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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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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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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6 23:45:02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將計就計

    三日後的青山馬場,除了顧南衣和程家幾兄弟,蘇心漓邀請的蘭翊舒和顏宸璽,太子顏睿晟,三皇子顏玉勳,還有五皇子顏司明等人都來了,蘇心漓相府的那些兄弟姐妹自然也不願錯過這樣的熱鬧,也一同來了,還有平日裡本就喜好騎射的勳貴公子和世家小姐,青山的馬場,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青山的馬場坐落在京陵城的西郊,占地近5000畝,是整個京陵城最大的馬場,同時也是京陵城第二大的狩獵場,僅次於皇家的狩獵場,也因此,這裡不但可以踏青遛馬,還能供人一年四季狩獵,不過一年四季,狩獵場秋天才是最熱鬧的,春天的話,人並不是很多。

    琉璃雖一直都有男女七歲不同席之說,不過對男女的設防並不若前朝也就是陳朝那麼嚴格,而且,青山馬場為了方便京陵城的世家小姐遊玩,像馬場這種大眾的遊玩項目,有分男女的專區,所以馬場上有不少女子的颯爽的英姿,因為場地大,青山馬場經常會舉辦一些大型的活動,除了賽馬,還有一些才子佳人的詩畫比賽,其中最大的一個馬場,就是不分男女的,今日,因為光臨的貴客太多,青山馬場的場主王權開放了正中最大的馬場,並且將他一直捨不得面眾的幾匹寶馬全部拿了出來,這些寶馬都是從金國配的種,比起琉璃的駿馬來說,高大彪悍了許多,一如金國的人。

    這青山馬場和半月酒樓一樣,都是天下第一富商齊達的產業,蘇心漓和程子軒一樣佩服齊達的能力和經商的手段,琉璃每一座稍繁華一些的城鎮,就有齊達的產業,很多偏僻的地方也都有它的點,幾乎每一個可以叫得上名或者是掙錢的行業,馬場,酒樓,珠寶,藥材,他都有涉足,不單單是琉璃,還有金國,西越,南夏,都有齊達設下的分支。

    這樣大的財富,自然會引來眾多人的覬覦,但因為齊達的實力太過強大,任何一國的勢力,都不敢隨便招惹,就擔心自己惹了這天下第一富商,他用手上的財富資助另一國攻打自己,而琉璃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們,都費盡各種心裡想要去拉攏這齊達,讓他為自己所用,不過齊達就是不為所動,號稱只做生意,不談政治,許是因為旗下的產業太多,齊達經常各地巡視,所以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根本就沒幾人見過他的真面目,蘇心漓對他也一直好奇的很。

    她之所以支持程子軒經商,就是希望他能成為像齊達那樣的商人,手握天下財富,就算不能超越,成為齊達第二也可以,滔天的財富再加上定國公府的權,還有誰能夠匹敵?

    不過據蘇心漓上輩子的記憶,齊達最後好像死了,她不知道顏司明是怎麼做到的,在顏司明成為皇帝的半年前,她現在所知道他的產業,半月酒樓,青山馬場,幾乎在一夕間易主,成了顏司明的,不過那些金銀財寶,也在一夕之間消失了,仿佛插上了翅膀一般飛走了。

    蘇心漓記得很清楚,那日,她熬了人參雞湯到顏司明的書房找他,他當時大發了雷霆,在場的還有在數日前已經被問斬的夏大海,後來,顏司明向她解釋了這件事情,他之所以大發雷霆是因為大筆的銀子消失,他擔心落入對琉璃江山社稷不利的人手中,上輩子,齊達之所以落的那樣的下場,肯定和夏大海有關,現在,夏大海和夏家的人都已經不足畏懼了,不知道齊達和他經營的王國能不能逃脫那樣的命運,如果可以的話,蘇心漓覺得,齊達應該好好感謝她一番,要是能給她一半,不,三分之一,五分之一,十分之一就好,只要他將他旗下十分之一的產業送給她,蘇心漓覺得,自己就很心滿意足了。

    上輩子,蘇心漓成為五皇妃後,有三次的皇家狩獵是在青山馬場,蘇心漓來了兩回,對這個地方,談不上多熟悉,但也絕對不會陌生,尤其,這幾日,她已經讓程子風偷偷將這個地方的每個角落都摸清楚了,這次,蘇心漓並沒有讓蘭翊舒幫忙,她做的這些,是為了幫顧南衣擺脫謝雨薇,雖說她對顧南衣並沒有男女之情,但她對他的感情並不是男女感情可以取代的,而且兩人的年紀又是可以婚配的,就算她將所有的一切都解釋清楚了,縱是蘭翊舒說他不介意,那樣得寸進尺厚顏無恥又不知好歹的事情,蘇心漓是幹不出來的。

    為了方便騎馬,蘇心漓穿了身輕便的騎馬裝,貼身的騎馬裝,勾勒著她窈窕的身姿,嬌小玲瓏,蘇心漓的騎馬裝是淺緋的,蘇心漓有一套騎馬裝是枚紅色的,更襯膚色,但是現在,程立雪的三年孝期未過,這樣人多的場合,她自然是不能穿的太過鮮豔的,腳上蹬了一雙小牛皮的靴子,頭髮也盤了起來,襯得整個人精神不已。

    春日裡,萬物復蘇,風光本就優美別致,青山馬場的風景,更是別致,獨具一格,遠遠望去,觸目所及,皆是一片蒼翠的綠色,大片的草原,滿山坡都是蒼翠的綠色,還有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林木,青山馬場這邊,不但依山,而且傍水,這裡的水草之所以這樣豐茂,是因為有好幾條小溪。

    程子風剛到青山馬場,盡顯猴兒本色,一來就按捺不住,沖出去賽馬了,這幾日,他每天都來這地方,但因為有任務在身,只能看別人騎馬,都快饞死了,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自然先去過癮了。

    蘇心漓到的時候,時辰尚早,顏睿晟他們都還沒有到,謝雨薇也算是京陵城的名人,作惡多端的她現在倒楣起來,也多的是人關注她的動向,所以皇上下旨將她賜給顧南衣一事,在場多數的人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隨口一問,也多的人是八卦解釋,所以顧南衣和蘇心漓一到,就有人看向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對於人言,蘇心漓早就淡定,看了顧南衣一眼,他雖面無表情,蘇心漓看著卻覺得心疼難受,她的顧大哥,不該被這樣指指點點,蘇心漓才轉過身,突然看到有一個石子朝著她飛過來,水兒就站在蘇心漓的身後,眼疾手快,將石子朝著丟蘇心漓的人一甩,那小小的石子就照著原來的路線飛了回去,只聽到哎呦一聲,是一個看起來和蘇心漓差不多大,但是身材卻比蘇心漓高大壯碩的女子,總是,人長的有點急,在水兒讓石子原路返回的時候,她驚叫了一聲,用兩隻手擋住了臉,她的臉是沒受傷,不過手背卻流血了。

    「蘇心漓!」

    這個人,蘇心漓認識,是長公主手下一個副將的女兒,叫趙敏兒,據說從小到大都是謝雨薇的跟班,和謝雨薇雙賤合璧,被人稱為京陵二霸,女的霸王花,前段時間,她的祖母過世,她與她的母親還有兄長一起送她的屍首回老家,所以並不在京陵城,看這樣子,她這是準備給謝雨薇出頭了。

    趙敏兒滿臉的怒氣,那張遺傳了她父親的臉實在是讓人無法生出任何的好感來。

    「你不要臉,居然和郡主的男人在一起!」

    趙敏兒手指著蘇心漓憤怒的指責道,然後看向她身後似在沉思著什麼的顧南衣,「顧南衣,你現在已經是郡馬了,怎麼還和別的女人走的這樣近,你不要命了嗎?」

    蘇心漓聽著這話,耳朵不舒服,心裡也不舒服,成了郡馬和別的女子走在一起都不行了,她當顧大哥是什麼,吃公主府軟飯的男人嗎?而其他的人,不論男女,皆同情的看向顧南衣。

    這樣如清風朗月一般的男子,又是忠勇侯府的嫡長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樣貌有樣貌,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看蘇小姐對他那偏袒勁,沒准對他有意思呢,就因為皇上的一道聖旨,就錯過了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女子,如何能不讓人扼腕歎息?大家一致認定,顧南衣是被逼無奈才做這郡馬的,再加上謝雨薇的所作所為讓人憎惡,所以大家雖然心裡覺得蘇心漓此時還和顧南衣走在一起有失妥當,但並沒有將她當成寡義廉恥的女子。

    「趙敏兒,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不要惹我!」

    蘇心漓由著那些人指點議論,並沒有拉開與顧南衣之間的距離,冷冷的看向趙敏兒,面色不愉的說道。

    有這樣一個如傻子般強出頭說傻話的人也好,剛好可以讓顧大哥明白,一旦他和謝雨薇在一起,他們怕是見面都會被人妄論是非,顧大哥他不在意自己,還能不在意她嗎?

    「你想怎麼樣?」

    趙敏兒揚著下巴,「區區一個下人,居然敢傷我!」

    蘇心漓冷冷的笑了,「知道郡主她為什麼會被毀容嗎?」蘇心漓掃了眼那些議論紛紛聒噪不已的人,目露警告,「因為她想毀我的臉,我的丫鬟忠心護主,她摔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哪裡,然後臉就毀了,其實,你也可以試試,看看她區區一個下人敢不敢傷你!」

    趙敏兒聞言,看了眼自己流血的手背,下意識的想到謝雨薇頭上那醜陋的疤痕,再看蘇心漓和她身邊那丫鬟,不由有些膽寒,若非她和父親習武,剛剛用手擋住臉,現在,她的臉頰,指不定就有個地方被劃花了,蘇心漓將謝雨薇害成那樣子,不但她自己安然無恙,就連她的丫鬟都平安無事,想到這些,趙敏兒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是想好好教訓蘇心漓一頓替謝雨薇出氣,那樣的話,謝雨薇與她的關係必定更加親密,若是她經常在長公主面前替她與她的父親美言,對她還有整個趙家都有很大的好處,趙敏兒人長的雖然不咋樣,不過也有進宮做娘娘的夢,不過就算她有讓謝雨薇幫忙然後走捷徑的想法,可斷然是不敢用自己的臉開玩笑的。

    「皇上只是為兩人賜了婚,現在,不是還沒成婚嗎?郡主那樣身份尊貴的女子,也不知道顧大哥能不能消受的了?」

    蘇心漓也不避諱,直接稱呼顧南衣為顧大哥,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在顧南衣的身份上加一個郡馬,尤其給他冠上這一切的人是謝雨薇。

    蘇心漓是不介意別人怎麼說,顧南衣卻不行,他不想別人對蘇心漓指指點點的,所以趙敏兒的事情之後,他主動與蘇心漓保持了一段距離,蘇心漓也就由著他,畢竟她今日的事情要是成功了,今後和顧南衣有的是相處的時間和機會,不過他也擔心顧南衣受委屈被欺負,就讓程昱凡和程子謙程子軒都跟著他。

    程子風也知道自己今日來是有正事的,所以在馬場溜達了兩圈,過了癮之後,立馬就過來了,他四下張望了好幾圈,然後將蘇心漓拽到了一旁,「你確定謝雨薇能來?」

    程子風有些擔心,謝雨薇素來是沒什麼耐性的,她要知道蘇心漓會來,這時辰,應該到了才對啊,但是現在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蘇心漓卻淡然淡定的很,很是能沉得住氣,「她今日能來,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來,她和顧大哥又不是馬上結婚,我們有的是機會下手,今天不行,還有下次,三哥,你不要著急。」

    程子風聽她這樣說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也就不像之前那樣著急了,蘇心漓看著他氣喘吁吁,一臉焦灼擔心的樣,因為剛騎了馬,額頭臉上都是汗,蘇心漓拿著手帕替他擦了擦,程子風笑著,低下身子,享受蘇心漓的照顧和伺候。

    「你放心去騎馬吧,不會有事的,現在時辰不是還早嗎?謝雨薇她會來的。」

    蘇心漓給了程子風一個放心寬慰的眼神,轉身一個人溜達去了,走到一處山坡,山坡的右手邊是一大片的樹林,正對著的是一條小溪,小溪的兩面被樹木環繞著,樹林的盡頭,有一個竹屋,那與樹木河流完美相融的翠綠色,在陽光下,說不出的雅致,這竹屋果真還在,蘇心漓勾了勾唇,還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山坡的地面都是繁茂的綠草,因為有人會修剪,所以十分整齊,至於那些石子之類的『危險』物品,在這個地方,都是不存在的,蘇心漓沿著山坡而下,小溪的水十分乾淨,如玉帶一般,溪水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水中還長了一些水草,水草下還有四周魚兒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小溪的兩邊,還長著各種不知名的小花,花上面還帶著水珠,花本身並不名貴,但是蘇心漓卻覺得比宮廷的那些牡丹芍藥不止漂亮了多少倍,蘇心漓看了四周一眼,找了塊大石,先是坐著,後來直接懶懶的躺在了上面,然後將帕子洗淨打濕,蒙在了臉上。

    雖然程昱凡程子謙程子風他們沒有跟著,但是水兒和流雲卻是一直貼身跟在她身邊的,今天這樣的場合,蘇志明十有八九會來,蘇心漓本想讓流雲呆在府上的,不過流雲堅持,蘇心漓也就由著她了,畢竟,不論什麼事情,逃避都只是一時的,既想要復仇,那就該勇敢面對那些害的自己一無所有的人。

    「小姐,有人。」

    水兒的話才剛說完,蘇心漓都還沒坐起來呢,就聽到另外一道陌生的聲音,「蘇小姐,好雅致啊。」

    既然被人瞧見了,蘇心漓自然也不急著起來了。

    顏玉勳剛到青山馬場,就命人去打探蘇心漓的下落,聽說她在這邊,立馬就趕過來了,剛過來,就看到小溪旁的大石上,躺著一窈窕的身影,她的臉,被一繡著荷花圖案的帕子擋著,看不清楚臉,不過那五官,尤其是鼻子和嘴唇,卻在陽光下映了出來。

    小溪,樹林,綠草,野花,還有躺在石頭上用帕子蒙住臉的美人,顏玉勳只覺得這一幕美不勝收,讓人心癢癢的,陶醉。

    直到那聲音近了,蘇心漓才坐了起來,帕子順勢落在她的手上,蘇心漓側過身,扭頭看向朝著自己方向走來的顏玉勳,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疏落而又客套。

    顏玉勳那一雙清冷卻含著笑意的美眸也直直的盯著蘇心漓,手帕自然而然的落在她放在膝蓋的手上,同時也露出了她那張傾城傾國的臉,她的那雙盈盈的媚眼兒,如水晶一般,比那溪水還要清亮透徹,雖然她的笑容淡淡的,不帶溫度,可顏玉勳還是覺得美好的不可思議,讓那陽光都失了顏色,顏玉勳只覺得心跳都完全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蘇心漓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剛要行禮,卻被顏玉勳制止了,「今日,這裡,沒有三皇子。」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蘇心漓也懶得行禮,畢竟她對這些跪別人拜別人的興趣都不大。

    顏玉勳走到蘇心漓身邊,掃了四周的美景一眼,「蘇小姐,還真是懂得享受。」

    那大石就在樹下,所以十分的陰涼,靠在上面休憩,絕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蘇心漓只是看著面前的小溪還有水中的魚兒,勾著唇,沒有說話,顏玉勳見她這樣子,心下卻不由尷尬起來,這種感覺,於從小就被奉承的他而言,陌生的很,蘇心漓那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讓他的心沒由來的失落起來。

    「表哥的事情,我已經盡力了,母后後來也勸了父皇,但是父皇說他已經應允了長公主,不能改變主意。」

    這樣的解釋,幾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就從嘴巴裡面說出來了,顏玉勳看著蘇心漓的側臉,她側臉的曲線,明明是柔和異常的,但是卻無法讓人生出親近,顏玉勳看她,總有一種她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讓人難以親近,這樣想的時候,顏玉勳不由覺得好笑,不過是個臣子的女兒,他如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知道。」

    蘇心漓看向他,只簡單了回答了三個字,皇帝態度堅決又如何,只要長公主不能讓謝雨薇一日十二個時辰,日日呆在公主府,她就有本事讓這門婚事告吹,若是長公主真有那個本事,到時候她也就只能向蘭翊舒求助了,大不了讓齊雲將謝雨薇偷出來,將她扔到青樓去,或者直接將人弄死了一了百了,只是這樣做的話,太便宜了劉夫人他們了。

    正這個時候,不遠處又傳來了腳步聲,蘇心漓回過身,抬頭望去,就看到顏司明走了過來,他的面色沉靜,目光冷凝,嘴唇卻緊繃著,成了一條直線,冰冷又有幾分僵硬,蘇心漓知道,這是他心情極度不好時才有的表情,不過這關她什麼事情,其實是有關係的,因為他的心情不好,她的心情,會不自覺的變好。

    「五皇子。」

    蘇心漓曲著膝蓋,福了福身。

    顏司明點了點頭,繼續往蘇心漓的方向走,然後站在她和顏玉勳的中間,滿是譏誚的說道,「兩位,還真是有閒情逸致啊。」

    「五弟不也是一樣嗎?」

    顏司明的到來,將顏玉勳方才心中的美感全部給破壞了,顏玉勳自是不愉,不過卻沒有表露在了臉上,與顏司明客套的很。

    蘇心漓看向顏司明的時候,眼角不期然的瞟到了不遠處的山坡上的兩道身影,不由揚起了一個冷笑,還真是好巧。

    以前,是有她蘇心漓的地方就有蘇妙雪,現在,是有顏司明的場合,就少不了蘇妙雪啊,果然,春心萌動的魅力還真是大啊。

    「三皇子與五皇子聊吧,我出來了這麼久,幾個哥哥該擔心了。」

    蘇心漓可以浪費時間,但是她的時間,絕對不能浪費在顏司明身上,與他多呆一刻,蘇心漓都會覺得滿心的不自在,不是,是噁心!

    蘇心漓此舉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對顏司明的厭惡,顏玉勳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顏司明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哦,對,就是這樣的表情,她詛咒顏司明,天天厄運纏身,時時心情糟糕。

    蘇心漓剛上了坡,躲在樹後的蘇妙雪就沖了出來,攔在了蘇心漓身前,水兒見狀,向前走了幾步,護住蘇心漓,而流雲則下意識的用仇恨的眼光看向蘇妙雪身旁站著的蘇志明,然後,她突地想到什麼,垂下了腦袋,雙手緊握成拳,緊咬著嘴唇。

    蘇妙雪盯著蘇心漓,怒目而視,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臉都變形了。

    這該死的賤人,狐狸精,身邊都已經有那麼多的男人了,為什麼還要勾引她的五皇子?

