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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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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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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0:50 |只看該作者
第070章:如此父親

    蘇心漓聞言,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隨即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眉宇間的冷意有染上了幾分戾氣,說出的話更是冰冷嘲諷,「好不要臉的東西!」

    顧南衣看了眼她端著杯子的手,杯子沒碎,就只有溫水濺了出來,便扭過了頭去,然後站了起來,取了些魚食,站在蘇心漓方才站著的位置喂魚,這是程家的家事,他聽聽便也就算了,不好插手。

    程昱凡程子謙幾兄弟都吃了一驚,當初太夫人說問下漓兒的時候,程子謙也覺得應該,畢竟她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出於尊重,是該問問她的意思,但是一直以來,漓兒的脾氣都十分的溫和,乖巧善良,很是好說話的,他當時只覺得是問問而已,她該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沒想到她的反應卻這樣大,幾個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實在弄不明白到底是哪裡讓蘇心漓發這樣大的脾氣。

    他們盯著蘇心漓,想到今日在長公主府的蘇心漓,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淡然又從容,有種說不出的自信,此刻,更是有種讓人信服畏懼的威儀,他們忽然開始很認真的回想以前的蘇心漓是什麼樣子的。

    自從姑姑過世後,漓兒的性子就變了,雖然還是很高傲,但是又讓人覺得自卑膽小,她說話的聲音很小,而且總喜歡垂著腦袋,便是和他們在一起也是這樣,她怕生,平日裡根本就不敢出門,她不喜歡惹事,別人說什麼她便呆呆的應聲,根本就不會反駁,她很悶,有什麼事情都藏在心上,不會爭也不會搶,人多的時候,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根本就不會主動與誰說話,所以這些年她從未參加過任何的應酬,他們忽然想到,以前的她,總是蹙著眉頭,幾乎不笑,見了誰幾乎都是這樣,初見的人會覺得她沒有禮數,宗旨那性子絕對不討喜,所以他們總擔心她在相府會受委屈,今日出門前,太夫人就是因為擔心漓兒那性子被別人欺負了,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程子風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們越想,越是無法將眼前的這個人和記憶裡那個小女孩的形象重疊起來,今日在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若放在從前,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現在的蘇心漓,就像是一柄磨礪鋒利的寶劍,便是她什麼都不做,依舊會讓你被那寒光還有可能產生的危險威懾。

    他們猛然意識到,漓兒變了,以前,他們的腦海並不是沒有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現在,這樣的想法,更加的清晰深刻,而且直抵內心。

    蘇心漓見他們盯著自己,若有所思,而且神色有異,也意識到自己這火發的有些莫名,她勾了勾唇,對他們笑笑,神色緩和了下來,她取出隨身帶著的繡帕,擦了擦手,平靜的樣子,就好想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對,就是這個樣子,不慌不忙的,以前一有事情發生,她總是驚慌失措的,唯恐別人會指責她一般。

    「是夏家派人來通知的?」程子謙點了點頭。

    「你們可曾給三嫂找大夫仔細瞧過?」

    程子謙微愣,搖了搖頭,「不曾。」

    「漓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劃過一絲冰冷的譏誚,「三嫂嫁到我們定國公府已經有一年多了吧,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在回娘家一個月後沒人搭理她忽然就懷上了,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程子謙蹙著眉頭,和他極為有默契的程子風卻將兩人心中所想直接道出了口,「你是說她假懷孕?」

    程子謙卻不贊同的開了口,「懷孕這事還能作假?」話剛說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麼,忽然間心虛的閉了嘴。

    「漓兒,你如何知道她沒有懷孕?」程昱凡開口,聽她方才的口氣,不像是猜測,分明就是已經肯定了。

    蘇心漓又用帕子擦了擦跟前那一小塊地方,他們幾個人剛坐下,下人們上了茶水,就被摒退下去了。

    蘇心漓當然肯定,因為上輩子夏婉婷一直沒能給三哥生個孩子,因為這事,定國公府幾乎被她弄的雞犬不寧,好幾次三哥都說將她休了,所以在鎖定定國公府在內賊的物件時,她才會那樣懷疑她,一則是因為夏家和顏司明一直走的很近,顏司明當上皇帝之後,他們有了這樣強大的靠山自然可以將定國公府踹了從而巴結好自己現在的主子,另外的話,夏婉婷因為沒有孩子,脾氣一直都很暴躁,和定國公府每個人都鬧過,對她幾個侄子的態度都有些仇視,無論是夏家還是夏婉婷,他們兩個都有可能會那樣做。

    上輩子一直都沒能生一個孩子的女人,這輩子成婚一年多都沒有音訊,現在在這當口有了孩子,不是很可笑嗎?

    「三嫂當初回去,是為了向三哥證明她比我重要,她是為了拿捏三哥,這都回娘家一個月了,定國公府一點接她回來的意思都沒有,她能不著急嗎?夏家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夏家了,三哥最近一直調查的事情,你當真以為他們一丁點都不知道?不單單三嫂著急,整個夏家都著急,他們估計最初都和三嫂想的一樣,你會去夏府求著她將她接回來,到時候就可以方便他們提要求了,哪裡知道你會不聞不問?雖說三嫂是自己賭氣回的夏家沒錯,但是她住的時間這樣長,外人難免會有猜疑,覺得是你們的感情出了問題,若是沒了我們這親家,他們家辦事哪裡有那樣方便。」

    習慣了想要什麼都會有別人點頭哈腰的送上門來,忽然間要低聲下氣的求別人辦事,他們哪裡能受的住,這和由儉入奢易,從奢易簡難是一個道理。

    程子謙看著蘇心漓嘴角那一抹冷笑,沒有說話,在夏婉婷嫁給他之前,夏家在安城那個地方只能稱得上富餘,但是才一年的時間,他們現在已經成了安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了,並且在京陵城都置辦了宅子,做起了生意,漓兒沒有問他這月餘來的調查結果,是因為她早已知道事實,若非夏家剛到京陵城沒多久,以夏天忱的跋扈,必定就是第二個懷安郡主,想到是自己引狼入室,壞了定國公府幾十輩子的人辛苦經營的名聲,程子謙的心中完全沒有了一點為人父的喜悅。

    「我的意思是,反正三嫂都在娘家呆了這麼多久了,也不差這幾天了,我先給三哥找個信的過的大夫,三哥過幾日再去夏府探探情況,到時候看看是將三嫂接回來還是怎麼樣。」

    其實,蘇心漓也並不是百分百肯定夏婉婷沒有懷孕的,畢竟變數每時每刻都存在,蘇心漓懷疑她是假懷孕,不過有些藥物也可以造出懷孕的假像,蘭翊舒給她的那本醫書就有記載,說是有一味叫子甘的藥,熬煮三個時辰,連續服用半月,就可以造成懷孕的假像,一般的大夫根本就診斷不出來,這些事情程子謙幾個人都不懂,蘇心漓卻不得不防,這事情,蘇心漓想著還是得找蘭翊舒幫忙,看看他沒有這方面的專家。

    「不管事情怎麼樣,該辦的事情還是得辦,這個地方,不是安城,而是達官貴人雲集的京陵,夏天忱這次霸佔的民女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打死的也只是個秀才,並不難擺平,但是下次嗎?誰知道他下次會犯到誰的頭上?我們定國公府是不懼任何人,但是有些人也不是我們該得罪的,郡主的事情就是個教訓,我想哥哥們誰也不想看到將來定國公府出了什麼事,沒有一個人出來求情,甚至背地裡全部都落井下石吧,既然有人送上門來做那只給我們殺給猴子看的雞,這樣的機會當然是不能放過的,三哥若是覺得為難,就將現在手頭上掌握的證據給四哥,讓他全權處理這件事情,若是三哥因為嫂子的事情心中有什麼怨恨,也只管沖著我發洩。」

    蘇心漓漂亮的媚眼看向程子謙,目光坦然真誠。

    程子風看了兄長一眼,見他為難的樣子,心裡頭有些不忍,「要三嫂真懷孕了事情怕是不好處理吧。」

    自三哥成婚之後,母親就一直在他的耳邊念念念,每日都是關於子嗣的事情,程子風知道,程子謙是很想要個孩子的,這好不容易盼來了好消息,若真懷孕了,他們還是對夏家動手的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到時候三哥怎麼面對嫂子啊,若是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再發生什麼意外,三哥不定怎麼難受呢,雖然平日里程子風老和程子謙唱反調,但是彼此的心裡最關心的還是對方。

    蘇心漓淡淡道,「有什麼不好處理的?」她輕飄飄卻理所當然的口氣更讓程子風覺得她不體諒程子謙。

    「不是說不處置他們,我的意思是等三嫂把孩子生下後再說。」

    「早晚都要解決的,為什麼要拖延?就算半年的時間,也夠他們做很多孽了!」蘇心漓冷冷的笑了,「若是她將孩子生下來之後,三哥因為某件事情沒順到她或者是夏家人的心意,是不是她就要將孩子一起帶會娘家,逼迫我們再妥協?然後其他嫂子也有樣學樣?孩子姓程,夏家憑什麼用他來牽制我們,既如此,一開始就不該讓他們看到孩子的利用價值。」

    程子風看向蘇心漓,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以夏婉婷的性子和夏家的貪得無厭,他們確實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無論三嫂有沒有懷孕,夏家必須處置,而且要快,畏懼外公威嚴的人很多,但是想扳倒的他的也不少,不要等別人的本都參到皇上跟前了,我們才被動的去處理這些事情?三嫂是三哥的妻子,我不會無端端的針對她,更不要說是三哥的孩子了,但如果我的嫂子妄圖利用我的侄子吃裡扒外,那他們就別怪我無情,收拾東西給我滾蛋!我在意嫂子,也心疼侄子,但對我來說,他們遠遠沒有你們重要!」

    蘇心漓說到最後,情緒忽然變的激動起來,眼眶都紅了,程子風幾個人看著那在她眼眶打轉的水珠,頓時就慌了。

    「漓兒,我不是那意思。」

    程子風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那表情著急懊惱極了。

    「程子風,你說那些做什麼,漓兒她做的這些可有一點私心?她都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定國公府!」程昱凡看著急的就和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程子風生氣道。

    「三哥,都是因為你,你要不把夏婉婷那惹禍精娶進門什麼事情都沒有!」

    程子風怒視程子謙,沒眼光就算了,眼神居然這麼差,娶了那樣一個糟心的女人,惹祖母生氣就算了,現在還把漓兒給弄哭了。

    「漓兒,是我沒良心,我錯了還不行嗎?」程子風在蘇心漓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蘇心漓豆大豆大的淚珠往下落,就差跪在地上向蘇心漓賠禮道歉了。

    顧南衣轉過身,看著蘇心漓垂淚的模樣,似在沉思些什麼,並沒有上前。

    「漓兒,就依你說的,明日我就去夏府一趟,若是婉婷願意和夏家斷絕關係和我回來,我便帶她回來,她若還執迷不悟,想利用我利用我們家為夏家賺那些黑心的銀子,我是絕對不依的,要她是假懷孕的話,我當場就寫休書休了她,然後給皇上上摺子請求皇上親自讓我審理她哥哥和父親的事情,你看這樣如何?」

    「漓兒,你看,三哥都答應你了,你就不要哭了,我錯了,我給你跪下還不行嗎?」

    蘇心漓見程子風真的要向自己下跪,頓時將他扶住,「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樣若被其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話雖如此說,蘇心漓的眼淚卻掉的更凶了。

    她只是害怕,真的很害怕,從重生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她還是會經常做噩夢,親人的鮮血噴濺,彌漫在她的整個世界,尤其今日看到顏司明,那殘忍血腥的一幕幕到現在都還在她的腦海浮現著,程子風他們對她越是在意,越是依著她,她就越是害怕,要是有一天,這些人都不在她身邊了,她該怎麼辦?到時候偌大的世界若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這一點,無論是程昱凡亦或是程子謙程子風他們都無法理解,他們雖然有危機感,但是他們又覺得皇上不會對他們如何,畢竟程家滿門忠烈,已經是幾百年的家族了,他們忠心耿耿的,一心為國,皇上為何要毀了程家呢?但是蘇心漓不同,她親身經歷過程家的滅門之痛,那樣深刻的痛楚和絕望以至於到了現在,還印在她的心上,他知道,那個人會。

    若這是亂世,蘇心漓並不擔心,但是從文帝之後,十餘年的平靜,琉璃休養生息,現在可以說得上是兵強馬壯,若是皇帝稍微暴斂多疑一些,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程家。

    「嫂子沒了,你們可以再娶,這天下間的好女子多的是,以哥哥們的家世樣貌,還愁找不到為你們生兒育女的女子嗎?但若是沒了你們,沒了定國公府,她們還會是我的嫂子嗎?我要嫂子又有什麼用?」

    蘇心漓的聲音哽咽,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尤其是對那些為了程家生兒育女的女人來說,但是她心裡真是這樣想的,她知道自己現在有些草木皆兵,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有點膽戰心驚,敏感的很,哪一日,她的神經不是高度緊繃著的,在相府,要防著姨娘還有姐姐妹妹,對著那樣的父親,不能撒嬌,更不要說句貼心的話了,到定國公府,又會不由想起上輩子的那些事情,看誰都帶了探究的心思,和外婆哥哥們在一起越是開心,她就越不得輕鬆。

    夏婉婷那樣的女子,別說他們定國公府要不得,但凡稍微有點臉面的,誰要的起?她當然曉得,自己這樣做對三哥不公平,但是這天下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的,幾個兄長都會覺得她小題大做,但是她心中的苦該向誰說?若沒有定國公府這個大家,他們哪來的小家?

    蘇心漓哭了好半天,眼睛紅紅的都有些腫了,才擦了擦眼淚,又覺得好笑,她可是比幾個兄長都活得久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似的哭鼻子,幾個人見她眼淚停了,頓時松了口氣,可以看到她腫的和核桃似的眼睛,心又懸了起來,等會祖母瞧見了,又該數落他們了。

    「我自小與哥哥們一起長大,相信哥哥們的為人,所以你們與嫂子起了爭執,我自然會向著你們的,我相信哥哥們也是一樣的,若是將來我成了親,和夫君有了矛盾,你們還會幫著他指責不成?」

    幾人想想都覺得是,若是漓兒成了親,不管誰對誰錯,他們肯定是向著自己妹妹的,他們漓兒這樣好的女子嫁給他,那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是該好好珍惜的,如何還能給她氣受?

    蘇心漓微垂著眸,將眼角的淚痕一併擦乾,今日祖父沒在家,下次什麼時候祖父從軍營回來了,她再過來定國公府一趟,到時候想辦法讓他多多注意府裡的情況,雖然她將幾個著重懷疑的目標鎖定在了幾個嫂子的身上,但是也難保不會有其他人。

    「我已經找人給你五哥送了信,他途中似有什麼事情給耽誤了,不能趕在花朝節回來了,但是肯定會在姑姑忌日趕回來的。」和程子軒關係最好的程子風道。

    幾個人又聊了會,便有下人請他們去用晚膳,雲氏瞧見蘇心漓那和小兔子似的紅腫眼圈,也不管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一頓飯吃下來,全都是她在數落程昱凡程子風幾個人,說他們不懂事,欺負妹妹之類的云云,蘇心漓勸都勸不住。

    用了晚飯之後,蘇心漓陪著雲氏坐了會,就回相府了,顧南衣自是一起告辭,忠勇侯府距離定國公府不遠,就隔了一條街,蘇心漓晚上食的有些多了,便陪著顧南衣一起走路。

    定國公府和忠勇侯府隔著的這一條街住著的多是官宅,和京陵城入夜繁華熱鬧的商業街是分開的,一到了晚上,就極為的安靜,不過府邸的門口都懸著燈籠,所以就算到了晚上,也不會很暗,只是來往的人不多。

    「顧大哥,這裡的生活,是不是讓你覺得不適應?」蘇心漓比誰都清楚,一直遠離人群生活的顧南衣並不是個擅長交際的人,他從來,都只是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什麼都不說,卻努力做到最好。

    「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的,繁華但是空洞,慢慢的就習慣了,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整日呆在府裡,多出去交幾個朋友,我今日和你說的那付文博就不錯,顧大哥這樣好的人,他們肯定也會很喜歡和你來往的,偶爾的話去找找三皇子,忠勇侯就不會整日對你不滿了,但是一定不要參與到他們的那些事情裡面,他們的心思太複雜了。」

    蘇心漓絮絮叨叨,每次看著顧南衣一個人,她總覺得心疼,上輩子,他就是這樣,從到京陵後到死,除了他的將士,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可就算是這樣,顏司明還是不放心,將他給害了。

    「五皇子那人,一定不要接觸,他便是找你套近乎,你也不要搭理。」想到顏司明,蘇心漓特意叮囑了一句。

    「我不喜歡也不想和那些人接觸。」顧南衣坦白道,若非今日漓兒去了長公主府,他根本就不會去,他討厭人多擁擠的地方,更不喜皇室的人。

    蘇心漓抿著唇,沉默了片刻,然後笑道,「不喜歡那便不做了吧。」

    「漓兒,你可是有什麼心事?」

    顧南衣靜靜的聽著蘇心漓念叨,呆呆的看著地上兩人仿佛貼在一起的然後被拉長的影子,臉上緩慢的浮現出了愉悅的笑意。

    「你今日很不對勁。」

    那種因為恐懼產生的悲痛,仿若定國公府真的被抄家了一般,而且這段時間,程子風經常有和他提起漓兒的事情,她之前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她的性子變的這樣多。

    蘇心漓抬眸,看著顧南衣那雙清澈如水一般,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搖了搖頭,便是她有三千煩惱,她也不會向顧南衣傾訴,讓他為自己擔心。

    「漓兒,就算我不喜歡做那些事情,我還是會努力去做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保護好定國公府的人的。」

    蘇心漓聽顧南衣這樣說,嚇了一跳,忙停了下來,認真的看向他道,「顧大哥你準備做什麼?」

    無論他是想投到祖父的麾下上戰場亦或是參與到官場的那些事情,都不是蘇心漓願意看到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負。」尤其你被欺負的時候,而他只能無能為力的站在一旁。

    「倒楣的那個不是懷安郡主嗎?我哪兒被欺負了?顧大哥今日就做的很好,今後只要像今天這樣就可以了。」

    蘇心漓笑著說道,然後指了指他那雙有些粗糙但是卻乾淨到了極致的手,「我希望顧大哥的這雙手,永遠都乾乾淨淨的,不要染上鮮血和性命那些骯髒又不堪的東西,所以什麼都不用為我做,你要覺得在府裡呆著無聊,就去定國公府,反正離的近,要是四哥不在,你可以找二哥三哥他們,很快五哥就快回來了,你們也可以一起玩啊,花朝節過後我就有空了,到時候五哥也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騎馬踏青,如何?我記得顧大哥小時候的馬術就很好。」

    顧南衣笑著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然後點了點頭,眼中也有了歡快的期待。

    蘇心漓上了馬車之後,雙眸疲倦的合上,若是忠勇侯府沒有那些糟心的人糟心的事,顧大哥一個人呆著,或許還好,但若是那些人個個都給他臉色看,便是在淡然從容的人也會生出敏感的情緒,若是她一直掌管著相府的中饋,必定是沒有那麼多時間出門的,蘇心漓的腦海驀地浮出一個人影來,再睜開眼時,蘇心漓眸中的光亮大盛,臉上也有了笑容,她完全可以找一個能幹但是卻和方姨娘她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幫忙,她怎麼把她給忘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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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蘇心漓剛下馬車,守門的宋二和在門邊候著的流雲一併迎上前來。

    「小姐,老爺正在書房等您呢。」流雲扶著蘇心漓下了馬車,恭敬的說道。

    蘇心漓只淡淡的點了點頭,一丁點也不覺得意外,就蘇博然那膽小怕事的性子,她把長公主給得罪了,他能不等她要個說法嗎?

    雖說定國公府比長公主的威望要高,但是相府有可以牽制定國公府的她在啊,他怕什麼?長公主可不一樣,蘇心漓上翹的嘴角劃過一抹輕視的笑意。

    書房內,除了坐在正中的蘇博然,府裡的姨娘和小姐都在呢,包括懷孕的柳姨娘,和其他抱著看好戲亦或是追債的不同,柳姨娘看向蘇心漓的眼神有明顯的擔憂,怎麼能不擔心呢?她現在和小姐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且這段時間,她是真感覺小姐好,她只是偶爾在相爺跟前吹吹耳旁風,小姐什麼好東西都少不了她的一份,就這小半個月的時間,她的小金庫就豐盈了不少。

    蘇心漓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賢妃娘娘的賞賜暫時還沒來呢,也對,來回皇宮需要費些時間,又要準備賞賜的東西,哪裡是那樣快的,不過可以趁機看看蘇博然的態度和嘴臉,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內心是越來越強大了,無論蘇博然做什麼,似乎都能坦然的面對,並且淡然的接受了,而且還會覺得,這就是他蘇博然會做的事情,一點也不需要覺得意外。

    「父親。」

    蘇心漓看著一臉怒容的蘇博然,緩緩的走了進去,然後到他的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

    「跪下!」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蘇心漓眉頭都沒眨一下,直接在蘇博然的跟前跪下了,蘇博然是她的父親,一個把聲譽和官位看的比誰的命都值錢的父親,看透了這些的蘇心漓,甚至連心裡都不覺得委屈,現在就逞父親的威風吧,早晚有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的時候,抱著這樣的想法,面對那些圍觀群眾的幸災樂禍,蘇心漓都是相當淡然的。

    流雲見蘇心漓跪下,也跟著跪在她的身後。

    「女兒可是做錯了什麼,讓父親這樣大動肝火?」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問道,她這是在告訴蘇博然,她跪並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什麼,純碎是因為父親讓她跪,她是個乖巧懂事的孝順女兒,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你還有臉問?我問你,你是不是讓懷安郡主和長公主不滿了?長公主是什麼人?她可是皇上最敬愛的姐姐,就連皇后都要讓她三分,懷安郡主是她的掌上明珠,你不好好巴結她就算了,居然還讓她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是瘋了嗎?做事之前怎麼不看看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蘇博然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蘇博然用力拍了下桌子,猛地站了起來,指著蘇心漓,就是一通數落,如果不是定國公府之前有人來報信,蘇博然清楚定國公府也有人在注意著這件事情,蘇博然都想狠狠的打蘇博然兩巴掌,在使命在她的身上狠狠的踹幾腳。

    蘇心漓看這義憤填膺的蘇博然,雖然心裡早有所準備,不過每每面對這樣的狀況,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境去面對?而事實上,她現在也確實無法說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父親?」

    蘇心漓特別特別想當所有人的面指著蘇博然然後大聲沖他大聲說出這句話,當然,這些就只能在心底想想而已,所以蘇心漓還是挺羨慕謝雨薇的,人家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指著自己的父親說罵就罵,估計今日的事情發生之前,她從來就不知道心裡憋著氣是什麼滋味,所以明明那麼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受那麼一丁點刺激就給暈了過去。

    蘇心漓在羨慕謝雨薇的同時,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同樣事情上,蘇博然和祖母他們處理的態度,祖母他們在知道這件事情後,什麼也不管,唯恐她受了什麼委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主府替她撐場面主持公道,他們會不知道和長公主鬧出矛盾來不好嗎?他們當然知道,但是他們為了她,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了,當著眾人的面,毫不掩飾對她的關愛甚至是偏愛,反觀蘇博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後,他不問始末,也不關心是非,更不需要在意她這個女兒的感受,他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他的女兒得罪了郡主得罪了長公主後,長公主她會不會因此報復,她會不會在皇上的跟前說他的壞話,會不會在背後給他使絆子,會不會影響他今後亨通的官運。

    「相爺,今日的事情,並不是小姐的錯,是郡主欺人太甚,小姐她才--」

    流雲見蘇博然不問是非黑白就怪罪蘇心漓,蘇心漓又不開口,忙替她解釋,話沒說完,就被蘇博然那恨不得殺人似的眼神給嚇住了。

    「今日就是你跟著小姐出門的?那你為什麼不勸著她?郡主和長公主是她能得罪起的嗎?主子做錯了事,你也不知道勸著,相府要你這樣的丫鬟何用?」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流雲垂著腦袋,這會,她和蘇心漓一樣,心裡都忍不住鄙夷蘇博然,身為丞相,一點氣節血性都沒有,郡主羞辱小姐,分明就是看不起他這丞相,他不去將自己被人踩在地上的臉面撿起來,居然還在這裡指責小姐,這算什麼本事?

    「來人啊,將這丫鬟拖出去杖斃了!」

    蘇博然揮了揮手,馬上就有下人沖了進來,流雲依舊跪在蘇心漓身後,雖然害怕的要命,卻沒有求饒,也沒有向蘇心漓求救。

    「慢著!」

    蘇心漓的眼神冰冷,掃向那被蘇博然招著進來的兩個下人,那森冷的寒光讓兩個人嚇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妹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鬟而已,你是要為了她忤逆父親的命令嗎?」

    蘇心漓看著虛弱坐在椅子上的蘇妙雪,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青一塊紫一塊的,這時候還有心思和精力在這針對她,蘇心漓心裡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晚點讓謝雨薇住手,讓她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看她還怎麼囂張,那謝雨薇看著挺強悍的,也沒什麼用,打了那麼久,居然沒有內傷。

    「妙雪姐姐還是自己小心些好,今後不要隨便出門,不然的話,若是被長公主和郡主撞見了,可不會像這次這樣幸運了。」

    「相爺,您聽聽,您聽聽,妙雪雖然不是她的親姐姐,可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啊,她居然巴不得妙雪去死,小姐,您的心腸怎麼這樣歹毒啊,居然將妙雪害成這個樣子!」

    方姨娘都快恨死蘇心漓了,自己的女兒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擔架抬著進門的,一聽蘇妙雪說這是因為蘇心漓,她殺她的心思都有了,不過她居然那樣蠢,得罪了懷安郡主,現在好了,不用她出手,相爺和長公主他們就會處置她了。

    「方姨娘,你可別冤枉錯怪了好人,要不是我開口替你女兒求情,她早就被郡主給打死了,若沒有我,她就算不被郡主打死,也該被公主給處死了。」

    方姨娘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抬頭看向蘇博然,蘇博然一臉的凝重,完全沒理會她,而是看向蘇妙雪問道,「你也將郡主和長公主她們給得罪了?」

    蘇妙雪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半晌,突然指向蘇心漓,哭著說道,「父親,都怪她,都是她給害的!」

    蘇心漓有定國公府的人撐腰,那些皇子也袒護她,她自然是不需要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從此被長公主給仇視盯上了,而且今日到場的那些人都知道她利用懷安郡主害蘇心漓的事情,蘇妙雪就恨不得沖過去將蘇心漓活活掐死算了,如果不是她現在受了傷,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她一定會狠狠的教訓她一頓的。

    蘇博然一看蘇妙雪這樣就知道蘇心漓說的不假了,氣的想罵娘,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一個兩個的,都是討債鬼,想把他給害死了。

    「父親,女兒並非忤逆父親,只是流雲這丫頭,外祖母今日見了,喜歡的很,還誇讚她聰慧機靈了,讓女兒下次過去看她的話一定把她給帶上,而且這丫頭當初是雲姨親自給我挑選的,若是就這樣杖斃,祖母問起來,女兒該如何說?」

    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打不得,蘇博然滿肚子的怒火原想發洩在流雲身上的,現在也不成了,蘇博然惱火的要命,太夫人太夫人,定國公府,又是定國公府,他恨不得他們全部都消失,但是在他們沒消失之前,他就不得不忌憚著。

    「妙雪姐姐身子虛弱,怕是沒將今日的事情說清楚,三妹妹,你說與父親聽。」

    蘇淺月見自己被點名,嚇了一跳,何姨娘面上卻是一喜,得意的向蘇淺月使了個眼色,蘇淺月慌忙垂下頭去,偷偷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心猛地一顫,若是蘇心漓沒在場,她還敢添油加醋,但是現在,她哪裡敢坑害她?

    蘇淺月跪在地上,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較為客觀說了一一遍,包括最後謝雨薇供出蘇妙雪是始作俑者的事情,不過對蘇心漓大出風頭那一段,還有各個皇子對她的袒護欣賞並沒有細說,方姨娘聽了,臉色都白了,完蛋了完蛋了,那些小姐少爺們都知道妙雪設計陷害小姐的事實,這件事情他們回去必定是要說與他們的父親母親聽的,到時候還有誰願意娶妙雪啊,還有長公主,妙雪把長公主和郡主都得罪了,她們肯定會想方設法阻擾她的妙雪當娘娘當皇后的,事實上,方姨娘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蘇心漓已經為她們物色好物件了。

    蘇博然一聽,氣的頭都暈了,坐在椅子上,柳姨娘上前,貼心的給他順氣,「相爺,您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說著,她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又道,「那郡主也確實過分,小姐是相府的千金,清清白白的人家,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搜她的身呢?小姐這樣做,也是為了維護相爺的顏面,相府的體面,相爺您就--」

    柳姨娘話都還沒說完呢,蘇博然猛地瞪大了被怒火燃燒到發紅的眼睛,怒吼了一聲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

    柳姨娘委屈不已,頓時不敢說話。

    「既然那玉佩不在你身上,郡主要搜身,你讓她搜便是,這是什麼大事?」

    漓兒若是乖乖配合,而玉佩又不在她身上的,長公主心中必定會覺得愧疚虧欠,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對他提點一二。

    搜身不算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他知道,蘇心漓知道蘇博然知道,只是於他的官運而言,她的名聲和聲譽根本就不值一提。

    「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郡主是皇上的侄女,她們都是皇室的人,身份尊貴,你是誰?你怎麼能讓郡主向你低頭下跪,斟茶認錯?你這是辱沒皇室的威嚴,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蘇博然說話的聲音很大,那個氣的啊,喘氣都有些急。

    他是當朝宰相,若是和那些小官相比,他的身份自然是高的,但是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若是長公主是個名不見經傳不得寵的公主那也就罷了,可她不是啊,她就只有懷安郡主一個女兒,比誰都寶貝著,這樣對懷安郡主,不是明擺著和她作對嘛!這件事情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來--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害怕,越想越覺得心慌,雙腿都有些發抖了,他看著跪在地上,半點悔意也沒有的女兒,真想將她的腦袋撬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這次的禍端都是你引起的,既然玉佩已經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了,不就是她陷害你的嗎?你做什麼還要多事?你非得將我們毀了才甘心嗎?」

    蘇妙雪是蘇博然最心疼的女兒,他栽培了十多年,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蘇博然心裡惋惜的很,這麼多年的心血,他如何甘心就這樣付諸東流,他甚至覺得蘇妙雪這樣並沒有什麼錯,巴結了郡主,那就等於討好了長公主,今後還能少的了他們的好處?只有妙雪這樣的手段和智慧才能在後宮生存,對他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至於蘇心漓--

    哼,肯定是她許給了定國公府什麼好處,如若不然的話,他們怎麼會那樣維護她?果真和她娘一樣,吃裡扒外。

    蘇博然想也不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蘇心漓身上。

    「若是皇上他們怪罪下來,你就去找定國公府的人全部承擔,都是他們將你寵成這無法無天的樣子!」

    蘇心漓看著捉狂跳腳的蘇博然,心裡一片冰涼,那面色平靜的臉,除了譏誚便只剩下譏誚,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除了輕視,似乎也不該有別的情緒,但是蘇博然看不到,他也看不出來。

    找定國公府承擔嗎?從以前到現在,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若是有什麼好事,他便屁顛屁顛的湊上去,恨不得霸佔所有的功勞,一出了什麼事,就讓外公他們出來承擔,他是一點責任都沒有。

    「等會回去之後,你立馬就去祠堂給我跪著,向蘇家的列祖列宗懺悔,明兒一早,你與我一起到公主府,向郡主和長公主賠禮道歉!」

    蘇妙雪幾個人一聽,頓時喜上眉梢,懷安郡主和公主現在都恨死蘇心漓了,這時候她要上門,不死也得脫層皮,最好讓郡主將她的臉給毀了,眼睛給剜出來,看她今後還怎麼魅惑勾引男人。

    「祠堂,女兒可以跪,只是公主府的門檻太高,女兒怕是踏不進去。」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的眼睛清澈透亮,清楚的倒映著蘇博然氣急敗壞的樣子,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好像是一面鏡子,可以照到人內心深處最醜陋的想法,蘇博然被她看著,心頭不由發虛,移開視線,但是對蘇心漓敢忤逆違抗他的命令,氣的撓心肝,他憤怒道,「回去之後,你整理一下,明日就將帳簿還有庫房鑰匙交出來。」

    「是。」蘇心漓道了聲,看不出絲毫的留戀,蘇博然原是想利用這個讓她低頭的,一見她這態度,氣的夠嗆。

    幾個姨娘一聽這話,眼睛倏然就亮了,方姨娘覺得這管家權就該是她的,相爺要拿了肯定會交給她的,何姨娘也想嘗一嘗管家的滋味,六姨娘尤其,在她看來,蘇妙雪剛犯了事,蘇博然將管家權交給她的可能性並不大,至於何姨娘,一個蠢貨,根本就不會管家,至於最受寵的柳姨娘,懷著身孕,不宜操勞,她是最最合適的人選,幾個小姐聽了也都很開心,都希望自己的姨娘能夠掌家,就只有柳姨娘,蘇心漓掌家她得了不少好處,她自然不希望改變。

    就在眾人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管家沈複走了進來,恭敬的看向蘇博然道,「相爺,宮裡來人了,是賢妃娘娘跟前的奴才,說是來找小姐的。」

    ------------

    PS:姑娘們,擺好凳子,備好瓜子,坐看蘇博然如何被打臉!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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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1:07 |只看該作者
第071章:賞賜不斷

    就在眾人興奮不已,躍躍欲試,滿懷憧憬和希望的時候,管家沈複走了進來,恭敬的看向蘇博然道,「相爺,宮裡來人了,是賢妃娘娘跟前的奴才,說是要找小姐的。」

    蘇博然一聽,下意識的愣了愣,要知道這賢妃娘娘雖然深受皇上寵愛,但是卻從不參與後宮和前朝的爭鬥,整日都在太后身邊,陪著她禮佛,幫著她抄經,偶爾再一起聊聊天,她性子溫婉,又極為的體貼賢慧,很會照顧人,太后極喜歡她,去哪裡若是可以帶妃子,定會將她帶在身邊,當初他從小道消息探知,皇上原是想授予賢妃協理皇后處理六宮事務的權利,太后也贊同,卻被她婉言拒絕了,六皇子並不在皇宮長大,太后皇上對卻喜愛有加,甚至對他與皇子完全大相徑庭的出格舉動處處縱容,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賢妃的緣故,現在,這樣一個帶著些許傳奇色彩,自己以前拼了老命都搭不上半點關係的來府上找他的女兒,蘇博然如何能不發懵。

    其餘的人一聽,頓時就有種並不是很妙的感覺,她們沒見過賢妃,但是關於她是六皇子的生母這一點還是知道的,她們家的小姐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就連被匪類劫持也能遇上六皇子這樣一個卓爾不凡,風度翩翩且身份尊貴的男人,一群人想到這一點,心裡都酸的要命,而方姨娘則是悔青了腸子,她要知道那日六皇子那日會從那裡經過,而且會上演英雄救美這樣的戲碼,她情願讓自己的女兒吃點苦遭點罪,雖說六皇子登上那位置的可能小,不是她們的最佳人選,但備胎還是不錯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心裡一個勁的幻想,若是顏宸璽有百里讀心術,一定會被她們這樣的想法噁心死。

    幾個人雖然不知道賢妃娘娘宮裡來人找蘇心漓是做什麼,但是都極為默契的有一種預感,絕對沒好事,當然,這絕對是針對她們而言,但是對蘇心漓來說的話,極有可能是好事,尤其是今日去了百花宴的幾個人,更是心知肚明,不單單是六皇子,太子殿下,三皇子還有其他殿下對蘇心漓都是讚賞有加。

    蘇博然才開口讓蘇心漓交出管家權,她們一個個心裡都滿懷著希望想要成為下一個掌管相府的人呢,這賢妃娘娘宮裡的惡人早不來晚不來怎麼這時候來了,她們倒是想將那人趕出去,但是誰敢向蘇博然開這個口啊,借她們幾個狗膽她們也不敢啊,那可是賢妃娘娘啊,宮裡除了皇后和皇貴妃外最尊貴的女人,她宮裡的人來相府她們只有出去相迎的份,哪有拒之門外的份?

    蘇心漓跪在地上,低眉順目的,心裡卻忍不住有些小雀躍,實在是賢妃娘娘的人來的太過及時了,幾個姨娘都巴巴的等著她將相府的管家權交出去然後盼著蘇博然移交到她們手上呢,那美味的鴨肉都到嘴邊了,她們都聞著那香味了,舌頭都舔出去了,那香噴噴的鴨肉突然被人拿走了,她們是什麼樣傷心失望的心情?蘇心漓想想都覺得開心,就因為這誤打誤撞碰上最好的時辰了,蘇心裡不由的對賢妃娘娘都多了幾分好感。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進來!」

    因為激動,蘇博然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沈複得了令,剛離開,蘇博然看了眼依舊跪在地上的蘇心漓,「賢妃娘娘找你有什麼事?」

    「女兒不知。」

    就算知道了也不告訴你,能告訴你嗎?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面色平靜,目光也極為的坦然,心中卻在冷笑,等會看你怎麼打臉。

    蘇心漓一臉的真誠,蘇博然也不多想,「你起來吧。」

    等會賢妃娘娘的人來了,看到蘇心漓這樣子,不定怎麼想他呢,從上次的情形來看,六皇子應該是對他的漓兒有意,蘇博然雖然不喜蘇心漓,但是蘇心漓的容貌擺在那裡,她這個父親經常見著三五不時還會驚豔一把,更不要說那些皇子了,尤其是六皇子,他認識的那些人都是些沒有教養的江湖草莽,要不就是畏畏縮縮的小家碧玉,如何能比得上他蘇博然的女兒。

    「女兒有錯,讓父親如此為難,父親就讓女兒一直跪著吧。」

    她都跪了大半天了,真不差這一會了,不過蘇博然哪裡肯啊,蘇心漓要跪愛跪他沒任何意見,但她繼續跪在這裡,等會賢妃娘娘的人來了問起,他怎麼回答?得罪了一個長公主已經夠讓他頭疼了,他可不想再多一個賢妃娘娘,那真的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你這孩子。」

    蘇博然無奈的歎了口氣,那眼神瞬間流露出了一種名為慈愛的情緒,轉變之快,就和變戲法似的,讓人不由的驚訝咋舌,他低身親自將蘇心漓扶了起來,他這樣的紆尊降貴,蘇心漓自然不能再跪著了,方才蘇博然說要將管家權要回去的時候,她答應的是很爽快,心裡也沒捨不得,只是就算這樣,她也未曾想過將她交給在場的這幾個女人。

    蘇心漓站了起來,垂著眸,嘴角譏誚的上翹,退到一旁站著,蘇博然他,可不就是個假仁假義的戲子嗎?都說戲子無情,但有多少可以做到像蘇博然這樣為了自己的利益官位對女兒的名聲不屑一顧,甚至可以湊過去讓人打他那張不要臉的老臉?

    「你也起來吧。」

    蘇博然看著地上的流雲,口氣冷淡,他心裡其實還是憋了口氣,在知道流雲是定國公府那邊看中的人之後,更想把她給殺了,但是不敢。

    家裡的幾個討債鬼已經將長公主給得罪了,這時候他要再把定國公府開罪了,到時候出了事,誰給他頂著?所以蘇博然只能將這氣生生的忍下了,流雲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像蘇心漓那樣推脫的,道了聲是,立馬站了起來,站在蘇心漓的身後,然後全部朝大廳的方向走。

    來人是個宮女,不過從年齡還有衣著打扮來看,顯然是屬於那種有身份的掌宮姑姑,她的身後跟著近十個太監宮女,手上都端著東西,上面用紅布蓋著,為首的姑姑走到蘇博然跟前,福了福身,蘇博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那狗腿的樣蘇心漓完全看不上,那姑姑蘇博然自然是認識的,倒不是說之前見過多少面,而是蘇博然為此下了一番功夫,但凡是宮中得寵的妃子,她們跟前的大姑姑大太監還有得臉的婢女,還有那些有些背景,經常能在皇上跟前露面的皇子們,他們跟前的幾個奴才,他基本都做了一定的瞭解,這樣的事情,是很大的忌諱,蘇博然都是偷偷摸摸做的,就為這,他沒少使銀子。

    蘇博然不認識那人,蘇心漓卻是知道的,叫芷華,她並不是賢妃娘娘宮裡的掌事姑姑,但是地位卻一點而已不比那位姑姑低,以前賢妃娘娘還只是女官的時候,她就一直跟著賢妃娘娘,絕對就是心腹級別的。

    芷華進來後,掃了眼分散在四周的人,面色不改,「哪位是蘇小姐?」

    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向蘇心漓的,分明已經認出人來了。

    蘇心漓從蘇博然的身後款款的走了出來,她走到芷華跟前,盈盈的福了福身,身姿婀娜,「給姑姑請安。」

    沒有蘇博然那帶著諂媚的笑意和奉承,蘇心漓的態度從容,面色也是淡然的,不卑不亢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的,芷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似是對蘇心漓的讚賞和認同,其餘的人見狀,自然跟著行禮,芷華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她是宮女是下人又如何,就她的身份,在宮裡,比那些有位份但是卻不得寵的妃子還要高,更不要說是這些姨娘庶女了,這樣的禮,她自然是擔的起的。

    「那位小姐是誰?」

    芷華面色如常,指了指蘇妙雪。

    蘇妙雪聞言,心頭下意識的一喜,「臣女蘇妙雪。」

    賢妃娘娘宮中的宮女看到她了,她是不是也發現她臉上的傷口了,這都是蘇心漓給害的,她一定要將實情告訴告訴這位姑姑,她一定會將實情告訴賢妃娘娘的,娘娘賢德,一定會為她主持公道的,同時也能認清蘇心漓的真面目,到時候看蘇心漓還怎麼和六皇子在一起?

    「就是丞相的養女?」

    完全不需要問,蘇心漓一看蘇妙雪那樣,就將她心裡的那些想法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她沒腦子的嗎?沈管家剛才都說了,賢妃娘娘宮裡來的人是專程來找她的,她今日沒去長公主府便也就算了,她明明去了,難道她看不出來六皇子對她的偏幫嗎?還是她根本就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芷華姑姑身後跟了那麼多的太監宮女,手上那麼多的東西,她就不會動動腦筋嗎?想什麼美事呢?

    「我是來找蘇小姐的,你這個樣子,不必出來。」

    芷華看向蘇妙雪的臉,不贊同的說道,她用的是宮中姑姑常有的那種深沉又古板的聲音,其實她話中並沒有多少指責的意味,卻會讓人覺得極為難堪,因為尷尬和屈辱,蘇妙雪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抬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芷華,然後很快又變得委屈起來,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不過因為她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尊榮,所以平日裡這很讓蘇博然憐愛的一個表情和動作,此刻在他看來,卻實在生不起任何的憐惜,反而覺得氣惱,得罪長公主就算了,現在還頂著這樣子噁心賢妃娘娘跟前的人,這是要害死他嗎?

    蘇博然越看蘇妙雪越覺得他不該來大堂的,她這絲毫形象都沒有的樣子,就該在屋子裡呆著,來幹嘛,給他丟人嗎?他不讓她走,她自己不會回房間嗎?居然這個樣子就來見這樣尊貴的客人。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一瞬間聽到了巴掌打在臉上那種清脆悅耳到了極致的聲響,她完全覺得蘇妙雪是活該,就她這個慫樣,若換成是她,肯定是覺著越少人看到越好了,巴不得在房間裡養著,哪裡都不出,可蘇妙雪倒好,居然頂著這張臉四處招搖,她不是很愛惜自己的形象的嗎?真是可笑。

    儀容功德,對宮中的人來說,儀容和衣裳的整潔是極為重要的,蘇妙雪這個樣子,嚴格說來,就是對芷華還有芷華主子賢妃娘娘的不敬,還有,蘇妙雪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她們絕對比蘇妙雪現在的樣子好看,而且被訓練後的她們也比現在的蘇妙雪更加的動人,賢妃娘娘又是個賢慧的女子,芷華姑姑她心中最不喜歡的應該就是這種矯揉造作博取聖寵的女子,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方姨娘的面色也尷尬的很,她方才一心想著如何讓蘇博然不要收回成命,將掌家權收回來,然後交到她手上,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個問題,等她看著芷華進來的這架勢想要叮囑蘇妙雪不要多事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她覺得芷華這樣說,就是有意羞辱蘇妙雪,她心中氣憤的很,但是又不敢如何,然後她又完全不自覺的冒出一個有些魔怔的念頭來,如果這時候,她已經是丞相夫人就好了,妙雪成了養女,就算芷華是賢妃娘娘跟前的人,那也是奴才,又怎麼敢出言不遜?

