?」

    青藤對蘇沐靈的印象還停留在她來漓心院替她姨娘要掌家權的時候,所以很不好,這種認知讓她對蘇沐靈上門和無事不登三寶殿劃成了等號。

    蘇心漓淡淡道,「應該是百花宴的事情。」

    上輩子,她生病未能前去,六姨娘可是去求了方姨娘,讓蘇沐靈頂上那多餘的名額,當時方姨娘並沒有同意。

    流雲冷哼了一聲,「她以為長公主府是販賣的集市,說去就能去的嗎?」

    流雲和青藤不一樣,她不是農家女,也不是一般的小姐,性子也是很高傲的。

    蘇心漓在心裡好笑的歎了口氣,她可不就是將長公主府當成想去就能去的菜場了嗎?不過不管她將長公主府當成什麼都沒關係,但是別拉她下水啊,雖說以長公主和定國公府的交情不至於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就向她問罪,但她可不想壞了長公主府的規矩,被人扣上對長公主不敬的罪名,蘇沐靈要去,自己想辦法,別想拿她當冤大頭擋箭牌。

    「奴婢就說小姐忙,讓她回去好了。」

    秋波垂眸看向蘇心漓,眼角卻往那幾大箱子的東西掃。

    「讓流雲去好了,秋波,你看看自己喜歡那匹,挑著做身漂亮的衣裳。」

    秋波見蘇心漓越過自己非得將事情交給流雲心裡還挺不樂意的,但見她讓自己挑選布匹,立馬就開心起來,流雲得了令,出去回蘇沐靈去了。

    「四小姐,您的心思小姐都明白,但這百花宴邀請的都是十歲以上的小姐,小姐若是帶您去,豈非違背了長公主的意思,長公主若是怪罪下來,四小姐也是遭殃的,不是小姐不幫忙,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

    你自己遭殃就算了,可別連累了無辜的小姐,小姐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錯處,不然的話,那是要被大家詬病的。

    就蘇沐靈這種貨色,便是去了這樣的場合有什麼用,京陵多的是年輕漂亮才華橫溢的小姐,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一個八歲的孩子,還是個庶女,那些勳貴公子,誰能看得上她?更不要說那些眼高於頂的皇子了,他們心儀的肯定是小姐這樣身份尊貴,容貌傾城,性情又好的女子了。

    對蘇沐靈,流雲心裡雖然不屑的很,面上卻是一副恭敬的姿態。

    「若是長公主怪罪小姐,沐靈會一力承擔的。」

    蘇沐靈咬著唇,一副傷心卻又倔強的模樣,流雲真相淬他一口,一力承擔,你一個庶女,在長公主跟前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拿什麼去承擔?

    「四小姐身為小姐的妹妹,理應為小姐分憂才是,等再過兩年,四小姐自己就可以去了,以四小姐的才貌,到時候定能一展風采,小姐近來每日很是忙碌。」

    流雲話都說的這樣明白的,蘇沐靈又不是蘇汐月,自是不敢再死纏爛打,就算心裡不樂意到了極點,甚至都在臉上表達出來了,但是這種情況,她若是不想惹蘇心漓反感,也不能說一個不字,她悶悶不樂的辭了流雲,轉身離開了,回去之後就發了好一通肝火。

    「我看蘇心漓分明就是小氣,怕我搶了她的風頭。」

    只有六姨娘一個人的時候,蘇沐靈完全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靈兒,你太心急了。」

    六姨娘握住蘇沐靈的手,安慰了好一會,蘇沐靈才漸漸從暴躁中平靜下來。

    「姨娘,總有一日,我會將蘇心漓狠狠踩在腳下的。」

    蘇沐靈靠在六姨娘的懷中,那雙大大的靈動的眼睛滿是和這個年齡不相符的陰狠。

    ------------

    「回去了?」

    蘇心漓看著進來的流雲,好笑的勾了勾唇。

    「真不知道四小姐是怎麼想的。」

    蘇心漓笑笑,太子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太子只有一個側妃,太子妃和側妃之位到現在都是空著的,這次花朝節之所以這樣隆重其事,其實就是想替太子還有三皇子選妃,正妃,蘇沐靈人小,但她和六姨娘的野心都不小,這樣好的機會,便是只有一絲希望,她們又怎麼願意放過?

    「行了,不管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這幾日,做事都小心仔細些,不要給有心人可趁之機。」

    出乎蘇心漓預料之外的,收到請柬後到百花宴的幾日,相府一如既往的平靜,百花宴前一日,受傷的流朱回來了,蘇心漓見到她,自然十分開心,盯著她的臉仔細的瞧了瞧,這樣近的距離,左邊臉頰的傷疤就算化了妝還是看的看清楚,但是稍遠一些,就不怎麼惹眼,不過在陽光底下一反光,還是可以看到一條長長的粉色,那麼深的傷口,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極好的了,蘇心漓知道,蘭翊舒看在她的面子,確實是用了心了,但就算是這樣,蘇心漓的心裡還是有一絲遺憾。

    「小姐,奴婢不是說過要伺候您一輩子的嗎?臉毀了也沒事,奴婢就安安心心的跟著小姐,小姐不要嫌棄奴婢就好了。」

    蘇心漓聽她這樣說,心裡越發的難受,雖說下人的命都是主子的,但就算是這樣,流朱也不欠她的,上輩子,她已經為她死過一回了。

    「傻瓜。」蘇心漓牽著流朱的手,心裡說不出的感動,她看向流雲她們,緩緩道,「流朱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你們絕不能有半點輕視之心,若是哪個多嘴的敢在背後議論,你們便替我狠狠的教訓一頓,知道了嗎?」

    流雲幾個齊齊應是。

    「小姐,這是蘭公子讓我交給您的。」

    流朱說著,起身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袱,儼然就是一身素淨卻又極其華美的衣裳,流雲看了一眼,眼底閃過驚歎,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衣裳的用料叫什麼,但是總覺得應該是非常昂貴的,讓人幾乎不敢用手去摸。

    蘇心漓看著,猶豫了片刻,良久,臉上才有了笑容,緩緩道,「那明日就穿這身吧。」

    退回去?那太過矯情,而且蘭翊舒出手的東西,便是退回去,他也不會收的,他既是一番好意,她便收下就是,只有穿在身上,才算不辜負他的一番盛情。

    他和六皇子相熟,百花宴,應該也會去吧。

    很快,就到了百花宴這一日,蘇家的四個千金自然是一道出門的,蘇心漓在門口的時候碰上了蘇汐月,勾了勾唇,蘇心漓發了善心,讓容嬤嬤給蘇汐月放了兩天的假,經過兩日的休息,又化了妝,蘇汐月的氣色好了很多,嗯,看不出被虐待的痕跡,不過這段時間,她瘦身的效果相當明顯啊,比以前苗條了許多,這楚楚可憐的模樣或許會有幾個男人心疼,蘇汐月見蘇心漓看她,滿是慌張,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扭過頭後,在蘇心漓看不到的方向,又是一臉的憤恨,對於這樣的結果,蘇心漓也不生氣,她要的本就不是心上的臣服,那太奢侈,只要表面順從,不要給她找麻煩就可以了。

    蘇汐月和蘇淺月穿的都是何姨娘那日在庫房選的衣裳,蘇妙雪卻不是,蘇心漓並不奇怪,畢竟她的姨娘可有錢多了,桂嬤嬤應該快找到了吧,趁著今日,可以好好問問蘭翊舒。

    蘇心漓到長公主府後,才出馬車,還沒來得及去欣賞那些衣著鮮豔,如盛開的花兒一般的小姐們,就聽到程子風叫魂似的聲音,「漓兒妹妹,這裡,漓兒妹妹!」

    蘇心漓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剛好看到沖著他招手的程子風,他的身旁,站著一身白衣的顧南衣,他就站在那裡,遺世獨立,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他的發,他對著自己微微的笑著,眉眼如畫。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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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9:11 |只看該作者
第064章:仇敵見面(顏司明出場鳥)

    蘇心漓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剛好看到沖著他招手的程子風,他的身旁,站著一身白衣的顧南衣,他就站在那裡,遺世獨立,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他的發,他對著自己微微的笑著,眉眼如畫。

    蘇心漓微低著身,從馬車出來,只覺得自己的動作隨著顧南衣的微笑,一併定格,她抿著唇,伸手撩開額前的髮絲,對著他,同樣的微笑,春日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那張絕世傾城的臉因為她這隨意的動作,迷了在場多少男女的心。

    「怎麼現在才來?」

    程子風已經跑過來了,看著自己的妹妹,怎麼看都覺著喜歡,心裡滿意的很,她和顧大哥到這邊差不多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京陵城什麼類型的小姐都見了,有她們做對比,程子風更覺得自己的妹妹優秀,一來就將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程子風看了眼蘇心漓跟前忙碌著的丫鬟,哎,不就下了馬車嘛,真麻煩,要不是這麼多人,他直接動手去抱了,不過想到雲氏拎著自己的耳朵念叨的那勁,還有祖父父親和幾個哥哥們恨不得拿鞭子抽他的樣,程子風最多只能在心裡暢想一下那一系列行雲如流水般的動作。

    蘇心漓踩著流雲從馬車下搬出來的凳子,扶著她的手,從馬車緩緩而下,素色的衣擺劃出優美的弧度,在陽光下,一重重的碧色蕩漾了出來,是那種極淺極淺卻又接近海水的顏色,這樣的顏色變幻,一下晃花了在場諸位小姐的眼睛,那些平日裡相熟的小姐們紛紛打聽這是什麼料子,不過都沒有知道的,倒是從那馬車的標誌還有零星幾個見過程子風的人口中探出這位是當今丞相之女,也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呵護疼愛的外孫女。

    像今日這樣的小姐,一般小姐就只能帶一個丫鬟,畢竟有什麼需要,長公主府都是有宮女的,身份稍尊貴一些的,可以帶兩個隨行,蘇心漓原本是想讓流雲和流朱一起的,流朱卻不肯,再三推辭,蘇心漓知道,她嘴上雖然說不介意臉上的傷,但是事實上,心裡還是留下了自卑的陰影,擔心會給她丟臉,蘇心漓正想到流朱的時候,身後的蘇妙雪邁著蓮步,嫋嫋娜娜的走上前來,臉上的笑容,就好像用咫尺測量過了一番,恰到了精准的好處,「妹妹。」

    蘇心漓扭頭,如刀子一般鋒利的視線射向了蘇妙雪,這樣冰冷銳利的視線,讓蘇妙雪莫名一驚,打了個冷戰,再向蘇心漓看去,她正淺笑盈盈的看向自己,並無任何異常,倒是她身上的衣裳,之前出相府的時候,還是素淨到極致的白色,就好像去奔喪似的,她當時還想著長公主看到她這身衣裳說不定會生氣,心裡得意的很,沒想到這會那衣裳在陽光下已經變成了淺碧色,就知道她一心只想自己出風頭,沒那麼好心,不然的話,為什麼不將這料子拿給她做衣裳?

    「妙雪姐姐。」

    蘇心漓朝著她點頭,態度說不上疏遠,但也不親切,蘇心漓看了眼緊隨她其後跟著的蘇汐月和蘇淺月,將目光移向已經走到她跟前的顧南衣身上。

    程子落聽到蘇妙雪的聲音就覺得不爽,看到她和花蝴蝶似的身影就更加不快了,「誰是你妹妹?」

    程子落說著,站在蘇心漓和蘇妙雪中間,就差開口說哪兒涼快給我滾邊去,還妹妹呢,程子落不是傻子,哪裡能不知道蘇妙雪這句話的用意,一般府上,都是以長為尊,長姐一般都是嫡女,不過就是個下三濫的東西,也不知道蘇博然帶回這麼個養女回去供著,到底是噁心誰呢。

    蘇妙雪抿著唇,委屈不已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自是不願意看她那張虛偽做作的嘴臉,「我們進去吧。」

    這裡這麼多人,顧南衣和程子落都惹眼的很,說話實在不便。

    「姐姐,我與你們一同進去吧。」

    與蘇汐月並排走著的蘇淺月幾步上前,垂著眸,柔聲央求道。

    蘇心漓心裡自然是不願意的,顧大哥回來了這麼久,他們只匆匆見過一面,都沒說幾句話呢,蘇淺月跟著,他們聊天多不方便啊。

    參加百花宴的人不少,不過因為每年都舉辦,下人們都習慣了,便是再驕縱的小姐,前來長公主府也不敢任性妄為,乖乖的跟在小廝和丫鬟的後面,倒也是秩序井然,一派的祥和。

    蘇心漓雖然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卻不是第一次來長公主府,上輩子,成了顏司明的皇妃後,她可沒少來長公主府,這裡,還是和以前一樣,漢白玉的臺階,上等的紅木走廊,碧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各色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奇珍花草,還有形狀各異的山石堆積起的噴泉池,無一不透著大氣和奢華,小橋,流水,花池,又讓這個地方處處透著雅致,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長公主和駙馬完美結合的體現,長公主成長在皇室,殺伐果斷,大其尊貴,而身為文人的駙馬更喜歡山水的風情,只是今日更加熱鬧了一些,就連下人們看起來都精神一些,蘇心漓忽然想到,今年的百花宴剛好舉辦了十年。

    蘇心漓跟著長公主遣來引路的隨從,目不斜視,那架勢仿佛已經看厭了一般,而事實上,蘇心漓對這些,確實早就見怪不怪了,上輩子,顏司明剛登基時,為了討好定國公府讓他們放鬆警惕,幾乎將世間所有的珍寶都收攏到了她的坤璃宮,全部都是世間少有的珍品,不知比這奢華了多少倍,她以為這是愛,直到死前,她才明白,那些東西,都是裹著蜜糖的毒藥,吃下去之後,不但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還會牽連身邊親近的人。

    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剛滿十歲,今年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比起蘇心漓的淡定從容,她們的反應基本和第一次來長公主府的小姐相符,尤其是蘇汐月,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庶出小姐,除了一雙眼睛四處觀望,還會毫無形象的發出嘖嘖驚歎的聲音,還拉著蘇淺月偷偷議論,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幾乎生的一模一樣,很容易就看出是雙胞胎姐妹,蘇汐月這個樣子,蘇淺月自然也覺得丟人,卻制止不了,蘇心漓擰眉,看樣子回去後還得讓容嬤嬤繼續,榮辱不驚,她是不敢奢望的,但是至少別像現在這樣大驚小怪的,讓同行的她跟著被人輕視議論。

    程子風覺得因為她們讓自己的妹妹丟了人,心裡頭不快的很,冷哼了一聲,「沒見過世面。」

    漓兒也是第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卻不會東張西望的,更不要說沒規矩的竊竊私語了。

    程子風自小習武,又是在軍營長大,最是討厭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憐香惜玉是什麼,他根本就不知道,說出的話,自是半點情面都不留。

    程子風雖是在軍營長大,每日都要練兵,日曬雨淋的,皮膚卻並不是很黑,是那種健康狀的小麥色,他五官硬朗,生的是一表人才,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逼人的英氣,自是那些靠蔭庇為官的勳貴公子比不了的,他一聲青色長袍,腰束玉帶,結實偉岸的身軀,充滿了讓人心動的力量,再加上他尊貴的身份,還有定國公府只能娶一妻的規矩,自是小姐們人人嚮往的對象。

    若是可以選擇,有哪個女人願意假裝賢慧個夫君納妾了,這個世界上,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被一心一意對待。

    蘇汐月這年紀,正是見到條件好又帥氣的男子就會動心的時候,而程子風完全符合要求,蘇汐月為什麼會願意和蘇淺月一起跟在她現在害怕的要命的蘇心漓身後,就是因為程子風,至於顧南衣,她雖然也很心動,但是一看到他穿的那麼簡單粗糙,頓時就沒興趣了,現在被程子風這樣毫不客氣的數落,蘇汐月的臉一下全紅了,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窘迫和尷尬,讓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蘇心漓真是太過分了,身為姐姐,她被這樣奚落,她也不知道出來替她說句話,蘇汐月心裡氣的很,也一想到容嬤嬤那張和僵屍一樣的臉,便是再什麼也不敢對蘇心漓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

    「你們自己去玩吧。」

    蘇心漓停下步子,轉過身,看向跟在身後的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妙雪說道。

    進了長公主府後,一路走來,蘇心漓和她身邊的兩個男人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蘇妙雪和蘇汐月蘇淺月兩姐妹幾乎成了陪襯,蘇妙雪目的明確的很,她是要做皇子妃的,方姨娘之前已經讓人打探的很清楚了,蘇妙雪當然是不願意跟在蘇心漓屁股後面的,而且對於蘇心漓方才在長公主府門口見死不救的表現,蘇妙雪心裡頭不爽的很,要不是她,她何至於被程子風這樣奚落丟盡了臉,想想就覺得生氣,一個男人,竟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難怪父親和母親這樣厭惡定國公府的人,一家子人果然都讓人討厭到了極點。

    至於蘇汐月,她之所以跟著,那是因為程子風,哪想到程子風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她已經一點也不想呆在這裡了,她決定了,自己要做皇子妃,將來要程子風後悔去。

    蘇心漓主動開口,她自然是十分樂意接受的,只有蘇淺月,微垂著眸,眼角含情脈脈的看向顧南衣,蘇心漓看著,心裡頭來氣的很,她倒是有眼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蘇淺月並不怎麼想離開,但是蘇汐月才不管那麼多,拽著她的手就走,蘇淺月雖然不舍,但顧南衣從頭到尾一個正眼都沒給她,她心裡也失落的很,跟著蘇汐月離開了。

    「讓兩位小姐見笑了,她們是第一次來,麻煩你們跟著,別惹了事。」

    蘇心漓笑著,將引路的兩個丫鬟也打發了。

    「那幾個跟屁蟲終於走了。」

    蘇心漓抿唇無奈的笑笑,程子風的嘴巴這樣毒,真不知哪個女人受得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春日裡,天氣轉暖,長公主府的後花園,花團錦簇的,景色十分宜人。

    來得早的才子與家人,不少已經開始攀談起來了,花園裡,到處都是比鳥兒的叫聲更加優美動聽的女子的笑聲。

    百花宴除了會決出百花女作為花朝節皇子選妃的重點考慮對象,同時也是一場相親盛宴,男女七歲本就不可同席,但是在百花宴上,男女卻沒有那麼重的大防,適婚的男女在這裡結識,比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裡很可能遇上一個聊得來的終身伴侶。

    長公主雖是女子,卻是由先帝親自帶大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骨子裡有一種女權思想,她和駙馬的愛情結合是她自己爭取的,她也想為其他女子也謀取這樣的福利,所以每年設下百花宴,邀請京陵未婚卻到了適婚年齡的世家女子和勳貴公子,最初的宗旨就是希望能促成一輩子恩愛的有情人,這幾年,皇子們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她才幫忙著提前甄選一批優秀的女子,蘇心漓在一小湖涼亭坐下,掃了四周一眼,不由譏誚的勾了勾唇,誰知道這四周有沒有貴人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呢?

    「漓兒,你身上這衣裳怎麼變顏色了?」

    剛剛漓兒出馬車的時候是素淨到了極致的白色,他還擔心說她穿的太過素淨被人詬病了,剛下馬車的時候,若隱若現間,衣服的裙擺有了淡淡的碧色,而現在,一身都是碧色了,顏色極淺,但是卻很亮,波光粼粼的,程子風在外自詡大爺,對布料衣裳的事情並不感興趣,但是這會卻覺得新奇。

    「我之前沒瞧見過呢,祖母有什麼好東西都留給妹妹了,怕我眼饞眼紅,看都不讓我看一眼。」

    同樣意思的話,一個從夏婉婷口中說出來,一個從程子風口中說出來,給蘇心漓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蘇心漓笑出了聲,眨了眨眼睛,「四哥,那你要嗎?你要喜歡的話,我趕明就給你送過去,到時候你穿給我看一次如何?」

    「你何時見我要你喜歡的東西?」

    程子風點了點蘇心漓的額頭,扭頭看向顧南衣,「顧大哥,你看看漓兒妹妹,我都說了讓你好好打扮打扮的。」

    蘇心漓看著站在湖畔旁,一身白衣的顧南衣,風吹起他的衣,他的發貼在那張俊逸出塵的臉上,仿若謫仙一般,顧南衣察覺到蘇心漓看他,轉過身,蘇心漓托著下巴,勾了勾唇,神情似有些恍惚,「顧大哥還是穿白衣的樣子最好看。」

    她曾見過他穿官服的樣子,沒有年輕有為該有的意氣風發,他一身戎裝的樣子很帥,英氣逼人,但只有這個一身白衣恍若謫仙一般不真實的顧大哥讓她覺得最為安心踏實,他不需要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他的手,還沒有染上他厭惡的生命和鮮血,他乾乾淨淨的,溫和的笑意可以蕩滌人心,他不需要刻意去迎承誰,他喜歡穿白衣,那麼這樣一身簡單的白衣穿在他身上,便是最具風采的。

    「你沒瞧見我們進來的時候,那些女人看顧大哥都快把眼珠子瞪掉出來了嗎?」

    蘇心漓笑著小聲說道,算是對顧南衣的最大認同。

    程子風不服氣,「他們那是在看我和你呢。」

    其實,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簡單素淨不帶修飾的白色很適合顧南衣的氣質。

    蘇心漓卻不看他,走到湖邊,在顧南衣站在地方坐下,今天這樣的場合,本來就是給看對眼的男女提供機會的,便是她和顧南衣走的近些,也沒人敢說她不知羞恥勾引男人,因為這樣的親近完全在長公主默許的範圍內,上輩子,她總覺得長公主的很多舉動和想法驚世駭俗,可現在,她卻敬佩不已,長公主這輩子功績卓著,唯一的失敗,便是沒教好郡主。

    「顧大哥,在忠勇侯府住的習慣嗎?」

    顧南衣笑著點頭,乾淨的微笑和蘇心漓身上的淺碧色的衣裳一般,溫溫潤潤的,仿佛有溫度一般,蘇心漓心知,問顧南衣也是白問,他哪裡會是那種抱怨的人,蘇心漓還沒開口問程子風呢,程子風怒了努嘴開口道,「以前什麼事情親力親為,現在回來,水還自己燒,衣服還自己洗,說不定吃飯還得自己動手呢,有什麼不一樣的!」

    蘇心漓心頭微惱,劉夫人幹的好事,若是有機會,看她怎麼收拾她,蘇心漓也不勸顧南衣,善良寬容是他的本性,是美好的品德,他本就該如此的,不需要改,所有的事情,她都會替他做好的。

    「顧大哥,看到那一個人站在樹下的藍衣男子了嗎?他叫付文博,是太子太傅之子,很有學識,現在在翰林院供職,那個,穿的花花綠綠的,他是伯常侯的兒子,是個整日流連花叢的紈絝子弟,你別看他什麼都不會,為人卻毒辣陰狠的很,而且十分的小心眼,這樣的人,顧大哥少接觸,還有那個,是平南王的庶子,平南王知道吧,就是那個擁兵十萬,由女子世代襲位的王爺,聽說平南王家的女子都效用山掌,英姿不凡,有長公主有的一比呢--」

    蘇心漓向顧南衣一一介紹著今日到場的一些公子,熟悉的程度令程子風咋舌,漓兒妹妹這三年不是一直都閉門不出的嗎?怎麼對那些公子的瞭解比他還深,而有些他不認識的,她居然可以叫得上名來。

    「顧大哥剛回來,不習慣京陵的生活也是有的,但是既然回來了暫時不走了,多認識些人總是好的,那些小心眼又不好相與的人可以不接觸便不接觸了,不過他們若是欺負顧大哥了,顧大哥也不應該與他們客氣,不然的話,一次成功便會有下次。」

    顧南衣的性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在這座京陵城生活的人,千奇百怪,你脾氣好,他們便會以為你好欺負,而且顧大哥眼中的人人平等,有些時候很容易得罪一些權貴,上輩子顏司明之所以千方百計的除掉他,蘇心漓猜測,自卑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心思陰暗醜陋的人在顧南衣這樣風光霽月的男子跟前,肯定是容易產生自卑心理的,另外的話,顧大哥油鹽不進,便是顏司明成了九五至尊,他對他也沒尊重多少,他覺得自己珍視的皇權受到了輕視。

    「蘇小姐近來可好?」

    蘇心漓自是不知道她在湖心亭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眼見著她和顧南衣越說越開心,越坐越近,某人終於坐不住殺過來了,顏宸璽笑意盈盈的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卻往蘭翊舒的身上瞟,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探究。

    「參見六皇子。」

    蘇心漓朝著顏宸璽福了福身,這麼多雙眼睛,該有的禮數還是不可廢的,顏宸璽隨意的擺了擺手,寬大的繡袍擺出讓人炫目的弧度,一如他的人一般瀟灑不羈,蘇心漓微垂著的眸含著笑意,六皇子的手上雖然沒有拿著有礙觀瞻有損身份的酒壺,身上卻有一股酒味,應該是上等的酒,蘇心漓聞著那味道,並不反感,蘇心漓看了眼他如常的臉,這酒勁應該是過了。

    「多謝六皇子關心,臣女很好。」

    蘇心漓起身的時候朝著蘭翊舒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了,蘭翊舒看著她身上穿的衣裳,心裡舒坦了一些,可見到她和顧南衣坐的那麼近,眼睛裡就像長了根刺似的,紮疼的厲害。

    程子風也向顏宸璽行禮,顧南衣跟著,蘇心漓走到顧南衣身邊,主動介紹道,「這是六皇子,八歲之後就出去遊歷,在江湖長大的,你可以和他來往試試,說不定能有話聊。」

    六皇子雖然也是皇上的兒子,但是目前並沒有參與到皇位的爭奪戰中,至少他現在還是在漩渦外的,而且深得皇上喜歡,顧大哥若是和他來往,忠勇侯也不能說他不務正業,說不定還會重視他幾分,而且顏宸璽這人雖然性格孤傲了一些,但是個磊落之人,就他對蘭翊舒的態度可以看出來,他應該算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顧大哥長期呆在京城,總該找幾個朋友,可以提高身價的那種朋友,顧大哥這樣的人,幾次接觸下來,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吧。

    顏宸璽若是知道蘇心漓心中所想,必定會生氣的抽蘇心漓一頓,他堂堂六皇子,在她眼裡,居然和籌碼似的定價衡量,而且最後還是個臣子的玩伴。

    「這位是?」

    「他是忠勇侯府的嫡子,已逝姚夫人的兒子。」

    蘇心漓刻意加上了後面一句,和劉夫人那兒子區分開來,這很有必要。

    「怎麼之前沒見過?」一旁的蘭翊舒看向顧南衣忽然開口問道。

    「顧大哥七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幸好有一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路過救了他一命,他說顧大哥與他有緣,便將他帶著離開了忠勇侯府,一個多月前來回來。」

    蘭翊舒又不是在京陵長大的,他也是前不久才到的,沒見過顧大哥很正常,見過才怪吧。

    「顧公子還真是命大。」

    顏宸璽之前是一次都沒見過顧南衣,不過蘭翊舒卻是見過的,上次在雪園,他就站在雪園外,看著蘇心漓取下他白衣上的梅花花瓣,伸手將梅花花瓣送到他的鼻尖,兩個人還擁在了一起,他還給她做了個梅花花環,現在那玩意已經不知道被他扔哪裡去了。

    蘭翊舒自然知道自己沒見過顧南衣是正常不過的,他問這話,是想讓顧南衣自己說的,而不是蘇心漓代替他說的,他又不是不會說話,還是說兩個人已經親密到可以成為彼此的代言人了。

    蘭翊舒心裡頭有些生蘇心漓的氣,她難道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嗎,居然和顧南衣靠的那麼近,還是說她已經知道心裡就有那個意思,和他那樣親近,和自己卻和陌生人似的保持距離,總之,蘭翊舒現在的心情並不是那麼的愉悅,隨即,暖風盈盈的小涼亭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程子風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看了看顧南衣,又看了看蘭翊舒,然後他心裡驕傲又得瑟的想,都是漓兒妹妹太優秀惹的禍,應該的應該的,喜歡漓兒的人越多,就說明她越有魅力,他的漓兒要嫁就要當當世最好的男子,文韜武略,智勇雙全,而且絕對不能像蘇博然那個軟蛋那樣三妻四妾。

    「蘇小姐身上的衣裳很美,是什麼緞子,我給皇妹也做一身。」

    顏宸璽也不是傻子,自然感覺到那低氣壓了,他看了眼蘭翊舒,又瞅了瞅蘇心漓身邊站著的顧南衣,只能說各有千秋,雖然他心裡向著蘭翊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蘇心漓和顧南衣站在一起,真的是很賞心悅目,當然,如果她和蘭翊舒站在一起也是一樣的,這樣美麗的女子,身邊若站著個容貌出色氣度不凡的男子,誰敢說誰又能說不賞心悅目?