    蘇心漓只淡淡掃了蘇妙雪一眼,目光輕蔑,蘇志明的視線在兩人的身上打量了一遍,心中歎了口氣,嫡女和庶女修為的差別,一目了然。

    男人都喜歡矜持的女人,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話,為何會有欲擒故眾之說,蘇心漓就算面對三皇子他們,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進退有禮,保持距離,她的身份又尊貴,長的又漂亮,這樣的女子,自然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反觀蘇妙雪,五皇子不過是先去見了蘇心漓,她就一副好似別人殺了她父母的樣子,高下立見,蘇志明很想偏袒自己的姐姐,卻又不得不承認,若是讓他選,他也會選擇蘇心漓。

    蘇心漓繞開蘇妙雪,還沒走幾步,就又被蘇妙雪給攔住了,「蘇心漓,你不要以為你長的有幾分姿色,就可以隨意勾引男人。」

    蘇妙雪這話一出口,蘇心漓沒什麼反應,蘇志明卻擰起了眉頭,這哪裡是一個有修養的女子會說的話,他看向蘇心漓,她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淡淡一笑,眉宇間透著說不出的自信,「妙雪姐姐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

    她輕笑了一聲,指尖劃過自己的臉,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勾人至極。

    「若是我只能說只有幾分姿色的話,那妙雪姐姐又是什麼?蒲柳之姿?」

    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別人說自己醜,尤其蘇妙雪和蘇心漓還是這種關係,蘇妙雪又是個愛護極了自己容貌的人。

    「蘇心漓,你--」

    蘇妙雪手指著蘇心漓,氣的面色通紅,「妙雪姐姐,我有的可不只是容貌而已,還有尊貴的身份,我可是相府的嫡女,唯一的嫡女,而且,我還是皇上欽封的禦史。」

    蘇心漓越說,蘇妙雪就越是生氣。

    「就算是這樣,五皇子也不會喜歡你的,你這種水性楊花,腳踩幾條船的女人,沒人會喜歡的!」

    蘇妙雪怒氣衝衝,半天憋了這麼一句話來。

    「是嗎?」蘇心漓嗤笑了一聲,冷冷的將她的手打開,然後幾乎只是轉瞬之間,她的面色又沉了下來,「五皇子就在下面,你既然喜歡他,就去找他好了,裝什麼矜持,然後像個小丑似的在我面前晃動,真是煩人!」

    蘇妙雪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又羞惱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直視著蘇妙雪因為發怒而漲得通紅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說道,然後看向她身旁站著的想要開口的蘇志明,擺了擺手,「大弟,你不要和我說什麼姐妹情誼,我和你的大姐呢,沒那種感情,你既然帶她來了,就好好看著,別讓她像個瘋子似的咬人,不然的話,我是一定不會客氣的。」

    蘇心漓說完,冷哼了一聲,徑直從蘇妙雪的身邊經過,撞了她一下,一同前來的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她們本來還想趁著這機會可以見到蘇心漓的面向她示好然後試探軍情的,看到蘇心漓這樣子,唯恐蘇心漓當眾給自己難堪,雖說是蘇心漓咄咄逼人做的過分,但到時候倒楣的肯定是她們,所以她們都不敢上前。

    蘇心漓才剛從蘇沐靈她們幾個身邊經過,蘭翊舒和顏宸璽就過來了,還有齊雲齊磊,齊雲蘇心漓倒是經常見,齊磊已經隔了挺長時間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沉穩的很,也沉默的很。

    「你的魅力可真大。」

    蘭翊舒轉了個身,站在蘇心漓的身邊,口氣並不是那麼愉快的說道。

    「那當然。」

    蘇心漓抬頭看著蘭翊舒,回答的一點也不客氣,然後,她素淨的臉,那笑容,如研磨一般散開,「不然的話,你怎麼會站在我身邊?」

    要是她魅力不大,蘭翊舒可能會喜歡她嗎?

    蘭翊舒聞言,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笑意,「是吧,我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他頓了頓,繼續道,「你的眼光也不錯。」

    蘇心漓瞪了他一眼,「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蘭翊舒只是笑,那張俊雅的臉,越發的俊逸出塵,與蘇心漓站在一起,說不出的登對。

    「太子殿下也來了。」

    顏宸璽不無奇怪的說道,顏睿晟的身體不好,以前幾乎不來這樣的地方的,不過這幾次,蘇心漓的事情,他似乎都參與了,所以這次顏睿晟會來,十有八九和蘇心漓有關。

    「郡主也已經到了。」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蘇心漓笑出了聲,生她者父母,知她者卻非蘭翊舒莫屬。

    「讓開,快讓開!」

    說曹操,曹操就到,蘇心漓正和蘭翊舒顏宸璽閒聊呢,扭頭就看到謝雨薇身著大紅色的騎馬裝,胯下是高大的白色駿馬,她紅似火的衣裙翩飛,朝著蘇心漓的方向,直直的沖了過去,口中卻自欺欺人的喊著,「哎呀,馬兒受驚了,快讓開!」

    蘇心漓一驚,抬頭剛好對上謝雨薇的眼,她眼中閃過的盡是怨恨和狠辣的光芒,她就知道,謝雨薇是不會輕易死心的,不是,這個人,就算是到了黃河,她也未必會心死。

    她一邊驚叫著馬兒受驚,一邊又用力揚著手中的馬鞭,打在馬背上,她的身後,跟著顧江臣和趙敏兒兩人,謝雨薇的馬兒跑的極快,隨風起舞的除了那能帶來美感的紅衣,她厚厚的劉海也被掀了起來,露出了裡面猙獰的疤痕,因為受傷的是額頭,所以謝雨薇不得已換了個髮型,剪了厚厚的劉海,遮擋住額頭上的傷。

    蘇心漓知道,蘭翊舒就在她身邊,也不害怕擔心,並不急著躲開,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眼睛危險的眯起,手一伸,直接就將身側的蘇心漓摟在了懷中,謝雨薇見狀,越發的惱火,手上的馬鞭揚的高高的,打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驚叫了一聲,謝雨薇的眼睛仿佛能迸射出惡毒的寒光來,蘇心漓被蘭翊舒帶到了安全的地方,而齊雲齊磊還有顏宸璽則躲閃到另外一邊,謝雨薇見狀,調轉馬頭,再次向蘇心漓的方向襲去,蘇心漓不慌不忙的,仿佛襲擊她的謝雨薇只是一隻被她玩弄的老鼠,她平靜的靠在蘭翊舒懷中,看向瘋狂的謝雨薇,調皮的指了指她的額頭,冷冷的笑出了聲,「郡主,你的劉海被掀起來了,好大的一塊疤啊。」

    蘇心漓說完,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謝雨薇的理智,之前已經被仇恨的火焰徹底燃燒成了灰燼,在看到蘭翊舒和蘇心漓肩並肩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腦海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蘇心漓死,她幾乎已經將自己額頭上的傷給忘記了,經蘇心漓這樣善意的一提醒,謝雨薇很快想了起來,忙伸手將劉海擋住,可因為馬兒跑的太急,她一隻手根本就無法制住馬兒,整個人被馬兒甩了下去,蘇心漓看著謝雨薇在半空中飄飛的身體,心中也有一個邪惡的念頭,這一跤最好重一些,將謝雨薇摔死算了。

    蘇心漓正這樣想的時候,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一身著黑衣蒙著黑色紗布的女子突然騰空飛了起來,手中的長鞭一揮,將謝雨薇接住,等到謝雨薇安然的落於地面,她又消失了,她的身形嬌小,但是卻靈活至極,如閃電一般。

    是暗衛!

    據蘇心漓所知,每一任皇帝的手上都會有一批武藝高強的暗衛,專門負責安全,不過因為文帝是篡位了,並且殺死了先帝最寵愛的兒子,所以先帝並沒有將這批隱衛的下落告訴文帝,至於這批隱衛的下落,至今無人得知,雖說他們是直接效命於皇上的,卻是認牌不認人,顏司明當上皇帝之後,一直都在尋找這批人,但是一直都沒有結果,先帝寵愛長公主,會給她一兩個暗衛也不奇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今日的事情,怕是有些棘手,蘇心漓看向蘭翊舒,這次的事情,不找他幫忙是不行了。

    蘭翊舒也看向蘇心漓,似乎只要一眼,他就可以窺探出她心中所想,不等她開口,蘭翊舒就點了點頭,「可以。」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燦爛,她真想抱著蘭翊舒熱情的啃一口。

    謝雨薇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百花宴之後,她已經淪為了京陵城的笑柄,大家已經不若之前那樣怕她了,再加上蘇心漓帶的頭,大家則肆無忌憚的大笑出聲,謝雨薇惱火的很,伸手整了整劉海,確定傷疤已經擋住了,才拍掉身上的雜草,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毫不掩飾對眾人的恨意,尤其是在看到靠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時,那眼神更是嚇人,片刻,她忽然大哭出聲,想要命人將蘇心漓捉起來,轉念一想,根本就不會有人聽自己的,轉身準備去找顧南衣氣蘇心漓了,顧南衣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如願的。

    「蘇心漓,有沒有膽量,和我比試騎馬?」

    謝雨薇哭著離開,趙敏兒卻不死心,走了過來,挑釁的看向蘇心漓,驕傲的向她挑戰,她的馬技在京陵城的閨媛中可是數一數二的,之前她並未在馬上見過蘇心漓,趙敏兒認定,她必定不如自己。

    「我若是贏了,你就向郡主道歉,不准接近顧公子,也不能和蘭公子卿卿我我!」

    趙敏兒故意將聲音放大,給蘇心漓難堪。

    「我若是輸了,隨便你怎麼處置!」

    趙敏兒認定自己會贏,現在,整個京陵城,誰也不如蘇心漓的風頭盛,她要是贏了蘇心漓,一定會名聲大噪,而且郡主在蘇心漓的頭上吃了這麼大的虧,要是她能讓蘇心漓向她道歉,並且不能再靠近顧南衣和蘭翊舒,郡主豈會少了她的好處。

    「但是怎麼辦呢?我不想和你比!」

    蘇心漓連一個正眼都懶得給趙敏兒。

    「我喜歡一個人騎!」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齊雲就站出來了,將趙敏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齊雲雖然臉上有疤,不過這絲毫不會影響他的帥氣,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給人一種邪肆的感覺,趙敏兒看向他,眼睛微微的有些發直。

    「就你?」齊雲嘖嘖了一聲,那口氣,那眼神要多輕蔑就有多輕蔑,「也配和蘇小姐比試?」

    趙敏兒一聽這話,面上不由難堪起來,「這片馬場,暫時只屬於蘇小姐一人,沒你的份!」

    齊雲說完,招來了王權,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眾人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反正他一鬆開王權,王權就命人去清場了,將那些賽馬的人全部都趕了出來,然後又牽出了一匹高大又通體血紅的駿馬,蘇心漓一看就是上等的寶馬,那馬兒直奔蘭翊舒跟前,一雙桀驁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像是兔子一般,乖順到不行,在他的身上蹭了蹭,蘭翊舒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扶著蘇心漓騎到了馬背上,蘇心漓想抗拒都不行,她翻了個白眼,現在,不但這片馬場暫時只屬於她一個人,她和蘭翊舒尚處於萌芽狀態的感情也是人盡皆知了,蘇心漓有些認命的想,知道就知道吧,蘭翊舒都不怕,她怕什麼!

    蘇心漓上了馬背,抬頭看著天空,只覺得與天幾乎快要並成一條直線的地面現在與自己完全融成了一體,她一手握住馬韁,雙腿夾緊馬腿,馬兒一下沖了出去,蘇心漓感受著馬兒疾馳的速度,春日的風吹在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還有樹木散發出來的獨屬於春天的味道,蘇心漓閉上眼睛,慢慢的感受著,那獨屬於生命和自由的味道,她重來的人生才有的氣息。

    許是因為速度太快,蘇心漓盤著的髮絲忽然松了,她烏黑的髮絲隨風起舞,青絲如瀑,有些擋住她的臉,還有那緋色的衣裳,也飛蕩著,蘇心漓的唇角一點點慢慢的不停的上揚,有了越來越濃的笑意,到最後,她直接笑出了聲,很輕的聲音,在風中飄蕩著,如銀鈴一般,那畫面,讓蘇心漓比畫中的仙子還美,很多年之後,很多人想起這樣的畫面,都會感歎,也會不自覺地有了會心的笑意。

    顏睿晟坐在馬場的高臺上,馬場內的蘇心漓,似乎就只有一個小小的點,那位置快速的漂移著,顏睿晟伸手,想要捉住,牢牢的捉住,但是卻發現,那女子如風一般,根本就捉不住,但是他的內心,卻越來越渴望。

    她的馬術確實沒什麼技巧,她並沒有謙虛,她懂的似乎真的只有皮毛而已,而她享受的,不過是縱馬馳騁的快樂,那正是他一直以來可望而不可即的。

    趙敏兒見狀,心中又羨又妒,轉身找謝雨薇去了。

    「郡主,那蘇心漓實在是太可惡了,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就這樣了了。」

    趙敏兒氣的鼻子都歪了,謝雨薇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手上的鞭子,已經不知道殘害了多少樹木了。

    「蘇心漓,你個賤人狐狸精,我一定要你好看!」

    謝雨薇邊拿鞭子抽在樹上,邊發了瘋似的亂叫,趙敏兒心中怒火也是燃燒的劈裡啪啦的響,見謝雨薇這樣子,自是上前添油加醋,「長公主也真是的,郡主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她怎麼能不替您主持公道呢?」

    這段時間,謝雨薇已經被徐姨娘洗腦了,心中對長公主的不滿和怨恨越來越深,對徐姨娘反而越來越言聽計從,這次,讓長公主出面,請求皇上將她賜婚給顧南衣的主意就是她給自己出的,謝雨薇聽趙敏兒這樣說長公主,非但沒有指責趙敏兒,心中更惱火,覺得長公主沒有將她當成女兒看待。

    「都是蘇心漓那個賤人,像這樣的禍害,當年老天怎麼不將她和她母親還有哥哥一起收了去,郡主,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出這口惡氣的。」

    趙敏兒走到謝雨薇跟前,好姐妹似的握住了她的手,謝雨薇擦了擦眼中的淚水,一臉期待的看向趙敏兒,「你有什麼好主意?」

    趙敏兒一臉的惡毒,點了點頭,「主意我倒是有,只要成功的話,一定可以讓蘇心漓身敗名裂,就算她今後死皮賴臉的纏著蘭公子,蘭公子也必定會嫌棄她的,至於其他皇子還有皇上太后,也都會唾棄她的。」

    哼,蘇心漓敢得罪自己,她管她是什麼身份,她一定要讓她好看,趙敏兒信心百倍,一臉的陰狠,「就算是嫁人,她也只能做一個抬不起頭的小妾!」

    謝雨薇聞言,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立刻破涕為笑,「你倒是和我說說,我們合計合計。」

    趙敏兒湊到謝雨薇耳邊,將自己的計畫與她說了一遍,謝雨薇頻頻點頭,「我讓人去送個信。」

    只要這個計策成功,那蘇心漓就休想翻身了,她比自己還慘。

    蘇心漓一個人在馬場跑了好幾圈,香汗淋漓,更是暢快不已,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她才回到蘭翊舒身邊,在馬背上,對著她嫣然一笑,「它叫什麼名字?」

    她雪白透著紅的臉頰在明媚的春光裡格外的耀眼,她額上鼻上的水珠更是盈盈發亮,襯的她肌膚如玉一般,那雙媚眼兒似水,髮絲淩亂的披在臉上肩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驚心動魄的美。

    一時間,蘭翊舒看的不由癡了,只覺得,只要能讓她臉上的笑容永久,自己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紅雲。」

    不等蘭翊舒來扶,她直接縱身下了馬,蘭翊舒則命人將馬兒牽走,「你若是喜歡的話,我就將紅雲送給你。」

    「好啊。」

    蘇心漓並不拒絕,整了整髮絲,笑容更加明麗。

    蘇心漓剛騎了馬,青山馬場的場主已經設了宴,蘇心漓和蘭翊舒到的時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經到了,其中就有謝雨薇。

    蘇心漓只想喝茶,剛坐下就命人倒茶,她的位置原本是和顧南衣程子謙等人在一起的,蘭翊舒非拉著她和他坐一起,而在她位置身後候著的丫鬟突然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後,蘇心漓轉身,剛想告訴她自己要喝茶,就看到她轉了轉手中的酒壺,這才上前給自己倒茶,蘇心漓四下掃了一眼,就看到坐在一起的謝雨薇和趙敏兒正巴巴的看向這邊,一臉的緊張和興奮,蘇心漓勾了勾唇,到嘴邊的話,一個字也沒說出口,任由那丫鬟在她的杯中斟了自己並不怎麼想喝的酒。

    謝雨薇和趙敏兒的眼睛齊齊一亮,還有坐在顧南衣下首的顧江臣,看向蘇心漓的眼神越發的赤裸猥瑣,並且不自覺的做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

    這麼多人都巴望著她喝下這杯酒,善良的蘇心漓自然不忍他們失望,抬手就將酒水往自己的嘴巴裡面送,然後,在眾人看不到的腳步,蘇心漓將那一小杯酒水,直接倒進了自己衣袖的帕子。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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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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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3:10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一場陰謀引發的慘案

    太子的身份最高,自然坐在正中的主座,他的目光,幾乎沒有任何的掩飾,落在蘇心漓,還有蘇心漓身旁坐著的蘭翊舒身上,那張佈滿了病容的臉,透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也不能明白的欣羨,他雖然是太子,身份尊貴,但又能如何呢?手上的權利再大,拖著這病弱的身體,他能做什麼,喜歡的東西,不敢去追求,更沒有占為己有的勇氣和決心。

    「蘭公子,是個有福之人。」

    顏睿晟的一隻手手肘撐著椅子的扶手,懶懶的靠著,另外一隻手的酒杯舉了起來,康公公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太子,有些猶豫踟躕,想要開口勸幾句,可底下都是人呢,顏睿晟拿著酒杯的手又一直舉在他的酒壺跟前,康公公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他正深情款款的看向蘇心漓呢,這丞相府的女兒也太不知好歹呢,明知道太子殿下還有其他幾個皇子對她有好感,居然和別的男人走的這樣近,眉來眼去,卿卿我我的,是嫌命長了嗎?還有那蘭翊舒,就算是他現在深蒙皇上太后和賢妃娘娘等人的喜愛,也只是區區一介平民,有什麼資格和皇子們爭搶女人,最要命的是居然這樣明目張膽,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蘭翊舒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蘇心漓的身上,未曾移開,替蘇心漓倒酒的那丫鬟,她的小動作,蘭翊舒沒發現,不過蘇心漓那小動作,是清清楚楚的落在蘭翊舒的眼中,當蘇心漓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時,謝雨薇趙敏兒還有顧江臣的眼睛越發的亮了,帶著一種奸計得逞的詭異和惡毒。

    蘇心漓輕笑了一下,看樣子幾個人吃的虧還是少了一點,居然這樣沉不住氣,尤其是謝雨薇,在她身上都吃了這麼多的虧了,居然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她玩著手中的杯子,有些調皮的沖蘭翊舒眨了眨眼睛,蘭翊舒也笑,謝雨薇看著這一幕,眼中迸射出火光,劈裡啪啦的響,不過在看到蘇心漓手中握著的酒杯時,又露出了得意又詭異的笑容。

    「我也這樣覺得。」

    蘭翊舒看向顏睿晟,言罷,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因為顏睿晟顏玉勳還有其他皇子都在,女子們自然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至於那些男子,任誰看著太子殿下風一吹仿佛就能倒的身姿,都不會敢大聲說話的,所以這裡的人雖然多,場面卻有些冷清,熱不起來。