    方姨娘覺得,這兩個月來,她和蘇妙雪的運氣簡直差到了極點,而蘇心漓卻越來越走運,這好像是從她派人殺蘇心漓沒成功後就開始了,方姨娘心裡頭捉狂惱火的很,因為這兩個月事事不順,她覺得這簡直比過去近三年的時間都還要漫長,她恨不得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立馬就過了,然後她就可以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了,到時候,看誰還敢對她還有雪兒無理,至於蘇心漓,想嫁給六皇子,做夢吧,看她怎麼毀了她,讓她成為人人唾棄的女子,到時候大家指責議論她,就會將妙雪的那些事情全部掩蓋過去。

    「都是漓兒的錯,漓兒沒能盡到家中嫡女的職責,教好各位姐姐妹妹們規矩。」

    長幼有序,在嫡庶女的尊卑跟前,完全不值得一提,蘇妙雪雖然是養女,蘇心漓也確實是有職責也立場教她規矩的,蘇博然見蘇心漓將所有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面上頓時露出贊許的神色,覺得蘇心漓有嫡女的風範和架勢,知道為他這個父親分憂,方姨娘見他那個樣子,心中頓時有極為不好的預感,她這管家權,怕是暫時交不出來了,然後她又再次感歎蘇心漓那好運氣,更為自己是為她製造了這好運氣的始作俑者深深的懊惱後悔捉狂著。

    芷華轉過身,看向蘇心漓的神色柔和了不少,然後指了指後邊一排宮女太監手上的東西緩緩道,「這些都是賢妃娘娘的賞賜。」

    芷華的話剛說完,就有人將那端盤上的紅布拿開,露出裡面那價值不菲的寶貝來,做工精細的簪子,一排有好幾個,金簪,玉簪還有木簪子,各種款式的都有,木簪子本身有一種淡淡的幽香,蘇心漓識貨,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上好的古檀木,看的出來,蘭翊舒應該是用了心思的,簪子的做工雖然精巧,但是卻極為簡單,是她喜歡的款式,還有在夜裡就算不燃火卻能散發出晶瑩剔透光亮的琉璃宮燈,燈的四面是惟妙惟肖的動物,十分的可愛,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玩意兒,珊瑚手串,個個珠子都是一般大小,血紅的顏色,清澈透亮,想像的出來,這樣的手串要戴在蘇心漓白皙修長的手上,一定極為好看,還有各式精巧的珠花,都是日常可以用的東西,不過卻又都是稀罕之物,最後是一對夜明珠,那紅色的綢緞一打開,昏暗的大堂一下就變的明亮起來,那光亮雖熾,但是一點也不刺眼,極為的柔和,這夜明珠碩大無比,足足有蘇心漓拳頭那麼大,甚是漂亮,流雲看這,高興的想,今後小姐若是夜裡看書,就點兩盞燈,將這夜明珠放在榻上,也不用擔心傷著眼睛了。

    蘇心漓跟在芷華的身後,靜靜的聽她介紹,神色泰然,等她說完,回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她的臉上流露出了幾許感激的神色,然後盈盈福了福身,「謝賢妃娘娘賞賜。」

    她的神色,依舊可以說的上是淡然的,那雙絕對稱得上漂亮勾人的媚眼更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興奮貪婪,這樣的蘇心漓,讓在宮中數十年的芷華都微微吃了一驚,她掃了眼廳裡其他人等,她們都巴巴的看向這邊,眼睛都直了,絲毫無法掩飾住的貪婪,便是一朝宰相都是如此,看的沒由來讓人厭惡。

    這些寶貝確實都珍貴,但蘇心漓上輩子畢竟是做過皇后的人,還有什麼好東西是沒見過的,又有什麼是沒用過的,所以這些對她來說,就只是簡單地一件玩意,沒什麼可稀奇的,更沒有大驚小怪的必要,便是擁有了再多這樣的東西又如何,一朝失勢,什麼都留不住,這些,從來就不是值得留戀的東西。

    方姨娘那些個人看著這一個個背包,羨慕嫉妒恨的眼睛紅了,尤其是何姨娘那些人,方姨娘貪了蘇心漓母親的嫁妝,稀罕玩意是見過不少的,不過她這人從來都是貪心不足,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要,尤其是蘇心漓的東西,蘇妙雪看著,心裡已經不是捉狂二字可以形容的了,想到那一樣樣好東西都成了蘇心漓了,撓的她心肝都是疼的,完全接受不了,她們下意識的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心中都有些氣憤,同樣都是相爺的女兒,她們長的比程立雪差嗎?為什麼生出來的女兒卻不能像蘇心漓那樣美嗎?若是有那樣一張臉,她們還愁自己的女兒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嗎?那些寶貝,不但精美絕倫,而且價值不菲,哪個女子看著不喜歡?當然,如果當它們出現在自己的敵手身上的時候,那心情就不是那麼愉悅了。

    這幾個人,最開心的就是柳姨娘,她已經開始盤算自己為蘇心漓做成一件事情,她拿什麼賞賜自己了?她最喜歡那珊瑚珠串子,柳姨娘人生的是極美,最大的缺點就是那雙手,有些短,而且稍稍有些黑,紅色襯白,若是能戴上它,必定能讓自己的手看起來白皙一些。

    蘇博然最中意的就是那一對夜明珠,這樣大的夜明珠,一顆就已經是很難得了,這還是一對,極具收藏價值,放在他這裡,將來指不定什麼時候能派上大用場。

    蘇心漓將他們掃了眼,冷笑了一聲,她母親的那些嫁妝還不夠,那裡面的寶貝只多不少,那東西都沒還給她呢,現在又想著法的想搶她的這些東西,做夢了吧,這麼多回了還不吸取教訓,一直都把她當成以前那個好欺負的蘇心漓,她以前果然是太好說話了嗎?

    「今日在長公主府的事情,我們娘娘已經聽六殿下說了,蘇小姐今日受委屈了,娘娘說了,下次若是有機會,蘇小姐可以一起與太夫人進宮,太后最喜歡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若是見到了蘇小姐,她老人家必定會很開心的。」

    蘇博然一聽,太后都出來了,他頓時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中的感覺,整個人開心的完全暈了,而其他的人聽了,更是嫉恨不已,尤其是想做貴妃想做皇后的蘇妙雪,那可是太后啊,當今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若能得她喜歡,她的皇后夢還會遠嗎?但是這些,居然被蘇心漓給搶佔了,蘇妙雪越想,不由的有些怨恨方姨娘,當初如果不是她多事,蘇心漓又怎麼能遇上六皇子,她若沒遇上六皇子,賢妃娘娘又怎麼會對她青睞有加,要不是賢妃娘娘,蘇心漓怎麼能接觸到太后?

    「承蒙太后賢妃娘娘不棄,這是臣女的榮幸。」

    蘇博然看著自己進退有禮的女兒,越看越覺得滿意,連帶的對死去的程立雪也有了幾分好感,雖然他對蘇心漓是和程家的一起進宮看太后並不是那麼樂意,但是誰讓太后和程家的老夫人關係要好呢,太夫人心疼漓兒,她必定也會對她格外看重的,漓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相府,他想要拉攏她的心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他是她的父親,便是為了她自己,她也該在太后跟前多多替他美言才對。

    芷華當然蘇博然的面誇讚了蘇心漓幾句,言語間無一不透露一點,那就是賢妃娘娘對蘇心漓的滿意,芷華離開之後,蘇博然看向蘇心漓的神色都是笑眯眯的。

    「相爺,小姐年紀尚幼,尚且不會打理這些東西,是不是該歸入公中的府庫?」

    蘇妙雪聽了,臉上閃過濃濃的喜色,這些東西,她都看中了,雖說相府現在是蘇心漓掌家,但是她那該死的娘親孝期馬上就過了,方姨娘馬上就是相府夫人了,到時候相府肯定是她管的,那些東西,不都成了她的了嗎?

    「漓兒。」

    蘇博然看了蘇心漓一眼,似乎是在徵詢她的意思,蘇心漓真想指著他的鼻子狠狠的罵他一頓,他還真好意思,他的臉皮怎麼這麼厚啊,不是,他已經沒臉沒皮了,一個大男人,霸佔妻子的嫁妝不還已經夠無恥了,現在居然還打這些東西的主意,這可都是賢妃娘娘點名給她的東西。

    蘇博然他自然是贊同方姨娘的,因為他看中了那一對夜明珠,至於別的東西,他雖然沒有夜明珠那麼喜歡,但他也想要。

    「父親,這些多是飾物,若是漓兒下次進宮,娘娘問我為何沒戴她賞賜我送的東西,我該如何回答?若是巧遇六皇子,他又問起了,漓兒又該如何回答?家中的姨娘覺得漓兒年紀尚輕,所以極為熱心的替我擔負起了管理之責?」

    蘇心漓掃了眼滿臉貪婪的方姨娘,面露鄙夷。

    「要是哪天,娘娘賞賜的這些東西被哪個不長心的東西給戴身上了,又恰恰被六皇子或者是娘娘身邊的人發現了,到時候誰擔這責任?」

    當然是蘇心漓了,她們是巴不得有那樣一天,那樣的話,娘娘問起,她一定會說是蘇心漓嫌棄她賞賜的東西不夠好所以分給了她們姐妹,到時候無論是太后還是娘娘必定會嫌棄蘇心漓,看她還如何倡狂。

    「漓兒有幸,得太后和賢妃娘娘垂青,能陪她們說說話,若是她們因此厭棄漓兒,漓兒還如何能與她們說的話?」

    蘇博然一聽,如醍醐灌頂一般,對呀,方才賢妃娘娘可是說了要讓漓兒進宮陪她和太后的,她們肯定會拉著她說話的,漓兒乖巧,若是能討得她們的歡心,經常進宮,偶爾在她們面前說幾句好話,他能得的好處可比幾對這樣的夜明珠都多,他不悅的瞪了方姨娘一眼,果然是婦道人家,目光短淺,他絲毫不會去想,剛剛他的目光和眼界和他眼中的婦道人家是一模一樣。

    「來人啊,將東西收好,通通送到小姐的院子裡去!」

    蘇博然吩咐了一聲,那些人麻利的就將東西收拾好了,當著那些姨娘小姐的面全部送往漓心院。

    同樣都是去參加百花宴,蘇心漓不但出了風頭,還得了這樣的賞賜,方姨娘和何姨娘牙齒都快咬碎了,尤其是何姨娘,蘇心漓是一個人去的,她可是有兩個女兒,怎麼都那麼沒用,一點東西都沒帶回來,那些東西,她們便是能得其中一樣,她也知足了啊。

    這邊這些人還沒嫉妒夠呢,又有下人說太子府來人了,並不是上次的路公公,不過這人蘇博然卻是見過的,是東宮的大總管,康公公,也是來找蘇心漓的,然後給蘇心漓送了一大堆名貴的書畫,全都是太子親自賞賜的,蘇博然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只是呆呆的看著蘇心漓,那眼神激動的啊,完全都說不出話來啊,而其他那些還在冒酸的人,心裡一肚子怨恨的人,這會就連表現出來都不敢,這好像是太子第一次給女子賞賜東西啊。

    蘇妙雪雖然挨了打,但人還挺生龍活虎的,這會氣的渾身發顫,一遍遍在心裡告訴自己說,就太子那病怏怏的樣,一看就是個短命鬼,蘇心漓最好嫁給他,肯定沒幾日就成寡婦,還是五皇子好,沒有被蘇心漓的外表所迷惑,蘇妙雪再怎麼安慰,也抹平不了她心中那酸酸的嫉恨,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蘇小姐放心,太子殿下說了,他與三皇子殿下答應了您的事情,一定會兌現的。」

    康公公對蘇心漓的態度比蘇博然不知道尊重了多少倍,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性子怪的很,蘇心漓甚至都懷疑,上次蘇博然生日那蝶蕊是不是太子送來的。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都是重信的人,一諾千金,臣女自是相信的。」

    康公公點點頭,然後將索博然甩在一邊,領著蘇心漓介紹那些名畫字帖,其中有一些都是孤本,這些東西,對那些翰林院的文官來說,那就是稀世的珍寶,有銀子都求不來的,蘇心漓看著這些,心裡想著的卻是可以給顧大哥送一些。

    蘇博然見康公公這樣冷落自己,心中自然是不樂意的,不過見他對蘇心漓這樣看重,想著自己可能是太子的岳丈,再想到康公公和太子的脾氣,也就平衡了不少。

    康公公離開之後,蘇博然看著蘇心漓的眼神已經不是父親看女兒的眼神了,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腦門就好像寫了四個字,升官發財,多看幾眼,就會心想事成,對蘇博然這樣的父親,越是相處,蘇心漓就越是鄙夷,但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蘇心漓自然是不能表現出來的,不然的話,以蘇博然自私霸道的脾氣,肯定會四處說她的壞話,損壞她的名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絕對能幹的出來。

    「小姐,你不愧是相府的嫡女,同去的幾個小姐,就只有你得了賞呢?」

    柳姨娘挺著已經顯懷的肚子,笑著湊了過來,方才她還因為賢妃娘娘賞賜給蘇心漓的那些東西一樣都沒分給她,心裡有些生氣呢,可現在見太子爺也讓人賞了這麼多東西,方才的不快立馬就沒了,只想著定要牢牢的抱住蘇心漓的大腿不要放手才好,這兩個皇子,都是人中龍鳳,尤其是太子,將來可是要做皇帝的,他身子是不好,但是這麼多年,也沒見皇上說要廢了太子另立儲君啊,蘇心漓是相府的千金,又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將來成為娘娘甚至是皇后的可能性都是極大的,她的兒子若是能分得她一點寵愛,將來橫著走都可以,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小姐身份尊貴,又是長姐,自然是妹妹們的表率,沐靈,今後你要多多向小姐學習。」六姨娘立馬接過柳姨娘的話道,因為掌家一事,她心中雖然惱火氣憤,不過現在看來,那都到嘴邊可以聞到香味的鴨子短時間內怕是吃不到了。

    何姨娘也不甘落後,上前巴結,蘇心漓不冷不熱的,態度很淡,這些人,還不值得她費心去應付,她心裡太清楚了,這些個後宅的女人,一個個厚顏無恥的很,但凡有點好處可占,她稍和顏悅色一些,她們就會像蛇一樣纏上來,怎麼都甩不開。

    這一個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嫉恨蘇心漓的,但是原本身份就比她們尊貴的蘇心漓,現在又更上了一個檔次,處在一個她們必須得仰望才能有的高度,既如此,她們當然得小心巴結著了。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答應了你什麼?」蘇博然問道,這句話他可是聽的格外認真,因為不單單有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這可是都是皇儲的熱門人選,他們兩個都對他的女兒有意,蘇博然自然要多問一下。

    「他們會為女兒做主,等郡主醒了,他們就會帶郡主親自到丞相府向女兒道歉,所以父親,女兒怕是不能與你一道去公主府向郡主認錯了。」

    方才蘇淺月說這事的時候,特意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為蘇心漓做主的這件事情一句話就帶過去了,當時蘇博然又在氣頭上,並沒怎麼注意,所以蘇博然都不知道,但是他怎麼會有錯呢,所以錯的是蘇淺月。

    「淺月,你怎麼回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說清楚?」

    公主是深蒙皇寵,但是將來繼承皇位的可是那些皇子,尤其是為蘇心漓做擔保的這兩人,就算把長公主得罪了,也不能得罪未來的皇帝啊,他哪敢打他們的臉啊,這一點,蘇博然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蘇淺月委屈,卻不敢狡辯,只老實跪在地上道,「女兒錯了。」

    「父親,女兒等會還要去祠堂呢,也該回去了,至於帳簿和庫房鑰匙,明日我會讓人給您送過去的。」

    蘇心漓柔柔道,看不出不滿,也聽不出不滿,好像她這樣做,只是單純的遵從她的命令而已,她是真不想看到蘇博然還有其他人醜陋的嘴臉。

    「漓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父親剛剛只是在氣頭上,父親怎麼捨得,這事不怪你,是郡主太過分了,你做得對,維護了相府和父親的體面。」

    蘇博然很快就轉變了態度,蘇心漓看著他自打嘴巴,興趣盎然。

    他是怎麼做到的?在自己的女兒和小妾面前,出爾反爾,如此的不要臉。

    「你祖母不在,你母親又去了,你實相府唯一的嫡女,相府不交給你打理我交給誰打理?」

    蘇心漓聽著這話險些沒笑出了聲來,交給誰打理?你的那些美麗姨娘啊,方姨娘不就幫你掌管了相府三年嗎?

    因為蘇心漓點到了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的青睞,蘇心漓對郡主的得罪,還有冷眼看著蘇妙雪受辱被打,沒有照顧好她的幾個妹妹,現在這些,在蘇博然眼裡,完全就不是個事。

    蘇博然看著蘇心漓一副清心寡淡的樣子,繼續道,「漓兒,你知道吧,你是我的女兒,丞相府唯一的嫡女?」

    蘇博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敲打她一番,若是將來女兒成了貴人,好處都給定國公府的占了去,他豈不是白養了這樣一個女兒?

    「女兒知道。」

    蘇心漓眼觀鼻,鼻觀心,謙遜恭敬的回道。

    「妙雪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她自小與你一同長大,也算是你的姐姐,還有汐月淺月沐靈幾個都是你的妹妹,你的這幾個妹妹還小,還有妙雪,她自幼沒父沒母的,是我有些慣壞她了,她們都不懂事,做事是有些任性,雖然你們之前鬧了一些不愉快,但那都是一些小事情,都是自家小姐,應該相互扶持,你是相府唯一的嫡出,應該大度一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後多多提點這幾個妹妹。」

    任性?小事情?找個趕車的小廝輕薄自己,利用郡主讓她在眾人跟前受辱,壞她名聲,這是小事情?這些都還是蘇妙雪親自做的,還有方姨娘呢,方姨娘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蘇妙雪會一無所知,蘇心漓絕對不會相信,至於她的幾個妹妹,有誰對她是按著好心的?發生了的事情,哪裡是那麼好過的?

    蘇博然那幾個姨娘和女兒一聽,頓時滿臉喜色,蘇博然這是在敲打蘇心漓,不要只顧著自己好,也要給她們幾個姐妹謀出路,她不是得皇子青睞嗎?那就應該幫著她們一起得到他們的喜歡,想到自己也能做妃子,蘇淺月幾個人心裡都十分開心。

    蘇博然打的是一手的好算盤,他覺得,蘇心漓對他的態度太過冷淡了,指不定將來成了貴人之後,就把他這個做父親的給忘記了,然後有什麼好處都偏著定國公府他們,既然這樣的話,他就在她沒做貴妃娘娘之前把之前在她身上的付出都要回來,要是他蘇博然的女兒都能當上皇子的妃子,將來總有能當皇子的妃子,若是蘇心漓嫁給了太子,那妙雪最好就嫁給三皇子,多壓幾個寶貝,將來他總能當上國丈,而且他的幾個女兒都比蘇心漓好控制,肯定會乖乖聽他的話的。

    蘇心漓微低著頭,似乎是在十分認真的聽蘇博然說教,而且還極為配合的露出思考的神色,仿佛是對蘇博然的話的一種贊同,蘇博然看著,相當滿意。

    「父親的這些孩子當中,唯有你最是省心,父親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下去,今後出了事情,今後外人說起,只會說相府的女兒如何如何,你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唯有你們都好了,相府才能真正的好,若是誰出了什麼事,對大家都不會有好處。」

    蘇博然說完,看向了蘇妙雪和其他幾個女兒,嚴厲的說道,「妙雪,汐月,淺月,還有沐靈,你們都給我挺好了,你們都是相府的千金,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相府,凡事三思而後行,知道了嗎?」

    蘇博然都這樣說了,她們心裡幾個是樂意的很,十分爽利的應道,「女兒明白。」

    「漓兒,你呢?」

    相府每個人好,蘇心漓才能好,而相府若是出了什麼事,自然也會牽累到蘇心漓,所以這該怎麼辦呢?蘇博然這是在暗示蘇心漓,有什麼事情,讓她去找定國公府的人承擔了,反正,蘇心漓要想自己好,就不能讓相府出丁點的事情。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蘇心漓垂著頭,態度依舊十分恭敬,沒有絲毫的不滿,謙虛的姿態,就好像她將蘇博然說的那些話全部都聽進去了一般,蘇博然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放她離開,「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相爺也太偏心了!」

    剛一回到漓心院,蘇心漓才坐下,流雲就忍不住抱怨出聲。

    用偏心二字形容蘇博然,流雲這還是客氣委婉的,流雲現在一肚子的窩火,全是替蘇心漓不平的,自古以來,都是庶女幫襯著嫡女的,哪裡有嫡女提點庶女的?這簡直就是自降身份。

    流朱正在清點賢妃娘娘賞賜的那些東西呢,聽流雲說這話,忙過來問道,「怎麼了?」水兒也跟著湊了過來,流雲便將今日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還有回來後相爺說的那些話,全部都告訴了流朱,她的口才好,說話又有條理,完全將那畫面展露了出來,流朱聽了之後也是義憤填膺的。

    「那可是賢妃娘娘賞賜給小姐的東西,相爺他也好意思開那個口?還有,妙雪小姐幾次三番加害小姐,今日小姐臉差點都被那刁蠻的郡主給毀了,這些都是小事嗎?她要成功了一回,小姐這輩子就被完蛋了。」

    小姐和蘇妙雪無父無母的養女可不一樣,她身份尊貴,大家更喜歡咬著這樣的人不放。

    蘇心漓有些明白為什麼蘭翊舒那樣縱著齊雲了,因為有些自己不能說的話身邊的人說出來,心中也會有種愜意舒暢的感覺。

    這院子,現在裡裡外外都是她的人,蘇心漓也不擔心她們將話傳出去,而且就算說出去了,估計也是方姨娘那些人去蘇博然跟前告狀,到時候她咬死不承認,蘇博然又能奈她何?

    「居然讓小姐多多提攜她們,真是可笑死了,小姐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啊?」

    水兒一張稚嫩的小臉看起來也是陰沉的緊,點點頭,「相爺真的太過分了,太欠打了。」

    蘇心漓聞言握住了水兒的拳頭,湊到水兒的耳邊玩笑著說道,「確實欠打,但是不能死。」

    饒是幾個丫鬟裡面最沉穩的流雲,這會也快氣瘋了,在房間裡走了好幾圈,氣死她了,怎麼會有這樣奇葩的父親,還是相爺呢,流雲很是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爬上這個位置的?用自己的厚顏無恥?

    「好了,走的我頭都暈了,喝口茶消消氣。」

    蘇心漓說著,親自給流雲倒了杯水--

    「他是我的父親,我身為他的女兒,他說的話,我自然是要聽得,不過做不做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蘇博然愛說什麼邊說,他總不能阻礙他做那些美夢吧,但是做不做,怎麼做,那可就在她了。

    「既覺得生氣,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就好了。」

    事實上,蘇博然說了那麼多,她愣是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就算放在心上,她也淡然,對於一個早就被自己看穿的人,如果想不開,與她較勁,讓自己生悶氣,那就是她太蠢。

    賢妃娘娘賞賜的東西一到,流朱便說蘇心漓該回來了,讓青藤去給蘇心漓燒水去了,青藤一回來,見幾個人都在生氣,忙問怎麼了,流雲剛說了一遍,越說越氣,暫時不想開口了,「等會再告訴你。」

    「流朱,將東西輕點一下收好。」

    「小姐,那夜明珠放著吧,晚上你用它看書,就不傷眼了。」流朱也覺得有道理,將夜明珠放在另外一邊。

    「青藤,準備些茶水糕點送到我房間來。」

    蘇心漓剛吩咐完,就看到水兒和條小狗似的看向自己,還有吞口水的動作,蘇心漓無奈的笑笑,「多準備一些給水兒,你們若是想吃,可以端到自己房間去。」

    蘇心漓對這幾個丫鬟,十分的寬容。

    「我去沐浴,水兒,你跟著。」

    水兒的力氣大,而且身手敏捷的很,有她在門口守著,蘇心漓可以洗的安心一些。

    蘇心漓沐浴後,換了身睡前穿的衣裳,然後讓所有的丫鬟都退下,只留了流朱一人。

    「流朱,替我換身衣裳。」

    蘇心漓穿戴整潔後,還將頭髮盤起來了,插著賢妃娘娘今日賞來的那根木簪子,蘇心漓很喜歡這只簪子,覺得很別致,尤其是木簪上刻著的海棠花,雅致中透著清新,那顏色雖然沒有玉色的通透,也沒有黃金首飾的搶眼明亮,但是別在蘇心漓頭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清韻。

    「小姐,真漂亮!」

    流朱看著鏡中的蘇心漓,滿臉的歡喜,小姐長的這樣漂亮,人又善良,而且還聰慧,那些皇子不喜歡她才怪呢,她心裡覺得,六皇子是不錯的,但是蘭公子好像更好一些,他對小姐應該是真心的吧,不然的話,怎麼會對她一個丫鬟也這樣好,找人伺候照顧她,給她用的都是最好的藥,要不是她的話,她的臉肯定會留下很深的疤。

    蘇心漓轉過身,握住她的手,然後摸了摸流朱的臉,柔柔的叫了聲,「流朱。」

    流朱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故意調皮的問道,「小姐,都這麼晚了,是不是有客人要來啊?」

    「不知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下去休息,今後不用那麼早起來伺候。」

    流朱道了聲是,離開了房間,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將房門關上。

    屋內,就只剩下蘇心漓一個人,靜悄悄的,桌上,是青藤剛準備的糕點,極為的精緻,剛煮好的茶水嫋嫋娜娜的,冒著熱氣,飄著淡淡的茶香。

    蘭翊舒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一身簡約裝扮的蘇心漓坐在茶桌上,青絲盤起,她的周身有淡淡的霧氣縈繞,夜明珠的光亮柔和,視力極好的蘭翊舒可以看到蘇心漓髮簪上的海棠花,她的側臉柔美,就好像是一幅畫,而她就是畫中仙,但是蘭翊舒覺得她比那些仙子還要美,蘭翊舒看著她桌上放著的糕點和茶水,笑著從窗口躍了進去,蘇心漓聽到聲音,轉過身,只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衣服慢慢垂下,露出蘭翊舒那張清雅如月一般的臉。

    「美人未寢,可是等我?」

    他勾了勾唇,眉宇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邪肆和輕佻,但是卻不讓人討厭。

    蘇心漓抿著唇,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看著她,也不說話,蘭翊舒討了個無趣,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湊到蘇心漓跟前,「讓美人久等,實在是舒的罪過,為表歉意,舒帶了一樣禮物來。」

    蘭翊舒剛說完,又有一道人影從窗口飛了進來,正是齊雲,他肩上扛了袋子,他想也不想,極為嫌棄的將東西扔在地上。

    「打開。」

    齊雲蹲在地上,將袋子打開,裡面露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白日裡趾高氣昂拿鞭子抽她的懷安郡主謝雨薇。

    ------------

    PS:蘇博然好極品啊有沒有,寫他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心裡憋了口氣啊,蘭公子為表清白把人都給捉來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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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1:22 |只看該作者
第072章:曖昧調戲

    齊雲蹲在地上,將袋子打開,裡面露出的那張臉赫然就是白日裡趾高氣昂拿鞭子抽她的懷安郡主謝雨薇。

    蘇心漓先是微愣,雖然她第一眼瞧著齊雲肩上扛著的挺像個人的,但是卻沒想到,居然是那個討厭的謝雨薇,長公主府戒備森嚴,尤其是這霸道自私的郡主,得罪了不少人,公主心裡也擔心的很呢,她的院子,防衛是最為森嚴的,用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來形容也是不為過的,這蘭翊舒,還真是到哪裡都如入無人之境,不知他若是夜闖皇宮,會不會也能安然脫身。

    「蘭公子果真好本事,都到長公主府偷香竊玉了。」蘇心漓輕笑了一聲,繼續打趣道,「以蘭公子的魅力,若是你開口,刀山火海,郡主還不是乖乖追隨,何須這樣大費周章?」

    蘭翊舒聞言,臉上的笑意未減,看都沒看地上躺著的謝雨薇一眼,「她也配?」那神色嫌惡,竟有種說不出的厭惡,長公主若是瞧見他現在這樣子,說的這話,估計能比他踩碎了靈玉還要生氣憤怒,她含在嘴巴怕化了,捧在手心被摔了的明珠,居然被她看中的男人這般嫌棄,便是用棄若敝屣四字來形容也不為過,這換成哪個母親心裡能樂意?

    「齊雲,你怎麼也這樣不憐香惜玉?」

    蘇心漓看向身後的齊雲,他那一摔可不輕,估計明兒一早謝雨薇起來的時候,肯定會腰酸背痛,哭爹喊娘的。

    齊雲冷哼了一聲,「誰讓她長的這樣醜。」

    蘇心漓視線下移,看向地上躺著的謝雨薇,這張臉,確實算不上好看,這樣安靜的睡著,還要好一些,醒著的時候,那全世界仿佛她最大,自以為是的囂張樣子,看著實在惹人厭惡。

    蘇心漓也覺得奇怪,長公主雖不是傾城之姿,但也算是個美人,尤其年輕時,英姿勃發,十分的動人,駙馬更不用說了,出了名的美男子,怎麼生出個女兒這般的其貌不揚的,皇室的那些個孩子,因為血統好,皇子公主的長相都極為的出挑,謝雨薇和他們站在一起,便是穿戴的再好,也不像是一脈的人,長相沒有便也算了,氣質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長公主這女兒,先天條件本就不好,後天更是徹底將她養歪了,可以用一無是處來形容,這樣的人,蘭翊舒怎麼可能看得上?蘭翊舒配她,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自然,蘭翊舒是鮮花,而謝雨薇則是連施肥都不能的臭牛糞。

    她長得算漂亮了吧,齊雲第一次見她態度還不是惡劣的很,哦,蘇心漓突地想起來了,那次她一身的血,真的很狼狽,絕對看不出美人的資質。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這種貨色,也敢喜歡我們公子。」

    齊雲不屑的努了努嘴巴,看一眼謝雨薇,心底的怒氣就多一分,最後看她都覺得眼疼。

    「好了,人我給你送來了,是打是罵,是殺是剮,你隨意。」蘭翊舒淡淡的開了口,就好像他讓蘇心漓懲治的對象不是當朝郡主,而是個一文不名的老百姓。

    蘇心漓微愣,又覺得好笑,「你當是殺頭母豬啊。」

    這可是長公主的心頭肉,她要死了,長公主非鬧得朝廷震盪不可,而且她與長公主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不喜歡謝雨薇這個人,也還沒到想殺了她的地步,更不想將長公主唯一的希望也給扼殺了。

    「蘇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的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們公子氣憤極了,天一黑,就讓我偷偷將謝雨薇從公主府帶出來送過來,就是為了讓您出氣,其實我們公子也是受害者啊,他也不想被這刁蠻的女人給看上的,我們公子不勝其煩,這郡主別的一無是處,眼光倒是挺好的,蘇小姐,我們公子真的挺冤枉的。」

    齊雲唯恐蘇心漓因此對蘭翊舒產生不滿,走到她跟前,極為認真的解釋道,他說話的速度極快,一看就是口才極好的,滔滔不絕的,蘇心漓笑著給他倒了杯水遞給他,「你累了一晚上了,也挺辛苦了,喝口水吧。」

    齊雲接過,見蘇心漓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仿佛他剛才說了那麼多,她一句也沒聽進去似的。

    「蘇小姐。」齊雲急了,要早知道公子會喜歡人家,她被追殺的那晚,他一定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把那些黑衣人給殺了,而且死都不會說那些尖酸刻薄得罪人的話,聽六皇子說,蘇心漓和忠勇侯府的那個嫡子走的很近,而且好像很喜歡人家的樣子,應該說是兩個人彼此喜歡,齊雲心裡那個急的啊,正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說的就是現在的蘭翊舒和齊雲。

    「我知道,喝了水就將人送回長公主府吧,別叫人發現了。」

    齊雲如蘇心漓所言,將水全喝光了,然後將杯子放在桌上,「她那樣對你,你都不想教訓她的嗎?」

    這要換成他,就算沒有鞭子,他也得找一根來,然後在她的身上狠狠的抽幾鞭子,讓她知道有多疼,看她今後還敢不敢亂抽人。

    「我心善,自是不願意和這樣被嬌慣壞了的孩子計較的。」

    蘇心漓嘴角上翹,蘭翊舒則笑出了聲,「你若是覺得這樣白跑了一趟心裡不舒服,可以狠狠的抽她幾巴掌然後再送回去。」

    心善不願計較?若真如此,她就不會在允諾搜身之前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作證,和謝雨薇當眾立下那樣的賭約,並且事後半點面子都不給長公主,堅持讓謝雨薇兌現承諾,就算她暈過去了還是一點也不肯讓步,是謝雨薇自己笨,蘇心漓那樣篤定自信,她居然一點也不懷疑,沒有一點眼力見的女人果真很讓人討厭。

    齊雲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得意的道了聲『是』,他辛苦勞累了一晚上,總不能半點成果都沒有吧,若是什麼都不做,齊雲覺得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當著蘇心漓的面,直接就給了謝雨薇兩巴掌,這才將她重新用袋子裝好,扛在肩上,再次從來時的窗戶跳了出來,那矯健的身姿,不像扛了個人,倒像是穿在身上的衣服,一點壓力重量都沒有,輕鬆的很。

    「不覺得無聊幼稚嗎?」而且無情。

    雖然她不喜歡謝雨薇,也覺得她配不上蘭翊舒,但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沒有錯的,他可以不接受,但是卻不能作踐,不過蘇心漓終究沒有將那兩個字說出口。

    蘭翊舒品嘗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蘇心漓,「心善不願計較,蘇小姐何時成了這樣的人了?」

    蘇心漓淡然的給蘭翊舒倒了杯水,送到她跟前,動作嫺熟優雅。

    「你相信嗎?我曾經,一直都是,良善真誠的對待每一個人,不苛刻下人,便是他們做了錯事,也不與計較。」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的眼睛,答的分外認真真誠。

    上輩子,從出生到死的二十多年時間裡,她一直都與人為善,就算她後來做了皇后,對那些犯了錯的下人,可以包容的她也儘量包容,不會殘忍的將他們處死,對待身邊親近的人,她寬容友好,付出真心,結果呢,卻是落得家毀人亡,一無所有的下場。

    這世道,荒誕的可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而一旦兇惡耍起了手段,反而人人忌憚敬畏,既如此,她為什麼還要良善,尤其是對那些想要害她的人,她不會也不需要心慈手軟。

    她之所以不對謝雨薇動手,確實不是因為她良善,而並非因為她善良大度不與人計較,而是覺得沒有必要,對一個昏死過去的人動手,有意思嗎?她臉皮那樣厚,打她,她不疼,但是她手疼,她們之間的事情,今日在長公主府就已經解決了,她陷害她,想讓她在眾人跟前受辱,但是到頭來,她非但沒整到自己,還要向自己下跪斟茶道歉,她那一昏,除了將自己推向更加難堪的境地,根本就沒有其他,她若是惱,大不了過幾日她來相府請罪,多多刁難一下。

    肉體上的傷,過幾日就不疼了,精神上的折磨,才會讓人永遠記住,她就是要讓謝雨薇記住,她並不是她隨意可以欺負的人,她也並不是可以無法無天的,而且,便是要訓人,她也不會在這時候親自動手。

    蘇心漓垂眸,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剛抬頭,就看到身邊坐著的蘭翊舒突然湊了上來,兩個人貼的很近,蘇心漓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平穩溫熱的氣息,她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的後仰,因為動作過猛,凳子突然倒了,她整個身子跟著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後栽倒,蘇心漓張開嘴巴,剛要驚叫,突地想到什麼,忙用力的抿住了嘴巴,就在她覺得自己的屁股要和地面以一種狼狽不堪的慘烈方式近距離接觸的時候,蘭翊舒的手快速伸了過來,摟住了她的腰,因為慣性,蘇心漓整個跌入了他的懷中,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最要命的是,坐著的蘭翊舒,他的腦袋剛好撞到了站著的蘇心漓的胸口,那柔弱的觸感,還有獨屬於女子身上那種完全陌生的體香,挑逗著蘭翊舒的感官,他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握著她柔弱纖細腰肢的手指動了動,想要鬆開,卻還是沒捨得,兩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

    蘇心漓也沒好到哪裡去,雖說她已經是為人母的人了,但是一直以來,顏司明都很少碰她,他從沒有主動擁抱過她,除了有事要求著她的時候,現在冷靜回想起來,顏司明的種種舉動都表明他根本就不愛自己,他心裡應該還是嫌棄自己的吧,再加上方姨娘蘇妙雪那些人的挑唆,更覺得她事事處處都不好。

    蘇心漓骨子裡還是個極為容易羞澀而且保守的人,她看著另外一邊的窗口,臉也紅的厲害,渾身都好像在發燙,散發著熱氣,心更跳的飛快,蘭翊舒緊貼著她胸口的臉完全跟著她的心跳起伏了,他已經從震驚中醒過了神來,不過秉持著有便宜不占傻瓜蛋的原則,在蘇心漓沒推開他之前,他並不準備放手。

    蘭翊舒灼熱的氣息隔著一層衣裳,全部噴灑在了她的胸口,灼傷那一整片的肌膚,蘇心漓的心跳還是很快,她垂眸,看了眼靠在她懷中的蘭翊舒,雙手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因為懊惱和羞窘,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冒著熱氣,好一會,呼吸才稍稍平穩一些,大腦一片空白的她稍回過神,立馬就將蘭翊舒推開,然後轉身走到窗口,平復著自己萬馬奔騰般的心跳。

    便是她已經是再世為人,看透了情愛,但到底沒有絕情絕愛,遇上蘭翊舒這樣的男子,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呢?他的救命之恩,他屢次的幫忙,還有他在長公主和郡主跟前,對自己毫不掩飾的關心,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踩碎懷安郡主護身的靈玉,甚至冒險讓齊雲將懷安郡主從公主府偷出來,就為了讓她出口惡氣,他每次出現在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每次不問緣由的去幫她做成她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說這是因為彼此共存的利益,但她又怎麼可能會一丁點感動都沒有呢?

    蘇心漓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直到現在,她胸口的位置還是酥酥麻麻的,她背對著蘭翊舒,將窗子合上,片刻後她轉過身,若無其事的對蘭翊舒笑笑,若非她臉上殘留著的片片紅暈還有帶著些許羞澀的眼神,蘭翊舒還以為剛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呢。

    真是個冷靜自持到可怕的女人,但他偏偏就是喜歡死了她這淡然從容的樣子,她咄咄逼人的時候,他好像也不反感。

    「蘇小姐身體纖柔,想來舞藝定然不錯,不知舒有沒有那個機會一睹舞姿?」

    蘭翊舒悠悠的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失態。

    蘇心漓才平靜的心情一下子又變的紊亂起來,她瞪了蘭翊舒一起,有些生氣道,「蘭公子!」

    半夜闖進女子的閨房,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不與他計較就該息事寧人了,居然還能悠然自得的開口挑逗,她身邊的那些人,怎麼一個個臉皮都那麼厚?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能讓郡主上刀山下火海,蘇小姐卻多看我一眼都不願,可見,還是舒的魅力不夠,亦或是蘇小姐已有了意中人?」

    蘭翊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認真的看向蘇心漓,似真似假的問道。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蘇心漓緩緩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也不管什麼品茶了,直接端起剛倒的茶,一口氣喝的乾淨,仿佛這樣做就可以平復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蘇心漓,你哭過了?」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那張再次湊過來的臉,因著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一下就嗆到了,口中尚未吞進肚中的水直接噴了蘭翊舒一臉,蘭翊舒的聲音很好聽,蘇心漓三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婉轉,仿佛還有一種讓人回味的餘韻。

    蘇心漓下意識的想為自己的失儀道歉,可這會嗆的實在有些難受,不停的咳嗽,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未免蘭翊舒的臉在遭自己口水的殃,蘇心漓轉了個身,垂下了腦袋,蘭翊舒見她這樣子,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想不到漓兒還有這樣的一面。」

    今日在長公主府,那樣的狀況,她都是榮辱不驚,不卑不亢的,沒想到卻會被水給嗆著了,她這樣的一面,別人應該不知道吧,想到自己是第一人,蘭翊舒的心情好的莫名。

    漓兒?蘇心漓咳嗽的更厲害了,唯恐自己驚著那幾個丫頭,一隻手用力的捂住了嘴巴,另外一隻手向蘭翊舒擺了擺手。

    他要是不開口說話的話,她能好的快一些。

    好一會,蘇心漓才停止了咳嗽,一張臉卻被憋的通紅,蘭翊舒給她倒了杯水,蘇心漓接過,想也不想就喝了,杯子尚未放下了,蘭翊舒再次欠扁的開了口,「呀,你剛剛喝水的杯子好像是我的。」

    他驚呼了一聲,但是那張臉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雙眸也含著笑意,幸災樂禍的,惡劣的很,蘇心漓完全不能將眼前這個人和記憶中那個尊貴優雅的男子聯繫在一起。

    他這個樣子,今後還能愉快的合作嗎?

    蘇心漓在心底歎了口氣,要怪就怪她識人不清,上輩子不會看人,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杯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吧,是他的?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除了他蘭翊舒這個人,其他的,全部都是她的,蘇心漓有些自暴自棄的認了命,她剛還將水噴到他臉上呢,以他和自己一樣的睚眥必報的小氣性子,會捉弄自己也不奇怪。

    「蘭公子,我還是習慣你叫我蘇小姐。」

    用這樣的方式搞突襲,蘇心漓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漓兒不覺得這樣太過見外了嗎?」

    蘇心漓看著他惡作劇似的笑意,沒有說話,不過是個稱呼而已,隨便他怎麼叫吧,剛剛咳嗽的厲害,這會,蘇心漓胸口都還有些憋悶,也不願糾纏,蘇心漓取了自己的帕子遞給蘭翊舒,「擦擦吧。」

    「我們兩個人的時候隨便你怎麼叫,但若是有第三個人在,你就叫我蘇小姐。」蘇心漓無奈妥協。

    「隨便怎麼叫嗎?漓兒,小漓兒,心漓,心心,小心心?」

    「蘭翊舒,你夠了啊,你今日來就是為了惹我生氣的嗎?是覺得我在公主府受到的侮辱還不夠是嗎?」

    蘇心漓的臉驀地沉了下來,她不喜歡蘭翊舒開這樣的玩笑,對於彼此現在的關係,她很滿意,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對蘭翊舒有了依賴,進一步的發展,她沒想過,讓關係破裂,她也不願意。

    蘭翊舒斂住臉上的笑意,「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蘇小姐何故如此生氣?」

    他的口氣疏冷又淡漠,蘇心漓見他這樣子,心裡又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分了。

    蘇心漓,你未免太過自作多情了吧,顏司明那樣的男人都看不上你,你又憑什麼吸引蘭翊舒,不過是玩笑而已。

    「蘇博然應該沒本事讓你哭成這樣吧。」

    蘇心漓摸了摸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眶,她剛從定國公府回來就和流雲才踏進蘇博然的書房,就被他氣急敗壞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恨不得直接開口說,這件事情與相府無關,你讓定國公府的人承擔去,之後,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先後到了,他見有利可圖,當著他的那些姨娘女兒的面就開始敲打自己,想讓所有的女兒都攀上皇室?也不事先掂量掂量自己和他那幾個女兒的分量,京陵有權有勢的人家多得是有才有貌的女兒,就他那幾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簡直可笑又荒謬。

    他指責她的時候沒有看到她通紅的眼圈,便是後來對她有所求的時候也沒看到,或許看到了,但是卻未曾放在心上,因為對她的種種不滿,根本就不願說出一句關心的話,這樣的父親,又什麼資格值得她落淚?

    「蘭公子來京陵不久,對我父親可真瞭解,今日的事情,幸虧有蘭公子幫忙,不然的話,我現在哪能坐在這屋子裡這樣悠閒地喝茶呢?」

    蘭翊舒笑出了聲,「便是沒有我,太子的賞賜一到,蘇博然又怎麼會讓你跪祠堂?」

    「若非有蘭公子精心挑選的那些賞賜,太子殿下的那些賞賜怕都到了父親和方姨娘的小金庫了。」

    那些字畫和首飾不一樣,不可能時時佩戴在身上,以蘇博然和方姨娘的無恥,兩人定然會占為己有,然後私下坐地分贓,賢妃的賞賜到的及時,讓她既可以看清蘇博然那醜惡的嘴臉,同時自己又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我有一件事情想請蘭公子幫忙。」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請求蘭翊舒幫忙的時候,是越來越理所當然。

    「你說。」

    蘭翊舒已經將臉上的水跡擦乾淨了,看向蘇心漓,淡淡的回道,臉上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或者是不滿,那從容的姿態就好像替蘇心漓做事是他的責任一般。

    「我三哥和三嫂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今晚才發生在相府的事情,他這會就知道了,三哥和夏婉婷的事情都鬧了這麼久了,蘇心漓就不相信他一無所知,而且她聽程子風說,三哥最近和蘭翊舒走的很近,兩人經常一起去喝酒。

    「嗯,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我三嫂她懷孕了。」

    「這不是好事嗎?」據他所知,程子謙可是一直都想要個孩子。

    「她懷孕的時間太過巧合了,我不得不懷疑,而且,他們是想利用這孩子牽制我三哥和我外公外婆他們,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夏婉婷沒有懷孕一事,蘇心漓幾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大樹底下是好乘涼,但也不是他們想靠就能靠的,我可不想定國公府因為他們那一群人弄的臭名昭彰,你覺得長公主這樣好嗎?一世英名,全被懷安郡主給毀了,若是那樣的話,有還不如沒有。」

    蘇心漓冷笑了一聲,說出的話透著這個年齡和她的性別完全不相符的沉穩和果決,「按照琉璃的律令,夏天忱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至於夏婉婷的父親,他也是一樣,夏家,一個人也逃不了,這樣的話,今後若是還有人想借著定國公府的名號為非作歹,我們才能撇的乾乾淨淨,現在處理的話,還能給長公主府一個警醒,你說是與不是?」

    蘭翊舒笑出了聲,這樣手段強勢甚至有些毒辣的蘇心漓,他也喜歡。

    「你想我怎麼幫你?」

    「給我找一個大夫,當然,不是那種一般的大夫,最好是深諳內宅那些女人手段,越來越好,過幾日我三哥就要去夏府,你讓他陪著,若是夏婉婷懷孕了,你便讓他回來告訴我,若是假懷孕的話,讓他當著夏家還有我三哥的面,直接戳穿。」那樣的話,三哥也該死心了。

    「你很討厭那個夏婉婷?」

    她這樣做,分明就是將夏家還有夏婉婷都逼入了死胡同,尤其是夏婉婷,定國公府的男人是出了名的好男人,她要是被休了,那必定不容於京陵城的百姓。

    「我說過,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夏婉婷只是為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擔負責任而已,我討厭的不是她,而是她罔顧自己定國公府媳婦的身份,吃裡扒外,無論是誰,若是讓我知道他對定國公府不利,我都不會放過。」

    蘇心漓的眸光堅毅,定定的看向蘭翊舒。

    「後日一早,我會讓那個人直接去定國公府找程子謙。」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幽深的眸,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亮下染上了幾不可見的心疼,那樣嬌小柔弱的一個人,卻不顧一切的將這樣大的一個重擔扛在了自己肩上,事事籌謀小心,不累嗎?