    哎,蘭翊舒這回是踢到鐵板了,不過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只要他想要的東西,是不會失手的,尤其這回,他還上了心,更是將蘇心漓當成他的女人,那理所當然的口氣,就好像蘇心漓已經和他私定終身似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難道是兩人小時候父母定下的,蘇心漓不知道,蘭翊舒卻知道?不過顏宸璽還是蠻喜歡蘭翊舒生氣吃醋的樣子,這對於一個情緒不外露的蘭翊舒來說,簡直是奇觀,顏宸璽正期盼著蘭翊舒醋罎子打翻的樣子呢,這闊別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橫空出世讓顏宸璽自信,那一定不會遙遠。

    蘇心漓的手指在自己身著的衣裳上拂過,這緞子如同柔軟的雲彩一般,幾乎沒有任何的觸感,穿在身上,也如雲絮一般,沒有任何的重量,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望向顏宸璽,柔柔道,「這緞子的產量極少,做工也極為的繁瑣複雜,公主要穿在身上,恐怕要費些心思了。」

    顏宸璽是性格灑脫,瀟灑不羈的人,又是蘭翊舒很要好的朋友,蘇心漓自然不擔心他在背後給自己穿小鞋,說話直接的很。

    若非蘭翊舒,她現在也休想將十多年後還是價值連城的貢品穿在身上。

    「哦?」蘭翊舒挑眉,饒有興趣的看向蘇心漓。

    「此緞名『天水碧』,最初的顏色是白色,穿在身上,在陽光下走一圈,就會變換成另外的顏色。」蘇心漓說著,向後退了幾步,陽光下的她周身立刻被一種溫潤的玉色縈繞,極為雅致的亞光,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豔麗,但是卻會讓人的眼前一亮,這些,蘇心漓當然是知道的,不然的話,她也不敢穿出來,第一次參加長公主的宴會,就穿一身白衣,她又不是嫌命長了,但是衣著的顏色也不能太過嚴厲,母親現在孝期未出,會被旁人所詬病。

    「這緞料只有渝州才能產,渝州有一海,名碧海,海水各個出口處交匯的地方,有一潭,潭水碧綠如玉,命碧潭,那水的顏色便若我身上穿的這衣裳一般,碧綠如玉,這緞料用的便是碧潭的水,說來那碧潭也奇怪,明明是海水注入,但是那碧潭的水卻若溪水一般可以飲用,那吐絲的蠶便是用碧水餵養的,經過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每五個月才能出一匹,便連吐絲的蠶也是最好的蠶種之一,吐出的絲本身就帶淺碧的顏色,能制出這衣裳的,必定是最好的師傅,有人說這是上天對渝州的恩賜,所以便說這是天水,因為它的顏色,便命名為『天水碧』。」

    她第一次穿這衣裳的時候,已經是一國之后了,這天下間最為尊貴的女人,顏司明親自命人給她做的一身衣裳,當時便有隨從在一旁細細的與她解說這『天水碧』的由來和珍貴之處,她還記得,當時的自己,又是驚訝又是感動,還傻傻的落了淚,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傻,不過是匹緞子而已,顏司明的天下都是她幫忙才得到的,這些,都是她理所應得的。

    「天水碧?這名字不錯,今後這緞料便叫天水碧了。」

    蘭翊舒瞥見她腰間戴著的血玉,一掃方才心頭的不快,眉宇舒展,笑出了聲,顏宸璽看著他那樣,在心裡嘖嘖了幾聲,搖了搖頭,然後帶著幾分讚賞看向蘇心漓道,「蘇小姐果然是見多識廣。」

    他在外遊歷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

    蘇心漓倒也不與顏宸璽謙虛,笑著繼續道,「這『天水碧』如玉一般可以養人,且輕柔如絮,且冬暖夏涼,最好是製成冬衣,六皇子疼惜妹妹,倒是可以給公主制一身冬衣。」

    顏宸璽卻搖了搖頭,「這衣裳好是好,既美且妙,只是一身衣裳,太過勞民傷財了。」

    他自小不在宮廷長大,和那些妹妹們也不熟,為了她們和蘭翊舒討這麼大的人情,他自是不願意的。

    這一點,程子風倒是贊成,衣裳怎麼不是穿,穿著舒適就可以了,哪裡需要那麼多的講究,果然,定國公府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給妹妹備下的,不過這些東西,他也不需要,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打扮的花花綠綠的像個娘們似的,簡直就是神經病,不過這『天水碧』要被她家的幾個嫂子知道了,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麼事情來,尤其是三嫂,想起夏婉婷,程子風下意識的看向了蘇心漓,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差點就忘記告訴漓兒了,不過這裡這麼多外人,也不好說。

    「他們既做出來了,便是給我們穿的,我們不穿,豈非浪費了他們的精湛手藝,將用這樣貴重的緞料製成的衣裳放在櫃子裡,那才是真正暴殄天物呢。」

    顏宸璽大笑,笑聲爽朗不羈,原本這都是俊男美女的小亭就是焦點,顏宸璽這一笑,更是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道是如此,這樣稀有的緞料自是應該物盡其用,我那幾個妹妹便是穿上了這衣裳又哪及蘇小姐的萬分之一。」

    顏宸璽說到一半,走近蘇心漓,湊到她的耳邊,「這樣珍貴的東西,還是別浪費的好,且東施效顰,丟的不單單是她們的臉,還有皇室的顏面。」

    單論顏,他的那幾個妹妹自然稱得上美的,但和蘇心漓一比,高下立見,再論氣質,蘇家這小姐完全可以甩她們九條街,蘇心漓今日穿這衣裳亮相長公主府已是驚豔,這衣裳是珍貴不假,但若不是穿在蘇心漓身上,誰又會去注意呢?這衣裳是蘇心漓的陪襯,可若是其她的女子穿了,便是這衣裳的陪襯。

    蘇心漓抿唇看向顏宸璽,只是微笑,並不接話,她這樣的反應,反倒讓顏宸璽吃了一驚,這樣榮辱不驚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尤其是這份淡然從容的氣度,難怪,難怪蘭翊舒會心動,夜裡一沒事,就翻牆去相府。

    能被男子稱讚,而且還是顏宸璽這樣身份尊貴又相貌堂堂的男子,自然是該覺得受寵若驚的,只是對自己的容貌,蘇心漓已然自信到了極致,兩輩子修來的氣度,豈是常人能比的?宮裡的那些公主,她又不是沒見過,長的確實沒她美,這天水碧,也並不怎麼與她們的氣質相符,但是她該說什麼嗎?她承認,別人會以為她自以為是,她若是恭維幾句,別人又會將她的謙虛當成虛偽,這個話題,無論怎麼繼續,又無論傳到哪個公主的耳中,她都會成為眾矢之的,顏宸璽有皇上的寵愛縱容,自然是什麼都無所謂的,她卻不行。

    「莫不是這裡有什麼寶貝,讓大家都圍在這裡?」

    一身青衣的三皇子顏玉勳跟在太子顏睿晟後,笑著走進了靠湖邊的涼亭之中。

    「可不就是有什麼寶貝嗎?」

    蘇心漓上前走了兩步,剛要向顏玉勳和顏睿晟請安,顏玉勳的身後,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然後,慢慢的走出一個人來。

    那淺笑著的聲音,就像朗朗晴空響起的轟頂五雷,投在蘇心漓平靜的心湖,將她整個人都劈了開來,蘇心漓看著那個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子,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黯然消退,不復存在,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似的,蘇心漓忘記了行禮,只呆呆的看著那個英俊高大的男子一身亮灰色的錦衣,一步步的,慢慢的,朝著自己走近,溫柔淺笑,自她重生後,不止一次在她的噩夢中出現,就是那樣溫暖親近的笑容,將她,外公一家,還有顧大哥,甚至於他們的親生骨肉都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這個男人,是徹頭徹尾的惡魔,為了權勢皇位可以不擇手段完全不折不扣的魔鬼。

    蘇心漓看著他一步步走近,堅毅俊美的五官,棱角分明,永遠掛在唇邊的閒適笑容,還有那雙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眼睛?溫和無害嗎?蘇心漓不自覺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瞪大著眼睛,認真仔細的看向那個人的眼睛,那裡面,是冷肅的光芒,是掩飾不住的野心,還有為了達到目的步步為營的深沉內斂,蘇心漓藏在袖下的手,一點點慢慢的握緊,握成了拳頭,修長的指甲嵌進了她的肌膚,疼,絲絲的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那些美好的記憶和揮之不去的夢魘,在一瞬間全部浮出了腦海,她的心,再沒有甜蜜,那個人不單單毀了她一生幸福,還害死了她所有至親的人。

    他該死,沒錯,他不死誰死?那滔天的恨意洶湧而來,讓蘇心漓渾身都在顫抖。

    「漓兒。」

    程子落叫了好幾聲,都不見蘇心漓有反應,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她,可她的那雙眼睛依舊落在五皇子的身上,帶著讓他心酸又心痛的情緒,那樣的眼神,是常人怎麼都無法讀懂的情緒。

    「漓兒,你怎麼了?」

    顧南衣走到蘇心漓跟前,阻隔了蘇心漓看向顏司明的視線,他微低著身子,湊近蘇心漓,盯著她的眼睛,蘇心漓看向顧南衣--

    顧大哥?對了,她重生了,外公外婆一家都在,顧大哥也還沒死,他們都沒有事,蘇心漓眼中的恨意和絕望一點點慢慢退去,緊擰著的眉頭也一點點慢慢的舒展開來,她扯了扯嘴角,有種從夢魘抽身的如釋負重,松了口氣,柔柔的叫了聲,「顧大哥?」

    她瞬間清醒過來,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知道定然是方才自己失態了。

    「你怎麼了?」

    顧南衣關切的問道,也不管這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伸手探了探蘇心漓的額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心漓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笑著從顧南衣的身邊越過,走到太子和三皇子還有其他皇子跟前,繼續自己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臣女給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蘇心漓自從將顏司明帶過,抬頭,見他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此刻的顏司明並不瞭解蘇心漓,但是蘇心漓卻對顏司明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他這是生氣了,他一直都覺得太子和三皇子殿下只是出生比他好才有皇位的競爭權,他不屑和其他皇子為伍,她將他與他們歸為一列,他自然會覺得她輕視了他。

    這個人,為了皇位,不但害死了太子和三皇子,便是這些他曾經看不起的皇子,對他沒太大威脅的皇子,死的死,殘的殘,流放的流放,守皇陵的守皇陵,一個都沒有放過,不要說皇子了,就連公主,又有幾個在他手上落得了好下場。

    蘇心漓微眯著眼,斂去唇邊濃濃的譏誚,微垂著腦袋,長長的吸了口氣,慢慢的讓那些被仇恨憤怒凝固的血液回暖,但心裡的仇恨和傷痕,卻怎麼都無法輕易抹去。

    上輩子,顏司明毀掉了她所有的一切,這輩子,她也要摧毀他所有的希望,被人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的那種滋味,他也應該嘗嘗,她也會給機會讓他好好品嘗的。

    蘇心漓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從容,就好像,她一直都是這樣,未曾有過失態。

    「我們可曾見過?」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探尋道,她的眼神,那樣的冰冷,絕非愛慕,說來也奇怪,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他見她,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那樣的反應,應該也是見過的。

    「臣女家的一個婢女,是蒲州的,學過幾個字,也會作畫,尤擅人物丹青,四個月前,她回了趟蒲州,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幅畫,畫上是一個乞丐,那乞丐衣裳襤褸,卻器宇軒昂--」

    蘇心漓話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四個月前,蒲州發生了雪災,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太子處理,太子身體病弱,參加這樣的宴會大部分的時間都得坐著,哪裡能長途跋涉去蒲州,所以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顏司明處理,顏司明此行不但賑了災,而且還查處了一批貪墨的官員,這事,除了守在涼亭處的流雲和剛來京陵對這些事情不關注的顧大哥,其他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顏司明為了尋找證據,剛到蒲州便將自己扮成了乞丐混在人群裡,顏司明這樣的做法是為了黎民百姓,自是該被讚揚的,這要換成太子三皇子或者是其他皇子,都會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皇上,以求得到嘉獎,傳出去的話還能得百姓敬佩,但是顏司明卻不會,因為他出身卑微,他母親是浣衣局的宮女,因為皇上意外寵倖才有了他,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願意讓別人知道他這樣卑賤的一面?

    所以說,顏司明這人才厲害,堂堂皇子,有誰會願意假扮成乞丐的,暫且不說願不願意,他們應該想都不會想到那裡去,而且就他這樣一個自以為自己身份尊貴的人,被一個婢女喜歡上,應該是很大的恥辱吧。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不停挑動著的眉毛,心頭暢快。

    既然就算她做的再好顏司明也不會知道感恩,反而恩將仇報,那她為什麼還要顧忌他的身份,現在的皇帝,雖然忌憚定國公府,但是應該沒有除掉的心思的,既然這樣的話,只要皇位還沒換人做,定國公府暫時是不會倒的,那也就意味著,她暫時死不了,蘇心漓自認為自己說話很有分寸的,她這話,並沒有侮辱皇室的意思,當著這麼多皇子的面,顏司明要和她計較,那就會被人說成小肚雞腸,他可不是那種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讓自己的身上有汙點的人。

    「小妹年紀小,在家中被慣壞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五皇子見諒。」

    蘇心漓在心裡笑出了聲,難道四哥不知道這時候提定國公府,無異於火上添油嗎?

    「五弟想來是最大度的,又怎麼會與一個女子計較,五弟,你說是吧?」

    三皇子笑著開口,打破了僵局。

    「這世間的巧合之事太多,說不定那人只是與五皇子長的相似而已。」顧南衣也開口。

    蘇心漓笑著贊許的點頭,「只是匆匆一瞥,許是我看錯了也不一定。」

    真真假假,是不是有那麼回事,顏司明心裡清楚。

    「表哥,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與我說一聲?」

    顏玉勳拍了拍顧南衣的肩膀,笑容透著幾分真誠。

    蘇心漓眼角瞥向顏睿晟,他單手托著下巴,微眯著眼睛坐在鋪著墊子的石凳上,陽光射在他的臉上,近乎透明的蒼白,整個人瘦弱的就和竹竿似的,就像是枝頭一朵快要凋謝的花兒,周身上下,有一種病態的柔弱美,那張臉,女子看了,該是會憐惜的。

    雖然他現在是太子沒錯,但是這個位置他是做不久的,皇上不是昏君,他不可能將皇位交給一個根本就不能處理朝政的病人手上,尤其強大的琉璃四周,還有小國環伺,虎視眈眈,若是他早日能誕下皇子,那皇后或許還有希望,可偏偏這些年,側妃一直無所出,太子似乎也沒有納妃的意思,蘇心漓覺得奇怪,因為顏睿晟就只有一個側妃,他為什麼不多娶幾個女人呢?那樣生下孩子的概率也大一些,不知道他對定國公府是什麼態度,若是和當今皇上一樣的,她倒是可以想辦法醫治他的病。

    「漓兒妹妹,你怎地一個人在此,讓姐姐好找。」

    這邊,幾乎當朝所有有影響力有能力角逐那個位置的皇子都到了,蘇妙雪又怎麼可能不過來湊熱鬧?她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未來的娘娘皇后,她這次的目標就是成為百花女,花朝節被皇后看中選為太子妃,不過蘇妙雪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這樣的目標有點難度,尤其在有蘇心漓這樣一塊超大絆腳石的前提下。

    「臣女蘇妙雪,參加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各位皇子。」

    蘇妙雪盈盈福了福身,那可以襯出窈窕的身姿的動作,一看就是在家裡練過的,蘇妙雪從來都懂得自己的優勢,單論資格,除非把蘇心漓的臉給毀了,不然的話,她肯定是比不過她的,但是才長蘇心漓幾個月的她,身材卻比蘇心漓好,前凸後翹的,那迷人的曲線,也能夠讓很多男人心動。

    蘇妙雪如此搶眼的出場,眾人想不注意都難,她今日又是盛裝打扮過一番的,自是吸引眼球,感覺到大家的目光從蘇心漓的移到她的身上,蘇妙雪心裡頭更加得意,走起路來更要婀娜了三分,蘇心漓看著她作,全當看戲,程子風卻看不慣她那副嘴臉,當即道,「誰是你妹妹,你和漓兒可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我也不敢指著你把漓兒當成妹妹看待,你別害她就成了。」

    程子風這樣一說,眾人立馬想到相府的養女,庶女就算了,勉強還能給個側妃之位,但只是個養女,做個小妾還差不多,相較於蘇妙雪,蘇心漓不但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而且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女子,將來必定可以成為自己很大的助力,更別提,蘇心漓還擁有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傾城之姿。

    「聽聞相爺有幾位才貌俱佳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蘇妙雪正尷尬羞惱不已呢,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頓時含著熱淚,頂著紅紅的眼眶,嬌滴滴的看向了那人,顏司明沖她溫和一笑,雙目相交的那一剎那,似有火光噴濺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心漓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不由眯了眯眼睛,原來上輩子他們的姦情,從這裡就開始發展起來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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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9:28 |只看該作者
第065章:情敵見面

「聽聞相爺有幾位才貌俱佳的千金,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蘇妙雪正尷尬羞惱不已呢,見有人替自己說話,頓時含著熱淚,頂著紅紅的眼眶,嬌滴滴的看向了那人,顏司明沖她溫和一笑,雙目相交的那一剎那,似有火光噴濺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蘇心漓像是被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不由眯了眯眼睛,原來上輩子他們的姦情,從這裡就開始發展起來了。

    上輩子,自蘇博然的壽宴開始,她因為受了驚嚇,臥病在床上,斷斷續續躺了一年,無論是這次的百花宴,還有幾日後的花朝節,她都沒能去,因為蘇博然的壽宴沒有她的意外出現,所以那日前去祝壽的官員還有他們的夫人小姐都不知道相府有一個養女的事情,完全將出了風頭的蘇妙雪當成相府嫡女,以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虛榮,百花宴和花朝節她應該頂著的是自己的身份前去參加的,那樣的風采,怎麼可能迷不住顏司明的眼呢?

    其餘的皇子或許並不知道蘇妙雪的真實身份,但是以顏司明的心機還有他和蘇志明的關係,他卻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蘇志明在外遊歷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和顏司明呆在一起,顏司明為了爭取蘇博然和方家的支持,怎麼可能不去追求蘇妙雪呢?而蘇志身為顏司明的好朋友,好兄弟,好知己,好盟友,又怎麼可能不幫著顏司明抱得美人歸呢?蘇心漓越想越覺得顏司明在和她之前就和蘇妙雪展開了一段地下情,要知道,顏司明追她的時候,一旁的蘇妙雪可是使了不少力,前世,她因為方姨娘和蘇妙雪在生病時的關懷,對她們可是有求必應,更是信任有加,她說顏司明好,而顏司明在追她的時候又一直將溫柔體貼的面具戴的很好,她才會上當受騙,傾心交付的。

    他們兩個,應該是真愛吧,要知道,花朝節後,三皇子的生母德妃看上了蘇妙雪,她也是成了三皇子妃,後來,三皇子落敗,已經成了相府夫人同時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方姨娘以身子不適為由將蘇妙雪急急召了回來讓她侍疾,顏司明當上皇帝之後,蘇博然和方姨娘又想著法的將蘇妙雪往宮裡頭塞,也虧得顏司明眼光好,不然的話,怎麼看得上一隻被人用過的破鞋呢?

    蘇心漓抬頭看了眼三皇子的方向,他正和顧南衣說話,面帶笑意,這般玉面俊朗的男子怎麼看都比顏司明那心理陰暗的男人順眼多了,她上輩子果然是眼瞎了沒錯,不過他也真可憐,被戴了綠帽子不說,估計他後來之所以敗給顏司明,他的正妃估計出了不少力,所以說這個世界,不單單女人征服男人能征得天下,男人也是一樣的,前世,要不是她一心一意幫忙,又有蘇妙雪暗中相助,顏司明便是再有本事再能隱忍謀算,估計也登不上那個位置。

    「蘇小姐,可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顏玉勳轉眸,剛好與蘇心漓偷看他的視線相對,蘇心漓微微一笑,絲毫沒有被捉包的窘迫和尷尬,「我在看三皇子和顧大哥哪個更好看一些?」

    蘇心漓的聲音輕快,如銀鈴一般,格外的動聽,再加上她巧笑倩兮的模樣,完全就是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樣,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她不懂規矩不識大體,反覺得她率真可愛。

    顏司明聞言,不喜的看了蘇心漓一眼,擰起了眉頭,他這樣的反應,蘇心漓自是看在眼裡,好笑不已,就現在的形勢而言,他隨便拉一個人問問,無論是官員還是官家小姐,是願意嫁給他還是嫁給三皇子?怕是三皇子側妃的位置都比五皇子正妃的位置更讓他們來的中意。

    她已經重生了,如果說對顏司明這個人,她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放下的話,那就只有恨。

    「如何?」

    顏玉勳也不生氣,含笑的看著她。

    今日他來長公主府之前,母后再三交代讓他多多留意這相府的小姐,言語間十分中意她成為三皇子妃,也對,他若是娶了蘇心漓,有定國公府和相府相助,那天子之位,對他來說,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但那般輕易得到的東西,又有什麼意思?而且,表哥看起來好像很中意她,他豈能奪人之美,她若是嫁給表哥,對他的事情,也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三皇子天人之姿,清雅尊貴,顧大哥清逸出塵,乾淨若蓮,所以是各有千秋。」

    蘇心漓微抿著唇角,眯著的眼睛含笑淡淡的笑意,很是中肯認真的評價道,並沒有如別人所想,刻意貶低顧南衣討好顏玉勳。

    顏玉勳的生母德妃是顧南衣母親姚氏的親妹妹,同室操戈,相煎太急,于皇室的皇子們而言,這是一件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事情,就和平日吃飯一般的平常,尤其太子五歲那年忽然得了重病,德妃為了保護兒子,根本就不敢讓他和其他皇子走的太近,但是她又不想兒子太孤單,便經常接顧南衣去她的宮裡住,一住就是小半個月。

    顧南衣自小就善良體諒人,顏玉勳又是他的弟弟,所以十分照顧他,對他也處處友讓,兩人的感情是極好的,從方才三皇子一進來就認出了顧大哥,並且從頭到尾幾乎一直都在和他說話就可以看出來,對顧南衣這個表哥,顏玉勳還是十分在意的,顧大哥應該也是一樣吧,他不是個擅長用言辭表達感情的人,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上輩子,他站在顏司明那邊,就等同於是對顏玉勳的背叛,對裴家的背棄,這需要很大的勇氣,於他而言,這一定很難抉擇吧,他為了自己,還是義無反顧的那樣做了,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思及此,蘇心漓的心不由的一抽,這輩子,她再不會讓顧大哥那樣為難了。

    蘇妙雪看著蘇心漓那樣,心中嫉恨不已,都多大的人了,還裝純真,真是又虛偽又噁心,那個男人看起來是很不錯,不過滿身的窮酸味,如何能與尊貴的三皇子相提並論,看這次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如何收拾她?蘇妙雪心中洋洋得意,恨不得顏玉勳一怒之下讓人將蘇心漓拉出去砍了,沒了她在這裡,那些皇子們眼裡自然而然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蘇妙雪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等了半天也不見顏玉勳對蘇心漓有任何的動作,心裡頭不由失望,然後又開始咒駡蘇心漓的好運氣和那張迷惑男人的臉。

    顏宸璽看向身旁站著的蘭翊舒,那嘴角雖然還掛著萬年不變的笑意,可總不是那麼回事,他不動聲色的走到蘭翊舒身邊,推了推他的手臂,「你看看我的那些皇兄皇弟,那眼睛都快黏在你心上人身上了,吃醋了?不樂意啊,不過你放心,我看那蘇小姐眼裡從頭到尾就只有她顧大哥一個人。」

    顏宸璽前面的話,讓蘭翊舒擰起了眉頭,而最後那句,則終於讓他忍不住給了給了他威懾性十足的一眼,顏宸璽笑笑,聳了聳肩,指了指蘇心漓的方向。

    蘇心漓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要說他的那些兄弟們了,但凡是稍有野心的男子哪個不想娶這樣有助力的妻子,更不要說蘇心漓還長了張足以顛倒眾生的臉,有了這兩樣,已經很了不得了,這個女子還有讓身為男子折服的淡定從容和榮辱不驚,被人恭維,不會驕傲,便是被這麼多男人喜歡,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沾沾自喜,進退有度,說話得體還不諂媚,在外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已經見了不少,但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讓人心動的女子,若不是--

    如果不是蘭翊舒快他一步,他定然是不願意錯過這樣的女子的,也不知道蘇博然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居然生出這樣一個女兒來。

    眼見大家都圍著蘇心漓轉,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蘇妙雪哪裡還按捺的住,笑著走到蘇心漓身邊,然後看向顧南衣道,「妹妹一來就撇下姐姐,可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回去與姐姐說道說道,姐姐也好幫你參考參考。」

    蘇妙雪極為自然的拉住了蘇心漓的手,態度親昵的很,就好像與蘇心漓真的是關係深厚的姐妹似的,不過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中聽。

    蘇心漓想嫁給三皇子,休想!看那白衣男子和三皇子的關係似乎蠻好的,氣度是不錯,不過看他的穿衣打扮,說不定就是個稍有才華但是窮酸書生而已,蘇心漓一旦和他在一起,她無論嫁給那位皇子,將來都可以死死的將她踩在腳下,反正蘇妙雪就是見不慣蘇心漓出風頭,掩過她的風采。

    蘇心漓瞥了蘇妙雪一眼,她真的很想將她的面皮割下來看看有多厚,六皇子和蘭翊舒都在這呢,她這時候和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是嫌別人不知道她有多虛偽嗎?

    蘇妙雪還覺得不夠,笑著繼續道,「妹妹可是害羞了?」

    她左一口顧大哥右一口顧大哥的,分明就是和那個姓顧的有一腿,皇子們身份尊貴,怎麼會願意戴綠帽子呢?

    「長幼有序,妙雪姐姐都還沒消息呢,怎麼會輪到我呢。」

    蘇心漓淡淡道,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從蘇妙雪的手中解放出來。

    「妙雪小姐,好久不見,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碰到你。」

    蘭翊舒推了推顏宸璽的手,給他遞了個眼色,顏宸璽會意,站了出來,似笑非笑的看著蘇妙雪說道。

    蘇妙雪開始是受寵若驚,驀地想到什麼,眼中很快閃過慌亂,蘇心漓勾了勾唇,還知道害怕啊?做了虧心事出來就算了,還嫌自己不夠招搖,真是有夠蠢的。

    「六皇兄,你和妙雪小姐認識?」

    十皇子顏雲煥好奇的問道,之前皇兄們不是說六哥喜歡的是蘇小姐嗎?

    顏宸璽點點頭,故意頓了頓,蘇妙雪的一顆心都提起來了,緊張的心情完全表露在了臉上,好半晌,顏宸璽笑出了聲,「上次相爺生日,我去過相府一回,對妙雪小姐,印象深刻啊。」

    故意拖長的生意讓人覺得意味深長,饒是如此,蘇妙雪還是松了口氣,她看著顏宸璽,見他正盯著自己,那上揚的唇角滿是嘲諷,蘇妙雪心裡生氣,冷哼了一聲,在民間長大的就是在民間長大的,完全沒有皇子的尊貴之氣,也沒有看人的眼光,難怪會被蘇心漓勾的魂都沒有。

    「妙雪姐姐精通才藝,父親最是心疼看重了。」

    蘇心漓掃了顏司明一眼,恭維著蘇妙雪。

    顏司明和蘇妙雪不是兩情相悅嗎?即是如此,她自然要將他們湊成一對才行,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可是天大的功德,她當然要好好修一修了,蘇妙雪身上有顏司明想要的,只要有人稍稍在身後推波助瀾一把,還愁他們走不到一起嗎?

    其餘的皇子一聽,如蘇心漓所願,心裡又有了另外的較量。

    「蘇小姐玲瓏剔透,果真是個聰慧的人。」

    一直沉默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顏睿晟突然睜開眼睛,抬頭看向蘇心漓,緩緩的說道,他這一開口,倒是讓其他皇子都吃了一驚,便是一直都跟在他身邊的顏司明都有些意外。

    顏睿晟久病不治,性情大變,不但不喜歡這樣人多熱鬧的宴會,便是開口說話都不願意,與誰都保持距離,他的身份,再配上那高貴疏遠的姿態,倒是有做太子的威嚴,只是他的身體實在不好,其實大家都清楚,他雖然是太子,但是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並不大,那些官員一個個的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將女兒往太子府塞,其實就是希望他們的肚子爭氣,生下小皇子,等皇上駕崩,小皇子繼位,那他的生母則是太后,小皇子年紀尚幼,太后垂簾聽政,外戚自然可以專權,掌控一個傀儡皇帝方便自己為所欲為,豈不妙哉?

    蘇心漓聞言,慢慢的轉過身,顏睿晟的五官精緻,因為那過於蒼白的膚色看起來少了幾分剛硬,多了幾分柔美,此刻,他注視著自己,那雙在陽光下的眼睛,仿若前年寒冰一般,誇讚嗎?蘇心漓並不覺得這是,外公曾說過,如果太子沒有得了這病的話,應該可以成為一個好皇帝的,想來,他在沒得病之前,應該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多謝太子誇讚。」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誇讚自己,不過蘇心漓也不多問,恭敬的福了福身。

    「姐姐們在聊什麼呢?怎麼把妹妹撇下了?」

    蘇汐月的聲音突然出現,一如她輕快的步子,帶著說不出的雀躍,一如她臉上的笑容,蠢蠢欲動。

    蘇心漓看著不遠處朝自己方向奔來的一對姐妹花,啞然的笑了笑。

    「看來,這小亭真的藏著寶貝,不然的話,一會的功夫如何聚的了這麼多人?」

    顏玉勳只是淡淡的掃了歡快的蘇汐月和內斂沉靜的蘇淺月一眼,便將視線投向了蘇心漓。

    在看過這樣的美人之後,一般的女人,如何還能入得了眼?

    未來的琉璃之主必定是跑不了這幾個人的,貴妃皇后之位,可不就是讓女子趨之若鶩的寶貝嗎?