    蘇心漓口渴的很,想多喝幾杯,但又擔心被人發現,所以就只喝了一杯,第一杯酒下肚約莫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蘇心漓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了,一隻手撐著腦袋,整個人看起來怏怏的。

    「小姐,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

    一直站在蘇心漓身後的流雲見狀,關切的問道。

    「的確有些不適。」

    蘇心漓伸手揉了揉腦袋,擰著眉頭說道,「頭有點暈。」

    太子緩緩開口道,「既然身子不適,就下去歇著吧。」

    謝雨薇心頭一樂,巴不得流雲趕快將蘇心漓扶下去,至於那個叫水兒的丫鬟,謝雨薇四處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蘇心漓身邊那個會功夫的丫鬟,心頭越發的激動欣喜,如果只有一個半點功夫不懂的流雲,事情可好辦多了,謝雨薇只覺得是天助她也,只要毀了蘇心漓,她還愁對付不了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嗎?到時候她有的是辦法將她們一個個整死。

    蘇心漓由流雲扶著,站了起來,流雲並沒有將蘇心漓扶著到院子裡休息,而是朝著她今早來的那條小溪旁的小木屋走,那裡其實是一大片狩獵場,這季節比較冷清,蘇心漓經過的時候,沿途根本就沒碰上幾個人,蘇心漓和流雲這時候走在那裡,顯得格外突兀,蘇心漓和流雲兩人剛走到小溪旁,身後忽然多出了兩道黑色的身影,分別將流雲還有蘇心漓給打暈了,一個身形高大一些的,看著自己才剛碰到蘇心漓的手,一臉的詫異,他都還沒下多重的手呢,蘇心漓怎麼就暈了呢,不過這會,美人再懷,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將蘇心漓扛在了肩上,至於流雲,則被另外一人拖到了小木屋的後面,然後兩人齊齊上了樓。

    為首的身形高大一些的人影,進了二樓的竹屋,將扛在肩上的蘇心漓放在了床上,那雙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睛,滿是急不可耐,他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巾,那因為縱欲過度而深陷的臉頰,是不同於生病的蒼白,那一雙眼睛因為某種猴急的情緒,讓那張看起來並不醜的臉,說不出的猥瑣下流,此人不是顧江臣是誰,他身後還站著一人,從那厚厚的劉海和那雙陰毒的眼神就可以判別出身份,正是謝雨薇。

    蘇心漓和流雲兩人前腳剛走,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就藉故離開了,然後追上了蘇心漓,一路尾隨,跟在她的身後。

    「還真是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啊。」

    顧江臣搓了搓手,口水都有些控制不住,流了出來,謝雨薇看他那樣,自然是嫌棄不已,不過她現在正是用的著他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麼。

    「該死的賤女人!」

    她看著蘇心漓那張素淨的臉,白嫩的肌膚,仿佛能滴出水來,那嘴唇,也是水潤水潤的,看著就有讓男人一親芳澤的衝動,她的眼睫毛也很長,而且濃密,鼻樑高挺,就算是閉著眼睛,五官也極為立體,這樣的容貌,落在善妒的謝雨薇眼裡,自是妒忌不已,謝雨薇盯著床上靜靜躺著的蘇心漓,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子,將她的臉劃花了,謝雨薇這樣想的時候,直接抽出了身上隨身帶著的鞭子,才剛舉起,蹲在床邊的顧江臣忙站了起來,制止住了謝雨薇,「郡主,這可萬萬使不得。」

    顧江臣心中緊張的要命,只要今日,他與蘇心漓將生米煮成熟飯,這京陵城風頭無二的女人就是他的了,諸位皇子喜歡,蘭翊舒喜歡,還有顧南衣都喜歡的女人,他們都沒有得到,他卻得到了,這是多麼有面子的事情,而且蘇心漓才剛要回她母親的嫁妝,除了那些珍貴的物件,還有好幾十萬兩白銀幾萬兩黃金,這些就都是他的了,還有定國公府,他們必定會傾盡全力,助他平步青雲的。

    「你若是用這鞭子將她的臉給毀了,到時眾人必定知道她是被害的,而且會循著傷口懷疑到你頭上,到時候定國公府的人能饒了你,豈不是得不償失?她要成了我的妾,還不是任由你打罵處置?」這麼美的一張臉,顧江臣哪裡捨得謝雨薇將她給毀了?

    按著謝雨薇的意思,他將蘇心漓睡了之後,要當著眾人的面說是蘇心漓勾引他的,然後只能做他的妾,並且將來要交給她處置,他是傻了才會同意,這樣一個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他如何捨得將她交給郡主摧殘?而且不論是定國公府的人亦或是蘇心漓自己,又豈會甘心為妾?

    不過之前商討的時候,不論謝雨薇和趙敏兒怎麼說,他都答應了,他若是不同意的話,這樣的沒事,如何會落在他的頭上?不過勾引之類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而且別人也未必會相信,還不如說他與蘇心漓是兩情相悅,情到濃時,情不自禁,到時候蘇心漓必定會對他感恩戴德,她那麼聰明,有她心甘情願幫自己,還愁忠勇侯的位置會花落別家嗎?

    謝雨薇看了眼床上的蘇心漓,又看了顧江臣一眼,冷哼了一聲,將鞭子收了起來,「便宜你了,給我快點!」

    謝雨薇面色不善,滿是鄙夷,顧江臣這男人,除了好色,還虛偽擔心,根本就是一個窩囊廢,她就是要給蘇心漓找這樣一個連她都看不起的男人,想到蘇心漓很快就會成為整個京陵城的笑柄,被所有的人輕視,她就覺得痛快。

    謝雨薇才一出了屋,顧江臣完全就按耐不住了,哼著歡快的小曲,一邊死死的盯著床上的蘇心漓,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上半身脫了個乾淨,低著身子,手剛伸向了蘇心漓的衣襟,這樣人人都想要的絕色美人,她的第一次,很快就是自己的了,不過可惜,她是昏迷的,早知道今日有這樣的好事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就該隨身帶一些催情的藥來,美人在身下回應,那感覺,豈不妙哉?

    顧江臣這樣想著,手剛碰到蘇心漓的衣襟,正這個時候,床上一直陷入昏迷狀態的蘇心漓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明亮異常,仿若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珠寶,熠熠奪目,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就那樣微微一笑,四周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顏色,變的黯然起來,而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就好像是一潭深水,將人的心神,全部吸了進去,可那張絕美的臉,卻是清清冷冷的,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那笑容,卻是冰冷的,充滿了譏誚,仿若在譏諷顧江臣不自量力,自找死路。

    「顧江臣。」

    蘇心漓輕輕的叫了聲,那柔柔的聲音,有薄薄的熏人醉的熱氣從她的口中吐出,配上那媚眼兒,有一種說不出的蠱惑,顧江臣全身的血氣上湧,鼻子下方有兩行鼻血,片刻,才回過神來,嚇了一跳,剛要尖叫,蘇心漓右手輕輕一揚,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極為不正常的香氣,還有粉色的碎末,顧江臣覺得不對勁,瞪大著眼睛,剛要閉氣,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粉色的粉末已經被他吸進了鼻子,他兩眼一黑,蘇心漓眼看他要暈了,對著他的胸膛重重的踹了一腳,顧江臣向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蘇心漓從床上站了起來,極為優雅的整了整自己略微有些淩亂的衣裳和髮髻,那隨意的動作,簡直魅惑至極,蘇心漓瞅了眼地上躺屍一般的顧江臣,看在他阻止謝雨薇用鞭子抽他的份上,蘇心漓決定就不讓水兒動手教訓他了,自己親自上,在他的身上補了兩腳。

    蘇心漓覺得,謝雨薇那廝,真是蠢的夠可以的,鞭子不能抽,不過踹幾腳還是可以的啊。

    房間的門被推開,水兒單手提著謝雨薇走了進來,那輕快的步伐,輕鬆的姿態,就好像她手上拎著的只是一隻小老鼠,水兒進了屋,老遠的距離,就將謝雨薇往床上一甩,又是一聲嘭的巨響,還有幾聲小的乒乓聲,不但床榻劇烈的晃動著,發出吱吱的聲響,整個木屋仿佛都發生了地震了一般,蘇心漓頗為同情的看了謝雨薇一眼,水兒這一摔,等會她再被顧江臣再幹上三百回合,顧江臣本身的戰鬥力如何,她並不知道,但是呢,對自己配的藥,蘇心漓還是很自信的,想必等謝雨薇清醒過來,渾身的骨架必定都散開了。

    不等蘇心漓吩咐,水兒已經十分自覺的將地上的顧江臣拎了起來,就好像是拎一隻小雞似的,然後往床上一扔,剛好趴在了謝雨薇的身上,床晃動的更厲害了,蘇心漓都有些擔心它會不會突然塌了,不過幸好,它的品質還是很不錯的,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抱在了起來,那姿勢,實在是太適合接下來劇情的發展了。

    「水兒,去弄點清水來。」

    蘇心漓吩咐了水兒一聲,從衣袖內取了個小瓷瓶出來,放到了謝雨薇的鼻尖,她今天來青山馬場,就是為了做壞事的,所以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她帶的十分齊全,屋子裡就有清水,水兒倒了一杯,遞給蘇心漓,蘇心漓看了一眼,更覺得口乾舌燥的,騎馬之後,她就覺得嘴巴渴死了,一直憋到現在,蘇心漓一口氣將茶喝的乾淨,然後又讓水兒倒了一杯,用手沾濕,在謝雨薇和顧江臣的臉上灑了幾滴。

    這些藥,她都是按著蘭翊舒給的方子配的,之前還沒用過呢,不過其他可以驗證的藥,她都找人試了,效果都還不錯,蘇心漓覺得自己對蘭翊舒還真是有些盲目信任啊。

    蘇心漓將茶杯剩下的水直接倒進了茶壺,然後坐在桌旁,靜等兩人的反應,蘇心漓剛坐下沒多久,躺在謝雨薇身上的顧江臣就動了,一動便是雷霆,他發了瘋似的啃咬著謝雨薇的嘴唇,然後迫切的撕掉了身上的褲子還有謝雨薇的衣裳,就像個動情發狂的禽獸,蘇心漓看到這一幕,眼睛倏然變亮,滿滿的笑容透著成功後的滿足感,很快,她就覺得有些窘迫,雖說她曾經是為人母的人,不過還從來沒看過現場版,蘇心漓的臉不由紅了紅,側過身,她一旁站著的水兒正瞪大著眼睛好奇的看著這一幕,哪裡有半點害羞,蘇心漓有種教壞小孩的罪惡感。

    「我們走吧。」

    藥效已經發揮作用了,事情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中,蘇心漓拽著並不是那麼情願離開的水兒出了屋,她將這雅致的竹屋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地方,就這樣被顧江臣這渣男和謝雨薇這醜女給毀了。

    「蘇小姐,人可好一些了?」

    蘇心漓剛從二樓的臺階下去,就看到竹樓入口的位置,太子顏睿晟隨意的靠著,他蒼白的臉,一半隱在昏暗中,另外一半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下,微挑著眉,似笑非笑。

    蘇心漓看到顏睿晟,心咯噔跳了一下,兩隻眼睛的眼皮跳的更快,這已經不是不安的預感了,事實的狀況確確實實就很讓人不安,她可以殺人滅口嗎?水兒看向顏睿晟,目露凶光,被蘇心漓給攔住了,殺人滅口這種事情,絕對是分物件的,顏睿晟身為一朝太子,又是個病秧子,他是一個人站在自己跟前沒錯,但誰知道有沒有人在暗處保護他呢,謀害太子的罪名,就算她有是個腦袋,也不夠砍啊。

    「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一聲男人的低吼,間或還有女人惹人遐想的尖叫聲,饒是蘇心漓的臉皮再怎麼厚,再怎麼從容淡定,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她乾笑了兩聲,這種做壞事被人捉住的感覺,還真是不怎麼美好,蘇心漓倒是想要解釋,但是這時候,一切的說辭,不過都是虛妄的狡辯之言,她只是後悔,早知道太子殿下在這裡,她一定會將顧江臣和謝雨薇的嘴巴給封起來的。

    「這溪邊的精緻不錯,不知道蘇小姐肯不肯賞臉,陪我走一圈?」

    蘇心漓走到顏睿晟跟前,笑靨如花,恭敬的行了禮,「那是微臣的榮幸。」

    現在,不要說陪他賞景走一圈了,就算他讓她跳河,她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顏睿晟勾了勾唇,似乎是開心的樣子,看了水兒一眼,這時候,蘇心漓完全將察言觀色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她也看了水兒一眼,緩緩道,「水兒,你去看看流雲怎麼樣了。」

    水兒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並不是很情願的應了聲是,轉身離開了,顏睿晟慢步走在了前面,而蘇心漓,則跟在他的身後,靜默著不說話,這時候,她除了妥協,根本就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了。

    顏睿晟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就算只是漫步,也比一般人費勁許多,他也走不了太久,兩人就在小溪和狩獵的樹林交界處停下歇息,兩人剛停下,蘇心漓就給顏睿晟找了塊乾淨的石頭,讓他坐下歇息,態度殷勤到不行。

    心虛嗎?除非顏睿晟是傻子,不然的話,正常人哪裡有不心虛的?這時候,顧江臣和謝雨薇還打的火熱呢,顏睿晟現在派人過去,肯定能逮個正著。

    「你不是很能說嗎?怎麼不說話了?」

    顏睿晟斜靠在大石上,看向蘇心漓,聽聲音,頗為愉悅,就像是一個得志的小人。

    蘇心漓就站在他的對面,與他略有些冰冷又帶著懶散的目光相對,那雙眼睛,不論什麼時候,都有一種憤世嫉俗。

    「太子殿下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如何處置我呢?」

    若是顏睿晟想要替謝雨薇出頭,他之前不會幾次三番幫助自己,他若是要毀了她,不會讓她陪他來這個地方走走坐坐,蘇心漓覺得,自己的身上還是有幾分利用價值,顏睿晟想要威脅她,她這時候自然是不得不接受的,但他如果還提出花朝節那樣的要求,讓她和顏司明在一起,蘇心漓肯定還是不會答應的,在蘇心漓看來,今日的事情,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關鍵得看顏睿晟提的條件。

    顏睿晟看著蘇心漓一臉戒備的模樣,忽然想起今日她騎在馬背上,在馬場上縱橫馳騁的模樣,如一只快活的飛燕,他的腦海裡,現在都還是她如銀鈴一般不帶任何掩飾的愉悅的笑聲。

    「今後,你若是沒什麼事,偶爾去東宮陪陪我,如何?」

    蘇心漓聞言,瞳孔驟然張縮了一下,有幾分迷惘,而後則是了然,「太子殿下是準備給我和五皇子製造機會嗎?」

    原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死心。

    蘇心漓抿著唇,漂亮的臉,神情認真到不可思議,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與五皇子,絕對沒有任何可能。」

    她猶豫了片刻,然後又繼續道,「我奉勸殿下一句,與五皇子還是保持距離的好,你為他做了再多,他也未必會感恩。」

    顏睿晟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淡然的笑出了聲,「我知道,只是讓你有空偶爾去東宮做客,至於你是不是會不會成為五皇子妃,那就看顏司明的本事了。」沒了在正中主座鎮壓著的顏睿晟,宴上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大家與自己熟識的朋友聊天,也算融洽,正這個時候,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幾乎衝破雲霄,那尖叫聲越來越近,直到最後,有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沖了進來,一副驚恐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正是謝雨薇身邊的貼身丫鬟,手卻指著一個方向,「南邊狩獵場的竹屋有人,有人--」

    她猶豫的許久,臉都漲紅了,還是沒將偷情二字說出口。

    趙敏兒見狀,心頭一喜,自然以為事情成了,因為這是她之前和謝雨薇商量好的,要是事情成了的話,就讓她丫鬟過來報信,到時候,她再將眾人都引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趙敏兒掩下心頭的歡喜,上前問道。

    「奴婢,奴婢不好意思說。」

    她垂著腦袋,支支吾吾的。

    「快說!」

    「奴婢,奴婢方才好像瞧見蘇小姐還有一男子進了那竹屋。」

    她這話的指向性太強,話才說完,聽了這話的那些人就像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

    「你胡說,蘇小姐冰清玉潔,如何會做這苟且之事!」

    有仰慕蘇心漓的男子替她辯解,當然,也有另外的聲音出現,程昱凡程子謙等人看了眼蘇心漓空空的位置,心不由懸了起來,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顧南衣的反應最快,直接跑著離開了。

    其餘的人自然不肯錯過這熱鬧,紛紛跟了上去,至於蘇妙雪蘇志明還有蘇心漓的那幾個妹妹,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沒有一人的心中是不歡喜的,既然蘇心漓那麼難相與,那就讓人毀了她,看她今後還如何頤指氣使,趾高氣昂的,尤其是蘇志明和蘇妙雪二人,他們今日之所以會來,就是覺得有熱鬧可湊,這場面,這狀況,還真是一點也沒讓他們失望。

    若是蘇心漓的清白被毀,便是她那張臉長的再絕色又如何,對父親而言,她就是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棋子,而且定國公府因為這事必定也不能再插手相府夫人的事情,方姨娘還是有希望的,所以這幾個人,可謂是一馬當先,比其他人都要積極。

    顏宸璽心裡也有些不放心,看了蘭翊舒一眼,見他優哉遊哉的,又覺得安心了不少,齊磊齊雲水兒三人都不在,肯定都是去保護蘇心漓了,蘭大哥怎麼可能讓蘇心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吧。」

    蘭翊舒看了顏宸璽一眼,勾了勾唇,「當然。」

    其實,今日的事情,明眼人一看,都能猜出其中的貓膩,蘇心漓前腳離開,謝雨薇和顧江臣後腳就跟著離開了,而且前來報信的是謝雨薇的丫鬟,謝雨薇可不是那種甘心吃虧的主,所以大家隱隱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蘇心漓肯定要倒大黴了,今日這馬場,有多少仰慕蘇心漓才貌的男人,就有多少嫉恨蘇心漓恨不得將她毀了的女人。

    「屋子裡有異動。」

    因著謝雨薇丫鬟的幫忙,眾人沒有走任何的彎路,很快到了那地方,今日前來的這些人,有不少男子都有一定的功夫底子,耳力靈敏的很,尤其四周安靜,那聲音伴著山間的風被吹散開來,在場的,雖然有許多人都尚未娶妻,但大多都是通人事的,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在小木屋內偷歡呢,眾人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心頭越發的蠢蠢欲動,想要一探究竟。

    顧南衣和程子風兩人就站在木屋的門外,彼此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兩人的心裡七上八下的,正這個時候,屋子裡忽然傳來如貓兒一般的叫聲,那嬌媚的呻吟,酥軟柔媚到了骨子裡,顧南衣心中一喜,不是蘇心漓的聲音,程子風也聽出來了,一腳用力將門踹開,而其餘的人,尤其是蘇妙雪和蘇志明,兩人再次一馬當先,沖在了前頭。