    蘇心漓被蘭翊舒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這樣沉默著的氣氛,她悶頭喝了口水,眼睛卻上挑看向蘭翊舒,還是沒忍住,「蘭公子,你就那樣踩碎懷安郡主的玉佩,真的沒事嗎?」

    那塊玉佩,不單單是長公主開光過給懷安郡主護身用的,還是皇家之物,象徵皇室的尊嚴,就那樣被蘭翊舒給踩碎了,想追究他責任的不單單是長公主,蘇心漓擔心皇上也會因此怪罪,蘇心漓想到這件事情,真的想送蘭翊舒兩個字,幼稚,好好的玉佩,幹嘛將它踩碎了,若真氣的話,晚上這麼好的機會,齊雲都將人從長公主府偷出來了,大不了他在謝雨薇的身上踹幾腳出氣好了,只要人別死在相府,屍體不要在定國公府就行。

    「怎麼?關心我?」

    蘭翊舒挑眉,臉上的笑意讓屋內的葉明子也失了顏色。

    蘇心漓認真真誠的點了點頭,「要是你死了,今後我有事找誰幫忙去?」

    現在想想,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居然那樣信任蘭翊舒,蘇心漓覺得自己很幸運,誤打誤撞選的盟友,本事高,而且還願意護著她。

    「若是真棘手的話,我可以找我外公幫忙。」

    雖然一開始是說她和蘭翊舒的事情不能牽扯到定國公府,但蘭翊舒若是需要,她還是願意跑這一趟替他開口的,不為將來他能助自己多少,就沖著他過去這兩個月數次的救命之恩和屢次的幫助維護,有定國公府出面,皇上多少會給幾分面子,而且就懷安郡主那種性子,說不定皇上心裡情願皇家之物毀了也不要戴在這種人身上,她的存在,真的是對皇室威嚴的一種侮辱。

    「若是皇上問起定國公為何插手這件事情,他如何回答?說我是他的外孫女婿?」

    蘭翊舒口氣輕鬆,話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只是那雙看著蘇心漓的眼睛卻無比認真。

    她,本就是他的女人,這是天定的緣分,就算她喜歡的是顧南衣,也改變不了什麼。

    蘇心漓紅著臉,生氣道,「蘭翊舒!」

    她說的是認真的,這人怎麼這樣沒正經,她一片好心,他倒好,不但不感恩,反倒占他的便宜。

    蘭翊舒的這件事情,若是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將定國公府的人牽扯進來,雖說她那樣對謝雨薇,本意是好的,但到底惹怒了長公主,再加上今日外婆在長公主府那一鬧,兩家心中都有了芥蒂,這時候,無論是她,還是定國公府的人,為表清白,都應該和蘭翊舒保持距離的,從她重生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不會再讓定國公府的任何人因為自己的事情奔波受牽累的,若非因為心中覺得實在虧欠蘭翊舒良多,她怎麼會開口讓外公去皇上跟前求情?但若讓她因此看著蘭翊舒遭罪,她也是做不到的。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輕易斷送自己性命的人嗎?」蘭翊舒輕笑了一聲,看著蘇心漓有些生氣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喜歡,尤其是她連名帶姓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少了以往的冷靜自持,更加的真實,他覺得,蘇心漓該是這個樣子的,她也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十三歲的女子,她該有自己的喜怒哀樂,至少,他一丁點也不喜歡她在他面前的偽裝。

    「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做,在此之前,我一定會十分珍惜自己這條命的,就算那些事情都完成了,我也捨不得死,我若死了,你怎麼辦啊?」

    蘭翊舒故意頓了頓,繼續道,「你今後若是有事,還能找誰幫忙?」

    雖然好奇蘇心漓的心意,但是蘭翊舒並沒有向蘇心漓問起任何有關顧南衣的事情,或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顧南衣對她有不同尋常的意義,那他於她而言,也該是獨一無二的,不然的話,這些事情,她為什麼都是找他幫忙,而不向顧南衣提起呢,不管她這樣做是出於什麼樣的顧慮,這一點,都足夠讓他自信。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之前托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的眼睛瞬間露出了驚喜的顏色,整張臉在夜明珠柔和的燈光下仿佛也在發亮一般,這一刻,蘭翊舒覺得,這個中的艱難完全都不值一提,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是在哪裡找到她的?她現在人在哪裡?怎麼樣了?還好嗎?」

    想到桂嬤嬤曾經對自己的好,而她卻縱著方姨娘她們將這些忠心對她和母親的老人趕出了相府,蘇心漓的心中存著一份內疚。

    「我的人是在方家靈城的田莊找到她的人,她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很好,我已經讓人照顧她了,你若是想看她,最好是再過一兩日。」

    桂嬤嬤的狀況應該很糟糕吧,蘇心漓從蘭翊舒這話中就聽的出來,怎麼可能會好呢?想得到那份嫁妝清單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想要霸佔娘親嫁妝的方姨娘她們也該是一樣的心情,桂嬤嬤沒死,就表明她到現在還沒將東西交出去,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那就定在後日吧,後日一早,你讓那個大夫一早就去定國公府,我會通知三哥他們的。」

    後日看完桂嬤嬤,她再折去夏府一趟,若夏婉婷真是假懷孕的話,三哥必定會受到很大的打擊,蘇心漓想著自己能好好安慰程子謙一番。

    「蘇心漓,方姨娘他們並不難對付,真正棘手的是方家。」

    蘭翊舒說著,從懷裡取出一份東西,放在桌上,然後推到蘇心漓跟前,「這只是我月餘來調查到的方家資產。」

    蘇心漓看著那並不薄的一摞,看了蘭翊舒一眼,拿了起來,打開,快速的翻閱。

    「方家除了有農莊,田莊,酒樓,各種經營的鋪子,私下還掌控了好幾個碼頭,還有一座銅礦,兩座鐵礦,一座金礦。」

    前面蘭翊舒說的那些,蘇心漓並不奇怪,現在京陵城內,但凡稍微有點底子的,都有自己的農莊和田莊,為了維持府上的開支和各種人情往來,他們還涉獵酒樓和鋪子,但是碼頭,這其中涉及的並不僅僅是銀錢上的利益,別看這活低賤,但是卻可以反制權勢,尤其是銅礦山和鐵礦山,那可不得了,因為有了這兩樣,私下可以大量生產武器,所以私下開採銅礦和鐵礦,是殺頭的大罪。

    「方家還真是富得流油啊。」

    銀子再多,生出的女兒,還是目光短淺。

    蘭翊舒贊同的點了點頭,「那銅礦和兩座鐵礦的位置都極為偏僻,而且量非常大,目前已經有一座鐵礦開採了,桂嬤嬤就被關在靈城一個小村的田莊,自從方家探知那裡有鐵礦之後,便花銀子讓村子裡的人全搬了,目前那裡就只有方家的農莊,但是那農莊,並不在方家名下。」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的人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找到了桂嬤嬤。

    蘇心漓並沒有太大的意外,「方有懷那只老狐狸,他可比方靜怡的段數高多了。」

    若是沒有本事,怎麼可能從一個混混爬上今天這位置呢?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沒幾個人能出其右,不然的話,那麼多的人,皇上為什麼重用的是他呢?開採鐵礦,這要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大罪,這樣危險的事情,他怎麼會讓別人輕易就查到他頭上呢?

    「皇上他知道嗎?」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她要戳穿了,皇上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不知道。」

    蘭翊舒答的極為肯定,「你以為皇上是誰?一國之君,最是猜疑,他怎麼可能讓一個臣子私下掌管這些東西,要說某個皇子知道那還有可能。」

    若是皇上知道的話,那駐在靈城的不會是方家的人,而是朝廷的軍隊。

    蘭翊舒這樣一說,蘇心漓也覺得很有道理,「蘭翊舒。」

    她雙手托著下巴,向著蘭翊舒的方向湊了湊,「你很厲害嘛!」

    蘇心漓笑容在白色的柔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蘭翊舒敢肯定,她現在腦子裡肯定沒想好事。

    「你想問什麼?」

    蘭翊舒淡然的口氣透著一股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縱容。

    蘇心漓搖了搖頭,眨巴眨巴著眼睛,「反正你又不會害我,我問那麼多幹嘛,我不問你的事情。」

    對於她這樣的信任,蘭翊舒相當受用。

    「那你想做什麼?」蘭翊舒已經隱約猜到她賣萌的用意了。

    「我仇富。」

    蘇心漓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蘭翊舒掃了眼她屋內的擺設,雖然蘇博然對她不怎麼樣,方姨娘更是一門心思的苛責她,但是為了哄騙定國公府的人,他們門面功夫都是做的很好的,蘇心漓這房間裡擺著的都是上等的寶貝,沒有一樣是贗品。

    「然後呢?」

    「我五哥離家三年,快回來了。」

    「所以呢?」

    「這功勞就給他吧,您的大恩大德,我會一輩子敏記於心的。」

    用方家的東西給他們定國公府的人向皇上表忠心,蘇心漓太願意做這種事情了,就當是方姨娘霸佔她母親嫁妝多年的利息,這些東西要是被收走,方有懷就算是不掉命,但肯定會氣的半死。

    殺母殺兄之仇不共戴天,她勢不兩立的不單單是方姨娘他們,還有她身後整個方家,上輩子,他們害的定國公府滿門抄斬,這輩子,她就讓他們也嘗嘗這滋味,本來,這次是一次極好的機會,但是看蘭翊舒的意思,現在根本就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那些都是方家私自佔有的,方家已經私下開採鐵礦了,他們很有可能是想打造武器,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想扶哪個皇子,但無論是哪個,一旦得逞,都不會有定國公府的好處,所以她必須要儘快斬斷禍根,尤其想到方有懷心在滴血,面上卻要裝作若不其實的樣子,蘇心漓就覺得痛快的很。

    「不想將這些東西占為己有嗎?」

    「可以嗎?」蘇心漓猛地點頭,她當然想了。

    其實,蘇心漓更願意和方家的人一樣,私下吞了這兩座鐵礦和一座銅礦,打造武器,將來以備不時之需,但是現在,她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根本就幹不了這樣的大事,至於外公他們,這事要讓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翻天的,而且,方家都已經知道這些地方的位置了,她還怎麼占為己有啊。

    「蘇心漓,你既然擔心定國公府被新皇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拔掉,為什麼不想辦法讓他或者是自己變的強大,強大到最好是讓皇室的那些人都不敢生出那樣的心思來。」

    蘇心漓瞪大著眼睛看向蘭翊舒,滴溜溜的轉了轉,他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踩掉懷安郡主的那塊玉佩,是因為他料定無論是長公主甚至是皇上都不敢對他動手嗎?

    是呀,定國公府現在的處境太過尷尬憋屈了,憑什麼他們忠心耿耿卻要被皇室的人猜疑,整日如履薄冰呢?

    「我幫你,我不但讓你得到這兩座鐵礦和銅礦,還能讓你的哥哥因此在皇上跟前立功,記住自己說的話,要一輩子銘記住我的恩德,時刻都不能忘記。」最好因此和任何雄性動物都保持距離。

    可蘭翊舒不知道的是,這些他原本送給蘇心漓的東西,到最後,救的卻是他自己的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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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1:39 |只看該作者
第073章:方家出手

    因著方家的事情,昨晚蘇心漓與蘭翊舒聊得很晚,再加上蘭翊舒臨走前做的保證,蘇心漓想到方家即將要大出血倒楣,自己還能意外發一筆,心情雀躍,很晚才睡過去,相府老夫人不在,主母又過世了,蘇博然一早就要去上早朝,蘇心漓並沒有要請安的人,流朱流雲那些個丫鬟,一個比一個貼心,自然是不會打擾他休息的,第二天早上,蘇心漓辰時才醒過來,蘇心漓撩開床簾,春日裡清晨的陽光已經明媚,透過紗窗照了進來,整個屋子,都極為的明亮,外面鳥兒清脆的鳴唱讓所有的一切,越發的美好。

    流朱流雲就在外間候著,蘇心漓這邊才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有點動靜,幾個人就進來了,有條不紊的伺候她更衣梳洗。

    「小姐,昨晚相爺在自己的屋子裡被人給打了。」

    替蘇心漓綰髮的流朱湊到蘇心漓耳邊,低聲說道。

    在自己的院子而且還是自己的屋子被人給打了,還是相府,這事要傳出去必定會成為丟人至極的笑柄,像蘇博然這樣愛面子的人自然是不會聲張的,不過對掌家半月,並且各個院子都安插了眼線的蘇心漓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她聽流朱那口氣,怎麼有些幸災樂禍啊。

    「人捉到了嗎?」

    流朱放下梳子,搖了搖頭,「沒有,聽說相爺連人都沒看清,對著護院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

    蘇心漓聽到這話,忍著才沒笑出聲,嘴角卻不自覺的上翹,有很濃的笑意,「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不要聲張。」

    一大早的,她怎麼覺得心情那麼好呢,原來是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好事。

    蘇心漓知道,自己此刻愉悅的心情若是被別人得知,一定會被大家的唾沫給淹死,但是怎麼辦呢?那種歡快的心情就是控制不住,雖然她總是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但是事實上,她想教訓蘇博然已經很久了,尤其是昨晚,他讓她去長公主府請罪,口口聲聲暗示她將責任往定國公府推,開口想要拿走賢妃娘娘的賞賜,還有厚著臉皮告訴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讓她提攜幾個妹妹的時候,她真想狠狠給他兩巴掌,然後撕毀他虛偽的面具,沒想到居然有好心的人代替她那樣做了,看樣子看蘇博然不順眼的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已,蘇心漓為有那樣一個人和她眼光一樣十分開心,真是活該,蘇心漓覺得這件事情怎麼那麼大快人心呢,讓她完全一掃了連日來的憋屈。

    蘇心漓對著鏡子,整了整自己的髮飾衣裳,突地想到什麼,緩緩道,「你讓水兒進來見我,然後讓人將早膳端進來。」

    流朱領了命,退下了,沒一會,水兒就進來了,「小姐,你找我。」

    就算嘴巴裡面塞滿了東西,但是依舊可以讓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十分清晰,在蘇心漓看來,這也是水兒的本事。

    才過了早食的時間沒多久,水兒手上拿著的還是吃的東西,蘇心漓笑笑,幸好她是自己跟前的一等丫鬟,青藤流雲流朱幾個人又好,不然的話,水兒這食量和性子,哪能容得下她,秋波就不喜歡她,經常一逮著機會就在她的面前數落她的不是。

    「嗯。」

    蘇心漓對著水兒招了招手,水兒放下手上的東西,拍了拍手,又擦了擦嘴巴,這才走到蘇心漓跟前。

    「昨晚明松堂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她記得,因為當時確實很生氣,所以她有湊到水兒的耳邊說教訓蘇博然之類的話,但是不要打死,蘇心漓覺得,以水兒的性子,她很有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但是流朱說了,蘇博然根本就沒看到動手的人,而且應該也沒有驚動護院,不然,肯定會有很大的動靜,那樣的話,肯定會有人來通知然後將她叫醒,但是並沒有,按著這樣的推理,那人的身手肯定極為的敏捷,要是有蘭翊舒或者是他身邊那雙胞胎兄弟的身手,應該沒太大問題,但是水兒好像就力氣大點,並沒有功夫啊。

    水兒四處看了一眼,然後貓著身子,湊到蘇心漓跟前,小聲道,「不是小姐您說他欠抽的嗎?」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張認真的臉,沒料到,這件事情還真是她幹的。

    「真的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嗎?」

    水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想了想,有些得意的繼續道,「我是偷偷潛進相爺的房間的,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我還換了身衣裳,臉上還蒙了布,打人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而且,我離開房間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青藤姐姐她們都不知道。」

    蘇心漓聞言,臉上有了笑意,她怎麼覺得水兒這麼有做壞事的潛質,上次偷聽蘇博然和方姨娘講話也是,他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出來了。

    「下手重嗎?」

    「小姐不是說了他不能死嗎?所以我只用了三分的力氣,肯定死不了。」

    蘇心漓看著水兒信誓旦旦的模樣,覺得自己是白問了,就她那單手就可以輕易將人拎起來的力氣,她要下手重一些,蘇博然不死估計也廢了,從現在相府的平靜看來,應該只是皮外傷。

    「相爺好沒用,我就打了一拳,他就抱著我大腿求饒了,不過我擔心他吵到小姐睡覺,所以將他的嘴巴給堵起來了。」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雙乾淨的天真,摸了摸她天真的笑臉,「下次不要再做這些事情了,太危險了,還有,這件事情除了我,誰也不准說,青藤她們都不許,知道嗎?」

    水兒點點頭,心裡卻想著,就那一群形同虛設的廢物,有什麼可危險的!

    「你會武功?」

    水兒點頭,以前公子經常誇讚她資質好呢,有練武天分。

    力氣那麼大,但是身子卻那麼敏捷,說不定水兒的功夫真的還蠻不錯呢,當初外婆和雲姨選中她說不定也是出於這一點的考量,蘇心漓想著,下次去定國公府的時候,讓他和四哥他們過過招,要是還可以的話,今後自己外出,就讓她跟在身邊保護,還能讓她教自己,反正心漓院還算蠻大的,到時候空個房間出來,讓水兒教流朱幾個人一些拳腳功夫,不但能強身健體,危險關頭,還能自保。

    早膳剛擺進來,蘇心漓還沒吃幾口呢,沈複就來了,蘇心漓原以為他是找自己說蘇博然的事情,想著等下就可以去看看水兒的成果,沒想到他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小姐,三殿下跟前的公公在大堂候著呢,說是找您。」

    沈複現在對蘇心漓是敬佩的很,一連得了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這在京陵城可是頭一份,現在三皇子殿下又著人來問候,這可是天大的殊榮,不單單是小姐的榮耀,還是整個相府的。

    蘇心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起身整了整衣裳,示意沈複在前面帶路,然後若無其事的問道,「父親呢?」

    顏睿晟雖然是當今太子,但因為是個病秧子,很多大臣都覺得他活不了多久,反而覺得三皇子顏玉勳的勝算更大,母親身份尊貴,是皇貴妃,僅次於皇后,協助皇后統管六宮,實際上,兩個人卻是劃界而治,一個掌管東宮,另外一個掌管西宮,顏玉勳的祖父雖然不是大官,卻是當世有名的大儒,有很多門生在朝為官,駙馬也曾聽他授課,嚴格說起來,也能說是老師,屬於清流派的核心人物,在民間也有很高的聲望,而且顏玉勳這人本身也很優秀,長相儒雅,才學橫溢,尤擅音律,可以說是得到了他祖父的真傳,他雖然高傲,但是為人卻十分謙遜,聽的去意見,和性格孤僻的太子可以說的上是兩個極端,就皇位來說,蘇心漓不得不承認,他比顏睿晟適合,估計蘇博然也是這樣想的。

    現在三皇子的人來了,蘇博然肯定恨不得抱著人家的大腿,把自己的臉貼別人的屁股上,可惜,他現在的那張臉應該沒法出來見人吧。

    「相爺在大廳呢。」

    在客廳?水兒不是說將他打的鼻青臉腫的,而且牙齒好像還掉了幾顆,他那樣子,可以見客嗎?而且還是那樣尊貴的客人,昨天芷華姑姑說蘇妙雪的話,他都忘記了嗎?

    蘇心漓到大堂的時候,相府的姨娘小姐都到了,還有不少的奴才,蘇博然頗為恭敬的站在一位公公跟前,蘇心漓並不知道,他此刻的臉是不是諂媚的,因為他頭上戴了個斗笠,斗笠下的黑紗擋住了他的臉,什麼都看不清,那位公公臉上帶著笑,對他的態度也頗為恭敬,蘇心漓瞬間就對昨日太子跟前的康公公更有好感,不過這三皇子跟前這位公公的態度也確實更加討喜一些,至少,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會喜歡這種。

    「蘇小姐來了。」

    特有的鴨公嗓,尖細的有些刺耳,再配上那蘭花指,就算眼前這個人穿的不是這身衣裳,蘇心漓覺得自己也完全能夠確定他是沒有根的男人的身份。

    「蘇小姐萬福,小的是三皇子殿下跟前伺候的奴才,您可以叫我小蘇子。」

    那位公公走到蘇心漓跟前,行的是標準的大禮,蘇心漓不知道他方才有沒有對蘇博然這樣做,但是他這樣的舉動,確實讓人挺受用的,至少被行禮的那個人會覺得自己是會尊重重視的。

    「小蘇子公公有禮了。」蘇心漓也不拒絕,落落大方的回了禮。

    「這是三皇子殿下讓我轉交給蘇小姐的禮物。」

    昨日是賞賜,今日卻是禮物,蘇心漓覺得,這皇家的人,花樣真是一樣比一樣多。

    蘇心漓順著小蘇子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玉笛,鳳尾琴,還有剛從西域傳過來的鳳頭篌,蘇心漓的母親也十分擅長音律,尤其是琴,蘇心漓跟著她一起十年,耳濡目染的,自然是懂一些的,那把鳳尾琴應該是用多年的沉香木做的,隱約可以聞到一股幽香,角形曲兩側雕刻著對稱的鳳凰,雲頭還有其他花卉的文飾,看起來古樸而又華麗。

    「我們殿下最擅音律,若是能有蘇小姐切磋,那自是最好的。」

    切磋?若非在場這麼多人,蘇心漓懷疑,他是不是能吐出琴瑟和鳴幾個字,蘇博然樂呵呵的在旁邊附和,因為距離的近,蘇心漓偶爾還能聽到他倒抽氣的聲音,臉上的笑容如水波紋一般蕩漾開來,不過這會大家都當她是因為三皇子殿下的禮物開心呢,誰都沒有放在心上,蘇心漓笑的也就更加肆無忌憚。

    「為父就知道,我的漓兒是最優秀的。」

    小蘇子公公一離開,蘇博然就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當然,蘇心漓是看不到他一臉欣慰的樣子的,以前,她總不想看到他這張臉,但是今早聽了水兒的描述,她倒是有些好奇掉了好幾顆門牙鼻青臉腫的蘇博然是個什麼樣子。

    「你能有今日,總算沒有枉費父親對她的一番栽培。」

    蘇心漓淡然的笑了,「謝父親栽培。」

    栽培二字,蘇心漓說的尤其重,是呀,若沒有你,沒有你的姨娘還有你其他女兒的『栽培』,她又怎麼可能會變成今日這樣的蘇心漓,所以她一定會如他們所願,好好感謝並且報答他們的恩情。

    「你知道就好,為父沒有白疼你。」

    蘇心漓垂眸,掩下眼底的遺憾和惋惜,水兒下手還是太輕了。

    蘇博然心裡頭雖然高興自得,不過還是有很大的遺憾,他蘇博然的女兒得了這樣的榮寵,在整個京陵城出盡了風頭,現在哪家的夫人小姐不羨慕他的漓兒,這樣好的炫耀的機會--

    若是今日他上早朝的話,那些平日裡見到他尾巴翹天上去的那些人就會來巴結他,到時候他還能端端架子,那些個用得上的,他態度和善一些,今後這關係就存下了,還有那些皇子們,以前,他們那些人是難以親近,但是現在這一個個都想要他的女兒,當然得先巴結好他這岳父了,蘇博然越覺得越覺得生氣,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到那賊子將他千刀萬剮,不過也沒關係,他的漓兒還年輕著呢,完全可以慢慢挑選,他也可以慢慢挑,在沒做決定之前,說不定就能得到不少好處。

    「父親,你的臉怎麼了?」

    蘇心漓手伸過去,就要揭開蘇博然罩著的面紗,蘇博然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有些尷尬又帶著幾分的惱火的咳嗽了幾聲,「昨晚也不知吃了什麼,臉上冒了許多不該長的東西,似是過敏了。」

    蘇心漓聽到蘇博然這樣略帶幾分慌張的解釋,只是莞爾一笑,「父親既然不舒服,就應該好生在床上躺著休息,來人啊,給父親找保和堂的王大夫來瞧瞧。」

    蘇博然哪裡願意讓一個自己不信任的大夫看到自己現在這樣子,忙拒絕,「管家昨兒夜裡已經找大夫瞧過了,過幾日就好了,漓兒不用擔心。」

    方姨娘那些個人看著那一樣樣上等的樂器,尤其想到這是當今三皇子賞給蘇心漓的,那叫一個眼紅啊,蘇妙雪因為昨日被芷華羞辱了,今日不敢再出現自找其辱了,不過其他庶女,明顯是一臉的渴求,尤其是蘇淺月,這次百花宴上,蘇心漓展示的字畫才藝,她才是彈琴,就算三皇子要賞這些東西也該賞給她才對,蘇心漓要什麼沒有,這些東西,只要她開口,定國公府保准能送差不多的來,但是她不行,她的生母就只是個卑賤的姨娘,蠢笨魯莽,而且沒有任何的靠山,蘇淺月恨不得自己能和蘇心漓換個母親,換個身份,所有一切都對換,這次百花宴上,因為蘇心漓和郡主鬧的那一出,百花宴並沒有辦成,她身為庶女,沒有特別的恩典,花朝節是不能參加的,想到自己可能會錯過那麼好的機會,蘇淺月那叫一個不甘心啊,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她身上。

    「相爺,雪兒一直想找一把好琴,小姐又不擅長這些,不若將這鳳尾琴給妙雪吧,最近這段時間讓她好好練習,花朝節上才能有好的表現啊。」

    方姨娘湊了過來,不甘心蘇心漓一下得了那麼多東西,她又不會這些,拿著也是浪費,還不如給她的雪兒用呢。

    看樣子方姨娘沒搞懂這些東西是誰的啊,這些東西,是蘇博然同意就能給的嗎?

    「小姐,我們淺月一直都想學箜篌呢,師傅都有了,就是缺一把好的鳳頭篌了。」何姨娘也過來湊熱鬧。

    「漓兒,你放著也是放著,還不若給她們。」

    漓兒他是不擔心了嗎,妙雪和淺月就只有更優秀,更能吸引那些皇子們的眼光啊。

    「就是因為不怎麼擅長才要學啊。」

    蘇心漓下人們抱在懷中的琴弦,琴音蒼古圓潤,十分的清透,琴弦像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很有韌性,但是卻十分的溫潤,觸感極佳,並不會傷手。

    「不然的話,如何和三皇子殿下切磋呢?」

    蘇心漓掃了眼貪婪的方姨娘和何姨娘,想的倒是挺美,給蘇妙雪蘇淺月用,那她還不如將她們劈了然後當柴火燒了,那樣她心裡還能舒坦一些,她現在可不是個會因為這樣的人物就給自己添堵的人。

    「父親,這是三皇子殿下送給我的禮物,若是這東西是給您的嗎?您能把他們轉贈給其他的人嗎?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貴,為人又高傲,若是知道我將這琴送給--」

    蘇心漓沒有繼續往下說,她想,蘇博然可以明白。

    方姨娘蘇淺月幾個人聽了,氣的要命,這是說她們身份低賤嗎?蘇淺月當然是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不得不承認,無論是蘇妙雪,還是她,她們的身份,確實比不上蘇心漓的尊貴,若是昨日和懷安郡主唱反調的是她們,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斃了。

    「若是妙雪姐姐和淺月妹妹想要,那就努力討得三皇子殿下的歡心,若是那樣的話,我倒是願意錦上添花,將這東西送出,讓她們與三皇子殿下進一步交流,父親,您覺得呢?」

    蘇博然覺得蘇心漓說的很有道理,要是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將三皇子給得罪了,那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那妹妹可以經常去姐姐的院子練琴嗎?」

    蘇淺月揚著笑臉,一臉期待的問道。

    「女兒的意思是,女兒既然不擅長音律,就該靜心學習一段時日,不然的話,豈非浪費了三皇子的一番苦心,父親,您覺得呢?」

    「漓兒說的有道理,好了,這段時日,你們若沒什麼事,就不要去打擾漓兒學習。」

    蘇心漓勾了勾唇,她是得不到蘇博然真正的疼愛,但是她卻可以用利益牽絆住他,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

    「父親既然不適,就早些回院子裡休息,汐月,你也該回院子了,好好學習下規矩,還有方姨娘,好好照顧妙雪姐姐。」

    蘇心漓說完,朝著蘇博然盈盈的福了福身,驕傲的離開,留下一群人在原地咬牙切齒。

    蘇心漓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讓人將顏玉勳送來的東西全部都換上了,又命流朱將昨日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賞賜的東西一併拿了出來,在屋子裡放著,那些人只管放馬來她的院子裡打擾吧,她們來一次,她就叫她們氣一次。

    「青藤,你去,讓人多準備一些糖果,蜜餞,還有糕點之類的吃食。」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生母是誰,那是當朝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應該也是最擅揣測君心的人,太子殿下性格孤僻怪異,或許不會按皇后的意思出牌,但是他能將那些東西送到相府賞給她,就說明皇后娘娘是默許的,至於三皇子的禮物也不例外,貴妃娘娘絕對是知道的,既如此,那就表明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皇上在這件事情上未必會偏幫謝雨薇,兩個皇子這樣的態度,長公主肯定也會思量,這次謝雨薇的事情,加上之前她的那些惡行,現在可以說已經在某種程度上爆發了,公主府因此可以說的上是惡名昭彰,長公主肯定會想辦法平息這件事情,態度強硬?就算長公主身份比她尊貴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她根本就不敢,那就只有低頭妥協,若是沒有意外的話,那百花女的稱號到最後很有可能會落在自己頭上,蘇心漓只是猜測,並不肯定,不過有些東西,總是有備無患的,這樣的大喜事,當然應該讓全府上下的人都沾沾喜氣了。

    與此同時,方姨娘則在屋子裡大發雷霆,將桌上放著的茶盅砸了個稀巴爛,正這個時候,有下人沖了進來,跪在地上,「方姨娘,方家那位姑姑兒媳婦來了。」

    方姨娘一聽,忙收斂了怒氣,讓下人將院子裡清理乾淨,沒一會,就有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走了進來,穿著並不是太好也不會差的衣裳,眼睛微微有些紅腫,一身的幹練,在方姨娘的跟前跪下,顫抖的聲音,平靜的說道,「姨娘,奴婢的婆婆還有那杜嬤嬤,前兩日全部被燒死了。」

    「怎麼會被燒死的?」那份嫁妝單子,她一直都沒到手的,也不知道那老婆子將東西藏哪裡了,要是哪天不小心被蘇心漓得到了,以她現在這恨不得將她和妙雪逼死的架勢,那還了得。

    那個地方的位置偏僻,就只有方家的田莊,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將杜嬤嬤送到那裡,就是不想她被定國公府的人找到,方姨娘到現在都還不明白,自己的父親和兄長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為什麼花費那麼大的代價霸佔著那地方,無論她怎麼問,他們就是不說,之前一直與她通消息的老婆子說了,那地方的守衛十分的森嚴,時時都是有人把守的,既如此,一旦著火的話,應該馬上就有人發現才對,為什麼兩個人都被燒死了。

    「老爺和大少爺都懷疑這是有人故意縱火。」

    「會是誰?」方姨娘吃了一驚,心裡頭嚇了一大跳,故意縱火?難道是蘇心漓的人,她已經從杜嬤嬤那裡拿到嫁妝清單,所以殺人滅口嗎?

    「不知道,老爺和大少爺說了,他們讓姨娘稍安勿躁,這段時間什麼都不要做,至於蘇心漓,他們會對付的。」

    方姨娘一聽自己的父親和兄長要動手,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看樣子父親和哥哥也看不慣蘇心漓的囂張了,有他們對付蘇心漓,她就不相信她還能次次化險為夷。

    「他們準備怎麼做?」方姨娘一臉興奮的問道。

    「老爺和大少爺暫時沒告訴奴婢,但是動手的時候,他們會通知姨娘的,到時候姨娘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這些年來,你婆婆一直都按著我的意思行事,現在被害死了,真是可憐。」

    方姨娘說著,讓人取了幾錠銀子用荷包裝好,給了送信前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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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芳情園剛剛有個小丫鬟來報,說今日方家有人來找了方姨娘,方姨娘和她秘密聊了好一會,那女子離開之後,方姨娘的心情跟著就好了。」流雲湊到蘇心漓耳邊道。

    「那女子呢?」方家的人,居然還敢在這時候堂而皇之的進相府。

    「已經離開相府了。」

    還是慢了一步。

    「小心盯著方姨娘和蘇妙雪,下次她們再碰面,立馬告訴水兒,讓她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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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蘇心漓的預料,當日午時剛過沒多久,長公主府就來了宣旨的太監,蘇心漓沒有去接,倒是蘇博然,戴著他那圍著紗的斗笠,非常恭敬的迎接了那太監,而且還寒暄了很久,蘇心漓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他這人不就是這樣嗎?每個身份比他高對他的仕途能有幫助的都想巴結,蘇心漓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是怎麼爬上丞相這個位置的,難道他不知道那些真正有野心並且會重用的,從來就不是這樣的牆頭草。

    蘇博然接到這樣的旨意,整個人有些發懵,因為蘇心漓和郡主的事情,蘇博然已經認定,這百花女的稱號和他們蘇家註定是無緣了,可現在蘇心漓摘得了桂冠,蘇博然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甚至有些憂心忡忡,接連二日,蘇心漓收賞賜和禮物手都拿軟了,也沒想到要孝敬他這個父親,對幾個妹妹還有妙雪都表現的很小氣,蘇博然覺得方姨娘說的沒錯,蘇心漓已經不聽他的話了,而且因為娘娘皇子們對她的看重,她對他這個父親似乎都不是那麼尊重了,但是現在,他有用得上她的時候,所以自然不能太過苛責,但是他沒想到,這百花女的稱號也落到了蘇心漓的頭上,蘇博然擔心,蘇心漓的尾巴會翹起來,自己掌控不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蘇博然更願意蘇妙雪得到這百花女的名號,那樣的話,她的名聲就不至於會那樣壞,就算到了現在這種狀況,蘇博然還是更多的將自己未來光明的希望寄託在了蘇妙雪身上。

    但是,不管蘇博然開心也好,擔心也罷,這消息還是要告訴蘇心漓的,還有長公主約蘇心漓在半月酒樓見面的事情,也必須得說,為表重視,蘇博然特意打發了管家沈複向蘇心漓報喜,蘇心漓聽到這個消息,眼裡露出一抹喜色,一方面是出於自己猜對了的小得意,另外的話--

    「流朱,流雲,青藤,水兒,將今日買來的那些糖果糕點蜜餞分到各個院子,務必讓每個人都沾到喜氣。」

    對於可以讓方姨娘蘇妙雪她們不快的事情,蘇心漓都很樂意去做。

    「小姐,那您和長公主見面嗎?」

    雖然娘娘和殿下們對小姐都很滿意,但是流朱還是覺得像長公主這樣的人,可以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流朱也覺得那懷安郡主過分的很,小姐應該給她點懲罰,反正不管到時候長公主怎麼說,小姐堅持自己的態度就好了。

    「當然去了,現在時辰尚早,不著急。」

    蘇心漓出門的時候,秋波也進來了,說想和蘇心漓一起去,蘇心漓也沒有拒絕,除了蘇心漓之前幾個貼身丫鬟,秋波也跟在了蘇心漓的身後,一起派發東西去了。

    蘇心漓先是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她現在懷著身孕,又得寵,蘇心漓自然先去找的她了,柳姨娘見蘇心漓來了,立馬恭敬歡快的迎了上去,「小姐。」

    蘇心漓看了柳姨娘一眼,懷孕後,她圓潤了許多,氣色也比以前好看的,整個人容光煥發的,顯然是過的極好的。

    柳姨娘臉上堆著笑容,諂媚又討好,現在蘇心漓可是京陵城最最風光的人物,哪個小姐能像她家小姐這樣,同時得到兩位最優秀最有前途的皇子青睞,便是被她得罪了的長公主,還不是乖乖的投降,將百花女的稱號頒給了小姐,柳姨娘這段日子過的是相當的愜意舒心,現在,更是洋洋得意,覺得自己有眼光,將來會比相府的其他姨娘都厲害。

    「你們把這些吃食發給凝霜院的下人。」

    蘇心漓向後命令了一聲,扭頭看向柳姨娘道,「你坐下吧。」

    柳姨娘施施然的坐下,沒有像在蘇博然跟前那樣,故意挺著肚子,一副就她懷孕最辛苦的樣子。

    「你現在懷著身孕,我送來的那些吃食你就別碰了,免得給人陷害的機會。」

    「妾身若能沾沾小姐的喜氣,肯定能給小姐生個弟弟。」

    蘇心漓現在風頭正盛,柳姨娘想著,若能得到她一星半點的喜氣,說不定就能生個大胖小子,現在,她已經顯懷了,肚子越來越大,她就越發擔心,唯恐自己生的是個沒把的,到時候,若是失了相爺的寵,對小姐也就沒什麼利用的價值了,方姨娘若成了相府夫人,她和她孩子都沒命活。

    「你現在是孕婦,好好養著就是,用心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的,你看那些對我忠心不二的人,我會放任她們生死不關嗎?」

    柳姨娘想想也是,昨日相爺說要將流雲那丫頭杖斃了,都是小姐攔著的。

    「這一對金鐲子,是我為你肚子裡的孩子準備的。」

    蘇心漓說著,流雲很快將一個盒子送到柳姨娘跟前打開,裡面正是一對小小的金手鐲,手鐲外面的一圈刻著五種辟邪動物,一看就是給小孩子戴的,不但做工精細,「你看看喜不喜歡?」

    蘇心漓親自將東西遞到柳姨娘手上,柳姨娘掂了掂,頓時樂開了花,「妾身替孩子謝謝小姐。」

    「相府的那些人是怎麼對我的,你心裡應該清楚,我母親和兄長已經過世了,你這孩子,就是我的親人,我還會害他嗎?只要你沒有那些歪門心思,對我的話唯命是從,我必然是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蘇心漓挑眉看了柳姨娘一眼,「有機會偶爾向父親提提三姨娘。」

    蘇心漓說完,站了起來,轉身離開,柳姨娘不明所以,喃喃的道了聲,「三姨娘?」見蘇心漓離開,忙回過神來了,快步走到蘇心漓身後,「妾身一定會照辦的。」

    雖然不知道蘇心漓為什麼突然提起那個已經被打入冷宮的三姨娘,現在這時候,她自然是不想有人與她爭寵的,就算是一個被遺忘的女人也不例外,不過既然是蘇心漓的意思,柳姨娘自然是不敢違抗的。

    蘇心漓從凝霜院離開之後,又依次去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汐月蘇淺月的院子,因為六姨娘是老太太賞給蘇博然的,算是貴妾,自三年前程立雪過世後,蘇沐靈就和她母親住在一起,蘇汐月和蘇淺月一個院子,方姨娘並不在自己的芳情園,蘇心漓到蘇妙雪的雪園時,方姨娘正在蘇妙雪淤青的臉上塗抹著什麼,謝雨薇的拳頭雖然沒給蘇妙雪留下身上難以癒合的內傷,不過皮外傷還是有的。

    「方姨娘,妙雪姐姐。」

    看著蘇妙雪這狼狽不堪的樣子,蘇心漓覺得自己叫妙雪姐姐都極為的順溜,一點也不彆扭,而且一丁點也不會不樂意,完全心甘情願,臉上更是樂呵呵的。

    蘇妙雪一看到蘇心漓,就好像餓了好幾天的老虎看到兔子似的,恨不得將她撕碎了,然後給活吞了,「你來做什麼?」

    蘇心漓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剛剛漓兒得了消息,原來漓兒是今年的百花女,說來,那一日妙雪姐姐的畫也是極好的,哎--」

    蘇心漓歎了口氣,「同樣都是作畫,姐姐的運氣似乎差了些。」

    不但什麼賞賜禮物都沒有,還一身的傷,被人扛著回來。

    平日裡,蘇心漓那冷靜淡然的臉,今日瞧著,格外讓人覺得溫暖,當然,方姨娘和蘇妙雪母女不是這樣想的,她們覺得,蘇心漓那可惡的嘴臉簡直猙獰到了極點。

    「不過沒關係,以姐姐的才學,就算百花宴這次失手,相信花朝節一定可以翻身的。」

    翻身?還怎麼翻身?要是她遇上蘇妙雪這樣的事情,一段時間內,肯定不會出去丟人的,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那些人當然不會當面直接議論百花宴的事情,但是以蘇妙雪這樣的身份,肯定是少不了有人閒言碎語的,這京陵城,每時每刻都有事情發生分散著那些人的注意力,所以無論什麼事情都不會持久,至於官家皇室,維繫這些的,從來都是彼此間的利益關係,若是有一日,蘇妙雪可以許給他們想要的,就算她臭名昭彰,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還是不會介意這些,只是今後,日子比較難過而已。

    蘇心漓太清楚方姨娘和蘇妙雪了,這次花朝節,蘇妙雪肯定會費盡心機打這場翻身仗的,但是怎麼辦?她不願意給她那樣的機會,若是輸給別人,她不會計較,但是蘇妙雪,她一定會死死的踩著她,讓她永遠都活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眼睫微垂,一副傷心委屈的樣子,很快的,就有滾燙的眼淚順著她的眼角,一顆一顆的往下落。

    「妹妹,我知道你了不起,不但得了賢妃娘娘還有殿下們的賞賜,還得了百花女的稱號,那你也不能拿我尋開心,如此奚落我吧!」

    蘇妙雪甩開方姨娘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朝著蘇博然所在明松堂奔去,蘇心漓在心中歎了口氣,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什麼都找蘇博然,不會累嗎?但是她累啊,每個院子都跑了一遍,還和主動示好的下人寒暄了一番,不想再跑了啊。

    「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方才方姨娘在給蘇妙雪上藥的時候,和她大概說了下蘇博然此時的心態,一直以來,他對蘇心漓都是不喜的,現在是沒辦法,蘇心漓若是自鳴得意,不將任何人都放在眼裡,爹肯定不會喜歡的,既然蘇心漓上門送了這麼個錯處,她哪裡有不牢牢捉住然後狠狠打消她氣焰的道理?太子殿下就算了,想到三皇子也來湊這熱鬧,一向覺得自己只除了臉蛋比蘇心漓略遜一籌的蘇妙雪心裡頭相當的不服氣。

    「發生了何事?」

    蘇妙雪一湊近,就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從她身上飄散了出來,蘇博然看著鼻青臉腫的蘇妙雪哭哭啼啼的,一下心疼了起來,她這個女兒,也是優秀的,若沒有漓兒處處壓著,現在漓兒所有的一切都該是她的,包括百花女的稱號,那樣的話,幾日後的花朝節,她肯定能得到太后和其他娘娘們的垂青,這孩子,從小就與她親近,方姨娘也是,不像程立雪和蘇心漓那對母女,整日將定國公府掛嘴邊,若是雪兒將來成了貴人,肯定會一心一意助他的,蘇博然越想越覺得遺憾,心都是痛的。

    「父親,妹妹這次已經出盡風頭了,幾個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現在整個京陵城怕都沒有不知道她的,她還得了百花女的稱號,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該到女兒的院子,揭女兒的傷疤,打女兒的臉啊!」

    蘇妙雪靠在蘇博然的懷中,哭的極為傷心。

    「漓兒當真如此氣你?」

    蘇博然聽了蘇妙雪的話,心裡頭氣的很,覺得蘇心漓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絲毫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她今日能到妙雪的院子裡耀武揚威,難保他日不會如此對他。

    「千真萬確,女兒還敢騙父親不成?」

    蘇妙雪抬頭,淚眼朦朧的,用力的點了點頭,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蘇博然的那張臉,驚呼了一聲,「父親,您的臉怎麼了?到底是誰,將您傷成這樣子的?」因為是在房間,蘇博然沒有戴斗笠,也沒有罩面紗。

    她頓了頓,佈滿淚痕的臉盡是氣憤和心疼,「那個人在哪裡?我一定不會饒過他的,敢這樣傷害父親,一定要千刀萬剮。」

    蘇博然聽了這話,非但沒有覺得蘇妙雪行為舉止粗俗鄙陋,反而覺得她這是關心自己,心裡頭的遺憾更深,若是雪兒得了殿下們的垂青,肯定會經常在他們跟前替自己說好話的。

    蘇心漓這時候也趕了過來,在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著靠著床頭坐著的蘇博然,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的,絕對比蘇妙雪更嚴重,嘴角也破了,尤其是右邊的眼睛估計是被打了一拳,就和熊貓似的,那樣子,簡直滑稽極了,若不是蘇心漓經水兒提醒,早有心理準備,估計會忍不住,笑出聲,尤其同樣鼻青臉腫的蘇妙雪站在他身旁,怎麼看怎麼和諧,蘇心漓站在門口,感歎了聲,這才是父女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蘇心漓微微調試了下心情,這才進屋,「妙雪姐姐,你不知道父親身子不適嗎?他需要靜養,不要一丁點事情就來打擾父親。」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一本正經的說道,然後向蘇博然行了禮,「父親。」

    縱使蘇博然偏袒蘇妙雪,可他還是不得不承認,漓兒最有相府嫡女的風範,一舉一動,落落大方,讓人完全挑不到錯處。

    「難道妹妹不知道我身子不適嗎?竟然帶著一大夥人帶著糕點糖果蜜餞去我的院子發,你分明就是存心氣我!」

    蘇妙雪說完,又開始掉眼淚,蘇心漓上前幾步,和蘇妙雪兩人幾乎站在一起,蘇博然的眼睛在自己兩個女兒身上逡巡,擰著眉,不喜的看向了蘇心漓。

    「父親,女兒錯了,因著女兒得了賞賜,又得了百花女的封號,就想著讓大家沾沾喜氣。」

    蘇心漓不卑不亢,不過漂亮的小臉上,卻流露出了自責的情緒。

    「父親不是說了嗎?讓女兒多多提攜姐姐和幾位妹妹,漓兒就想著,姐姐和幾位妹妹都是不差的,尤其是姐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這次只是運氣不好,而女兒近來的運氣還不錯,做事情還挺順利的,就想著,將自己的好運氣也分點她們,女兒本是一片好心,不曾想,卻傷到了姐姐,父親,女兒錯了,女兒不該以德報怨,還請父親責罰。」

    說著,蘇心漓很乾脆的就給蘇博然跪下請罪了,蘇博然被她的一番話堵的完全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蘇妙雪卻氣的要命,蘇心漓解釋自己的事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以德報怨,分明就是對她慫恿懷安郡主的事情耿耿於懷,想到懷安郡主那個蠢蛋,蘇妙雪氣的是咬牙,她現在,都不敢出府了,就擔心被人認出來大肆嘲笑,這事,蘇心漓也有份,要是她不多問的話,她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今後的百花宴,她肯定是不能去了。

    蘇博然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蘇心漓心裡是清楚的很,她垂著腦袋,繼續說道,「若非這次賢妃娘娘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她們的賞賜點名說是給我的,我定然不會吝惜,任由父親和姐姐妹妹們挑選的,還有這百花女的稱號,女兒也沒想到自己能成為百花女,若非這名號不能私下轉贈,漓兒一定會想法送給妙雪姐姐的,這樣的話,她將來尋個好人家,也更容易一些。」

    蘇妙雪聞言,巴巴的看向蘇博然,她可不就是想將蘇心漓得的那些賞賜通通都占為己有,還有那百花女的稱號一起,至於怎麼說,蘇心漓本事的很,尤其現在她還和懷安郡主僵著呢,只要她開口對這件事情既往不咎,想要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若是讓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不快,那更好,看蘇心漓今後還拿什麼得瑟炫耀?

    「我知道,一直以來,父親都是最疼愛妙雪姐姐的,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的冤枉和委屈,若是現在漓兒所擁有的一切是妙雪姐姐的話,父親肯定會很開心的,但是妙雪姐姐在長公主府的所作所為已經曝光,便是漓兒再怎麼用心,也很難改變有些人對姐姐的第一印象,漓兒能力有限,有些事情實在做不了,若這次的事情讓姐姐和父親不喜,今後漓兒不再踏足雪園便是,這樣的話,父親今後也就省心了。」

    蘇心漓盯著蘇博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將話說完,並不刻意去掩飾自己對蘇妙雪的不滿,她為什麼要掩飾啊,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蘇妙雪的錯,她不該怨嗎?她『好心好意』的,她好心當做驢肝肺,她每次陷害自己,還要讓她心存感激不成,這是哪來的道理。

    蘇博然的眼睛閃了一下,不踏足雪園,那怎麼行?就現在的狀況,有權有勢家的兒子,根本就不願意娶雪兒,她若是想攀上皇室,就只有靠漓兒從中千針引線,要是兩人因此鬧掰了,那可怎麼好?