    「我們幾個可不就是她們一心想要拽在手上的寶貝嗎?若沒有我們在這亭子,怎麼會有這麼多客人紛至遝來呢?蘇小姐,你說是吧?」

    顏睿晟微微的蹙著眉頭,直白的話讓蘇妙雪和剛來的蘇汐月蘇淺月直接紅了臉,尤其是蘇汐月蘇淺月兩人,她們既進來了,自然應該請安的,兩人半低著身子,請安也不是,站起來也不是,為難的看向蘇心漓求救,蘇汐月心裡後悔極了,早知道這群人這樣難伺候,她就不進來了。

    外公說的真沒錯啊,顏睿晟還真是叛逆的太子啊,如若不然的話,他又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一朝宰相的千金難堪呢?雖然是庶女,但在外也是他的顏面啊。

    「太子殿下和其他皇子們睿智聰慧,英偉不凡,天下女子自是趨之若鶩。」

    如果不是自家姐妹,傳出去的話太難聽,蘇心漓才不會願意管蘇汐月蘇淺月她們的死活呢,天下的女人,有幾個不想成為貴妃皇后的?貴妃皇后是那麼好當的嗎?她們當這些人是什麼?拿在手上繡花的針嗎?她們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那你呢?」

    「臣女唯恐自己沒有那個福分。」

    這輩子,她肯定還是會捲進這場奪嫡的鬥爭的,但是她卻不會讓自己成為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女人。

    顏睿晟盯著蘇心漓,半天沒有說話,蘇心漓也被他弄的不由緊張了起來,太子的脾氣陰晴不定,聽說好端端的都會殺人打人出氣,殺她,那倒不至於,不是說顏睿晟不會下這樣的命令,而是程子風和顧大哥在,應該都會護著自己,他是殺不了自己的,但是她也不想挨打啊。

    顏睿晟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似的,然後緩緩道,「你很聰明,這些人,就只有你有那個資格。」

    蘇心漓猛地一驚,抬頭看向顏睿晟,他閉著眼睛,單手托著臉坐著,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蘇心漓的心卻因為他的一句話驟然張縮著,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中意她做太子妃?

    蘇妙雪也氣的要命,她原以為太子生氣要懲罰蘇心漓了呢,哪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聰明?蘇心漓哪裡聰明瞭?她就是個愚笨的丫頭,不就是會拍馬屁嗎?要讓她講,她一定說的比她好聽多了。

    太子這意思是看上她了?看上了便看上了,這樣一個病秧子,怕也活不長,她若嫁給她,也只是守活寡而已,有什麼可稀罕的?蘇妙雪微垂著眸,四處環顧了一圈,在看到顏司明的時候,不由紅了臉,他就是二弟經常在信中提到的那個五皇子,果真是卓爾不凡,二弟說,他很有能力,他現在一直都在替太子辦事,若是太子哪天歸西了,那些幫太子的人豈不是要歸順他了?顏司明對蘇妙雪微微一笑,蘇妙雪立馬垂下了頭,心跳加速,臉紅的越發厲害。

    顏玉勳看了眼擔憂又心疼的顧南衣,「太子殿下,蘇小姐的膝蓋該酸了。」他口中所說的蘇小姐自然是蘇心漓。

    「我讓她一直行禮了嗎?活該!」

    她沒說出免禮的話,她敢起身嗎?

    「蘇小姐,太子哥哥的意思是你可以免禮平身了。」再這樣站著,某人該心疼了。

    「多謝太子殿下。」雖然是自己吃了虧,但還得千恩萬謝,這就是皇權,不過蘇心漓早已習慣,所以並沒有因此鬱悶生氣,倒是蘇汐月和蘇淺月那兩人,顏玉勳和顏宸璽兩人開口閉口都是蘇小姐的,雖然沒有點名道姓,她們也知道說的是蘇心漓,而且太子殿下用的是她,而不是她們,她們自然是不敢起身的。

    該做的她已經做了,就算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回去後告狀,蘇博然也怪不得她,蘇心漓自然是自己問心無愧的站起來,然後看著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了。

    以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的身份樣貌,巴巴往上湊的女人多的已經讓他們反感了,她們自以為是認不清形勢,遭罪也是活該。

    「距離正式開宴還有一會,我們不若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顏司明掃了眼眾人,在蘇妙雪偷看他的時候,習慣性的溫和一笑,心裡卻在思考著如何趁此機會拉攏蘭翊舒和顧南衣,他們兩個,一個是六皇子的朋友,一個是忠勇侯府未來的侯爺,若有他們兩個相助,他必定如虎添翼。

    顏宸璽假清高,回來之後,盡討父皇和太后歡心,要不是今日百花宴,他們這些皇兄想見他一面都難,他若是對那個位置一點心思都沒有,那為何要極力討好父皇和太后?若是蘭翊舒和顧南衣都可以成為他的人,一個讓六皇子在皇上太后跟前替他說好話,一個在三皇子那裡替他打探消息,他何愁大事不成?現在看來,那顧公子似乎對相府之女有感,若是讓蘇心漓成了他的女人,對他言聽計從,他還擔心顧南衣不聽他的命令嗎?

    蘇心漓看了眼顏司明,他倒是會做好人,一下博得了蘇家三個小姐的好感。

    「大哥,原來你在這裡啊,讓弟弟好找。」

    幾個人還沒坐下呢,一身寶藍色錦衣的顧江臣朝著顧南衣快步走了進來,著急擔心道,「大哥,你才剛回京陵沒多久,又是第一次參加長公主的百花宴,怎麼不跟著我呢?若是出了什麼事可好?」

    「有我在,能出什麼事?」

    程子風一見顧江臣那娘娘腔的樣,就覺得討厭,同一個父親生的,怎麼差這麼多?

    當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新進來的顧江臣身上的時候,顏宸璽卻看向了小亭的入口,然後沖著蘭翊舒,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蘭公子,你的桃花來了。」顧江臣就是懷安郡主的跟屁蟲,他人到了,那個刁難的郡主還會遠嗎?

    話都還沒說完呢,那一抹豔麗的紅色已經沖了進來,直接朝著蘭翊舒的方向奔了過去。

    「蘭哥哥!」

    來人正是長公主的愛女謝雨薇,因為長孫公主生下永樂郡主之後不能再生育,便替駙馬納了兩房小妾,這唯一的女兒便隨母姓,可至今為止,長公主府已經有了兩個庶女,卻一個兒子也沒有,外人都道駙馬是沒有兒子的命,誰又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長公主,既然接受不了,為什麼又要納那幾房小妾噁心自己呢。

    蘭翊舒眼皮都沒抬,直接躲開了謝雨薇熱情的擁抱,下意識的看了蘇心漓一眼,哪知道,蘇心漓看都沒看他一眼,頓時生氣,「郡主,請自重。」

    他臉微沉,就連習慣性揚著的唇角都垂下來了,昭示著他此刻極度不爽的心情。

    「還有,我們不過只見了一次面,並不熟。」

    蘭翊舒的聲音滿是嚴厲,他上次只是和顏宸璽來了長公主府一次,就那一次,被謝雨薇撞見了,之後,他走到哪裡,她都纏著,蘭翊舒現在看著她的臉都覺得煩,要不是知道蘇心漓今日會來這百花宴,他才不來長公主府呢,以前不是沒有女人往他身上貼,但是蘭翊舒覺得都沒有這謝雨薇討厭。

    蘇心漓側過身,一眼就看到那如火一般的身影,她上輩子經常來長公主府,謝雨薇,她自然是見過的,真的就是一刁蠻任性,惡劣到極致的女人,動手教訓下人就算了,有一次還用鞭子打了她,蘇心漓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手指滑到了鼻樑,那一次,差點就毀容了,幸好有外公他們給的藥。

    長公主的長相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但絕對是中上之姿,而且眉宇間有一股英氣,氣場很強,便是貌若天仙的女子站在她身邊,也無法掩蓋她的光芒和存在,駙馬就更不要說了,是有名的美男子,但是懷安郡主卻沒承襲到父母的優點,長相最多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因為從小就被嬌慣,肆意妄為慣了,久而久之,眉宇間有了一股戾氣,她一身紅衣,雖然明媚搶眼,但是這樣的紅色卻不是每個人能穿的了的,尤其謝雨薇馬上就快十五了,已經過了喜慶討巧的年紀,她的皮膚天生又有些偏黑,而她今日明顯是想要掩飾這缺陷,化了很濃的妝,身著這樣豔麗的顏色反而有些輕浮,前世,好端端的,她用鞭子抽自己,不正是因為她的這張臉嗎?

    「你今日來公主府,不是找我的嗎?」

    謝雨薇撅著嘴,委屈不已的看向蘭翊舒,而她這樣的舉動落進顏司明眼裡,更堅定了他拉攏蘭翊舒的決心。

    謝雨薇對蘭翊舒有意,不論蘭翊舒對她是什麼態度,長公主必然是會讓自己的女兒如願的,那就意味著,得到蘭翊舒,還能額外得到長公主的支持。

    蘭翊舒看都懶得看謝雨薇一眼,退到了一旁,謝雨薇還要湊上去,蘭翊舒抬眼,猛地向她掃了過去,「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別靠近我!」

    本來,程子風看著這朵從外面飄進來的桃花往蘭翊舒的身上湊的時候,他還準備給他差評,然後評判他出局的,不過見他對謝雨薇這避之不及又嫌棄不已的態度,不但讓他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心裡還隱隱的給他加了分,對女子的投懷送抱坐懷不亂,最重要的是,並沒有因為懷安郡主的身份就刻意去巴結,不錯。

    其餘的幾個皇子都有些呆住了,用一種看怪物似的極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了蘭翊舒,謝雨薇雖然只是郡主,但因為長公主深受當今皇上信任,便是他們這些有臉面的皇子對她的脾氣都要忍讓幾分,更不要說那些不受寵的皇子了,被她教訓是常有的事,蘭翊舒這態度未免也太倡狂了,不過就謝雨薇這種要才沒才要貌沒貌還刁蠻任性的女人,送上門來,他們也不會要的,有了謝雨薇的襯托,涼亭裡相府的幾位小姐完全都成了天仙似的人物了。

    謝雨薇是個被嬌慣壞了的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紅著眼眶,很快就惱了,她愛慕蘭翊舒,這時候自然不敢向他發脾氣,就在這涼亭找發洩的對象,涼亭內的,大多都是皇子,不多的幾個女人就特別的顯眼。

    「說,你們誰勾引了我的蘭哥哥?」

    謝雨薇吸了吸鼻子,將矛頭對準蘇心漓幾個人,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明顯是因為太子受罰,太子的性格陰晴不定,不單單東宮的太監宮女害怕,謝雨薇也忌憚的很,因為他從不像其他皇子那樣縱容她,在謝雨薇看來,目前皇室只有三個皇子是不能得罪的,一是太子顏睿晟,二是顏玉勳,這兩人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儲君,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與他們作對,另外還有一個就是顏宸璽,因為皇上太后還有母親都很寵他,他還是蘭翊舒的好朋友,所以蘇家那雙胞胎姐妹倒是逃過了一劫。

    謝雨薇手指向蘇妙雪,蘇妙雪忙擺手搖頭,謝雨薇看向了蘇心漓,其實剛一進來她就發現她了,一身淺綠色的衣裳,站在她的這些皇兄中間,從容不迫的樣子,格外的惹眼,仔細一看,謝雨薇更是惱火萬分。

    「就是你勾引了我的蘭哥哥!」

    她怒目而視,那篤定的口氣讓顏宸璽好笑不已,這樣也行,猜得還真准。

    程子風哈笑了一聲,滿是輕蔑,別人怕懷安郡主,他卻不怕,「什麼叫勾引?蘭公子何時成了你的人了?我妹妹人長得漂亮,又聰慧知禮,哪像你,刁蠻又任性,是男人都知道怎麼選了。」

    太子殿下都說漓兒聰慧,那還有假,對於蘇心漓今日在諸位皇子跟前的表現,程子風相當的滿意,心裡頭甚至湧現出一股濃濃的驕傲,懷安郡主又怎麼樣,是郡主那也不能欺負他妹妹!

    蘇心漓本來是想向謝雨薇解釋的,懷安郡主她不放在心上,但是長公主卻不一樣,她對當今的皇上有很大的影響,她還想著將來她如果捲入那場漩渦中,她能幫自己的忙呢,現在好了,蘇心漓看著懷安郡主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再想到她小氣的和針眼差不多的個性--

    還是算了吧,她另外再想辦法就是,又何必委屈自己?

    「看我不毀了你的臉,看你還怎樣勾引我的蘭哥哥?」

    謝雨薇氣的哇哇叫,一下抽出了隨身帶著的鞭子,蘇妙雪一見這陣仗,一雙眼睛都流露出了濃濃的興奮,恨不得拍手叫好了,打,打,打她的臉,對,就是要把她的臉毀了,把她那雙狐媚的眼睛也給抽瞎了去,看她今後還怎麼勾引男人。

    蘇汐月和蘇淺月聞言,心裡也都十分開心,尤其是蘇汐月,完全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謝雨薇!」蘭翊舒憤怒的聲音。

    「漓兒!」

    「漓兒!」

    顧南衣和程子風擔憂的叫了聲,齊齊向蘇心漓的方向趕了過去。

    眼見著那鞭子就要抽到蘇心漓身上了,帶著尖銳的哨聲,蘇妙雪也險些快要笑出來了,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紫一白兩道身影幾乎同時從眼前閃過,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謝雨薇手中的鞭子已經斷成了碎片落在了地上,因為蘭翊舒強大的內力,謝雨薇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倒在了小亭入口處,向後一翻,就和皮球似的滾下了臺階,而蘇心漓則被顧南衣牢牢的護在懷中。

    蘭翊舒一轉身,就見顧南衣將自己的背對著謝雨薇鞭子抽來的方向,緊摟著蘇心漓,而蘇心漓一如以往,褪去全身的刺,安靜的靠在他懷中,這一幕,看的蘭翊舒眼睛都疼,他惱的都想將謝雨薇給殺了,早知道,他就直接抱住蘇心漓好了,他就不應該怕她會生氣,生氣又怎麼樣,抱都抱了,多抱幾次就習慣了,反正蘭翊舒現在的心情相當不爽。

    謝雨薇被震的手臂發麻,倒在地上之後,那些人見她那狼狽不堪的樣子想笑,但是想到她的身份又不敢笑,生生忍著,謝雨薇見蘭翊舒那樣護著蘇心漓,氣的哭出了聲,「蘭哥哥!」她還沒指責蘇心漓水性楊花呢,蘭翊舒已經搶先開口了,「誰是你的哥哥?」

    他的聲音很輕,但便是被他眼角帶過的眾人,也被他那淡的沒有任何的感情的眼神弄的不寒而慄,早知道就將齊雲齊磊帶來的,然後讓他將這討厭的女人扔出去,謝雨薇被嚇得眼淚都忘記掉了,為了不讓事態更加嚴重,顏宸璽忙站了出來,厲聲對幾個下人道,「愣著幹什麼,還不扶郡主下去更衣?」

    程子風確定蘇心漓沒事了,頓時松了口氣,見謝雨薇下去了,忙追了出去,想要找謝雨薇算帳,被蘇心漓拉住,她對著他搖了搖頭,「不要多事。」

    蘇妙雪見謝雨薇走了,找了個藉口,跟著謝雨薇的方向追了過去。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娶蘇心漓的念頭,蘭翊舒見蘇心漓不搭理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因為謝雨薇的那一場鬧劇,原本還算輕鬆愉快的氣氛完全變了味。

    「這位是?」

    顧江臣看向蘇心漓,眼底閃過濃濃的驚豔,那副嘴臉,看的蘇心漓噁心不已。

    「顧公子,你身上的衣裳可真華麗。」

    蘇心漓站在顧南衣身邊,她的答非所問讓顧江臣卻以為她誇讚自己,興奮不已,蘇心漓看著她的樣子越發輕蔑。

    「顧大哥是你的兄長,就算你生母厚此薄彼,想要抬高你那也要分人啊,有些人,就算穿上金子打造的衣裳,也還是改變不了娘娘腔的本質。」

    程子落接過蘇心漓的話,好好嘲諷了顧江臣一番,他沖著顧江臣,做了個挖眼的動作,居然敢肖想他妹妹,再看,再看就把他的眼睛挖掉,顧江臣嚇了一跳,護住自己的眼睛,轉身跑了出去。「太子和皇子小姐們都在這兒啊,百花宴就要開始了,公主請各位入席呢。」

    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姑姑瞧見滿滿一亭子的人,眼睛頓時一亮,笑著走了過來。

    顏宸璽推了推蘭翊舒,「走吧,別讓公主等太久了。」

    現在這麼多人不好解釋,等晚上蘇心漓回到了相府,他再半夜翻牆偷偷進去找她不就好了,不過也難怪蘭翊舒這麼生氣,翻牆都翻了大半個月了,人家眼裡心裡裝著的居然是別人。

    一行人跟在了姑姑的身後,剛離開亭子,就見換好衣服的謝雨薇跑了過來,身後跟著蘇妙雪。

    「姑姑,等等我!」

    謝雨薇一來就往蘇心漓的身邊鑽,程子風不讓,卻被蘇心漓阻攔。

    繞過園子,經過一處走廊的時候,便是一處小門,即將進門的時候,謝雨薇忽然加快步子,撞了蘇心漓一下。

    如果是在空地,蘇心漓自然可以躲開,但是現在是在門檻,而且她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都是人,怎麼躲?

    「蘇心漓,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撞我兩個字還沒說完,蘇心漓已經朝著謝雨薇相反的方向倒了過去,蘭翊舒擔心謝雨薇使壞,一直都在蘇心漓的身邊。

    蘇心漓的右側是懷安郡主,左側站著蘇汐月,蘇汐月見蘇心漓往她身上倒,要壓在自己身上了,忙躲開,蘭翊舒眼疾手快,沖到蘇心漓跟前,摟住了她的腰,蘭翊舒看著只差咫尺的顧南衣,因為懷中溫軟的身體和柔軟的觸感,他再看謝雨薇都覺得她不像剛才那麼討厭了。

    懷安郡主看著蘭翊舒搭在蘇心漓腰上的手,氣的牙齒咯咯的響,她惡狠狠瞪了蘇心漓一眼,惱火的罵道,「勾三搭四,不要臉!」

    蘇心漓從蘭翊舒的懷中掙開,「郡主,方才好好的,你為什麼撞我?」

    那領路的姑姑見狀,頓時頭疼,定國公府的人,便是皇上長公主都要給三分顏面,這蘇小姐可是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的心頭肉,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謝雨薇,你為什麼撞我妹妹?你以為你這樣做蘭公子就會喜歡你了嗎?幼稚!你再害我妹妹試試,看我不和你拼命!」

    程子風挽起袖子,已經是準備動手的架勢了。

    「你敢!」

    謝雨薇抬著下巴,不可一世的看向程子風。

    「你妹妹她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那也比你這沒人要的醜八怪好!」要說毒舌,程子風也不遑多讓。

    狐狸精怎麼了?他妹妹的好,有目共睹。

    「郡主!」謝雨薇就要動手,被蘇妙雪攔住,程子風奉陪,被姑姑勸住。

    「我們快走吧,別讓公主等太久了。」碰上這樣不講道理的混世魔王,姑姑都快跪下來求人了。

    蘇心漓讓所有的人都進去,自己則走在最後,將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原本走在前頭的蘭翊舒覺得不對勁,退了回來,看向蘇心漓關切的問道,「怎麼了?」

    「蘭公子面色紅潤,眼神溫潤,桃花運很旺。」

    蘇心漓似笑非笑,替蘭翊舒看面相,蘭翊舒也不解釋,盯著蘇心漓看,蘇心漓笑容燦爛,伸出一個手指,「我只有一點要求,自己惹下的桃花,自己解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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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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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49:45 |只看該作者
第066章:大放異彩

    此次百花宴的地點定在長公主府的後花園,在寬敞通風的碧波園,此時雖才四月,碧池的荷花卻已經悄然綻放,還有些正靜靜的等待時機,那粉色的花骨朵配上那碧綠的荷花,風一吹,左右搖曳著,別有一番情趣,蘇心漓進去的時候,多數人都已經落座了,她款款而至,碧色的衣裳隨著她的步子翩躚,有幾縷垂在臉上的髮絲在風中飛揚,她伸手撩開臉上的髮絲,蔥嫩修長的指尖和臉上的肌膚仿佛都能滴出水來,身姿飄逸,讓看過那滿池荷花的人不由想到了荷花仙子。

    蘇心漓由流雲跟著,很快掃到起身朝自己招手的程子風,對著他們微微一笑,那清冷如仙一般的容顏,因為這淡淡的笑意,頓時染上了幾分讓人心動的人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不出的靈動清雅,單看著,便已經讓人醉了三分。

    謝雨薇看了一呆,然後下意識的掃了眼那些同樣驚豔的男人女人,尤其是那些自詡勳貴君子的男人們,一雙眼睛幾乎都瞪直了,恨不得黏在蘇心漓身上,她憤憤不甘,覺得蘇心漓故意搶了她的風采,哼,看她等會怎麼讓人顏面盡失,被人輕視嘲笑,敢得罪她謝雨薇,搶她謝雨薇的男人,找死!

    蘇妙雪和蘇汐月幾個人看的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最後都快恨上了,以前,不是沒有人晚到了幾步,但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這樣吸引眾人的眼球,蘇妙雪嫉恨的要命,她是什麼都想和蘇心漓換一下,可以調換身份的生母還有一顰一笑輕易就可以迷惑男人。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仗著自己長的有幾分姿色,就想要成為所有人的焦點,所以晚來幾步,讓大家都可以看得到她,心機真是重,等會才藝表演看她怎麼丟人!

    「去吧。」

    蘇心漓向後看了流雲一眼,動了動唇,很是輕聲的說道。

    「妹妹可真是漂亮啊,你方才進來的時候,那些男人盯著你看都快流口水了。」

    不單單是世家的勳貴公子,那些皇子也是一樣,不過五皇子好像沒有,她原以為那白衣男子只是個有幾分本事的窮酸百姓,沒想到卻是忠勇侯府先夫人的嫡子,那可是比顧江臣還要高貴的身份,就和相府一樣,就算方姨娘扶了正,她掛到她的名下,成了相府正經的嫡女,那可是低蘇心漓一頭的,不過沒關係,只要姨娘成了相府夫人,她還愁自己成不了相府唯一的嫡女嗎?

    那白衣男子可不是忠勇侯府的嫡子那麼簡單,他母親的妹妹還是當今的德妃,德妃的兒子乃是當今皇位最熱門的三皇子,他成為皇帝的可能性可比那病怏怏脾氣又古怪眼光更差到極致的太子高多了,蘇心漓和他那樣親近,分明就說是想利用他做腳踏板,勾搭上三皇子。

    「蘇妙雪,注意場合,你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畢竟在相府長大,若是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可是會牽累我們的。」

    蘇心漓淡淡的掃了蘇妙雪一眼,言辭犀利,目光也是冷冷的,然後看向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你們也是一樣。」

    有好處占,出了事情就知道妹妹姐姐了,她對她們可沒有那麼多的姐妹友愛,對於這樣全無好感的人,像收拾爛攤子的這種事情,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

    蘇淺月低眉順目,柔柔的答了聲,她才剛被太子給了難堪,心裡正屈辱的很呢,這裡都是身份比她尊貴的貴人,她哪裡還會自找其辱,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無措的交纏著,那低垂著的如水般的星眸卻掩藏著濃濃的怨恨,蘇心漓她只顧著自己風光,無論是太子,還是三皇子六皇子他們,都對她有好感的,方才在涼亭,她若是再多說一句,她們也不必蹲那麼久,現在腿都是酸的,不就是嫡女嗎,又仗著自己長的漂亮,也不怕別人說她苛待妹妹,等會的才藝表演,便是她不能拔得頭籌,成為這一屆的百花女,也一定要贏她,將她狠狠的踩在腳下。

    蘇汐月也道了聲是,聲音有些顫抖,想的卻沒有蘇淺月的多,她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方才不該進那個涼亭,雖然如果再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還是會進去,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太子了?雖然不知緣由,但是蘇汐月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錯了,然後她完全不受控制的想到了還在家裡等她的容嬤嬤,不自覺的害怕起來,她有些後悔,她不該想太多的,自己今天應該好好表現的讓蘇心漓滿意,然後擺脫那個比魔鬼還恐怖的容嬤嬤的,那樣的話,她也不會得罪太子。

    「等會好好表現。」

    蘇心漓從她們的身邊經過,朝著前排的方向走去,在琉璃,嫡庶就等同於尊卑,有很大的區別,嫡女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和庶出的那些小姐安排在一起的。

    「不知明年百花宴,妙雪姐姐能不能和大姐坐在一起?」

    蘇淺月看著氣的幾乎咬牙的蘇妙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只有蘇妙雪方姨娘和蘇心漓鬥的死去活來,她坐收漁人之利才有機會出人頭地。

    蘇心漓,我看上的不過是侯爺家的公子,你憑什麼不肯?

    謝雨薇見蘇心漓就坐在自己正對面的位置,心裡不服氣的很,她不過是個大臣的女兒,沒有封號,也沒有封地,憑什麼和她平級平坐?不過這兩邊的位置不同於其他,是長公主親自安排的,長公主雖然驕縱女兒,很有些事情上卻很嚴厲,所以謝雨薇還是很怕長公主的,她就算再討厭蘇心漓也不能在這時候要求她換位置,謝雨薇想了想,很快腦子裡就有了好辦法,她招了招身邊伺候的婢女,沒一會,蘇心漓就看到蘇妙雪挑釁的從她身邊經過,然後緩緩的走到謝雨薇的跟前坐下,兩個人看向她,眼神出奇的一致,蘇心漓笑笑,那樣淡然的笑容,讓謝雨薇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惡作劇,而且還是絲毫沒能達到自己目的的惡作劇,就像是個給人演戲看的猴子傻子,謝雨薇心裡更加的氣悶。

    反觀蘇妙雪,她一掃方才的陰霾,看起來心情要好許多,這兩邊就只有幾個位置,除了歷屆的百花女再就是京中風頭無二的小姐,是身份的一種體現,蘇妙雪覺得自己方才自己去找謝雨薇的決定真的是太對了,這謝雨薇身份尊貴,又沒有腦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長公主和駙馬是最後出現的,雖然讓客人等候和待客之道不符,但是誰讓人家是身份尊貴深得皇上信任寵愛的長公主呢?

    長公主和駙馬兩人同坐在正中的一張雕鏤精緻卻舒適無比的長椅上,而今日前來的幾位皇子則分別依長幼的順序左右兩邊坐開,原本,每年的百花女是要有德高望重的才學士子評選的,但因為今年的眾多皇子也來了,所以就由他們擔當評委,當蘇心漓看到顏宸璽身旁的蘭翊舒時,微微的吃了一驚,他倒是真有本事,居然可以在長公主府也謀得那樣的一個位置。

    「母親!」

    長公主剛坐下,謝雨薇便撲了上去,靠在她懷中,站在她腳邊蹲下,而方才還一臉嚴厲的長公主在瞬間變成了一個愛護女兒的溫柔母親,蘇心漓看著這一幕,並不覺得感動,反而湧現出更多的對長公主的同情,她一輩子積攢下的英明,到最後,全部被她一手教導的女兒給毀了,甚至她的命,長公主的興衰,也因為謝雨薇,毀於一旦。

    謝雨薇對長公主有好感,因為她看在定國公府的面上,從來不曾為難過她,但是她並不喜歡謝雨薇,上輩子不喜歡,這輩子依舊如此,用刁蠻任性來形容謝雨薇那還是好聽的,她根本就是個自私霸道品行惡劣的人。

    母女兩寒暄了一會,最後,謝雨薇在長公主和駙馬的中間坐下了,長公主四下掃了一眼,看到了蘇心漓,蘇心漓見她看自己,微笑著點點頭,不諂媚,但是禮數周到,長公主又掃了蘇妙雪一眼,最終只是淡淡道,「開始吧。」

    有諸位帥氣俊逸身份尊貴的皇子代替那些白髮蒼蒼沒有任何可看價值的老者當評委,前來的小姐們自是熱情高漲,尤其,長公主今日邀請的都是到了適婚年紀的皇子,除了二殿下外,其餘皇子的正妃之為都是空懸著的,太子目前就只有一個側妃,三皇子也就只有一個側妃,這樣多的機會,這讓那些小姐們如何能不激動,如何能不興奮?

    最先上臺表演的是戶部尚書的女兒梅遠芳,彈的是剛從西域傳來的箜篌,樂器的聲音深厚低沉,猶如古箏一般,梅遠芳的聲音更如黃鶯一般,隨著手中撥動的時高時低,清澈透亮,婉轉動人,在這樣的春日,別有一番韻味,尤其那曲中的詞意,完全是溢於言表,只是那麼多的皇子,也不知她想表白的是誰。

    有人帶了頭之後,其餘的小姐自是不遑多讓,大家本就是為了百花女的名號而來,百花女只有一個,並非人人能得,但是在這麼多皇子面前表演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自然沒人願意錯過。

    蘇淺月和蘇汐月兩人一個彈箏,一個跳舞,雙胞胎的默契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蘇心漓看著蘇汐月在古箏上撥動著的雪白手指,閉眼聽著那可以用精湛兒子形容的技藝,她就知道,蘇淺月比她那個草包姐姐強多了,倒不是蘇汐月的舞跳的差,只是有些配不上蘇淺月這樣的琴音罷了,只是可惜,空有技巧卻沒有感情,對聽得多的人來說,便有些枯燥乏味了,還不如看蘇汐月認真跳舞呢。

    平日裡在相府佯裝的那樣好,才一出來,受點刺激就破功了?曲通心意,蘇淺月太過急功近利了,不過才十歲而已,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急什麼?皇上一時半會肯定是死不了的,若是有野心,不若再等幾年,等局勢明朗了,選修進宮,直接做妃子,一步步往上爬不是更好,非得這樣冒險,太子妃三皇子妃還有其他皇子的妃子是那麼好當的嗎?