    蘇妙雪和顧南衣等人才沖進去,頓時就傻眼了,他們身後的那些人,也全部都看呆了,床榻上,確實有一男一女,兩人的衣服已經被撕碎,淩亂的丟了一地,除了有一身男子的上衣是完好的,可見戰況的激烈程度,他們沖進來的時候,那女子靠在男子的身上,口中還說著一些難以入耳的汙穢字眼,這樣的場面,不要說那些未出嫁的女子看的羞紅了臉,背過身去,不敢再看,就算是男子,當場也窘紅了臉。

    蘇妙雪和蘇淺月蘇沐靈捂住臉,背過身,不過心中卻歡喜不已,捉姦在床,蘇心漓,這回任你巧言善辯,也說不清了。

    床上的男子,正是一早就離開的顧江臣,而那女子,因為是背對著他們的,所以眾人只看到她的背部,上面有青紫的手指印記和其他的痕跡,還有那曲線,一覽無餘,眾人正這樣想的時候,很快發現,顧江臣鼻子的下方,似乎有鼻血的痕跡。

    屋子裡,那激情過後的殘留著的怪味,十分的濃郁,讓程子風都擰起了眉頭。

    顧江臣一開始的眼睛是迷惘的,就只有滿滿的情欲,很快,那雙眼睛恢復了一貫的清澈明亮,他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顧南衣,閃過濃濃得意之色,「大哥!」

    他也不管是不是有這麼多人圍觀,將身上的女人往懷中用力一帶,帶著濃濃的炫耀,將身上的女人拉的更緊,房間裡,再次響起女人的尖叫聲,痛苦又夾帶著濃濃的愉悅,顧江臣一聽那聲音,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最先跳進他眼睛是銅錢大小的疤痕,那厚厚的劉海,以一種怪異的形態布在那張談不上美麗的臉上,再加上那疤痕,和渾身的汗水,只讓人覺得猙獰,顧江臣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猛地將懷中的女人一推,那女人光著身子面朝天,每一個地方都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那張臉,哪裡是蘇心漓,分明就是謝雨薇自己。

    謝雨薇摔在地上,痛的直尖叫,那聲音,穿透了竹屋,響徹了九霄,她也清醒了過來,先是蹙著眉頭,渾身上下的骨架就好像散開似的,疼的她整張臉皺的和包子似的,在發現是謝雨薇之後,眾人都用一種同情和看好戲的眼神看向了顧南衣,他的面色分毫未變,冷冰冰的,氣憤,羞惱,解脫,什麼都沒有,比他們這些局外人都還要平靜。

    背過身去的蘇妙雪蘇淺月等人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蘇心漓的聲音,她們轉過身,低頭一看,地上躺著的根本就不是蘇心漓,而是謝雨薇。

    蘇志明蘇妙雪等人看到這樣的場面,心頭惋惜不已,如果,如果現在坐在這地上,坐在這裡的是蘇心漓,那該有多好,蘇志明和蘇妙雪兩人彼此交換了眼神,都覺得失望不已,這謝雨薇,還真是沒用,設計了蘇心漓這麼多回,沒一次成功的,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謝雨薇倒在地上,看著那屋子裡多出的一個個人,一張張臉,嚇得花容失色,再次驚叫了一聲,坐了起來,用手抱住自己,可她這樣做,根本就無濟於事,該露的地方,她是一丁點也沒能擋住,看的一些好色之徒流口水,謝雨薇已經快十五了,長公主就這麼一個女兒,營養好的很,她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如果不看她那張臉,這場面,還是賞心悅目的。

    趙敏兒已經完全懵了,在狀況外,根本就緩不過神啊,和顧江臣滾床單的女人不是蘇心漓嗎?怎麼成了郡主了?趙敏兒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安的很,完蛋了,郡主和公主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謝雨薇坐在地上,心裡亂成一團,她看著床單上的血跡,身上的疼痛還有那些痕跡無一不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一切,居然是顧江臣那個王八蛋做的,他那樣的男人,居然也敢玷污她的身子,他有什麼資格?謝雨薇銳利的視線掃向了顧江臣。

    顧江臣心中咯噔跳的飛快,百花宴之前,他確實有想娶謝雨薇的打算,他母親也有那意思,但是現在,她毀了容,身子又被這麼多男人女人看光了,而且她那脾氣,誰受得了,他可是忠勇侯的嫡子,將來的忠勇侯,他怎麼能娶這樣的女人,他娶了這樣的女人,一輩子可就完蛋了。

    「郡主,你對我做了什麼?」

    顧江臣心中打定了主意,決定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謝雨薇身上,這次,他們原先是要設計蘇心漓的,但是這事情,肯定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顧江臣忽然想到自己想要對蘇心漓動手時,她似乎對自己灑了些什麼粉末,然後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事情就變成這樣子了,顧南衣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開了,程子風哼著小曲,歡快的跟在了身後,幾個人剛出了房間,就看到迎面而來的蘇心漓,她的身後跟著臉色和精神都不是很好的流雲,而身旁,則是太子顏睿晟。

    蘭翊舒見狀,不由擰起了眉頭,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則無奈的眨了眨眼睛,顏睿晟絕對是她這次計畫的變數,蘇心漓鬱悶的很,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謝雨薇坐在地上,心裡是六神無主,彷徨不定,見顧江臣不但不擔負責任,反而將事情的責任推卸到她身上,頓時火冒三丈,這火氣一上來,理智就全沒了,謝雨薇比尋常人還少的羞恥心也灰飛煙滅,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沒穿衣服,四下看了一眼,拿起被扔到床邊的鞭子,直接就站了起來,轉身朝著那些人圍觀的人就亂揮,「滾,都給我滾!」

    在屋內的這些人,多是些好事之輩,至於顏玉勳那些皇子,就算好奇,也不可能沖進來的。

    那些人唯恐自己被謝雨薇的鞭子傷著,紛紛退了出去,趙敏兒更是心魂未定,嚇得魂飛魄散,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離開木屋之後就想回去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的母親,然後想出對策,她剛有這樣的想法,就看到和太子還有三皇子殿下他們站在一起的蘇心漓,嚇得雙腿發軟,面色蒼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謝雨薇和顧江臣兩個人,顧江臣看著手上揚著鞭子的謝雨薇,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這樣的女子,就算是死,他也不會娶的,同時他也後悔的要命,他就不該聽謝雨薇和趙敏兒的,要是謝雨薇嫁給顧南衣,就算他本事再大,再有靠山,他這輩子也只能完蛋。

    「你想做什麼?」

    忠勇侯雖然是個武將,但是顧江臣卻覺得練武太累,劉夫人溺愛兒子,也就由著他了,顧江臣也就是只三腳貓,連謝雨薇都比不上,謝雨薇雖然虛弱,都快要暈過去了,可心頭卻好像有一股氣強撐著,她揚了揚手中的鞭子,朝著顧江臣抽了過去,顧江臣吃痛,抱著被子,驚跳了起來,哪想到下床的時候,腳不小心踩到了被子,摔倒了地上,他身上裹著的被子大半落在了床上,他倒在地上,身子也是光著的。

    謝雨薇盯著他,一雙眼睛都是噴火的,尤其在看到他的身體時,想到就是這骯髒不已的東西毀了自己,整個人氣的都快要爆炸了,她四下看了一眼,在床頭的方向看到了掛劍,她扔下手中的鞭子,踮著腳,將劍從劍鞘裡面取了出來,顧江臣原本還有些發暈,一看到那寒光閃閃的寶劍,嚇得整個人都清醒了,他不停的向後退,口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那聲音,惶恐不安,滿是恐懼。

    顧南衣站在竹樓外,聽到顧江臣的聲音,心頭有些不忍,可一想到他居然對蘇心漓有這樣的歪念,頓時就沒了那心思,而對程家的幾兄弟來說,這聲音簡直就是天籟,就該讓那對狗男女自相殘殺,看他們今後還敢不敢害人,居然將主意打到她頭上,死了也是活該!

    過了好一會,裡面的顧江臣差不多都已經沒聲了,蘇心漓這才開了口,一副完全不知狀況的無辜模樣,擔憂道,「還是進去看看吧,別出什麼事。」

    有人將門推開,那神情,比方才看到床上那一對男女大戰的表情還要驚悚,蘇心漓走到門口,蘇妙雪等人跟著,方才,蘇妙雪蘇淺月等人看到蘇心漓安然無恙,再次被幾個皇子包圍著的時候,本想上前寒暄的,可又擔心蘇心漓當眾給他們難堪,沒有那樣做。

    不要說其他人了,就算是見多了世面的蘇心漓,看到屋子裡的場面和狀況,也覺得實在太過兇殘殘暴了,屋子裡的東西,淩亂的倒在了地上,亂七八糟的,一片狼藉,顧江臣赤身倒在地上,下身都是血,謝雨薇,就站在他的身前,手上拿著寶劍,那劍還在滴血,顯然,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做的,方才,顧江臣之所以大聲呼救,想來是因為有人想要殘害他的老二。

    蘇心漓大概將屋內的形勢分析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琉璃又多了一個太監,還是個身份『尊貴的』的太監,她正這樣想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刺耳的尖叫,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將她的耳膜都刺破了,蘇心漓揉了揉耳朵,在抬眸的時候,蘭翊舒已經站在了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子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許看。」

    說著,他也不管在場有多少蘇心漓的追求者,直接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然後推著她離開了房門口的位置。

    蘇心漓怒了努嘴,她也不想看的啊,她好像聽到了幹嘔的聲音,她也覺得這場面實在噁心,她也想吐的緊,不過更多的是開心,謝雨薇還真是配合啊,顧江臣現在尚未娶妻,一個孩子都沒有呢,看劉夫人今後怎麼倡狂,顧士延就只有顧南衣一個嫡子了,事情變成這樣子,他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顧大哥娶謝雨薇的,她不但達到了最初的目的,因為謝雨薇的配合,還徹徹底底的毀了謝雨薇和顧江臣兩人,這簡直就是普天同慶的好消息啊。

    她不想看,她想笑。

    太子看了蘇心漓一眼,冷冷的命令道,「來人,速速將長公主還有忠勇侯忠勇侯夫人請來!」

    蘇心漓垂眸,勾了勾唇,這下好了,有熱鬧可看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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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4:03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太監醜女,天生一對

    長公主和忠勇侯忠勇侯夫人一聽說謝雨薇和顧江臣出了事,火急火燎的就趕過來了,不過因為青山馬場在郊區,距離忠勇侯府和長公主府都挺遠的,所以等他們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一個多時辰後了,比起忠勇侯忠勇侯夫人,長公主來的要更快一些。

    還是竹樓二樓的屋子,為了方便長公主和忠勇侯忠勇侯夫人瞭解事情的經過和真相,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沒動,顧江臣還是倒在地上,衣不蔽體,身上只用薄薄的被子蓋著,顧南衣已經替他看過了,並且讓人給他上了藥,他現在,人是死不了,但肯定是不能行夫妻之禮了,對這樣一個好色之徒來說,這絕對是最好的懲罰,這樣長久而痛苦的折磨,比殺了他更讓蘇心漓覺得痛快,而謝雨薇坐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牢牢的裹住,渾身都在顫抖。

    她剛才是氣急,被憤怒和羞惱徹底沖昏了理智,所以才會對顧江臣做那樣的事情,可現在,冷靜下來,謝雨薇看著屋子裡所有的一切,尤其是躺在地上好像已經死過去的顧江臣時,不由害怕起來,可一想到他居然敢睡自己,而且這事還被蘭哥哥發現了,謝雨薇又覺得顧江臣這色胚活該,但就算是這樣,謝雨薇還是覺得膽戰心驚,這種恐懼,比她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甚,因為恐懼,她已經哭了很久了,到現在,聲音都啞了,整個人也是精疲力盡。

    這事,若發生在從前,謝雨薇必定不會如此,但是從百花宴後,連著好幾回,她都踢到了鐵板,她發覺,原來她尊貴的郡主身份並不是無所不能的,而且,因為駙馬離開的事情,長公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處處縱容著她了。

    長公主剛到,還沒進屋,就看到坐在床上抱成一團的謝雨薇,長公主一驚,提步跑了進去,一到門口,就發現躺在地上的顧江臣,還有他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分身,地上除了沾了血跡的鞭子,還有劍,劍上也都是血,長公主又不是傻子,看到這一幕,再聯想到報信那人說的那些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氣,憔悴的臉,更是慘白的嚇人。

    謝雨薇一看到長公主,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眼睛倏然亮了一下,再想到自己今日受到的委屈和屈辱,不由痛哭出聲,「母親!」

    她大叫了一聲,長公主還是沒回過神來,她又哭著連續叫了好幾聲,長公主才如夢初醒,身子劇烈的晃了晃,手扶在門框上,饒是長公主,都有些六神無主了,有種天要坍塌下來的感覺,她忽然想起駙馬,她覺得他說的實在是太對了,她不該,她真的不該,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慣著謝雨薇。

    良久,長公主才平復住自己紊亂的心緒,蘇心漓靠在木質的扶手上,看著長公主因為受到重大打擊而距離晃動著的身形,勾了勾唇角,沒有一絲同情。

    長公主才進了屋,還沒向謝雨薇問清楚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呢,忠勇侯和忠勇侯夫人後腳就到了。

    「兒啊,我的兒!」

    劉夫人人沒到,聲先到了,蘇心漓老遠就聽到她鬼哭狼嚎的叫聲,心情相當舒爽,劉夫人擔心顧江臣,根本就沒有向站在蘇心漓身邊的幾個皇子請安,自己沖進了二樓的竹屋,顧士延一臉的急色,看到顏睿晟等人,放慢了腳步,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冠,恭恭敬敬的向幾位皇子行了禮。

    自顧江臣的慘案發生了之後,顏睿晟已經命那些看熱鬧的公子小姐先回去了,現在,除了替他辦事的五皇子顏司明,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三皇子顏玉勳,就只剩下唯蘭翊舒命令是從的六皇子顏宸璽,蘇志明和顏司明交好,所以也留下來了,這樣的熱鬧,蘇心漓自然是不肯錯過的,這一點,顏睿晟心知肚明,所以並沒有讓她回去,她沒離開,程家幾兄弟肯定是不會走的,也都留了下來,還有一個顧南衣,裡面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親兄弟,一個是他未來的妻子,他也算是當事人和受害者,他自然是有在場的權利的,當然,還有策劃這件事情的主謀之一趙敏兒。

    「我的兒啊!」

    顧士延剛向幾個人行了禮,站在門口的劉夫人就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她的身子後仰,蘇心漓覺得她可能是因為受到的刺激太大,要暈過去了,不過後來還是憑藉強大的意志力,應該是不甘撐了過去。

    去報信的人只說顧江臣出大事了,讓他們速速趕來青山馬場,至於其他,他們並沒有多說,所以顧江臣和長公主一樣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一聽到劉夫人這呼天搶地的驚叫聲,大感不妙,三步並作一步,沖了上去,和之前的長公主還有劉夫人一樣,他一到門口,也呆住了,挺直的脊背,近乎僵硬。

    從顧士延同意皇上將謝雨薇賜婚給顧大哥這件事情來看,他就不是個好父親,至少對顧大哥來說不是,雖說顧江臣才是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兒子,可也不能偏心至此啊,蘇心漓覺得,這樣的結果甚好,因為不管顧士延是親爹還是後爹,顧江臣已經變成這樣子了,他今後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顧大哥身上了。

    裡面很快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還有顧士延忍痛勸架的聲音,劉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愛子心切,想來是受不了這刺激動手了,蘇心漓的眼睛亮了亮,對於敵人自相殘殺的精彩場面,她一直都是抱著能圍觀就圍觀的態度的。

    「顧大哥,你去看看,別又出什麼事,鬧出人命來就不好收場了。」

    蘇心漓看向顧南衣,這樣說的時候,她已經邁步前進了,蘭翊舒的速度更快,蘇心漓的身子才動了動,都沒邁開步子呢,就已經被他搶先一步攔住了,蘭翊舒居高臨下的看向蘇心漓,目露不滿,一個女子,做什麼湊這樣的熱鬧。

    「齊雲,齊磊,你們進屋收拾下房間。」

    蘇心漓本來還覺得無所謂的,一聽蘭翊舒這樣說,腦子裡不自覺的想到顧江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分身,其實當時她就看了一眼,很快就覺得噁心別過頭去了,現在腦子裡的印象就是模糊的一團血塊,饒是如此,蘇心漓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垂著腦袋不說話,也沒有動作,蘭翊舒就站在她身前的一個臺階,兩人的距離是很近的,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就好像蘇心漓是靠在蘭翊舒懷中的,蘭翊舒本就比她差不多高了一個頭,還站在高她一個臺階的位置,襯得蘇心漓越發的嬌小,小鳥依人。

    蘭翊舒今日的種種行為無不向眾人昭告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蘇心漓是他的女人,當然,蘇心漓對此也還算蠻配合的,蘭翊舒這樣的霸道在別人看來,自然是有人心中不滿的,程家的幾個兄弟還好,畢竟他們之前和蘭翊舒有所接觸,對他的印象還挺好的,尤其是這幾次,每每蘇心漓出了事,他都第一個站出來幫忙,替她出頭,對他也是越加滿意,當然,也有人心中因此不滿,譬如說顏司明,他之前確有幫著蘭翊舒得到蘇心漓然後拉攏他的想法,但是這段時間,他幾次接觸,這人都是油鹽不進,比顏宸璽還難搞,現在見他和蘇心漓站在一起,四周圍的空氣仿佛都縈繞上了曖昧的氣息,他深沉的目光,不由染上了一層寒意。

    齊雲和齊磊知道他們未來的夫人想湊熱鬧,所以蘭翊舒的命令一下,他們立馬就進了屋,旁人的廝殺,他們是不管的,他們在屋內找了個罐子,然後將顧江臣的小弟弟隨便往裡面一扔,就開始清理地上的血跡,等做好了這些事情之後,他們用被子將顧江臣渾身上下都緊緊的包裹住,弄的像個粽子似的,確定除了一張臉還有一雙手,沒有其他有礙觀瞻的地方露出來了,他們又將顧江臣搬到了床上,他們這一系列的動作,當然,也很粗魯,之前顧江臣已經痛暈過去了,因為他們,再次清醒了過來,疼的他齜牙咧嘴,直冒冷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劉夫人像個瘋婆子似的,撕扯著謝雨薇,恨不得自己化身為一隻真正的母老虎,將謝雨薇撕成碎片,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長公主還是疼惜女兒的,她覺得自己的女兒也是受害者,自然不肯劉夫人傷害謝雨薇,不過她畢竟理虧,心中擔心這次的事情鬧大,也不敢還手,只是防禦,劉夫人這會可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尊貴的公主,只想著替自己的兒子報仇,那留著長長指甲的爪子,下手,可一點都不輕。

    蘇心漓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扭打成一團,一向高貴大方的長公主面色鐵青,原本整齊的衣裳現在也歪歪的淩亂,頭髮更不要說了,都快成雞窩了,兩根玉簪子斜斜的插在頭上,而謝雨薇不知何時從床上被拉了下來,身上裹著的被子也松垮垮的,極為不整,長公主見太子殿下等人進來了,面色越加的難看,想也不想,直接將劉夫人推到在地上,至於顧士延,他就站在一旁,原來,他的勸架只是用嘴巴勸勸,難怪戰況這麼激烈。

    也對,顧士延可就兩個嫡子,現在,最疼愛的那個孩子都沒留下命根子就斷了,他怎麼可能不恨,雖然顧忌著自己的官位還有忠勇侯府沒有動手,又怎麼可能真的勸架?至於顧南衣,他也是站在一旁,確保不會出人命。

    「好了,事情都已經變成了這樣子,你便是殺了雨兒又有什麼用?」

    長公主整理著自己的衣裳和髮髻,冷冷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劉夫人,憤憤的說道。

    如果這是在長公主府,長公主也很想狠狠的教訓謝雨薇一頓,但若是別人動手,她總擔心,下手太重,把謝雨薇給弄死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對謝雨薇也已經漸漸失了耐心了,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難道她還能親眼看著她死嗎?