    「漓兒,不得胡說,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又是我唯一的嫡女,為父不心疼你心疼誰,那些賞賜和百花女的稱號,該是你的都是你的,為父十分高興,也為你驕傲。」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嘴巴一張一合的,果然看到他多了兩顆牙齒,托水兒的福,就算跪著與她們說話,她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蘇博然不是沒有讓蘇妙雪從那批賞賜中挑選幾樣自己喜歡的想法,尤其是那百花女的稱號,若是可以,她真的是想蘇心漓轉贈的,而且他知道,蘇心漓可以做到,但這樣做的話,漓兒肯定就要失去太子和三皇子殿下的歡心了,昨日雪兒的表現並不好,幾個皇子估計都沒有好的第一印象,要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兩人都看不上她的話,那他的國丈夢豈不是要破滅了嗎?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漓兒將來很有可能是他所有的女兒當中爬的最高的,要是她因此對自己產生偏見了不厚待自己怎麼辦?蘇博然就算再疼愛蘇妙雪,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爹。」

    蘇妙雪見自己美夢破滅,而且蘇博然還沒有追究蘇心漓的責任,頓時氣憤不已,她看的出來,一開始,爹原本是有所動搖的,蘇妙雪咬牙,不善的看向蘇心漓,暗自罵她小賤人,更恨不得將她的嘴巴給縫起來,因為每次,蘇心漓就是靠著那一張嘴巴,讓自己轉危為安的。

    「好了,為父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蘇博然擺了擺手,流雲見狀,忙上前扶起蘇心漓,蘇妙雪先走出了的房間,惡狠狠的瞪著蘇心漓,蘇心漓卻開懷的笑出了聲,「妙雪姐姐夜裡可千萬別出來,不然的話,若是嚇著了別人,要傳出去,可怎麼好?那些人還以為相府的養女是東施無鹽女呢。」

    蘇妙雪氣的眼珠子都快掉蘇心漓身上了,蘇心漓斂住笑意,由流朱伺候著拍掉衣服上的灰塵,「姐姐還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好生養著吧,你這個樣子,那些見慣了美人的皇子可看不上。」

    蘇心漓說完,扶著流雲的手,傲然的離開了,氣的蘇妙雪在原地惱火的跺腳。

    自蘇妙雪和蘇心漓離開之後,方姨娘一直就在雪園等著,她以為,以蘇博然現在對蘇心漓的忌憚,蘇妙雪應該不會吃虧的,一看到蘇妙雪進來,就興沖沖的迎了上去,可看到蘇妙雪捉狂猙獰的樣子,立馬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有的問道,「怎麼了?」

    蘇妙雪手扶著自己的臉,捉狂的尖叫了一聲,然後就開始砸東西,「我討厭蘇心漓,我恨死那個賤女人了,什麼時候她才能從我的眼前消失!」

    蘇妙雪臉漲的通紅,將那些東西舉的高高的,砸的稀巴爛,發洩過後,站在原地,氣的渾身都在發抖,方姨娘有些被蘇妙雪這樣子給嚇著了,心裡也有些慌張,直到她稍稍平靜了一些才上前將她抱住,「雪兒,怎麼了?」

    蘇妙雪心底的火在燃燒,一雙眼睛通紅,看向方姨娘,咬牙切齒道,「你不是說會幫我對付她的嗎?你不是說她就是我的墊腳石嗎?現在呢?結果呢?現在外面的人都議論,說我忘恩負義,蛇蠍心腸,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也不喜歡我,你到底給了我什麼?我恨蘇心漓,我恨死她了,是她奪走了我的一切,我要她死啊,我要她死啊,你不是說過會整死她的嗎?你什麼時候讓她死?」

    方姨娘聞言,眼眶一下就紅了,心疼的將蘇妙雪摟在懷中,眼淚就掉了出來,「我會幫你的,你是我女兒,我不幫你幫誰?」

    方姨娘緊緊的摟著蘇妙雪,心裡對蘇心漓的恨意也在瞬間噴湧了出來,以前,程立雪處處壓著她,現在,她絕對不會允許她的女兒踩在她的頭上的,該死的小賤人,居然耀武揚威,害她的雪兒這樣的傷心狼狽。

    「什麼時候?」

    蘇妙雪看著方姨娘迫不及待的問道。

    「今日你外祖父那邊來人了,他們說了會幫我們對付蘇心漓的,他們肯定還會幫著我成為相府夫人了,到時候,你就不用再受她的氣了。」

    蘇妙雪一聽方姨娘提起方有懷,不由的想到定國公府一家對蘇心漓的袒護,心裡又不由被刺了一下,她的外公只想著怎麼利用她得到好處,不過沒關係,只有將她推向更高的位置,他們才能得到更大的好處,蘇妙雪覺得,老天對他也是不薄的,她的大姨,在懷孕的時候死了,方家的血脈,唯一的女兒就只有五歲,還太小,根本就不能爭,他們除了她,沒有別的選擇。

    「雪兒,你忘記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在我們還沒守得雲開見月明之前,一定要忍,你和蘇汐月她們那幾個庶女不一樣,你不單單是相府的長女,同時也是方家唯一的外孫女,你和蘇心漓一樣,都有靠山,將來你是要做皇后娘娘的人,所有擋在你前面的人,不單單只有我會幫你掃除,你外祖父還有你舅舅他們也會。」

    想到外祖父和舅舅的手段,蘇妙雪猙獰的臉上有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看起來有些人,這次,看蘇心漓怎麼逃,她要落在她手上,她一定會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

    「小姐,這不是回去的路。」

    相府每個姨娘和小姐的院子都去了,酉時的話還要去半月酒樓與長公主見面,現在已經申時了,該回去了,但是蘇心漓走的卻是背著漓心院的方向。

    「我知道,我想四下走走,你們都回去吧,水兒,你留下就可以了。」

    蘇心漓說著,示意流朱將手上還剩下的東西遞給水兒。

    「小姐。」

    流朱看了眼人跡有些荒涼的前方,那是三姨娘的院子,小姐該不會是要去那個地方吧,聽說三姨娘那次的事情之後就瘋了,而且聽府裡的很多下人說她那院子不乾淨。

    「公主--」

    「我心中有數,不會遲到的,你們都回去吧。」

    流朱見蘇心漓心意已決,想到水兒的身手還不錯,只得遵命,流朱一帶頭,其餘的人自然跟著回去。

    「水兒,你陪我去前面的院子看看。」

    瘋了?她就喜歡為了完成一件事情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賠上自己性命的瘋子。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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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1:54 |只看該作者
第074章:長公主的無理要求

    三姨娘高怡婷和方靜怡不一樣,方家是這幾年突然發跡的,高怡婷她在嫁進來之前,就已經是戶部的嫡次女,而且生的貌美,又是有才學的,以她的條件,完全是可以嫁到勳貴人家當正經娘子的,要不是現在已經是戶部尚書的高大人當初犯了事,當時的主母又是她母親,高怡婷也不會從相府的側門偷偷抬進來,不過蘇博然為了表示對戶部侍郎的敬重和對三姨娘的喜愛,三姨娘一進來,就讓她住進了環境極好的流風苑。

    當時的蘇博然二十出頭,長的是一表人才,因為攀上了定國公府這棵大樹,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他又是擅長在人前偽裝的小人,高怡婷雖然不甘心自己姨娘的身份,不過一段時間後也認命了,和每一個姨娘一樣,她爭寵,蘇博然附庸風雅,她便整日與他吟詩作對,那段時日,蘇博然被她迷的是團團轉,除了定期去母親那裡幾日,其餘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在三姨娘那裡歇下的,比現在的柳姨娘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因此,她很快就懷孕了。

    方姨娘知道蘇博然這人耐不住寂寞,就讓自己的丫鬟,也就是何姨娘勾引蘇博然,並且讓人在三姨娘生孩子的時候動手腳,三姨娘生了個男孩,但是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三姨娘因為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何姨娘這人雖然蠢,但是床上的手段卻極為厲害,蘇博然當時被她迷的七葷八素的,就因為她吹的枕頭風,那段時間相府因為人為發生了一些雞飛狗跳的事情,蘇博然非但沒有心疼自己那死去的孩子,還覺得這是件不吉利的事情,而發生這樣不吉利事情的三姨娘自然也是不祥的女人,對她是不管不問,要不是三姨娘有一個做侍郎的父親,早就被趕出相府了,哪裡還能在流風苑呆著,那段時間,方姨娘私下經常讓人拿話去刺三姨娘,沒多久,好好的三姨娘就瘋了,但是蘇心漓知道,她沒有瘋。

    上輩子,她從亂葬崗醒來被人尋回相府後,方姨娘和蘇妙雪貼心照顧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在方姨娘即將被扶正的時候,三姨娘偷偷潛到了她的院子,告訴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姨娘做的,要是方姨娘成了相府夫人,這裡就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那時候她正感動于方姨娘和蘇妙雪的不離不棄,再加上大家都說三姨娘是瘋子,她就當她說的那些全都是瘋話,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這瘋子才是相府難有的明白人,並且,她和方姨娘之間,有不可調和難以化解的仇恨。

    自三姨娘被囚在這個地方之後,蘇心漓是第一次來,流風苑的大門是關著的,木質的門因為常年的風吹雨打,變的面目全非,門角上還結著蜘蛛網,再看不到昔日的繁華景象,以前,母親在世的時候,隔三差五的,還會讓人過來打掃,但自方姨娘掌家後,這裡徹徹底底的就成了冷宮,要不是蘇博然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一直都沒想起她來,三姨娘說不定已經被整死了。

    水兒走在蘇心漓的前面,將門推開,木門發出的是那種長久沒有修理的吱吱聲,十分的刺耳,灰塵撲落,在空氣中飛揚,有些嗆人,蘇心漓用帕子掩住口鼻,向後退了幾步,水兒抬頭,任由那灰塵迷了眼,無所謂的拍了拍手,然後在蘇心漓之前進去探情形。

    流風苑的院子,到處雜草叢生,桌椅什麼的都是破破爛爛的,蘇心漓看著院中的古井,上前,看著裡面足以將人淹死的水,勾了勾唇,長這麼大,她一次也沒聽說過三姨娘跳井的事情,發瘋發了這麼久,她倒是從來沒想過死,在這樣的環境下,支撐一個人活著的信念,應該就只有仇恨了吧,蘇心漓四處看了一眼,這裡的小廚房雖然亂,但是卻不會像外面那樣髒,並不像是十年都沒人碰的,蘇心漓相信,這偌大的相府,肯定有三姨娘的人,不然的話,當初方姨娘都還沒扶正呢,她怎麼就知道,她會成為相府夫人呢?

    正方窗口正對著的有一顆大樹,春日裡,綠樹成蔭的,十分的繁茂,和這裡雜草叢生的荒涼格格不入,蘇心漓很贊同相府的人說的,這院子,確實挺陰森的,就算是大白天,陽光明媚的,站在茂密的樹底下,看著都有幾分人,蘇心漓在外面徘徊了一圈,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正準備進屋找人,忽然有人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

    她穿著半舊不新的湖水綠的上衣,下面是一條同色的裙子,款式很老舊,至少蘇心漓腦海流行的款式,並沒有這個,因為長久的清洗,那清幽的湖水綠已經褪去,已經被洗的發白了,不過衣裳看著挺乾淨的,就是穿得並不是很整潔,她的髮絲更是淩亂,和個鳥窩似的,幾乎擋住了她的整張臉,她的懷中不知道用薄薄的被子抱著什麼,正被她像摟孩子似的護在懷中,她微垂著頭,口中輕哼著的歌謠蘇心漓並不陌生,因為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也曾這樣哄她入睡,蘇心漓想,那雙被淩亂的髮絲遮擋住的雙眼,也該是溫柔慈愛的。

    她像是剛發現蘇心漓似的,猛地抬頭,然後將孩子緊緊的護在懷中,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道,「你們是誰?不准不准搶我的孩子!」

    她的聲音是尖銳的,卻又有些嘶啞,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悲哀,三姨娘是個可憐的女人,這一點,蘇心漓十分贊同,如果不是她父親犯了事,蘇博然以此威脅,她又怎麼可能為妾?便是安心為妾,卻還是被奸人所害,逼成了瘋子,蘇心漓想,曾經年少,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她應該是喜歡蘇博然的,正因為如此,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小姐,她腦子好像有問題。」

    水兒唯恐蘇心漓被襲擊,護在她的身前,用手指了指腦袋,什麼孩子,那根本就是個被子抱起來的小枕頭。

    蘇心漓將水兒推開,從她的手上拿過糖果糕點之類的吃食,然後一步步上了臺階,而三姨娘則一步步後退,蘇心漓笑,是那種很淺很淺幾乎察覺不出來的笑意,她揮了揮手上的東西,淡淡開口道,「昨日長公主的百花宴,我摘得了頭彩,成了今年的百花女,這兩日,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賞賜了我不少好東西,我想著讓相府的人跟著沾沾喜氣,三姨娘瘋了這麼多年,一下子好了也不一定。」

    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在陽光下,有一種仿佛能洞悉世事的透徹,看著曾經那些合體的衣裳現在松垮垮的穿在她身上,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悲傷和酸楚,她曾經經歷的,並不是這樣的事情,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她從三姨娘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被逼到了絕境的自己,但是她卻沒有三姨娘她聰明,不知道裝瘋賣傻。

    蘇心漓從三姨娘的身邊經過,先進了屋,水兒想要跟著,蘇心漓卻不允,讓她在院外候著,「三姨娘,我們一起進屋坐坐吧。」

    三姨娘或許還不知道她得了百花女稱號的事情,但是賢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賞賜,她應該已經知曉了。

    蘇心漓說了句,然後進了屋,三姨娘輕拍了拍懷中的孩子,哼著方才的曲調,跟在了蘇心漓的身後。

    屋子裡,並不是很乾淨,也算不上整齊,但住人還是可以的,蘇心漓找了個位置,擦了擦上面的灰塵,自己坐下了,三姨娘則抱著她的孩子,在距離蘇心漓近兩米遠的地方,席地而坐,繼續哄著自己的小孩,蘇心漓看著,由著她裝,看了四周一眼,開口道,「時間過的真快,三姨娘在這個冷宮似的地方呆了快有十年了吧,我還記得,以前這院子丫鬟們進進出出,比我母親的院子都還要熱鬧,仿佛就只是在一夜之間,就變的這樣冷清了,我和母親一直以為,那之後,這裡應該更熱鬧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那樣不幸的事情,說來,父親還真是絕情啊。」

    蘇心漓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隨意的彈掉了衣服上面的灰塵,因為經歷了類似的事情,所以蘇心漓可以體諒三姨娘的心情,若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蘇博然處置方姨娘她們,她心裡或許會恨,但卻不會將所有的仇恨轉到蘇博然身上,但是就方姨娘現在的得寵程度,有哪個女人還會傻傻的對那樣的男人懷抱希望呢?這世上,最痛的莫過於殺子的仇恨,尤其孩子的父親還是縱容著這一切發生的幫兇,將自己推向深淵的從犯,蘇心漓眼角觀察著三姨娘的一舉一動,有片刻的時間,她停止了哼唱,然後,轉過身,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是怕蘇心漓看出什麼端倪。

    「眨眼的時間,母親和哥哥都快過世三年了,哥哥出事的時候才十一歲,我記得,他小的時候特別會讀書,比我三哥還厲害,他要是在的話,肯定能成為文狀元,他還那樣的年輕,沒有娶妻也沒有生子,他美好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像流星似的隕落了,還有母親,如果他們在的話,我們現在都不至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吧,前些日子,我經常做夢夢到他們,他們在奈何橋上,不停的飄啊飄的,好像到現在都沒投胎,我問他們為什麼還在哪裡,哥哥說,他和母親是冤死的,因為害他們的人還活的好好的,所以不能轉世投胎做人。」

    蘇心漓靠著椅子,似是陷入了悲痛的回憶,淡然的臉,莫名的染上了悲傷。

    「能怎麼辦呢?我當然要將害他們的人找出來了,三姨娘,這地方這樣大,這樣空蕩蕩的,你呆在這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會寂寞嗎?天天對著天井發呆,不會不甘心嗎?」

    蘇心漓看著背對著自己坐著的三姨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她的跟前蹲下,伸手將她擋在臉上的髮絲撩開,她終於看清了那張臉,瘦了,臉色也蠟黃的,再不是記憶中那個面色紅潤,笑容明豔,光彩照人的女子了,就好像是一朵長期缺少水分的花兒,懨懨的,沒有生氣,高怡婷看著蘇心漓,沒有躲避,一雙眼睛紅紅的。

    「三姨娘,你說,我那可憐的弟弟,現在投胎了嗎?他還那樣小,什麼事情都不懂呢,還沒來得及看看這美好的世界,就那樣死了。」

    蘇心漓溫柔的整理著三姨娘淩亂的髮絲,另外一隻手一把扯過她懷中抱著的被子和小枕頭,用力的扔向了身後,三姨娘驚叫了一聲,推開蘇心漓,痛哭著沖了上去,然後再次將他們摟在懷中,水兒聽到動靜,忙沖了進來,看到坐在地上的蘇心漓,氣的就想對三姨娘動手,被蘇心漓呵斥了出去。

    「你說,那個死去的孩子看到你這個樣子,心裡會是什麼想法,他會不會怨恨母親太沒用,將他帶來這個世界卻不能保護好他就算了,現在他死了,連投胎的資格都沒有!」

    三姨娘趴在地上,靠在散開的被子上,只是不停的哭。

    「還有一個月,母親三年的孝期就過了,你說,到時候誰會被扶成相府夫人呢?現在看來,方姨娘的機會似乎很大,畢竟相府就只有她一個人有兩個兒子,而且她娘家現在也越來越厲害,但是這世界的事情,誰說的准呢?我雖然是相府唯一嫡出的小姐,但是幾個月前,相府的下人當著我的面或者在背地裡都敢對我指手畫腳的,但是你現在隨便在相府拉一個下人問問看,誰還敢以下犯上對我放肆?這前後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而已,相府換了女主人,就算是父親,他就算不喜歡我,現在還不得對我和顏悅色的,只要你有心肯付出代價,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你被高家拋棄,那是因為你沒有了利用價值,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價值,他們肯定會回過頭來找你,你就不想看看他們低聲下氣的模樣嗎?」

    蘇心漓肯定,三姨娘想,她肯定想,她現在這樣的悲劇,高府要擔負起很大的責任,她能不怨恨嗎?甚至還傻傻的抱著希望?

    「只要你讓他們看到利益,他們也可以是你們手中的棋子。」

    三姨娘突然坐了起來,抬頭看向蘇心漓,那雙眼睛,少了幾分渙散恍惚,那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正常的人。

    蘇心漓笑著蹲下,托起三姨娘的下巴,「親人,丈夫,朋友,你早就沒有了,包括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做母親的權利,財富,權勢,榮寵,你看清了嗎?那些東西,就和過往雲煙一樣,你還有可以踐踏的自尊心嗎?你並沒有,自尊,原則,底線,那些東西,對你來說早就是奢侈了吧,你已經在谷底了,你的人生,絕對不可能比現在更慘了,就算是死,也比你現在的狀況好吧。」

    蘇心漓的語速很快,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透著一股讓人遍體生寒的凜冽,三姨娘渾身顫抖著,眼神也一點點變的尖銳起來,果然是太軟弱了,明明有那麼深的怨恨,卻不敢付諸行動,不過也對,沒了蘇博然的寵愛,失了父親的庇佑,她拿什麼和方姨娘那些人鬥,上輩子,她也只是偷偷潛進自己的房間,說了一些讓人覺得很是不著邊際的話而已。

    「想復仇嗎?把自己賣給我怎麼樣?我可以讓你離開這個地方,或者如果你喜歡的是這裡以前的繁華,我也有辦法可以做到,我可以讓你擁有你之前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可以給你更多更好的,譬如說方姨娘一直想要但是到現在都還沒得到的相府夫人的位置,你想怎麼對付釀成這所有悲劇的你的那些親人呢?我也可以幫你。」

    「你真的會幫我嗎?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還能幫得了我嗎?」

    三姨娘的聲音嘶啞,聽著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幫你就是在幫自己,我為什麼不會幫你?」

    蘇心漓的直白坦率,讓高怡婷意外,蘇心漓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模樣,「你只要相信,我說得出就做得到,那你呢?可以做到為了報答我的提攜之恩不顧一切嗎?必要時利用高家出賣父親?」

    蘇心漓鬆開三姨娘的下巴,笑出了聲,「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這幾日,我會讓我的丫鬟每日午時過來給你送飯,你想好了,就告訴她,機會只有一次,過期不候。」

    蘇心漓站了起來,繞過三姨娘,踩在她視若生命一般的被子和枕頭上,挺直著身子,走進陽光底下的時候,看了眼湛藍的天空,勾了勾唇,沒有發瘋,很好!

    「小姐!」

    水兒上前,將蘇心漓安然無恙,松了口氣,蘇心漓摸了摸她的腦袋,「快些回去,不然的話,流朱流雲她們該著急了。」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就看到在院門口徘徊的流朱,見到她,立馬就跑上前來,「小姐,您怎麼現在才回來?」

    蘇心漓進了屋,在幾個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更衣,打扮好了之後,才帶著流雲和水兒,乘坐馬車,前往半月酒樓,流朱擔心長公主對蘇心漓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這次倒是主動請纓,不過她知道,這樣的場合,流雲比她更適合,至於水兒,她力氣大,身手也好,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強,所以也就聽從蘇心漓的安排,和青藤在相府呆著,不過出府前,沒少叮囑,一直都在碎碎念,流雲還好,水兒聽的最後兩眼一閉,捂住耳朵了都。

    半月酒樓座落在熱鬧繁華的東市,共有五層,是整個京陵城最高同時也是最大的酒樓,裝潢的極為奢華,但是卻處處透著精緻,聽說,這酒樓擺放著額那些花瓶還有其他小玩意都是價值千金的古玩,只便宜的也有百兩銀子,為此,沒少遭小偷,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人成功,這樣說或許有些誇張,但是半月酒樓的防護保密措施確實做的好,朝廷不少官員經常會在這裡秘密談事情,蘇心漓就可以有一家這樣的酒樓,那樣的話,就等同於建了一個關係網,還能探知不少機密的事情,尤其,若是掌握了那些官員的秘事,那就等同於拿捏住了他們,可惜,她沒有那個財力,就算有一天,她有了可以將建一座一模一樣酒樓的財力,也不可能建的起來。

    不過讓蘇心漓意外的是,這並不是皇城腳跟任何人的資產,而是一個商人的,想到那個傳奇的齊家,蘇心漓就羨慕不已,如果有一天,五哥從商,將生意做到金國,西越,南夏那些國家,甚至滲透到琉璃的每一個角落,蘇心漓想,皇帝就算憂心想拔掉定國公府,估計也是不敢的,商人雖然身份低賤,但像齊家這樣的大商,就算是皇帝,也該是忌憚的,畢竟,若是人家傾全家財力幫助金國或者其他國家的話,就算琉璃兵強馬壯,鹿死誰手,也未可知呢。

    半月酒樓臨靠著半月河,河流的另一端,是京陵城最大的花樓,夜裡,花樓的花魁會坐在花船上表演,京陵城的那些公子哥會租借小船追隨,江面的上方,精緻的燈籠高高的懸起,花船上也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月下燈下的江面,是很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致。

    蘇心漓到半月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半月酒樓的門口懸著的燈籠已經燃起來了,蘇心漓在流雲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堂,勾了勾唇,看樣子,今晚這地方,被長公主給包下了。

    蘇心漓由半月酒樓的小二領著,還沒到樓上呢,就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以前,她總不喜歡這樣人多嘈雜的環境,但是自從上輩子在冷宮呆了那一個月之後,反而不喜歡一個人,除了洗澡的時候,需要靜心的思考事情,她一個人呆著,其餘的時間,她的身邊總會有人,就算她不說話,可要身邊有個人嘴巴不停的念叨,她都會覺得安心,所以每回大家都因為流朱和青藤的碎碎念不勝其煩的時候,她心裡反而會覺得踏實,有人在身邊說話的感覺,真好。

    她知道,三姨娘肯定是寂寞的,她在冷宮一個人才呆了一個月,就生不如死,無聊到細數身上的傷口,更不要說一個人在流風苑呆了十年的三姨娘,她的裝瘋賣傻,或許正是被這樣的現實給逼迫的,捨不得死,卻又活不下去,能怎麼辦呢?她肯定,三姨娘肯定會答應,因為就像她說的,她已經一無所有,無論怎麼樣,她的情況都不會更加糟糕,既然身在地獄,為什麼要讓那些害自己的人好過呢?她太明白那種心情了,那種只要可以復仇就算將自己的靈魂賣給惡魔也在所不惜的心情。

    蘇心漓被領著上了四樓,聽說,這裡的五樓除了這家店的主子和當今皇上還有幾個特定的人,誰都不能進去,這條規定,從半月酒樓開業到現在,一直都嚴格的執行著,在談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的態度傲慢,半點不肯退讓,一副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的樣子,反而讓那些人退步,就連這裡的小廝,很多也都是鼻孔朝天的看人,蘇心漓被領著,直接到了四樓最大的包廂,長公主和駙馬已經到了,偌大的包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迎接自己的滿滿一桌子菜,蘇心漓笑笑,對於謝雨薇沒來這一點,挺滿意,不過蘇心漓懷疑,原本謝雨薇可能也會來的,但是因為齊雲那兩巴掌,暫時沒臉出來見人了。

    「長公主,駙馬。」

    蘇心漓率先從門口走了進去,朝著兩人盈盈的福了福身。

    「架子倒是挺大,居然讓我和駙馬兩個人等那麼久。」

    長公主看了蘇心漓一眼,冷哼了一聲,駙馬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笑笑,「蘇小姐來了,快坐吧。」

    蘇心漓也不解釋,長公主交代她酉時一刻到半月酒樓,她並沒有遲到,是他們早到了,而且就算長公主身份尊貴那又怎麼樣,現在,是他們有求於自己,在處理其他的事情上,蘇心漓佩服長公主的睿智,但牽涉到感情的問題,不單單是謝雨薇,還有駙馬,長公主有哪一樣處理好了,她養歪了謝雨薇,同時,還傷了駙馬,就算駙馬有幾房姨娘,但是蘇心漓依舊覺得,駙馬是個不錯的男人,就算長公主不能再懷孕,不能為他杜家傳宗接代,他還是待她如初,長公主給他納的那些姨娘,其中有一個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馬呢,他都是避著的,長公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些姨娘,當初可是她主動給納的,若說看著添堵,那也是她自找的,到現在,駙馬還是無後,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蘇心漓覺得,謝雨薇某些方面還和長公主挺像的,譬如說偏執強勢狠毒的手段,當然,她繼承的,也只有這個而已。

    蘇心漓順著駙馬指著的位置坐下,水兒和流雲則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後。

    蘇心漓坐著的位置,剛好可以將整個江邊的風景收入眼底,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蘇心漓的嘴角不由溢出了一番笑意。

    「若是那花船上坐著的是蘇小姐,肯定會更加熱鬧吧,不知道京陵城有幾個男子可以在家裡呆得住?」

    「公主!」

    駙馬蹙起了眉頭,重重的叫了聲,流雲的臉色也不好,水兒聽不懂是什麼意思,不過看到流雲那樣子,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不過路上,小姐再三交代了,除非她開口,不然的話,她和流雲姐姐一句話都不能說。

    百花宴之後,她已經勸過雨薇了,但是她死活都不同意向蘇心漓道歉,長公主無法,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就是私下和解,她找蘇心漓,然後讓謝雨薇向她道歉,那樣的話,蘇心漓的氣消了,雨薇和長公主府的顏面也保住了,哪想到,她早上去看謝雨薇,她的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記,那人的力氣很大,她的整張臉都腫起來了,謝雨薇當時鬼哭狼嚎尋死覓活的,說這事肯定是蘇心漓做的,長公主也覺得是,她氣的都快發瘋了,她從小捧在掌心的明珠,自己平日裡碰都捨不得碰一下,現在卻被人打得這樣重,長公主哪裡還捨得女兒再受委屈,她決定自己親自出面,她就不相信蘇心漓膽敢違抗她的意思。

    「若是換成郡主呢?」

    蘇心漓抿著唇,笑出了聲,「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樣的熱鬧?」

    重生後的蘇心漓,很多事情想的極為透徹,她並不輕視風塵女子,如果說那樣做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的話,蘇心漓並不介意,只是她不爽長公主這樣的輕視,她以為她的女兒是誰?長公主和她一樣都姓謝,皇室的人?她們算嗎?不過是仗著先人的那點功德而已,未免都太將自己當回事了,就算想擺譜,也該看看形勢,這次長公主可以依仗的那些人現在可都站在她這一邊,既如此,她要聰明識時務的話,她就該讓謝雨薇按著她的意思去做,早點息事寧人,還像現在這樣用話刺她,真當她好欺負的啊,這次的事情之後,她與長公主就兩清了,今後公主府時好時壞,都不再與她有任何的幹係。

    長公主一聽她這樣說自己的女兒,臉上很快流露出了不可掩飾的怒容,駙馬唯恐她發怒,將事情弄的更加糟糕,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衣裳,笑著對蘇心漓道,「蘇小姐餓了吧,這些都是半月酒樓的招牌菜,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駙馬說完,無奈的看向了長公主,在心底歎了口氣,到底是什麼時候,公主開始變了呢?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很多時候,連他都會覺得不可理喻,如果十多年前,那場戰役,她沒有傷到身體,那樣的話,所有的一切,就該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蘇心漓禮貌的對駙馬笑笑,並不拿筷,直到長公主和駙馬動了筷,她才跟著一起,她的禮儀舉止,讓曾在皇宮長大的長公主都有些驚愕不已,縱使氣怒,但她也不得不贊同駙馬之前與她爭執時說的話,蘇家小姐的教養根本就不是她的雨兒能比的,只要她想,那個位置於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其實,她生來就該是尊貴的,比她的雨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心漓是做過皇后的人,國宴家宴什麼的參加了不知道多少回,便是平日裡在宮中,也是不能行差就錯一步的,以皇后的標準拿去衡量現在的小姐,自然是無可挑剔的。

    長公主不主動提起謝雨薇的事情,蘇心漓自然不會像個傻子似的提起這個話題,她甚至沒有開口詢問長公主叫自己來是為了什麼事,好像她前來只是為了赴宴一般。

    駙馬無奈的笑了笑,他已經猜出,公主此行怕是不能如願了。

    「每一樣菜都很精緻,味道也好,公主駙馬有心了。」

    蘇心漓擦了擦嘴巴,無論是長公主還是駙馬,都不能說蘇心漓說這話虛偽,因為她的神情真摯又誠懇,而且桌上的十八道菜,她每樣通通只嘗了一次,最多的也就只有兩次,至少就算是有心的駙馬,也沒看出她的喜好。

    從蘇心漓進這個房間到現在,長公主一直都在等著她主動開口說百花宴上的事情,她覺得,兩日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了,那她就應該知道,和她作對抬杠到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她將百花女的封號給了她,就是很大的讓步,長公主覺得,蘇心漓應該感恩報答,她投之以桃,她就應該報之以李,但是進來都這麼久了,蘇心漓一句話都沒說,雨兒也就說了,她那樣冒犯她的威嚴,不應該向她道歉嗎?

    對於蘇心漓的不識時務,長公主相當的不滿意,甚至是生氣,她用力的將桌子放下,發出啪的一聲,似乎是在提醒著蘇心漓什麼,駙馬見狀,除了抱歉的愕然的蘇心漓,然後在心底歎息,根本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長公主這是什麼了?可是漓兒哪裡做的不好讓您生氣了?」

    蘇心漓明知故問,她看著毫不掩飾自己怒容的長公主,琉璃這十多年的平靜,何止讓定國公府的位置尷尬,這樣的安逸也磨掉了長公主身上原有的英氣,她的睿智就像是一柄沾了水後的銀槍,因為常年沒有磨礪,生了鐵銹,可不就是這樣嗎?太過安逸平靜的生活,會讓人變笨,上輩子她是這樣,這輩子,長公主也是如此。

    蘇心漓想,或許上輩子公主府的滅亡事實上和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就算她什麼都沒做,長公主應該也不會和顏司明對著幹,因為她這柄槍,早就不光了,而她的作用,應該類似於下樓時的臺階,長公主不過是順著她下罷了,沒有她,別人應該也可以做到,而她不過是長公主可以順勢而下的臺階,不是她,別人也可以,這樣一想,蘇心漓更覺得自己沒必要因此對長公主愧疚了。

    以前,長公主處處維護謝雨薇,她覺得那是一個母親的天性,但是現在--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這次不應該去公主府參加百花宴的,如果長公主還是記憶裡的那個長公主,她應該還是會敬佩,可是當她對謝雨薇的偏袒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蘇心漓覺得,這真的是件挺難接受的事情,因為她,早已經不是上輩子那個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蘇心漓了。

    長公主氣惱,「你還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嗎?」

    蘇心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這裡就只有我們幾個,我的兩個丫鬟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長公主不是和駙馬生氣,可我實在想不出駙馬到底是哪裡做錯惹怒了長公主,既如此,那定然就是漓兒做錯什麼了。」

    「公主!」

    駙馬想勸,長公主一個眼神殺過來,她立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是公主身份尊貴沒錯,但是這次,在和定國公府較量的這件事情上,她最大的依仗並沒有站在她這一邊,甚至隱約縱著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幫著蘇心漓,現在,蘇小姐這態度,分明是沒有和解的意思。

    「這次的事情,確實是雨兒做的不好,我已經好好訓斥過她了,她也已經得到教訓了,這次的事情,看在我的面上,你也不要做的太過分了,是不是就這樣了了,你要還覺得有氣,下回我們還約在這個地方見面,我讓雨兒向你賠禮道歉!」

    蘇心漓靜靜的聽長公主說完,莞爾一笑,「公主當初當眾讓木姑姑搜我身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定國公府和相府的立場呢?」

    她的聲音很淡,仿佛只是在問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問題,既然她沒有看在她家人的面上,那她為什麼要看在她的面子呢,就因為她是公主,簡直可笑。

    「因為我相信你不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所以那玉佩根本就不可能在你身上!」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那張過分美麗的臉上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坦然,「公主應該是覺得或者說和郡主一樣認定那玉佩就在我身上,所以才會當眾讓我搜我的身,也才會對我和郡主的那個賭約抱著縱容的態度,難道漓兒猜錯了嗎?」

    自己的真實想法被這樣毫不客氣的戳穿,長公主惱羞成怒,面色更加難看。

    「漓兒很好奇,當初長公主抱著的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呢?您也是上過戰場的,難道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兇險嗎?定國公府有今日,那是用命和血是拼的,您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公主,郡主再三強調自己的身份,對於這些對你們安定生活做出貢獻的大臣,你就半點也不顧及嗎?就算您不在意這些,也該顧念著我舅舅甚至是定國公府對你和駙馬的成全之情,那塊玉佩一旦從我身上搜出來,會有什麼後果,公主不要告訴我,您一點也不知道,所以說,您希望那塊玉佩從我身上搜出來的那種心情,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呢?」

    駙馬看向蘇心漓,眼神,已經不單單是讚賞,而是欽佩,對她這種直言不諱的勇氣的欽佩,這樣的話,他也對公主說過,對於這次百花宴上發生的事情,除了覺得愧對蘇心漓,愧對程紹偉,愧對定國公府,還有對謝雨薇的惱火,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該有什麼樣的情緒,他沒想到,這樣的話,居然從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口中說出,該責怪嗎?怪她不自量力,居然敢挑釁一個公主的威嚴,不,他佩服她的勇氣,如果公主追究這件事情,他甚至願意站在她那一邊。

    他看向蘇心漓,透過那張臉,他似乎看到了公主年輕時的樣子,敢愛敢恨,愛恨分明,對於自己堅持的事情,據理力爭,從不畏懼什麼。

    「我會補償你的!」

    長公主這樣說,分明就是向蘇心漓她們承認,她確實有這樣的想法,蘇心漓不奇怪,長公主就是那種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的性子,她不會隱藏什麼,應該說是不屑。

    「怎麼補償?在我被京陵城的權貴從心底裡瞧不起的時候,您準備拿什麼去改變他們的這種想法呢,不讓他們在我背後不屑的議論呢?用您長公主的權勢,您真覺得那樣的話,就可以阻擋住所有中傷我的流言嗎?還是您像今天這樣私下找我,用您長公主高高在上的姿態,施捨我一個如意郎君,那之後呢?您覺得他們一家會好好對我嗎?這樣的一個偷兒,還是偷過郡主玉佩的人?他們應該會覺得您將我指給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好好折磨我,還有,那些關心我的家人,他們的心情應該會比現在的長公主更加難堪,我年邁的祖父祖母,我為什麼要讓他們因為我被冤枉而買單?」

    那玉佩一旦從她身上掉出來,外公外婆乃至定國公府一大家子都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外公外婆他們該是什麼樣的心情,這一點,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無法忍受,所以就算她的心裡對長公主有些許的虧欠,她也做不到在她跟前忍氣吞聲,因為她覺得,她做的太過分了,所以她才決定今後與她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從她讓木姑姑當眾搜她身的時候,她之前對她所有的尊重,在瞬間,煙消雲散。

    「而且,長公主,您就肯定,當那塊玉佩真的從我身上掉出來的時候,您還會相信我嗎?」

    蘇心漓冷冷的笑了一聲,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分,若是那東西從我身上掉出來,我想,我現在應該在長公主府被您的寶貝女兒折磨吧,是已經死了呢還是奄奄一息呢?」

    蘇心漓一副好奇的樣子,那輕鬆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就算那玉佩從你身上搜出來,我也絕對不會讓雨兒要你性命的!」長公主實在覺得惱火,她沒想到,蘇心漓竟是這樣的伶牙俐齒,堵得人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那我就多謝公主的不殺之恩了,不過我是認真的,若是那玉佩從我的身上搜出來,無論郡主怎麼處置,我不會有任何的怨言,郡主既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室的人,既然她享受了那樣尊貴的身份,就該明白皇室的人也應該一言九鼎的道理啊,她取我性命,我不過是讓她下跪斟茶認錯啊,這過分嗎?而且,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做主了了,而是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我區區丞相之女,怎敢拿兩位皇子的信譽玩笑?」

    「只要你同意,其餘的事情,我可以安排!」

    長公主看出來了,蘇心漓氣難平,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雨兒和她道歉,到時候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一起叫來,也不算他們違背承諾了。

    「但是怎麼辦呢?我不願意!」

    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膽兒真大,居然敢和長公主這樣拍板叫囂,死過一次的人,就算怕死珍惜自己的性命,似乎,在很多事情,也更勇氣了,蘇心漓在心裡調侃了一番自己的膽量,因為會所了太多話,蘇心漓嘴巴有些渴了,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似笑非笑,用一種赤裸裸的懷疑神色看向了長公主,「我真的好奇,若是懷安郡主堅持,公主是不是能保的了我的性命,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懷安郡主堅持的事情,哪一次長公主贏了呢?是不是在長公主眼裡,除了懷安郡主以外的那些人,她們的性命都如草芥不值得一提,她們惹怒了懷安郡主,那就該死?」

    蘇心漓的聲音陡然變的尖銳起來,駙馬坐在一旁聽著,保持著沉默,這些話,曾經,他也和公主說過,而且不止一次,因為次數多了,兩人吵架的次數也多了,到最後,謝雨薇再惹了事,他只是冷眼看著,根本就不會再說些什麼,杜桓澤覺得好笑,自己和最愛的女人生的唯一的女兒,他對她已經不單單是失望而已了,而是絕望,有些時候,他甚至想,他情願長公主一個也不要生,比起絕後的問題,他更加擔心,謝雨薇將長公主府還有他的那些孩子全部推向滅亡。

    「懷安郡主是公主的掌上明珠,心頭肉,那那些被公主害死的小姐呢?她們就不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寶貝了嗎?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長的漂亮,有才學,性子高傲,不願因為長公主府就沒有任何原則可言的低頭,這錯了嗎?她們有什麼錯?這樣就該死了嗎?她們還那樣那樣的年輕,花兒一般的生命正盛開呢,懷安郡主憑什麼要她們的性命呢?公主也是母親,因為不想懷安郡主受委屈就這樣四處奔走,為什麼不能站在她們的角度,為那些夫人們想一想,就因為她們身份比你低就不值得你重視了嗎?」

    蘇心漓的面色平靜,那些義憤填膺的話從她口中說不出也是清冷至極,沒有想像中的義憤填膺,可就算如此,長公主還是被堵的啞口無言,駙馬更是垂頭歎息。

    「公主你為什麼不派人去找京陵城的百姓私下裡問問,他們是怎麼想懷安郡主的,又是怎麼看長公主府的,公主難道您還沒看明白了,現在,除了您,還有誰願意全心全意的護著郡主,護著那樣一個連自己父親都不尊重的人,而現實就是,就算您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公主,也護不了您的寶貝女兒一世周全。」

    蘇心漓說完,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蘇心漓,你放肆!」

    長公主站了起來,用力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筷撞擊,劈裡啪啦的響,桌子更是仿佛地震似的晃動。

    蘇心漓想,或許自己一開始將這件事情想的太過簡單天真的,這應該源自於她對長公主人品一種尊敬和信任,現在看來,的確是她太過天真了。

    「公主,難道您還不明白嗎?蘇小姐她說的一點都沒錯!」

    駙馬抱住長公主,多年壓抑的情緒,因為蘇心漓的這一番話,有所爆發。

  長公主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蘇心漓說的每句話甚至是每個字都很有道理,雨兒現在在京陵城根本就是臭名昭彰了,這次百花宴上發生這樣的事情,當著她的面,都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為她說話,尤其是那幾個皇子,他們都站在了蘇心漓那一邊,這說明瞭什麼,他們想要得到她手上那點權利帶來的支持,但是他們卻無法容忍雨兒的所作所為,雨兒越大,脾氣就越不好,這兩年,因為她的所作所為,經常有夫人跑到長公主府門口鬧,蘇心漓說的一點不錯,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這個長公主的權勢可以掩蓋的,正因為如此,她才想給她找一個厲害的夫君,最好是她喜歡的,那樣的話,她脾氣也能收斂一些,她看中的那個人,正是蘭翊舒。

    「這次的事情,是因蘇妙雪才挑起的,蘇小姐有氣,應該找你的姐姐解決,還有那塊玉佩,你一早就發現了吧,你早就肯定那塊玉佩不在自己身上,甚至確定它就在雨兒的身上,所以你故意將事情鬧大,就是為了讓雨兒難堪!」

    這樣的話,長公主原本並不想說的,因為這樣說,就是承認她的女兒笨,但蘇心漓實在太過冥頑不靈,咄咄逼人,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她一手設計的。

    「我只知道是郡主害得我,至於讓郡主掉進陷阱的我的姐姐,郡主不是已經狠狠教訓了她一頓了嗎?若是郡主還覺得不夠,那便去相府再教訓一頓便是,至於其他,我不太明白公主的意思,我也好奇呢,郡主認定了會在我身上的玉佩,怎麼在她自己身上。」謝雨薇要動手打蘇妙雪,蘇博然他肯定是不敢攔著的。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就算她真的設計害了謝雨薇,她又怎麼可能當著長公主的面承認,這件事情,她當然是無辜的了。

    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蘇心漓就是頭狐狸,雖然小,但是已經修煉成精的狐狸,以蘇心漓的玲瓏聰慧,她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是不是有蘭翊舒這樣優秀的男人在身邊,她根本就無所謂,但是她的雨兒不行,她的雨兒比她更需要蘭翊舒,而且雨兒現在為了這個男人整日要死要活的,所以不管怎麼樣,蘭翊舒必須是她的女婿,她沒有把握,就算有自己插手,她的雨兒是不是能贏得了蘇心漓,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幫著自己的女兒,除掉蘇心漓這個對手,她確實希望那玉佩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若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想必蘭翊舒是不會和蘇心漓在一起的,如果他真愛蘇心漓,那到時候就更好辦了,直接用蘇心漓的性命威脅,讓他與雨兒成婚,長公主心知,自己這樣的想法極為自私,但是天底下,哪個母親是大公無私的呢?

    她慢慢的將自己心思的怒火平息了下去,轉而問了一個和之前事情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和蘭翊舒是什麼關係?」

    蘇心漓淡淡的笑道,「朋友。」

    長公主眉頭一沉,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次的事情,你說怎麼處理就如何處理,如何?」

    「哦?」蘇心漓眉梢一挑,看向長公主,既不說答應,也沒有立馬否決。

    「這次的事情,皆因蘭公子而起,雨兒是因為覺得你與他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才會對你動手,今後,你與蘭翊舒一刀兩斷,不准再與他見面,就算他找你,你也不能搭理,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是清白的,雨兒之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會讓她按照你的方式,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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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漓兒要怒了,話說蘭公子在哪裡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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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2:11 |只看該作者
第075章:氣死人不償命

    「這次的事情,皆因蘭公子而起,雨兒是因為覺得你與他有什麼曖昧不清的關係才會對你動手,今後,你與蘭翊舒一刀兩斷,不准再與他見面,就算他找你,你也不能搭理,那就證明你們之間是清白的,雨兒之前確實是誤會了你,我會讓她按照你的方式,賠禮道歉。」

    以雨兒對蘭翊舒的在意,若是蘇心漓答應這個條件,在這件事情上,她應該是會願意讓一步了,到時候這件事情就可以圓滿解決了,在長公主看來,這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法子了。

    京陵城的名門千金,長公主不敢說自己全部知道,但十有八九她心中都是有數的,那些身份低的,就算愛慕蘭翊舒,也絕對不敢和她的女兒爭奪男人,當然,這其中不是沒有和蘇心漓身世背景旗鼓相當的女子,但是那幾個自小就是按照宮中女子的標準訓練的,她們的目標是皇子的正妃,而且是皇儲的熱門皇子,那樣的話,他們才能成為娘娘甚至是皇后,但是蘇心漓不一樣,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一直都十分反對家中的女子和皇室的人太過密切的接觸,看蘇心漓的樣子,似乎很是尊重定國公老夫人的意思,長公主心中並不是那麼有底,雨兒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現在好不容易出現個各個方面的條件都完美的符合她要求的男子,長公主怎麼甘心放過?