    不管蘇淺月要什麼,她是絕對不會讓她打顧大哥的主意的,相府就是個被是非圈禁的牢籠,她身在其中,一心想外跳,又怎麼會讓顧大哥入局?

    蘇心漓邊想著邊看賣力舞動身姿的蘇汐月,她真覺得她應該感謝自己,要不是自己讓容嬤嬤幫她,她怎麼可能有這麼顯著的瘦身效果?

    若是再過幾年,等蘇汐月長大一些,身子抽條了,或許,她會更加讓人矚目,至少,更加讓男人矚目,她現在不過才十歲,身材乾癟,個子又不高,至於長相,今日到場的,容貌妍麗的何其多?蘇心漓覺得,她們今日選擇展示的這個表演本就是個錯誤,尤其是蘇汐月。

    蘇淺月和蘇汐月都上臺了,蘇妙雪自然是不肯落後的,她自信滿滿的上了台,之前多是琴藝和舞蹈,蘇妙雪自然不願意與她們一樣,拿定主意,蘇妙雪嫋嫋娜娜的走向了畫畫的亭子,拿起那架在上面的畫架,哥哥在信中提過,五皇子最喜畫畫,而且據她所知,皇后娘娘長公主和駙馬也喜歡繪畫,因為蘇博然自詡最愛品性高潔的蘭花,蘇妙雪為了討好他,沒少在這上面下功夫,有一定自己的心得,又有名師指點,蘇妙雪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相當的從容,她相信,五皇子一定會喜歡的,至於蘇心漓--

    蘇妙雪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面露得意,這幾年,她從未見過也未曾聽說過蘇心漓碰過琴棋書畫,看她如何和自己爭?堂堂相府的嫡女,這樣的一無是處,她又如何圓場?她要是在這裡丟了人,回去之後,父親必定會大怒,而她大出風頭,父親哪裡不將方姨娘扶正的道理?他需要一個矚目能幫他的女兒,蘇妙雪自信,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相府身為文臣之首,他的女兒自然不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官的女兒能比的,所以相府這次才能有四張請柬,但是二品以下的官員,這樣的場合,就只有嫡出的子女可以參加,這一個個,今日既然來了,肯定是有拿得出手的才藝的,蘇心漓看著那一張張臉,只覺得恍惚,這樣的場面,於她而言,太過的熟悉,那個時候,她身邊坐著的人是顏司明。

    蘇心漓下意識的朝他的方向看了眼,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瞧見了那抹窈窕的身姿,莞爾的勾了勾唇,看吧,只要她稍清醒一些,就可以發現,他看著那個人並不是她。

    傷心嗎?失望嗎?憤怒嗎?不,並沒有,她只是覺得荒誕不羈,前世,她一直愛著的,甚至因此毀掉自己所有的,從頭至尾,都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虛影,事實上,那個人,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蘇妙雪的畫做好之後,很快有婢女端著畫架將她的作品送到長公主跟前,其餘的皇子距離的近,自然也能看得清楚,蘇心漓觀察著他們幾個的表情,心想應該是不錯的,雖然不喜蘇妙雪,但是就客觀角度來說,蘇妙雪算是個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舞姿也是極美的,若是今日跳舞的那個是她,絕對不會是蘇汐月那樣平平的反應,十四歲的年紀,因為有方姨娘刻意的調養,蘇妙雪的身材完全可以和十八歲的女子媲美,前凸後翹,腰細盈盈,還有字畫,甚至是刺繡,都可以算得上上乘,不過那些都是在她入宮之後,想來現在應該略遜一籌,但是應該也不差的。

    蘇心漓勾了勾唇,心中冷笑不已,蘇博然精心調教出來的女兒,怎麼會差?她若是那樣蠢笨無能,上輩子,如何能以二嫁的身份登上后位?她很聰明,只是彼時經歷的事情太少,所以還無法做到像上輩子那樣隱忍罷了。

    「臣女蘇妙雪,獻醜了。」

    蘇妙雪跟著走到長公主跟前,微垂著眸,自信篤篤的樣子卻掩蓋了她此刻該有的謙卑。

    蘇妙雪畫的是一副山石蘭,嶙峋的小山石,形態各異,蘭花在夾縫中傲然綻放,嫩綠的葉子,姿態嬌美,上面停落著的彩色蝴蝶栩栩如生,更為這幅畫添了幾分生動的意境--

    「蘇小姐果真是相府之女,名門閨秀。」

    謝雨薇氣死蘇心漓了,蘇妙雪和她是同一戰線的,蘇心漓和蘇妙雪不和,她自然是極力抬高蘇妙雪的地位噁心蘇心漓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瞪大著眼睛,挑眉向蘇心漓挑釁。

    蘇心漓只是淡淡的笑著,蘇妙雪本就是蘇博然之女,這並不假,只是名門閨秀,她說是便是了嗎?

    蘇心漓漸漸明白,為什麼當初方姨娘沒有將蘇妙雪的真實身份告訴母親,母親那樣善良的人,她若是說了,她又怎麼會不讓蘇妙雪認祖歸宗,但她只是方姨娘的女兒,若是那樣的話,她只是一個庶女,身份卑微的庶女,和蘇汐月蘇淺月她們一樣,既如此,便是她再得父親的寵,這些年在相府的吃穿用度又怎能與她相同?過幾日的花朝節,除非是在百花宴上表現特別突出能得長公主親自點名,如若不然的話,庶女是不能參加的,而養女卻可以,尤其蘇妙雪的生父生母都是有『學識』的人。

    長公主看了謝雨薇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自己的女兒什麼德行,長公主如何能不清楚?謝雨薇從小貪玩,而她因為只有一個女兒便一直縱著,她現在除了認得幾個字,才藝方面,沒有一樣是精通的,尤其是畫,她哪懂欣賞。

    「若養女也是名門閨秀,那嫡女算什麼?」

    顏睿晟的聲音,冰冷慵懶,但是卻十分清晰,毫不客氣的戳穿了蘇妙雪的真實身份,蘇妙雪和謝雨薇兩人的臉都紅了,尤其是站在正中的蘇妙雪,嘴皮子都咬破了,尷尬的無地自容,心裡恨透了太子,都暗暗詛咒他早點死了。

    誰也沒料到,太子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出這樣的話,就連蘇心漓都大感意外,太子和六皇子一樣,都是性格孤傲的人,尤其是太子,甚至可以用孤僻來形容,六皇子幫她是看著蘭翊舒的面子,那太子呢?他該不會真的想讓自己做他的太子妃吧?不至於吧,上輩子,直到太子死,東宮女主人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置著的。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蘇心漓都覺得太子是個性格很怪異的人,他是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的那種,便是懷安郡主言辭不當,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必這樣直接吧,得罪蘇博然就算了,反正他是個孬種,也不敢怎麼樣,但懷安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他這不是給長公主甩臉嗎?

    如蘇心漓所想,長公主的臉色果然難看了幾分,卻沒有發作,而是嚴厲的對謝雨薇道,「太子言之有理,雨兒,你若再如此不懂規矩,下次這樣的場合,便在屋子裡呆著,不許出來!」

    蘇心漓坐著,靜靜的聽著底下的議論,全都是對蘇妙雪厚顏無恥的指責,蘇心漓大表贊同,當然,要怪也只能怪她倒楣,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太子給得罪的?這些人,想巴結著太子,自然是儘量將議論的聲音放大了,她相信,蘇妙雪肯定聽到了。

    現在好了,幾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蘇妙雪只是個養女了,謝雨薇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也是活該,對於這種自取其辱的人,蘇心漓想說,顏睿晟這樣做,實在太讓人解氣了。

    「山石的硬朗堅韌,蘭花的柔弱嬌媚,神韻俱現,栩栩如生,不錯!」

    像這種在女人跟前當老好人,自然是顏司明的拿手好戲,蘇心漓看著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的蘇妙雪緩緩抬頭,朝著顏司明的方向偷偷的看了一眼,因為顏司明在她對面的位置坐著,所以蘇妙雪在看向他的時候,就是背對著她,雖然看不清蘇妙雪的神情,不過蘇心漓完全可以猜測的到,那張臉,那雙眼,必定就如那在風中搖曳的蘭花葉一般,楚楚柔軟,讓人憐惜,至於顏司明,他自然是頂著那一張有幾分姿色的臉,對著蘇妙雪明朗的微笑,安慰著她受傷的小心靈,蘇心漓覺得,自己這輩子要不將他們兩湊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對她自己重生價值的一種浪費。

    她倒是要看看,若是有朝一日,顏司明一無所有,她是不是還會深情如此。

    「這蘭葉風姿盈盈,尤其是那蝴蝶,更是畫龍點睛之筆。」

    諸位皇子看過之後,那婢女便將蘇妙雪的畫作給其他人過目,這是百花宴的規矩,既是要輸,自然應該讓每個人輸得心服口服,琴舞是不用說,大家都是可以聽到看到的,但是像這樣的畫,在長公主和評委看過之後,也是要讓其他的人瞧上一眼的。

    底下的議論聲小了不少,像這樣的百花宴,好的作品,是可以讓一部分人服氣的,往年評選出的百花女,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但是大部分人都還是沒有意見的,但是蘇心漓看了眼評委席上一溜的年輕男子,今日的容貌必定也可以佔據一定的因素,蘇心漓在猜想,那些盛裝的小姐們有沒有後悔,自己今日的裝扮不夠美。

    「相府的庶女養女都有不俗的表現,正經的名門閨秀就傻坐著,是覺得今日到場的評委不夠分量嗎?」

    太子和之前長公主的教誨,並沒有讓謝雨薇吸取教訓,她可是聽蘇妙雪說了,自從蘇心漓的母親和兄長三年前過世之後,蘇心漓就再沒碰琴棋書畫,她肯定是沒有像樣的才藝拿出手的,既如此,她還擔心自己沒有羞辱她的機會嗎?

    蘇妙雪坐回原來的位置,心情卻不復方才的美好,想想也是,被當朝最為尊貴的年輕男人弄的下不來台,換做是誰,估計都坐如針氈,如果不是想看蘇心漓出醜,蘇妙雪估計都藉故離開了。

    她正心神紊亂的時候,聽到謝雨薇點名道姓的讓蘇心漓表演,頓時灰暗的世界又再度明亮了起來,她勇敢的抬頭,看向了對面坐著的蘇心漓,自從收到長公主的請柬後,她和姨娘之所以一直沒向她出手,等的就是這一刻,今日這麼多皇子在場,若是她什麼都不會,傳出去真的是貽笑大方了,便是她長的漂亮又如何?誰願意娶一個花瓶當側妃。

    程子風看著謝雨薇那樣,心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如果不是蘇心漓之前讓流雲再三叮囑他不要輕舉妄動,他都要衝上去和謝雨薇動手了。

    懷安郡主了不起啊,她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漓兒也是他們定國公府的寶貝疙瘩,姑姑和表弟過世的時候,皇上本來是想封漓兒為郡主的,祖父和祖母擔心外頭的人非議拒絕了而已,程子風越想越氣,心想著要是下次定國公府再有人立了軍功,就什麼都不要,讓皇上將那個郡主封號給漓兒,看謝雨薇還怎麼得瑟!

    蘇心漓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長公主跟前,盈盈的朝著眾人福了福身,「臣女不敢。」

    一舉一動,無不透著世家小姐良好的教養。

    「今日前來的小姐個個才藝精湛,我在一旁看著,都快要醉倒了。」

    蘇心漓容顏清麗,往那一站,不需要表演,諸位小姐心裡就已經有了強大的危機感,心裡頭暗自責怪謝雨薇多事,要不是她多嘴,說不定蘇心漓今日根本就不展示才藝,那她們的機會自然能更大一些,現在好了,看了這樣的美人後,那些皇子們哪裡還能記得住自己啊。

    謝雨薇鄙夷,覺得蘇心漓是什麼都不會才如此。

    「廢話怎麼那麼多,快讓本郡主看看你有什麼才藝?」

    「雨兒!」

    長公主和駙馬臉色齊齊沉了下來,重重的呵斥了一聲,謝雨薇抬頭,偷偷的看了長公主一眼,不敢再說。

    「臣女在家中的時候,常聽人提起長公主,心中十分的敬仰。」

    蘇心漓向後朝著流雲微微的點了點頭,流雲便將一副畫軸遞給長公主跟前的姑姑手上,再由姑姑送到長公主手上。

    「這是臣女在家中閒暇抄錄的經本,希望長公主喜歡。」

    長公主親自將畫卷打開,映入眼簾的是整潔清秀的字跡,讓人眼前一亮,字共十八行,其筆力紮實,實態修長,秀魅圓潤,暢朗勁健,駙馬察覺到公主眼中的驚豔,也湊過來瞧了瞧,然後有些不受控的從長公主的手中拿過那幅經本,是《金剛經》,但是整篇文字的斷句起筆卻完全不拘一格,結構錯落有致,每一處的起筆、停頓、運勢,似乎都有章法,卻又化章法於無形,甚至能讓人感覺到女子轉筆時用那些花俏招數時的俏麗模樣,便是被人稱作當時書法大家的駙馬杜桓澤都覺得自歎不如。

    長公主看向蘇心漓,她就站在距離自己咫尺的位置,她兩邊坐著的,將會是未來琉璃最為尊貴的人,大半個朝廷都會是這些人的天下,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成為全場的焦點,萬眾矚目,誰人不喜歡自己能入太子皇子的眼,成為正妃,將來一躍龍門,成為天下最為尊貴的女人,那些女子盼著求著的東西,只要現在的蘇心漓想要,她就可以得到,但是,當幾乎所有的人都用驚豔愛慕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她卻依舊和剛才坐著的時候一樣,淡然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絲毫都不在意的樣子。

    長公主原想問蘇心漓,這幅經本是否真的出自她之手,但是現在,她卻沒了方才那麼重的疑慮,字如其人,這《金剛經》的抄本除了有女子的內斂婉約,還有別人怎麼都學不來的淡然從容,而且,墨蹟是新的,想來是收到百花宴的請柬後才抄錄的。

    「小小年紀,便有這樣高的造詣,不錯,今後若是無事,便經常來長公主,我們切磋一番,如何?」

    眾人聽駙馬這樣說,紛紛好奇,要知道,駙馬可是當世的名儒,他的字,可是得了不少文人墨客,老將學識誇讚的,他居然讓蘇心漓和他切磋。

    「是。」蘇心漓不卑不亢,除了那些驚豔愛慕的目光,她還感覺到了那些帶著嫉恨仇視的火焰,蘇心漓想,如果那些目光真能如箭一般射向自己,那她一定會變成一直刺蝟,而且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刺蝟。

    「不過就是副破字畫而已,也不知道是找誰代寫的,我們公主府什麼沒有,你以為你用這樣一個破玩意就可以討好我父親母親嗎?休想!」

    「雨兒,你要是再亂說一句話,我立馬讓人押你回房間。」

    這樣的不卑不亢,又豈是會討好奉承別人的,這字畫等會諸位皇子也是要過目的,好與不好,大家心裡都清楚。

    「臣女獻醜了。」

    果然是和蘇汐月一樣的貨色,一隻完全沒有腦子的瘋狗,稍有點身份腦子的人都知道要藏拙,她倒好,不懂裝懂,這樣好的本事,難怪長公主府會毀在她手上。

    蘇心漓走到場中央,流雲直接命人將一三米長一米寬的桌子搬到了長公主和諸位皇子的跟前,然後加長的墨紙也在上面攤開,蘇妙雪見蘇心漓似乎也是想要作畫,不由在心中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她以為作畫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而且因為表演的人眾多,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蘇心漓用那麼長的宣紙,分明就是故弄玄虛,蘇妙雪覺得自己已經可以預見她的下場了,因為她根本就比可能比自己的好。

    蘇心漓翩然而至,一身碧色的衣裳與她身後的碧池的荷花融成了一體,相得益彰,襯得蘇心漓越發的出塵脫俗,讓人賞心悅目。

    蘇心漓拿筆,眾人只看到她微低著身子,在桌前的身子不停的往另外一個方向移動,很快,白色的宣紙上就有了盤根錯估的枝幹,長公主上前看了一眼,「可是要畫梅花?」

    她與駙馬是在白馬寺的梅林相識,又是在那定情,所以兩人都喜歡梅花,長公主府的梅林比定國公府的還要大,每到冬日,梅花盛開,她與駙馬經常會去賞梅,所以蘇心漓只畫了一個枝幹,長公主便認出來了。

    「是。」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毛筆,淺笑著點點頭。

    「公主稍等,片刻就好。」

    「你們幾個,將它拿起來。」蘇心漓對身邊的幾個侍女命令道,畫卷抬起展開,除了一個光禿禿的枝幹,什麼都沒有,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已經有人開始議論紛紛了,蘇妙雪更是得意不已,覺得蘇心漓的腦子又和以前一樣抽風了。

    蘇心漓自是不會將她們的嘲諷奚落放在欣賞了,她讓流雲端著紅色的顏料,然後取出自己的手絹在裡面沾了沾,任由它低落在畫著枝幹的白色宣紙上,隨意而又輕快。

    「你說她這是在做什麼?」

    一向自認為見多識廣的顏宸璽因為蘇心漓此舉,被弄的滿頭霧水。

    蘭翊舒自信滿滿,「她既做了,就必定有勝的把握,今年的百花女,非她莫屬。」沒有把握的仗,她是不會打的。

    顏宸璽看著蘭翊舒那含笑專注的眸,在心底歎了口氣,陷太深了,看樣子是沒救了,都盲目崇拜上了。

    梅花豈是那麼好畫的,尤其駙馬和公主有都是對梅花情有獨鍾之人。

    蘇心漓將自己的手帕交給流雲,低著身子,對著那紅色的墨汁,就那樣隨意的一吹,很快,那光禿禿的枝幹上,就有紅色的梅花幻化了出來,而那些距離枝幹遠一些的梅花則是一片片的,仿佛快要凋落了一般,畫明明是靜的,但是眾人卻覺得它動了。

    蘇心漓的這一手,讓不少人都瞠目結舌,張大著嘴巴,盯著那完全可以到它綻放的花兒,半點都沒回過神來,他們都還沒從這錯愕中回過神來,忽然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飛來了一隻彩色的蝴蝶,翩然落在那凋零的花瓣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蝴蝶銜著那花兒似的,開始是一隻蝴蝶,後來便是一群,蘇心漓仿佛化成了花仙子一般,引著蝴蝶在她口下的盛開的梅花下翩翩起舞,蘇心漓本就生的貌美,現在那張淡然嫺靜的臉在蝴蝶的襯托下,越發的美豔動人,仿若天仙一般,再配上那吻梅的蝴蝶,翅膀還在扇動,當真是一副讓人畢生難忘的奇景。

    「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讓各位見笑了。」

    蘇心漓轉過身,與眾人的驚詫不容,她甚至沒有去理會那些因為驚歎的唏噓,從容且淡定的向長公主還有各位皇子請安,她整個人,仿佛就站在畫中的梅林,那些蝴蝶,正圍繞著她轉,那些皇子對她本就有興趣,現在更是驚為天人。

    這世間的女人多得是,但是有身份的容貌卻不佳,有美貌的內涵少,有內涵的沒才情,有才情的又多高傲孤僻,而蘇心漓,身份,容貌,修養,才情,全部都有,而且全部都可以被奉為標本楷模,這樣的女子,承襲了造物者所有的厚愛,哪個男人不想要。

    蘇心漓這話一出,那叫一個刺激人啊,誰能吹一吹就能幻化出漂亮的梅花,誰的花惟妙惟肖到可以引來蝴蝶,而且還是梅花,懼怕寒冷的蝴蝶與在冬日盛放的梅花,這樣的畫面,她們想都不敢想,但是蘇心漓卻做到了,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到了他的口中,卻成了難登大雅之堂的雕蟲小技,尤其,她那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這真的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妙,妙,妙!」

    長公主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說了三個妙。

    「這是歷年來,我看過的最讓人驚歎的才藝。」

    便是長公主,也是一臉驚歎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妙雪的畫無論是技巧神韻都是上乘,但是那些,別的小姐也可以做到,但是像蘇心漓這樣的獨具匠心的創新,其他人估計一輩子都做不到,而且這麼短的時間就完成了。

    駙馬也站了起來,握住長公主的手,笑出了聲,「沒想到我和公主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在梅林裡起舞的蝴蝶,今後,不單是冬天,便是春夏秋三季,我和公主也能賞梅了。」

    因為宣紙都長,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片梅林。

    顏司明的雙眸一閃一閃的看向了蘇心漓,若是有這樣身份尊貴又聰慧伶俐的女子做他的正妃,必定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程子風不停的在下面喝彩,和顧南衣一個勁的誇讚他的漓兒妹妹,心裡卻有些可惜,這樣美的場面,祖父祖母卻不在,如果他回去將今日的事情告訴祖母,祖母一定後悔死今日沒來的。

    他就知道,他的漓兒不單單是這世間最漂亮的女子,還是最聰慧的,誰也比不了。

    程子風認為,就算誰有那個本事做到和漓兒一樣,但是也不會像這樣精彩,因為那個人,肯定沒漓兒生的這樣漂亮,那樣的話,可能這樣賞心悅目嗎?當然不可能!

    蘭翊舒見所有的人都盯著蘇心漓看,那侵略性十足的佔有目光讓他心頭不喜,不過他知道,無論他怎麼努力小心,蘇心漓的光彩,他註定遮掩不了,不過比起他們而言,他要慶倖不多,他們是在她最為落魄的時候相遇的,她對他的信任,這裡的人,誰也代替不了,終有一天,他會讓這個光芒萬丈的女子,只站在他的身邊。

    「若是有雪就更好了,只是時間有些來不及。」蘇心漓不無惋惜。

    「你下次來長公主府,再畫上便是。」長公主熱情邀請,人人擠破了腦袋想進的長公主府,今後對蘇心漓而言,可以來去自如。

    「這麼美的圖,怎麼能沒有詩呢?」

    三皇子微笑著,親自將蘇心漓放下的筆遞到她跟前,臉上笑意濃濃,眼底卻暗潮洶湧,這樣的女子,便是沒了那些讓人想要攀附的身份,依舊可以讓人心動,而蘇心漓親自得到三皇子伺候的殊榮,更是讓底下的女人紅了眼。

    蘇心漓抿著唇,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從顏玉勳的手中接過毛筆,顏玉勳跟在她的身後,她每寫一句,他便讀一句。

    「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遲。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

    顏玉勳每讀一句,那眼中對蘇心漓的讚賞便多一分,她想要畫的,不單單是梅,而是梅花不與百花爭豔,俏色深春在嚴寒冬日盛放的傲骨和清豔,這樣的女子,難怪,難怪十多年沒見,顧大哥對她,依舊念念不忘,愛護有加。

    這一幅畫,除了畫作本身,還有這詩這字,都是頂好的,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它出自一個人之手,還是個只有十三歲的女子,所有的技巧,都是其次,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蘇博然那人倒不怎麼樣,沒想到卻教出了這樣好的女兒。

    「來人,將這幅畫小心收好。」

    畫墨在風中一被吹幹,駙馬差不多讓人看了一眼,欣賞了一番,立馬就讓人收了起來,這畫面美是很美,但是美麗的東西,容易遭人覬覦。

    原本,他素日最愛的就是這些詩啊畫的東西,這樣的好東西,他自然怕被人搶走了,可偏偏今日來的這些人,可不是以往那些老學究,他們不但識貨,一個個小心思多的很,他要不先下手為強,這東西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

    「蘭公子,你情敵這麼多,多我一個不多吧?」

    顏宸璽湊了上去,三皇兄那樣,分明就是對蘇心漓感興趣了。

    「你搶的過我嗎?」

    蘭翊舒扭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顏宸璽摸了摸鼻子,這可說不定,說不定蘇小姐喜歡的就是他這種類型的呢,只是,他不會和蘭大哥搶。

    「蘭大哥,只要你想要的,我就不會搶,那些和你搶的人,我會幫著你,一個個掃除。」就算是與太子和三皇子為敵,他也在所不惜。

    蘭翊舒聞言笑笑,摸了摸顏宸璽的腦袋,可一雙眼睛卻定定的看向蘇心漓,他自信,這些人,搶不過他,他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顧南衣。

    蘇妙雪看著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在才藝上,她想讓蘇心漓出醜已經不可能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藏了這一手,這些東西,她到底是哪裡學來的,為什麼她一丁點也不知道?早知道這樣的話,她一定不會給她機會讓她參加這百花宴的,那樣的話,現在被矚目的必定是自己,蘇妙雪越想越覺得生氣,尤其看到三皇子都對蘇心漓青睞有加,更不是滋味,謝雨薇何嘗不是?她憤憤的看了蘇妙雪一眼,都怪那個該死的蠢女人,如果不是她說蘇心漓什麼都不會,她怎麼會給她才藝展示的機會?現在好了,父親母親都對她另眼相看了,母親為了她,甚至想將自己關到房間。

    謝雨薇看向蘭翊舒,順著他溫柔又專注的視線望去,毫無意外的看到了蘇心漓那張美麗的讓人捉狂的臉。

    有了蘇心漓這一出,接下來就算還有展示才藝的人,大家也多提不起什麼興趣了。

    表演結束之後就是宴會,宴會上會有人宣佈百花女,不過今年,大家心裡都清楚,這百花女毫無疑問就是蘇心漓的。

    正要開宴的時候,長公主說了幾句大吉大利的話,讓人各自落座,突然,謝雨薇驚叫了一聲,「我的玉佩呢?你們誰看到我的玉佩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分明就是瞪著被眾人圍著的蘇心漓的,惡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帶著將她毀滅的惡毒欲望。

    ------------

    PS:詩摘自陸游的梅花絕句--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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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0:04 |只看該作者
第067章:下跪,斟茶認錯

    正要開宴的時候,長公主說了幾句大吉大利的話,讓人各自落座,突然,謝雨薇驚叫了一聲,「我的玉佩呢?你們誰看到我的玉佩了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分明就是瞪著被眾人圍著的蘇心漓的,惡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帶著將她毀滅的惡毒欲望。

    眾人跟著大吃了一驚,順著謝雨薇的視線望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剛剛在長公主和諸位皇子跟前大出了風頭,沒有任何懸念可以奪得今年『百花女』稱號的蘇心漓,面對懷安郡主這樣大的動靜和反應,她依舊只是淡然的坐著,眉眼不抬,那般的雲淡風輕,唇邊甚至還有一抹極淡的笑意,似乎有幾分譏誚。

    謝雨薇可是京陵城的名人,她刁蠻的個性和毒辣的手段在這個圈子,可以說得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來,像懷安郡主這樣的身份本該是朋友成群被人巴結的,但是事實上,根本就沒有女子願意和懷安郡主來往,愛惜自己女兒的夫人在女兒出門前都會悄悄叮囑幾句,若是遇上了懷安郡主,能繞開就繞開,因為謝雨薇的心眼非常小,而且十分善妒,她自己長的不好看,看到比她漂亮的女子經常會用鞭子抽她,若是那女子與她頂嘴,她就用匕首將人的臉給毀了,甚至直接要了別人的命,這些事情,在場的,便是沒親眼見過,但也聽說了不少,原本,像百花宴這樣的場合,公主都會看著她不讓她出席的。

    蘇心漓這樣容貌才情,她們都嫉妒,懷安郡主不嫉恨才怪!不過蘇家這小姐可不同其他,人家不單單是相府的千金,還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便是皇上和長公主都要忌憚三分的定國公府,那些小姐一見這場面,頓時就和打的雞蛋血似的興奮。

    她們倒是希望這件事情和蘇心漓扯上關係,她方才的風頭太盛,今日到場的皇子,十有八九心裡估計都在想如何將蘇心漓娶來當正妃,她若是一天不嫁,這些皇子怕是心裡都有念想,一日也不會納正妃,那她們該怎麼辦?要是懷安郡主的玉佩真的在蘇心漓身上搜出來的話,那才有她們的機會。

    懷安郡主佩戴著的那塊玉佩自然不是普通的玉佩,若是普通的可以用價錢衡量的玉佩,蘇妙雪也不會慫恿謝雨薇用這樣的東西陷害蘇心漓,畢竟誰都知道定國公府將這唯一的外孫女視為掌上明珠,定國公府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蘇心漓,她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好東西的人,一般的東西,她如何能看得上?