    「她將我兒子害成這樣子,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劉夫人的一雙眼睛通紅,就像失控的野獸似的,滿是嗜血的殺意。

    「事情是怎麼一回事還不知道呢,你現在就下結論,未免太早了吧!」

    長公主很快就擺出公主的威儀來,謝雨薇身上裹著被子,像只過街的老鼠似的,站在長公主的身後。

    「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的兒子居然敢如此欺淩郡主,毀她清白,他變成這樣子,也是咎由自取!」

    一如以前的每一次,一出了事情,長公主千方百計的將事情推卸到了別人的身上。

    「肯定是郡主勾引的臣兒!」

    長公主一聽這話,相當惱火,「你兒子是個什麼東西,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女人,我的女兒如何會看上這樣的男人,更不要說勾引!」

    劉夫人也不甘示弱,「我的兒子確實有些好色,但他眼睛沒瞎,我們家的婢女,隨便捉一個,哪一個不比郡主漂亮水靈,至於郡主--」

    劉夫人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長公主教女有方,京陵城誰不知道懷安郡主的大名,善妒,野蠻,霸道,任性,更沒有半點矜持,見到男人就往上撲,分明就是他勾引的我兒子!」

    「我倒覺得他們是你情我願的。」

    兩人爭吵不下,蘇心漓尋了個間隙,突然插話道,劉夫人和長公主皆看向蘇心漓,長公主見到蘇心漓,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善意的眼神的。

    三天前,蘇心漓和蘭翊舒等人要來馬場賽馬的消息在京陵城傳的是沸沸揚揚,謝雨薇一聽就說要來,她卻覺得事有蹊蹺,一直都不肯她來,就擔心發生什麼意外,但是謝雨薇卻不肯輕易妥協,她近來身子不適,哪裡經得住她天天鬧騰,便將自己的隱衛給了她,並且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生事,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不論是顧公子欺淩郡主,還是郡主勾引顧公子,他們若是不情不願的話,在錯誤沒釀成之前,大喊一聲不就好了,今日馬場這麼多人,到時必定有人沖進來,豈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了,而且,郡主和顧公子又都不是小孩子了,長公主和劉夫人若是不信,離開之後,隨便找個在場的人去打聽一番,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我就可以作證,我等沖進來的時候,顧江臣和懷安郡主兩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顧江臣見到顧大哥還叫了聲大哥,然後還將懷安郡主更緊的摟在懷中,郡主口中還喚著顧江臣的名字還有一些汙穢之言呢。」

    程子風心情大好,振振有詞,他當然這事情有蹊蹺,並且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做的,但是他會實話實說才怪了。

    「母親,我是被冤枉的,是蘇心漓,一定是蘇心漓那賤人想要害我!」

    謝雨薇緊摟著長公主,淚如雨下,長公主聽到謝雨薇的話,是火冒三丈,終究是沒忍住,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的甩了謝雨薇一巴掌,狠狠的看向她道,「你給我住口!」

    她實在是太痛心太失望了,她都說多少遍了,她不是蘇心漓的對手,讓她離蘇心漓遠一點,原來,她只是嘴上答應的好聽,一句也沒聽進去,更不要說放到心裡了。

    「母親,您居然打我?我都被害成這樣子了,您不替我討回公道,居然還打我,若不是有人害女兒,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難道在您眼裡,女兒是那種沒有廉恥心的女人嗎?」

    就算她沒有廉恥心,她也不可能找一個顧江臣這樣的廢物。

    「謝雨薇,你自己沒有廉恥心,不要臉就算了,不要什麼事情都賴在我妹妹頭上!」

    程子謙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氣的面色通紅,謝雨薇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還將責任往他妹妹的身上推,簡直是豈有此理。

    「母親,女兒一定是中了別人的奸計,肯定是有人對女兒用藥了,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女兒也必然看不成顧江臣的!母親,女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顧江臣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心漓看著劉夫人和顧士延越加難看的臉,謝雨薇果真是腦殘無疑了,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不可避免的要成為忠勇侯府家的兒媳婦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嫌自己將來的日子過的太輕鬆嗎?

    不過,謝雨薇越想越覺得今日的事情有蹊蹺,她和顧江臣明明都將蘇心漓打暈了放到床上了,她本來是想抽蘇心漓幾鞭子的,被顧江臣攔住了,之後,她就離開了,她剛出門,忽然就被人打暈了,之後的事情,一直到被人發現之前,她的記憶只剩下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不是被下了藥,怎麼可能一丁點記憶都沒有?

    今天這個計畫,一開始針對的原本是蘇心漓,蘇心漓安然無恙,可她卻遭了這橫禍,謝雨薇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和蘇心漓脫不了幹係,她手指著蘇心漓,滿是怨恨的嘶吼道:「母親,肯定是蘇心漓,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喜歡腳踩幾條船,她一邊緊拽著蘭哥哥不放,又不捨得顧南衣,她不想顧南衣娶我,與我在一起,所以設下這樣的毒計,蘇心漓,你簡直是膽大包天,我可是郡主,公主的女兒,你居然敢坑害皇室的人,應該罪該萬死!」

    比起謝雨薇的歇斯底里,蘇心漓則是一派的從容淡定,那模樣,更是無辜到了極致,「郡主,你是公主的女兒,身份是比我尊貴,但是再怎麼說,我可是也是皇上禦賜的五品禦史,還請你不要信口開河,冤枉朝廷官員!」

    顏宸璽站了出來,用一種嚴肅又公正的口氣道,「青山馬場的場主今日設了酒宴,蘇小姐因為身子不適,一早就離開了,之後,郡主和顧公子兩人相繼離開了,我們正喝酒聊天的時候,郡主的丫鬟忽然尖叫著跑了進來,說蘇小姐與一男子偷情,並且引著我們到了這裡,但是和顧公子打的火熱的並不是蘇小姐,而是郡主自己,當時,兩個人確實都是清醒的,顧公子想要推卸責任,郡主一起之下,就拿鞭子仇人,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來,當時屋子裡就只剩下她與顧公子二人,等我們察覺出不對勁再沖進來的時候,顧公子已經變成這樣子了,郡主呢,手上拿了把劍,劍上都是血。」

    人證物證俱在,這責任,謝雨薇是絕對跑不了的。

    「事發的時候,蘇小姐正與我在一起。」顏睿晟也開口道。

    「哦,我不勝酒力,在溪邊醒酒,剛好碰上了太子殿下。」

    蘇心漓可是很有原則的,她可不想和顏睿晟牽扯不清,自然要解釋清楚了。

    長公主見他們一個個都幫著謝雨薇,雖然已經習以為常,還是覺得氣惱不已,以前便也就算了,可這次可是事關皇室的聲譽和體面,他們居然還是幫襯著蘇心漓,長公主不是傻子,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設計陷害,就蘇心漓和顧南衣的親近,她完全有這樣做的動機。

    「蘇心漓,你以為你這樣做就有用了嗎?我和顧南衣的婚事可是皇上親賜的,顧南衣要是敢不娶我,那就是抗旨不尊,是要被砍頭的!」

    蘇心漓真的很想看看,謝雨薇的腦袋是怎麼構造的,都這狀況了,她居然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謝雨薇已經想清楚了,蘭翊舒原本就不喜歡她,她現在毀了容,又失了清白,不管怎麼做,蘭翊舒都不可能再娶她了,那顧南衣還是不錯的,長的一表人才,而且待人溫和,彬彬有禮,就顧江臣這熊樣,將來忠勇侯的位置肯定是顧南衣了,雖然忠勇侯夫人的位置,她並不是那麼看得上眼,但是現在,她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蘇心漓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然後看向了一旁的顧士延。

    顧士延心裡氣的要死,今日的事情,對忠勇侯而言,絕對是天大的醜聞,他原先有兩個嫡子,現在,顧江臣身上是徹底沒有希望了,將來忠勇侯府只能由顧南衣繼承了,他如何能讓忠勇侯府未來的繼承人娶一個這樣不要臉的女人,那他忠勇侯這位置必定會一直成為別人的笑柄,今日這事情,知道的人太多,肯定是壓不下去的,就算皇上下了聖旨,也未必沒有迴旋的餘地。

    之前,他之所以答應了顧南衣和謝雨薇的婚事,是因為只是單純的覺得謝雨薇脾氣有些不好而已,不肯認輸,再加上劉夫人還有其他小妾在他的耳邊吹耳旁風,本來,老侯爺的意思就是將忠勇侯的位置傳給顧南衣,他們忠勇侯府雖然比不上定國公府,但也為琉璃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反正不管怎麼樣,忠勇侯都不可能讓顧南衣娶謝雨薇的。

    「你這樣的女子,南衣可要不起,郡主將我弟弟害成這樣子,理應對他負責,照顧他一輩子才對!」

    顧南衣出了聲,他的口氣雖然淡淡的,但態度卻強硬的很。

    「我堂堂郡主,如何能嫁給一個太監!」

    謝雨薇自然不願意啊,以前,顧江臣還好好的時候,她都看不上他,現在,他變成這個樣子,她就更加不考慮了,長公主心裡頭也是不願意的,要是雨兒嫁給顧江臣,她下輩子就毀了,她就這麼一個女兒,長公主府未來的希望也是寄託在她身上的,她若是嫁給一個不能行周公之禮的男人,將來長公主府由誰來繼承,她辛辛苦苦大半輩子,不是全毀了嗎?

    「她與顧大公子的婚事可是皇上指的--」

    長公主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心漓打斷了,「既然已有人夫,還是皇上的指的婚,就該恪守本分,就算是多喝了幾杯,也不該與其他男子行這苟且之事,郡主既知自己是皇室的人,如何能只知時時謹記自己的郡主身份,高貴不已,不知履行自己維護皇室顏面的責任和義務,近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郡主若是以死謝罪,表明忠貞,今日的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了!」

    謝雨薇咬牙指著蘇心漓,「蘇心漓,你居然敢讓我去死!」

    謝雨薇雖然覺得羞恥難堪,但她還真的沒想過去死。

    長公主雖然不想謝雨薇去死,可心中對蘇心漓的話卻是贊同的,如若一開始,眾人沖進來的時候,謝雨薇就以死表明清白的話,她若是不死,必定能證明清白,她和顧南衣的婚事或許還有希望,若是死了,皇上更為體念她,多多照顧長公主府,但是現在,之前皇上對她已經有了很大的意見,她有事都不敢直接去找皇上了,就是擔心引來他的反感,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長公主心知,若是自己上門求情,必定只是自取其辱,長公主心中氣惱,她明明有讓暗衛跟著謝雨薇,為什麼還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蘇心漓設計的,她應該會阻攔才是,正因為如此,長公主心裡也有些吃不准。

    「微臣不是讓郡主去死,而是但凡稍微有點廉恥之心的女子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會以死證明清白,維護體面。」

    顧士延心中還盤旋著顧南衣說的那句話,對呀,讓郡主嫁給顧江臣,這件事情不就一了百了了嗎?臣兒變成這樣子,還有誰會願意將女兒許給他,郡主的品行脾氣雖然不好,但畢竟是郡主啊,既然是她將臣兒害成這樣子的,她自然是應該負責的,至於她的野蠻,他們忠勇侯府也不是相府,府裡有的是功夫高手,還制不住她嗎?她越是不想嫁給臣兒,他就越是要讓她嫁給臣兒,讓她嘗嘗守活寡的滋味,才能報他心頭只恨。

    劉夫人心裡頭卻是不願意的,以前,她覺得謝雨薇是郡主,身份尊貴,若是臣兒能娶了她就可以得到公主的幫助,但是在發生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劉夫人已經看不上她了,她中意的是蘇心漓,今日,她之所以讓顧江臣前往,就是讓他趁機和蘇心漓多親近親近,就算顧江臣變成現在這樣子,劉夫人還是覺得謝雨薇配不上她兒子,不過謝雨薇居然敢這樣輕視她兒子,她一定會讓她好看的,謝雨薇既然想嫁給顧南衣,顧南衣肯定不喜歡她,到時候她到忠勇侯府,勢單力薄,還不是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劉夫人心裡更偏向於將謝雨薇嫁給顧南衣,那樣的話,顧南衣一輩子都要戴綠帽子,成為別人的笑柄,而且這會讓她有一種自己兒子還是高他一層的錯覺。

    「母親,我不要嫁給顧江臣,我嫁給他這輩子就完蛋了,我要嫁給顧南衣,皇上伯伯是將我賜給顧南衣,我就要嫁給顧南衣了!」

    長公主心亂如麻,沒有說話,她心裡清楚,這件事情雖然還沒鬧到皇上跟前去,但是很快,整個京陵城的人都會知道,已經不是她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的了。

    「太子哥哥,三皇子哥哥,我不要嫁給顧江臣,我堂堂郡主,如何能嫁給一個太監,這會成為皇室的笑柄的!」

    謝雨薇見長公主不說話,唯有將希望寄託在幾個皇子身上。

    顏睿晟聞言,冷冷的嘲諷了一聲,「你若在意皇室的顏面,不想自己成為眾人的笑柄,就該向蘇大人說的,最開始的時候,以死明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說不定本宮還會念著你的忠貞不屈奏請皇上厚葬你呢。」

    太子的話,無疑是在謝雨薇的臉上,打了重重的一巴掌,顯然,顏宸璽還覺得她受到的打擊還不夠,繼續道,「我也會奏請父皇,撤了你的郡主之位,將你貶為平民,那樣的話,皇室的顏面多少能保存一些。」

    「不可能!」

    謝雨薇驚叫了一聲,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不可能,我是公主的女兒,就該是郡主!」

    長公主好幾次蠕動了自己的嘴唇,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心中清楚,這件事情,很有可能。

    「而且我一定會嫁給顧南衣的!」

    謝雨薇將之前對蘭翊舒的執念用在了顧南衣身上,她跪在地上,這會終於發現了被扔到一旁的趙敏兒,然後慌張道,「母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趙敏兒做的,因為之前蘇心漓的丫鬟對她不敬,所以她想要報復,原本,她是要設計蘇心漓的,母親,我是冤枉的啊!」

    長公主聞言,痛心疾首,不知該如何應對,蘇心漓已經開了口,「冤枉,你若冤枉的話,對她的計畫如何知道的這樣清楚,害人不成反害己,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要怪就是你自己太笨,不然的話,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人被人利用,我看顧江臣挺喜歡你的,之前一直在你的身後追著,還有趙敏兒也是一起的,你們這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侯爺,我看不若這樣,既然這事與趙敏兒也有關,不若就讓她做顧江臣的小妾吧。」

    趙敏兒聞言,癱坐在了地上,蘇心漓隨口的一句建議,已經決定了她的命運,她還是黃花閨女,卻只能嫁給一個沒有根的男子,而且他變成這樣子,還與他有關,她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至於郡主你,說不定你肚子裡現在已經有了顧江臣的孩子了,難道你還想帶著他的種嫁給別人嗎?」

    蘇心漓這話說的直接,讓在場的其他男人都有些汗顏,程子謙略微有些尷尬的咳嗽了幾聲,臉都紅了,卻沒有出聲制止。

    算了吧,反正不管漓兒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不愁沒人要的。

    劉夫人坐在地上,腦袋暈乎乎的,氣的發疼,整個人就好像死灰似的,聽到蘇心漓這話,看了眼床上的落紅,眼睛不自覺的亮了亮,對呀,大家都說了,方才的張狂激烈,郡主又是第一次,極容易懷上,她肚子裡要是有了臣兒的孩子,如何還能嫁給顧南衣?

    忠勇侯越想越覺得蘇心漓說的有道理,看了長公主一眼,轉身進宮面聖去了,長公主心道了聲不好,跟了上去,顏玉勳是第三個離開的,顏睿晟等人也跟上,為保事情安全,蘇心漓讓程子謙等人也去了,顏宸璽是在皇上跟前能說得上話的,他自然也不能缺席了,沒一會,房間裡面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蘭翊舒陪在蘇心漓身邊。

    「郡主,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尤其不能動氣,不然的話,若是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劉夫人,你好好照顧你未來的兒媳婦,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事情圓滿解決,蘇心漓也不想繼續摻和這趟渾水了,準備直接打道回府,還沒上馬車呢,就被顏司明給攔住了,顏司明看向蘇心漓身側站著的蘭翊舒,眸中閃過濃濃的不悅,蘇心漓敏感的察覺到了,卻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勾著唇,微微一笑,笑容愉悅,同時充滿了譏誚,「五皇子。」

    「我想與你單獨聊聊。」

    顏司明的口氣,並不是商量,而是強勢的命令。

    蘇心漓挑眉,「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府了,而且微臣身子不適,想早些回去休息。」

    他想單獨和她聊,那是他的事情,她可是一丁點也不想和這披著羊皮的狼,不是,是禽獸不如的東西單獨呆在一塊。

    顏司明聞言,擰起了眉頭,蘇心漓與太子和三皇子都走的那樣近,對他卻愛答不理的,態度冷淡,她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顏司明心中有一顆名為惱火的苗子在生根發芽,瞬間茁壯成長。

    她就認定,他會一直被顏睿晟和顏玉勳壓著嗎?