    駙馬杜桓澤看向理直氣壯的長公主,完全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多了一絲古怪,她覺得長公主這樣的想法,簡直就是太滑稽了,甚至可笑,駙馬根本就不敢看蘇心漓,只敢拿眼角偷偷瞟她,看著她神色淡然,似笑非笑的額樣子,羞愧的滿臉通紅。

    「公主,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蘇心漓覺得,那一家子,大概就只有駙馬一個人是正常的,明得了事理,至少,聽得懂人話。

    「依公主的意思,這次百花宴的事情,是漓兒做錯了?」

    蘇心漓坐著,長公主站著,蘇心漓淺笑盈盈,面對咄咄逼人的長公主,絲毫不見氣弱。

    「蘭公子何時成了郡馬爺了?公主府這樣的大喜事,為何我一丁點也不知情呢?」

    長公主這話,蘇心漓聽著,心裡很不喜歡,什麼叫事情皆因蘭翊舒而起,謝雨薇是因為覺得她與蘭翊舒關係曖昧不清才針對她的,蘭翊舒和謝雨薇是什麼關係,他是謝雨薇的男人嗎?並沒有啊,既然這樣的話,她有什麼資格教訓自己,她有什麼立場教訓自己?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謝雨薇一廂情願甚至是自以為是的單相思而已,就因為這樣,和蘭翊舒親近的女人就成了罪人了,長公主和郡主這樣的身份很了不起嗎?就可以隨便干涉別人的人生了嗎?憑什麼啊!

    蘇心漓說這話的時候,那漂亮的小臉蛋,模樣無辜的要命,長公主剛壓下去的火氣,卻蹭的被她這樣的態度挑了起來,她覺得蘇心漓簡直太過分了,現在太子三皇子還有其他的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還有那個顧南衣,她根本就不缺優秀的男人,這樣霸佔著蘭翊舒,分明就是不給她面子,甚至故意與她過不去。

    「蘇心漓!」

    蘇心漓任由長公主因為謝雨薇的事情和自己臉紅脖子粗的和自己叫囂,她現在這個樣子,讓她對自己所謂的不尊重所為一點也不後悔愧疚,如果長公主不用身份壓人,而是選擇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或者,她今日就將謝雨薇帶來,不管她怎麼哭鬧都好,一定要讓她在自己跟前認錯,或許,她真的不會計較,畢竟她最初堅持的目的就是希望長公主不要再那樣縱容嬌慣謝雨薇,目的達到了就好,但是直到現在,在這樣的形勢下,長公主為了謝雨薇那愚蠢的堅持,對她用的是仗勢欺人的手段,甚至將最初的責任推卸到她身上,長公主覺得謝雨薇錯了嗎?蘇心漓一點也沒感覺出來。

    「長公主當蘭翊舒是什麼?」

    蘇心漓抬眸,那雙漂亮的眼睛,燃燒憤怒的火焰,「他是人,是我們兩個都無法掌控的了的人,他有血有肉有感情,他該有自己的選擇,他的人生也該由自己掌控,我們有什麼資格拿他做交易,公主在問這個問題之前,經過他允許了嗎?您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公主,高高在上,發號施令慣了,就可以輕易的操控任何一個人的人生!」

    蘇心漓很氣憤,很是討厭長公主將蘭翊舒當成可以買賣的工具交易的舉動,當初,方姨娘蘇妙雪她們幫著她嫁給顏司明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在背後做了這樣見不得人的勾當呢?她覺得長公主該是坦蕩磊落的,而重生到現在的每一次見面,都讓她對她失望之極。

    蘇心漓直言不諱的指責,長公主的臉色陰沉,就好像是暴風雨前那種陰沉沉的天空,老實說,蘇心漓其實是挺怕長公主的,至少,她心裡清楚,她現在不是她該得罪的人,但如果是這件事情,蘇心漓卻不懼,她背後不還有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嗎?或許,還有皇上,既然他都覺得謝雨薇是個棘手的問題,若是自己幫忙解決,他會怪罪自己嗎?就算他迫于長公主的壓力向自己問了罪,必定會存著愧疚的心理,之後,一定會有補償,而且,這件事情在京陵城鬧的沸沸揚揚,可以說的上是人盡皆知,她要因此遭了什麼罪,對她的名聲想來應該是沒有太大損害,蘇心漓將這件事情看的很透徹,也綜合分析了種種的利弊,所以蘇心漓無畏,長公主還能殺了她不成?她不敢!

    「這麼說,你是執意要與公主府的作對,執意和蘭翊舒在一起了,我看,這次的事情,你一點也不冤枉!」

    蘇心漓卻笑出了聲,挑起的眉,上揚的唇角,無一不寫著對長公主無理取鬧般的輕視,「我可沒有這樣說,不過呢,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之前說了,我和蘭翊舒是朋友,沒有必要說為了讓郡主放心,就要和蘭翊舒絕交了吧,若是哪天公主又瞧上了我身邊其他的朋友,我也要和他們都保持距離嗎?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縱使郡主身份高貴,也沒有干涉大臣家小姐交友的權利吧,再者說了,蘭公子根本就不喜歡郡主,他也不是會因為公主的權勢就會屈服的呢,不然的話,他怎麼會不小心將郡主的玉佩踩碎了呢?郡主再怎麼作,也不過是折騰我們這些無辜的人罷了,對當事人,一點作用都沒有!」

    相反,只會讓蘭翊舒更加討厭她而已,蘇心漓真的很想讓長公主知道,她寶貝女兒之所以被打,就是蘭翊舒的隨從所為,這樣的命令,就是蘭翊舒下達的,若是謝雨薇言行舉止正常一些,蘭翊舒或許會看在長公主的面子,和顏悅色,但是現在,就因為謝雨薇,長公主府的人,幾乎都被他討厭上了。

    駙馬看向蘇心漓,歎了口氣,無奈的對長公主開口道,「公主,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的,還是算了吧,這次,確實是雨兒做錯了,才讓蘇小姐受了委屈,就按著蘇小姐的意思辦吧。」

    公主府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聽了,要和定國公府杠上,尤其還是謝雨薇的事情,那些百姓肯定會覺得是他們公主府的不是,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皇上對公主是好,但是她若是侍寵繼續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甚至是讓定國公府這樣的股肱之臣寒心的事情,總有一日,皇上的耐心會被她用盡,到時候,若是雨兒曾經得罪的那些人全部聯合起來,很有可能會給長公主府帶來滅頂之災,或許,皇上的耐心還沒被她用完,朝廷就已經換代了,新皇必定不會再對長公主那樣仁慈,從這次的事情看來,他們一個個對謝雨薇,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好感。

    當初,長公主為了和他在一起,不顧一切,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別人也就算了,為什麼公主她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長公主絲毫沒給駙馬面子,毫不客氣的甩開了駙馬的手,「我終於知道雨兒為什麼說你胳膊肘往外拐了,雨兒她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為什麼和那些人一樣向著個外人,你到底有沒有將雨兒當成女兒!」

    長公主是個極其護短的,在很多事情上,她確實都順著謝雨薇,不敵她的胡鬧,但是有些時候,她對她也是很嚴厲的,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喜歡外人說自己的女兒飛揚跋扈,甚至死皮賴臉一廂情願的纏著一個男人,蘇心漓的話,雖然說不上是直言不諱,但是也不委婉,給長公主的感覺就是,自己的女兒被人認為不檢點,這時候,駙馬非但不維護謝雨薇,還幫著那個奚落嘲笑她女兒的人,長公主的脾氣,自然是爆發了。

    蘇心漓終於明白,為什麼郡主那樣不尊重駙馬了,長公主這個樣子,郡主怎麼會尊重駙馬?她忽然不知道該為舅舅覺得幸運還是惋惜,如果現在長公主是定國公府的媳婦,她這個樣子--

    蘇心漓單想到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表姐就覺得恐怖,定國公府更不能有這樣的女孩,蘇心漓想,先帝一定很信任程家,不然的話,不會將自小帶大的女兒賜給定國公府。

    杜桓澤的臉,因為尷尬和羞惱,瞬間變的很難看,他鬆開長公主的手,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那一瞬間,蘇心漓幾乎都能從那雙已經黯然的眼中看出絕望來,蘇心漓想,就算長公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應該也還是和以前那樣愛著她的,他不是蘇博然那種為了名利可以放棄一些的人,他有骨氣,有尊嚴,也有驕傲,而他現在的隱忍,不過是為了維護長公主在她跟前的顏面罷了,蘇心漓看著駙馬那樣,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長公主也意識到了什麼,轉身看了他一眼,卻說不出抱歉之類的話來,便只有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在蘇心漓身上,「蘇小姐,我再問你一次,你對蘭翊舒可有男女之情?」

    說完,那雙曾經佈滿了英氣的眼睛逼視著蘇心漓,似乎是想用這種曾經在戰場上威懾士兵的眼神將她一個弱女子逼退,蘇心漓看著她,抿著唇,直接與她對視,不卑不亢,更瞧不出絲毫的畏懼,駙馬在心中歎了口氣,想到前些日程紹偉找自己說的那些話,就算她激怒了長公主,他的心裡也無法生出厭惡的情緒來,雖然雨兒才是他的女兒,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雨兒比不上她,兩人根本就沒有比較的必要,因為彼此根本就不是一個水準的,但凡是稍微有點骨氣氣節的家庭,都不敢也不會娶雨兒這樣的女子進門,但凡稍微有點眼光的男子,應該都會喜歡上蘇心漓這樣的女子,容貌傾城,才華橫溢,品行高潔,她若是男子,必定可以讓更多的人折服。

    「有如何?沒有又當如何?」

    蘇心漓自己聽著這話,確實有些挑釁的意味,但她就是不喜歡長公主橫加干涉別人人生還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他們定然是不能讓蘭翊舒妥協接受謝雨薇,所以想從自己這裡下手,他們也不想想蘭翊舒是什麼人,豈是他們能輕易掌控的了的?何況,她憑什麼聽他們的啊,就算她現在對蘭翊舒沒那個意思,但從認識到現在,他幫了自己那麼多的忙,除非蘭翊舒有一天覺得她這盟友不夠格主動要結束,不然的話,她是絕對不會拋下蘭翊舒,這是她對蘭翊舒的承諾,而且現在,她也離不開他呀,很多事情,她已經習慣找他幫忙了,沒他肯定會不習慣,至於長公主,她能像蘭翊舒那樣盡心盡意的幫自己嗎?若是這次方家銅礦和鐵礦的事情被她給發現了,她肯定直接上報給皇上,她捨得將功勞給他五哥嗎?還想辦法讓那些東西成為她的!她是腦子秀逗的了才會聽長公主的,反正對於長公主讓她和蘭翊舒一刀兩斷這事,蘇心漓怎麼想都是生氣的。

    「長公主這話問的可真奇怪,就算臣女現在對蘭公子沒那個意思,可長公主也知道蘭公子是多麼優秀的男子,若是他認定了臣女,天長地久,臣女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會被他打動也不一定,所以現在,對於長公主的這個問題,臣女怕是回答不了。」

    就謝雨薇,能配得上蘭翊舒嗎?蘭翊舒要和她在一起,眼睛真真是瞎了,長公主想從她這裡下手,讓她做保證下毒誓什麼的,蘇心漓必定是不會讓她如願的,就許她有脾氣,她就不能發洩發洩嗎?而且,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被長公主她們套牢的。

    「蘇心漓,你好大的膽子嗎?是想挑釁我嗎?還是覺得自己有所依仗想與公主府為敵!」

    長公主覺得自己已經妥協了,但是蘇心漓卻半點不肯退讓,甚至得寸進尺,有恃無恐的挑釁,頓時火冒三丈,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誰敢這樣忤逆她的意思,蘇心漓分明就沒將她放在眼裡,她雖然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沒錯,但是又憑什麼讓她的女兒向她下跪!

    「公主好大的威嚴,若是嚇著了我的漓兒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任由長公主發脾氣,因為心裡頭堅信她不敢殺了自己,有駙馬和水兒在這裡,她就算要動手,也有人攔著,受不了多重的傷,大不了就受些小傷,到時候長公主也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她十分淡定的坐著,乍聽到這聲音,這稱呼,心頭猛地一驚,轉過身,就看到一身紫衣的蘭翊舒悠閒的靠在門口,那張雍容的臉上掛著閒適的笑意,十分愉悅的沖自己笑,蘇心漓卻微微的擰了眉,有他這一出,完全是坐實了長公主的猜測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估計就算她從樓上直接跳到半月河,也未必能洗清了。

    這一幕落在長公主眼裡,那完全就是打情罵俏啊,她沒想到,蘭翊舒會突然出現,是剛到的嗎?還是已經來了挺久了,她和蘇心漓說的那些話,他到底聽了多少。

    「來人!」

    今日她包下了整個酒樓,蘭翊舒突然出現,分明就是他們沒做好,長公主現在想砸了這半月酒樓瀉火。

    「小老百姓的,不過是圖個活計,公主又何必與他們置氣?」

    就蘭翊舒的身手,相府和公主府都能來去自如,這酒樓,就算戒備再森嚴,他若是想來,他們那些人又如何能攔得住?

    「還是蘇小姐心善!」

    蘇心漓聽著這聲音,總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蘭翊舒不會爆粗口,說話不會太難聽,但是他的代言人會呀,而且這人就和他主子一樣,完全的目中無人,沒一會,屋子裡很快又多了個人影,蘇心漓的嘴角抽了抽,公主脾氣火爆,蘭翊舒的代言人嘴巴很毒,她只希望雙方別起衝突,不然的話,這事真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雖然她心裡很生氣,之前也毫不客氣的說了很多重話,但是蘇心漓最後的總結肯定是放低姿態,放軟口氣,然後句句從長公主府的大局出發,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讓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府杠上,雖然,她討厭謝雨薇,現在,對長公主府的那一丁點尊重也沒了。

    「多謝公主駙馬盛情款待,時辰不早了,漓兒先回去了。」

    蘇心漓站了起來,和長公主直接外露的怒氣不同,她的面色極為平靜,就好像她方才和長公主之間的爭執從來就沒發生過一般,駙馬覺得她大度寬容,但是已經鑽進死胡同的公主卻不這樣認為,「是心虛了嗎?」

    她是覺得她已經夠生氣了,不想齊雲添油加醋讓她氣暈過去,若是氣出個好歹來,這麼丟人的事情她好意思說出去,到時候找誰負責,好心當作驢肝肺。

    「心虛?心虛什麼?該心虛的人不應該是長公主嗎?」

    站在門口的蘭翊舒非但沒有走,還大喇喇的走了進來,在蘇心漓旁邊的位置坐下。

    「長公主是我的什麼人?與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替我的終身大事做主?」

    蘭翊舒抬眸看向長公主,那高傲的神情透著不屑還有輕蔑,蘇心漓偷瞄了長公主一眼,見她氣的呼吸都有些急了,向後退了退,高手過招,她當然應該避開,免得自己成為殃及的小蝦米。

    雖然蘭翊舒的話直接又傷人,但是蘇心漓卻覺得一點也沒錯,本來就是如此,長公主是蘭翊舒的什麼人啊,什麼關係啊,就因為謝雨薇看上了蘭翊舒,他就一定要娶她嗎?這是什麼道理啊,長公主是蘭翊舒的母親嗎?不是啊,她對他有養育之恩嗎?沒有啊,蘭翊舒不是公主府的奴才,她手上更沒有可以掌握人命運的賣身契,而且就算是奴才,也不應該人家什麼錯都沒有就動輒打罵發賣了吧,不然的話,這話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蘭翊舒甚至是不屑長公主這個身份可以給他帶來的利益的,既然這樣,她憑什麼對蘭翊舒的人生指手畫腳的,蘭翊舒為什麼要聽她的娶那樣一個極品的女人禍害自己的一生,他可不是那麼笨的人。

    「蘭翊舒,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這樣與我說話!」

    長公主知道,蘭翊舒不簡單,但是再不簡單,他不過是個沒有官職的平民,居然敢這樣與她作對,甚至嫌棄她的女兒,「蘭翊舒,信不信,我今日就讓你橫著離開這半月酒樓!」

    長公主的雙眸閃過濃烈的殺意,她女兒得到不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蘭翊舒要死了,雨兒也就不會再因為他天天和自己鬧了,弄的整個公主府都雞犬不寧的,她的腦海在一瞬間閃過了這樣瘋狂的念頭。

    蘭翊舒眉梢都沒挑一下,看向長公主的神色充滿了挑釁,那眼神,仿佛在說,只要你有那個本事,齊雲冷哼了一聲,在蘭翊舒的身側站著,水兒也移到了蘭翊舒和蘇心漓中間的位置,好像保鏢似的與長公主對峙,那雙原本乾淨的眼睛兇神惡煞的看向了長公主,蘇心漓在想,她心裡肯定特別想將長公主提著去喂狗。

    「公主以為自己是皇帝嗎,想殺誰就殺誰?你動我們家公子一根頭髮試試,信不信我將郡主的臉打成豬頭,然後拔了她的舌頭,將她扔到柵欄院!」

    蘇心漓有一種大戰一觸即發的感覺,他這是告訴長公主謝雨薇臉上的傑作是他幹的嗎?

    她知道,齊雲對他主子忠心耿耿,日月可鑒,但是也沒必要對長公主說這樣的話啊,扔到柵欄院,她以為公主是鴇母生的孩子嗎?不過蘇心漓對此也是諒解的,人家奉為天神一般的公子,估計覺得被謝雨薇看上都會覺得很不舒服,最讓人反感的是,她居然還千方百計的想要高攀,死纏爛打就算了,還想仗著權勢一家子搶人。

    「不過我想,就郡主的那張臉,又無一技之長,到了那裡,估計也沒幾個人能看得上,就我這麼多年流連花叢的經驗,好像從來沒見過那樣對不起大爺的女人。」

    齊雲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那眼神,那姿態,十分具有說服力,仿佛郡主真的是不能見人的醜八怪似的。

    「人家院子裡的那些女人見到男人,也知道矜持一下,不會像虎狼似的撲上去,更不要說死纏著要嫁給他了,公主沒教郡主嗎?還是說公主府連面鏡子都沒有,做人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

    齊雲說話的時候氣憤的很,他看那個老什子郡主不順眼很久了,就她那貨色,外貌協會的齊雲一想到她的那張臉就覺得滿肚子的氣,就那種女人,喜歡他們家公子的資格都沒有,還想做他的夫人,癡心妄想!

    「有眼睛的男人都看不上的女人,如何能入我們公子的眼,還妄想高攀,就她那種沒長相,沒素質,沒腦子,沒內涵的貨色,給我們公子提鞋都沒格,我們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又不是她媽,憑什麼一輩子跟在她屁股後面給這樣一個女人擦屁股啊,若是將來有了小公子,長的像我們公子那還好說,要是繼承到郡主的脾氣和長相,簡直就是對我們公子優良基因的浪費!」

    齊雲義正言辭,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他的主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蘭翊舒,就算是天皇老子,在齊雲眼裡,也沒蘭翊舒大,更不要說長公主了,想到長公主居然想將謝雨薇許給蘭翊舒,齊雲就惱火的很,難道在長公主他們眼裡,他公子是和謝雨薇一樣的貨色嗎?齊雲深覺自己的主子被輕賤看低了。

    蘇心漓就看到長公主的臉和調色盤似的,各種顏色交雜,不停的變幻,就像七色花似的,自己自以為身份尊貴的女兒被貶一個隨從貶的這樣一無是處,換做哪個母親都受不了,不過蘇心漓也不得不說,這所有的一切,還真是長公主自作自受,被自己討厭的人喜歡已經夠倒楣了,還被她死纏爛打,再好脾氣的人估計都忍不了,而且蘭翊舒從來都不像他親和的笑容那樣好相與,蘇心漓忽然想到了顏司明,要他哪天沖到自己跟前說愛她讓她嫁給她之類的話,她肯定會恨的給他幾巴掌,如果可以,她真的再難聽的話都說的出來。

    蘇心漓覺得長公主氣的快冒煙了,她雖然同情,但是聽的卻很爽,蘇心漓覺著,自己越來越小氣,也越來越不善良了,對於得罪過自己的人,她們越倒楣越生氣,她心裡似乎就越暢快,便連長公主都不例外。

    「給我住口!」

    長公主手一揚,桌上的盤子劈裡啪啦的,摔了一地的碎片,那桌子因為她用力一拍,從中間開始,多了道裂痕,流雲唯恐蘇心漓受傷,上前想要拉她退後,蘭翊舒卻比她更快一步的握住了蘇心漓的手,然後讓她站在自己的身後,高大的身子完全可以提蘇心漓擋住那些碎片。

    「長公主,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便是這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就只剩下謝雨薇一人,我還是不會喜歡她,還有,不要再讓謝雨薇纏著我,公主若是覺得生氣,有什麼事情便沖著舒來,不要再騷擾蘇小姐,今日的事情,若還有下次,我不小心踩碎的可不就是謝雨薇的玉佩了!」

    蘭翊舒說完,對著蘇心漓微微一笑,蘇心漓看著自己被他緊握住的手,卻心神激蕩,她真沒料到蘭翊舒的態度會是這樣的決絕,不給自己留半點迴旋的餘地,而且這樣的袒護她,蘇心漓的心底湧上了一陣的暖流,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這種被人捧在掌心疼惜關愛保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蘇心漓不知道自己對蘭翊舒是什麼感情,但是她很慶倖,自己並沒有因為長公主的威脅就說出和蘭翊舒一刀兩斷的話,或者是發什麼不該發的毒誓,如果因為蘭翊舒這個男人和長公主決裂,和公主府為敵,似乎並不是那麼糟糕的事情,她心裡甚至是覺得值得的,不為他曾經的那些幫忙,就為這一刻,他的真心呵護,他能為她如此,她為何不能?

    不過這一個個口下就不能留情嗎?真當氣死人不償命的嗎?對方可是長公主啊?若將她氣死,肯定會有大麻煩的。

    蘇心漓抬眸,對著蘭翊舒微笑,回握住了他的手,長公主見他們十指相扣,氣的腦袋都疼,「蘇心漓,你當真準備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與我為敵?」

    蘭翊舒很得賢妃娘娘的喜歡,他最近還經常和六皇子一起去太后跟前請安,太后和皇上都對他讚賞有加,非常的青睞,自己根本就動不了蘭翊舒,如果這次的事情,她是當事人還好說,皇上念著舊情說不定會為她做主,可偏偏是雨兒惹的事情,太后和皇上,還有宮裡面的妃嬪小主,他們都不喜歡雨兒,皇上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雨兒去重罰自己青睞有加的蘭翊舒呢,這次蘭翊舒將玉佩踩碎的事情,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他卻像以前對她那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要上前告罪,結果不過是自討沒趣,正因為如此,她想蘭翊舒娶雨兒的念頭才更加的強烈,雨兒若是和他在一起,她還有什麼都不放心的,但是蘭翊舒根本就油鹽不進,想要扭轉他的心意,唯一的選擇就是從蘇心漓這邊下手。

    「公主,我說了,蘭公子是我朋友,而且公主于我並沒有生育養育之恩,我又不是公主府的奴才,還請您不要干涉我的人生,至於我們是朋友還是敵人或者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全憑公主如何決斷,我和蘭公子他們言語上或許過激,但是這次的事情,是非黑白到底如何,大家心裡都有評判,就算您強迫蘭公子娶了郡主,幫郡主得到她想要的,結果就一定會幸福嗎?到時候,蘭公子若是納妾,或者是對郡主不好了,公主是不是也要橫加干涉,難道公主真的想管她一輩子不成,您真的能管得了嗎?強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情勉強不得,我想,這個道理,有切身經歷和體會的公主應該更加明白,也更應該體諒後輩才是,郡主確實到了嫁娶的年紀了,長公主與其在這裡與我們興師問罪,還不如想辦法讓郡主收斂脾氣,學習才藝,興許將來還能招個不錯的郡馬。」

    蘇心漓上前幾步,站在蘭翊舒的身前,無論公主是不是能聽進去,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的。

    「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一個母親嗎?」

    蘇心漓垂眸,搖了搖頭,「臣女不敢,不過是有些話不吐不快罷了。」

    蘇心漓放低聲音,態度謙卑,試圖用這種姿態平息長公主心頭的怒火。

    「臣女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母親很疼愛自己的孩子,不過他們家裡很窮,孩子三歲的時候,去鄰居家偷了枚繡花針,說是給母親繡花用,母親覺得孩子孝順,很開心,非但沒有告訴他偷竊的行為是不對的,還笑著誇讚,後來,孩子又偷雞蛋,偷雞,被發現後,有人上門找這位母親要說法,母親非但不讓自己的孩子與她道歉,每次還會用掃帚將那些人趕出去,久而久之,孩子大了,就成了個偷,後來,他去村裡一個有錢的員外家偷東西的時候又被發現了,員外二話不說直接就將他下了大牢,這次,她得罪的不是那些善心又好欺負的村民,而是有銀子還認識官府的員外,母親便是再野蠻也沒用,她想殺了員外,但是她連員外的面都見不到,她每日跪在員外門前央求員外放過她的孩子,但是員外沒有同意,母親無奈,變賣了所有的家財給牢頭塞了銀子,終於看到了自己心疼的兒子,他衣服破破爛爛的,渾身都是鞭痕,一見到他母親,就開口質問,他問她母親,為什麼不在他第一次偷東西的時候就告訴他這是不對的呢?那樣的話,他也不至於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蘇心漓看著長公主因為痛苦而變的扭曲的臉,聲音依舊平靜。

    這個故事,是蘇心漓自己編的,長公主其實就是故事裡的母親,如果她在謝雨薇第一次犯錯的時候選擇的是狠狠的罰,謝雨薇的性格應該不至於像今日這樣囂張跋扈,長公主身份是高貴,但是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公主罷了,而且她和那些皇室的人,事實上並沒有血緣關係,皇室的那些皇子對謝雨薇這樣有頭無腦的郡主肯定是輕視的,皇室的人,輕易就能被人利用,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恥辱,至於那些大臣,那些孩子被郡主害死的人自不用說,心裡對公主府怨氣肯定很深的,至於其他的人,正直有禮的人應該都不會喜歡謝雨薇。

    「郡主已經不小了,公主您縱然護短,也該教她明辨是非,並且為自己的行為擔負起責任,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給與她生命的並不僅僅只有公主一人,還有駙馬,駙馬是她的父親,公主難道不覺得她對駙馬的態度太過不敬重了嗎?還有,駙馬是您的丈夫,不是您的傭人屬下,縱然公主身份尊貴,但便是念在駙馬的一片情深,也應該相互尊重不是嗎?至少,在外人和郡主面前為他留一份男人和父親的顏面,不要讓他太過難堪,郡主為什麼只尊重公主不尊重駙馬?難道駙馬沒有給她父親該有的關愛嗎?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尊貴的身份無法再給郡主想要的一切,郡主是不是還會尊重公主呢?」

    對於這一點,蘇心漓很是懷疑,謝雨薇太過霸道自私,她的眼裡就只有她自己,根本就沒有駙馬還有一心袒護她的公主考慮過分毫。

    駙馬看向一臉正直無畏的蘇心漓,忽然就紅了眼眶,她沒想到,第一個在公主面前替他說話的竟然是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孩,這種久違到他幾乎都快忘記是什麼滋味的關愛,讓杜桓澤心裡難受的很,同時又心潮澎湃,原來,他不是一個人,還是有人願意關心他的。

    「現在,你是連我的家事都要插手了嗎?」

    長公主看向駙馬,眼底有很複雜的情緒閃過,但是這樣被一個小輩毫不客氣的訓斥,滿心怒火的長公主還是接受不了。

    「不過是不吐不快罷了,聽與不聽,一切全憑長公主決斷,我說過,我很敬重長公主,我所說所做的一切對您並沒有惡意,公主身份尊貴,但並不能一手遮天,京陵城的很多人,都不是郡主該得罪的,或許現在,他們不能對長公主對公主府做些什麼,但是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准呢?長公主疼惜女兒並沒有錯,但並不該溺愛,公主府並不只有郡主一個人,您做事情也不應該只考慮她一人的得失,父母之愛子,則該為其計之深遠,公主若真的為郡主著想,就不該對她的脾氣聽之任之。」

    「我們走。」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蘇心漓一片好心卻被她當成了驢肝肺,蘭翊舒就是看不慣長公主那自以為是的樣,真當皇室欠了她的,沒有自知自明的女人果真很要命,還是他的漓兒好,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淡然從容的模樣,眼神一下子變得柔和無比。

    駙馬都快要哭了,心裡頭無比羨慕蘇博然,他怎麼就沒有他那樣的好命,有這樣玲瓏聰慧的女兒,要是雨兒有她的十分之一,他也滿足了,如果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兒,公主的脾氣或許就不會變的這樣極端暴躁,他更不用為公主府的未來整日整夜的發愁。

    「我讓你們走了嗎?」

    長公主怒喝了一聲,手上稍一用力,方才只裂了一道縫的桌徹底從中間斷裂開來,桌上剩下的碗筷飯菜全部灑了一地,蘭翊舒抱著蘇心漓,縱身一躍,避開了那些湯水和碎片,水兒也忙將流雲拉開,齊雲飛身上前,接了長公主一掌,掌風帶起房間裡面的東西全都飛了起來,長公主向後退了幾步,被駙馬扶住,而齊雲則穩穩的落於地面,長公主怒不可遏,就要抽出隨身帶著的鞭子,被駙馬攔住,「公主,你讓他們走吧。」隨後,他感激又帶著幾分歉疚的看向了蘇心漓,「你們走!」

    蘇心漓不疾不徐的整了整衣裳,走到門口,看著一地的狼藉,對著公主和駙馬行了禮,轉身離開。

    「他們那樣說我的女兒,你為什麼不讓我好好教訓他們,你為什麼還向著他們,你心裡還有沒有我和雨兒母女?」

    蘇心漓一離開,長公主就猛地將駙馬推開,大發脾氣,駙馬坐在地上,那碎片穿透衣服紮進他的肌膚,疼的他立時就冒出了冷汗,他抬頭,並不是很清晰的視線看向有些瘋狂的長公主,眼中有憐愛,有苦澀,也有深深的同情,但是這一刻,他卻不願意像以前那樣縱容她的脾氣,「謝柔兒,你給我醒醒,琉璃的江山姓顏,不姓謝!」

    駙馬頓了片刻,因為疼痛,倒抽了口涼氣,「你要這樣自以為是的埋怨到什麼時候,沒人欠了你的,是,那次的戰役,你是傷了身體,但是這關皇上什麼事情,你是琉璃的公主,你享受皇恩,就該保家衛國,而且,皇上給你的已經夠多的了,有幾個公主是長居京陵城的,就雨兒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沒命了,皇上還要怎麼包容?你若還抱著那種態度和想法,早晚有一天他的耐心會被磨光,到時候整個公主府的人都會為你陪葬!」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以前那個聰明睿智,善解人意的謝柔兒哪裡去了,一個十三歲女孩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為什麼你會看不清?蘇家小姐若真是有心與雨兒與我們為難,今日就不會說這些話,如果你還是要繼續包容縱容她的脾氣到什麼時候,你是不是真的要看到公主府所有的人都為你們陪葬才甘心,如果你對我不滿,不想看到我,只管告訴我一聲,我回嶺州!」

    杜桓澤站了起來,公主一聽說他要走,臉色立馬就變的了,整個人更是焦躁不安,想發脾氣,看到駙馬方才坐著的那一塊地方都是鮮血,不由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駙馬,「你怎麼了?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蘇心漓說的那些道理,她都懂,但是一看到雨兒的眼淚,她就止不住的心疼心軟,亂了心緒,至於駙馬,這個男人,她還是愛的,只是脾氣一上來,不管有誰,就有些控制不住,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自信滿滿,英姿煞爽的謝柔兒了,她也不可能回得去了。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無論是蘭翊舒還是蘇心漓,沒有一個願意妥協的,難道她還真能殺了他們不成?既然他們都不肯低頭,那就只有從雨兒的身上下手了。

    長公主擦了擦眼淚,看向駙馬說道,「等雨兒臉上的傷口好了,我就讓她去相府向蘇家小姐賠禮道歉,然後給雨兒專心呆在公主府,好好學習女戒,知道是什麼三從四德,什麼是謙柔恭順,再給她招一個脾氣溫厚,為人老實的郡馬。」

    長公主在外人跟前放不下面子,但是在駙馬跟前才不會,駙馬正是因為深知這一點,所以這些年才能一直縱著她的脾氣,他是看著長公主變的,很多時候,駙馬會覺得長公主很可憐。

    「今後郡主就交給我教導吧,公主不要再插手了,不然的話,我們就和離吧。」

    駙馬脾氣好,但並不代表他沒有脾氣,長公主也是知道的,長公主一聽和離二字,憤怒惱火的臉瞬間都白了,她看著駙馬認真的模樣,沉思了片刻,想到那日百花宴謝雨薇的所作所為還有蘇心漓今日說的話,點了點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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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2:29 |只看該作者
第076章:表白

    蘇心漓轉身離開後,蘭翊舒立馬追了上去,走到她跟前,就要牽她的手,蘇心漓側身不喜的看了他一眼,蘭翊舒卻不管,對著她綻放出大大的燦爛無比的笑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蘇心漓緊貼在衣裙上的手,蘇心漓拿眼瞪他,蘭翊舒笑著扭過頭去,握著蘇心漓的手卻怎麼都不肯鬆開,蘇心漓掙紮無果,就只能聽之任之,心中又是惱火又是鬱悶,憑什麼蘭翊舒厚著臉皮占她的便宜她一點脾氣都沒有,這次的事情,雖說他也是受害者,但她現在和長公主鬧成這樣,他有完全不能推卸的責任,想到和長公主勢同水火的關係,蘇心漓還是挺頭疼的,心裡覺得尤其對不起二舅,不和蘭翊舒一刀兩斷就不唄,她幹嘛要說那些話啊。

    對於蘇心漓這種放任的態度,蘭翊舒直接將心中的愉悅表露在了臉上,笑容都是得瑟的,蘇心漓的手很小,他的大掌完全能將她包裹住,柔若無骨,那滑膩的肌膚,觸感好了極致,讓人留戀。

    出了半月酒樓的時候,已經是戌時了,比起剛來的時候,這一帶安靜了許多,不過路上的行人還是不少,蘇心漓一腳踏出大門,回頭看了眼蘭翊舒還樂滋滋握住不放的手,抬頭慢慢的看向了他,「現在可以鬆手了吧?」

    人來人往的,給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蘭翊舒笑著,如蘇心漓所願,松了手,雖然覺得美人的便宜還沒占夠,但要真將蘇心漓惹生氣了,那就大事不妙了,蘭翊舒是個很會把握度的人。

    「蘇心漓,你說的可是真的,若我認定了你,天長地久的,你就會被我打動?」

    蘇心漓出了門走在前面,蘭翊舒跟在身後,蘇心漓擰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就在外面偷聽的,真是的,該聽的不該聽的,估計他都聽到了,他這喜歡偷聽的毛病到底是哪兒學來的。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我這樣說,就是不想被公主逼著發毒誓,她是公主沒錯,但是憑什麼干涉我的事情啊?蘭翊舒,我們是朋友,雖然我是女人,但不論什麼時刻,我都不會輕易拋下我的同伴,尤其是真心對我的人,而且,從認識到現在,你不但救了我的命,還幫了我很多,我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還有,現在乃至於將來,我都需要你的幫忙,沒有你,很多事情我根本就無從處理,譬如這次方家的事情,長公主她能為我做什麼?這樣大的功勞,她肯定會搶去給她的女兒作為將來的護身符,我貪功好利,人還聰明,這樣虧本的買賣,我自然不會做了。」

    哪有女人這樣說自己的?蘭翊舒看著蘇心漓在燈下過分精緻美麗的臉蛋,對於她這樣直率的回答,怎麼都無法生氣,夜風吹來,卷起她的髮絲,蘭翊舒伸手,忽然專心給蘇心漓整理髮絲去了,蘇心漓看著蘭翊舒伸過來的手,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身子後仰,漂亮的媚眼兒戒備的看向蘭翊舒,「你幹嘛?」

    她都這樣說了,難道意思還不夠明顯?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乃至將來,沒有我,你根本就不行。」

    她哪裡有這樣說,蘇心漓緊抿著唇,瞪大著眼睛左右上下的轉動,看著蘭翊舒的手落在自己臉上,然後看向蘭翊舒那張似笑非笑卻自信篤篤的臉,他說的沒錯了,她現在確實離不了他,而且她也必須得承擔,如果沒有蘭翊舒的幫忙,很多事情,進展根本就不能如此順利,百花宴上的事情是,桂嬤嬤還有方家的事情也是如此,她現在確實有一有麻煩問題就找蘭翊舒幫忙的習慣。

    「蘇心漓,你現在離的了我嗎?」

    蘇心漓深吸一口氣,這種被人拎著耳朵走的感覺很不好,她向後再退了兩步,輕輕的揮開蘭翊舒的手,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淡定泰然,只是那已經浮上耳根的紅暈卻沒有那麼快褪去,她微微的笑著,疏離而又淡漠,「若是沒有蘭公子,那些事情我就不做了嗎?想做的事情,該做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做,並不會因為它艱難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改變主意,離了誰都是一樣。」

    蘇心漓眼神堅定,自她從亂葬崗醒來,就註定了她要去做一些事情,那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會遇上蘭翊舒啊,而且,她也未曾想過蘭翊舒會幫她這樣大的忙。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蘇心漓才轉身,蘭翊舒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長公主無法掌控我,對我的人生發號施令,但是你,或許可以。」

    他清貴的臉笑容漸漸斂去,盯著蘇心漓,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道,不等蘇心漓有所動作,就已經鬆開了她的手,然後,如謙謙君子一般,站在她跟前,笑容在燈下如玉一般的溫潤,蘇心漓不由的想到和蘭翊舒初見那次,火光映襯下的那張臉,一如現在,俊美的蓋過其他所有的顏色。

    「時辰也不早了,蘇小姐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路上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玩笑的口吻,卻是不容商量的口氣,而他雲淡風輕的模樣,就仿佛,剛剛所有的事情都沒發生過,蘇心漓順勢也斂去內心的煩亂,現在的她,還沒有談情說愛的資格。

    蘇心漓原是準備乘坐馬車的,蘭翊舒卻說此刻的月色景致極好,想要走路,夜裡的涼風吹在身上,蘇心漓也覺得舒服愜意的很,便答應蘭翊舒一起,不過只走一炷香的時間當散步,這裡距離相府並不近,真要一直走路的話,起碼要小半個時辰,到時候時辰真的就晚了。

    蘭翊舒和蘇心漓兩人肩並肩走在前面,水兒,流雲,齊雲則保持一段距離跟著,流雲擰著眉頭,看著從蘇心漓身邊經過的行人,眼底閃過擔憂,真不知小姐是怎麼想的,都這麼晚了,怎麼還和蘭公子在馬路上閒逛,這要傳出去,損壞了名聲了可如何是好。

    「蘭公子,今後切莫再開這樣的玩笑了。」

    蘇心漓忽然覺得,蘭翊舒說了這番話之後,和他呆在一起,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其實,對於彼此之前的關係,他就很滿意,蘭翊舒傾心幫她,等她慢慢強大,蘭翊舒若是有事,她必定也會傾盡全力去助他。

    「我們現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是在有其他的牽扯,反而成了累贅。」

    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蘇心漓心裡其實是有些恐懼的,對婚姻,更是如此,蘇心漓見蘭翊舒沒再提,本不願再提起的,但是她又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說清楚的好,對蘭翊舒,她不是沒有心動,這樣優秀的男人,每次出現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她如何能不動心?但這樣的動心,並不足以抵消她對男女感情的恐懼,蘭翊舒很好,真的很好,就是因為很好,所以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

    「為什麼?」蘭翊舒忍不住問道,雖然一開始他本著的只是試探的態度,並沒有逼著蘇心漓接受自己的意思,但是她忽然義正言辭的再次提起這個問題,還拒絕了他,雖然挺委婉的,蘭翊舒一時間還是無法做到釋然,這樣的問題,本來不該問的,因為太過傷自尊,但是不問,蘭翊舒第一次覺得有些問題在心裡根本就是憋不住的,不如問個明白,發現癥結所在,他才好對症下藥啊,反正,對蘇心漓,他是志在必得的,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都不會輕易罷手的,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愛人之間的關係,不是更加親密嗎?」

    蘇心漓抿唇,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公主和駙馬,曾經就很相愛,但是你看他們現在,就算兩人還在一起那又怎麼樣,誰是真正開心的?人與人之間,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只要一牽扯到感情,就會容易變的很棘手,因為感情多了,理智就少了,理智少了,就不能冷靜的判斷局勢,蘭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為兒女私情所牽絆呢?」上輩子,她就是被感情所累,所以才一直沒發現自己的枕邊人原來是那樣一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蘭翊舒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變成有些尷尬的笑容,「成大事的人也是要成家的,若是有蘇小姐這樣一個冷靜理智又聰慧的賢內助,必定會事半功倍。」

    對於蘭翊舒這樣的回答,蘇心漓還算滿意,「蘭公子是怎麼對我的,我便會怎麼回報你。」

    蘭翊舒想說,我對你有好感,你也可以放下戒備喜歡我嗎?蘭翊舒雖然嘴上答應的好聽,心裡卻不以為然,蘇心漓自己也說了,將來的事情誰也不准,她現在不願意,將來未必還是如此的態度,不過蘭翊舒心裡還是有些鬱悶,也沒心思去想別的,站在距離蘇心漓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和愛意。

    管她同意還是不同意,她只要問,他就順著她的意思去答,不過休想他死心,蘇心漓現在用到自己的地方多了去了,根本離不了他,她那樣聰慧玲瓏的女人,才不會因為這個就和他鬧翻呢,蘭翊舒非常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

    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女人,他雖然不屑於對她用強,但是這輩子,他就是賴上她了,而且,接觸過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子之後,別的女人哪裡還能入的了他的眼,至於那些對她有異心的男人呢,有他在,他們別想有機會和她接觸,早晚有一天,她會是自己的,蘭翊舒這樣一想,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弄不明白,為什麼蘇心漓會拒絕自己?

    「蘇心漓,你拒絕我,可是因為顧南衣?你喜歡他?」

    別的男人都好解決,可顧南衣卻是個棘手的存在,蘇心漓對他特別照顧,顏宸璽都說,她喜歡他,還有她那個四哥,心裡也向著他。

    蘇心漓一怔,這和顧大哥有什麼關係,她拒絕他,是因為她不想他在自己身上浪費寶貝的時間,像她這樣的女人,應該不可能因為愛情全心全意的去付出了,他這樣優秀的人,完全可以找個條件相當的相配,不過既然他問了,蘇心漓又不能不回答。

    「要做的事情太多,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這些,至於顧大哥,我欠他的太多,便是用我這一輩子去償還,怕也是不夠的。」

    蘇心漓停下,將自己的雙手在蘭翊舒的跟前攤開,「而且,我的這雙手,將來會染上很多的鮮血和生命,如何能配得上他?像我這樣的人若是死了,定然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蘭翊舒若有所思,將自己的手放在蘇心漓的手上,然後無奈的笑道,「將來你若是下十八層地獄的話,我應該會陪著。」蘭翊舒頓了頓,嘴角上揚,「誰讓我們是同一類人呢?」

    蘇心漓抬頭看著他,半晌,突然轉過身,眼眶紅紅的,沒有說話,她很感激蘭翊舒,因為這種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不是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蘭翊舒,讓你感興趣欣賞的是現在的蘇心漓,如果我不是現在的我,膽小,懦弱,愚蠢,名聲被毀,一無是處,你對我或許就不會是這樣的態度,但是顧大哥不一樣,不論蘇心漓是什麼樣子,他都會守護在我身邊,但是我一直都給不了他想要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欠他的,其實,他那樣的人,並不適合京陵這個複雜的地方。」

    蘇心漓歎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顧南衣的態度,若是有一天,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了,對這個地方沒有擔心也沒有太多留戀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顧大哥的身邊還只有一個人的話,她就陪著他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償還他上輩子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她該怎麼彌補蘭翊舒呢?

    「什麼都沒發生,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而且,她又怎麼知道顧南衣一定肯為她付出一切,他們分開了十多年,才見面沒多久,她怎麼就那樣肯定,蘭翊舒真的很想質問蘇心漓一番,那樣的話,終究沒說出口。

    知道蘇心漓對蘭翊舒只是愧疚的心理,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蘭翊舒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也更加的活絡了,她覺得自己欠了顧南衣的是嗎?那他幫她還這債,那她欠的就是自己了,到時候他就讓她以身相許。

    「蘭翊舒,你對我也很好,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將來我會報答你的。」

    蘇心漓俏皮的笑笑,已經從略有些悲傷的情緒中恢復過來。

    「我等著。」

    蘭翊舒並不拒絕,反而極為坦然的接受了。

    蘇心漓回到相府的時候,戌時都快過了,剛進了大門,就看到沈複在那裡候著,蘇心漓擰眉,她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這時候,蘇博然就好好養他的傷,來湊什麼熱鬧啊。

    「煩勞沈管家轉告父親,公主和駙馬只是邀我在半月酒樓吃了頓便飯而已,並無其他,我乏了,先回去了。」

    現在時辰都已經這麼晚了,去見蘇博然,他肯定問問東問西的沒完沒了,還讓不讓她休息了,身為父親,現在還有求於她,就算是虛情假意,也表示下關心吧。

    沈複見蘇心漓的樣子確實疲倦的很,遂點了點頭,「小姐既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蘇心漓點頭,想了想,繼續道,「父親身子不適,你讓他好好養著,做女兒的必定不會讓他為難的。」

    蘇心漓回去後,洗漱了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小姐,其實蘭公子真的還不錯,您為何要拒絕他呢?真的是因為顧公子嗎?」

    流雲伺候蘇心漓躺下,將床簾放下的時候,終究壓制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的好奇,問出了聲。

    雖然她覺得大半夜的,小姐和蘭公子走在一起對名聲並不好,但她針對的只是這件事情,對蘭翊舒,流雲並沒有不滿,聽流朱說,上次妙雪小姐用毒計陷害小姐,還是蘭公子幫忙的呢,流朱姐姐臉上受了傷,也是蘭公子找人照顧她的,而且為了治好她臉上的傷,用的都是最上乘的藥,一盒要還幾百兩呢,他對小姐身邊的丫鬟都如此上心,心裡必定是有小姐的。

    這次百花宴上的事情,雖說與他也有關係,但妙雪小姐處處針對小姐,就算沒有蘭公子,她肯定也會找別的事情慫恿郡主的,蘭公子為了小姐,將長公主徹底得罪了,今日在半月酒樓更是處處維護小姐,而且態度堅定的拒絕了公主,那可是郡主啊,雖然樣貌人品都差了一些,但身份還是擺那裡的,蘭公子這種威武不屈的態度,流雲還是很欣賞並且欽佩的,尤其小姐說下地獄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她這旁觀者聽著都動容,至於顧公子,他也不錯,但是和小姐並不適合,他太善良了,京陵城都適應不了,如何能保護小姐,流雲實在不明白,蘭公子那麼好的人,小姐怎麼就拒絕了呢。

    「我累了。」

    蘇心漓閉上眼睛,翻了個身,背對著流雲,流雲知道蘇心漓是不想說,「小姐早些休息,奴婢先告退了。」

    流雲說著,取了放在蘇心漓床頭的夜明珠,一顆放進了盒子,另外一顆放在床尾的格子上,蘇心漓怕黑,每日睡前,房間都是要留火的,以前幾個丫鬟都擔心會出什麼事,現在有了這夜明珠,剛好。

    流雲離開,蘇心漓聽到房門被帶上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又翻了個身,撩開簾子,看著滿室柔和的白光,重新躺回到床上,連著翻了好幾個身,將被子一扯,直接蓋在了臉上。

    對蘭翊舒,這個每次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邊的男人,蘇心漓不是沒有動心的,就這樣拒絕了,她也覺得惋惜,煩躁的心有幾分痛。

    蘇心漓靜靜的躺在床上,借著那微弱的光看著床頂,手慢慢的覆上了自己的眼睛,「我不會後悔,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要後悔。」

    因為之前和蘭翊舒約好了要去見桂嬤嬤,之後還要去夏家,第二日,蘇心漓一早就起床了,也不管蘇博然是不是會召見自己,梳洗過後,交代了一番,就朝著之前和蘭翊舒約定好的地方出發。

    蘭翊舒說的地方是一處醫館,蘇心漓剛下馬車,就看到齊磊在門口候著,「公子給程家三少爺找的大夫現在應該已經到定國公府了。」

    蘇心漓點頭,跟在齊磊的身後,蘇心漓打量了四周一眼,醫館並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環境聽清幽的,尤其是院子,兩顆大樹,一口古井,十分的簡單,倒是十分適合靜養的地方,流朱她前段時間就是在這裡治療臉上的傷的嗎?