    謝雨薇身上佩戴著的這塊玉佩可以說的上是琉璃的鎮國之寶之一,琉璃的開國皇帝明皇在一次征戰中,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那塊石頭就是一塊極大的寶玉,那次,明帝和前朝的陳國對抗,差不多已經逼到了絕境,玉本是吉祥之物,明帝身邊的軍師,也就是現在唯一的異性王平南王說這是天降祥瑞,明帝是被上天選中的人,為此,軍隊的士氣大振,而那次的困境之後,明帝的軍隊勢如破竹,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明帝建立了琉璃,將那塊大的寶玉做成了玉璽,另外幾塊小的邊角料就做成適合配搭的美玉,總共有五塊,一塊在平南王那裡,另外三塊在被放在皇宮秘密的位置鎮壓邪氣,最後一塊是留給太子傳世的。

    十年前,當今皇上謀殺太子篡位,先帝雖然顧全大局將皇位傳給了文帝,但還是極為心痛惱火的,說什麼都不願將那塊玉佩交給文帝,死前將它交給了長公主保管,而當今皇上一直都沒將這玉佩要回去,就像他承諾死去的先帝那樣,一直讓長公主保管,懷安郡主八歲那年,忽發高燒,持續不退,長公主心急如焚,有一高僧向長公主進言,說玉佩通靈可以辟邪養人護人,長公主便高僧將玉佩開光,放在郡主睡著的枕邊,說來也奇怪,半個月後,懷安郡主果然好了,長公主心疼女兒,唯恐她再出什麼意外,那次之後,一直就讓她貼身戴著這玉佩。

    所以,這塊玉佩要是丟了,那就是頂頂的大事,不單單涉及到謀害懷安郡主的性命,還有皇室的威嚴,大家如何能不驚訝?但是在想到懷安郡主無往不利的手段後,大家對這樣戲的走向如何能不期待?要東西真在蘇心漓身上,不管是不是她偷的,那都是大罪!

    蘇妙雪一看到這樣的場面,煩躁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下來,方才那樣無地自容的情況她都沒有離開,就是不想錯過這樣的精彩好劇,那塊玉佩就在蘇心漓的身上,只要搜身肯定就可以找到,到時候,就算蘇心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漂亮又怎麼樣,有點小聰明會討人歡心又怎麼樣?皇室不會要一個偷兒,而那些貴妃皇子們也不可能要這樣一個眼皮子淺的女人,敢擋的路,就要做好倒楣的準備!

    蘇妙雪這邊自信滿滿,蘇汐月和蘇淺月這一對雙胞胎在一開始的詫異過後,心裡頭都閃過濃濃的雀躍和驚喜,顯然,對於一心只想擺脫容嬤嬤那老巫婆的蘇汐月來說,蘇淺月想的顯然更多,甚至於,她的歡喜都更加的濃厚,一直壓抑著的嫉恨在今天的百花宴爆發,這樣對比著的落差,讓她深刻的認識到了一點,原來,庶女和嫡女的差別這樣大,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自認為不比蘇心漓差了些什麼,但是那些皇子卻圍著她與她談笑風生,她站在人群,言笑晏晏,眾星捧月,而她呢,她不過是想進去與他們認識一下,這也錯了嗎?

    太子懲罰她,蘇心漓妝模作樣的求情,所有的人都替她說話,仿佛她蘇心漓與她蘇淺月做著同樣卑躬屈膝的事情是對她的侮辱似的,仿佛蘇心漓才是和她們一個世界的人,高高在上,而她,和汐月活該被他們踩在腳下嘲笑奚落,蘇淺月祈禱,那塊玉佩最好就在蘇心漓身上,然後讓所有的皇子都知道她是個手腳不乾淨的人,被皇室拒之門外,那樣的話,于父親而言,她就成了一顆廢棋,到時候,她一定會將她狠狠的踩在腳下,讓她也嘗嘗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長公主聞言,面色也是一變,唯恐那玉佩掉了,謝雨薇又會出什麼事,不由急道,「雨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想想,東西放哪裡了?是不是方才更衣的時候掉了?」

    這裡是長公主府,小亭發生那樣的爭端,她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謝雨薇盯著蘇心漓,一雙眼睛因為某種陰暗的情緒閃著驚人的光亮,「我確定更衣回來的時候我是帶著的,母親,我又不是不知道您有多寶貝那塊玉佩,還有我身邊的幾個婢女,她們時時都盯著的,戴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丟過,肯定不是掉的,只怕是有人眼皮子淺,見我那玉佩是難有的稀世珍寶,順手給我拿走了,呀--」

    謝雨薇這邊話剛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麼,驚呼了一聲,「我想起來了,在來的時候,經過門檻的時候,蘇小姐撞了我一下,這件事情,太子哥哥他們還有母親身邊的木槿姑姑都可以作證,說不定就是那個名門閨秀的蘇小姐趁著那時候給拿走的,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不見的?」

    底下的程子風聽著這話,氣的都快爆炸了,什麼鎮國寶玉,不就是塊破石頭嗎?他們定國公府想要會沒有嗎?說他妹妹眼皮子淺,漓兒知道的寶貝恐怕她聽都沒聽說過呢,程子風在心裡將謝雨薇罵了千百遍,都說醜人多作怪,他今天算是見識了,她以前怎麼對別的小姐他不管,但是欺負他們定國公府的人,尤其還是他妹妹,就是不行!

    程子風氣不過,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就要衝上去,被流朱攔住,但是流雲半點功夫都不會,哪裡攔得住他,後來還是顧南衣將程子風給制住的。

    「顧大哥!」程子風覺得顧南衣太不該了,都這個時候了,他不沖上前去幫忙居然還不讓他上去。

    「你忘了漓兒是怎麼讓流雲交代我們的嗎?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聽她的話,就這樣沖上去,若是壞了她的事該如何?我們先靜觀其變。」

    漓兒方才已經讓流雲過來叮囑了一次,現在又讓流雲過來守在他們這裡,肯定是不想他們插手這件事情。

    「你看看漓兒,她可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程子風和眾人一樣,都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穩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沒有一丁點的慌亂,沉靜沉著的模樣讓程子風相信,她完全可以將事情處理的很好,他要這樣莽撞的沖上前去,說不定還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他先看看情況。

    「流雲,你快去,讓小廝立馬趕回定國公府,就說漓兒在長公主府出事了,讓太夫人立馬過來一趟。」

    程子風總覺得這事情不簡單,未免等會漓兒吃虧,他必須找個能鎮得住長公主場的,要漓兒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情,他和謝雨薇那醜八怪沒完。

    杜桓澤見長公主似乎已經有些急暈了頭,臉色頓時一沉,不悅的看向謝雨薇,「雨兒,話是要將講究證據的,不能亂說!」

    他相信,蘇心漓並不是那樣的人,這樣聰慧伶俐的女子,她不會也不屑做那樣的事情。

    「父親,我可是你女兒,你怎麼向著個外人,你說,你是不是也被她的這張臉給迷惑了?」

    謝雨薇抬著下巴,當著眾人的面,半點面子不給駙馬,說出的話,更是難聽到了極點,不少人瞠目結舌,他們雖然知道謝雨薇刁蠻任性,卻不知她竟還目不尊卑,居然和自己的父親頂嘴,實在是太沒有教養了。

    這樣的謝雨薇,蘇心漓卻半點也不覺得意外,整個長公主府,謝雨薇除了對長公主有幾分懼意,其餘的人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包括駙馬,長公主和駙馬雖然相愛,但因為那幾房姨娘,兩人的感情存在很多很大的矛盾,而兩人的爭執和長公主的強勢導致謝雨薇根本就不尊重駙馬杜桓澤,不過蘇心漓一丁點也不介意,說吧,說的再難聽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她謝雨薇的教養,蘇心漓看向長公主,這樣的狀況,她身為母親居然不斥責女兒,謝雨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得不說,長公主也需要負很大的責任。

    「郡主,你便是不顧及自己的身份,也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蘇心漓緩緩的站了起來,和上輩子一樣,有些同情駙馬的處境。

    「你有本事偷我的東西,還不許我說了?」

    謝雨薇已經將罪名按在蘇心漓身上了。

    「你敢不敢讓我搜身?」

    搜身自然是最快最直接的法子,同時還可以讓人去疑,但是這樣一來的話,無論蘇心漓清白與否,只怕名聲都要受損,這件事情若是傳出去,相府還有定國公府的顏面往哪裡放?謝雨薇這樣做,分明就是故意羞辱蘇心漓。

    蘇心漓的臉上卻沒有一點被羞辱後該有的屈辱,不過比起方才的淡然,面色卻冷凝了許多,但是那雙漂亮的媚眼卻依舊清澈如水,就好像冬日傲然盛開的寒梅,沒有任何的畏懼。

    「你有什麼資格搜我的身?」

    蘇心漓平靜的問道,就好像是在問一個事實,確實,就算她是郡主,也沒有資格搜她的身,定國公府滿門忠烈,她雖然不姓程,但誰都知道定國公和太夫人多疼愛這外孫女,她若是定國公府的小姐,說不定早就是郡主了。

    「你分明就是心虛!」

    謝雨薇手指著蘇心漓,氣的面色通紅,那雙透著凶光的眼睛更是讓那些勳貴公子吃驚不已,這樣的女子,不要說是長公主的女兒了,就算是皇帝的女兒,他們也不想娶,相反,丞相家的這位小姐便是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是波瀾不驚,完全就是大家閨秀的典範,這兩個一對比,謝雨薇實在是太讓人倒胃口了,可謝雨薇似乎還沒意識到這樣的差距,或者說她覺得這樣的察覺還不夠,她指著蘇心漓的手在抖了幾下之後,突然抽了起來,她隨身伺候著的侍女忙上前將她扶住讓她坐好,好一會,謝雨薇才緩過氣來,不過一雙眼睛卻呆滯的很,恍恍惚惚的,像是丟了魂似的,蘇心漓看著她這樣惟妙惟肖的表演,只覺得好笑,看這樣子就知道,這一招,謝雨薇以前絕對沒少用。

    「母親,母親,我的玉佩,我好難受,難受!」

    謝雨薇撫著自己的胸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的,眉頭似是因為痛苦蹙成了一團,像是快要斷氣了似的,長公主見狀,忙叫人宣禦醫,然後上前查看謝雨薇的情況,同時給方才引蘇心漓等人前來的姑姑使了個眼色,那姑姑站了出來,看向蘇心漓,猶豫了一下,然後道,「當時蘇小姐確實離郡主最近,經過清風苑的時候,有個門檻,郡主當時被絆了一下,蘇小姐當時扶了她一把,說不定就是那個時候掉落的也有可能。」

    蘇心漓靜靜的站著,聞言,眉頭也不挑一下,就算明知道謝雨薇有些無理取鬧,但是長公主還是聽之任之,蘇心漓忽然覺得,長公主府最後落得那樣的下場,其實是長公主自己活該,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這樣的想法,讓蘇心漓心中不由莞爾,重生後,她的心,似乎越來越硬了,同情心和善心則越來越少,她勾了勾唇,唇角劃出譏諷的弧度,蘇心漓,你是從地獄回來向那些惡魔索命的,你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成了魔鬼了嗎?同情心和善心那東西,你不需要,也沒資格擁有。

    木槿說完,找了幾個婢女去那附近搜找,自然無果。

    「蘇小姐,方才雨兒與你走在一起,你扶她的時候玉佩掉在你身上,也是有的。」

    蘇心漓看著面露焦灼的長公主,她也是個當過母親的人,她能夠體諒長公主的心情,但是卻原諒不了她的做法,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一心巴結長公主,沒少在謝雨薇手上吃苦,這輩子,她還死不悔改犯在她手上,忍氣吞聲?當然不是,她要將上輩子的吃的苦頭遭受的罪全部討回來。

    蘇心漓的眉宇,有怒意慢慢的浮上心頭,「我素聞長公主公正嚴謹,明察秋毫,可是這樣動不動就要搜身,此事若傳出去,漓兒我以後還如何立足?」

    長公主看向蘇心漓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心裡頭有些不好意思,面上流露出幾分愧疚,若真搜了身,定國公府那邊還不知道該如何交代呢?長公主才猶豫了片刻,靠在椅子上坐著的謝雨薇又開始嗷嗷的叫,「蘇小姐,對不住了,若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我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清白。」

    她這輩子,就只能有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她還怎麼活,以前雨兒犯的那些事情,她不知道是誰對誰錯,但是今日,長公主身為一代巾幗,不是瞎子,還是有辨人的能力的,她當然知道,蘇心漓不會這樣做,起因應該是蘭翊舒,對蘭翊舒,長公主也十分滿意,最重要的是,他能制的住自己這刁蠻任性的女兒,而且,以他的本事和能力,就算將來雨兒做了什麼事情,他也可以護她周全,在理智和情感上,她偏向了自己的私心,若真是讓蘇心漓受了什麼委屈,她將來再慢慢補償便是。

    「蘇小姐詩華橫溢,堪稱女子典範,她必然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的。」

    蘇心漓扭頭,看了眼說話的那人,正是自己方才向顧南衣介紹的太傅之子付文博,蘇心漓朝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感激的笑笑,沒想到付文博直接紅了臉,垂著腦袋,根本不敢與蘇心漓對視,蘇心漓笑笑,她知道付文博害羞,卻不知他竟這樣羞澀,有了付文博帶頭,很快有不少折服於蘇心漓才華的,當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定國公帶出來的人,紛紛站出來替蘇心漓說話。

    「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幹坐著啊?」

    顏宸璽見蘭翊舒還是神情不變的坐著,老實說,他都有些替他著急啊,長公主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其他皇兄心裡估計也都有數,當然,其中不乏抱著看熱鬧的態度不願出手的,譬如說太子,回來這麼久,他難得見他眼睛睜開的時間可以維持這麼久,而且那眼神,還帶著一絲絲興奮和期待的亮光。

    「她不是那種會讓別人欺負的人。」蘭翊舒依舊和剛才一樣,自信滿滿。

    顏宸璽再次覺得蘭翊舒對蘇心漓太過有信心了,是因為瞭解嗎?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蘭翊舒冷哼了一聲,看向長公主的眼神跟著有了幾分輕視。

    蘇妙雪見情況這樣對峙,有些按捺不住,對於向蘇心漓落井下石的這種事情她的態度向來是舍我其誰,而且現在這情況對蘇心漓越來越有利,蘇妙雪擔心長公主迫于壓力或者哪個皇子尤其是太子出面替蘇心漓請求,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蘇妙雪站了出來,走到蘇心漓跟前,「妹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拿了東西,還是早點承認,長公主和郡主仁慈,必定不會苛責的。」

    蘇妙雪看向蘇心漓的時候,用的是一種包容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蘇心漓之前在相府做過這樣的事情似的。

    謝雨薇仁慈,蘇心漓覺得這真的是自己有史以來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許是姐姐撿著了,一時忘記了?」

    蘇淺月也站了出來,落井下石,蘇汐月倒是也想湊合,但是她一想到容嬤嬤那張刻板的和棺材似的臉,那雙和死水一般的眼睛,想到她大冷的天將自己浸在刺骨的冷水中,想到她將自己床潑濕,想到她大半夜叫自己起來弄的她差點神經錯亂,想到她不給自己飯吃,想到自己和狗搶吃的,她頓時渾身發軟,根本就站不起來。

    有了這兩個好姐妹的幫忙,方才那些還相信蘇心漓的人,也不由動搖起來。

    「哦,你們也覺得是我偷了東西?」

    蘇心漓才不和她們拐彎抹角,用了最直接同時也是最嚴重的字眼。

    那邊,蘇妙雪和蘇淺月兩人被蘇心漓逼視,心裡都有些慌亂,蘇淺月心裡頭有些拿不准,但是蘇妙雪卻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後起因的,在片刻的慌亂之後,很快鎮定了下來,看向蘇心漓緩緩道,「若是論姐妹情誼,我自然是相信漓兒妹妹你的,若是大家接受,我甚至願意代替妹妹你接受檢查證明清白,我看妹妹不如就按著公主和郡主的意思,也好洗脫嫌疑,免得大家懷疑,若是不肯,那必定是心中有鬼。」

    也不知心中有鬼的是誰?

    其實,蘇妙雪方才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就算長公主說不搜,她也一定不會就此甘休的,不然的話,大家的心裡永遠都會有一個疑惑,就算她是清白的,大家也都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她做的,顯然,這絕對不是蘇心漓想要的結果。

    「得罪了。」

    長公主向木槿使了個眼色,木槿說了這三個字之後,伸手就要去搜蘇心漓的身,蘇心漓見她手伸過來,揚起手一個耳光就打在她的臉上,然後一腳狠狠的踹在了她身上,「放肆,一個奴才,也敢對我動手!」

    她雖然沒有封號也沒有品級,但是就憑她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她就不會任由這些人撒野,不然的話,她定國公府的顏面何存,程子風再也坐不住,顧南衣也不想攔了,兩個人沖了上來。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那一巴掌打的不是木槿,而是她長公主的臉,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長公主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又極為的護短,自然是怒了。

    「說搜身就搜身,當我們定國公府的人全死了嗎?」

    程子風說著,將蘇心漓護在身後。

    「我看她分明就是心虛,母親,我的那塊靈玉肯定就在她身上!」謝雨薇不依不饒。

    蘇心漓沉著臉,怒意也漸漸浮上了眉頭,「想要搜我的身可以,郡主一口咬定東西是我拿的,東西若在我身上,我隨便公主怎麼處置,但東西要不在我身上呢?」

    「你說如何便如何?」

    長公主見蘇心漓雖然生氣,但是卻極為的沉著冷靜,覺得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剛想開口制止這件事情,謝雨薇已經搶先開了口。

    「這可是郡主說的。」

    「我說的沒錯!」

    「好!」蘇心漓勾了勾唇,笑道,「長公主和諸位皇子還有京陵的各位小姐公子都做個見證,若是東西從我身上湊出來,要殺要剮隨便郡主處置,但若是東西沒在我身上,我要郡主當著眾人的面下跪,親自向我斟茶認錯。」

    蘇心漓並不準備息事寧人,雖說郡主是皇室的人,這樣有辱皇室尊嚴,但是今日到場的都是有眼睛的,她並不覺得自己這要求有多過分,要知道,這東西若在她身上搜出來,她命都可以交出去了,而她要的,不過是下跪然後斟茶認錯而已。

    其餘的人聞言,皆驚歎於蘇心漓的膽量,不愧是定國公的外孫女,膽子就是比一般人大。

    「我是郡主,你有什麼資格向我下跪認錯?」

    就算知道東西就在蘇心漓身上,可謝雨薇還是覺得自己要答應了蘇心漓這樣的要求丟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是當朝宰相的女兒,郡主冤枉重臣之女,那是該杖斃的,因為念著你是郡主,我已經沒有要你的性命,只是下跪斟茶認錯,有何不可?我若拿了郡主的東西,郡主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就因為你是郡主,便是什麼好的都該由你占著嗎?」

    蘇心漓言辭犀利,不肯退讓。

    「蘇小姐所言甚是,郡主做了錯事,自當也是該受懲罰的,就依蘇小姐所言,若是靈玉從蘇小姐的身上搜出來,蘇小姐就全權交給郡主處理,誰都不能干涉,若是玉佩沒從蘇小姐的身上搜出來,郡主今日就當著眾人的面,向蘇小姐下跪,斟茶認錯,三皇弟,你以為如何?」

    太子緩緩開口道。

    「臣弟以為甚好。」

    「若東西沒從我身上搜出來,郡主身體不適,當場暈過去了呢?」謝雨薇欺人太甚,蘇心漓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她的。

    「你說如何?」顏玉勳看著蘇心漓那雙堅毅充滿了智慧的眼睛,笑著問道。

    「相府雖然距離公主府有些遠,但是相府門口到我的漓心院卻不遠,不若郡主就從相府大門跪著到我的漓心院,在我的院門口大喊三聲蘇小姐我錯了,然後呢,我再讓丫環開門放郡主進來向我斟茶認錯,到時候還請太子和三皇子一起來相府做個見證。」

    要是沒有太子和三皇子他們,就蘇博然那死德性,這件事情到最後肯定會不了了之。

    「蘇心漓!」謝雨薇是長公主捧在掌心的寶貝,單聽到這樣的懲罰,便覺得憤怒不已。

    「你這是藐視皇室的威嚴。」

    「所以我身為大臣的女兒就該死?」蘇博然可以不提,定國公府一家滿門忠烈,祠堂裡的祖先多少是為了效忠皇室,保護百姓戰死沙場的,也就是文帝登位的這些年,朝廷實行休養生息之策,邊境才安寧了一些,不然的話,她的外公舅舅還有哥哥們也不知能否像現在這樣康健安全?

    「姑姑無須多言,今日的事情本宮自會向父皇言明,到時候雙方無論誰干涉,本宮自會幫著贏得那一方強制執行,郡主,你若是不答應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

    謝雨薇一聽,立馬就不樂意了,站起來道,「好,就依蘇心漓說言,要是東西沒在蘇小姐身上,我就向她下跪斟茶認錯。」

    謝雨薇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哪裡有半點的不適?她看向蘇心漓,那雙被嫉恨的怒火燃燒的通紅的眼睛折射出一種陰暗的光,要是蘇心漓死了,她就讓她做她的丫鬟,然後折磨死她,看到時候定國公府能耐她如何?

    「給我搜!」

    謝雨薇說那個搜字的時候,那叫一個興奮,蘇心漓冷冷一笑,她比謝雨薇蘇妙雪她們更加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蘇心漓見木槿要站起來,滿是嘲諷,「漓兒身上的衣裳不多,玉佩那樣的東西,隨便一抖就能下來,木姑姑都傷成這樣子了,就不必勞煩了,還是留著命照顧長公主吧,我自己給郡主和長公主看一看就是了!」

    蘇心漓說著,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解下了外衣,然後將衣裳拿在手上抖了抖,什麼東西都沒有,而其他所有人都譁然了,那種震驚的程度比蘇心漓用嘴巴吹出梅花,引來蝴蝶還要甚,而蘇妙雪和蘇淺月也呆住了,不過兩人隨即開心起來,蘇心漓在長公主和諸位皇子跟前這樣失德,看誰還會娶這樣一個女子?而且今日的事情若是被父親知道,他肯定會大發雷霆的,若是再有玉佩,蘇妙雪覺得自己開心的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程子風也有些被嚇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拉住蘇心漓的手,卻被他狠狠的甩開,「郡主不是要搜嗎?我便讓她如願。」至於後果,能不能承受得起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給我放手,我讓你放手沒聽到嗎?」

    蘇心漓一字一句,聲音冰冷,就好像是鋒利的冰錐似的,那雙冷然的眼睛往程子風身上一掃,那雙原本勾人的媚眼散發出的是讓人不由服從的威嚴,程子風不由松了手。

    蘇心漓將解下的外衣隨手往地上一扔,朗朗晴空下,她的手和她純徹的藍衣融成一體,美的讓人心動,明明當著眾人脫衣是件極為恥辱的事情,但是大家看著那張肅然的臉,生出的卻是敬佩,確實,蘇小姐才華橫溢,身份又尊貴,自然是心高氣傲的,被這樣羞辱,誰能受得了?

    不要說其他人了,謝雨薇整個也呆住了,怎麼會沒有的?她明明將東西放在她身上了。

    蘇心漓盯著長公主,那樣的眼神,讓長公主看的心裡都有些毛毛的,她看著蘇心漓,似乎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蘇心漓將外衣扔在地上,然後伸手就要去解身上的內袍,這下,蘭翊舒看著那一雙雙定在她身上的眼睛,終於不淡定了,坐不住了,他踩著自己坐著的椅子,一下站了起來,一躍到蘇心漓跟前,解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蘇心漓身上,然後將她團團裹住,「你這是做什麼?」她一個女孩子家,當眾脫外衣已經很驚世駭俗了。

    早知道蘇心漓是用這種方式證清白,還不如他動手呢,「看什麼看?都給我閉眼,閉眼!」早知道就應該將齊雲齊磊帶來的,要是哪個男人敢不閉眼,就動手打的他閉眼,要還敢亂看,他偷偷就讓人把他們的眼睛給挖了。

    顏宸璽見蘭翊舒這樣,頓時就樂了,那些人看蘇心漓的眼神,他也不樂意,蘇心漓那是他蘭大哥的。

    「沒聽見嗎?都給我閉上眼睛,背過身去!」

    顏宸璽也跳了出來,指著那些大臣的公子,又命令幾個平日裡不得寵巴著他的幾個皇子,然後,他搬了條凳子,站在了太子和三皇子跟前,擋住他們的視線。

    「五哥,非禮勿視,沒聽說嗎?閉眼!」

    所有的皇子裡面,不知怎麼的,顏宸璽對顏司明最沒好感,他一心拉攏自己,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太子,分明就是為了私心,既然有求於他,顏宸璽說話自然是不客氣了。

    「我可都看著呢,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把眼睛閉上,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顏宸璽說著,拿了個酒杯,朝著還在偷窺蘇心漓的人就扔了過去,其餘的人見狀,立馬學乖了。

    顏司明現在心裡頭,別提有多氣憤了,他都恨不得把蘭翊舒給剁了,要沒有他多事,蘇心漓將裡衣也解了的話,那在場的,還有幾個願意娶她,那時候,他再出面表示關懷,蘇心漓還不得非他不嫁,到時候,他完全可以用今日的事情拿捏蘇心漓和定國公府,可現在,全被蘭翊舒給破壞了,看樣子,懷安郡主還真的沒冤枉錯人,那蘭翊舒分明就是喜歡蘇心漓,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只是他沒想到,顏宸璽居然這樣聽蘭翊舒的話。

    「你這是做什麼?」

    確定那些不安分的眼神暫時都老實了,蘭翊舒這才轉過身,看著懷中的女人,清冷的聲音有幾分鬱悶,還有些惱火。

    蘭翊舒的衣服很長也很大,披在蘇心漓的頭上,將她整個人都圍住了,蘇心漓就藏在裡面,雖然沒看到蘭翊舒的臉,但她想,那張總是揚著笑意的臉上應該是生氣的,蘭翊舒這樣的維護和關心,蘇心漓一時間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酸酸的,但是卻十分窩心,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受了那樣多的委屈,但是他除了口頭上說幾句好聽的哄騙一下,從來就不曾付出過什麼,他不想同時害怕得罪一切對他得到那個位置有利的人,所以每次一有什麼事情,他都是推她出去擔著的,但是蘭翊舒,卻為了他,和這樣多的權貴急眼,她不知道蘭翊舒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但是這一刻,她真的感覺到了他的真心,她很感動,真的很感動。

    長公主和謝雨薇的面孔青白紅相交,就和調色盤似的,兩個人都是給氣的,謝雨薇是又生氣又意外,蘭哥哥居然那樣護著那個狐狸精,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玉佩沒掉出來,她的玉佩要掉出來的話,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而長公主,純粹是給氣的,她沒想到,蘇心漓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居然敢這樣和她作對。

    駙馬看向長公主,又看向自己那刁蠻任性的女兒,在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事情發展到現在,想要收場,就不是那麼容易的,公主府的臉,都要丟盡了。

    「肯定在她裡面的衣服,你給我脫了,脫的乾乾淨淨了我就相信你!」

    謝雨薇指著蘇心漓,完全沒有理智的咆哮出聲。

    「給我住嘴!」

    蘭翊舒怒吼了一聲,看向謝雨薇的眸迸射出冰冷的殺意,謝雨薇嚇了一跳,呆住了,不敢說話,因為害怕和委屈眼眶卻紅了,配上那猩紅的眼睛,看起來都有些嚇人。

    便是善良的老好人顧南衣也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氣憤道,「郡主玉佩掉了,便是要搜,也不能搜漓兒一個人。」

    今日,若只有漓兒一人脫了外衣,傳出去的話,必定會極為難聽,若是所有的小姐都脫了,那對漓兒的傷害自然就不大了。

    「對,所有的人都要搜,這件事情,在場的每個人都有嫌疑,包括公主府的人。」

    「公主府的人手腳乾淨,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雨兒的玉佩都戴了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她們拿。」

    自己的威嚴受到這樣的挑戰,長公主的面色和口氣都極為不好。

    「東西既然不在漓兒的身上,又不是長公主府的人拿的,公主的意思是今日前來的小姐公子拿的,或者是諸位皇子中的一員?」

    長公主一聽這話,也不由被堵住了,今日前來參加百花宴的都是京陵城官員的女兒,有頭有臉的,這些人,她得罪一兩個沒問題,但若是全部,她可得罪不起,尤其顧南衣的話還牽扯到了諸位皇子。

    顧南衣說了這話,轉過身,對那些背對著蘇心漓的小姐和公子拱了拱身,緩緩道,「蘇小姐已經證明瞭清白,玉佩並不在她的身上,各位小姐和公子若是什麼都不做的話,今日出了這公主府,必定會被懷疑一輩子。」

    至於被誰懷疑,當然是長公主府的人,顧南衣自是不會讓他們將怨氣發洩在蘇心漓身上的。

    其餘的人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靈玉沒在蘇心漓身上找到,每個人都有嫌棄,若是出了長公主府,他們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會被懷疑,與其那樣,還不如所有的事情都在這裡了了,那靈玉又不是針,只要脫件外裳抖一抖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在自己身上了?也不會讓人看到什麼,諸位皇子還有京陵有權有勢的勳貴公子今日都在,有誰願意背負這樣的汙點?但是當中脫衣實在是不妥。

    「顧公子言之有理。」

    顏玉勳說罷,站了起來,主動解開了自己的外裳,就連太子也來湊熱鬧了,有這兩個人帶頭,其餘的人自然也不需要擔心什麼,紛紛效仿,顏睿晟吩咐了一聲,他的幾個隨從還有長公主府的下人都下去幫忙監督去了,一番下來,誰的身上也沒有謝雨薇掉的玉佩。

    蘇妙雪都快惱火死了,按照計畫,那玉佩不是應該就在蘇心漓身上的,謝雨薇到底是幹什麼吃的?現在好了,所有的人都得跟著脫衣服,蘇妙雪就不明白了,蘇心漓明明是第一次來,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袒護她,肯定是因為定國公府,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總有一日,她要將定國公府的人全殺了。

    「東西肯定就在蘇心漓身上--」

    直到現在,謝雨薇還死不悔改,她四下環顧了一圈,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方才我們是一路過來的,但是你卻比我們晚到,你肯定是把我的玉佩藏起來了,快說,你把我的玉佩藏哪裡了?對了,你的丫鬟呢,是不是你把我的玉佩放她身上然後讓她偷偷帶回去了?說不定那衣服就在你的衣服裡面!」

    蘇心漓伸手,拿開蘭翊舒將自己從頭披到尾的衣裳,看著顏宸璽不顧形象的站在凳子上,擋住太子和三皇子的視線,想到他和蘭翊舒說的那些話,不由覺得有趣,顏宸璽那樣哪裡像個皇子,分明就是蘭翊舒狗腿的小跟班,對她好的人,她會敏記在心,不會忘記,至於那些千方百計想要陷害她的人,她亦不會放過。

    蘭翊舒也不管蘇心漓怎麼想的,將衣裳披在蘇心漓身上,蘇心漓想拿開都不行,她有些惱火的看了蘭翊舒一眼,他們兩個,只是盟友關係,蘭翊舒這樣做,是不是太容易讓人誤會?當然,蘇心漓也沒有費心去解釋,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她想要嫁的人,蘭翊舒這樣也好,可以少讓幾個人打她的主意,那些自詡不凡的尊貴皇子見她與別的男人關係曖昧不清,應該不會有娶她為妃的意思了吧。

    蘇心漓見蘭翊舒堅持,也就只能讓步,主動披著他的衣服,示意蘭翊舒將手拿開,蘭翊舒心裡不願意,可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蘇心漓笑了笑,「還有幾個人沒搜過。」

    這些人都沒有,這偷東西的罪名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她頭上,她脫一層外裳就算了,事實上,她就只準備脫那一件衣裳,再多了也不能,謝雨薇想搜查她的裡衣,那是萬萬沒可能的。

    「你是說我也有嫌疑?」

    當眾被逼到這份上,長公主哪裡還能和顏悅色?看到蘭翊舒對蘇心漓那樣好,並不僅僅只有謝雨薇一個人憤怒,她也很生氣,蘇心漓是很優秀沒錯,但是在母親眼裡,自己的女兒永遠是世界上最優秀的,一個長的並不是很好看的人,經常看著看著看習慣的就會覺得還不錯了,所以長公主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長的還不賴,謝雨薇的刁蠻任性蠻橫無理在她看來是率真可愛,再加上她尊貴的身份,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女兒足以配得上任何人的,但是她女兒看上的男人對她不屑一顧,對蘇心漓卻照顧有加,蘭翊舒也就算了,他的這一個個看著雨兒長大的皇侄居然也胳膊肘往外拐,這口氣,她如何能吞咽的下去?