    「蘇大人不肯賞臉?」

    顏司明並不準備就這樣算了。

    「蘇大人身子不適,五皇子何必強人所難?」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身前,站在她和顏司明的中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顏司明臉上唯一一絲柔和的笑意也沉了下來,沉沉的看向蘭翊舒和蘇心漓,蘭翊舒臉上的笑意分毫未變,只是唇邊多了一抹譏誚,「你既然身子不適,就早些上馬車休息吧。」

    蘭翊舒扭頭看向蘇心漓,目光溫柔,說話的口氣也是,就像是丈夫對妻子一般,蘇心漓十分自然的受了,朝著顏司明行了禮,由流雲和水兒攙著上了馬車,顏司明憤憤的看向蘇心漓決然離去的背影,目光陰沉的有些駭人,甚至透著某種嗜血的殺意。

    蘭翊舒目送著蘇心漓上了馬車,直到車簾隔絕了顏司明看她的視線,蘭翊舒才朝著顏司明微笑著點了點頭,那目光卻與看向蘇心漓的不同,是全然冰冷的,眼底的深處,就好像結了冰塊似的,然後當著顏司明的面,與蘇心漓上了同一輛馬車,沒有刻意的挑釁,也沒有炫耀,但這些,卻讓顏司明緊握著的拳頭咯咯作響,蘇心漓因為太子殿下和顏玉勳輕視他就算了,居然為了一個蘭翊舒也不將他放在眼裡。

    顏司明目光深沉,仿佛有陰冷的寒芒從裡面迸射出來,目送著蘇心漓的馬車離開,居然敢這樣輕視他,他一定會讓她後悔。

    「顏司明這人,心思深沉的很,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你少與他接觸。」

    蘭翊舒一上了馬車,就開始叮囑蘇心漓。

    蘇心漓勾了勾唇,神色卻認真的很,「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這種人,不但心思深沉,而且心眼更小,不但要刻意少接觸就少接觸,還要多多防備。」

    蘇心漓頓了頓,繼續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和他接觸,而是他自以為是,裝作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你放心了,他可是蘇妙雪的心上人,我不是那種橫刀奪愛的人。」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笑出了聲,「你這樣說,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說著,傾著身子,將蘇心漓藏在桌下的手拉了上來,捧在自己的掌心,蘇心漓是習以為常了,連掙紮都沒有,齊雲是見多不怪了,而水兒,則是一臉興奮,至於流雲和齊磊,一個冷著臉繼續面癱,只是眼睛裡閃過繼續詫異,另外一個,卻紅了臉。

    「流雲,趁著這機會,將你的事情與蘭公子說說。」

    流雲的家鄉,在千里之外的江城,那根本就不是她的能力可以觸及的範圍,如果事情真的像流雲說的那樣,那蘇志明的事情,這其中必定有貓膩蹊蹺,只要她有證據,定能借著此事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到時候看方姨娘和蘇妙雪還能翻出什麼浪來,雖然這件事情有些棘手,不過正被蘭翊舒佔便宜的蘇心漓,很有意思。

    ------------

    蘇心漓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酉時,蘇妙雪因著太子之命,一早就回來了,不過她並沒有乖乖在雪園呆著,也沒有去芳情園照顧方姨娘,而是在蘇心漓回漓心院的必經之路候著,蘇心漓懶得搭理她,任由她一個人在回廊像個潑婦一般叫駡,她確實有些累了,一回到院子,直接到浴室沐浴,之後便歇下了,醒來的時候,已近亥時,屋子裡,流雲和流朱在床榻邊候著。

    蘇心漓睜開眼睛,只覺得喉嚨幹的厲害,流朱給她倒了杯水,蘇心漓喝了,然後看向流雲問道,「顧大哥的事情怎麼樣了,可有消息?」

    流雲一臉的喜色,點了點頭,「皇上下令,將謝雨薇賜給了顧江臣,趙敏兒也如小姐所願,成了顧江臣的小妾,並且,皇上還聽從了六皇子的建議,撤去的懷安郡主的封號還有封地,而且讓郡主和顧江臣近日就完婚,今後不得以郡主自稱。」

    不能與郡主自稱,其實和撤去她郡主的位置沒什麼差別,謝雨薇覺得是趙敏兒,趙敏兒也必定覺得是謝雨薇害了自己的一生,還有劉夫人,今後,忠勇侯府必定會很熱鬧。

    流雲話剛說完,臉上的笑容沉了下去,繼續道,「蘇志明被分到了吏部任職,並且進了翰林院。」

    前一句話,蘇心漓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可一聽到蘇志明進了翰林院,眉頭卻不由擰了起來,吏部雖然屬於六部之內,裡面的人多少都有些實權,但翰林院終歸清高,琉璃好幾任丞相都是從翰林院提拔出來的,蘇博然也是,皇上讓蘇志明進翰林院,未必就沒有讓蘇志明接替蘇博然的位置,繼承他的衣缽的意思。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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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4:20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正式宣戰

    近來這京陵城,奇怪又有趣的事情,是一樁接著一樁發生,讓人應接不暇,也因此,茶樓酒座,每日都是人滿為患,不論是喝茶還是飲酒,大家都不缺談資。

    要說這朝堂之上,風頭最盛的,當屬丞相蘇博然,自百花宴後,唯一的嫡女屢屢大出風頭,她的鋒芒幾乎蓋過了京陵城其他所有世家小姐的風采,不但入了諸位皇子的眼,得了他們的青睞,還被皇上欽封了五品禦史,成了琉璃歷史上第一個女官,若是押對了寶,將來皇后之位,必不在話下,而他的長子,則被封了驗封清吏司的郎中,在吏部任職,掌管文職官員的封爵,議恤,褒贈及任用吏員等事,屬於從四品的官職,而且還進了翰林院,可謂是風頭無二,一時間,蘇博然不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奉承巴結著。

    雖然,蘇心漓出彩一事並非他所願,但到底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所以就算蘇心漓對他疏冷淡漠,甚至刻意與他保持距離,蘇博然也並未因此去尋她的麻煩,蘇志明炙手可熱,深受皇上的看重,對他的生母方姨娘,蘇博然自也和顏悅色,厚待了幾分,她現在身子不適,蘇博然是不吝將庫房的那些上好的藥材往她的院子裡送,其他的姨娘見狀,便將那些小心思收了起來,和以往那樣小心伺候巴結著,因為程立雪的孝期一直沒過,蘇心漓任命的詔書遲遲未下,而在青山馬場事件的幾天後,任命蘇志明的為驗封清吏司郎中的詔書卻傳到了相府,皇上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也因此,方姨娘和蘇妙雪的心思,再次活絡了起來。

    「蘇心漓是五品的禦史,大弟卻是四品的郎中,而且皇上還免了姨娘的死罪,並且讓你進翰林院,可見皇上是更重用你的,父親在成為丞相之前,也是在翰林院供職,皇上這意思,分明就是讓你繼承父親的衣缽。」

    因為蘇志明,從斷頭臺上被救下來的方姨娘重新獲寵,在相府的地位,是水漲船高,儼然有在十日後程立雪孝期一過,就扶成相府夫人的架勢,蘇妙雪的日子自然也跟著好過起來,頤指氣使,趾高氣昂的,重獲以前風光的她好不氣派,現在,她聽到外面那些誇讚蘇志明有勇有謀的話時就覺得像是在說她似的,蘇志明的前途一片光明,這也預示著,她可以有一個錦繡良緣。

    蘇妙雪完全忘記了她之前對蘇心漓的屢次陷害的事情大家都還記得,太子顏睿晟還與三皇子顏玉勳還有其他皇子對她的輕視,心裡頭樂滋滋的她是自信萬分,她覺得自己絲毫不比蘇心漓差,蘇心漓有的,譬如說外祖父一家的支持,她也有,像父親的寵愛和偏袒,還有兄長的幫襯,蘇心漓沒有的,她也有,蘇妙雪覺得,就算她之前因為某種失誤失敗了,但今後只要她小心謹慎,好好表現,還是可以反敗為勝的。

    「大弟得了如此殊榮,父親必定會大肆為弟弟慶祝的。」

    蘇妙雪笑容滿面,之前,因為蘇心漓那強盜,她與姨娘的金銀首飾,但凡是穿戴體面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現在蘇志明正是風頭大盛的時候,父親必定會為他準備慶功宴,到時候,那些達官貴人肯定是要爭相巴結的,必定會有人送不少值錢的東西來,她還愁沒有華美的衣服首飾嗎?當然,蘇妙雪更有趁此機會扳回一局的打算,她想要華麗的亮相,吸引眾人的眼光,然後在宴會上大出風頭,讓眾人改觀對她的印象,她要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她蘇妙雪一點也不比那個蘇心漓差,她要讓每一個輕視她的人後悔。

    「我不準備現在辦酒宴。」

    「為什麼?」蘇妙雪擰著眉頭,下意識的問道。

    要是蘇志明不辦酒宴的話,她如何能趁此機會大出風頭,如何讓那些人對她改觀?如果她還是像現在這個樣子,怕還是很難嫁到皇室。

    「妙雪,志明這樣做必定有他的理由,現在確實不宜張揚。」

    方姨娘輕歎了口氣,蘇妙雪是她的女兒,又是她一手帶大的,她心裡想了些什麼,她如何能不知道?方姨娘很想告誡蘇妙雪幾句,他們這一房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蘇妙雪不應該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該多多為其他人考慮,尤其是蘇志明,他可是她的弟弟。

    「姨娘,你以為我這樣做都是為了我自己嗎?我還不是也想幫你和大弟嗎?」

    蘇妙雪眉梢一挑,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蘇心漓現在在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皇子跟前說話比父親都還要管用,若我能像她一樣的話,姨娘何至於如此,還有大弟,他被封的絕對不是從四品,正三品甚至是二品都有可能,再過十來天夫人的孝期就過了,父親現在又最寵愛三姨娘那賤人,姨娘現在這樣子,如何能扶正?大弟能得到皇上的青睞固然最好,我能入貴人主子們的眼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只有姨娘扶了正,我和大弟有了嫡出的身份,我們才能在外面昂首挺胸的做人,不至於低蘇心漓那賤人一等,矮她一截。」

    蘇妙雪說的是振振有詞,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任何的私心,都只是為了方姨娘和蘇志明而已。

    方姨娘聽了蘇妙雪的話,歎了口氣,面露愧疚的看向蘇志明和蘇妙雪,「是姨娘對不起你們。」

    她牽起蘇妙雪的手握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現在,整個京陵城的人都知道,她霸佔夫人的嫁妝,戕害嫡女,皇上是看在了蘇志明的面子赦免了她的死罪,但她還算是戴罪之身,近來蘇博然頻頻來芳情園探望,都只是坐一會,她屢屢試探,蘇博然再三推脫,態度和之前相差了十萬八千里,而且一離開芳情園就回明松堂,他之前可不是這樣子的,不過是因為有高怡婷那賤人在罷了,高玉婷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有她在蘇博然身邊,肯定會不擇手段的阻擾她成為相府夫人,而方府那邊,因為方有懷一下賠了這麼多的銀子,大家對她有頗多的怨言,她哪裡敢向他們求助。

    對蘇博然,方姨娘現在是失望透頂,已經絕望了,這些年,她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的替他操持著相府,維護後宅的安寧,不但如此,還為他在官途上出謀劃策,他能官居宰相,她有不可磨滅的功勞,但是這次,蘇心漓要處死她,他居然就那樣讓她將她帶走了,要不是蘇志明及時趕到,她早已經被亂棍打死了,現在,除了自己的幾個孩子,方姨娘是誰都不敢指望的,想到現在自己在外的名聲,方姨娘心裡就像是被刀紮了似的疼,覺得是自己拖累了蘇志明和蘇妙雪他們。

    蘇妙雪在心中冷哼了一聲,方姨娘可不就對不起她嗎?

    「姨娘,您別這麼說,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

    蘇志明牢牢的握住方姨娘的另外一隻手,「姨娘,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再接再厲,勢必會讓你成為相府夫人的。」

    其實,蘇志明心中也是氣方姨娘的,如果當初,她一直就按兵不動的話,不讓人劫持蘇心漓,那她就永遠都不會發現事實的真相,至少,在緩幾個月也好啊,等方姨娘扶了正,他和蘇妙雪都成了嫡子嫡女,到時候就算蘇心漓鬧,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庶子的身份,就像是壓在蘇志明心上的一根重重的木頭,讓他喘不過氣來,要不是方姨娘輕舉妄動,再過半月,他就是相府的嫡子了,而且蘇心漓若還和之前一樣好哄騙的話,他的官途,還有定國公府做踏腳板,還愁不平步青雲嗎?但是現在,就因為一步棋走錯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毀了,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蘇志明便只有將不滿壓制在心上,然後將所有的責任和怨恨推卸到蘇心漓的頭上。

    「大姐,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但是現在並非辦慶功宴的好時機,琉璃以孝治國,夫人孝期未過,我在臨近她孝期的時候大擺筵席,必定會被人詬病,蘇心漓現在是禦史,到時,她若是以此在皇上跟前參奏我一本,對我是大大的不利,而且,幾個皇子對蘇心漓都青睞有加,我若這時候辦慶功宴,他們礙於定國公府和蘇心漓的面子,不來的話,那當如何?那我的風頭必定大打折扣!」

    蘇妙雪聽蘇志明這樣一分析,又覺得很有道理,現在,她和姨娘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身上,他要是出什麼事情,她們就真的完蛋了,蘇妙雪也不敢冒險。

    「夫人的孝期馬上就要過了,我就是擔心,父親被賤人蠱惑,立一個不會下蛋的女人為夫人。」

    蘇妙雪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大弟,你也知道,蘇心漓現在處處與我們作對,她若是堅決反對扶姨娘成為夫人,定國公府必定會反對到底,而且蘇心漓現在又與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他們走得近,他們一個個都向著她,若想讓父親扶姨娘為夫人,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蘇妙雪現在都恨死方姨娘了,當年她將她從外面抱回來的時候,就該想辦法將她寄養在程立雪的名下才對,那時候程立雪不同意,她死了,直接找父親不就好了,就是因為她的拖拖拉拉,導致她現在還只是相府的養女。

    「若是她發生什麼意外呢?」

    蘇志明看向蘇妙雪,又將冰冷陰狠的目光移向了方姨娘。

    「志明,你可不要胡來!」

    方姨娘一次次在蘇心漓的手上吃了大虧,方有懷他們都出手了也沒撈到半點好處,這次,她更是差點死在了蘇心漓的手上,直到現在,她的身體都還是怏怏的,整日裡也沒什麼精神,蘇志明未來的前途一片光明,方姨娘可不想他出什麼差池,和她一樣,栽在蘇心漓的手上。

    「她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蘇志明輕蔑的冷哼了一聲,「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知好歹,不識時務,誰要是敢阻攔姨娘成為相府夫人,我通通都不會放過的!」

    蘇志明可不想抱著庶子這身份過一輩子出不了頭,他可是一心盼著自己能成為嫡子的,可惜,原本是助力的蘇心漓現在成為了他和方姨娘這一房未來坦蕩光明的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障礙,那他自然會毫不客氣的一腳將她踢開。

    他倒是想現在設計再立一個大功,但是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他立了天大的功勞,有蘇心漓和定國公府的人阻擾,方姨娘想要成為相府夫人都不是件輕鬆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蘇心漓和謝雨薇那樣,到時候,父親就亟需一個嫡女,除了蘇妙雪,相府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而且,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定國公府再澤呢麼權勢滔天,也沒有資格插手相府的事情。

    「姨娘,這些年您辛苦了,我和大姐已經長大了,您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以後有的是福讓您享,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的。」

    方姨娘看著蘇志明堅定的眼神,喜極而泣,一隻手握住蘇妙雪,一隻手握住蘇志明的手,點了點頭。

    蘇妙雪也是一臉期待的看向蘇志明,用另外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好弟弟,我和姨娘,可就全靠你了。」

    ------------

    蘇志明被封了驗封清吏司的郎中,還進了翰林院,已經被大家認為是蘇博然繼承人的他前途是一片光明,蘇志明洋洋得意,自是要多多結交好友了,顏睿晟的脾氣怪異,自然不會因為他得了皇上的眼,被贊了句青年才俊就刻意拉攏,至於顏玉勳,他倒是有所表示,蘇志明的任命書一下,他就命人備了厚禮賞賜給他,其餘的皇子紛紛效仿,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顏宸璽,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踩低就高之事向來與他無關,他是蘭翊舒的人,蘭翊舒是蘇心漓的人,而蘇志明呢,是蘇心漓的敵人,所以他根本就沒有面上過得去的想法,他根本就不與蘇志明碰面,賞賜,當然,也沒有,不過京陵城的其他許多人,還是很願意與蘇志明結交來往的,而身為蘇志明至交好友的五皇子,這時候,是無比的捧場。

    這其中,自是有利益的考量,一方面,是想維持他與蘇志明之間的關係,讓他一心為自己辦事,另外的話,自然是沖著蘇心漓了,懷揣著這樣的目的人,並非顏司明一個,幾乎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

    蘇志明招呼著一眾的『好友』,在他們用完午膳後,則命下人將他們都帶到了客房休息,蘇妙雪一聽五皇子來了,自然是歡欣鼓舞,收拾了一番,就巴巴的想要去見他,被方姨娘給攔住了,顏司明趁著眾人午休的時間,親自到雪園拜訪蘇妙雪。

    在靈州的時候,蘇志明已經將蘇妙雪的真實身份告知了顏司明,蘇志明這樣大肆結交,其實是顏司明的意思,他這是幫他未來的大業招攬人才,想要籠絡一個人,許一些他想要的好處固然是有誘惑力的,但最牢靠的方式,還是聯姻。

    蘇志明就只有蘇妙雪一個姐姐,方家目前的話,血緣最親近的就只有這樣一個外甥女,而且蘇妙雪還是蘇博然最心疼的女兒,他若是娶了蘇妙雪,就等於得到了相府和方家兩家的支持,饒是如此,蘇心漓還是他的第一目標,顏司明的想法是,兩個,他都要,兩姐妹共事一夫,傳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話。

    蘇妙雪雖然對顏司明有意,不過卻矜持的很,未有絲毫的逾矩,沒有蘇心漓在身邊激怒她,她的表現還是很大家閨秀的,從始至終,顏司明都用他那雙專門練過的眼睛專注的看向蘇妙雪,蘇妙雪是臉紅心跳,顏司明起身離開,她心中是依依不捨,不過還是按著方姨娘的意思,忍著沒有說出挽留的話來,不過因為這次的接觸,她對顏司明的好感卻更深了,她覺得,顏司明是唯一一個沒有被蘇心漓的外貌所蠱惑的人,他是喜歡她的,自己的心上人也喜歡自己,這讓她如何能不歡喜?