    蘇心漓進了屋,順著齊磊手指的方向走到了床邊,看到躺在薄被下的老人,她真的很老,頭上都找不出幾根黑色的頭髮了,一片的花白,一張臉瘦的都凹進去了,她睡著了,卻呼呼的喘著氣,擰著眉頭,整張臉就像樹皮似的,沒有水分,皺巴巴的,垂垂老矣,像是被生活弄的不堪負重,仿佛隨時都會死去一般,哪裡像個四十歲左右的人,蘇心漓看著,心裡不由的發酸。

    記憶中的桂嬤嬤,慈眉善目的,十分愛笑,經常會給她做各種好吃的,蘇心漓真想狠狠的扇自己幾巴掌,她怎麼會聽信方姨娘的話,將桂嬤嬤趕出去呢。

    蘇心漓在床邊坐下,掀開被子,握住了桂嬤嬤的手,其實,那都不算手了,腕骨和手指頭都扭曲了,指甲似乎被人連著拔出來過,因為有好幾個都沒有甲片了,因為常年幹髒活累活,黑乎乎的,尤其瘦,一點肉都沒有,看著都嚇人,摸著的時候,更磕的慌,粗糙的,讓蘇心漓嬌嫩的肌膚都感覺到了疼痛,難怪蘭翊舒不讓她這麼快就過來探望桂嬤嬤,前幾日,她的樣子,一定更加憔悴。

    不過才三年的時間而已,那些人居然就將她折磨成這個樣子。

    突然,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眸,此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糊住似的,混混沌沌的,渾濁的很,蘇心漓看著,感覺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險些落淚。

    桂嬤嬤老眼昏花,除了一團模模糊糊的人影,她根本就看不清蘇心漓的臉,「你是?」

    她的聲音,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老嘶啞,蘇心漓握住她的手更緊,吸了吸鼻子,湊到桂嬤嬤的耳邊,低聲說道,「桂嬤嬤,是我,是心心啊。」

    一直以來,程立雪和蘇曆仁都是叫她心心的。

    桂嬤嬤扯了扯幾近乾裂的嘴皮子,泛白的眼珠子轉了轉,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是小姐嗎?」

    蘇心漓不住的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我,是我,桂嬤嬤。」

    流雲看到這一幕,不禁扭頭抹眼淚,蘇心漓反而沒了眼淚,她的神色平靜堅毅,心裡又是難受又是後悔,但是也有愉悅的,上輩子,她為了顏司明那樣一個渣男,不但害了定國公府和顧大哥他們,還有其他很多真心對她的人,他們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每一天都被折磨著,這一世,她再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她應該覺得慶倖,她不但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改變他們悲慘的結局。

    桂嬤嬤猛地坐了起來,蘇心漓親自扶著她坐好,房間裡有一股很濃的草藥味,想來,這幾日,桂嬤嬤一直都在用藥,桂嬤嬤情緒極為激動,伸手想摸蘇心漓的臉,但是卻只能像個瞎子似的用手探索,蘇心漓握住她的手,讓她貼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吩咐流雲將房間的窗口打開,好讓外面明亮的光線穿透進來。

    桂嬤嬤小心翼翼的撫著蘇心漓的臉,那雙手的掌心,粗糙的就好像有刺似的,就算她動作溫柔,還是會有些許的刺痛,桂嬤嬤摸著摸著,突然就哭了,泣不成聲,好半天,才停止了哭聲,然後萬分激動的笑著說道,「真的是小姐,小姐,老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

    言罷,桂嬤嬤又開始放聲痛哭,蘇心漓拿出自己的手帕,替桂嬤嬤擦眼淚,心裡像是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似的,就算她當初聽信了方姨娘的話,任由她將桂嬤嬤趕了出去,這些年,桂嬤嬤飽受委屈和折磨,但是現在,她對她卻沒有半點的怨憤和責怪,很快端了藥上來,蘇心漓親自喂桂嬤嬤喝了,桂嬤嬤不停的說起蘇心漓小時候的事情,敘了敘舊。

    「桂嬤嬤,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聽信方姨娘那些人的讒言,不然的話,他們也不能將你害成這個樣子,桂嬤嬤,今後,今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至於那些害她的人,她一定會讓他們都得到報應的,在她死後墮入十八層地獄之前,她要讓那些曾經將她推入深淵的人先嘗嘗生不如死水深火熱的滋味,所有的罪孽,都讓她一個人背好了,那樣的話,她也不虧。

    「小姐,您這樣說,可折煞老奴了,奴婢的命,都是太夫人救得,奴婢沒本事,沒保護好夫人和少爺,也沒照顧好小姐,老奴有負太夫人所托啊。」

    桂嬤嬤越這樣說,蘇心漓心裡頭越不是滋味,李嬤嬤從他們家得的好處會少嗎?她居然賣主求榮,害死她的母親和哥哥。

    「嬤嬤您快別說這些了,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體養好,然後看看,那些害你和母親還有哥哥他們那些人的下場。」

    「小姐,老奴沒事,夫人現在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了,您可一定不能再出事了啊。」

    蘇心漓輕輕的拍了拍桂嬤嬤的手,示意她放心,「母親的嫁妝單子,你還有嗎?」

    桂嬤嬤點頭,然後緩緩道,「方姨娘當初之所以將奴婢趕出相府,就是為了方便從奴婢的手中搶走嫁妝單子,當初,夫人是信任奴婢,才將那樣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保管,我如何能給她,奴婢早就知道方姨娘不會輕易放過奴婢,所以趁著大家給夫人守靈的時候,偷偷回了趟定國公府,將東西用一個木盒子裝著,埋在夫人院子裡的秋千架下。」

    蘇心漓沒想到桂嬤嬤想的竟這樣周到,那東西,要在相府的話,無論埋在哪個地方,若是相府動土,那東西說不定就能被挖出來,挖出來之後,大家肯定是交給方姨娘的,若是帶在身上,那更不安全,一搜就搜出來了,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心疼母親,又是個念舊的人,那片梅花林他們動都捨不得動一下,更不要說母親成家時經常坐著的秋千架了,而且若是有東西在母親的院子裡被發現了,肯定是要交給外祖母的,在桂嬤嬤看來,東西若在外祖母身上,必定是安全的,還有桂嬤嬤,她自己也該覺得慶倖,她的忠誠雖然讓她經受了折磨,但至少保住了她的命,蘇心漓敢肯定,若是她將嫁妝清單的下落告訴方姨娘的話,以方姨娘的心狠手辣,一定會殺人滅口。

    桂嬤嬤這些年一直都活在煎熬中,身體很差,極容易疲倦,才醒來沒多久,喝了藥立馬又覺得累了,沒多久就躺下了,蘇心漓留了流雲在這裡照顧,出了屋,看向齊磊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當年桂嬤嬤剛被趕出了相府,還沒來得及回定國公府呢,就被方姨娘的人給捉了,之後一直都呆在靈城那偏僻的山鎮,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擔心桂嬤嬤會逃,莊子裡有不少會點功夫的嬤嬤死死的看著她,就是擔心她到定國公府後會生出什麼事,每一日,那些人都會輪番對她用刑,但是桂嬤嬤咬死了都不說,那些人每日都給她安排幹不完的活,根本就不給她睡覺休息的時間,還不給她飯吃,幾年下來,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而且,一直以來,桂嬤嬤都十分擔心蘇心漓的情況,那些人經常就拿這話頭激她,整日給她講些蘇心漓被欺負的事情,桂嬤嬤整日整夜的擔心,唯恐蘇心漓出了什麼事,整日整夜的落淚,再加上常年的操勞,桂嬤嬤的眼睛才會如此,到現在基本都瞎了,精神也不好,經常會出現幻覺,睡覺的時候經常噩夢,這都已經過去三年了,饒是方家那些人再怎麼狡詐,也沒想到會有人打這樣一個瘋老婆子的主意。

    蘭翊舒的人找到桂嬤嬤的時候,她正在被田莊的看守婆子打罵,當時的桂嬤嬤相當的虛弱,不過方姨娘一心想從桂嬤嬤的口中得到嫁妝單子的下落,永絕後患,所以叮囑不許將人弄死,那看守婆子坐著的地方剛好就是一柴房,蘭翊舒派去那幾個人也是狠的,捉了好幾個這些年來欺負桂嬤嬤最凶的婆子,將她們嘴巴堵住了,全部扔進了柴房,還倒了汽油,然後一把火將柴房給燒了,所以現在,方姨娘有方有懷那些人都覺得桂嬤嬤已經被燒死了,畢竟那樣一個走路和烏龜似的老太太,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哪裡還有力氣逃命啊。

    「你們家公子呢?」

    蘇心漓聽了,心中不由感歎,這次的事情,幸好有蘭翊舒,不然的話,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桂嬤嬤了,她現在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樣子了,就算死都不說嫁妝清單的下落,也還不知道可以堅持多久,這些年,支撐著桂嬤嬤不顧一切落下來的動力,該就是自己了吧。

    「應該馬上就到了。」

    齊磊的話剛說完,蘭翊舒那俊秀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春日裡,清晨的陽光,溫暖疏落,灑在他的身上,那張清俊的臉,那淡淡的笑意,似乎也變的溫暖起來。

    「走吧。」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還沒歇腳呢,拉著蘇心漓的手就往外面走,蘇心漓看了眼齊磊,回過身就甩手,德行,自己昨晚還慣出這破毛病出來了,蘭翊舒秉持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就是不肯鬆開,他從容淡定的態度給蘇心漓一種自己是還在無理取鬧的感覺,但是--

    「蘭翊舒,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

    蘇心漓放棄掙紮,不過還是決定對蘭翊舒耳提面命一番。

    「牽都牽過了,一次和兩次有什麼區別?放心了,這裡的人不會亂說的。」

    這是什麼破藉口,敢情他一次次深更半夜的去她的閨房,就是因為有了第一次,多幾次也無所謂嗎?蘇心漓想了又想,下意識的想到了不成人形的桂嬤嬤,要不是有蘭翊舒,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得成,蘇心漓忍了又忍,結果就是,她忍了,牽手就牽手吧,反正她又沒有嫁人的打算,更沒有高攀皇室的想法,蘭翊舒要高興的話,她心裡也能舒坦些,至少,虧欠感不會太深。

    「這是去哪兒啊?」

    「你覺得今日夏府的事情,就你三哥一個人,沒有你,真的行?」

    蘇心漓挑眉,他對她身邊那些人的性子,還真是瞭解。

    「我剛得了消息,你三哥已經在夏府臨街的茶館徘徊了一盞茶的時間了。」

    蘇心漓擰眉,程子謙什麼都好,就是感情方面,太過優柔寡斷了,尤其是面對夏婉婷那樣會哭又會鬧的女人,根本就束手無策,蘇心漓也是不怎麼相信他能如她所願,將事情全部處理妥當,所以她才決定看過桂嬤嬤後,就去夏府附近呆著,事情處理得好便好,處理不好她就出面,就算名聲難聽,她也認了,誰讓他三哥是定國公府的一份子,從小到大對他這唯一的妹妹又好呢,不過對於蘭翊舒這樣的實話實說,蘇心漓心裡還是有幾分不樂意的,他那樣說蘇博然就算了,但是質疑程子謙不過,這應該算他們的家事吧,他跟著去湊什麼熱鬧。

    「我和你三哥現在也算朋友,他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我當然應該幫忙了。」

    「我有水兒就可以了。」

    夏家雖然人多,但以水兒的身手,再加上三哥,應該是護的了自己的,而且真要鬧起來就好了,蘇心漓也不用擔心程子謙再猶豫不決,雖然蘇心漓心裡是希望程子謙能甩了夏婉婷這個和郡主的刁蠻任性自以為是有的一拼的女人,但她並不是一定要讓程子謙那樣做的,至少她現在,還給了夏婉婷一絲機會,端看她今日的表現如何。

    蘇心漓回院子想找水兒,好巧不巧的她居然拉肚子的,早上出門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水兒嘴巴雖然饞,但身子卻很好,至少,從她伺候自己到現在,她是一次也沒見她鬧過肚子,流雲?那還是算了吧,夏家的人要這耍潑起來,到時候估計她還得分身保護她。

    「我有那麼恐怖嗎?」

    蘭翊舒嘴角帶著壞笑將臉湊近蘇心漓。

    「我只是覺得蘭公子應該沒有那麼空閒,不好麻煩而已。」

    蘇心漓的口氣雖然並不是那麼的好,但說的確實實話,她已經夠麻煩蘭翊舒的了,可以自己解決的事情,她真的不想佔用他的時間和精力,現在都感覺無以償還了,越欠越多,將來她可拿他的『玩笑』怎麼辦才好?

    「我現在不是空著了嗎?我剛好沒事,你就當我是湊熱鬧的。」

    蘇心漓可能說不嗎?

    蘇心漓上了蘭翊舒的馬車,馬車外,齊雲手上揮著韁繩,十分悠然自得的在那裡候著,蘇心漓真的很好奇,蘭翊舒到底是什麼來頭了,齊雲齊磊這兩人,兩人的功夫自不用說,尤其是齊磊更厲害了,醫術,做飯,糕點,樣樣在行,蘇心漓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針線活也會,為了伺候他家主子,還真是十八般武藝都學了,簡直就是全能嬤嬤了,難怪蘭翊舒這樣挑剔,荒郊野外的,背靠著的大樹,也要用錦緞包著。

    夏家的府在西華區,京陵城的官商界限是很嚴的,朝廷四品以上又有點功勞在身的官員多有禦賜或是專門安排的府邸,這些都在東安區,至於商人,家裡有底子的或者有些裙帶關係的則住在西華區,至於南北,南區還好,北區住著的多是貧民,皇權則屹立在正中,每個區域都有各自的經濟中心,東區最大,這裡的商業區也最為繁華,不過多是些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酒樓玉器店之類的,像賭場,妓院則在西華區,不過兩個交界的地方並不是很遠,中間就隔著一條河,就是臨靠著半月酒樓的半月河。

    蘇心漓人還沒到夏府呢,就看到距離夏府最近的一家酒樓停著一輛馬車,她並沒有特別注意,但是蘭翊舒說,這是程子謙今早乘坐的馬車,蘇心漓擰眉,這都差不多一個時辰呢,三哥還沒進去呢,蘇心漓下了車,上樓的時候,就看到程子謙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個人在那邊閉著眼睛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蘇心漓猜測,他應該在那裡打腹稿,想著等會怎麼說呢,他這性子,和直來直往,果斷決絕的程子風可以說的上是天壤之別,兄弟兩除了長了一張五個兄弟中最相似的臉,脾氣性格方面,沒一點像的,當然,除了先天的因素,這和彼此的後天成長環境也有很大的關係,兩個人,雖然出生的時間沒差多少,但程子謙因為是二房的長子,要求比程子風嚴格許多。

    「三哥,想好怎麼說了嗎?」

    蘇心漓走到程子謙對面的位置坐下,雙手托著下巴問道。

    程子謙聞言,猛地睜開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向對面坐著的蘇心漓,「漓兒,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難道讓你坐在這裡發一整天的呆啊。」

    蘇心漓托著下巴,笑出了聲,「行了,別想那些了,有我呢,我陪你一起去夏府。」

    「那怎麼行?」

    程子謙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凝眉道,「要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多不好我,我看還是讓母親過來一趟吧。」

    「你不知道二舅母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嗎?這事她能參與嗎?行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那些外人愛怎麼議論就怎麼議論,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琉璃的禮儀規矩雖然多,但是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嚴厲了,以前,未出閣的女子出門是要戴上面紗的,現在還有哪家小姐做這樣的事情,容貌,尤其是美貌,是上天賜給一個女子最好的禮物,若私藏著,豈不是暴殄天物。

    程子謙還是不同意,可見蘇心漓態度似乎還挺堅決的,也不知道怎麼勸,略有些慌亂的眼神四處亂掃,這才發現樓梯口站著的蘭翊舒,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眼睛頓時一亮,「蘭公子,你勸勸漓兒。」

    蘭公子喜歡漓兒,肯定是不會願意她做這樣的事情的,程子謙覺得自己是哥哥,而且就夏婉婷那性子,要是看到漓兒,兩人肯定也會鬧起來,他是怕生出什麼事端。

    「就按蘇小姐的意思做吧。」

    程子謙他哪裡能明白蘭翊舒那高深莫測的心思,蘭翊舒正煩惱自己的情敵太多了呢,蘇心漓這些無傷風雅的出格,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了的,那些接受不了的,都給他滾的遠遠的,最好到最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不管怎麼樣,就算是為了向定國公和定國公夫人交代,蘇心漓也定然是要成婚了,他若是能成為唯一的選擇,豈不妙哉,蘇心漓是什麼人,他很清楚,她的舉動,他完全可以包容,並且諒解。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我就不去了,讓齊雲跟著你,等會你事情處理好了,我就下去找你。」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說道,憑藉著身高上的優勢,讓一旁的程子謙看清了他溫柔又充滿了疼愛的眼神,他偷偷看了眼蘇心漓,這兩人的氣場不對勁的很,怎麼看怎麼曖昧,難道已經私定終身了,蘇心漓點點頭,她也覺得,這樣的場合,蘭翊舒不該湊合,她的這種心情,就好比是殺一隻雞,她哪裡捨得用自己磨礪的鋒利蹭亮的牛刀。

    「漓兒,你和蘭公子?」

    剛離開了二樓,程子謙就興奮地湊到蘇心漓跟前八卦。

    蘇心漓掃了他一眼,「先將你和三嫂的事情處理了再說吧。」

    蘇心漓說完,快步從程子謙的跟前經過,對守在馬車前的齊雲叮囑了幾句,齊雲進了茶樓,和店小二交代了幾句,然後給了他一塊碎銀子,那小二千恩萬謝的去做蘭翊舒交代的事情去了。

    蘇心漓看的出來,程子謙這趟來夏府是很有決心的,除了帶了蘭翊舒給找的大夫,還帶了五六個護衛,夏府守門的小廝一見程子謙來了,熱情的迎了上來,姑爺姑爺的叫著,又有另外的人進去通報了,都還沒轉身呢,就扯破了嗓子大喊,唯恐別人聽不到。

    蘇心漓看著那一個個下人諂媚的樣,笑了笑,那些個小廝一看到蘇心漓,眼睛頓時黏在她身上了,齊雲眼一瞪,哼了一聲,那寸長的疤痕讓那張清秀的臉添了幾分凶相,再加上他是和程子謙一道的,那些人頓時垂著腦袋,不敢再亂看。

    蘇心漓跟在程子謙的身後進了門,沒多久,夏婉婷的父親夏大海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賢婿,你來怎麼不事先讓人通知一聲,我好去門外迎接你啊。」

    夏大海和她上輩子見的,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不高的個子,臉圓圓的,肚子也圓圓的,整個人就和個球似的,眼睛並不小,但是因為肉太多,看起來小了不少,不過卻依然可以看清那裡面閃爍著的精光,臉上堆滿了笑容,如果他能將那份諂媚收起來的話,估計看起來能更親切一些,蘇心漓對夏大海沒好感,因為她確信,上輩子定國公府被抄家,夏大海一定有一份功勞在裡面,方才來的路上她還想著給夏婉婷一個機會,但是現在看到夏大海這張臉,那樣的想法,真的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勉強了,為什麼她要給她機會,上輩子,定國公府的人可有虧待多她分毫,夏家從中獲得的好處還不多嗎?他居然私下和言司明勾結。

    「這位是--」

    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夏大海的眼睛倏然變亮,夏天忱那個色胚,完全是遺傳到他的父親。

    「我妹妹。」

    程子謙和齊雲兩人齊齊攔在蘇心漓跟前,程子謙看向夏大海,面色陰沉,眼神也十分的不喜,蘇心漓由著他們,他們再過分又能過分到哪裡去,不過是眼睛占些便宜罷了,難道他們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嗎?繼續繼續,最好將三哥惹怒了,然後將對夏家最後一絲情分也收回,那才皆大歡喜呢。

    「原來是蘇小姐。」

    自己的女兒都嫁到定國公府一年了,對定國公府,夏大海自然是做過一定得到瞭解的,程府沒有女娃子,就只有一個外孫女,全家都捧在掌心疼著,最後蘇心漓和郡主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夏婉婷可是因為蘇心漓才回娘家的,對於她的這些消息,他們自然關注,不可能不知道了,都說相府千金貌若天仙,現在看來,果真是如此,夏大海笑了笑,轉身對自己身後的小廝吩咐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小廝應了,轉身跑著離開了。

    蘇心漓站在院子裡,將四周打量了一眼,勾了勾唇,以黃金色為主的色調,四處都金碧輝煌的,這夏府果真是很有錢啊,這其中有多少是借著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搜刮的民脂民膏的,既是取之於民當然應該用之於民呢,夏府還沒抄家呢,蘇心漓差不多就已經規劃好這些東西的用處了。

    「婉婷呢?」

    程子謙直奔主題,他很討厭夏家的人,這地方,他也不願意多呆,轉身,見蘇心漓正打量著四周,一雙眼睛滿是譏誚,不由也多看了一眼,當下擰起了眉頭,當初他和夏婉婷剛在一起時夏府是什麼狀況,他心裡清楚的很,這才多久,居然在京陵城也住起了這樣金碧輝煌的院子。

    「在房間裡呢,她剛懷孕,大夫說胎像並不是很穩,要好好養著。」

    胎像不穩?蘇心漓在想,她若沒有懷孕的話,以她對自己的不滿,是不是準備將孩子滑胎的責任怪罪到她頭上,然後在借此一輩子打壓她,騎在她頭上呢?蘇心漓抿著唇,或許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不少,到現在,不經意間,她似乎已經習慣用這樣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的心思了,尤其是,那些曾經暗害過她的人。

    程子謙沒怎麼搭理夏大海,旁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夏大海這個岳父並不是很喜歡,程子謙的身上,不單單有程家人天生的那種硬氣,還有書生的傲氣,這樣的人,對商人,尤其是像夏大海這樣沒有一點氣節的商人,絕對是不會有任何好感的。

    看得出來,夏婉婷在夏府應該還是蠻得寵的,這或許是因為她有一個好丈夫的緣故,畢竟,夏大海他們都剛搬進來沒多久,這院落,肯定是根據大家現有的地位安排的,夏婉婷現在在夏家的地位,那就相當於得到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青睞的她在相府的地位,能不高嗎?

    夏婉婷的房間佈置的極為奢華,其中有不少好東西,蘇心漓猜測,很有可能是那些想抱定國公府大腿但是卻一直無門的人給送來的,夏婉婷躺在靠窗的軟榻上,身上蓋了層薄薄的被子,她的生母,也就是夏府的主母不知道喂她喝什麼,估計應該是苦藥,她哄幾句夏婉婷才喝一口,眉頭打結似的,她睜開眼睛,像是才發現程子謙似的,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相公,你來了!」

    真是有夠裝的,她這個樣子,對得起那險些將嗓子喊破的守門小廝嗎?

    夏婉婷就要坐起來,夏夫人忙將手中的藥遞給一旁的丫鬟,然後從一個嬤嬤手中接過枕頭,替夏婉婷墊在身下讓她舒服的靠著,蘇心漓看著,嘖嘖的驚歎,不驚歎不行,當初她做皇后的時候懷孕也不過如此啊。

    夏婉婷很快發現了蘇心漓的存在,這次,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因為守門的只說了姑爺來了,至於姑爺身邊的女孩,他們也沒說清楚。

    「蘇心漓,你怎麼會來?」

    她的臉,在瞬間沉了下來,那樣子,明顯是不歡迎蘇心漓,程子謙心裡頭更氣,看樣子漓兒說的沒錯,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錯了,簡直就是冥頑不靈,不過是區區一個夏府而已,漓兒現在就算要去太子府,估計人家都還得屁顛屁顛的樂呵呢。

    夏夫人一聽這名字,和夏大海完全是一樣的反應,眼睛倏的一下就亮了,夏婉婷回來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將蘇心漓這名字放在嘴邊咒駡,夏夫人當然知道了,她扭頭看向蘇心漓,臉上笑得和朵花兒似的,都說定國公府將這外孫女當成寶貝似的,什麼好東西都落她頭上了,要是她的天兒(夏天忱)能娶了她為妻的話,那些東西不就成她夏家了嗎?而且,天兒還成了相府的女婿,到時候他們家那真的是一飛沖天了。

    「婉婷,怎麼說話的!」

    夏夫人呵斥了一聲,想到蘇心漓最近在京陵的風頭,更是歡喜的緊,轉身正準備讓自己的貼身嬤嬤去通知夏天忱,得到消息的夏天忱已經進來了,一進屋,看向蘇心漓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了,夏天忱長的像她的母親,高高瘦瘦的,長的也不醜,就是常年貪於床第,已經有些被掏空了身子,面色蒼白,一看就是腎虧。

    「想必這位就是蘇小姐,在下夏天忱,是婉婷的哥哥。」

    程子謙突然就想到方才夏大海在知道漓兒的身份後,對身後的小廝耳語了幾句,感情是去通知他那個聲名狼藉一無是處的兒子去了,程子謙看向夏天忱,看著他盯著蘇心漓時那色眯眯的眼睛,恨不得一腳把他踹飛了,就這樣的貨色,居然還敢肖想漓兒,簡直就是無恥,他現在心裡的火,是絲毫不遜色於齊雲知道謝雨薇想嫁給蘭翊舒,程子謙下定了心思,等解決了夏婉婷的事情,立馬就把夏天忱給辦了,讓他對漓兒起歪心思。

    夏夫人看著自己站在蘇心漓跟前的兒子,那是要多滿意就有多滿意,她甚至有兩人是天生一對的想法來,至於夏大海,他當然是希望蘇心漓成為他家的兒媳了,到時候看程府還怎麼查夏家,就算他們掌握了證據,誰敢輕舉妄動,除非是想蘇心漓守寡了,他們捨得嗎?到時候他們夏家還愁不能在京陵城站穩腳跟嗎?稱王稱霸都沒問題,而且誰家要娶了蘇心漓,一家子人面子上都有光,而且她要真成了他家的兒媳,這樣的美人,他也能有一親芳澤的機會,反正他們父子兩之前又不是沒有共用過一個女人。

    蘇心漓看都沒看夏天忱一眼,這樣的人,看著眼疼,眼不見為淨,她現在有些明白蘭翊舒的心情,被一個完全掂量不清自己重量的人看上,實在是一件很讓人噁心的事情,譬如說他跟前的這位,給她提鞋她還嫌她手髒呢,不自量力。

    夏婉婷看向蘇心漓,忽然想到什麼,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肯定是相公想接她回去,有怕她不同意,所以帶蘇心漓來向她道歉了,她是那麼好欺負的嗎,看她不好好整治她,看她今後在定國公還敢不敢對她放肆。

    「既然身子不適,我剛好帶了大夫來。」

    程子謙說完,給隨行的大夫使了個眼色,那大夫忙上前,而夏天忱則不停的往蘇心漓的跟前湊,獻殷勤。

    夏夫人幫著夏婉婷將手取了出來,放在被上,夏婉婷則看向蘇心漓,不依不饒道,「蘇心漓,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我現在懷著你們程家的孩子,想讓我回去可以,你必須向我叩頭端茶認錯,不然的話,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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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休書

    夏夫人幫著夏婉婷將手取了出來,放在被上,夏婉婷則看向蘇心漓,不依不饒道,「蘇心漓,你是來向我道歉的嗎?我現在懷著你們程家的孩子,想讓我回去可以,你必須向我叩頭端茶認錯,不然的話,這個孩子,我是不會生的。」

    蘇心漓和長公主府的郡主杠上,並且要求郡主向自己下跪,斟茶認錯的事情,鬧得是滿城風雨,夏婉婷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她還知道蘇心漓成了今年的百花女,而且得到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的青睞,在京陵城,風頭無二,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夏婉婷都氣的鼻子都歪了,她這次之所以回娘家,就是想讓程子謙後悔,蘇心漓這樣風光,程子謙肯定會為她感到驕傲,夏婉婷覺得,就算他親自來找自己,肯定也不少誠心的。

    如果,蘇心漓為此向她下跪認錯的話,這事要傳出去,她一定可以超越蘇心漓,成為整個京陵城最風光的人物,還能四處炫耀,大家肯定會羨慕死她的,就算蘇心漓將來成了貴人又怎麼樣,她跪了自己一次,一輩子就低自己一等,她要讓程子謙知道,蘇心漓再怎麼風光,還是比不上她,她也要讓蘇心漓明白,她夏婉婷雖然只是個商人的女兒,但是並不比她差。

    拿捏住了蘇心漓,就等同於拿捏住了太夫人,看今後定國公府誰還敢給她臉色瞧,就連她婆婆開口訓斥她前,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而如果蘇心漓不乖乖向她低頭認錯的話,那她就是棄定國公府的血脈於不顧,那是要遭到厭棄的,看定國公府還有誰會向著她,所以不管蘇心漓如何做,她都贏定了,思及此,夏婉婷心裡是洋洋得意,而那份得意,沒有任何掩飾的表現在了臉上。

    夏夫人正想著讓蘇心漓給她做兒媳婦呢,那樣的話,就算夏府的後院有再多的狐狸精她也不怕了,見夏婉婷這樣說話這樣沒有分寸,不由責怪的看了她一眼。

    「愛生不生,想為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對於夏婉婷這樣的挑釁,蘇心漓眉頭都沒挑一下,既然她愛意淫那她就由著她幻想,她與這樣的人爭辯做什麼,簡直就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和格調,如果她是假懷孕,等會真相被揭穿,有她好看的,三哥一怒之下當場休了她也不是沒有可能,看她還拿什麼和她得瑟,就她這樣的女人,要不是她三嫂,她看一眼都覺得眼疼,而且就算她懷孕了怎麼樣,再做過分一點啊,看到時候三哥還有程家的人是要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是選擇自己,反正最後為自己的倡狂囂張買單的是她自己,所以蘇心漓一點也不生氣,蘇心漓是淡然的很,愛護妹妹的程子謙卻不行,一貫斯文儒雅的他紅著臉就對夏婉婷怒斥出聲。

    暫且不提她現在懷孕一事還未確定,就算真的懷孕了又怎麼樣,就她對漓兒這態度,這孩子,他還不如不要呢,就像漓兒說的,他會缺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嗎?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以為他沒了她,定國公府沒了這孩子就不行了是吧?

    「程子謙,你這是什麼態度!」

    夏婉婷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手指著程子謙,一雙眼睛噴濺出的火花劈裡啪啦的響,程子謙還沒說什麼呢,那邊才剛站起來的夏婉婷一隻手扶著腰,另外一隻手撫著自己的小腹就叫著說肚子疼,程子謙當沒看到,對於她嗷嗷的叫聲也置之不理,夏夫人原本是站在一旁的,見這陣勢,為了不讓夏婉婷過於尷尬,就只有自己上了,心裡卻抱怨夏婉婷不懂事,都和她說多少遍了,既然程家的人那麼在意這個外孫女,她好好巴結不就得了嗎,為什麼要將彼此的關係搞的像現在這樣水深火熱的,她父親之前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是程子謙來了,先把正事給說了,然後利用孩子逼迫程子謙同意。

    不過夏夫人對於程子謙的表現也是相當的不滿意,婉婷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妻子,現在還懷著身孕,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婉婷都肚子疼了,他居然看到當沒看到似,置之不理站在原地,成何體統,不過夏夫人倒是確定了一點,那就是程子謙心中十分疼愛蘇心漓這妹妹,要是婉婷繼續鬧了的話,就算用了這法子估計也未必能回到定國公府。

    「你要想回去的話,就給我少說幾句。」

    夏夫人將夏婉婷扶著躺下的時候,嚴厲的看向她警告道,但是這會在氣頭上的夏婉婷對母親的告誡卻半點都聽不進去,惱火的看向程子謙,「我做錯什麼了?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你妹妹恃寵而驕對我不敬,我讓她向我賠禮道歉錯了嗎?程子謙,我現在懷著的可是你的孩子,你程家的孩子,我要是出了什麼事,這孩子你也休想保得住!」

    古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會一樁婚,本來,看在程子謙的面上,蘇心漓確確實實是打算給夏婉婷一次機會的,但是在看到夏大海的時候,她這樣的想法已經很勉強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說的是很有道理的,這次三哥是要對付夏府的人,夏天忱和夏大海,一個是她的親哥哥,一個是她的父親,她心裡怎麼可能不怨恨,讓她繼續和仇人生活在一起,不是沒可能,但她一定會伺機報復,蘇心漓是絕對不可能給定國公府埋下這樣的隱患的,而夏婉婷剛剛說的話,更讓她徹底死了心,她居然將肚子裡還不知道有沒有的孩子當做工具來威脅程子謙,一個連孩子都不知道疼愛的人,在蘇心漓看來,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蘇心漓心裡頭拿定了主意,而看對她和程子謙橫加指責的夏婉婷更像跳樑小丑似的,自然更加不會生氣,她握住程子謙的手,對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程子謙看向面色平靜的蘇心漓,他真的很好奇,夏婉婷說話那樣難聽,漓兒到底是什麼心態才能做到這樣的平靜泰然,程子謙心裡雖然惱火的很,不過還是將那口都衝破喉嚨的怒氣吞了回去。

    「她是不是這裡有問題?」

    齊雲湊到蘇心漓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輕笑著問道。

    就這樣的商人之女,能嫁到定國公府,給程家的公子做媳婦,絕對就是高攀了,不誇張來說,絕對就是祖上冒青煙了,她不夾著尾巴好好做人,還這樣囂張狂妄,腦子不是有病是什麼?而且女人為夫家傳宗接代,那就是她分內的事情,可在她眼裡,這似乎是了不起的功德,一副全世界都好像欠她的樣子,齊雲覺得,自己對奇葩女人的定義又更深了一步。

    「不覺得她很像一個人嗎?」

    蘇心漓似笑非笑,齊雲想到什麼,點了點頭,那狂妄叫囂和比視屏潑婦還要甚的德行,簡直和公主府的懷安郡主如出一撤,兩個人都長的不咋的,無才也無德,痞子倒都挺火爆,不過人家懷安郡主至少有個皇室的名頭擺在那裡,這夏婉婷是憑什麼這樣囂張啊?讓少夫人給她叩頭賠罪,有這樣的想法,就該死!

    「蘇小姐,難道您不覺得自己和我家公子很有緣分嗎?」連碰到的極品都是同一款,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蘇心漓當沒聽到,她算是發現了,最近她身邊一個個的老喜歡將她和別人湊對。

    「蘇小姐。」

    夏天忱見齊雲和蘇心漓湊的那樣近,也跟著上前,那一雙落在蘇心漓身上的眼睛色眯眯的,猥瑣到了極點,看的齊雲都想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了,要不是進府前,蘇心漓再三交代他不要輕舉妄動,他早就動手了。

    顏睿晟,顏玉勳還有顧南衣他們都對蘇心漓有好感,這說明他公子有眼光,可這樣的貨色,還有生養了這樣貨色的那兩個人,居然也敢有那想法,簡直就是對他公子的侮辱,齊雲覺得自己的手都是癢癢的,想抽人,他一定要再來夏府一趟,不將他閹了,他就是辜負了公子的信任,若沒了根,看他還怎麼風流,還怎麼肖想他的少夫人。

    「夏少爺身上的味道我聞不慣,你離我遠一些。」

    夏天忱一靠近,蘇心漓向著他相反的方向退了幾步,更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夏天忱好色她管不著,只是她那樣的眼神,蘇心漓很是不喜歡。

    「什麼味道?」

    夏天忱不解的看向蘇心漓,就是因為擔心蘇心漓不習慣,所以他出門前什麼香料都沒用,可她的樣子又不像是作假,夏天忱低頭,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低頭就用力的嗅。

    「還用聞嗎?當然是整日紮在女人堆裡的脂粉香了!」

    不需要蘇心漓開口,齊雲已經十分善解人意的做出了回答,話說完,還沖著蘇心漓邀功似的眨了眨眼。

    「你是誰?誰允許你說話的?」

    夏天忱上前幾步,用力的推了齊雲一把,齊雲腳步都沒挪一下,夏天忱不服氣,罵罵咧咧的挽起了袖子再推,連著好幾次,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但是齊雲的腿就好像黏在地上似的,紋絲未動,反觀夏天忱卻因為用力過猛,臉憋的通紅,額頭汗都出來了。

    「就你這種貨色,玩玩勾欄院的小姐,調戲調戲家中的丫鬟就差不多了,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一隻醜不拉幾的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

    夏天忱惱火,低咒了一聲,揮拳就要教訓齊雲,可拳頭還沒碰到齊雲呢,就被他握住了,先是骨骼發出的咯咯聲,隨即就是夏天忱鬼哭狼嚎的慘叫。

    夏大海見狀,忙過來幫自己的兒子擺脫齊雲的魔爪,還不忘看向齊雲身後的蘇心漓解釋,「蘇小姐可別聽外面的人渾說,天兒素來知禮節,恪守規矩,可不是那樣的人。」

    蘇心漓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嘴巴,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冷冷的開口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夏大海只覺得腦袋被人拿著棒槌重重的敲了一下,暈暈的,除了尷尬的賠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當然是知道的,和現在那些看中蘇心漓的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更想讓這樣一個高不可攀的人成為他的兒媳婦,到時,必定有源源不斷的好處。

    夏夫人卻覺得自己的兒子被看不起了輕視了,心頭不樂意的很,走上前來,看向蘇心漓說道,「蘇小姐怎麼能這麼說呢,你是子謙的妹妹,那就是婉婷的妹妹,你既是婉婷的妹妹,也算是我們天兒的妹妹了,天兒是個乖--」

    「夏夫人,你若是想攀關係,另外找人去,我只有五個哥哥,至於你兒子,他配嗎?」

    蘇心漓沉著臉,疾言厲色的打斷了夏夫人說的話,「區區一個商婦,也妄圖破壞我的名聲,你若再敢胡言,就別怪我不客氣,將你送去官府。」

    對這種死到臨頭還厚顏無恥的人,蘇心漓自然不會客氣。

    「蘇小姐,我是商婦沒錯,但我也是你嫂子的母親,你這樣,是不是太不給子謙面前了?」

    程子謙擰起眉頭,「我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才華橫溢,豈是你兒子這種酒囊飯蛋能想的!」

    這一家子,用夏婉婷坑害了她還不夠,現在居然還打漓兒的主意,簡直就是可惡至極,程子謙看了眼蘇心漓,目光堅毅,他妻子的母親是吧,或許,很快就不是了,敢害定國公府和漓兒,就別怪他不顧念夫妻情分。

    「程子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夏府,我哥哥怎麼了,他一表人才的,哪裡配不上你妹妹了?」

    夏婉婷坐在床上,滿臉的怒容,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兄長有多好,但是夏婉婷心裡是輕賤蘇心漓的,恨不得她嫁給一個乞丐,現在可以嫁給夏天忱,她心裡還認為是蘇心漓高攀呢。

    夏夫人看著情緒激動的夏婉婷,偷偷看了程子謙一眼,見他無動於衷,眼底閃過濃濃的慌亂,上前扶住了夏婉婷,她剛走到床邊,湊到夏婉婷的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夏婉婷翻了個身,趴在床頭就開始痛苦的幹嘔,那樣子倒是逼真的很,一點也不像是作假,夏夫人拍著她的背,一面語重心長的對程子謙道,「子謙啊,婉婷自小被我慣壞了,脾氣是驕縱了一些,但她心裡是有你的,當初也是完完整整將自己交給你的。」

    蘇心漓聽著這話,心中失笑,哪個女子不是在新婚夜將自己完完整整交給夫君的,按著夫人這意思,還是他三哥佔便宜了,也就三哥這文人酸腐,這要換成四哥,管她是不是自己選擇的,估計早就將人給休了。

    「她現在可是懷著你的孩子,她是孕婦,情緒不能太過激動,不然的話,對孩子不好。」

    蘇心漓唯恐程子謙這會就鬧脾氣,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今日與他們一同前來的大夫,他這會已經替夏婉婷把了脈了,站在一旁,從醫藥箱裡面取了東西出來。

    程子謙不常發脾氣,可往往這種人,若發起脾氣,比脾氣火爆的人還恐怖,對蘇心漓而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確認一下夏婉婷的肚子裡是不是真的有孩子,她希望外祖父外祖母子孫滿堂,但如果是夏婉婷,那個孩子有還不如沒有,有的話,于三哥而言,他必定會為難的,定國公府目前就只有兩個孩子,二舅母那一房尚無所出,若是夏婉婷真懷了孩子,他們肯定是希望他能生下來,應該會像程子風那樣,選擇暫時妥協的可能性很大,那樣的話,夏婉婷還有夏家的人必定會得寸進尺,那並不是蘇心漓想要看到的結果。

    「怎麼樣了?」

    程子謙抽開被蘇心漓握住的手,上前,壓抑著內心有些複雜的心情,不過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我這裡有一味藥,可以減輕孕婦的孕吐反應,對胎兒也不會有任何不利影響,剛好可以給夫人服用,拿碗清水過來。」

    程子謙聞言,自己親自動手在桌上倒了杯清水,看樣子,他這女婿還是很在意心疼這孩子了,夏大海和夏夫人見狀,對此都十分滿意,尤其是夏大海,更覺得眼前的這一關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算是為了這孩子,程子謙還有程家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對他們夏家動手,而在這眨眼的功夫,夏大海就已經想著怎麼將這孩子對他們夏家的作用發揮到最大了。

    那大夫從一小瓷瓶中倒出了一個紅色的藥丸,伸手將它碾碎,然後讓那些粉末融于清水中,端起來晃了晃,遞給了程子謙,「約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見效。」

    程子謙接過,走到床邊,親自喂夏婉婷,夏婉婷不疑有她,只當這是他對自己還有腹中孩子的關心,靠在程子謙的懷中,將那茶水全都喝了,喝的時候,還不忘對蘇心漓挑釁,蘇心漓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雖然也很好奇期待結果,但她若是也上前湊熱鬧的話,說不定夏婉婷還以為她害她呢,這要一鬧,讓夏大海起了疑,事情就不好處理了,所以從頭至尾,蘇心漓都是靜站在原地,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盞茶後,看結果如何,至於這一家子,愛怎麼得瑟怎麼得瑟,反正也就只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夏婉婷沒有懷孕,這樣的念頭,在蘇心漓的腦海中越來越強烈,要是一點異常都沒有,那大夫不會給她服藥。

    「相公。」

    夏婉婷柔媚的叫了聲,靠在程子謙的懷中撒嬌,握住他的一隻手,探進被子,然後放到她的肚皮上,抬頭眨著眼睛看向程子謙道,「你摸摸,孩子他是不是在動?」

    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不過是三四個月的孩子,哪裡能感覺到什麼,真是有夠裝模作樣的,反正蘇心漓現在看著夏婉婷的那張臉,就像之前看到謝雨薇似的,怎麼都不順眼,心裡更是反感的要命,這天底下竟真的有這種討厭的人。

    程子謙將手抽了出來,微繃著的臉看不出絲毫的柔情,當然,這些夏婉婷是看不出來的,至於夏家稍有些眼色的夏大海,因為程子謙剛剛的舉動,已經給他造成了錯覺,他覺得程子謙是非常在意這個孩子的,目前定國公府孫子這一輩,就只有兩個孩子,都是大房的,二房這邊的,一個孩子都沒有,程子謙的父母心裡肯定是很著急的,迫切想要一個孩子的,為了這個孩子,他們肯定會暫時忍讓的。

    「賢婿,我們剛搬來京陵沒多久,過幾日的喬遷酒宴,還請你一定要抽出空來,還有蘇小姐,到時候一定要捧場。」

    夏家搬來京陵城已經兩個多月了,本來是準備上個月辦宴席的,但因為夏婉婷和程子謙鬧了矛盾,回了娘家,他們雖然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說自己是定國公府三公子的岳丈,但是程子謙與他們並不親厚,很少有來往,他一直都擔心這次的酒宴程子謙不會來,那樣的話,他這老丈人豈不是丟了面子,所以這次夏婉婷回來,他就由著她呆在娘家,就是希望程子謙親自上門來接,到時候夏婉婷再耍個脾氣,他肯定還是要求到他和他丈母娘的,但是等了半個來月了,他一點來接人的意思都沒有,他們也都著急了,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就是為了讓他乖乖就範,卻沒想到今日蘇心漓也會來,夏大海已經想好了,再留自己的女兒呆一段時間,蘇心漓多來幾次,她和天兒經常見面,自然就能培養感情,他再放出點風聲出去,到時候,她就只能他們夏家不嫁了,夏大海這如意算盤打的是劈裡啪啦的響,將商人奸詐算計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不過可惜的是,他太沒自知之明了,一點沒看清自己的身份。

    「我終於知道他女兒腦子為什麼有病了,原來是遺傳。」

    齊雲嘴巴嘰裡呱啦的說慣了,又遇上這種不平的事情,他哪裡控制的住,蘇心漓不讓他大聲說,那他小聲發表下自己的意見總可以吧,這對父女,不是,這一家子都有病。

    不要說蘇心漓近來風頭大盛,就算是以前,以蘇心漓的身份,就他們這樣一個小小商戶的喬遷,也值得她來賀喜,簡直就是可笑之極。

    「是呀,子謙,你可一定要來,他們也是你的父親母親,今後在京陵城安家了,你要多多照顧一下,不過你平日裡都忙著公務,沒什麼時間,但是像這樣的場合,你要是在的話,那些人肯定就不敢因此輕視我們夏家了,如果那日二哥四弟他們沒事的話,你也讓他們一起來,至於父親和太夫人他們,人沒到沒事,送個禮什麼的,畢竟都是一家子人。」

    夏婉婷完全忘記了,程子謙上次和她爭執是因為什麼,這一個多月來,他由著她呆在夏府,不聞不問,又是為了什麼,這會,不單單蘇心漓對夏婉婷一家子絕望,程子謙也徹底寒心了,從夏婉婷嫁到他們程府的一年多來,他們不知道以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斂了多少不義之財,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嘗到了甜頭,不知道知足,還想要的更多,讓他父親和祖母送賀禮來,想的倒是挺美的,程子謙越來越覺得,這一家子人就是貪心不足,想到他們做的那些事,程子謙便覺得憤然,他們哪裡將他當成了女婿,哪裡將定國公府當成了親家,在他們眼裡,他和他們的家人只是可以庇護他們肆無忌憚犯事的大樹。

    「還有蘇心漓你,看在子謙的面上,下跪認錯就免了,但是那日,你一定要備上厚禮來我們家慶賀。」

    太夫人給了她那麼多好東西,總應該讓她還些回來,最好是直接到她的手上。

    讓漓兒來?漓兒來做什麼,以這一家的無恥,肯定會像當初一樣設計他,想到他們居然打這樣的主意,程子謙將他們撕了的心都有了,坑了他也就算了,身為男人,他必須承擔起責任,他認了,居然還想害他妹妹,就夏天忱那種貨色,給他妹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蘇心漓看著夏婉婷那高高抬起的下巴,完全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雞,對這樣的人,她連輕蔑的眼神都懶得施捨給她一個,至於她說的那些話,她全當笑話聽,她也確實有讓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夏婉婷還要繼續張口說什麼,突然打來個嗝,蘇心漓看了他大夫一眼,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並不是很安靜的房間,響起了一個悠長又響亮的屁,齊雲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夏婉婷破口想要罵人,但是卻一直再打嗝,怎麼都停不了,夏夫人垂著腦袋,尷尬的很,不過見夏婉婷難受,程子謙卻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站著不動了,唯有自己上前關心,替夏婉婷拍背順氣,「婉婷,你怎麼了?來人,給小姐倒杯水來。」

    伴隨著來字結束,夏婉婷又連著放了好幾個屁,夏大海看著夏婉婷那樣,視線順著程子謙,一一在與他同來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心裡覺得很不對勁,尤其是看到勾著唇,似笑非笑的蘇心漓時,心裡頭閃過極為不好的預感,他猛地轉身,將那雙被肥肉包裹著的綠豆大小的眼睛落在了程子謙剛喂夏婉婷喝了藥的碗上,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心虛,老臉在一下就變了。

    屋內所有的人,視線幾乎都集中在出糗的夏婉婷身上,蘇心漓卻沒有,在捕捉到夏大海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還有隨即的慌張後,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大夫,你看看我三嫂現在怎麼樣了?」

    夏大海頓覺得不妙,就要上前阻止,蘇心漓給齊雲使了個眼色,齊雲會意,『不小心』撞在了夏大海的身上,手也不知道碰到他哪裡,夏大海就像個木頭人似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也動彈不了,這下子,他終於明白,今日蘇心漓他們是有備而來,但是卻不是為了接夏婉婷回去,他們一開始就懷疑她懷孕的事情是假的,但是夏大海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呢?夏大海心裡那個急啊,眼珠子不停的轉,恨不得這會可以讓它掉出來然後給大家一個提醒,但是現在根本就不能夠,因為他滿臉的肉,眼珠子太小,別人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所以沒一個人察覺出他的異樣,除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和這件事情的幫兇蘇心漓和齊雲。

    夏夫人已經將位置讓出來了,夏大海看著那大夫搭在夏婉婷手臂的手,再想到自己剛才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給縫起來,大夫站了起來,夏夫人忙問怎麼了,他並沒有回答,而是走到程子謙身邊,對他輕聲說了些什麼,然後扭頭看向蘇心漓,對著他微微的點了點頭,蘇心漓嘴角上翹,她覺得,世界一下子熱鬧了,然後又會變的太平,對於那些自尋死路的人,她又為何要客氣呢?