    「方才,郡主也是一直都和長公主坐在一起,長公主自然是有嫌疑的,但是我相信,長公主和駙馬一定不會那樣做。」

    長公主?駙馬?並不是她想要搜的。

    「蘇小姐說的有道理,既然大家都檢查了一番,我們也該去去疑。」

    在謝雨薇的事情上,駙馬和長公主已經不止一次產生了糾紛,長公主疼惜雨兒,她能夠理解,畢竟有哪個做母親的不愛自己的女兒,但是也該有個度,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雨兒的錯,長公主一開始就不應該縱著,現在可好,皇上是對長公主信任有加,但是定國公府又豈是那麼好欺負的?尤其,這些年因為雨兒,公主府的名聲差不多都臭了,長公主只上了幾次戰場,也確實為他們的安定生活做了一定的貢獻,但是哪裡比得上世代守護他們的定國公府,哪次定國公府戰勝歸來,百姓不是夾道歡迎!別人也就算了,這蘇小姐可是太夫人的心頭肉,寶貝疙瘩似的,就算定國公顧全大局又如何,誰不知道,定國公最怕老婆,太夫人讓他做的事情他敢不辦?他和長公主能在一起,多虧了定國公和邵偉的幫忙,長公主怎麼就忘了呢?一牽扯到雨兒的事情,她完全就不像她了。

    「郡主,你和你身邊的人還沒搜查呢?」

    眾人的目光頓時落在謝雨薇身上,對呀,既然玉佩不在蘇小姐身上,很有可能就是郡主陷害她的,實在是謝雨薇平日裡作惡太深,蘇心漓一說這句話,大家下意識的就覺得這件事情有可能是她做的,反正這樣的事情,她之前又不是沒做過,只是掉的東西不是那塊靈玉而已。

    「東西分明就在你身上,怎麼可能會在我身上。」謝雨薇還執迷不悟。

    「怎麼不可能在你身上了?」

    程子風憋了滿肚子的氣,既然證明妹妹是冤枉的,這件事情,他是絕對不會甘休的。

    「你嫉妒漓兒長的比你漂亮,比你有才華,你喜歡蘭公子,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死纏爛打,但人家就是看不上你,你見不得他對漓兒好,所以就想陷害她,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有用了嗎?你是郡主又怎麼樣,人家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你倒貼也沒用!」

    程子風話說的那叫一個直接啊,說完這些話,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憋屈的心情好太多了,而其餘的人雖然不敢接話,心裡卻是贊同的,他們心裡也覺得很爽,謝雨薇仗著有長公主撐腰,為所欲為,他們已經忍她很久了,今天終於有人修理她了,對於做這件事情的蘇心漓,他們的心裡頓時有了很大的好感。

    「程子風!」

    「程子風!」

    長公主和謝雨薇齊齊叫出了聲。

    「我說的是實話!」

    程子風敬畏長公主的為人,她要護短,她沒意見,但如果傷害的物件是漓兒,那就不行。

    自己的女兒,被說的這樣不堪,長公主如何能不生氣,她都快氣瘋了,理智上,她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到此為止,甚至應該讓雨兒和蘇心漓道歉,這口氣,她能咽得下去,可一看到女兒那通紅的眼眶,她頓時就不忍心,她也擔心,如果玉佩真的在蘇心漓身上,她今日要走出長公主府,今後就不可能再找回來了,她就一個女兒,就雨兒這樣一個女兒啊。

    顏宸璽指了指自己丫鬟道,「你們傻愣著幹什麼,還不替你主子證明清白!」

    他雖然挺想看蘭翊舒捉狂的樣子,但是謝雨薇,就她這樣的貨色她連喜歡蘭大哥都不配,想到蘭翊舒被這樣一個女人喜歡著顏宸璽心裡就來氣,長公主安的是什麼心思他清楚的很,她以為她女兒是個什麼樣的東西,要才沒才,要貌沒貌,只有一身被她娘慣出來的臭脾氣壞毛病,居然還想嫁給蘭大哥,是想讓蘭大哥和她一樣一輩子給她擦屁股善後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那幾個婢女都是長公主身邊的丫頭,她們平日裡也只聽長公主的命令,不由猶豫,駙馬歎了口氣,緩緩道,「你們去吧。」

    若是不搜謝雨薇,今日的事情怕是沒完了,然而他不知道,就因為這一搜,後續的麻煩一點也不比想的少。

    「你們這群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們誰要是敢碰我,今後就別想在相府呆了。」

    謝雨薇手指著她們幾個人,表情那叫一個陰狠。

    「雨兒,你夠了!愣著幹什麼,還不動手!」

    這次的事情,公主和雨兒是將蘇小姐還有定國公府徹底給得罪了,相爺那邊好交代,定國公府那邊卻很有可能軟硬不吃,肯定需要有個做好人的到時候博幾分顏面去善後。

    那幾個丫鬟每日裡沒少被謝雨薇教訓,這樣好的機會,自然不肯錯過,長公主雖然氣,但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並沒有阻攔,她們哪裡還有不動手的道理,這幾個丫鬟都是有手腳功夫的,謝雨薇見她們不聽自己的話,惱火的很,取出鞭子就要馴人,掙紮的時候,她只聽到叮噹一聲,有東西從她的身上掉了出來,眾人一看,正是謝雨薇平日裡佩戴著的靈玉。

    長公主和駙馬一聽到那聲音,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似的,完全呆住了,謝雨薇也是一樣,手上拿著鞭子,半天沒有動作,瞠目結舌的,其餘的人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有些接受無能,偌大的花園,在瞬間,變的鴉雀無聲,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情況。

    蘇心漓輕呀了一聲,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謝雨薇,蘭翊舒看都懶得看謝雨薇一眼,只是看到蘇心漓這樣的反應,臉上流露出了好笑的神色。

    裝,裝的可真像,奇怪的是,他明明討厭那些虛偽演戲的女人,但是蘇心漓這個樣子,他卻還是喜歡,甚至覺得十分可愛。

    顏宸璽在看到地上的玉佩後,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謝雨薇,他現在完全明白蘭翊舒剛剛說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意思了,蘭大哥說的一丁點錯都沒有,尤其是想到謝雨薇方才的抗拒不配合,還有她現在手上拿著的鞭子時,更是覺得這個女人蠢的真夠可以的,這樣的人,簡直連喜歡蘭大哥的資格都沒有,被她喜歡上,簡直就是對蘭大哥優秀的一種侮辱。

    「難怪你不讓別人搜你的身,原來是賊喊捉賊,做賊心虛!」

    程子風不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但是他卻是第一個開口說的話,他現在心情舒暢了,一點也不憋氣了,身心愉悅簡直可以用神清氣爽四個字來形容,這下,看長公主他們怎麼替謝雨薇這個禍害收場!

    長公主也有些發懵,她現在比剛才更氣憤了,但是她有什麼資格生氣,長這麼大,她從來沒像今日這樣難堪過,她想說些什麼,但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而她一旁站著的駙馬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長公主猛地看向謝雨薇,謝雨薇完全糊塗了,被長公主的眼神嚇得都有些發抖,不住的搖頭,下意識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將她放到蘇心漓的身上了!」

    謝雨薇說完,憤怒的看向蘇心漓,拿著鞭子的手指向蘇心漓,「是你,是你害我的對不對?」

    長公主一聽這話,都想將謝雨薇的嘴巴給縫起來了,她還嫌自己丟的臉不夠嗎?

    蘇心漓毫不畏懼的迎上謝雨薇的視線,冷哼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嘲諷著說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是您親自將靈玉放在我身上的,難怪您那麼肯定,那不是你害我嗎?怎麼成了我害了你?」

    這人,簡直比蘇汐月還要沒腦子,要不是她多此一舉不小心說出了真相,長公主還能替她掩著,現在,真相昭然若揭,她倒是要看看長公主怎麼處理。

    「賤人,狐狸精,我打死你!」

    謝雨薇說著,揚著手上的鞭子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抽了過去,她的鞭子還沒抽到蘇心漓呢,就被蘭翊舒半路截住了,謝雨薇委屈的哭出了聲,長公主一見她的眼淚,頓時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道蒼老但卻中氣十足同時又憤怒異常的聲音,「誰敢動我的心肝寶貝!」

    雲氏手拄著龍頭拐杖,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程紹偉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兩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幾十個精神抖擻的護衛。

    ------------

    PS:不作死就不會死,話說這章寫的我熱血澎湃好激動,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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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0:21 |只看該作者
第068章:一出比一出精彩

    雲氏手拄著龍頭拐杖,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程紹偉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兩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幾十個精神抖擻的護衛。

    蘇心漓聽到雲氏的聲音,忙轉過身,就看到雲氏領著一大家子的人,浩浩蕩蕩的往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手上還拄著先帝賜給她的龍頭拐杖,一行人可以說得上是氣勢洶洶,那些人一見是程家的太夫人,忙讓開道路。

    「外祖母!」

    蘇心漓看了程子風一眼,小跑著朝雲氏的方向走了過去,攙住了雲氏的手,「您身子不是不適嗎?怎麼來了?」

    這次的事情,就算長公主出面,她也不準備輕易甘休沒錯,但是她沒想過也不想驚動雲氏,蘇心漓看了程子謙一眼,程子謙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還受傷,松了口氣。

    雲氏確實身子不適,趕車的老呂回去通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在休息呢,問老呂出了什麼事,老呂也說不清楚,就說郡主要害漓兒,四弟吩咐讓他回來速速請太夫人過去,雲氏一聽,唯恐蘇心漓受了什麼委屈,邊穿衣裳就讓下人通知了在家的父親還有他們幾個兄弟,另外又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定國公府的護院,拿著龍頭拐杖,火急火燎的就趕過來了。

    長公主一見雲氏來了,而且還是這陣仗,更加清楚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看了駙馬一眼,杜桓澤心中無奈,緊跟著蘇心漓之後,和長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太夫人,您怎麼來了?」

    雲氏到了長公主府之後,幾乎是用跑的速度進來的,她畢竟上了年紀,身子又不適,這樣一折騰,氣都是喘的,看到長公主和駙馬迎了過來,依舊板著臉,然後向長公主駙馬還有前面一排位置的皇子們彎了彎腰,「老身給長公主駙馬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長公主現在就指望著這件事情早點結束,息事寧人,哪裡敢受雲氏的大禮,忙上前扶住她,雲氏向後退了一步,冷著臉道,「長公主身份尊貴,民婦不敢當。」

    她不來,她的寶貝疙瘩在長公主被郡主欺負,她能不來嗎?

    民婦都用上了,這分明就是見外生氣了。

    雲氏也不管長公主的臉色也多難看,她根本就不看他們,而是將程子風招到跟前,厲聲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氏生氣的問道,雖然漓兒沒有受傷,但雲氏知道,在她來之前,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底下那一雙雙看著這一幕的眼睛,都有一種難以掩飾的雀躍,謝雨薇平日裡野蠻霸道,好些人的朋友都被謝雨薇給害了,在場不少人也都在她的手下吃過苦頭,只是礙于長公主的身份和威嚴,只能將所有的苦往肚子裡吞,吃啞巴虧,現在,她居然不要命的去招惹蘇家的小姐,她以為人家沒有出生皇室沒封號便不如她嗎?長公主能有今天的地位不過是沾了她父親和母親的光,不然的話,她算個屁的公主,長公主有自知之明還知道收斂,這謝雨薇簡直膽大包天!

    說來也怪,定國公府到現在幾百年了,基本都是清一色的男丁,女娃子的個數一個手掌就能數出來,所以程家的女娃子都金貴著呢,程家這三代,除了已經過世的丞相夫人,就只有蘇心漓一個女娃,雖然不姓程,但誰不知道定國公府一家都寶貝著呢,想想也是,這樣一個聰慧美麗才華橫溢的小姑娘,誰看著不喜歡啊?

    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郡主栽贓陷害,賊喊捉賊,現在好了吧,捉賊不成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折騰了這麼久,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還害得她們衣裳不整在各位皇子跟前失了儀態,郡主作惡多端,長公主護著她,分明就是為虎作倀,現在終於有人收拾她了,他們心裡一個個都期待的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懷安郡主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哼,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看她還有什麼臉面四處招搖。

    而有些人,想的則更多一些,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在琉璃都有很高的地位,這次的事情鬧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兩家的關係十有八九是要搞僵了,朝堂之上勢必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他們在想這些的事情,下意識的看了眼高座上的諸位皇子,也不知道這些皇子怎麼選擇,這要換成他們,他們肯定是選擇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滿門忠烈,朝堂之上,大部分的武將都是定國公的門生,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的俊傑,這唯一的外孫女更不要說了,若是哪個皇子能娶到這小姐,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

    長公主怎麼也沒料到這件事情會驚動雲氏,她忽然想到謝雨薇方才口中說的那個丫鬟,又將前後的事情聯想了一遍,心中在剎那間明亮,她抬頭,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吃驚眼神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站在雲氏旁邊,見長公主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便知道她已經猜到事情的全部源由了,長公主她從來不是個蠢女人,相反,她很聰明,她擅長的,不單單是戰場上的謀略,後宮的各種陰謀心計,她更是遊刃有餘,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只有先帝護著,自己沒有本事,是活不下來的,更不要說爬上今天這樣高的位置。

    不蘇心漓嘴角上翹,對著長公主微微一笑,沒有畏懼,也看不出絲毫的心虛,就算是她挖好了陷阱讓謝雨薇往裡面鑽又怎麼樣?那是她活該,誰讓她一心想要害她的?她不給她留活路,她為什麼要給她留退路呢?而且,謝雨薇陷害她是事實,但要說她害謝雨薇,有證據嗎?

    長公主看著蘇心漓那張清冷平靜的臉,心情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笑著說道,「小女頑劣,故意和漓兒開玩笑呢,不想驚動了太夫人。」

    「公主,老身雖然老了,但眼睛還沒瞎!」

    若只是玩笑,園子的地上為何會有衣裳,漓兒身上的衣裳又是誰的。

    「玩笑?」程子風見長公主現在還維護謝雨薇,也顧不得她的身份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誰開玩笑會用鞭子抽人?還當眾搜一個清清白白姑娘家的身,漓兒脫了外衣還不夠,還想讓她將全部的衣裳都給脫了!」

    雲氏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手上拿著的拄杖用力的敲了敲,「說,給我說清楚!」

    金屬的聲音與白玉般的大理石地面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下敲擊在眾人的心上,長公主見雲氏發怒了,這會也不敢說什麼了,因為完全不占理,她根本就不能說什麼,雲氏沒來還好,她還能用自己的身份和輩分將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到最小,現在,這次的事情,怕不是那麼容易解決了。「顧大哥剛回來,對京陵不熟,我和漓兒就在前面花園的小亭子坐著給他介紹京陵城的小姐和公子,後來,蘭公子和各位皇子先後都來了,最後,懷安郡主也來了,她是專程去找蘭公子的,很是熱情,一見面就想抱蘭公子,蘭公子避開了,對她的態度也很冷淡,蘭公子說了,之前只與她見了一次面,並不是很熟,讓她自重,郡主覺得蘭公子參加這百花宴就是專門找她的,還是要湊上去,蘭公子說她身上的味道太重,退到了一旁,郡主就生氣了,說有人勾引了蘭公子,當時涼亭就只有相府的幾位小姐,妹妹是相府的嫡女,長的又最漂亮,她就認定蘭公子喜歡妹妹,當時就拿出了鞭子,說要將漓兒的臉給毀了,對著她的臉就抽過去!」

    蘇心漓聽著程子風這些話,面上的神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改變,心裡卻差點笑的背過去,尤其是想到蘭翊舒說謝雨薇身上味道太重時那嫌棄的樣,更覺得忍俊不禁,或許,在場的每個人攤上蘇心漓這樣的遭遇都會氣憤不已,底下也有不少人為蘇心漓不平叫屈,但是,除了對長公主的態度有些失望之外,蘇心漓一點也不生氣,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那個一心想將她逼到絕路的人掉進她的坑裡,反正最後是謝雨薇為自己的絕情買單,她越是過分,最後自己就越是倒楣。

    現在事情的結果已定,有太夫人在這裡,又有這麼多人作證,容不得謝雨薇抵賴長公主狡辯,程子風自然是要將謝雨薇那些不要臉丟人的事情說的越清楚仔細越好了。

    底下的人聽了這話,對謝雨薇的印象又多了一條,那就是不要臉,身為女子,就該有女子的矜持,怎麼能主動抱男子呢?而且之前還只見了一面,還郡主呢,沒有一點修養,簡直就是丟了皇室的臉,這樣的恬不知恥,就應該被浸豬籠,長公主和駙馬聽了這話,羞的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長公主氣程子風說話不留情面,將雨兒的名聲全給毀了,這些話傳出去,雨兒還有他們長公主府勢必會成為京陵城最大的笑話。

    之前,謝雨薇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她不過就是追求自己喜歡的人而已,但是當大家都用一種蔑視鄙夷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謝雨薇難有的生出了一種羞恥心,其實這些人嗤笑的不單單是謝雨薇的不守婦德,更是覺得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郡主又怎麼樣,要才沒才,要貌沒貌,要品德沒品德,野蠻任性,一身的毛病,娶妻娶的是賢德,給他們他們也不屑要。

    「她的臉毀了嗎?」想到這個謝雨薇更覺得生氣,蘭哥哥居然因為這樣的狐狸精對她動手。

    「你就知道說我,你怎麼不說說你妹妹,我可是郡主,她見到我的時候為何不行禮?一個女子站在人群,和那麼多男人說說笑笑的,還和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誰知道她現在還清白不清白,現在還勾引蘭哥哥,她難道生來就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嗎?這就是相府的家教,還是說被你們定國公府的寵成這個樣子的?勾引完了這個勾引那個,誰更不要臉!」

    謝雨薇沖了過來,抬著下巴,說出的話,難聽至極,程子風剛消下去的怒火,頓時又蹭蹭蹭的冒了上來,「青天白日的,諸多皇子在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妹妹勾引人了?漓兒聰慧美麗自信大方,又有才華,是男子自然會喜歡,哪像郡主,就算倒貼也沒人要!」

    「你,你,你--」謝雨薇指著程子風,氣的說不出話來,「我可是郡主!」半天,她只能拿自己自以為尊貴的身份出來壓人。

    「然後呢?還有嗎?你除了這個身份,其他的根本就一無是處,論容貌,修養,內涵,才華,品德,你有哪一樣可以和我們漓兒相提並論,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知道怎麼選了。」

    「程子風,你還是不是男人?」謝雨薇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是男人,但對著你這張臉,就是憐香惜玉不起來!」

    「程子風!」長公主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了,自己寶貝著的女兒被一個男人當眾說的這樣一無是處,沒有哪個母親可以受得了,更不要說是長公主這樣強勢護短的女人了!

    「長公主!」雲氏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聲音卻不小,配合著龍頭拐杖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絕對比氣急敗壞的長公主更有威懾力。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開口袒護自己,頓時覺得委屈不已,靠在長公主的懷中哭出了聲,「母親,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在謝雨薇看來,定國公府再怎麼厲害那也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而且她深知,自己的母親很的皇上的信任和寵愛,便是皇后見了她都要給幾分顏面,那些公主見了她都要巴著,蘇心漓不過就只是個大臣的女兒,膽敢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給我閉嘴!」

    駙馬一見公主那樣子,就知道她又被謝雨薇的眼淚哄得心軟了,心中連連歎息了好幾聲,長公主再怎麼護犢子,那也是要挑人看地方的,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

    「祖母,郡主是血口噴人,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我和漓兒一早就在那個亭子了,她突然沖進來的,一進來就往蘭公子的懷裡沖,顧大哥是因為擔心漓兒會受傷才將她護在懷裡的。」程子風繼續解釋道,替蘇心漓澄清。

    顧南衣站了出來,緩緩道,「我等不過是臣子,哪敢與尊貴的郡主動手,郡主要打要罵,我們自然不敢還手,但漓兒身為女子,身子柔弱,如果能承受得了鞭子打在身上的痛,若是那鞭子真的抽在她臉上,將她的容貌毀了,那可如何是好?是以南衣才會將漓兒護在懷中,南衣皮糙肉厚,鞭子抽在身上,過幾日便就好了,也能讓郡主消氣,免得傷了身體。」

    雲氏點點頭,應了一聲,「我知你是個好孩子。」

    長公主看著懷裡痛苦著的謝雨薇,又看了看蘇心漓和雲氏,心亂如麻,戰場和朝堂上的事情,她可以殺伐果斷,可一旦遇上雨兒的事情,她就是無法做到平靜公允。

    「郡主死纏爛打,還想要傷及無辜的漓兒,蘭公子才出手,郡主摔了一跤,回去換了身衣裳後,剛好趕上木姑姑來找我們,便與我們一同過來了,途中清風苑,有個門檻,郡主故意撞了妹妹一下,當時我以為郡主是無心的,才藝展示結束之後,郡主突然嚷嚷說她的玉佩不見了,愣說方才是妹妹撞了她,然後偷走了她的玉佩,死活非賴在妹妹身上,還讓人搜妹妹的身,妹妹為證明清白,脫了外衣,什麼都沒有,她就說在妹妹的裡衣,要讓妹妹將全部的衣裳脫了才肯甘休,後來,大家為證明清白,全都接受了檢查,最後輪到郡主的時候,她死活不肯,在掙紮的時候,玉佩從她自己身上掉了下來,她當時呆住了,大呼不可能,說是一早就將玉佩放在妹妹身上了。」

    大家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來,應該是方才郡主和蘇心漓一道過來的時候,故意在門口絆了她一腳,然後將玉佩藏在了蘇小姐身上,既如此,那玉佩不是應該在蘇小姐身上嗎?怎麼會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

    「太夫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怕是有人想借小輩的矛盾讓我們兩家不和。」

    雲氏見長公主這時候還將謝雨薇摟在懷中哄著,氣的都想用龍頭拐杖打人了,難怪子風火急火燎的讓人將她請來,她要不來,以長公主對郡主的袒護,還不定讓她的漓兒受什麼委屈呢?

    「誤會?」雲氏冷哼,臉色一正,那架勢,活脫脫就是以前在山上當女大王的派頭,長公主護短,捨不得謝雨薇受任何委屈,在這點上,雲氏對蘇心漓,那是半點都不遜色,蘇心漓要欺負別人了,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別人欺負蘇心漓,那是一千一萬個不行,她是怎麼樣都要替蘇心漓討回公道的,兩者的區別是,謝雨薇任性霸道,仗勢欺人,胡作非為,而蘇心漓乖巧懂事,從不惹是生非,這樣一對比,雲氏更覺得自己的外孫女是個好的,更恨不得將蘇心漓疼到自己的心坎裡去。

    「東西從郡主身上掉出來就是誤會了,長公主的意思是這東西只能從我們漓兒的身上掉出來了,您的那塊玉佩了得,我們定國公府是找不出一模一樣的,不過我們也不是眼皮子淺的,我們漓兒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公主既知我們兩家的交情,就該多多照顧著,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定國公府,我們是絕對不會搜客人的身的,這成何體統?這樣的禮節便是一般家裡的婦人都知道,長公主身為皇室的人,難道一無所知嗎?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漓兒也是我們的掌上明珠,今日到場的小姐少爺,哪個不是被父母呵護著的,我們一心為了琉璃百姓,為了朝廷盡心盡責,殫精竭慮,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對待嗎?」

    長公主咬著唇,她雖然敬重雲氏,可被這樣當眾數落,她還是覺得十分難堪,她是想將這些人打發了,然後與雲氏理論一番的,但又擔心雲氏一怒之下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定國公府的人堅持追究,皇上和太后都該覺得頭疼,而且,這次雨兒得罪的並不只有定國公府一家,幾乎是整個京陵的文武百官,若有定國公帶頭,那些人因著子女受了氣,必定會跟著鬧,那樣的話,勢必會雨兒的印象更加糟糕,今後若她不在了,雨兒出了什麼事,還有誰會願意庇護她?

    長公主聽著底下紛紛的議論聲,只覺得頭疼,今日之後,便是雨兒身份尊貴又如何?有誰會願意娶她?

    蘇心漓就攙著雲氏,也不說話,她知道,程子風幾個人心裡氣憤著呢,尤其是外祖母,若是不讓她發洩一些,憋出病來了可如何是好?謝雨薇自己自尋死路,她自然不會攔著,長公主府現在看著輝煌,其實不過是座死城罷了,當今皇上在這個位置也快沒多少年了,他一駕崩,新皇繼位,有誰能容忍的了謝雨薇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奇葩存在?

    「你不過只是個後院女人,我母親可是當朝公主,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母親?你這是蔑視皇室!」

    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噙著淚花,自以為是的指責起雲氏來了,謝雨薇今日一次次愚蠢的舉動,可以說,完全刷新了在場每一個人對她的認識。

    「雨兒,你給我住口!」

    駙馬將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拉了出來,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然後一把將她狠狠的推在地上,長公主看著心疼,卻沒有說話,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太慣著雨兒了,若是自己聽駙馬的話,平日裡多加管束,今日的事情不至於如此,長公主尤其後悔一點,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該和以前一樣,將雨兒關在房間,不讓她出來,不然的話,也惹不出這麼多事來。

    謝雨薇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駙馬,那雙眼睛,除了震驚,還有濃濃的怨恨和不滿,「你憑什麼打我?」

    杜桓澤覺得,若是可以,他真該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長公主看著這一幕,也是咋舌不已,她知道謝雨薇有些任性,脾氣也不好,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就連對自己的父親也沒有最基本的尊敬,駙馬是她的父親,她現在做錯了事情,他打她,有何不對?而且駙馬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她好。

    「你的命都是我給的,我為何不能打你?」

    一貫儒雅以好脾氣著稱的駙馬也火了。

    「是母親將我生下來的,也是母親將我養大的,我的身份,我的地位,也都是母親給我的,你算什麼?你給我滾出公主府!」

    謝雨薇看向駙馬,指著門口的方向,嘶吼出聲,駙馬的臉,在瞬間,紅的仿佛能滴出血來,遇上這樣忤逆的女兒,實在是他八輩子的不幸,長公主已經驚呆了。

    「你是郡主,你母親是公主,身份尊貴是吧?我們是臣子,身份卑賤,好好好!」

    在雲氏看來,謝雨薇簡直不可理喻。

    「長公主,這就是你們公主府的教養,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我能不能管!」

    長公主看著雲氏拎起的龍頭拐杖,眸光閃爍,而謝雨薇卻還是一臉的無知無畏,惡狠狠的瞪向了雲氏,「你敢打我!」

    雲氏本來沒準備打她的,一聽這話,還真有那個心思了,掄起的龍頭拐杖朝著謝雨薇就要打過去,被蘇心漓攔住,程紹偉終究受不了長公主那哀求的眼神,也幫忙制止了,他看了駙馬一眼,駙馬也看向他,那張英俊儒雅的臉上,笑容要多苦澀便有多苦澀。

    「我祖母這龍頭拐杖是先帝所賜,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你這樣野蠻任性,甚至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的郡主,她為何不能打!」

    程子謙站了出來,看著那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謝雨薇,滿是蔑視,謝雨薇一聽這話,抬頭再看那分量十足的龍頭拐杖,眼底終於有了幾分懼意,皇上都能打,她不過是個郡主,當然可以打了。

    先帝十二年,因為軍中出了奸細,程鵬和先帝被金兵圍住,程鵬為救先帝,挨了一箭,緊要關頭,是雲氏領著她寨子裡的人還有程家的將士,救了先帝,先帝感念他們夫妻的救命之恩,給了程鵬一道免死金牌,賜給了雲氏這根龍頭拐杖。

    「祖母,郡主年幼,你何必與她置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若是動手打了人,他們可就理虧了,這事傳出去,外人也會覺得定國公府的人倡狂,蘇心漓自是不會讓這樣對定國公府不利的事情發生。

    都十四歲了,已經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如何還年幼,只是誰都聽出了蘇心漓話中的深意,像謝雨薇這種人,連父親都不尊敬,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為這樣的人生氣,確實不值得。

    「郡主,既然那玉佩沒在我身上搜出來,你是不是該下跪,向我斟茶認錯?」她心裡可一直記著這事呢。

    程子謙和程昱凡聞言,齊齊看向了程子風,程子風眼睛亮晶晶的,笑著解釋道,「方才妹妹與郡主打賭,若是玉佩從妹妹身上搜出來了,全憑郡主怎麼處置,誰都不能干涉,若是東西沒從妹妹身上搜出來,那郡主就要當著眾人的面,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還有其他的皇子都可以作證,現在,那玉佩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郡主就該兌現諾言,向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

    程子風洋洋得意,說話的聲音都是飄的,顧大哥的丹青也是一流,今日的事情結束之後,回去他一定要讓他畫一幅郡主向她妹妹下跪的斟茶認錯的圖,然後再找幾個師傅臨摹,今後參加宴會什麼都帶在身上,見到謝雨薇一次,他就拿出來給她看一次,她撕一幅他就讓人畫一幅,看她怎麼耀武揚威!程子風單想想就覺得心情舒爽,敢害漓兒,看他氣不死她!