    而躲在暗處觀察的方姨娘,對顏司明的表現,也算差強人意。

    從雪園離開之後,蘇志明主動領著顏司明去了蘇心漓的漓心院。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經地義,尤其是像顏司明這樣的人物,將來他若登上大寶,自有後宮佳麗三千,蘇志明和顏司明接觸的時間並不短,對顏司明雖談不上有多麼深的瞭解,但是有一點,蘇志明心中卻是清楚的,顏司明不但有鴻鵠之志,而且還是個個性霸道的人,對定國公府這樣的大家族,他未必能容得下,既如此,若是讓蘇心漓先嫁給他,成了他的助力,等哪一日,她沒了利用價值,再將她一腳踹開,到時候,她是死是活還不是任由他們說了算,至於蘇妙雪,以他和顏司明這樣的關係,他必定是不會虧待她的。

    顏司明有登上大寶的能力,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尋找能幫他登上那位置的助力,定國公府,于任何皇子而言,都是最好的墊腳石。

    蘇志明畢竟在外面歷練了幾年,又得了顏司明的指點,比起方姨娘和蘇妙雪這兩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婦人來說,自是要有遠見許多。

    漓心院的大門是微合著的,已是春末夏初,天氣雖熱了,但也不至於特別熱,太陽懸在空中照著,這個時辰,總讓人覺得昏昏欲睡,漓心院院門口的婆子坐在地上,正靠在青石的木板上休憩,不過就算是睡覺,她也還是警醒的,眼睛才睜開一段縫隙,看到蘇志明,就像吃了藥似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

    顏司明來過相府幾回,上次謝雨薇來向蘇心漓道歉的時候,他還來了漓心院,守門的婆子是知道他的,蘇志明也就算了,顏司明不同,他可是皇子,在發現有皇子光臨漓心院的時候,那婆子就覺得自己應該進去通報了,雖說小姐不在院子,但畢竟還有幾個能在小姐不在的時候替她拿主意的。

    「不用通報了。」

    蘇志明剛一推開門,就瞧見漓心院院子的畫架下,坐著一女子,穿著碧藍色的背心,月白色的長裙,青色的藤蔓,上面纏繞著各色的小花兒,就如那女子在陽光下的容顏一般,妍麗動人,她垂著腦袋,一隻手拿著錦布,另外一隻手拿著針線,就算隔著一段距離,蘇志明還是從那背面的紋路看出了花樣,是一對五彩交脖的鴛鴦,在荷塘裡嬉戲,那碧綠的葉子還有粉嫩的荷包,栩栩如生,她繡的認真,那一雙秋波蕩漾,從側面望去,可以看到她的眼角和側顏,溫柔又恬靜。

    秋波長的本就貌美,不然的話,身為丫鬟的她不至於那樣的心高氣傲,甚至有攀上鳳子龍孫的想法,之前,蘇心漓說要給她指一門婚事,她因為想要更好的,攀附榮華富貴,沒有同意,近來,小姐是如她所願不提這件事情了,也沒有說將她趕出去,但是她不論去哪裡,參加什麼應酬宴會,都只帶水兒和流雲兩個丫鬟出門,這便也就算了,她有什麼事情都只與後來的青藤水兒流雲她們說,每次都避開她,將她當外人,秋波明顯感覺到自己受排擠了。

    她今年已經十五了,比不得水兒她年輕,也比不上流朱流雲她們受寵,將來小姐肯定會給她們指一門好婚事的,尤其是流朱,小姐待她好的就和親姐妹似的,秋波自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小姐就是不信任她,她現在已經開始有些著急起來了,她倒是想讓蘇心漓給她指一門婚事,反正在蘇心漓身邊也沒有什麼盼頭,但是她覺得,如果自己這時候上門求她的話,她肯定會隨便將她指給一個下人,所以直到現在,秋波只是乾著急,根本就不敢去找蘇心漓。

    想到這裡,秋波不由擰起了眉頭,在心中重重的歎了口氣,美人蹙眉的樣子,自然還是美的,正這個時候,蘇志明突然去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秋波嚇了一跳,手上的針線還有尚未繡好的鴛鴦交脖戲水圖一併掉在了地上,抬頭,就看到一身錦衣華服的蘇志明從門口朝著她的方向,緩緩走去。

    蘇志明雖然十三歲還沒到,不過個子卻十分的挺拔,比十三歲的蘇心漓要高上小半個頭,方姨娘是美人,蘇博然也是美男子,繼承了兩人優良基因的蘇志明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尤其他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一身錦衣華服的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自信,秋波在看了他一眼之後,頓時心猿意馬起來,臉瞬間就紅了。

    在她一心想要覓得如意郎君的時候,蘇志明出現了,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雖說現在蘇志明只是個庶子,但相府根本就沒有長子,現在的蘇志明,完全符合秋波對未來夫婿的標準,正經夫人,秋波是不敢想,她要的,一直是可以享用無限富貴榮華的姨娘身份。

    「大少爺。」

    秋波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忙上前行禮。

    「嗯。」蘇志明點了點頭,一雙眼睛卻在她的身上打量,然後笑道,「幾年不見,秋波生的更美了。」

    這話,明明是輕佻帶著些許調戲的話,蘇志明卻說得一本正經,秋波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垂著腦袋,沒有接話,因為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顏司明還站在門外,沒有進來,蘇志明四處打量了一眼,看向秋波,繼續問道,「二姐呢?」

    他口中的二姐,指的自然是蘇心漓。

    「小姐午覺剛醒,說要出去走走。」

    顏司明就站在門口,秋波這聲音雖然不大,不過他還是聽到了,他看了蘇志明一眼,他似乎並沒有走的意思,顏司明的眸底深處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轉身離開了,既然蘇心漓沒在,他自然也沒有在這邊呆的必要了,不過顏司明離開漓心院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相府的花園四處溜達,最後在一座小樹林的涼亭找到了蘇心漓,她依著欄杆靠著,正悠閒的餵養湖水的魚兒。

    她就靜靜的坐著,涼亭正中的石椅上,坐著一小丫鬟,真是水兒。

    水兒上次受了傷,並且還毀了謝雨薇的容貌,顏司明自然是記得的,是個身手不錯的丫鬟,聽府裡的下人說,她的力氣大的很,隨手一提,就能將一個壯漢輕輕鬆松的拎起來,此刻,她正趴在桌上吃著糕點。

    顏司明看著靜靜坐在湖邊的蘇心漓,她的一舉一動,皆是隨意至極,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讓你完全移不開眼,四周的景色精緻,所有的這些,仿若都成了她的陪襯,落在顏司明的眼裡,就好像是一副有山有水有樹有美人的畫兒。

    顏司明盯著蘇心漓玉白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心中再次感歎,這女子的臉,果真完美沒有瑕疵,顏司明勾了勾唇,這樣完美的女人,自是上天專門為他打造的,他若是得不到,其餘的人也休想擁有。

    「蘇大人,好雅興啊!」

    顏司明知道水兒的身手不錯,所以刻意小心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並且是在距離小亭的一段距離觀察蘇心漓,所以用吃來抵抗困意的水兒並未發現。

    不需要轉身,蘇心漓就已經判斷出了來人是誰,她一把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扔進湖中,看著那些魚兒去搶,拍了拍手。

    還真是陰魂不散,她知道,今日蘇志明會帶一批人來相府,顏司明這人從來都是不達目的不肯甘休的,可她呢,又不想見他,所以才躲到這地方來,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不過這樣也好,他一次性將他想說的廢話說完了,她表明態度,估計他也就可以死心了,雖說顏司明是太子的人,而且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願意與他接觸,就算是虛與委蛇也不願意。

    水兒看到顏司明,已經從桌上站起來了,走到已經轉過身的蘇心漓身旁,蘇心漓看著涼亭外站著的顏司明,他今日穿了身黑色的長衫,不過衣衫的下擺用銀色的線繡著吉祥的雲紋圖案,神秘又高貴,風吹起他的衣角,讓他的那張臉多了幾許俊雅和親近之氣,不過在蘇心漓看來,這個男人不管怎麼樣,她對他的印象,除了噁心還是噁心。

    「五皇子。」

    蘇心漓行了禮,態度淡漠而又疏離,可顏司明還是走了過來,四周十分的安靜,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腳步聲,甚至還有呼吸的聲音,不緊不慢,不急不緩,保持著一貫的從容鎮定,那他的那雙眼睛,除了勢在必得的決心,還有滿滿的自信。

    蘇志明是他的人,他現在風頭盛,對他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蘇心漓真的不得不佩服顏司明的聰明還有高瞻遠矚,一早就投在了太子的麾下,他做的什麼事情,在旁人看來,想必都會覺得是太子授意,是太子的意思,就像來相府,皇后對他,怕還心存感激呢,事實上,他卻一直都在利用太子做幌子,培植自己的勢力,想來顏睿晟對此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所以對他的態度偶爾會有幾分不友好,不過卻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青山馬場,蘇大人真是好手段啊。」

    蘇心漓悠然一笑,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下,抬頭,長長的眼睫因為眨眼的動作微微的顫動,她含笑冰冷又譏誚的效益的眼神滿是無辜,看向顏司明,「五皇子一開口,怎麼說的就是我聽不懂的話。」

    蘇心漓一臉的懵懂無辜,配合著自己說的話,實在很難讓人生出不該有的懷疑之心來,不過顯然,顏司明也不是那麼好騙的,「蘇小姐敢說,這次郡主和顧江臣的事情,與你一點幹係都沒有?」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未變,只是那神情更加的懵懂無辜了,「該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陰沉的臉,繼續道,「郡主和顧江臣認識這麼多年了,他們分明就是你情我願的,郡主後來之所以會憤怒生氣,是因為顧江臣想要推卸責任,如此不更說明郡主是甘願的嗎?至於那趙敏兒,她一個副將的女兒居然也該坑害朝廷命官,說來,顧江臣變成那樣子也有她的責任,她嫁到忠勇侯府做小妾,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樣又惡毒又小心眼的女子,我和能讓她去禍害其他人?」

    蘇心漓一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造福萬民的架勢,將所有的責任推卸的是一乾二淨,對於蘇心漓的這種態度,顏司明心頭惱火,可惱火的同時,他發現,自己對她又越來越看重和欣賞。

    除了有讓男人著迷的美貌,她還有許多男子都沒有的雷霆手段,她狡黠,聰慧,鋒芒畢露,百花宴,花朝節,不論是哪一次,她從來都不會委曲求全,耀眼奪目的讓所有的人幾乎只能看到她的存在,這樣的女子,就此錯過,對一心想要得到最好的顏司明來說,她如何能甘願?尤其,她對他的大業,會有莫大的幫助。

    這段時間,顏司明一直都在想,是不是上次他與蘇心漓見面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姿態擺了太低了,蘇心漓身為相府的嫡女,定國公府的外孫女,雖然不是公主郡主,卻也是天之驕女,而且她才華出眾,這樣的女子,必定是高傲,眼高於頂的,顏司明覺得自己一開始考慮的方向就有問題,他以為蘇心漓這些年被方姨娘蘇妙雪還有相府眾人的欺壓,蘇博然的漠視,內心應該是極其缺乏溫暖的,所以他應該採用柔情招數,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錯了,任何女子,都有英雄情結,喜歡尊貴霸氣的男人,征服欲,不單男人對女人有,女人對男人也有,若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那樣還有什麼意思?如何會讓人重視呢?尤其是像蘇心漓這種想要什麼立馬就有人將東西送到她跟前的女子。

    顏司明這樣想,心裡頭已經拿定了主意,欲擒故縱,居高臨下,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不相信,那日的事情,與你無關。」

    顏司明輕笑了一聲,盯著蘇心漓,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殿下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

    蘇心漓眉宇舒展,輕靈一笑,哪裡有半分無奈難受的樣子,她甚至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對於蘇心漓的軟硬不吃不識時務,顏司明在心中冷哼了一聲,「蘇心漓,我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正妃。」

    顏司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未看向蘇心漓,而是看著午後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我現在與太子殿下還有三皇子確實有一段距離,但是這些年,我苦心經營,從小到大,我想要的,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那些反抗過我的人,到現在,都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是將利誘和威脅一併用上了嗎?

    「我很看重你的能力和手段,我相信,只要我們兩個聯手,必定事半功倍,沒什麼是我們得不到的,我會讓你成為最尊貴的女人,至於你生下的孩子,我也會讓他繼承我的位置,你如此聰慧,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我說話算話,今日我答應了你,將來一定會做到。」

    看重她的能力和手段?也不僅僅只有這些吧,最重要的還是她所能牽絆住的權勢吧。

    蘇心漓笑出聲來,事實上,她的心裡笑的更加瘋狂,果然,物以類聚,他和蘇妙雪就是一個德行厚顏無恥的賤人,上輩子,他也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而她為此甘心為他赴湯蹈火,不惜性命,結果呢,她助他得到想要的,但是他呢,卻讓她死也不能瞑目,這就是他顏司明信守承諾的方式,根本就是一文不名的狗屁!

    她確實是個聰慧的人,所以同一個人的當,她最多只會上一次,絕對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蘇心漓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雙手交纏在一起,她的一隻手用力的掐了掐另外一隻手的虎口,如此,她才維持住了自己最後一絲理智,沒有給顏司明一巴掌,她眼眸一轉,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在瞬間開出花來,爛漫而又妖嬈,卻冰冷的沒有溫度,顏司明的心緊繃著,等著蘇心漓的回答,只要蘇心漓答應了她,蘇妙雪那邊她並不擔心,她本就對他有意,又有站在他這一邊的蘇志明,方姨娘和蘇妙雪兩個人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和千秋大計,但蘇志明肯定是明白的,他必定會幫自己,到時候,他必定可坐享齊人之福。

    就在顏司明青天白日做著美夢的時候,蘇心漓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拒絕!」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態度和口吻卻極為的強烈堅決。

    顏司明一窒,他的目光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看向了蘇心漓,他開除這樣誘人的條件,她居然還是拒絕了,他確實有用得著她幫忙的地方,但她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未免太讓他難堪了,簡直就是不識時務。

    「蘇心漓!」

    顏司明的聲音和他看向蘇心漓的目光都陰沉的可怕。

    「五皇子,我的耳朵還沒聾。」

    蘇心漓轉過身,聲音清冷,一如方才。

    「有殿下這想法的並非一人,我為何要答應你?我這人懶得很,最討厭做那些費腦子的事情了,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呢?有朝一日,等殿下登上那個位置,再來找我說這些話吧,到時候,我或許會考慮一下。」

    顏司明冷笑了一聲,他看向蘇心漓的眸,浮現出了一絲殘忍的殺意,這一刻,他是真的想將蘇心漓殺了,他雖然不是最得寵的皇子,可也是有自己的地位和勢力的,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與他說話。

    退而求其次,原來她心裡是這樣想的?他一定會登上那個位置,等到那一天,他必定會讓定國公府在琉璃消失,那些與蘇心漓曖昧不清的男人,他一個也不放過,還有蘇心漓,他若真登上了那個位置,他一定會讓她後悔今日這樣的決定,後悔今日說的這些話。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那白皙如天鵝一般的脖子,手中的骨節咯咯作響,而站在蘇心漓身後的水兒也是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十多年的夫妻,她當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想做什麼,蘇心漓唇角上揚,看向嘴唇緊繃成一條直線的顏司明,微挑了挑眉,那姿態,甚是輕鬆,還有對顏司明的輕視。

    顏司明,你終於也有恨不得想要我殺了吃肉的這種心情了嗎?你能感同身受就好,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比起你對我做的,我現在還給你的,才剛剛開始而已。

    想殺了她又怎麼樣?他能殺的了嗎?除了這樣幹瞪著自己,用眼神表示憤怒不滿來,他根本就什麼都做不了。

    對顏司明,蘇心漓早就抱著你死我活的心態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的,既然要鬥,那就無所畏懼的放開手,她倒是要看看,這一回,鹿死誰手,她就是要挑釁,她要顏司明每一次想起她,都恨的咽不下氣,睡不著覺,那樣的話,她也算是找著個墊背了,只要想到顏司明因為憤怒睡不著覺,咽不下器,她就會覺得渾身輕鬆舒暢。

    蘇心漓眉毛一挑,巧笑倩兮,「殿下,妙雪姐姐對你可是情深一片,她雖然長相身份還有智慧手段都差我一大截,不能與我相提並論,不過她對五皇子的一顆真心卻是無價的,還希望殿下不要辜負了她,至於我,就不勞煩殿下費心了,不嫁殿下,應該還是會有人要的,我出來的已經夠久了,該回去了,不然的話,若是被姐姐瞧見了,那可就不好了。」

    蘇心漓說完,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顏司明一人留在原地,氣的面色鐵青。

    「蘇心漓!」

    顏司明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不過只是片刻,他很快就恢復如初。

    除了他,還有人要是吧?他倒是要看看,她的自信,還能維持多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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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4:40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各出奇招

    蘇心漓和水兒剛回到院子,才喝了口茶,就看到守門的婆子在外面探頭探腦的,便讓人將她宣了進來,守門的婆子進了門,見秋波沒在,松了口氣,恭恭敬敬的給蘇心漓磕了頭,又給她身邊的幾個一等丫鬟都行了禮,蘇心漓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眉眼卻是溫和的,「何事?」

    對於自己院子裡的下人,只要不犯大錯的,蘇心漓都寬容的很,而且不論是一等還是四等的下人,若是家中有急用需要銀子,她都會讓人提前將月銀結算給她們,甚至會視情況額外賞給他們銀子,蘇心漓的想法很簡單,身為主子,她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解決了她們的問題,若她們不知感恩敢吃裡扒外背叛她,那她自是不需要手下留情,就算是殺人,蘇心漓也是殺的理所應當,沒有半分愧疚。

    蘇心漓為人寬容大方,脾氣也談不上驕縱任性,更不會隨意打罵下人,她的幾個貼身丫鬟也從不做狐假虎威的事情,漓心院的下人大多都是她後來從杜牙婆子那裡買來的,知道跟著她必不會被虧待,所以一個個做事都上心認真的很,也很忠心。

    守門的婆子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道,「小姐今兒下午和水兒姑娘出去散步的時候,大少爺和五皇子來了,大少爺不讓老奴通報直接就進了院子,當時秋波姑娘正在畫架下刺繡,大少爺誇讚了幾句,老奴就瞅著秋波姑娘臉紅了,一雙眼睛秋水含波,五皇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就離開了,大少爺與秋波姑娘在花架下坐了好一會,秋波姑娘親自給大少爺斟了茶水,用的好像是小姐平日裡吃的茶葉,但是他們後來說了什麼,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蘇心漓盯著那守門的婆子看了半晌,手指在茶面上輕輕的敲擊著,淡淡的笑道,「流雲,給她五兩銀子。」

    那婆子一聽,大喜過望,朝著蘇心漓又重重的叩了個頭,「老奴多謝小姐賞賜!」

    院子裡的奴才們都知道,蘇心漓賞罰分明,她既說了賞,就是會給的,不需要推辭。

    五兩銀子,那可是差不多她一年的俸祿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砸她頭上了,這樣的好事被她給遇上了,她如何能不高興。

    流雲聞言,道了聲是,轉身就去取了銀子給了那婆子。

    「嘴巴嚴實點,今日的事情,不許聲張。」

    那婆子樂滋滋的從流雲手上接過賞銀,千恩萬謝,重重的應了一聲,「老奴今兒一整天都在門口守著,什麼都沒做,奴婢告退了。」

    那婆子一臉感激熱切的看向蘇心漓,見蘇心漓點了點頭,將銀子藏好離開了。

    那守門的婆子一離開,流雲就去了趟蘇心漓的茶水間,回來的時候,面色有些難看,「蘭公子前兩日送來的雪芽,被人動過。」

    宮廷的生活太過寂寞無聊,上輩子,蘇心漓做皇后時,愛上了飲茶,可重生後,她一直都在慢慢的戒掉這習慣,因為茶水太濃,夜裡難以入眠,以前,她是為了等顏司明,根本就睡不著覺,也不想睡覺,但是現在,蘇心漓可是比誰都愛惜自己的身體,長久飲茶的話,對身體並不好,尤其,茶水裡面很容易被人動手腳,所以蘇心漓已經很少喝茶了。

    蘭翊舒對蘇心漓就和之前定國公定國公府對她一樣,一有什麼好東西,就恨不得全部往她這裡送,全部進了她肚子才好,雪芽就是他送來的。

    這雪芽,說是茶,其實也不是茶,和一般的茶葉花茶不同,它不用水泡,而是新鮮的牛乳,牛乳用薄薄的杯子盛著,放置開水中,加至微熱,再將雪芽放進去,每晚喝一杯的話,具有安神靜心的作用,是蘭翊舒專門為夜裡睡不好,時常夢魘的蘇心漓準備的,而且還有美肌養顏的功效,蘇心漓也很喜歡這味道,幾乎每晚睡前流雲都會為她準備一杯這樣的雪芽牛乳,流雲又是個極為細心的人,她每日都經受手的東西被人碰過,自然能夠有所察覺。

    「這秋波也太大膽了,居然敢動蘭公子給小姐送來的東西,還是給蘇志明--」

    水兒不甘的冷哼了一聲,她每日看小姐吃的那樣開心,還一臉甜蜜,也很想嘗嘗的呢,但因為是公子專門送來給小姐的,小姐好幾次說讓她嘗一嘗,她都忍著誘惑拒絕呢,想到那東西居然進了蘇志明和秋波那兩個人的口中,水兒有種將他們的肚子剖開,然後將他們吃的那些東西全部取出來的衝動。

    「小姐,秋波她--」

    流朱看向蘇心漓,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就算蘇志明現在前途一片光明,那也是庶子,身為丫鬟,未經允許,善做主張,動用主子的東西,招待的還是個主子不喜的人,這不是沒將主子放在眼裡是什麼,還是說為了昭示她的受重用程度呢?