    「夏婉婷,你想太多了!」

    程子謙的雙手垂放在兩邊,一雙眼睛憤憤盯著夏婉婷,惱火到了極致,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到程子謙身上的怒氣,因為一貫文雅的他,說話的聲音,咬牙切齒的。

    程子謙給拿大夫使了個眼色,那大夫會意,又倒出另外一顆丹藥遞給了程子謙,程子謙接過,走到床邊,一隻手扣住夏婉婷的後腦勺,另外一隻手將藥直接塞進了夏婉婷的嘴巴,夏婉婷打嗝的時候,直接將那東西吞進了肚子,沒一會,夏婉婷就恢復了正常。

    「你們夏家,區區低賤的商戶,能攀上我們家,就該感恩戴德,打著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號,貪汙受賄,掠奪民脂民膏,現在搬來京陵城,還想繼續仗著我們家作威作福,我告訴你們,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夏夫人被程子謙的樣子嚇了一跳,想要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可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夏婉婷一恢復了正常,立馬原地復活,指著程子謙,尖著嗓子問道,「程子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夏家是商人怎麼了?你還不是娶了我,什麼叫我們夏家打著你們定國公府的名號,我既然是你娘子,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相互幫襯是應該的,你們家那些人都是鐵公雞,尤其是太夫人,什麼好東西都便宜那個外姓外孫女了,我要是沒有娘家,在你們家怎麼過啊?你要嫌棄我們家是商人,身份低賤配不上你們家,那就給我哥哥在朝廷安插個職務,反正他剛來京陵城,也沒什麼事做呢。」

    夏婉婷抬著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理直氣壯的,蘇心漓聽著差點沒笑出聲來,給夏天忱在京陵城安插個職務,她以為朝廷是他們家開的嗎?隨便就能安插人進去嗎?就算可以,他們為什麼又要為這樣一個廢物浪費自己的關係,引來皇室的不快呢?

    夏大海看著女兒那冥頑不靈的樣子,還不知悔改的樣子,氣的都快吐血了,她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兒,她的腦子是被屎糊住了嗎啊?夏大海心中不停的叫囂著,住嘴,快給我住嘴,他的冷汗順著額頭不停的往下流,因為他有一種預感,他想在京陵城耀武揚威作威作福的夢想是不能實現了,他甚至有一種夏府可能會完蛋的感覺。

    夏夫人一聽夏婉婷開了這個口,也不管程子謙是不是在生氣,是不是在憤怒之中,就要上前說幾句附和的話,不過卻被夏天忱搶先了一步,「是呀,妹夫,我要當了官,我們彼此也能有個照應。」

    他一直都想撈個官來當當,脫離商人的身份,有定國公府這個踏腳石,他們夏家有有錢,還愁官路不暢,到時候,他和相府也是能夠門當戶對的,直到現在,夏天忱還做著娶蘇心漓這樣的美夢呢。

    「我可以動手嗎?」

    居然到現在都還不死心,齊雲覺得自己的手實在是癢的厲害,閹他是早晚的事情,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把他打一頓出出氣,消消火。

    「只要人不死就行,不過要等一會。」

    蘇心漓有些明白為什麼蘭翊舒要讓齊雲將謝雨薇從戒備森嚴的公主府給偷出來了,他哪裡是讓她教訓,他分明是想借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出氣呢,像這樣的人,真的是,不打不足以解恨啊,因為太欠抽了。

    蘇心漓眼角掃向急的直冒冷汗的夏大海,對齊雲微點了點頭,齊雲會意,立馬讓他一起加入了這場混戰。

    「程子謙,我可是你的妻子,我剛才有多難受你沒知道嗎?我辛辛苦苦懷孕,就是為了給你生孩子,你就該對我好點,我家的人將我養育長大,你對他們好點又怎麼樣了,不過是用了下定國公府的名號而已,對定國公府有什麼影響嗎?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們一個個大魚大肉的,還不許我家的人喝點湯嗎?這個孩子我不生了!」

    程子謙被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當初,他說什麼都不該妥協了的,他怎麼會因為責任二字就將這樣的女人娶進程府,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你愛生不生,不過就算你想生,應該也生不了吧!」

    程子謙一聽夏婉婷拿孩子說事,心裡更是怒不可遏,夏夫人和夏婉婷一聽這話,整個人都呆住了,床邊站著的夏夫人兩條腿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哆嗦,夏天忱卻是不知情的,不過他到底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傻子,一看這場面,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不敢說話。

    程子謙幾步上前,將被子猛地掀開,然後探了探夏婉婷的肚子,冷哼了一聲,「就因為放幾個屁,打幾個嗝,肚子就平下去了嗎?」

    蘇心漓一聽這話,忍俊不禁,程子謙明顯是氣壞了,不然的話,他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直接粗鄙的話,蘇心漓四處看了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極為悠閒的看戲,不管程子謙對夏婉婷是什麼感情,有沒有愛,她都不會讓這樣的女人,讓這樣的一家子,禍害程家,她不是個好人,也不會再做個好人,所以將來就算是下地獄,她也認了,只要她的那些人平安無恙,她心甘情願,齊雲已經替夏大海解了穴,走到蘇心漓的身後站著,陪她一起看好戲,同時,保護好她。

    夏夫人看著夏婉婷的肚子,臉色陡然蒼白,兩隻腿哆嗦的厲害,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夏婉婷先是摸了摸,眸光閃爍的厲害,夏大海終於恢復了自由,走上前來,「賢婿,這次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也是沒法子啊,你一直不來夏府接婉婷回去,而婉婷呢,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我們說的話她都不聽,她母親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等她回了府,就會告訴你真相的。」

    事情一出,夏大海立馬將責任推卸到夏夫人的身上,自己則撇的一乾二淨,還將一個慈父的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要只是為了讓夏婉婷回府,需要搞那麼多花樣嗎?還說那些話,分明就是想用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作為謀取利益的籌碼,既然知道是高攀,就該安分守己一些啊,所以現在找這麼多藉口,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最最讓人看不慣還有無語的是,這個孩子明明就不存在,他們是怎麼做到理直氣壯要求那些有的沒的,這一點,就算是二世為人的蘇心漓都自歎不如,佩服不已。

    程子謙卻不搭理夏大海,直接將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揮開,夏婉婷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了,不過她的舉動很快再一次顛覆了眾人對所謂極品的定義,沒有眼淚,沒有懺悔,她的一雙好似會吃人的眼睛瞪著程子謙,然後指著蘇心漓,「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

    夏大海見夏婉婷這樣,氣的差點沒暈過去,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這時候,她要做的不是頤指氣使的指責程子謙,而是用女人的眼淚和柔弱博取男人的同情,夏大海心裡後悔的話,他那麼多的女兒,那樣好的機會,他怎麼會給夏婉婷呢,他應該給別的乖巧懂事同時又聰明的女兒才對,最重要的是,好生養,如果是他其他的女兒,肯定都給定國公府生下孩子了,至少,這懷孕,完全不用作假。

    程子謙看著這樣的夏婉婷,當場也無語了,他這會後悔惱火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和心一塊挖出來了,他不但沒長眼睛,還沒長心,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會讓這樣的女人進府。

    只是為了讓夏婉婷回去,她自己沒手沒腳,不能回去嗎?非要用這種手段,當他是傻子嗎?而且母親他們都已經知道夏婉婷懷孕的消息了,都對此抱了期待的,到時候她怎麼說,程子謙心裡清楚,以夏婉婷的脾氣還有夏家這些人的作風,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會說。

    「我有什麼錯?我做錯了什麼?你是我相公,我才是你娘子,可為什麼你老是偏袒一個外人,還有你們家的人,他們給我什麼好處了嗎?尤其是你家裡的那個老太太,我對她還不夠好嗎?我在家的時候可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楊村水的,可為了巴結她,我親自下廚給她做吃食,可她呢,什麼好東西都想著那個姓蘇的!」

    蘇心漓靜坐著,神情泰然,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看著夏婉婷的時候,沒有丁點的同情,這樣的人,她配嗎?不過她心裡卻很困惑,自己到底是哪裡將她得罪的這樣深,讓她對自己成見這樣重,從她嫁進定國公府到現在,走動的次數十個手指頭完全可以數的過來,這還包括自己重生後的那幾回,就這樣,怎麼就能讓她這樣仇恨自己呢?

    「如果不是我讓府裡的下人去定國公府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情,你會來嗎?你根本就不會來,就因為蘇心漓,你將我晾在娘家一整個月,你這樣做應該嗎?我也想給你生孩子,但這是我可以決定的嗎?誰知道是不是你身體有問題!」

    夏婉婷站在床上,居高臨下,一雙眼睛就像是被困的猛獸似的,猩紅一片,那兇惡的面相,看著就十分猙獰,蘇心漓忽然有些同情自己的三哥,他這哪裡是娶妻,分明就是娶的一隻蠻不講理的母夜叉,他這一年的生活肯定也不好過,這要是換成程子風,說不定早就將人給休了。

    「你父母親是死的嗎?沒教過你什麼是三從四德嗎?」

    蘇心漓覺得夏婉婷簡直離譜至極,就她這樣的女人,不要說只是個商戶,就算是皇室的公主,能嫁給她三哥,那也是高攀了,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太多,居然還將責任往她三哥身上賴,別人怎麼罵蘇博然,她都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但是指責她的外祖母還有她的幾個哥哥,那就是不行。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個道理,你不懂嗎?你看有哪個女人敢對相公這樣大喊大叫的,居然賭氣回娘家,有本事,那就一輩子呆在這裡,不過現在看來,夏家怕是養不了你一輩子了。」

    蘇心漓看向夏婉婷,一隻手放在桌上,發出了譏誚至極的冷笑,而她最後那句,也讓夏大海兩邊的腿肚子打顫發軟。

    「蘇心漓,你還有臉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怪你,你就是個掃把星,你克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兄長還不夠,現在還想害我嗎?」

    夏婉婷從床上跳了下來,就想和蘇心漓廝殺三百個回合,想要將她那張勾引男人的臉蛋給毀了,然後將她伶俐的嘴巴給縫起來,看她還怎麼討好太夫人,怎麼挑唆她與相公的關係,怎麼說那些讓她討厭的話,她才下床,程子謙上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她怎麼敢又怎麼能那樣說漓兒。

    程子謙這一巴掌不輕,他雖然是文官,但是也是自小習武長大的,手勁自然不小,夏婉婷直接被他打趴在了床上,頭都是暈的,嘴角有血流了出來,夏夫人見狀,忙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兒,被氣急的夏婉婷推開,她捂著自己的臉,仇恨的看向程子謙,「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是實話實說,蘇心漓她就是掃把星,害人精!」

    看著程子謙這陰沉沉的樣子,夏婉婷心裡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一想到他居然為了蘇心漓打自己,再加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的怒氣立馬就飆上來了,而且,直到現在,她還偏執的認為自己沒有錯,包括假懷孕一事,誰知道是誰不能生,而且她覺得,自己這樣做只是為了爭取程家三夫人該有的權利,她覺得蘇心漓根本就沒有資格踩到她的頭上。

    她撐著床,再次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臉送到程子謙跟前,「你打啊,你在打,把我打死了,把我打死了你就順心如意了,就可以另外娶更漂亮更年輕的女人了是不是?」

    程子謙深覺,夏婉婷分明就是無理取鬧,他的手舉了起來,可看著夏婉婷那紅腫的臉和流血的嘴角,終究放了下來,夏婉婷見此,還以為程子謙是怕她了呢,更加瘋狂的叫囂了起來,程子謙這會,是真的無語了,心裡還有種說不出的悲哀悲涼,「我不打你,我休了你。」

    比起之前,程子謙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明顯平靜了許多,甚至沒有波瀾,而這樣的波瀾不驚卻透著不容商量的堅定,夏家一家子聽了這話,完全就呆住了,就像程子謙說的,這一年來,他們仗勢欺了不少不該欺的人,要是沒了這女婿,沒了定國公府,他們夏家用不了多久就完蛋。

    「你不是看不慣漓兒嗎?覺得我和我們家人都不好嗎?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去找對你更好的人吧。」

    夏婉婷傻了,她之所以敢作敢鬧,就是她心裡吃定了程子謙不會休了她,當程子謙的口中說出休妻二字時,她終於害怕了,「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負責的,你是個男人,不能言而無信,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

    夏婉婷沖著程子謙叫囂著,像個瘋子似的捶打著程子謙,她痛哭出聲,可那張臉,卻無法讓男人生出任何的憐愛來。

    「你不同意也沒用!」程子謙心意已決,豈是他們說不同意就不會做的。

    「賢婿!」夏大海哪裡能鬆開這樣的大樹,「婉婷她已經知道錯了,今後她再也不敢了。」

    程子謙瞪了夏大海一眼,「想繼續利用我們家謀取不義之財,這該結束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齷齪心思,你們以為這樣做就能逼我和我的家人就範了嗎?」

    「程少爺,夏小姐這輩子恐難再孕。」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蘇心漓找來的那大夫突然開口道,而他這一句話,更是讓夏家的人嚇的膽都沒了,夏婉婷更像是只被踩著尾巴的野貓似的,怒喝了一聲,就朝著那大夫沖了過去,修長的指甲,從他的臉上劃過,留下一道血痕,程子謙見狀,忙將夏婉婷拉開,而夏婉婷則完全像是發了瘋似的,在他的懷中又踢又打,程子謙中了好幾下。

    那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臉,從地上站了起來,「夏小姐服用的是一味叫子如的藥,這藥不單能診出喜脈,而且服藥的人還會有各種孕婦的症狀,肚子會鼓起來,也會有孕吐的反應,夏小姐的肚子之所以鼓起來,是因為氣,所以不能持久,就算服用的藥量大,也只能讓人的肚子看起來五六個月大,用了這味藥,必定是漫步到孩子出生那日的,夏小姐的身子本來就虛,若是好好調養,說不定還能生孩子,子如屬寒,藥性又強,今後夏小姐恐難再受孕了。」

    蘇心漓抿著唇,看著地上擦血的大夫,蘭翊舒的人都是這麼有個性的嗎?她哥哥就說了句休妻,休書都還沒寫呢,就夏小姐了,而且還將事情的原味分析的這樣頭頭是道,所以說夏婉婷沒事幹嘛對一個無辜的大夫發瘋,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況是人。

    「你不能休了我,你不能!」

    夏婉婷緊捉著程子謙的手,雖然心情是挺歇斯底里的,不過說話的聲音已經放柔了許多,程子謙任由她拽著,沒有強制揮開她的手,蘇心漓不管程子謙心裡是怎麼想的,事情都已經發展到現在了,他和夏婉婷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對這樣一家子貪得無厭的人心軟。

    「只有五六個月嗎?那到時候這孩子突然沒了算誰的責任呢?是給了你氣受的程家人呢,還是想辦法栽在我這個外人頭上呢?」

    蘇心漓的口氣輕飄飄的,卻足夠程子謙硬著心腸,他用力的甩開夏婉婷的手,沖著門外的叫了一句,「準備筆墨紙硯!」

    這裡都是夏家的下人,程子謙要筆墨是準備寫休書的,他們誰敢誰又會去拿啊。

    「看來還得我親自出馬。」

    齊雲說完,轉身離開了屋子,沒一會,就拿了筆墨紙硯回來,那東西一看就是隨便買的,都是些不怎麼樣的東西,不過寫一份休書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心漓,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夏婉婷差不多已經哭背過氣去了,一看到齊雲手上拿著的得意洋洋晃動著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然後朝著他沖了過去,她要將那些東西砸的稀巴爛,撕的稀巴爛,看他還怎麼寫休書,不過就算夏婉婷的速度再怎麼快,又怎麼可能比得上齊雲,她奮力撲過去的時候,齊雲輕易的躲開了,而她則撞在了門檻上,夏夫人撲過去,哭天喊地的,一屋子都是哭聲,蘇心漓泰然的從齊雲手上接過東西,親自將紙攤開,然後研磨,和夏婉婷那樣,夏大海自然是不敢的,不過他哪裡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榮華富貴在眼前變成了過眼雲煙。

    「賢婿,你可以納妾,你想納多少都可以,但是不要休妻好不好?婉婷是不好,但是你們夫妻一起都一年多了,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次的事情,就當我這做岳父的求你,算了吧。」

    夏大海握住程子謙的手,跪在了地上,他才來京陵城,他還沒享受夠這裡的一切呢,他怎麼甘心,再回到安城那個地方去,可要沒有程家,他又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站穩腳跟,而且這時候要回到安城,那些人如果知道婉婷被休,那他就成了安城第一笑話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怎麼會娶你的女兒?」

    蘇心漓聞言,抬頭看了程子謙一眼,然後掃向夏大海,擰起了眉頭。

    「你有做過一件讓我覺得尊重的事情嗎?你憑什麼讓我給你面子?你用我們定國公府得到的東西,一一的都給我吐出來!」

    程子謙狠狠的踹了夏大海一眼,提筆就開始寫,蘇心漓看著那白紙上的休書二字,勾了勾唇,夏婉婷說的沒錯,她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誰要是敢對定國公府不利,她就會用自己沾滿了毒液的牙齒,將他們全部咬死。

    「夏老爺,你不用擔心安城的人會笑話你。」因為,他根本就回不去了。

    蘇心漓看著程子謙放下的筆,看著那在桌邊的一大坨,輕笑著說道,上輩子害定國公府的人,少了一個,因果報應,善惡迴圈,這句話,還真是一點也不假呢。

    夏大海看向蘇心漓,疑惑不解,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

    程子謙對著那封休書吹了吹,目光一片冰寒,休書他都寫了,另外兩個人,他自然更加不會放過的。

    程子謙走到門口,將東西塞到夏婉婷的懷中,「夏小姐,從即刻起,你不是我程子謙的娘子,和定國公府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今後,你我嫁娶自由!」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夏婉婷看向程子謙,一雙眼睛充血的厲害,因為方才發瘋,她的髮絲已經徹底淩亂,被程子謙打過的右邊臉頰高高的腫起,臉上掛滿了淚水還有鼻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話還沒說完呢,她就從懷中將程子謙給她的休書給撕的粉碎。

    「我不會同意的,我不能同意!」

    當初,他們費了好大的心思才讓她嫁給程子謙,因此,她在家裡成為了妹妹們羨慕的對象,家裡誰看到她不是點頭哈腰的,誰敢不對她言聽計從,還有安城的那些人,誰提到她都是羨慕嫉妒恨的口氣,就連一開始對她趾高氣昂的知府小姐後來也和狗似的巴結著她,更不要說其他人了,要是她就這樣被休的話,那些人肯定會笑話死她的,而且,她已經習慣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了,她不要再回到從前。

    「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東西我已經給你了。」

    程子謙對夏婉婷已經徹底死心了,而且他已經休妻了,今後她就是陌生了,她再怎麼樣,都與他無關了,所以比起方才的怒不可遏,他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

    「母親,婉婷,你們怎麼能欺騙妹夫,欺騙蘇小姐!」

    夏天忱站了出來,沖著夏婉婷和夏夫人就是一頓訓斥,然後巴巴的湊到蘇心漓跟前,拍著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蘇小姐,這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並不知情。」

    都已經這樣了,這破爛似的東西居然還敢對他的少夫人有那樣的企圖心,是可忍孰不可忍,齊雲咒駡了一聲,沖到夏天忱跟前,揪住他的衣領,然後抬腿,對著他的下身,用力往上一頂,那慘烈的尖叫聲,頓時蓋過那嚎啕的哭聲,齊雲手一鬆開,痛的臉色蒼白的夏天忱就倒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褲襠,繼續嗷嗷的叫,夏夫人又是一聲尖叫,沖到夏天忱跟前去了,抱著兒子,繼續哭爹喊娘。

    齊雲拍了拍手,看著夏天忱那樣,只覺得人生暫時性的圓滿,心情舒暢,所以說,這種就和狗屎一樣的東西,就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像現在這樣,應該就不會也不能胡思亂想了吧。

    「這件事情,你確實是不知情,但是其他的事情,你卻不無辜!」

    蘇心漓走到夏天忱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京陵城沒有這樣的人,那些無辜的少女應該會安全許多。

    「蘇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天兒哪裡得罪你了!」

    夏夫人憤憤的看著蘇心漓,然後看向她身後的大夫道,「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兒子怎麼樣了?」

    他現在還沒娶妻生子呢,這東西,可不能壞啊,那大夫是蘇心漓的人,自然不會聽她的話,雙耳一閉,當沒聽到。

    「三哥!」

    蘇心漓看了程子謙一眼,程子謙喊了一聲,「來人!」

    很快,他之前帶來的那幾個護衛就沖了進來,「將他們給我押送到順天府衙門!」

    被他指中夏大海和夏天忱抖如篩糠,「賢婿(妹夫),你這是做什麼!」

    「夏天忱,殺人償命,你強搶良家女子,還殺了人,你以為自己可以逍遙法外嗎?還有夏大海,你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與官府勾結,強佔百姓田地,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們玷污了我們定國公府的名號的,居然敢肖想我妹妹,不自量力的東西!明日,我會向皇上上摺子,再將你們移交大理寺法辦!」

    程子謙看向他們,一臉的正氣。

    「程子謙,我可是你大哥(岳父),你不能這樣對我們,你這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來人啊,快來人啊!」

    兩人大喊著,叫了一大波人進來,程子謙掃了眼那群護衛,「誰要是敢動手,就是妨礙公務,到時候全部都給我蹲大牢去!」

    那些沖上來的人聽了,紛紛讓到兩邊。

    齊雲掏了掏耳朵,「吵死了,嘴巴堵上!」

    夏大海和夏天忱兩人就這樣被押了出去。

    「兒啊!」

    「父親!」

    夏夫人和夏婉婷一邊一個,分別拽住夏天忱和夏大海,但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女婿啊,我求求你了,你饒過天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夏夫人見自己無法將人留下,轉身跪在程子謙跟前求情。

    「程子謙,你快放了我父親和哥哥!」

    蘇心漓看了眼頭上被撞的烏青的夏婉婷,冷冷的笑了,朝著房門的方向走去,然後離開,齊雲和程子謙跟上,夏夫人和夏婉婷不死心,想要追上去,被那些聞訊趕過來湊熱鬧的姨娘和庶女們捉住。

    「程子謙,你一定會後悔的,蘇心漓,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我詛咒你,孤獨終老,不得好死!」

    蘇心漓轉過身,對著趴在門檻,情緒失控,和瘋子似的夏婉婷,勾唇,微微一笑,「我是不是會孤獨終老,不得好死,你恐怕沒機會看到了,不過你肯定是要孤獨終老了!」

    蘇心漓說完,笑出了聲,然後轉身,翩然離去,身後,夏婉婷的叫駡聲,越來越遠,不過,卻沒有停歇,猙獰的,惡毒的,瘋狂的,像極了她噩夢中聽到的聲音。

    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只要外祖父和顧大哥他們好好的,她就算是落得那樣的下場,又何妨!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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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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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3:00 |只看該作者
第078章:等著你的報答

    蘇心漓剛從夏府出來,就看到在大門正中站著的蘭翊舒,春日的風,卷起他的衣,吹起他的發,他靜靜的站著,清俊的臉,帶著微微的笑意,那雙眼睛,專注的注視著一步步朝他方向走近的蘇心漓,然後也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的,蘇心漓看著一步步向她靠近的蘭翊舒,忽然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了蘭翊舒,沉靜的容顏,在陽光下,也跟著綻放出了笑意。

    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只有定國公府那一脈不絕,她就不會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她怕什麼,就算將來下了十八層地獄,不還有蘭翊舒陪著嗎?這樣一想,蘇心漓的心情很快變的明朗起來,就算詛咒再怎麼惡毒,她又有什麼可怕的?

    「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跟前,微側過身,蘇心漓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被人壓著的夏大海,還有因為受了重傷幾乎沒人壓著走的夏天忱,漂亮的媚眼兒,目光冰冷,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

    斬草除根,徹底不給夏家翻身的機會,不單單是他們,還有方家,每一個意圖取代定國公府在朝堂的地位千方百計想要除之而後快的,她都不會放過,無辜嗎?因果迴圈,報應不爽,這個世界,誰都不無辜。

    「三哥,你找個人,去順天府衙門通知李大人,把這裡,給封了!」

    蘇心漓轉過身,打量著身後慌銀子堆積出來的一切,這是夏家借用他們定國公府的名義搜刮來的,程府不能要,若是這些東西可以分給窮苦的百姓,讓他們可以受用,這便是定國公府的功德,必能得他們感激。

    程子謙有些為難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他雖然迂腐,但卻是最心善的,他對夏婉婷他們雖然已經絕望,但是夏大海和夏天忱都已經被捉起來了,若是將這個地方給封了,程子謙覺得有些太過不近人情了,夏婉婷是很過分沒錯,他們一家要不設計他,他根本就不會娶她,但他已經娶了她了,而且彼此還有一年的夫妻情分,若是做的太絕情,程子謙也擔心被人詬病。

    蘇心漓看著一臉頹喪失落的程子謙,在心中歎了口氣,他這個樣子,難怪那不要臉的一家子會從他身上下手,不過誰讓他是她三哥呢,好不好,那都是她的哥哥。

    「這個地方的東西,是夏大海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既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取之於民的,自然是要用之於民的,夏大海和夏天忱都被捉了,你以為就夏夫人還有夏婉婷那孤兒寡女的可以守住這些東西嗎?」

    夏婉婷除了有一身臭脾氣還有什麼,一點腦子都沒有,夏夫人或許有點小聰明,但是她之所以能鎮住夏大海堪比後宮的那些姨太太們,是因為她的女兒本事,嫁到了定國公府,現在,她的女兒被休了,現在夏府還會有誰將她們當回事,若被捉的只有夏大海還好,夏夫人的嫡子,還能繼承家產,但是現在,夏天忱被捉,這夏府搜刮來的東西,到時候肯定會被族裡還有她那些個有本事有庶子的姨娘門瓜分的一乾二淨,她可不願意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你要不忍心,到時我給夏夫人和夏小姐一些銀子,她們是回安城也好,還是到其他地方謀生也罷,我都會安排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蘇心漓可不放心將這些事情交給程子謙親自處理,到時那恬不知恥的夏夫人若是再耍點什麼手段,說不定三哥又會和夏婉婷那個女人糾纏不清,那她做的這些不都白費了嗎?也幸好三哥是出生在定國公府,若是生在相府這樣的家庭,又沒有個厲害的主母護著,還不定落得怎樣悲慘的結局呢。

    程子謙點了點頭,招了個人去順天府衙門,然後怏怏的上了馬車,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你也與我一道去定國公府吧,幫我好好勸勸三哥。」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屁顛屁顛的就跟上去了。

    「三哥,我知道你是重情重義之人,心裡必然捨不得,難道你準備因為那一年的夫妻情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然後和夏婉婷生活一輩子嗎?還是說你想要對付的就只有夏大海和夏天忱父子,你害了她的父親和兄長,她要是有點良知,還如何與你生活?三哥,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後悔!」

    蘇心漓心疼兄長,可她更希望程家的男兒,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個男人的擔當,遇事的時候,不要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她當然知道,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祖母和舅母她們應該還在府裡等你的消息呢?你準備就這個樣子去見她們,然後讓她們為你擔心嗎?既然事情已經做到一半了,那就不要半途而廢,明日就向皇上遞上摺子,然後請求將這件事情移交給大理寺處理,並且讓皇上允許你做主審官,就算不能做主審,也要做陪審。」

    夏大海和夏天忱二人犯的罪若是沒有人求情,必定就是死路一條,反正都是死,這樣的結果是逃不了的,蘇心漓自然是希望他們的死可以給程家帶來最大的好處,或許在三哥看來,他可能會覺她小小年紀就鐵石心腸,而且冷酷無情,但是程家都是有情有義的人,若是沒有這樣的她,誰來做那些事情,蘇心漓希望和定國公府的每一個人都能和諧愉快的相處,她無怨無悔的付出,而他們,能夠像之前一樣,無條件的包容著她的一切,但如果不能的話,她還是會這樣做,他們要怨恨就怨恨好了,覺得她多管閒事也沒有關係,她只做自己想做並且覺得應該做的事情。

    程子謙看向蘇心漓,糾結而又掙紮,還有濃濃的愧疚,蘭翊舒看著這場面,都想揍程子謙一頓了,他的小心心做這些都是為了誰啊,不過就是休了夏婉婷那樣的女人而已,他應該慶倖並且感激漓兒讓他擺脫了那樣的女人,那樣的一家子,一個大男人,就為了這點小事,就搞得這樣子,真讓人看不上。

    「程子謙,如果你是個男人,還當自己是漓兒的兄長,就收起自己那哭喪著的臉,漓兒做的這些是為了自己嗎?你是程家的男兒,這些事情原本是你該做的,她是替你分擔,這次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係,她是因為誰在夏家那些人跟前唱紅臉的,她願意當壞人嗎?還不都是為了你!你是她的哥哥,就不能站在她的角度,替她稍微考慮一下嗎?你現在擺那臉色,是給誰看呢?」

    好心當作驢肝肺,這樣的事情,蘭翊舒見的多了,完全心平氣和,但如果好心的那個人是蘇心漓,他就受不了。

    蘭翊舒色厲內荏,這程子謙要不是蘇心漓的兄長,他根本就不願意在他身上浪費那麼多的時間。

    「蘭翊舒!」

    蘇心漓不悅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覺得他的話說的有些太重了。

    「他要不是你兄長,我還懶得和他說這些呢,做事婆婆媽媽的,這次要不是你,還不定結果怎麼樣呢?」

    蘭翊舒說完,往馬車上一靠,閉目養神,反正罵都罵了,他相信,程子謙是可以聽進去的,他雖然婆媽的性子像個女人,但是逆耳的忠言他還是聽得進去的。

    「漓兒,蘭公子說的對,我並沒有怪你,也不會責怪你,只是我和婉婷,畢竟夫妻一場,如果她嫁的人不是我,夏家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心漓聞言,微微一愣,她想,她終究不是以前那個善良的蘇心漓了,因為她的腦海,完全不存在這樣的如果,是呀,如果夏婉婷嫁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或許夏家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和三哥有什麼關係,當初,千方百計想要將女兒嫁到定國公府的可是他們自己,而且還為此設計三哥,就是想靠著大樹好為所欲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釀成的,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他們活該,與你有什麼關係?而且,就夏婉婷這樣潑辣蠻不講理的性子,有幾個人受得住,她又不能生孩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早晚是要被夫家休掉的,至於夏天忱,就這種好色之徒,又能有什麼好下場,也就是三哥你心善,還想著安頓夏婉婷她們母女,這要換做其他人,誰會管她們的死活,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為這樣的人煩惱,而且讓關心你的人擔心,不是太不值得了嗎?對於那些註定了只會給自己帶來傷害的人,不論是誰,都要學著放下。」

    就像蘇博然之於她,不是她不給他機會,而是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他都不能讓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一丁點希望,如果付出了真心,換來的只可能是失望和心傷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真心收回,然後小心的珍藏好,因為她,傷不起。

    「很多事情,你想做也好,不想做也罷,都一定要去完成,如果不想做,那就說服自己的心,就像這次夏家的事情,三哥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那就去做,多想想這件事情可能帶來的好處,三哥你不想守護定國公府嗎?這件事情,就可以提高定國公府的聲譽,而且能讓那些想打著我們定國公府旗號傷害百姓的人有所收斂,皇上對我們,對三哥,肯定會更加讚賞有加,當然,有人會因此說三哥剛正不阿,大義滅親,也會有因此利益受損的人大罵你無情無義,但是這件事情帶來的利處明顯大於弊端,那為什麼不去做呢?對於這樣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們不但要做,還要將贏面擴展到最大,三哥,你說呢?」

    程子謙看向蘇心漓,專注的盯著那張只有巴掌大的臉,他覺得,那顧盼流轉的眉眼間,有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大智慧。

    「是我太迂腐了,聽妹妹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蘭公子說的沒錯,漓兒做的這些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他為了整個程家,這些事情,原本應該都是他做的,身為兄長的他,原本應該努力為幼小的她撐起一片藍天的,但是現在,她卻沖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前面,為他們斬除前進路上的荊棘。

    「你就笑話我吧。」

    蘇心漓聽程子謙這樣說,知道他是想開了,稍稍松了口氣。

    「不過人非草木,皆有喜怒哀樂,三哥的情緒我也能夠理解,你心中若有不快,不要放在心上,對我發洩也沒有關係,不然就找四哥傾訴,但是不要讓外祖母和舅母她們擔心,二舅母一心想抱孫子,四哥五哥尚未娶妻,尤其是五哥,一直都在外面,你又是幾個哥哥裡最孝順最聽話的,又娶了妻,二舅母自然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這次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了,想必一定會很失望,三哥到時好好勸勸她,也好讓她放寬心。」

    程子謙點點頭,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笑道,「是我糊塗了。」

    「妹妹和蘭公子教訓的是。」

    程子謙站了起來,半弓著身子,然後朝兩人作揖,蘇心漓見他頭都頂到馬車了,拉著他坐下,程子謙誠意十足,親自給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斟了茶,「蘭公子,還請你看在漓兒的面上,今後多多提點我。」

    蘭翊舒聞言,睜開眼睛,瞥了程子謙一眼,淡淡卻十分認真的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推諉,接過程子謙倒的茶,喝了,蘇心漓見狀,也只是微微一笑,她很感激蘭翊舒每一次都能站在她這一邊。

    太夫人和程鄭氏都在家等消息呢,蘇心漓和程子謙剛回來,直接就去了雲氏的院子,另外讓人招呼蘭翊舒和齊雲。

    「婉婷呢?她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嗎?」

    程鄭氏聽下人回報說程子謙回來了,立馬就到門口等人,看到的卻只有蘇心漓和程子謙,不由著急的問道,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夏婉婷懷孕了,她這幾天都樂瘋了,興奮的睡不著,催了程子謙都幾十回了,從程子謙一早出門到現在,她就一直在等消息,就她而言,她自然是希望能得個大胖小子的,繼承香火,不過閨女也不錯,看太夫人對蘇心漓就知道,若是個女兒,必定是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程子謙為難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他本就不擅長言辭,這件事情,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媽,你那麼急做什麼,先讓三哥喝口茶再慢慢說。」

    程子風和程子謙是雙胞胎,很快就感覺到了他為難的心情,再想到上次漓兒在園子裡說的那些話,心裡多多少少能猜出點什麼。

    「漓兒也來了,給外婆瞧瞧。」

    雲氏心裡本來也是挺著急的,不過一看到蘇心漓,夏婉婷懷孕的事情,立馬就變的不那麼重要了,孩子就在她肚子裡,她人又在夏府,能跑到哪裡去,她遲遲不肯回來,不過是那群貪得無厭的人想從他們這裡多撈些好處,在這件事情上,雲氏和蘇心漓是一樣的態度,夏婉婷她原就不喜歡,商戶家的女兒,一身的臭毛病,錙銖必較,還沒有教養,這也就算了,居然還處處針對漓兒,她就這麼一個外孫女,雪梅和曆仁又去的早,又有一個蘇博然那樣的父親,她和老爺子若是不疼她,這孩子不就太可憐了,她倒好,身為嫂子,不疼惜她就算了,居然還見不得她對她好,為這還和子謙鬧,子謙沒順到她的意思,她還搬回娘家去了,而且一個多月都不會來,愛回來不回來,他的孫子,一表人才的,文采出眾,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這臭脾氣要不收斂,她想回來她都不樂意呢。

    「我把她給休了!」

    程子謙沒有解釋原因和緣由,而是直接道出了事情的結果,程鄭氏和雲氏一聽這話,都吃了一驚,尤其是程鄭氏向後退了幾步,都快暈過去了,要不是程子風扶著,估計都倒地上了。

    程鄭氏一副頭疼的樣子,「你怎麼能把她給休了呢?」

    這要是以前啊,休了就休了,她還求之不得呢,但是現在,她可還懷著孩子呢,就算是要休妻,也該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啊。

    「她根本就懷孕,她那是騙我呢!」

    程子謙有些痛苦的大聲說道。

    「沒懷孕?」程鄭氏有些傻了,走到程子謙跟前,「你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看著程子謙一副痛苦的樣子,緩緩從雲氏的懷中坐了起來,「夏婉婷是假懷孕,想逼三哥和我服軟呢。」

    程子謙是個君子,就算他對夏婉婷失望之極,也是不願意說起這些的,這要換成蘇心漓,她也不願意說太多,實在太侮辱自己的眼光了,蘇心漓讓程子謙坐下,然後代替他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下,程鄭氏和雲氏聞言,氣的臉都紅了。

    「當初子謙說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說了,這樣的女子要不得,你不聽,你那麼著急做什麼,以我們定國公府的家世,子謙的人品樣貌,還愁找不到賢慧的妻子嗎?」

    程鄭氏任由雲氏指責,一聲不吭,她現在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那一家子那樣厚顏無恥,她哪裡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他們的女兒?程鄭氏看了眼自己的兒子,面露愧疚,上前還沒安慰幾句呢,就開始掉眼淚了,程子謙少不得又回頭安慰她。

    雲氏冷哼了一聲,「這樣也好,這樣的女人,如何能配得上我們子謙?」

    她現在這怒火,還是在蘇心漓隱瞞了她夏家一家子對她企圖心,還有夏婉婷那肚子最多只能有五六個身孕的前提下,不然的話,若是被老太太知道那樣厚顏無恥的一家子禍害了她的一個孫子後,還想要害她的寶貝女,以她的脾氣,拄著龍頭拐杖沖到牢裡去打人這樣的事情她未必就不能幹出來。

    「休了也好,都不能生孩子了,還想賴在我們家不成?」

    程鄭氏怒哼哼的說道,蘇心漓忽然覺得悲涼,一個女人,無論是她自己,或者是別人,她們最大的價值,似乎就是傳宗接代。

    「至於她家裡那些人,被捉了也是活該,這種人,活該吃一輩子的牢房。」

    程鄭氏這樣氣憤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夏家打著定國公府的名號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是他們居然耍假懷孕這樣的賤招,一個不會生養的女人,居然還有臉纏著她兒子,那一家子,也真是有夠無恥的。

    「天子犯法尚且還要與庶民同罪,更不要說他們了,子謙,你做的對,這樣的人,必須要嚴辦,這件事情,我會說與老大老二的媳婦聽的,既然嫁到了我們定國公府,那就是我們定國公府的人,若是她們娘家的人犯了事,她們不勸阻,還縱容姑息的話,那便休了,我們定國公府可不要這樣吃裡扒外的人,鄭氏,你聽清楚了嗎?」

    程鄭氏面色一白,心虛的應了聲,心中卻盤算著自己這些年娘家那些人做的事情,看樣子,也該去勸勸他們了,她這個年紀要是被休了,今後還有什麼顏面活著。

    雲氏叮囑了幾句,便說乏了,蘇心漓知道,雲氏嘴上強硬的很,心裡肯定是難過失望的,畢竟一家子人在一起相處了一年多,好壞都是有些感情的,蘇心漓少不得又要說些寬慰的話,只能說,夏婉婷平日裡在定國公府的為人太過差勁了,大家雖然有些傷懷,很快就過去了,還有些人,譬如說程子風,他是一臉的幸災樂禍,如果不是顧及程子謙的心情,他估計都想為此去開個慶功宴,當然,就算他沒這樣做,但是該說不該說的話,還是說了一大堆。

    「三哥,天涯何處無芳草,就夏婉婷那種女人,你隨手一捉,絕對就是比她好的,你就別為那種人傷心了,你應該覺得慶倖,小妹讓你看清了她還有他們一家的真面目,不然的話,我們一家子還不知道要被他們利用多久呢。」

    程子風一臉的笑容,他是真的開心了,定國公府少了夏婉婷那種老鼠屎,他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蘇心漓看著程子風那得瑟的樣,打趣道,「四哥,你可要小心了,三哥發生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二舅母肯定是不會向他逼婚了,五哥沒在家,而且他比你還小兩歲,你說說,二舅母要想抱孫子,該指望誰?」

    說完,蘇心漓就抿唇笑出了聲,程子風卻不怕,「她要煩我,我就住軍營去,不然就去顧大哥家裡住,我可以去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祖父祖母還有父親暫時他們肯定會站在我這一邊的,這種事情,可萬萬急不得,我們家一個夏婉婷就夠了,要是第二個,還是我的娘子,那我還不得瘋了!」

    程子風可不是程子謙,他不是那種乖乖聽話,輕易妥協的人。

    「漓兒,蘭公子還在梅園等你呢,你去找他吧,子風,你陪我走走。」

    陪程子謙走走散散心,這他沒意見,但是那蘭公子--

    他怎麼會來他家的?程子風看了蘇心漓一眼,難道是漓兒妹妹讓他來的,是有事嗎?