    「休想,你休想!」

    謝雨薇坐在地上,那瘋狂的行徑簡直和市井上的潑婦有的一拼,蘇心漓權當看猴子雜耍,完全不放在心上,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謝雨薇敢害她,就要做好被她懲罰的準備,蘇心漓才不謝雨薇願意不願意呢,微微一笑,緩緩道,「來人,給郡主上茶!」

    長公主府這邊的奴才自然是沒人敢動的,不過雲氏自己帶了不少人來,使喚不了他們,她就讓自己的人上,她外孫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下跪斟茶認錯,那還是輕的,就應該狠狠的打二十大板,不過雲氏心裡也清楚,比起板子打在身上的那點疼痛,下跪認錯對謝雨薇這樣有臉面的人來說,絕對更是恥辱,長公主的好藥多著呢,板子打在身上,好好養著,過幾日就好了,哪像這個,想到今後謝雨薇去哪裡都會被人在背後議論這件事情,雲氏的心情才好一些,再想到,今日大家都見識了謝雨薇這樣野蠻無理的一面,回去定然會告訴自己的父親母親,就算有長公主府,她這輩子也別想嫁到好人家了,雲氏的心情又更好了。

    雲碧聞言,臉上有了笑意,親自去準備茶水了,蘇心漓讓雲氏坐在她方才坐著的位置,顏宸璽又命人給蘇心漓搬了條椅子讓她坐下,既然要斟茶認錯,蘇心漓當然要坐著的,那樣才有派頭嘛。

    雲碧很快將茶水送到謝雨薇跟前,謝雨薇胡鬧了一番之後,見長公主沒有像以往那樣替她出頭,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雲碧才將茶水遞過去,謝雨薇立馬就打翻了,那水濺了雲碧一身,不過因為茶水是溫的,所以並沒有燙傷,對此,謝雨薇很是失望。

    「我是絕對不會向你下跪的!」

    謝雨薇站著,身姿筆直,看向蘇心漓,一字一句道,氣焰依舊極為囂張,她的話才說完,只聽到呀的一聲驚呼,謝雨薇不知怎的,雙腿一曲,整個人朝前撲去,以狗吃屎的姿勢趴跪在蘇心漓跟前,人群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蘇心漓也跟著笑出了聲,那聲音輕輕的,淡淡的,柔柔的,就像是這春日的暖風,讓人極為舒服。

    「郡主,你若不斟茶向我說對不起,便是趴在我腳邊,那也是做不得數的。」

    長公主厲害又如何,有謝雨薇在,她又何懼?

    謝雨薇雙手撐著地面,爬了起來,一雙眼睛燃燒著熊熊的怒火,配上那張因為憤怒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我沒有錯,你休想我向你低頭,那玉佩明明在你身上的,為什麼會在我身上,是你陷害我!剛剛是誰打我?」

    謝雨薇瞪完了蘇心漓,扭頭怒視其他人,她方才站的好好的,膝蓋忽然一疼,才會跪下去的。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一定不能沒有腦子,因為沒有腦子認不清形勢的人,真的很恐怖。

    「那玉佩是公主的,當然在公主身上了。」

    長公主看了看自己狼狽不堪的女兒,那憤怒的模樣,就好像別人殺了她的父母似的,兇惡的讓人生不起丁點的好感,反觀蘇心漓,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笑容清淺,髮絲也是一絲不苟,完全可以讓人忽視她身上披著的男人外衣,兩個一對比,高下立見,她的女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的自信從容,做事的滴水不漏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而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柄生銹的劍,根本就不如年輕時候,也不若蘇心漓這柄銀光閃閃的寶劍。

    在場的每個人,或許都有和雨兒一樣的疑慮,那靈玉明明在蘇心漓身上,可為什麼會從雨兒的身上掉下來?她也覺得奇怪,這肯定是蘇心漓動的手腳,從頭到尾,看似都是雨兒在逼她,事實上,是蘇心漓在不動聲色間將逼至絕谷,而這所有的一切,誰也不能怪蘇心漓,因為這是雨兒自找的,便是她都會如此想,更不要說別人了,雨兒就不該多嘴說她將玉佩放在了蘇心漓身上,不然的話,她還能找丫鬟出來頂嘴,但是這次,不單單雨兒要吃這個啞巴虧,她也是。

    「母親,母親你要為我做主啊!」

    謝雨薇跪著走到長公主跟前,扯著她的衣裳,抱著她的大腿,痛哭出聲,長公主看了駙馬一眼,駙馬只是苦笑,那笑容,不單單有對雨兒的失望,還有對她的失望,她扭頭看向程紹偉,這時候,程家的人站出來說話比誰都管用,程紹偉見狀,立馬就扭過頭去,漓兒母親早逝,她的父親又混帳,她身為舅舅,這個時候不替她出頭就算了,哪裡還能幫著別人說話,他要敢說一句,那龍頭拐杖不會打在昏君也不會打在佞臣和這次犯錯的謝雨薇身上,但是一定會打在他身上,被打一頓是小,說不定他還會被孤立起來,而且漓兒也勢必會對他失望。

    「母親,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你不疼我了嗎?那女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的神色黯然,在心裡歎了口氣,將謝雨薇拉了起來,然後走到雲氏跟前道,「太夫人,蘇小姐,雨兒已經知道錯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這次的事情,你們看在我的面上,便這樣算了吧,今後對雨兒,我一定會多多管教的。」

    一個女孩子,在這麼多人跟前,名聲都毀了,在長公主看來,謝雨薇受到的懲罰已經很大了。

    蘇心漓同情的看向長公主,緩緩道,「長公主是準備罔顧真相了嗎?郡主口口聲聲將皇室掛在嘴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承諾下的事情都能反悔,皇室的信譽威嚴何在?太子,三皇子,你們以為如何呢?」

    蘇心漓不答應也不拒絕,直接將球踢給了太子和三皇子。

    「郡主要是不認錯,那就是對皇室威嚴的辱沒,我和三皇子作為公證人,自然不該讓這件事情這樣不了了之。」

    太子就好像和謝雨薇有仇似的,丁點面子都不給長公主。

    長公主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自己可憐兮兮的女兒,終究沒狠下那個心來,當然,她心裡也不願意謝雨薇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蘇心漓的身份是不低,但現在她不過也只是個臣子的女兒而已,她的雨兒身份尊貴,她自己都捨不得她下跪,唯恐她傷著燙著也不讓她碰那些滾燙的茶水,如何肯讓蘇心漓這樣作踐?但是這些不滿,她現在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若是那玉佩從你的身上搜出來,我也會想辦法護你周全的。」

    蘇心漓聞言,平靜的笑了,她看向長公主,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媚眼讓長公主沒由來的心虛,「就是不知道郡主堅持,公主能不能護的住了?」

    雲氏見長公主還敢替郡主求情,冷哼了一聲道,「這玉佩若是從漓兒的身上搜出來,大家會怎麼看她?就算長公主瞭解女兒的德行,又會怎麼看她?只怕,到時候漓兒早就名譽掃地,被人壓上一個偷竊貪婪的罪名,這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看不起,就算到時候皇上看在我們定國公府一家忠烈的份上將事情壓制下去,但是大家還是會瞧不起漓兒,出門的話,京陵城的口水都會將她淹沒,她這一輩子別想抬頭,更別說嫁人了,那玉佩還是皇室的寶物,郡主這樣做,分明就是想害死我漓兒。」

    雲氏說的義憤填膺,「你若相信我漓兒是清白的,就不會讓人搜她的身,她還未嫁人,你這樣做,無論玉佩在沒在她身上,都會對她造成影響,那時候,你可想過看在我這張老臉,看著定國公府的面上,妥善的處理此事?你女兒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德行?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樣,想看著那玉佩從我漓兒身上搜出來,虧立雪還將你當成好姐妹,你就是這樣待她的女兒的?你就這樣巴不得將她給毀了嗎?這與你有什麼好處?這世間優秀的女子這樣多,郡主是不是看不慣一個,你就要幫著她毀一個?她以為她這樣做,就能捆綁住男人的心了?這就是你長公主教出來的好女兒,你若真想護我漓兒,事情也不至於如此,你的郡主是寶貝,我的漓兒沒有娘護著就活該被欺負嗎?今日的事情,之前怎麼說的,現在就怎麼做,不然的話,老身就只有向皇上和太后討一個公道了!」

    對於長公主的這種心情,雲氏也是明白的,因為如果玉佩一旦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的話,她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會讓人作踐她的心肝寶貝的,但是現在嘛,既然事情對漓兒有利,那她自然是幫著她讓郡主自食惡果了。

    顏司明看著這一切,心裡莫名的激動,他心知,定國公府的人愛護蘇心漓,卻不知道,他們竟這樣不顧一切的袒護,他若是可以得到蘇心漓,那便可以得到定國公府的傾力幫忙,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顏司明單想想就覺得激動不已,對蘇心漓志在必得,便是她什麼都沒有,單沖著她能到太子等人的好感,他也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他顏司明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

    蘇妙雪看著這陣仗,對蘇心漓,心裡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有是恨,蘇心漓一出了事,定國公府的人立馬就趕過來了,和長公主叫板,就為了給她討個公道不讓她受委屈,那些人,不顧一切的寵著她,還有那些皇子們,他們不過是見了一次面而已,一個個就幫著他,尤其是太子,還有那個蘭翊舒,完全不顧郡主的身份,就對蘇心漓好,蘇妙雪想到這些,心裡的羨慕嫉妒恨,讓她都快要爆炸了,她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她是方姨娘的女兒而不是程立雪的女兒?那樣的話,她想要的東西,全部都唾手可得。

    蘇妙雪見局勢陷入了僵硬的對峙,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對著眾人盈盈的施了禮,柔聲道,「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郡主既已經知道錯了,長公主也允諾今後會對郡主多加管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蘇心漓當沒聽清,看著她,滿是嘲諷,笑著說道,「妙雪姐姐說什麼,再大聲一些,就像剛剛你勸我承認偷拿了東西的時候一樣振振有詞,妙雪姐姐,丞相府到底是哪裡虧待你了,還是說我是哪裡礙著你了,不然的話,為什麼每次我一遇上點什麼事情,你總喜歡插上一腳呢?」而且從來都是落井下石。

    「哦,還有我的好妹妹。」

    蘇心漓勾著唇,似笑非笑的看向蘇淺月,蘇淺月渾身一顫,被蘇心漓還有定國公府的幾個人看的頭也不敢抬,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蘇心漓的差距並不單單是相府嫡庶的差別,還有如大山一般屹立在琉璃的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的存在,在兩個人看得到的界限上,劃下了一道無形但是卻不可逾越的障礙。

    蘇心漓在諸位皇子跟前可以落落大方,自信從容,因為只要她想,太子妃的位置對她來說也是囊中之物,無需巴結,所以她可以嬌俏靈動的和皇子們開玩笑,甚至和長公主叫板,京陵城的小姐,就只有她可以,就只有她一個人。

    「看樣子是我這個姐姐不夠好啊。」這就是她對求情者的態度。

    「郡主,時辰不早了,大家都等著呢!」程子風催促道。

    長公主憤憤的看了蘇心漓一眼,雲氏不給她面子就算了,她沒想到,蘇心漓也這樣大膽,將事情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不,不行,若是皇上和太后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非但會怪罪雨兒,還會覺得她也是非不分,因為她曾經幫助過皇上,皇上對她是很好,但是因為先帝對她的寵愛,冷落了她的親生女兒,她對她,是存了一定偏見的,而且,太后和雲氏的私交一直都很好。

    「郡主,這件事情是你想的呢?還是有誰教你這樣做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在蘇妙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蘇妙雪一張臉立刻慘白。

    長公主正覺得蘇心漓過分,一聽這話,就像瀕臨絕境的人拽住了一顆求生的稻草,忙看著謝雨薇問道,「雨兒,是誰讓你害蘇小姐的?」

    謝雨薇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整個人處於一種發懵的狀態,她只知道一點,她絕對不能向蘇心漓叩頭認錯,不然的話,她在京陵還有什麼顏面?那些人肯定會輕視她,還有蘭哥哥,她現在本來就被蘇心漓勾住了,她要向她下跪,她更會覺得她不如她的,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認錯的,不會認錯的,一定不能認錯,她腦子裡重複的全部都是這樣瘋狂的念頭。

    誰讓她害的?長公主緊握住謝雨薇的肩膀,那力度讓她的肩膀發疼,她猛地抬頭看向了蘇妙雪,蘇妙雪心頭一慌,整個人搖搖欲墜,謝雨薇掙開長公主,跑到蘇妙雪跟前,抬手就給她一巴掌,將搖搖欲墜的蘇妙雪打在了地上,謝雨薇還覺得不解氣,繼續拳打腳踢,邊打人邊道,「你不是說蘇心漓什麼都不會的嗎?才藝表演的時候會出醜的嗎?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這樣做可以讓蘇心漓身敗名裂,蘭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就會喜歡你,都怪你,都怪你!」

    站在一旁的蘭翊舒覺得自己真冤,躺著也中槍。

    蘇妙雪被謝雨薇壓在地上,想還手,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頓時就不敢了,謝雨薇打的她疼死了,別的地方就算了,蘇妙雪這時候還想到皇子們都在,還特意想了顏司明一下,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臉,然後大聲呼救,長公主乍一知道是有人將自己的女兒當槍使,從剛才到現在憋了一肚子裡的火,不能朝蘇心漓發,當然是向蘇妙雪發了,她當然不會動手了,但是也不攔著謝雨薇,由著她打,蘇淺月看著,偷偷看了眼蘇心漓,她淡然的坐著,嘴角是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洞察世事,仿佛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就在她的掌控之中,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情蘇妙雪也參與了?這樣的想法,讓蘇淺月嚇了一跳,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樣好的日子,若是鬧出人命,怕是不好吧。」

    她還要將蘇妙雪和顏司明配成一對呢,她要現在死了,她到哪裡給顏司明找這樣的『真愛』?

    上輩子,顏司明一直覺得她不潔,每次都拿那幾件事情拿捏她,在將蘇妙雪送給他之前,她當然也要好好『培養』一番了,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方姨娘和蘇妙雪前世對自己的良苦用心?

    駙馬忙命人將謝雨薇從蘇妙雪的身上拉開,蘇妙雪卻是該千刀萬剮,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相府的養女,若是就這樣被雨兒打死了,如何向相府那邊交代,而且雨兒的名聲勢必會更臭?想到名聲,駙馬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謝雨薇現在哪裡還有名聲可言,謝雨薇被拉開之後,心裡還是憤怒的很,又在蘇妙雪的身上補了幾腳。

    蘇妙雪站出來的時候還人模人樣的,可這會,躺在地上,髮絲完全淩亂,衣裳還有幾處都被強悍的謝雨薇給撕了,她雖然一直擋著臉,不過還是挨了好幾下,白皙的臉上有青紫的痕跡,謝雨薇的戰鬥力很強,蘇心漓故意發了那麼會愣,而駙馬在蘇心漓表達了意思之後,見蘇妙雪暫時死不了,又故意發了會呆,結果就是,蘇妙雪雖然死不了,但只能躺在地上裝死,因為身上太痛,根本就動彈不得,那哎呦哎呦的聲音,聽的蘇心漓心裡可愜意了,她覺得這趟長公主府之行,自己一點也沒白來,就算蘇妙雪回去告狀,蘇博然偏袒她又怎麼樣,反正她打都被打了,蘇博然心疼女兒,有本事來長公主府找謝雨薇算帳啊。

    「流雲,愣著做什麼,還不找人將姐姐抬回相府,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眾人皆贊蘇心漓好氣度,不然的話,就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就被讓她被郡主活活給打死,反正最後鬧了什麼事情出來,後果也該是由郡主自己承擔的。

    流雲忍著心底的笑意,恭恭敬敬的道了聲是,招呼著人,又找了副擔架,讓人將她抬上去了,臨走前,蘇心漓還極為貼心的給她用自己剛脫下來的外衣蓋住了她露出來的身體,至於為什麼不用蘭翊舒,那人潔癖無比嚴重,她噁心蘇妙雪,知道她真面目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要將這東西給她披著,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蘇妙雪離開之後,蘇淺月藉口身子不適,和蘇汐月也離開了。

    「雲姨,再給郡主準備茶水。」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指使的沒錯,但是懷安郡主同樣可惡,她若是有一丁點的良知,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郡主,人你打了,氣也該出了,還有剩下沒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如果不是她多活了一世,處處比別人小心,那玉佩就會從她的身上掉下來,那現在,不單單是她會被謝雨薇折磨,定國公府的人也會為此坐立難安,她方才那樣問,不是給謝雨薇找臺階下,而是她不想放過蘇妙雪,僅此而已。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讓我這麼做的,肯定是你,為人太過惡毒,所以家中的姐妹一個個才會這樣針對你!」

    謝雨薇看著蘇心漓的笑臉,恨不得將她給殺了。

    「我之前可做過什麼傷害郡主的事情?沒有吧,我們今日第一次見面,你還不是想一心想害我?」

    蘇心漓笑意盈盈,雲氏贊同的點點頭,「我們漓兒這樣優秀,那些人心生嫉妒才會如此!」

    「不要臉!」

    雲碧方才就知道謝雨薇不會乖乖向蘇心漓認錯的,所以茶水一直備在一旁,很快就準備好了,杜桓澤從她的手中接過茶杯,走到長公主跟前遞給她,一改往日的儒雅溫和,湊到長公主耳邊嚴肅道,「你若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到皇上跟前,整個長公主府遭殃,就讓你女兒道歉。」

    「雨兒,向蘇小姐道歉!」

    長公主知道,駙馬這回是真的動氣了。

    「我不要!我不要!」

    謝雨薇的情緒相當激動,程子風見狀,毫不客氣的補刀,「郡主,你可別暈,就算暈了,過幾日你還得親自到相府請罪,不過從相府門口到我妹妹的院子不遠,以郡主的體力,想必不是難事!」程子風這是諷刺她彪悍呢。

    公主這回卻鐵了心思,從駙馬的手上接過茶水,朝著謝雨薇的方向走了過去,疾言厲色道,「我讓你道歉你沒聽到嗎?」

    「我,我不要!」

    謝雨薇剛說完這話,兩眼一翻,身子向後一倒,栽在了地上。

    「雨兒!」

    長公主驚慌的叫了聲,扔下手中的東西就跑了過去,關切將謝雨薇摟在懷中,禦醫這會剛好趕來了,忙替她診脈,他捏著自己的八字鬍子,略微猶豫了片刻道,「郡主的身體康泰的很,脈搏跳動有力,只是脈象中有一絲陰寒之氣,顯然是有些焦慮暴躁之類的情緒導致她昏過去的,並無大礙。」

    「蘇小姐,雨兒已經被你們逼的昏倒了,你甘心了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著一臉焦灼擔憂的長公主,面色平靜道,「今日她若不害我,便什麼事情都沒有,她不過是自食惡果,與我有什麼幹係?郡主已經不小了,公主是時候該教育她,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就算是郡主也是不能為所欲為的,還有,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對比自己優秀的人,該以平常心對待。」

    蘇心漓的身姿筆直,精緻的五官,因為那份從容不迫,有一種可以直抵心靈的美。

    「雨兒都這樣了,難道還不夠嗎?」蘇心漓的不依不饒,長公主十分不滿意。

    當然不夠!蘇心漓看著長公主,淡淡的笑出了聲,那輕柔的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和冰冷,「公主只知郡主,那我呢?若東西在我身上搜出來,我外祖母外祖父他們當如何?尤其是我外祖母,她年邁體弱,可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定國公府世代忠良,一心守護百姓朝廷,他們的生命鮮血和忠心,不是被用來像郡主這樣的皇室踐踏的!」

    蘇心漓字字鏗鏘,一字一句敲打在眾人的心上,雲氏見她這時候居然想到的還是自己,心頭大為感動,眼眶都紅了,漓兒果真是個好的,沒有白費她和老爺疼她一場。蘇心漓轉過身,她清澈透亮的視線在陽光下,閃爍著堅毅的光亮,直直的看向了顏睿晟和顏玉勳,「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說的可還作數?」

    顏睿晟盯著蘇心漓,蘇心漓任由他看著,不躲不閃的與之對視,顏睿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自是作數的,等郡主醒來之後,我和三皇弟定會帶她去相府向你賠罪,她若是不肯,那今年花朝節,我便讓人押著,讓她在太后還有皇后跟前,與你賠罪,如何?」

    蘇心漓笑了笑,對這樣的答案很是滿意,盈盈的福了福身,「多謝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謝雨薇不情願又怎麼樣,對她這樣的人,她的態度就和蘇汐月一樣,從來就不需要心悅臣服,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表面上過得去就好了。

    「公主,駙馬,臣女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杜桓澤不至於因為護短是非不分,他本就欣賞蘇心漓,這次的事情,他心裡更和明鏡似的,就像蘇心漓說的,若不是雨兒有心陷害,事情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雨兒不小了,確實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杜桓澤拱了拱身,「過幾日,等雨兒醒了,我會親自帶她去相府向蘇小姐賠禮道歉的,以蘇小姐想要的方式。」

    蘇心漓笑笑點了點頭,取下身上的衣裳,還給了蘭翊舒,嘴角上翹,笑意繾綣,「多謝蘭公子了。」

    蘭翊舒接過衣裳,目光盡是溫柔。

    「外祖母,我們回去吧!」

    蘇心漓走到雲氏跟前,笑著攙住她的手,雲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長公主一眼,「公主府的門檻太高,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如何高攀的上,我們定國公府一心為了朝廷百姓,沒想到我老太婆的外孫女卻要遭人這樣踐踏,今日的事情,還望公主早日給一個交代,漓兒,我們走!」

    長公主抬頭,視線忽然被蘇心漓腰上配著的血色鳳凰玉佩吸引,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她緩緩的抬頭,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那眼神,震驚又帶著幾分惶恐,蘇心漓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她身上,所以並沒有發現,臉上掛著乖順的淺笑,扶著雲氏離開了,長公主卻盯著她腰間別著的玉佩發呆,那塊玉佩,竟在她的身上,若是她早一些看到那塊玉佩,她怎麼會,她怎麼敢那樣做?蘭翊舒深吸一口氣,樂呵呵的將衣裳給穿上了,看了眼那塊被眾人忽視的靈玉,走上前去,就是一腳,那步子,真的就好像平日裡走路似的,但是等他把腳邁開的時候,那玉佩已經斷成好幾截了,還有一些碎末。

    「蘭公子!」

    長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眼中的不安和惶恐更深更濃。

    蘇心漓聽到長公主氣急敗壞又夾雜著幾分惶恐不安的顫抖聲音,又聽到她點名叫蘭翊舒,轉過身,一眼就看到蘭翊舒腳下的幾塊碎片,那正是懷安郡主掉的那塊玉佩,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微沉,閃過幾分擔憂,蘭翊舒這是做什麼?

    蘭翊舒勾了勾唇,笑的一臉無辜,攤了攤手,「我不是故意的!」

    蘭翊舒說完,側過身,見蘇心漓扭頭看自己,笑的越發燦爛,蘇心漓凝眉,這分明就是故意的,那塊玉佩,這又是何必?

    顏宸璽也嚇了一跳,然後掩下幾分不安,跑到蘭翊舒跟前,「皇姑姑,蘭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不是,才怪,美人禍水,不然蘭大哥如何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

    「方才郡主身上佩戴著玉佩,說發病便發病呢,可見玉佩養人只說,實乃無稽之談。」蘭翊舒心裡是真的很希望,玉碎人亡的,她現在聽到謝雨薇的聲音,都想揍人。

    就算那是無稽之談,但是那塊玉佩總歸象徵著皇室尊嚴總沒錯啊,蘇心漓真想將蘭翊舒的嘴巴封起來,既不是故意的,就不該說這句話,這樣氣長公主一下,有意思嗎?

    雲氏看了蘇心漓一眼,扯了扯她的手,蘇心漓惶然回過神來,轉過身,攙著雲氏繼續往外走,不管他了,蘇心漓心中直覺,蘭翊舒不是那麼蠢的人,若這塊玉佩真能要他的命,他肯定不會輕易毀了的。

    「蘇小姐,你等等我!」

    眾人看著如風一般追出去的蘭翊舒,從頭到尾,蘇小姐的態度一直就很冷淡,哪勾引蘭公子了,反倒是蘭公子處處貼著蘇小姐,分明就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皇姑姑,蘭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擔心,過幾日我保管給你送一塊玉色更好的!」

    顏宸璽扔下這句話後,屁顛屁顛的就去追蘭翊舒了,其餘的人也各自找了理由散去,駙馬看著地上的妻子和女兒,看了眼他位置上卷好的畫軸,歎了口氣,他怎麼就沒有蘇心漓那樣玲瓏聰慧討人喜歡的女兒呢?

    ------------

    PS:蘇心漓這樣為難長公主,其實是為了她好啊有木有,至於謝雨薇,親媽想說,她的結局一定會悲慘的很有戲劇性,為了將今天在長公主的事情暫時寫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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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0:35 |只看該作者
第069章:不要臉的東西!

    蘇心漓扶著雲氏出了長公主時,已經是傍晚了,漫天紅霞,如血色一般的彌漫,有一種奇異的妖嬈的美,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照著整片天空下的世界。

    蘇心漓一行人是最早離開長公主府的時候,所以出門的時候,門口一排停著的全是豪華精緻的馬車,雲氏在定國公府很有地位,她經常奉昭進宮陪太后,所有有自己專門的馬車,蘇心漓一眼就找到了,領著雲氏就朝那邊的方向走,雲氏沉著臉,在長公主府的地盤,蘇心漓也不能解釋太多,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氣壓極為的低沉。

    「漓兒,你與我一道回府,什麼時候郡主向你下跪斟茶認錯了,你什麼時候回去,她若執迷不悟,我便將這件事情說與太后知道,讓她為你做主,花朝節那日,宮裡的皇后娘娘都會到,人必定不會比今日的少。」

    雲氏板著臉,聽聲音還是十分生氣的,懷安郡主有個好母親,她平日裡在京陵城為惡就算了,畢竟沒犯到她頭上,她縱是不滿,也沒有上門找長公主理論的立場,為了個外人與長公主翻臉鬧到皇上太后那裡只會被認為多管閒事,但是今日,反正雲氏一想到謝雨薇,想到她的嘴臉,她就氣的慌,恨不得拿龍頭拐杖在她身上狠狠的打幾下,方才要不是蘇心漓攔著,雲氏是真準備打下去的,郡主怎麼了?了不起啊,她就不信她打不得了!