    「人多一起聊天不是更好?」

    程子風可是顧南衣的死忠,讓蘇心漓和蘭翊舒獨處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樂意做的。

    「我就想你陪我說說話,散散心!」

    對於蘭翊舒黨,程子謙當然是極盡可能的給他們創造機會了,而且程子謙真心覺得,蘭翊舒不知道比顧南衣合適漓兒多少倍。

    「三哥,夏家收斂受賄的那些錢財,我有個建議。」

    這件事情,她本來準備坐下來和程子謙慢慢說的,但是他現在要求程子風作陪,馬上就是花朝節了,她下次來定國公府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你在向皇上上奏請求審理夏家的案子裡,抄家的事情,也一併請求皇上讓你做了,至於那些抄家所得的財產,可以在貧困的北區修建私塾,讓那裡的孩子就可以免費上學識字了,還有手工作坊,到時候,我們可以請一些師傅教他們手藝,那樣的話,他們也能有個謀生的手段,不至於累死累活還朝不保夕食不果腹,不得已還要賣兒賣女,每年餓死的人應該也能少很多。」

    因為夏家,他們定國公府在一些地方的名聲臭了,蘇心漓自然要想辦法將他們補回來,當今皇上雖然是篡位的,但也算個愛民如子的明君,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統治下的京陵城無論那個地方都欣欣向榮的,皇上同意是肯定的,只是未必會讓三哥去做這件事情,但是這也沒關係,如有需要,到時候她會想辦法讓大家知道這是他們定國公府的人上摺子出的主意,那些人肯定雖然會感念皇恩浩蕩,但是肯定也會感激定國公府,蘇心漓哪裡捨得所有的好處都讓皇室的人給占了。

    蘇心漓堅信,這個世上,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來的更讓人容易感動,那些貧苦人家的孩子,肯定有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的,不然的話,每年不會有那麼多人去參軍,而現在,她不過是給她們多提供了一條途徑而已,若是有朝一日,那些人成了才,必定不會忘記他們的恩德,不說全部的人,至少會有那麼一部分會記住,那就足夠了,而且,若是有表現特別出色的,還能提拔為他們所用,她同時堅信,在逆境中成長的孩子,他們在辦事的時候,一定會更加拼命,至於手工作坊,這其中,有蘇心漓的私心在裡面,五哥馬上就要回來了,若是他選擇經商,肯定是需要一大批手藝工人的,算是提前為自己準備的,當然,也算是為大家積福吧。

    「小妹。」

    程子風捧住蘇心漓的臉,將她小小的臉都捏扁了,嘴巴也被她弄歪了,蘇心漓瞪大著眼睛看向程子風,拍了拍他的手,幾次沒成功,就由著他了,蘇心漓覺得,自己現在被人折騰的時候,是越來越容易認命了,直到程子風的嘴巴都湊到她額頭了,蘇心漓才用力的將他的臉推開,程子謙也出手敲了敲他的腦袋,「你這是做什麼,皮癢癢了是吧?」

    這要是被父親還有太夫人或者是誰瞧見,他這旁觀者都得遭殃,漓兒已經十三歲了,不小了,程子謙嚴重懷疑,程子風皮癢癢了,不過被家人看到就算了,大不了程子風被嚴重修理一頓,可蘭公子還在程府呢,這要被他給瞧見了,反震程子謙是挺不樂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你怎麼這麼聰明?」

    程子風的聲音興奮,聽著十分的驕傲,他看著蘇心漓那張臉,如凝脂般的肌膚白裡透紅,水的就和豆腐似的,那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可愛死了,程子風再想到,這不大的腦瓜子還這樣聰明,怎麼能不激動,要不是蘇心漓和程子謙都攔著,他是真的想在蘇心漓的臉上咬一口。

    看吧,他的妹妹又漂亮又聰明,而且善良,簡直就是完美,這天底下的女子,沒一個能比得上的,她們連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所以這讓他怎麼娶啊,他不是那種對自己殘忍的人啊。

    「放秀(手)!」

    蘇心漓的嘴巴都被程子風的手捏變形了,說話也不清晰,用力的想要將他的手拍開,程子謙也看不下去了,對著程子風的手肘就是重重一擊,程子風吃痛,慘叫了一聲,鬆開了手。

    「程子謙,你是想把我的手弄斷然後變成殘廢嗎?」

    程子風擰著眉頭,揉自己的手,而蘇心漓這輕輕的揉著自己火辣辣的臉,程子風的手勁,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就算是一隻手,照樣可以將你這文弱書生給打趴下。」

    其實,和其他讀書人相比,程子謙真的一點也不文弱,至少,如果只是遇上一兩個小兵的話,秀才似的程子謙絕對不會有理說不清,因為他出手肯定就能將他打趴下,但是和家裡其他幾個主攻武類的兄弟來說,確實差了那麼一些。

    「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手勁多大你自己不清楚嗎?漓兒是女孩子,可不是你營地裡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你看看,漓兒的臉都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了,你手那麼粗糙,要是把她的臉劃傷了怎麼辦?」

    程子風的手勁是很大沒錯,掌心也很粗糙沒有錯,不過劃傷了太誇張了。

    「還有,漓兒已經十三了,不是三歲,你這樣子,要是被其他人瞧見了,成何體統!」

    「她就算三十歲那也是我妹妹,我小時候就經常捏她的臉,也沒見她傷了啊,再說了,我捨得把她弄傷了?我不就是覺得妹妹這主意太好,心情稍微激動了一些嘛,難道你不開心嗎?我們的妹妹這樣聰明?」

    站在中間的蘇心漓看著一左一右面對面站著爭執的兩個人,距離停止的話題還差的有點遠,三哥心情不好,剛好需要發洩,和四哥吵一架也不錯,還是不要勸了,所以,蘇心漓默默的轉身,走為上計了。

    已經是四月了,梅園的梅花早就謝了,少了那豔麗的顏色做裝飾,單調了許多,不過那灰敗的樹枝卻和春日裡其他的事物一樣,欣欣向榮的,給人的感覺好像是淺綠色,這景致,或許別有一番韻味,但是這樣單調低沉的顏色,看著絕對不若冬日裡的歡喜,蘇心漓一進去,就看到蘭翊舒坐在她經常坐著的涼亭,齊雲在一旁伺候著,嘴巴張張合合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蘭翊舒習慣性的聽著,又好像什麼都聽不見的瞎子一般,置若罔聞,他手上端著茶,看著正前方對著的碧湖,神色淡然,看不出一絲的不耐,還真是三百六十度都沒有死角,尤其,修養,是該死的好!

    「讓蘭公子久等了。」

    蘇心漓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同樣的話,蘇心漓以前說的時候是帶著歉疚的,心情也有些緊張,但是現在,口氣總好像有那麼些不同,也少了許多拘謹。

    蘭翊舒轉過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還在涼亭外的蘇心漓微微一笑,「舒之榮幸。」

    他認真的看向蘇心漓,那樣子,要多真誠便有多真誠。

    「走吧,和我去個地方。」

    蘇心漓剛走到蘭翊舒身邊,蘭翊舒就遞了杯茶水給她,蘇心漓也沒注意,直接就喝了,而一旁站著的齊雲則張大了嘴巴,因為,那個茶杯是剛剛公子用過的啊,公子不是有潔癖嗎,別人不小心碰到他要過嘴的東西,他直接就給扔了,他好像一丁點也不嫌棄蘇小姐,是,他喜歡蘇小姐,怎麼可能嫌棄她呢?他能容許蘇小姐用他用過的茶杯,那就是說,他家公子可能和女人接吻了,齊雲忍不住想到那樣的畫面,然後,傻樂,難道說公子已經和蘇小姐親過了,不然的話,蘇小姐怎麼那樣自然的就接過用公子喝過茶的茶杯倒的茶呢,但是蘇小姐不是昨日才拒絕了公子嗎?齊雲覺得自己有些懵了,他哪裡知道,蘇心漓壓根就不知道那茶杯是蘭翊舒用過的。

    「好。」

    蘭翊舒起身,接過蘇心漓喝了茶水的杯子,然後放在桌上,也不問去哪裡,直接就答應了,齊雲看著蘭翊舒,差點沒將自己的手指給咬斷,公子的神情,雲淡風輕,十分的泰然,看著還是很高貴的,但是他做的事情分明就是之前他和齊磊對他做的事情啊,公子居然伺候一個女人,齊雲一時間覺得難以接受啊。

    蘇心漓都走到涼亭外面了,見齊雲沒跟上,轉過身,就看到目瞪口呆像是見鬼了似的齊雲,「齊雲,愣著做什麼,你要繼續呆在這裡嗎?」

    齊雲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跟上。

    蘇心漓將蘭翊舒領著到了雪梅園,也就是程立雪未出嫁前住的院子,蘇心漓之所以讓蘭翊舒和齊雲在梅園等,就是因為梅園是所有園子裡距離雪梅園最近的。

    雖然程立雪已經過世好幾年了,這三年來,蘇心漓在定國公府留宿的日子五個手指頭完全就能數的過來,但是雲氏還是會讓人每天過來整理清掃,母親剛過世的時候,雲氏經常過來,一來就哭,好幾次都哭暈在這裡,後來,程鵬不想愛妻出事,就向朝廷請命回來了,一直照顧雲氏,雲氏才慢慢的緩過來,雲氏現在雖然還是會經常想起程立雪,但是情緒卻穩定許多了,但是為免睹物思人傷心,她已經很少來這邊了。

    時間,從來都是治癒傷口最好的良藥,就算再怎麼痛,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可以慢慢的癒合,然後在心底慢慢沉澱成永遠的痛,但只要不輕易去碰觸,傷口就不會撕裂。

    蘇心漓進去的時候,院子裡有好幾個下人,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和程立雪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她們看到蘇心漓,忙上前請安,蘇心漓點頭,然後道,「有鋤子嗎?挖土的鋤子?」

    有人立馬說有,然後轉身就去拿了,「你們都下去吧。」

    她們看著蘇心漓,又看向她身後站著的兩個男人,有些猶豫。

    「下去啊!」

    蘇心漓的聲音重了重,雖然蘇心漓不算是程府正經的小姐,不在定國公府長大,但卻比那幾個正經的少爺更得寵,這些人自然是不敢違逆她的意思的。

    她們一走,蘇心漓就將大門給關上了,然後看向齊雲,指了指自己右手邊的秋千架,「挖!」

    誰知道這些人當中有沒有方家或者是方姨娘的人,這樣重要的東西,她當然是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齊雲看了眼自己的公子,見他點了點頭,認命的拿起鋤子,看什麼看啊,有必要嗎?蘇小姐說的話,公子可能反對嗎?不過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居然落得和農夫似的,拿著鋤子挖土。

    「輕點,下手別太重了。」

    齊雲可是有功夫的,要是用了內力什麼的,那鋤子穿透了箱子,把她的嫁妝單子弄破了就不好了。

    少夫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吧,除了認命,還是認命。

    齊雲本來覺得自己該給公子和蘇小姐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不該來的,不過現在看來,來是對了,他高貴的公子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那形象,這樣的事情他做就做了,讓公子動手,是玩玩不能夠的。

    齊雲邊想,下手就越重,但是也不敢動用內力,「應該就是這一塊。」

    齊雲就在蘇心漓手指的範圍內挖,沒一會,就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把鋤頭拿出來一看,那上面正掛了個木盒子。

    「拿下來。」

    齊雲還沒動手呢,蘭翊舒的手一揚,就把那盒子從鋤子取下來了啊,齊雲看著上面沾著的泥土,心裡頭在哀嚎。

    果然,人的潔癖,也是分物件的。

    秋千架的對面就是個小花房,蘇心漓從蘭翊舒的手上接過東西,就興沖沖的跑了進去,然後在花房內的大理石桌坐下,齊雲拍了拍身上的灰和土,快步跟了上去。

    蘇心漓將盒子放桌上,想要打開,雕刻著精緻圖案的木盒環扣是鐵的,因為地下潮,過了這麼些年已經生銹了,蘇心漓自然是打不開的,蘭翊舒剛要接過這光榮而又神聖的任務,齊雲已經搶了先,「我來。」

    開玩笑,公子他不潔癖,但他已經習慣他潔癖了,這種活,當然是他來了,齊雲結果,手肘對著剛剛已經挖破了兩洞的盒子一擊,盒子從四面裂開,蘇心漓將東西從裡面取了出來,桂嬤嬤的心思很細膩,因為擔心埋在地底下會漏水,嫁妝單子用防水的油紙包了好幾層,不過木盒本身的品質就很好,所以一點水都沒進,嫁妝單子保存的很好,蘇心漓看著這厚厚的一疊,心中感歎,外祖母和外祖父還真的是心疼母親,這幾乎是傾全府之力嫁女兒啊,除了各種極為珍貴的首飾,還有店面,田莊,山林,店面全都是黃金地段,單就這一項的店租就有好幾萬兩,上面的一些字畫都是千金難買的名作,還有一些名家孤本,除了這些,還有五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蘇心漓最後給自己看樂了,笑出了聲,蘭翊舒好奇,湊了過去,蘇心漓見他湊過來,直接將東西給了他。

    「這是我母親的嫁妝單子,現在這些東西都在方姨娘手上呢,這些年,她用了不少,你說到時候如果我連本帶利的要回來,她是不是會氣的吐血?」當然,她也會開心的要命的。

    「不知道她沒有那麼多賠,要是不夠的話,這能連帶嗎?到時候讓她娘家賠,不然的話,就將她趕出相府去,不過她應該是有的,這些年,她掌管相府,貪了可不少。」

    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純淨明媚,蘭翊舒見她開心,臉上的笑意也濃了幾分。

    定國公和定國公太夫人確實心疼這女兒,這嫁妝,比起皇室嫁女兒,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難怪蘇心漓一心想找到桂嬤嬤,得了這東西,若是能運用得當,肯定能要回那筆嫁妝,這也就意味著,方姨娘肯定會吐血的。

    蘭翊舒贊同的點了點頭,「最好這事情,可以和銅礦鐵礦的事情一併處理了,到時候,姓方的一家,肯定會氣吐血的。」

    「哈哈,蘭翊舒,你怎麼這麼壞?」

    蘇心漓心情好,人也跟著俏皮了幾分,她樂滋滋的笑出了聲,然後點頭,一雙眼睛亮閃閃的,就和星星似的,那樣子,簡直太讓齊雲看不上了,不就是些金銀俗物嗎,只要和他們公子在一起,要多少他們公子沒有?他未來的少夫人不應該是個財迷啊,為什麼公子不提醒她她現在這樣子有損她以前高冷的形象,而且還幫著她一起?

    「不過,真討人喜歡。」

    由此可見,蘇心漓已經激動過頭了,從重生到現在,她一直都在尋找,她有太多的地方需要用到銀錢,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再過幾個月,南方就會有一場大的災難,這筆財富,對她來說太過重要,蘇心漓怎麼能不開心呢?

    「桂嬤嬤可能要麻煩你繼續照顧了,這個,麻煩你幫我交給她。」

    將這東西帶回相府,蘇心漓中覺得不安全不放心,蘇心漓心裡還是覺得應該將這個交給桂嬤嬤保管。

    「好。」

    蘭翊舒接過,將東西收好。

    蘇心漓已經漸漸從興奮中平靜下來,她看著蘭翊舒,抿著嘴唇,半晌道,「蘭翊舒,謝謝你。」

    蘭翊舒勾唇,伸手,突然握住了蘇心漓放在桌面上的手,蘇心漓吃了一驚,掙紮,蘭翊舒不肯鬆開,齊雲發愣,原來,公子每次都是霸王硬上弓的,這樣的念頭閃過之後,齊雲很是識時務的,默默退場。

    「我等著你的報答。」

    蘭翊舒勾著唇,看向蘇心漓,倒映著她影子的雙眸滿滿的都是深情,蘇心漓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哄著臉,垂著頭,不說話,今後,她絕對不會再對蘭翊舒說謝謝二字了,就算是要說,她也一定不會將手放在桌子,給他可趁之機。

    ------------

    PS:蘭公子,請問你師從何處,泡妞絕技如何學來的?今天寫的時候感覺蠻歡樂的,希望大家看的也能夠看的歡樂--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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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11:53:15 |只看該作者
第079章:心有不甘,暗謀毒計

    「去死,你們都給我去死!」

    謝雨薇的屋子,枕頭,被單,還有花瓶的碎片全部散落了一地,桌椅也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房間裡能扔的能砸的全部成了她的發洩品,一起跪著的,還有伺候她的下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渾身都在發抖,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鞭痕,衣服都被打爛了,她的聲音已經嘶啞,顯然,這樣和瘋子似的大吼大叫,這並不是第一次了,齊雲賞給她的兩巴掌,經過兩日的休息還有下人的照顧,五指印記是看不出來了,不過還微微的有些腫,再配上她那兇惡的表情,看起來猙獰極了。

    杜桓澤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在看到地上的碎片時,他只是微微的擰起了眉頭,可進了屋,發現下人身上那一道道鞭痕時,臉色驟然就沉了下來,謝雨薇坐在床上,右手拿著鞭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剛剛發洩了一通,現在已經累了。

    駙馬只是看了謝雨薇一眼,滿是無奈,看著謝雨薇,他下意識的想到蘇心漓,不要說十分之一,若雨兒能有她的百分之一,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懂事明理,他也不至於為了她,為了長公主和整個公主府日日擔心,不過對於謝雨薇這樣的脾氣,駙馬早就習以為常了,許是早就已經麻木了,他心裡生氣,但是已經發不出火來了。

    「你們下去上點藥吧。」

    杜桓澤看向那些個宮女太監的眼神充滿了同情,伺候謝雨薇,從來就不是件討好簡單的事情,這些個下人,沒少挨她的鞭子,若是可以選擇,誰願意說她的下人,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會願意要這樣的女兒,京陵城的那些名門閨秀,哪個的修養不比她的好,他將她關在這屋子裡,是讓她反思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樣一有什麼不滿就拿鞭子抽下人,若是可以,杜桓澤真想拿鞭子狠狠的抽她一頓,她知道疼了,下次自然不會再隨意的抽打別人。

    下人們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離開,謝雨薇被關了兩日,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非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脾氣,還比以前更加暴躁了,眼見這些下人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就離開,頓時大怒,從床上站了起來,「誰讓你們走的?我同意了嗎?都給我站住,我讓你們站住聽到了嗎?」

    下人們是懼怕謝雨薇沒錯,但是現在,她們渾身是傷,被鞭子抽過的地方火辣辣的,這些雖然是下人,但那些年輕的宮女都指著自己能找個好人嫁了的,在長公主府當差,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在自己年輕的時候尋人嫁了,不像皇宮裡的那些宮女要二十五歲才能出宮,那時候,都人老珠黃了,還有誰會要?所以這些宮女雖然不喜謝雨薇,但都咬牙堅持了下來,不過這一個個年紀輕輕的,都想著嫁人的小姑娘,自然是不願意在身上留下難看的疤痕的,所以任憑謝雨薇大喊大叫,該走的還是走了,而且跑的飛快。

    這幾日,公主一直沒過來這邊,倒是駙馬這兩日來的勤,她們聽府裡的幾個大宮女說,似乎是駙馬因為這次的事情發怒了,公主妥協,同意將郡主暫時交給駙馬了,像郡主這樣連自己父親都不知尊敬的人,就該好好教教,最好郡主因此有所收斂,她們今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謝雨薇見狀,心頭本就呈燎原之勢的火那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她眉毛一挑,冷哼了一聲,「賤婢,居然敢違抗我的意思,我打死你們!」

    她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揚起手中的鞭子,朝著那些人胡亂的抽了過去,杜桓澤見她如此冥頑不靈,心裡越發的生氣,沖了過去,攔在那些人的前面,拽住了謝雨薇的鞭子。

    「你給我鬆開!」

    那不客氣的口吻,哪裡像是女兒對父親說的話,分明就是將杜桓澤當成府邸的下人了。

    「胡鬧!」

    謝雨薇冷哼了一聲,將鞭子朝著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駙馬雖然是儒雅的書生,但也是練過些功夫的,謝雨薇沒有成功,氣的臉成了豬肝色,「來人啊!」

    駙馬怒喝了一聲,很快有幾個禦林軍沖了進來,這些都是皇上賞給長公主的,駙馬為了好好教育謝雨薇,問她要了十來個人,「把她給我拿下!」

    「你們誰敢,你們誰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讓母親殺了你們,把你們通通都殺了!」

    駙馬看著她惡毒整猙獰的模樣,就算知道她是自己和長公主生的女兒,他心底還是沒由來的生出厭惡,是的,不是無奈,而是厭惡,以前,長公主一直都說她小不懂事,給她找諸多的藉口,就因為這,把她慣成這無法無天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整日裡喊打喊殺的,而且開口閉口就是殺人,像什麼樣子,這樣的女子,誰敢要,願意娶她的人,必定是貪圖他們公主府能帶來的好處,而稍有點品性的,誰會娶?

    「給我拿下,用繩子綁在床邊上!」

    駙馬冷沉著臉,那些禦林軍雖然為難,不過還是遵從了駙馬的意思,那是他們內心的想法,他們很快找到了粗繩子,然後將謝雨薇綁在了床邊上,不是那種五花大綁,而是可以有一定的活動範圍,綁了雙手。

    「杜桓澤,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信不信我讓母親與你和離,還有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殺了,然後再將你們的屍體喂狗!」

    謝雨薇越是瘋狂的叫囂,那些禦林軍將她綁的就越緊,綁的時候,心頭也不住為自己的命運歎氣惋惜,同樣都是禦林軍,其他人保護的是皇上的安全,而他們卻要伺候這樣一個刁蠻,哦不,是泯滅了人性的郡主。

    「不想吃飯,喜歡鬧是吧,那你就盡情的鬧個夠,從今日起,你不用吃飯了,我會叮囑府裡的下人,誰也不准給你送吃的,你就好好在這裡反思,門外會有人守著,哪一日你想明白了,知道自己錯了,願意和蘇小姐道歉了,我就放你出去,不然的話,你就在這裡餓死吧!」

    畢竟是自己和長公主的女兒,杜桓澤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準備看在長公主的面上好好教的,現在看來,那種方式根本就不管用,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用極端一點的方式,杜桓澤覺得,蘇心漓說的每句話都很中肯,父母之愛子,則應為之計其深遠,過度的縱容溺愛,只會把孩子養歪了,謝雨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其他的女兒,就不會像他這個樣子。

    「道歉?我沒做錯,為什麼要向那賤人道歉,是蘇心漓自己下賤,居然勾引蘭哥哥,搶我的男人,我可是身份高貴的郡主,她以下犯上,我不該給她點懲罰嗎?而且這是蘇妙雪給我出的主意,蘇妙雪可是她的姐姐,她就是個惹人嫌的賤人!」

    杜桓澤看著謝雨薇那張張合合的嘴巴,真想拿東西將她嘴巴給堵起來。

    「你的男人?蘭公子何時成了你的男人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你,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死纏爛打!」

    她的男人?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女兒,但凡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蘭公子那樣的男子怎麼可能看上他女兒?勾引?從百花宴那日和那晚在半月酒樓的情況來看,分明就是蘭公子對蘇小姐有意,杜桓澤就奇怪了,同樣都是女子,為什麼他的女兒半點矜持都不懂呢?不要說矜持,就連禮義廉恥都沒有?哪像蘇小姐,縱然是面對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他們的青睞,她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蘇心漓是個什麼東西?她是你什麼人?我才是你女兒,你為什麼向著外人,還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你覺得她年輕漂亮,所以被迷住了對不對?居然有有婦之夫都不放過,她就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杜桓澤的雙手緊握成拳,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狠狠的扇她幾個耳光,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在明知道公主府郡主的院落戒備森嚴還要闖進來抽她幾巴掌,真的是欠教訓,杜桓澤氣的,他已經無法用一個父親包容的心態看待這所有的一切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杜桓澤聽不下去了,對著謝雨薇那張嘴臉,他也看不下去了,這次,他是下定了決心好好收拾她一番了,她要不知悔改,那就這樣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公主府也不會因為他家宅不寧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是我女兒了?你把我當成父親對待了嗎?不懂規矩,沒有教養,我要不教你才是害了你,你母親已經將你交給我了,你就好好反省吧!」

    杜桓澤氣的面色通紅,他情願長公主從一開始就不會生育,也好過生出這樣一個禍害來。

    「我不相信,我要見母親,她最愛的就是我了,她捨不得這樣對我的,我要見她!」

    謝雨薇一聽說長公主將她交給駙馬,先是愣了愣,然後歇斯底里的叫出了聲。

    「她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又不能再生了,我要是出了什麼事,謝家這一脈就絕了,他日她如何向謝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們是想看著我死嗎?好,我就死給你看!」

    謝雨薇說著,轉過身,朝著床柱子撞了過去,在外面的長公主終於看不下去了,叫了謝雨薇一聲,就要衝進來,謝雨薇一聽到這聲音,頓時一喜,轉過身,看到長公主就紅了眼眶,委屈的哭出了聲,「母親,父親她為了一個外人,一個狐狸精要害死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瞥了駙馬一眼,眼底閃過濃烈的狠毒,那完全不是一個女兒該對父親有的眼神和情緒。

    父親他居然為了蘇心漓那個賤人這樣對自己,他已經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她一定要讓母親好好教訓他。

    「還有這些人,母親,他們以下犯上,欺負女兒,你要將他們全都給殺了!」

    謝雨薇邊哭邊說,那模樣在其他人看來,自然是虛假噁心到了極致,不過卻能引起母愛氾濫的長公主的憐惜,長公主剛要過去,杜桓澤突然沖了過去,將她攔住,他的面色陰沉,和以往的文靜儒雅不同,透著幾分暴躁,「你沒看到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嗎?你還要這樣慣著她任由她無法無天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非要等我們給她陪葬的那一日你才甘心啊!」

    杜桓澤的聲音很大,透著濃濃的不滿,對謝雨薇的,也有對長公主的。

    長公主不由紅了眼眶,看向謝雨薇,滿是憐愛和不忍,「她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啊。」

    「我們生了她,不是為了讓她害死我們的,她哪裡捨得死?她不捨得死!」像她這樣自私的人,只會愛別人,對於自己,愛惜還來不及,哪裡捨不得死,她就是看准了柔兒的心思,所以才如此。

    杜桓澤轉過身,看向謝雨薇的眼神滿是絕望,「你不是要死嗎?那就撞,用力的撞上去,反正禦醫就在家裡候著,應該不會輕易讓你死的,最多就是一塊疤而已,不過沒關係,你是誰,身份尊貴的郡主,就算你被毀了容,肯定還是會有人把你娶回去養著的,你撞啊,撞上去,你若真死了,我和你母親就一起下去陪你,黃泉路上,我們領著你去見謝家的列祖列宗,然後向他們叩頭領罪,是我們失職,沒教出一個好女兒來,你要現在死了,京陵城少了一大禍害,也不會再有人做有辱皇室尊嚴的事情,那樣的話,皇上說不定還會憐憫體恤你母親幾分,將我們風光大葬!」

    謝雨薇聽著杜桓澤的話,完全呆住了,她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心裡不由有些害怕起來,對杜桓澤有種感覺,她還是第一次,以前無論她做的怎麼過分,父親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發這麼大的火,關鍵謝雨薇感覺到了,現在最疼她愛她縱容著她的母親,似乎很聽她的話,謝雨薇知道,自己的母親很愛父親,以前是父親沒真發火,所以才能降住他,而母親之所以對他那樣不滿,這其中也有她的不少功勞,她知道,家中的那些姨娘,還有那兩個庶女,是母親心頭的刺,只要父親一惹她不快,她就用這兩根刺去紮母親,那樣的話,母親就會一直站在她這一邊。

    「母親!」

    謝雨薇偷瞄了長公主一眼,吸了吸鼻子,弱弱的叫了聲,駙馬沒有說話,看了長公主一眼,冷哼了一聲,直接就離開了,謝雨薇見狀,覺得自己有救了,舒了口氣,「母親,快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都是蘇心漓,都是她害父親變成這個樣子的,害我們家宅不寧,母親,你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謝雨薇說的義憤填膺,長公主看了她一眼,沉思了片刻,轉身追駙馬去了,自小一起長大,又夫妻這麼多年,杜桓澤是什麼脾氣,她心裡太清楚了,他既然說了,就能夠做得到,謝雨薇舍不捨得撞上去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如果這次,她還繼續包庇雨兒的話,駙馬一定會和他和離,然後離開京陵城這個地方,到時候,她就算有雨兒,還有什麼意思?

    「母親!」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走了,臉色大變,驚叫了一聲,她看著她的背影,滿是濃濃的怨恨,甚至還有仇恨,這一刻,她不會去想,她也想不到長公主這些年來對她的無條件的寵愛和包容,她只是滿心怨恨,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公主居然違逆她的意思,她居然跑去追杜桓澤,她覺得長公主根本就沒把她當女兒,她是一定不會道歉的。

    她看了眼那些雕刻著鏡子圖案,看起來就很厚實的床榻,翻眼向上看著自己的額頭,是,她是不敢去撞,若是沒死,毀容了也就不好了,到時候蘭哥哥肯定就不喜歡了,不吃飯就不吃飯,那她就餓著,看誰心疼,到時候就算母親跪下來求她吃飯,她也不會吃的,除非她替自己狠狠的教訓父親一頓,謝雨薇心裡惡毒的想著,但還是覺得氣,又繼續大罵了幾聲,然後胡亂的踢腳邊的東西。

    長公主一回到主院,就看到駙馬在收拾東西,摒退了下人,就沖上去拽住了駙馬,然後將他收拾的幾件衣物全部扔在了地上,「你這是做什麼?」

    「剛剛你站在外面,也看到了,雨兒她現在像什麼樣子,喊打喊殺的,那些雖然是下人,但也是爹娘生的,有血有肉,鞭子抽在身上,他們不疼嗎?尤其是那些禦林軍,那些可是皇上的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就算她是郡主,很多事情也是不能為所欲為的,以前我就說要好好教導,你不肯,一次縱著,現在好了,她已經十四了,已經可以議親了,她那個樣子,有哪個好人家的願意娶?你就繼續寵著她吧,反正這個家,有我沒我都一樣,我呆著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看向駙馬,坐在床上,垂著頭,哭出了聲,「我也沒想到,雨兒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她怎麼會變成這樣子的?」

    長公主心裡也痛,也難受,這種痛,比起駙馬來說,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難受的都快不能呼吸了。

    以前,她以為雨兒年紀小,不懂事,而且只是性子刁蠻了一些,但是現在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認同蘇心漓那晚說的話,但是謝雨薇方才的表現,真的讓她心寒,忍不住懷疑,若是有朝一日,她因為她失了這長公主的身份,沒了包庇她保護她讓她予求予取的權利,她是不是還當她是母親,繼續敬重自己,駙馬可是她的父親啊,和她一樣,都是給予了她生命的人,而且小時候也是很疼愛她的,她怎麼能那樣對他呢?沒有一丁點的敬意,連名帶姓的叫著,上次在百花宴上也是如此。

    這樣一鬧,長公主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每次她和駙馬有什麼矛盾,身為女兒的她從來就沒勸和過,反而一直說她父親的壞話,她和駙馬的關係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她的性子,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未必就沒有她的原因,長公主也失望,但再怎麼樣,她也是她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看著她死呢?就算長公主會因她造成滅頂之災,她也只能認命。

    「夏府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駙馬見長公主這樣子,不由歎了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程府三公子妻子的娘家,前日裡,程子謙親自向皇上上摺子,披露了夏家的惡行,而且還呈上了夏府犯罪的證據,並且主動向皇上請命,親自審理此案,現在,夏老爺和夏公子已經被移交大理寺了,夏府也已經被封了,這案子,三日後就會開審,若是確認他們有罪的話,那夏府就會被抄家。」

    長公主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不是說他妻子懷孕了嗎?他倒是有魄力,居然這樣了還將她給休了,轉身就開始對付她的家人,六親不認!」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心裡頭有些不快,夏家的那些事情絕對不是近日才做的,他們早不處理晚不處理,這時候搞這麼大的工作,分明就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告訴世人,他們定國公府的人正義淩然,大義滅親,而她長公主呢,卻包庇自己的女兒,那一家子果然心疼蘇心漓,為了這道歉一事,居然整出這樣大的動作。

    「子謙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優柔寡斷的性子,哪裡來的這麼大魄力?」

    駙馬說完,在長公主的身邊坐下,「我問了邵偉,夏婉婷是因為服用了藥物造成懷孕的假像,就是想利用孩子逼程子謙妥協。」

    杜桓澤和程紹偉也算是至交好友,如若不然的話,這樣的家醜,他又怎麼會外揚?

    「不是程子謙做的那還有誰?」

    長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杜桓澤,然後搖了搖頭,「不可能!」

    「如果不可能,你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這件事情,是不是蘇心漓做的我並不知道,但是我讓人調查了一下,那日去夏府的,除了程子謙,就只有蘇心漓,不管這決定是不是她替程子謙做的,這件事情,她肯定參與了其中,你與她也接觸了幾次,何等聰慧的一個女子,雨兒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長公主的腦海忽然閃過蘇心漓的那塊玉佩,面色也不由變的凝重起來,眼中也有了幾分慌亂,「或許,她生來命格就貴不可言,註定是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不但如此,程子謙還向皇上提議,將夏府抄家所得在北區創辦私塾還有手工作坊,不過這事,我也只是聽說,並不知真偽,但是有些事情,無風不起浪。」

    長公主點點頭,「確實有這件事情,你說程子謙此舉,是定國公府的人好心,還是因為他們有野心?」

    「這件事情還沒傳出去,這可是俘獲民心的好機會,端看皇上對定國公府的信任程度,如果他將這件事情繼續交給三公子處理的話,那皇上有生之年,定國公府的地位必定是牢不可破的,如果皇上將這件事情交給其他人,就說明他對定國公府還有懷疑,這樣好的計策,如果真是三公子想出來的,就算新皇上位,想要動定國公府也未必能如願。」。

    「不管定國公府的人是出於好心還是野心,有了夏府這次的殺雞儆猴,那些將定國公府的人做靠山的人必定會有所收斂,而今後,不論有誰打著定國公府的名義為非作歹,都不會也不能牽累到定國公府,夏家,實實在在的成全了定國公府的好名聲,你覺得我們是他們的對手嗎?」

    「雨兒是你唯一的女兒,讓你像程子謙對付夏家那樣對她,你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如果你要繼續縱著她的話,我還是會堅持之前的態度,你不想我們走到那一步,就聽我的,這次,必須讓雨兒吃點苦頭,收斂自己的脾氣,要是改不了的話,那就在她自己的屋子裡呆一輩子吧,也省的出去禍害人,這當口,她要再闖了什麼禍,誰都保不住。」

    「那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長公主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她比誰都惜命。」

    長公主是關心則亂,駙馬看謝雨薇的性子卻比誰都要清楚,「雨兒刁鑽潑辣的性子比起夏婉婷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你若想縱著她,就好好想想夏婉婷這前車之鑒,程子謙多好的一孩子,她不知道珍惜,她就是被自己作害成那樣的。」

    夏婉婷人家至少還知道護著孝順父母,而謝雨薇連著最基本的道德倫常都沒有了。

    ------------

    公主府的謝雨薇是日日水沉火熱,相府的蘇心漓卻是一派的平靜,因為找到了嫁妝單子,蘇心漓這幾日的心情相當不錯,就算是看到礙眼的方姨娘和蘇妙雪,她也絕對可以笑臉相迎,是那種發自內心十分燦爛的笑容,就是詭異的很,因為蘇心漓一看到她們,就會想到自己將程立雪嫁妝清單上的東西拿回來後她們的表情,然後,心情就會有種興奮的躍躍欲試。

    拿著嫁妝清單上門找方姨娘要?或者問蘇博然拿?這樣結果只會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蘇心漓是絕對不會幹的,方姨娘肯定會抵賴,而且耍賤拖拖拖,然後千方百計將另外一份嫁妝清單也給毀了,至於蘇博然,方姨娘之所以能霸著她母親的嫁妝,他可是功不可沒,在他看來,東西在方姨娘手上,那也就是他的,而要到了她的手上,就可能變成定國公府的,所以肯定會助紂為虐,這件事情,最好是她不小心鬧大的,然後有有權有勢的人為她做主,皇后娘娘還有其他娘娘是最好的選擇,在蘇心漓看來,朝花節絕對是最好的時機,只是如何將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至少不讓太后皇后娘娘她們認為她是故意拿她們當槍使,蘇心漓覺得自己還需要好好部署一下。

    「三姨娘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自那日蘇心漓偷偷去找了三姨娘之後,她就開始發燒,都已經好幾日了,聽她私下派去照顧她的人說,她經常說噩夢,叫著孩子孩子的,蘇心漓心知,她是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孩子的,雖然水兒並沒有消息回來,但是蘇心漓肯定,三姨娘肯定會和她合作,因為她和她一樣仇恨方姨娘,因為身份,她的仇恨不能表現出來,但是高姨娘可以,她可以發瘋,盡情的折磨方姨娘,就像之前方姨娘對她那樣。

    「昨夜裡才退了燒,現在還昏迷呢。」

    那邊時刻都有人盯著的,收集消息的水兒暫時不在,那人就把這事告訴了流雲,蘇心漓勾了勾唇,估計人一醒來,就會有消息呢,畢竟,那樣的血海深仇,不報的話,就算是死,也該不會瞑目的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走到梳妝鏡前,找了個漂亮的空盒子,然後將那些價值百兩一盒的珍珠粉,凝露膏,還有她自製的一些美容養膚的東西全部放進了空盒子,「把這些給秋雲,讓她在三姨娘沐浴後都給她抹上,尤其是臉,不要捨不得,還有,燕窩什麼的日日都燉給她吃,沐浴的時候,將我配給她的那些藥一併放下去。」

    三姨娘的底子是在的,現在人看著的話,倒也挺乾淨的,但是乾淨是沒有用的,既然想要迷惑蘇博然,就一定要有漂亮的臉蛋,身上的肌膚也一定要滑膩,還有就是玲瓏的身段,三姨娘的皮膚很白,現在身嬌如柳,弱不禁風的,這樣病態的柔弱,也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憐惜,但是因為沒有保養好,皮膚有些不好,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當然很難,但是三姨娘卻可以,麝香那東西,最是容易讓女子的肌膚滑膩如玉,反正她已經不能生了,多用一些這個,又有什麼關係。

    流雲看著那滿滿一盒子的胭脂水粉還有香料,沒有捨不得,只是恭順的接過,然後去做蘇心漓交代的事情去了,蘇心漓則命人搬了條矮几,坐在窗口認真對帳簿去了,反正方姨娘都已經大出血了,也不至於她在這大洞旁邊繼續鑿個小洞了,相府的東西,她雖然看不上眼,但也不會讓一個自己討厭的姨娘貪了去。

    蘇心漓正專心處理事情的事情,秋波突然一臉興致昂揚的進來了,蘇心漓現在對她,採用的算是放養的政策,她想讓她像重用流雲她們那些人那樣重視她,這是不可能了,但是蘇心漓也不會刻意去做讓她難堪的事情,就算她老仗著自己是漓心院的老人,對青藤幾個人指手畫腳,她也是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不過也不知道是秋波野心太重亦或是太沒眼力見了,有事沒事就愛在她跟前晃,說一些她根本就不怎麼感興趣的事情,這不,現在又來了。

    「小姐。」

    秋波殷勤的叫了聲,蘇心漓淡淡的應了聲,卻沒有抬頭,秋波非但沒有退下,還湊了上去。

    「奴婢聽說,駙馬和郡主發了好大的火,公主也怕了,駙馬先是將郡主軟禁在了房間,郡主連著發了好幾天的脾氣,將屋子裡的東西都砸壞了,還打人,駙馬怒了,讓人將她綁在床頭,還讓下人不給她飯吃。」

    這件事情,蘇心漓確實不知情,駙馬是個知理的,現在夏府的事情在京陵城也算鬧的沸沸揚揚,這個時候,如果公主和駙馬不想公主府的名聲在定國公府的襯托下徹底臭掉的話,是絕對不會也不能將謝雨薇放出來闖禍的,公主雖然強勢霸道,但是駙馬難得這樣強硬一次,公主未必就不會妥協,而且公主可不是謝雨薇和夏婉婷那樣的蠢蛋,她可是有腦子的人,也是個會顧全大局的女人,她再怎麼慣著自己的女兒,但心裡到底是不想拿整個公主府為謝雨薇陪葬的。

    公主府的丫鬟多是宮女,比起相府的下人來說,不知道守規矩多少倍,這才幾日,消息就傳到她跟前的人來了,蘇心漓不難猜測,這應該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畢竟,長公主那邊可是一直都在等她消火呢,公主駙馬這樣的做法傳出去,同情謝雨薇的,肯定沒幾個,但是對公主府也不至於太過反感。「郡主又哭又鬧的好幾日,不過駙馬和長公主這次是鐵了心教育她一番的,到現在都還沒將她放出來呢,小姐,你說她出恭怎麼解決啊,她現在肯定臭死了,不過她是活該,誰讓她害小姐的!」

    秋波幸災樂禍的說道,擰著眉頭,一臉的嫌惡,這話,要是從水兒或者是青藤她們口中說出來,蘇心漓或許會附和幾句,但是秋波,有秋水秋葉還有秋禾做對比,秋波這樣的牆頭草,不至於讓她動殺心,可現在,和水兒流雲那些人一比,她差的真不是一點兩點,明明沒有那樣忠心,偏偏還要裝,蘇心漓想,自己可能對秋波已經有了某種偏見了,蘇心漓想,自己或許應該找個藉口將她給打發了,也省得她在自己跟前走來走去的礙眼。

    「秋波,你已經十五了吧?可有中意的人?」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筆,看向秋波問道,秋波原是滿臉笑容的,聽她這樣一說,先是一驚,然後嚇了一跳,跪在了地上,「奴婢只想好好伺候小姐,求小姐不要將奴婢趕走!」

    蘇心漓現在掌管相府中饋,而且在整個京陵城名聲都不錯,秋波雖是個二等丫鬟,但要找個不錯的人配了脫離奴籍都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秋波的野心大,她覺得蘇心漓將來是要做太子妃和皇妃的人,蘇心漓也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紀了,她要是等小姐嫁給太子或者是三皇子後再嫁的話,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若是她好好表現,成了小姐的陪嫁丫鬟,將來說不定還能成為哪個皇子的小妾呢,要是他繼承了皇位,那她就是妃子,所以她怎麼可能現在就嫁了呢?

    「秋波,你這是做什麼?小姐是看得起你才會關心你的婚事,她何曾說過趕你,你便是嫁了人,還是可以在小姐身邊照顧的,你怎這樣不識好歹!」

    流朱現在說話做事是越來越有大丫頭的範了。

    「流朱姐姐不也還沒嫁嗎?」

    秋波嘟囔了一聲,心裡不服氣的很,流朱還比她大兩個月呢,小姐也沒幫她張羅呢,分明是小姐偏心,想將來給她找個更好的,她也不想想看,就流朱那長相,現在還毀了容,誰會要她?哪像她,可是有丫鬟說她比柳姨娘還要漂亮呢。

    蘇心漓看了秋波一眼,然後淡淡道,「好了,你不願就算了,下去吧。」

    還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拿自己和流朱比,流朱對她忠心耿耿,為了她差點命都沒了,她之所以會毀容,也是因為自己,就她這樣的兩頭草怎麼可能比得上?

    「小姐,秋波也太不識好歹了!」

    若是小姐願意給她指婚,那是她八輩子都修來的福氣。

    「她眼見高,看不上我給她指的人,好了,不管她。」

    秋波是個要強拔尖的,她心裡想什麼,她清楚的很,愛嫁不嫁,隨便她。

    ------------

    謝雨薇已經連著餓了三天了,第一日的時候,她大哭大鬧大叫大罵,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管她,沒人給她送吃的,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渴死的時候,有人給她送了口水,第二天,還是水,也就第三天,她喝了口沒有米粒的米湯,她沒餓不死,那些人也不準備餓死她,但是這樣的生活,對自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謝雨薇來說,卻是天大的折磨,尤其是出恭,她就只能在床邊,由下人伺候,就算屋子裡的窗戶是開著的,也臭烘烘的,她身上也臭臭的,現在,謝雨薇再沒有力氣大喊大叫了,她只想著擺脫這樣的生活,過回以前的日子,又餓又渴的時候,她也想過妥協,不過她心裡卻怎麼都不甘心,如果可以,她現在更恨蘇心漓了,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恨不得把她給殺了。

    謝雨薇躺在床上,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餓了迷迷糊糊的謝雨薇看到一個丫鬟裝扮的人影,那人越走越近,謝雨薇看著那張臉,張大了嘴巴,那人慌忙捂住她的嘴巴,然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郡主,是我,徐姨娘,你別叫,我是偷偷給你送吃的東西來的。」

    謝雨薇看向她,黯然的眼珠子轉了轉,點點頭,徐姨娘將手拿開。

    「徐姨娘?」

    徐姨娘點點頭,從自己的懷裡取了包東西出來,是一隻燒雞,謝雨薇一看那東西,眼睛頓時就亮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就坐了起來,搶過徐姨娘手上的燒雞,完全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徐姨娘看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郡主您慢點吃,沒人和您搶。」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頭是擰著的,每說完一個字,就會緊抿住自己的嘴唇,一副嫌惡的樣子,這地方,真的是臭死了。

    「長公主怎麼那麼狠心,若是庶女也就罷了,您可是她的親閨女,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她怎麼能這樣對您呢?若是餓出個好歹來,那可怎麼辦才好?」

    謝雨薇聞言,只是看了她一眼,繼續吃手上的燒雞,連骨頭都啃好幾遍。

    對長公主,謝雨薇現在心裡也是滿肚子的怨恨,有人說她的壞話,她自然不會阻攔了。

    「郡主,您還想吃什麼,告訴姨娘,就算冒著被公主駙馬發現逐出府的危險,我也一定會帶來給您吃的。」

    謝雨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她一眼,不由紅了眼眶,現在府裡的人都被父親管著不許對她好,就連母親都不要她了,倒是這徐姨娘,以前自己對她那樣不好,這時候,她居然冒著這樣大的風險來看自己,還偷偷給自己送吃的,謝雨薇心頭不由大為感動。

    「徐姨娘。」

    徐姨娘見她這樣子,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的眼睛和手,越發小心的伺候,「郡主您可是公主的女兒,金枝玉葉,身份尊貴,豈是蘇心漓能比的?像郡主這樣優秀的人,就只有蘭公子那樣能配得上,蘇心漓算是個什麼東西,她居然也敢勾引郡主的男人,還讓金尊玉貴的郡主向她下跪斟茶認錯,簡直就該千刀萬剮,長公主可是您的母親,怎麼能偏袒一個外人呢?」

    謝雨薇狠狠的咬了口雞肉,全府的人都向著蘇心漓,覺得她配不上蘭翊舒,徐姨娘的這一番話讓謝雨薇覺得終究還是有人明白自己的,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似的,激動的都哭了。

    「但是郡主,駙馬這回是鐵了心思了,若是您不道歉,他肯定還是不會放您出去的,就算我日日冒險給您送吃的,您就甘心一直被困在房間嗎?那樣的話,你還如何教訓蘇心漓,還怎麼將屬於您的蘭公子奪回來?您若真有個好歹,不是白白便宜了蘇心漓那狐狸精了嗎?她也就臉好看一些,若是那張臉被毀了,蘭公子還會喜歡她嗎?肯定不會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他們肯定也會離她遠遠的。」

    謝雨薇一聽,頓時覺得很有道理,她要一直死扛著不肯認錯的話,父親肯定會將她困在這屋子裡面的,那樣的話,她還怎麼找蘇心漓報仇,然後搶回蘭哥哥?蘇心漓肯定巴不得她死了呢,那樣的話,就沒人和她搶蘭哥哥了,休想!

    「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謝雨薇見徐姨娘一副為難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在百花宴上將蘇妙雪供出來擔心,忙道,「徐姨娘,我很喜歡你,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把你供出來的,還有,若是這件事情成了,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我會讓母親將你扶成側夫人。」

    徐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的光亮,「郡主,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地方,你不若向駙馬妥協。」

    徐姨娘見謝雨薇臉色不對,忙解釋道,「當然,這只是權宜之計。」

    徐姨娘說完,湊到謝雨薇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雨薇那雙黯然的雙眸,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看著徐姨娘,陰冷的笑出了聲。

    「公主就只有您一個女兒,無論您做了什麼,就算是把蘇心漓給殺了,她也捨不得對郡主下手的。」

    「那當然。」

    謝雨薇得意的點點頭,無論她做什麼,情況都不會比現在更糟了,她要把蘇心漓給殺了,而她沒死,那她就是賺到了,蘇心漓害的她這樣慘,她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小姐,公主府請來的拜帖。」

    蘇心漓接過,看了一眼,將拜帖放下。

    「小姐,上面寫什麼了?」

    蘇心漓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上敲擊著,扭頭看向流朱,淡淡道,「郡主三日後登門,致歉!」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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