    雲氏年輕的時候,在寨子裡,那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然的話也不會和朝廷杠上,她若是沒幾分本事,朝廷也不至於派程鵬親自去,兩個人不打不相識,程鵬還曾被雲氏虜了去,就算雲氏嫁了人,她的性子也沒收斂多少,後來做了祖母外祖母才好一些。

    雲氏握住蘇心漓的手,在這件事情的上態度很是堅持,懷安郡主這樣鬧,必定是不想低頭,怕是到最後,長公主還是得乖乖向女兒服軟,蘇心漓和定國公府他們下不了手,肯定會去找蘇博然,就蘇博然那個孬種,到時候肯定會賣女巴結長公主,這一點,雲氏相當肯定,就這樣息事寧人,雲氏單想想就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憋氣的慌,這次要不讓懷安郡主吸取點經驗教訓,下次她還得欺負漓兒,那郡主刁蠻霸道,老喜歡用鞭子抽人,漓兒被她傷了可怎麼好?漓兒這次是沒受傷,但是她受了氣,想到漓兒受了委屈,老太太比自己受了氣還要難受。

    「我就知道外祖母最疼我了。」

    蘇心漓摟著雲氏的腰,在她的懷中蹭了蹭,雲氏打結似的眉頭頓時舒展了不少,「你今日肯定受驚嚇了,我回去親自下廚給你做幾個愛吃的壓壓驚。」雲氏笑笑,冷哼了一聲,臉很快又沉了下去,「也不知長公主是怎麼回事,女兒竟如此沒教養,仗著自己是郡主居然就無法無天了,她當誰都好欺負的嗎?」

    雲氏還是覺得氣不過,一張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沖進去讓人將謝雨薇給綁了人,然後直接入宮找皇上太后評理去。

    「外祖母既知她沒教養,還與她生氣做什麼?她只是氣急攻心裝死罷了,難道能昏一輩子?這件事情有太子和三皇子殿下作證,還怕她賴了不成?外祖母您別生氣了,且放寬心,您若氣出個好歹來,我豈不是成罪人了?今日我得先回相府,過幾日我得了空再去看您。」

    雲氏的擔心,蘇心漓豈能不知,蘇妙雪蘇淺月幾個人已經回去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她得罪了長公主和郡主的事情,蘇博然十有八九是知道的,蘇妙雪和蘇淺月兩人都是不省心的,若非她心裡一早就打算離開相府那個『家』,她必定會想辦法將那些礙眼不聽話的女人全部趕出去,只是她在相府也呆不長,不願費那個心思罷了,現在,她還有用得上蘇博然的地方,不能得罪死,不過他也休想自己再對他言聽計從。

    自那晚水兒將秋水她們拎著去喂狗之後,許是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孩子,蘇心漓覺得近來自己的戾氣重的很,對於那些害她的人,只想讓他們倒楣,根本就不想順著應付,想到回去之後蘇博然會唧唧歪歪的,蘇心漓心頭就反感的緊。

    「還要過幾日?」雲氏的聲音拔高,明顯不滿,她正要繼續往下說,蘭翊舒和緊隨在他身後的顏宸璽一併追了出來,直奔到蘇心漓跟前才停下。

    「太夫人。」

    蘭翊舒雖說是跑出來的,但是髮絲和衣裳卻不見絲毫淩亂,氣息也極為的平緩,就好像他方才是從長公主府閑雲散步出來的一般,清風朗月,尊貴不凡,他看了眼蘇心漓,笑容繾綣,蘇心漓不知怎的,想到他居然將郡主的那塊玉佩踩碎了的事情有些生氣,那玉佩好與不好無法評判,但它是皇家之物,豈是輕易就能毀的?他也不怕給自己惹來麻煩。

    對於蘇心漓的冷臉,蘭翊舒絲毫不生氣,他轉身恭敬的向雲氏行了禮,禮數周到,再配上他那張完美的臉,當真是讓人挑不出絲毫的錯處。

    雲氏只看了他一眼,因著蘇心漓說要直接回相府的話,心中很是不樂意,想到今日的事情全因蘭翊舒而起,便是他做得再好,也沒有好臉色,但想到他曾經救了蘇心漓的命,還幫了她,面色倒是緩了不少,淡淡的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倒是程子謙與他很親切,笑著稱呼蘭翊舒蘭兄,看向六皇子的眼神就像看朋友似的,親密的讓蘇心漓都吃了一驚,她哪裡知道,近來程子謙找蘭翊舒喝過好幾次酒了,對於這未來的小舅子,蘭翊舒自不會推脫,顏宸璽幾乎每次都會跟著,一來二往的,三個人的關係自然不差了。

    這世上,有一種人,只要他願意,便可以讓你折服,蘭翊舒恰好就是,他知識淵博,而且見多識廣,程子謙對他是敬佩不已,所以雙胞胎兄弟在蘇心漓未來感情的歸屬問題上,再次有了分歧。

    「漓兒,你已經許久都沒來看外婆了。」

    雲氏說這話的口氣委屈極了,程家的男人已經見怪不怪了,老太太有脾氣都是對他們發,對漓兒,板臉都是鮮少的,其實有些時候被訓被打被拎耳朵的時候,他們也會很想自己是女兒身的啊。

    「前段時間我剛接手相府的事情,雜務繁多,脫不開身,明日,明日我去看外婆如何?」

    「那我與你一道回去,在相府住幾日。」

    蘇心漓笑出了聲,丈母娘住女婿家的不是沒有,只是定國公府還在呢,而且母親已經過世了,雲氏這時候住進去,外面的人不知又該如何議論了,不過定會認為相府和定國公府的關係並不那麼糟糕,不然的話,雲氏哪裡會住相府去,有定國公府這光環,蘇博然今後辦事必定都能得不少便利,蘇心漓才不想給他那麼大的便宜占呢。

    「外婆哪裡能住幾日,您住一日,外公就該來找您了,相府是我家,他是我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自當應該回去的,你們都在呢,他就算是不滿,還能吃了我不成?」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很濃,說話的口氣也極為的輕鬆,不見半點緊張和擔憂,她長公主都不怕,哪裡能怕蘇博然,便是蘇博然有心為難那又如何,她還有什麼日子沒過過的,她還有什麼苦不能吃?

    「他自是不敢吃了你的,若沒了你,他用什麼拿捏我們?」

    雲氏生氣,話說完,又覺得這太過直接,擔心傷著蘇心漓了,拉住她的一隻手,放柔聲音道,「外婆只是擔心你。」

    「我知道。」

    她知道,一直以來,無論是蘇博然還是方姨娘,他們之所以不敢把她弄死,就是擔心沒有人可以制衡定國公府,相府出了事,沒人給他們擦屁股,解決問題,方姨娘還打著利用她幫蘇志明蘇志安官運亨通的如意算盤,而雲氏則是擔心她,她不擔心蘇博然害她,她擔心蘇博然會罰她,她擔心,蘇博然說話太過難聽會傷了她,但是不會了,面對相府那一家子,她的心,早已堅硬如鐵。

    「漓兒,你就聽祖母的,與我們一同回去吧。」程子風哀求的看向蘇心漓,要沒她給他求情說好話,回去後他肯定會很慘的。

    蘇心漓為難,蘇博然可不是那種過了勁氣頭就會消的人,她要讓他等,回去後,他必定大發雷霆。

    「我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蘭翊舒忽然開口道,雲氏聞言,立馬看向了他,其餘的人也是一副好奇的樣子,等會長公主的客人就該出來了,他們一直站在這裡也不是回事啊。

    「這事還得六皇子幫忙。」

    顏宸璽一聽自己被蘭翊舒點名了,忙走到他身邊,一副我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

    「六皇子回去後,給蘇小姐準備一些賞賜,命人送到相府去,蘇小姐先陪太夫人回定國公府,用了晚膳再回去,那時殿下的賞賜也到了,想必相爺到時候也不會太過苛責小姐的。」

    蘇心漓抿著唇,含笑看著蘭翊舒,他到京陵城才沒多久,對她的父親倒是瞭解透徹的很。

    六皇子的風頭雖然沒有三皇子殿下盛,但是他現在正得皇寵,因為不參與皇子間的奪嫡,說話反而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皇上也更聽得進去,蘇博然是一門心思想要抱他的大腿,一直苦於沒有法子,她這工具剛好可以發揮最大作用,蘇博然哪裡還會對她怎麼樣,為了官運,恐怕恨不得把她當祖奶奶似的供著。

    「此法甚好。」雲氏的眉宇終於舒展開來,看向蘭翊舒的神色也有了幾分笑意,「六皇子以為如何?」

    「蘭公子是我朋友,他讓我幫忙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推脫的,只是我這人笨得很,不懂女孩子喜歡的那些玩意兒,我這就進宮將此事告知母后,再讓她宮裡的人將東西送到相府,太夫人以為如何?」

    「那就多謝六皇子和蘭公子了。」

    蘇心漓盈盈的福了福身,從外婆的笑容就知道她有多滿意了,賢妃雖不是四妃之首,但是跟在皇上身邊的時間卻近二十年了,絲毫不比皇后的短,雖然朝廷每三年就要選一次秀,但是皇上一直對賢妃寵愛有加,每月都會在她的宮中呆在三五天,一直以來都與皇后不相上下,賢妃性子溫和,與世無爭,一直都跟在太后身邊伺候著,顏宸璽這麼討太后喜歡,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賢妃的緣故,太后喜歡賢妃,愛屋及烏,若有她宮中的人將東西親自送來相府,蘇博然估計晚上做夢都會笑醒的。

    蘇心漓抬頭,挑眉看了蘭翊舒和顏宸璽一眼,她怎麼覺得兩個人之間,好像蘭翊舒的地位更高,方才在長公主府也是,蘭翊舒一做什麼事情,六皇子立馬屁顛屁顛的附和,他的皇子身份好像就是用來給蘭翊舒震懾其他人用的,尤其他還甘之如飴,真是奇怪的一對組合。

    「外婆,我扶您上馬車。」

    蘇心漓扶著雲氏上了馬車,轉身,剛好看到一旁站著的顧南衣,一身白衣的他身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橘色,神情落寞,不知在想些什麼,似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蘇心漓的心不由的一抽,「顧大哥!」

    她的聲音格外的溫柔,顧南衣轉過身,對著她微微一笑,那淡淡的橘色因為他這樣的笑容變的溫暖起來,蘇心漓也笑,眉眼上揚,「你與我一道去定國公府用晚膳了,晚飯後,我再讓人準備馬車送你回去。」

    他的心情不好,呆在忠勇侯府必定更加落寞,蘇心漓不想顧南衣拒絕,看了程子風一眼,「四哥。」

    程子風自然是想顧南衣與他一道的,拉著他的手,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蘭公子,你與--」

    程子謙見顧南衣去了,自然不想自己未來的理想妹夫落後,也想開口邀請,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心漓無情的打斷,「蘭公子還有要事呢,是吧,蘭公子?」

    程子謙略有些不滿看了蘇心漓一眼,小妹今日受氣起因確實是蘭公子,但是他也實在無辜,因為自己太過優秀被懷安郡主那樣的女人喜歡上,蘭公子也很無辜,想到謝雨薇那瘋狂潑辣的樣,和自己的父親都敢叫板,不由打了個寒顫,蘭公子其實就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啊,不過他將郡主的那塊玉佩給踩碎了,真的沒事嗎?程子謙有些擔心,隨後歎了口氣,為什麼妹妹不喜歡蘭公子呢?蘭公子人好又有才學,長相更不用說了,他要是個女的,就會喜歡蘭公子。

    蘭翊舒微眯著眸,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我還要幫著六皇子和賢妃娘娘準備賞賜之物呢!」那認真的模樣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做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努力去想第一次見到蘭翊舒的場景,腦海中只浮現出了八個字,尊貴優雅,高不可攀,但是那時他是什麼樣的,她只想得到他的臉,卻記不住他那時的神情了,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沒到,他怎麼變那麼多?她是讓他處理玉佩的事情,關於那塊玉佩的事情,他就那樣踩碎了,不需要善後的嗎?

    程子謙笑出了聲,打趣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蘇心漓卻沒看他,直接進了馬車。

    「被郡主那樣的女人喜歡上並非蘭公子的本意,他幫了你這樣大的幫忙,我們理應謝他。」

    雲氏靠著馬車坐著,透過敞開的簾子看向外面和顏宸璽站在一起的蘭翊舒,面露讚賞。

    「今日我才因為他的事情與郡主大鬧了一場,現在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的關係都僵了,我們這時候若邀請他上門,長公主必定以為我們是故意挑釁,漓兒所求,不過是個公道。」

    他本事好著呢,晚上出入相府如入無人之境,現在不去定國公府吃飯,晚上必定會翻牆去漓心院找她。

    「漓兒,外婆覺得,蘭公子不錯。」

    「哪裡不錯了,幼稚的很,不然的話怎麼會將郡主的玉佩踩碎了,既說了不小心,還故意說那樣一句畫蛇添足的話,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蘇心漓撅著嘴,不滿的冷哼了一聲,雲氏看著她嬌俏天真的模樣,樂呵呵的笑了,眼中的趣味十足。

    到定國公府後,眾人跟在雲氏身後回了她的院子,剛到院門口,雲氏將手中的龍頭拐杖往雲碧手上一扔,鬆開蘇心漓的手,就揪住了程子風的耳朵,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不但流暢,而且迅捷,等程子風見狀不妙,想要拔腿逃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哎呦,祖母,疼啊,疼疼疼!」

    雲氏對程家的男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程昱凡程子謙幾個人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幸災樂禍的笑了,不是自己就好,不過自從他們娶了妻之後,被拎耳朵的次數明顯減少了。

    「祖母,我都這麼大了,能別像小時候那樣拎耳朵嗎?」他情願打板子,雖然打板子更疼,但是那種處罰方式好像能顯得他成熟一些。

    「你再大那也是我孫子!」

    雲氏直接提著程子風的耳朵進了房間,然後開始她唐僧般的碎碎念,「你今日去長公主府之前,我是怎麼交代你的,我千叮嚀萬囑咐要你好好照顧漓兒,別讓別人欺負她,你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聽到屁股去了嗎?放了個屁就忘記了!」

    「祖母,從出府到現在,我沒拉屎也沒放屁。」

    蘇心漓聞言,噗嗤笑出了聲,顧南衣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祖母,妹妹還在這呢。」說這樣粗俗的話,要教壞她了可怎麼好,這種東西,女孩子可學不得,尤其是妹妹這樣還未出嫁的女子。

    「你妹妹還在這呢,你說什麼拉屎放屁的?」

    雲氏在外人面前,那是人人敬重的太夫人,當著幾個媳婦孫媳婦的面也很有威嚴,但是在這幾個深知她本性的兒子孫子跟前,那是絲毫都不掩飾。

    「明明是你想說屁股和屁的。」

    程子風怕疼,覺得被擰耳朵丟人,但是每次都不肯求饒,「你還敢和我頂嘴!」

    雲氏手上加了力度,程子風立馬喊救命,「妹妹,漓兒妹妹,哥哥的好妹妹,我的心肝妹妹,救命啊!」

    一聽這中氣十足的救命聲,就知道人好好的,一點問題也沒有,蘇心漓上前,握住雲氏的手,「外婆,今日的事情四哥已經盡力了,郡主是什麼脾氣,您今日也瞧見了,她連駙馬的面子都不給,連您都敢頂撞,四哥說的話她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這次的事情,是我堅持,與四哥無關,四哥都這麼大了,你和小時候那樣揪她的耳朵,被下人看到了,他們又該笑話他了。」

    程子風聞言,不停的說是,他都十七了,還被揪耳朵,這要是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都毀了。

    「想要我不揪他的耳朵,就早點給我找個孫媳婦生個孩子,這潑猴似的性子也定一定。」

    「我從小看著妹妹長大,她出落的這樣漂亮,又這樣優秀,其他的那些胭脂俗粉,我哪裡還能入眼?」

    這話雲氏聽著相當受用,說了程子風幾句,如他願松了手。

    「漓兒,你想吃什麼,告訴外婆,外婆親自給你做。」

    雲氏一鬆開程子風的耳朵,就牽住蘇心漓的手,程子風揉了揉自己被揪的通紅的耳朵,「妹妹,你可千萬別,祖母燒的菜就只有祖父能吃的下去。」

    一個自小拿槍,連針都很少碰,幾乎沒進過廚房的人可能做出好吃的東西嗎?答案肯定不能。

    「外婆燒的,漓兒都喜歡。」

    雲氏一聽,心情那個舒爽啊,笑的是合不攏嘴,將自己那一個個不肖子孫數落了個遍,又將蘇心漓從頭到尾誇讚了一番,「我讓雲碧做幾個你愛吃的,你先去換身衣裳,入夜了,你這樣子,很容易著涼。」

    等蘇心漓換好衣裳再回來的時候,雲氏已經睡下了,她有午休的習慣,要睡一個多時辰才有精神,今日才剛睡下,就因為蘇心漓的事情被叫醒了,之後就去了長公主,奔波了一下午,一坐下便睡著了,蘇心漓替她蓋好衣裳,叮囑了伺候的丫鬟幾句,出門就碰上程子風幾個人。

    「祖母睡下了?」

    蘇心漓點頭,幾個人找了地方坐下。

    「怎麼說她也是郡主,長公主的女兒,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解決啊。」

    程昱凡看著跟前冒著熱氣的茶水,看著倚靠著欄杆正向水裡的魚兒餵食的蘇心漓,眼底閃過擔憂。

    漓兒在之前就已經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作證,若是今日郡主不當眾向漓兒認錯,那就要從相府門口跪著走到她的漓心院,郡主明明知道卻還是暈了,必定是想拖延時間,讓後續的事情能有轉機,長公主並非一般的郡主,她深得皇上的信任和寵愛,在京陵還有一隻上萬人的親衛隊,並不是那樣好應對的。

    「漓兒,舅舅知道你受了委屈,心中難受,只是現在,金國,西越他們虎視眈眈,我們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不合的消息若傳出去,他們必定更加蠢蠢欲動。」

    程紹偉畢竟長了這些孩子一輩,看問題也更加深遠一些。

    「我們程家,能有現在不易啊!」

    他歎了口氣,蘇心漓將手中的魚食全部灑到了手裡,拍了拍手,走到程紹偉旁邊的位置坐下,定定的看著程紹偉被擔憂佈滿了的眼睛,認真點頭道,「舅舅,我明白的。」

    程家世代忠良,多半的人並不是生老病死,而是戰死沙場,程家這一輩,外公,她的兩個舅舅還有五個哥哥之所以安好,還能呆在家裡,是因為邊境安定,但是這並不表示,那些人沒有野心,若是這邊朝堂之上發生什麼大的變故,那些人必定如虎狼一般入侵,到時候程家的男兒還得鐵血沙場,就算是他年邁的外公也是一樣,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能活下來,便是殘了,那也是幸運的,外婆之所以急著讓她的這些哥哥們早日成親生子,就是擔心有朝一日這些人上了戰場發生什麼意外,若有孩子,他們更放心一些,程家也能有後。

    「舅舅,我保證,這次的事情,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的,絕對不會讓公主府和定國公府存下任何怨恨。」

    蘇心漓一雙眼睛認真的看向程紹偉,做發誓狀,程紹偉摸了摸她的腦袋,「郡主她欺人太甚,你這要求,並不過分,她是郡主,我們漓兒也是明珠呢,怎麼能這樣被她欺負還忍氣吞聲了,那我們定國公府的顏面何存?」

    「舅舅,我這樣做,正是為了公主和公主府著想,公主她若是繼續這樣縱著郡主,不單單郡主自己會惹來殺身之禍,便是公主一生的名譽,早晚也會被她給毀了。」

    蘇心漓這話說的極為真誠,半點也看不出說謊的樣子。

    「舅舅不信?」

    蘇心漓笑笑,「你問問四哥和顧大哥,今日那玉佩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之後,除了與她合謀的蘇妙雪,可有一人為她求情?」

    程子風想了想,搖了搖頭,「除了長公主極力袒護她,好像駙馬都沒說幾句,她那樣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替她求情做什麼?」

    「諸位皇子自小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他們又豈是那種輕易被美色所迷之人,他們忌憚外公,但同時也想巴結長公主,但就算是這樣,卻沒有一個人為郡主求情,郡主不尊重駙馬,誰知道她對公主的敬重是對母親的愛多一點還是因為長公主的身份嗎?」

    幾個人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心裡卻有了答案,知道敬重母親的人是不會當眾對自己的父親大喊大叫的,這樣一想,大家又覺得長公主實在是可悲,這樣寵愛甚至是溺愛著的女兒,對她的依賴,居然是因為利用。

    「她自以為是郡主,便覺得高人一等,所有臣子都該被她踩在腳下,她認不出外婆手上拿著的龍頭拐杖,就連長公主敬重外婆她也一點都看不出來,還固執的認為自己的身份尊貴,絲毫不將外婆放在眼裡。」

    程子謙贊同,笑出了聲,「宮中得寵或是稍微有點氣節的皇子,不屑與這樣的人來往,而那些不得寵,怕這位高貴的郡主也看不上,宮中的那些貴人主子平日裡肯定沒少受這位郡主的氣,偏偏她有長公主撐腰,長公主得皇上寵愛,她們敢怒不敢言罷了。」

    蘇心漓點頭,「長公主為什麼怕外婆將這件事情鬧到皇上跟前,我猜想,應該是郡主在宮中得罪的人太多,她不敢,皇上英明,這些年來,郡主在京陵城作惡多端,他當真一點都不知道?只是看在長公主的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大家心裡都是有數的,今日的事情鬧的這樣大,皇上一點都不知道,說出來誰信,長公主心裡也清楚的很,但是只要沒人鬧,皇上就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他們一個個心裡估計都盼著早日出現那麼一個人教訓這樣一個辱沒了皇室威嚴的郡主,所以只要我堅持,這個頭謝雨薇低也得低,不低也得低,她要今日乖乖按著我的意思做了,這次的事情也算了了,可惜啊--」

    蘇心漓歎了口氣,她太笨,太不識時務。

    「就算我什麼都不做,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還是會領著她到相府向我賠罪,這一點,駙馬就比長公主看的透徹,所以舅舅你不必擔心,皇上會怪罪,至於長公主那邊,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會親自向她賠罪,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長公主深明大義,我想她會明白的。」

    幾個人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流露出了震驚,他們原以為,蘇心漓只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會堅持,卻沒想到她想的這樣多,思慮的如此周全,看問題更是比他們還透徹,這樣的侄女(妹妹),讓他們如何不疼,如何不愛?

    「我很敬佩長公主的為人,自是不願看到她被郡主牽累一生,不是每個皇帝都會這樣包容長公主的。」

    文帝是因為愧疚,他甚至將對先帝的那份虧欠一道彌補在了長公主身上,但是下一任皇帝不會,上輩子,顏司明登基沒多久就利用謝雨薇誘騙長公主交出了那一萬的兵權,之後,又秘密將他們都處置了,一把火,將長公主府燒的乾乾淨淨,有幾個老百姓會想到這件事情是顏司明做的,他們都認為是懷安郡主作惡多端,然後又為長公主惋惜,僅此而已,顏司明之所以這樣對長公主,蘇心漓猜測很有可能是因為謝雨薇之前得罪了他,畢竟顏司明雖然有些能力,但是因為出生,在所有的皇子中一直都不出眾。

    長公主落得那樣悲慘的結局,她也當負一部分的責任,顏司明繼位,名不正言不順的,要不是她遊說長公主,她也不會默許。

    程紹偉聞言,忙捂住蘇心漓的嘴巴,然後四下看了一眼,小心謹慎道,「皇家的事情,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能議論的,你心中有數就好,舅舅對你很放心,好了,你們幾個聊,我去處理些事情。」

    程紹偉自是知道若是自己坐在這裡,會打擾到幾個小輩聊天的興致,他心想著將漓兒一部分的話轉達給駙馬,長公主在氣頭上聽不進去,駙馬現在還是比較理智的,由駙馬去說,長公主多少也能聽進去一些,長公主要明白漓兒的一番良苦用心,也就不會怪罪漓兒,更不會和他們定國公府為敵了。

    程紹偉離開之後,程子風便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所有事情繪聲繪色的說了遍,尤其是蘇心漓表演那段,更是被她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聽的程昱凡和程子謙兩個人也不由跟著好奇起來。

    「妹妹,你怎麼做到的?」程子謙對著空氣吹了吹,顯然是問她吹出梅花的事情。「曾經有一次,我陪我師傅遊歷,在一個小茶館看到一個師傅用紅色的墨汁在紙上吹出了梅花。」那時他只是好奇,完全不能和漓兒今日的震驚驚歎相比,所以說,無論是什麼才藝,都是要看人表演的,長的美絕對可以加分。

    「多練練自然就會了。」

    蘇心漓並不意外,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民間的,她這個,就是向顏司明從四處搜羅的雜藝師傅表演的。

    「那蝴蝶呢?」那個總不能多練練就有了吧。

    「沒聽說過一句話嗎?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我要把這其中的奧妙全告訴你們了,你們下次再看還會驚奇嗎?若是你們也學會了,那我今後拿什麼去騙人啊。」

    蘇心漓模樣嬌俏,推開程子風湊過來的臉。

    「漓兒,你想入宮嗎?」

    幾個人說笑著,聊的正開心的時候,程昱凡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而且神情極為的嚴肅認真,顧南衣聞言,拿著茶杯的手不由一頓,蘇心漓看了顧南衣一眼,從回來到現在,顧大哥總是心事重重的,京陵這地方,太過的複雜,其實根本就不適合他,但是顧大哥說了,他師傅雲遊去了,他根本就找不到,難道她要讓他一個人回到以前生活的山中嗎,那樣他也不見得快活,顧大哥該多交幾個朋友,那樣的話,每日有人陪著,他也能開心一些,現在相府在她手上已經慢慢步入正軌了,她應該可以抽出空經常出去走走,現在又是春天,真是踏青的好時候。

    幾個人見蘇心漓看向顧南衣,心中都以為,蘇心漓心中喜歡的是顧南衣,比起入宮成為貴妃甚至是皇后,幾個人發倒希望她能夠嫁給顧南衣,忠勇侯是祖父一手帶出來的,便是將來定國公府發生了什麼事情,相信忠勇侯府也會善待漓兒的,而且顧南衣這人,他們也信得過,但是--

    「你今日表現這樣出色,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都對你刮目相看了。」更不要說其他皇子了。

    就因為擔心她受委屈,祖母拄著龍頭拐杖就趕去了定國公府,那些人又不是瞎子,誰能看不出她受寵至極,但凡是有野心的人,誰不想娶漓兒,而且漓兒自身,無論是樣貌還是其他,各個方面的條件都是極好的。

    「他們都該清楚,若能得我心甘情願,那我就是助力,如若不然的話,他們誰敢娶我,不怕我這得理不饒人的母老虎將他們的後院弄的雞犬不寧嗎?」

    從頭到尾,她之所以處處表現的強悍,便是面對長公主,也絲毫不肯退讓,就是想讓那些尊貴的皇子們看清楚,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她若是不願意,最好不要勉強,她不會入皇室,這輩子,她再也不願意成為他們任何人的妃子,再也不會為他們的前程奔波。

    蘇心漓托著下巴,眨了眨眼睛,模樣嬌俏,「我要嫁的人,自然該是琉璃最優秀的俊才,武要過二哥,文要過三哥,還要像外公對外婆那樣,一心一意,處處容忍我的壞脾氣。」

    「怎麼沒有我?」程子風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蘇心漓,「我也很優秀的好不好?」

    蘇心漓笑出了聲,「對除了我以外對他有企圖心女人或者是欺負我的人,要像四哥一樣毒舌。」

    不懂得憐香惜玉,這真的不是美德,程子風焉了,「這樣的人存在嗎?」

    雖然他是覺得自家的妹妹值得擁有這樣的男人,但是這樣的男人存在嗎?

    程昱凡是武狀元,程子謙是文狀元,這也就是意味著,那人要文韜武略,文武雙全,而祖父,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他那樣的懼內其實是很窩囊的好不好,而且懂風情的男人多是憐香惜玉的,面對美人,像他一樣毒舌,程子風真覺得蘇心漓的要求很高。

    「寧缺毋濫,沒有的話,那我便不嫁。」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想嫁人。

    「那怎麼行?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的,你放心,我們從現在開始就幫你物色。」

    程子謙是個老古董,聽到妹妹說不嫁,嚇了一跳。

    「對,看到有潛力的,現在就開始培養,過一兩年就差不多了。」

    文武都可以放水,只要他對漓兒像祖父對祖母那樣好就可以了。

    顧南衣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茶水,低頭喝了口,眼角卻看向蘇心漓,眼神溫柔。

    「差點忘記一件事情了。」

    幾個人正說話的時候,程子風忽然驚叫了一聲,蘇心漓看向他,程子風卻沒有馬上開口,而是看向了程子謙,「程子謙,你自己說。」

    「說什麼?」程子謙不明所以。

    「當然是三嫂的事情了。」

    程子謙恍然大悟,坐直了身子,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喜色,蘇心漓更是好奇,端著的茶水也沒放下,好奇的看向程子謙。

    「你三嫂她懷孕了。」

    顯然,對於初為人父的程子謙而言,這樣的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挺開心的,但是之前夏婉婷得罪了蘇心漓,本來她應該在家中向太夫人請來的嬤嬤學習規矩的,但是卻回了娘家,他向祖母請示過了,祖母讓他問問漓兒的意見。

    「然後呢?」蘇心漓淡淡道,眼神的溫度卻驟然降了許多。

    程子謙覺得蘇心漓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可認真看,又覺得她似乎從前也是這個樣子的。

    「前日裡才得了消息,今天在長公主府我想告訴你,一直沒機會,母親的意思是我們程府的血脈,祖母讓三哥問問你的意思。」程子風道。「我問的是夏家的意思,他們是什麼說法。」

    程子謙猶豫了片刻,緩緩道,「他們說婉婷身子不適,讓我親自帶人將她接回來。」

    雖然夏婉婷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對,但是她現在既然懷了他們程府的孩子,就不應該繼續呆在娘家,她身子不適,他回去接也是應該的,至於她之前對漓兒不敬,等她回來,是可以好好教的。

    蘇心漓聞言,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隨即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間的冷意有染上了幾分戾氣,說出的話更是冰冷嘲諷,「好不要臉的東西!」

    ------------

    PS:為毛線漓兒這樣生氣捏,好吧,漓兒公佈夫君標準了,顧南衣親自聽到了,不過很快,蘭公子也會知道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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