    蘇心漓淡淡一笑,「蘇志明今年已經十二了,是時候找個通房了,她有那想法也不稀奇。」

    她之前看中的那些人,太子殿下,三皇子,還有她的幾個兄長,現在都不行了,蘇志明現在風頭正盛,誰都會覺得他前途無量,對男人而言,第一個女人,意義總歸是不一樣的,這段時間,她雖然不曾虧待秋波,但絕對沒有秋波想要的重用,而且上次謝雨薇來相府賠罪時,因為她的那份居心,她發雷霆,之後更加疏遠,對秋波這種心高氣傲一心想往上爬的女人來說,當然不甘棲於她的漓心院了。

    「小姐的意思?」

    對青藤這種謹守本分的丫鬟來說,秋波的心思,她顯然是不明白的。

    「你們不是一直嫌她礙眼嗎?想來,她在我身邊應該呆不久了。」

    蘇志明雖然才十二歲,不過從他這次『剿匪』的事情看來,他和顏司明一樣,都是心思深沉,心腸狠毒之人,蘇志明和蘇博然一樣,都不怎麼愛美色,秋波生的確實有幾分姿色,不過她若不是她身邊的二等丫鬟,而蘇志明又恰好別有用心,他一前途錦繡光明的大好青年如何能看得上她?

    還有十來天的時間,母親的三年孝期就過了,就現在的形勢,她若是不發生點意外,他們如何將方姨娘推上那個位置。

    「小姐,我看還是尋個緣由,將秋波打發了吧。」

    流雲是親眼見識過蘇志明的手段,她的父親母親還有五歲大的弟弟皆喪命在他的手中,流雲雖然努力克服,但一想到才十二歲的蘇志明刀起刀落如儈子手一般殺人,流雲就覺得滿心恐懼,頗為忌憚,現在見他想要還蘇心漓,而且還攛掇著他們院子裡的自己人,心中越發擔憂,只覺得秋波是一顆定時炸彈,將她留在身邊,十分的不安全,早些將她送的遠遠地,讓蘇志明沒有可趁之機。

    「漓心院進進出出這樣多的丫鬟,哪裡是我們想防就防得住的,留著秋波才好呢,留著她,我們才能知道蘇志明想做什麼,現在將她打發走,只會打草驚蛇,引起敵人的注意,讓他們更加謹慎,今日的事情,你們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平日裡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

    三日後的清早,蘇心漓才剛醒,流雲就告訴她,說蘇志明命人送了東西來,她將禮單報了一遍,蘇心漓聞言,勾了勾唇,以方姨娘他們現在的經濟條件,蘇志明送的禮並不輕,不過蘇志明都回來這麼久了,一早沒將禮物送來,這當口,必定別有居心。

    「你去庫房挑幾樣回禮,至於蘇志明送來的那些東西,仔細檢查一下。」

    蘇心漓只淡淡的吩咐了一聲,便讓流朱伺候她梳洗更衣了,到了用早膳的時間,青藤端了早膳上來,擺了一桌子,除了以往一直跟著她的幾個丫鬟,今日她的身邊多了個秋波。

    蘇心漓端坐在桌上,不著痕跡的將秋波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

    她的幾個丫鬟裡面,秋波生的是最美的,如四月桃花般含著春意的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如恒波一般蕩漾,十分的勾人,還有那眉毛,是時下最流行的柳葉眉,並不是一般的眉筆能畫出來的,她今日穿了身枚紅色的繡羅裙,襯得那臉頰越發的粉嫩生水,已經十五歲的她比起蘇心漓要高一些,而且也更加的豐滿,身段玲瓏,惹火勾人。

    這緞子,是她從方姨娘和蘇妙雪那裡拿回母親的嫁妝時,蘇心漓額外賞賜給身邊的幾個丫鬟的,秋波做好了有一段時間的,但是一直沒捨得拿出來穿,蘇心漓本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而且現在的她雖然才十三歲,但是事實上,心智卻已經超三十,做過皇后的她,如何能感覺不出秋波的變化呢,可蘇心漓只是勾著唇,淺淺的笑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自定國公府挑選的那幾個丫鬟被送到相府之後,蘇心漓的早膳,一直都是青藤伺候的,青藤擺好了膳食,正要去伺候蘇心漓,秋波已經搶了先,將碗筷擺在了蘇心漓跟前,「大少爺知道小姐喜歡讀書,今兒一早,就命人送了不少他搜羅到了書冊來。」

    蘇心漓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淡淡的哦了一聲,「他如何知道我喜歡看書的?」

    蘇心漓看的其實是蘭翊舒送來的醫書,不過她不想別人知道,所以書冊的封面並不是醫書的名字,秋波自然是不知道的。

    秋波頓了頓,而後笑道,「大少爺有心,自然可以知道的。」

    也是,有什麼事情一問秋波,她哪裡有不說的道理。

    秋波見蘇心漓還是一副不溫不熱的樣子,心裡頭有些著急,繼續道,「天兒漸漸熱了,大少爺還送了一把上等的玉骨香羅扇給小姐,還有文房四寶,小姐是不是該準備回禮啊。」

    「秋波,這些都是小姐的事情,你身為丫鬟,管得太多了!」

    流雲有些聽不下去了,蹙著眉頭訓斥道,她真不知道秋波是怎樣想的,小姐對她那樣好,她竟還不知足,居然還與大少爺勾結,打小姐的主意。

    秋波聞言,嚇了一跳,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小姐將方姨娘那裡稀罕的寶貝都搜刮來了,大少爺哪裡能比得上小姐,他既送來了這些東西,大小姐自然應該回禮了,秋波現在雖然還是蘇心漓的丫鬟,但她已經將自己當成蘇志明的人了,恨不得蘇心漓將那庫房的所有寶貝都送給蘇志明才好,不過她也知道這樣不可能,不過若是有幾樣好的價值不菲的,她在大少爺跟前也更好說話啊。

    以前,蘇妙雪處處被方姨娘還有她的人欺壓,秋波覺得蘇心漓太過無能,跟著她沒有面子,她做夢都希望蘇心漓能夠崛起,變的強大起來,讓她也可以抬首挺胸的,但是現在,她是巴不得所有的一切還是維持著蘇心漓被劫持前的狀況,那樣的話,大少爺要她還不是一句話,而且方姨娘肯定能成為相府夫人,到時候大少爺就是相府的嫡子了,前途必定無量,就算她只是個姨娘,但心高氣傲的秋波自信自己必定可以成為第二個方姨娘,豈不比一些正經夫人和娘子還有威風,而且,蘇心漓若是沒將程立雪的嫁妝要回來的,她若成了大少爺的姨娘,將來必定可以受益頗多。

    反正,秋波現在是恨不得到蘇心漓這裡多挖一些東西給蘇志明方姨娘那一房,她都後悔死了,之前蘇心漓有所動作的時候,她就應該提前通知方姨娘才對,這樣的話,大少爺他們的處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

    秋波自是希望蘇心漓對她就像之前對秋禾那樣言聽計從,有小姐的話,大少爺將來必定成為人中龍鳳,說不定有朝一日,她這個姨娘,都可以踩在蘇心漓的頭上。

    「小姐,奴婢並非冒犯僭越,奴婢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姐好,夫人和少爺離開都已經三年了,相府現在就只剩下小姐一人,小姐的聰慧本事手段奴婢等都看在眼裡,自然是信服的,只是獨木難支,小姐今年已經十三了,夫人的孝期一過,小姐就可以議親了,小姐將來嫁到夫家,總需要娘家的兄弟支撐,大少爺他心裡是有小姐這個姐姐的,又有本事,小姐和不與他相互幫襯,將來也好有個照應。」

    流朱流雲幾個人聽了這話,氣的面色都紫了,小姐和蘇志明是什麼關係,她不知道嗎?她說的這些話,無一字不誅心,分明就是吃裡扒外,蘇心漓只覺得這話耳熟,然後她很快想起來了,之前,一心為了她好的顏司明也說過類似的話,還真是讓人堵心的噁心。

    「這麼說來,我應該謝謝你了。」

    秋波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挑眉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的,不由垂下了腦袋,雖然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她輕視蘇心漓,覺得她沒用無能,還蠢笨如豬,但是現在,她心裡對她卻是害怕畏懼的,她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總覺得那雙過分漂亮的媚眼兒能讀懂能內心的想法。

    蘇心漓勾了勾唇,很好,還不至於太蠢,至少多多少少聽的出來她說是反話,不過看樣子,她和蘇志明的交流很順利啊,原本那麼識時務做事也算有分寸的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替蘇志明說話了。

    若是秋水秋葉幾個人受蠱惑,說出這番話,蘇心漓的心情或許並不會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一種並不愉快的感覺,但是秋波她可是個聰明的人,她與方姨娘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方姨娘是如何對她的,這段時間,她又是如何回敬方姨娘的,秋波在一旁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這時候,她居然敢在她跟前說出這些話來,顯然已經是人在曹營心在漢,是鐵了心幫著蘇志明他們了。

    蘇心漓自覺的自己對秋波已經夠包容忍讓的了,不過既然她不知道珍惜,那她也無需客氣了。

    蘇心漓正這樣想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人通報,說方姨娘求見,蘇心漓看了眼地上跪著的秋波一眼,面無表情,冷冷道,「還跪著做什麼,起身伺候我用早膳。」

    秋波唯唯諾諾,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跟前,繼續伺候,卻始終偷偷打量著蘇心漓的神情,見她似乎自顧著吃,將方姨娘的事情拋諸腦後了,小心提醒道,「小姐,方姨娘還在外面等著呢。」

    之前,她為了小姐,沒少做得罪方姨娘的事情,但是現在的情形和以前不同,方姨娘可是要做她婆婆的人,秋波自然要趁著自己還在蘇心漓身邊的時候好好巴結了。

    蘇心漓側身,眼一橫,抿著嘴唇,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沒看到我在用膳嗎?」

    秋波頓時不敢再說話,大氣也不敢出,不過心裡頭卻生氣的,不就是相府的小姐嗎,驕橫什麼,看你還能這樣蠻橫到什麼時候,秋波心裡頭恨的很,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巨大又強烈的渴望,她也想這樣訓斥蘇心漓。

    她照顧她這麼多年,小姐卻丁點的舊情都不念,流朱便也就算了,她到底是哪一點比流雲青藤她們差了,尤其是那個水兒除了吃就是吃,根本就是一無是處,小姐情願重用她們也將她晾在一邊,秋波越想心頭越覺得生氣。

    「不過是個犯了大錯的罪婦而已,讓她在外面候著。」

    看這情形,小姐對方姨娘那一房的戒心很重,想讓她出手幫大少爺,是不可能了。

    蘇心漓慢悠悠的用完了早膳,看著下人們將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這才讓方姨娘進來。

    沒有以往的金銀玉器加身,方姨娘的穿衣打扮極為的素淨,一身偏白色的長裙,腰上掛了個荷包,荷包上繡著荷花,一針一線,栩栩如生,方姨娘的繡工一直都是極好的,蘇博然的很多衣裳都是她親自做的,像她這樣心細又貌美還有心機的女子,能讓男人寵愛不足為奇,不過可惜了,她遇上的是蘇博然這樣一個只愛自己的男人,才一段時間沒見,方姨娘又消瘦了不少,蘇心漓勾唇,眸中劃過一絲了然,近來發生了這麼多不讓她如願的事情,她著急上火,小病了一場,自然消瘦憔悴了許多。

    方姨娘一進來,就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秋波見到,自然是想自以為是的強出頭替方姨娘說話,蘇心漓橫了她一眼,秋波一愣,頓時僵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任何舉動。

    「小姐,奴婢知錯了,求小姐給奴婢一個機會。」

    方姨娘放低姿態,蒼白憔悴的臉上帶著淚痕,腦袋微垂著,那樣子,要有多真摯誠懇便有多真摯誠懇。

    方姨娘已經想好了,她現在的處境確實十分糟糕,但她肚子爭氣,她的幾個孩子也都爭氣,她還是有希望爭取的,方姨娘覺得,自己不應該將所有的重擔都讓蘇志明一個人承擔,她也應該主動出擊,盡己所能,重獲蘇心漓的信任,只要蘇心漓對她放下芥蒂,像之前那樣對她,那她的相府夫人的位置完全有希望,還有她的幾個孩子,將來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等到了那一天,她有的是機會再將蘇心漓整死。

    在方姨娘看來,蘇心漓不過才十三歲,還是個小孩子,只要她『誠心』認錯,表明忠心,表現再好一些,多多關愛她,她就不相信她不為所動,方姨娘覺得,既然自己的幾個孩子都那麼懂事,那她自然不能給他們添亂,要與他們分憂。

    流雲像是沒看到方姨娘似的,給蘇心漓倒了杯溫水,蘇心漓喝了一口,姿態高貴優雅,看向地上跪著的方姨娘,淡淡的開口問道,「錯哪裡了?」

    那口氣,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訓斥不懂事的婢女,方姨娘一愣,她原以為蘇心漓會讓她起來的,畢竟現在蘇志明可是很受人追捧,卻沒料到蘇心漓蘇心漓會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並且讓她數落清點自己的罪狀。

    方姨娘憋了口氣,可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忍了。

    「夫人才過世沒多久,小姐正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奴婢本應好好照顧安慰小姐的,但是因為忙於相府的事情,分身乏術,忽略了小姐,讓那些不守規矩的下人有機可趁,欺負傷害小姐,這是其一,其二,奴婢不該覬覦夫人的嫁妝,小姐,奴婢承認,奴婢確實有將那些東西占為己有的心思,但那只是一開始,但是後來奴婢已經沒了那樣的想法了,奴婢原想著,等過了夫人的孝期,小姐也該長大了,便將那些嫁妝還給小姐的,還有,奴婢有些時候是對小姐不敬,但那是因為奴婢將小姐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所以有些時候才失了分寸--」

    「大膽!」

    方姨娘還想繼續往下說,卻被蘇心漓呵斷了,蘇心漓冷沉著臉,將杯中喝剩下的茶水全部倒到了方姨娘的臉上。

    「小姐!」

    方姨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吃驚的看向蘇心漓。

    「大膽罪婦,居然到現在還敢為自己的罪行強詞狡辯,小姐可是身份尊貴的嫡女,是正室夫人所出,你一個低賤的妾室,居然也敢將小姐當成女兒,分明就是以下犯上,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流雲在心中冷哼了一聲,對方姨娘極為不屑,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直到現在,她們一個個居然還將小姐當成好哄騙的孩子,簡直就是可笑。

    「秋波,給我掌嘴!」

    蘇心漓的厲謀掃向一旁緊張不已的秋波。

    「小姐。」

    秋波雙手交纏,看向蘇心漓,極為猶豫的叫了一聲,方姨娘可是大少爺的生母,那就是她未來的婆婆,她如何敢又如何能對她動手?

    「你是想違抗我的命令嗎?」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因為太過的輕柔,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但是那字字透著的冰冷和威懾,卻讓人不敢不服從她的命令。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該以下犯上,奴婢今日來,就是誠心向小姐認錯了,奴婢之前確實做了不少錯事,讓小姐對奴婢有不少的誤解,也讓小姐因此對我不滿,這些全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該死,惹了小姐的不快,奴婢自己動手!」

    方姨娘說著,手舉的高高的,對著自己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邊打自己邊向蘇心漓認錯求饒,就算是對自己的臉,下手也是一點也不留情,蘇心漓看著她漸漸紅腫的臉,勾了勾唇,看來,方姨娘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嘛。

    方姨娘本想著,蘇心漓這樣一個母親兄長早逝,父親又不疼愛的女娃子,心中必定是缺愛的,尤其是母愛,所以她才會說那樣不敬的話來,她本還想說,自己必定會將蘇心漓當成女兒關心疼愛,借此勾起她心中的柔軟,沒想到卻弄巧成拙,她連讓她將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蘇心漓對她,心中有氣,方姨娘便想著自己成績讓她將怨氣都發洩了,而且讓一個婢女當著相府其他下人的面動手打她,實在是太掉身份了,還不如她自己動手。

    方姨娘差不多連著打了自己四十巴掌,兩邊的臉腫的就和發酵的饅頭似的,嘴角也都流血了,蘇心漓這才嫌惡的擺了擺手,「好了,你既知道錯了,就好生在芳情園反思懺悔,不要出來惹是生非。」

    方姨娘聽到蘇心漓說的這句話,氣的渾身血氣上湧,她咳嗽了幾聲,吐出來的全都是血,她都這樣對自己了,蘇心漓這賤人居然還是不肯讓步,不過方姨娘現在可不敢惹蘇心漓,她只磕頭謝了恩,然後道,「小姐,所有的錯事都是奴婢做的,與大少爺無關,大少爺是您的大弟,他對小姐也是最敬重的。」

    方姨娘說完,偷偷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面色未變,心中焦急,她之所以這樣委曲求全,是因為蘇心漓現在在幾個皇子跟前都說得上話,她擔心她在幾個皇子跟前說蘇志明的壞話,影響了他的前途,可現在,她該說的能說的她都已經說了,看這情形,蘇心漓是不可能成為她成為相府夫人的助力了,有她在,他們這一房,恐怕很難有出頭之日,只有除了她。

    「秋波,你替我送方姨娘回去。」

    傻愣在原地的秋波聞言,應了一聲,忙起身去扶地上跪著的方姨娘,動作之快,態度之殷勤,比起方姨娘身邊那些個丫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流雲,尋幾個丫鬟,將給大弟的回禮,讓秋波一併送回去。」

    秋波聞言,面上浮現出喜色,有了這些東西,她和大少爺也好交代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吃裡扒外,分明就是沒將小姐放在眼裡。」

    流朱冷哼一聲,想在秋波的臉上狠狠的淬一口,青藤也是震驚不已,她的反應素來是最遲鈍的,之前,大家說秋波有異心,她感覺並不深,就覺得她比她們幾個的性子要拔尖高傲一些,可現在,卻是親眼所見,這秋波,做的也太過明顯,難道她不知方姨娘那一房各個都居心叵測,不懷好意嗎?但凡秋波有一丁點的良心,就該和方姨娘他們那邊的人保持距離。

    原本青藤和秋波關係還挺好的,但是現在,她心中卻不由對她反感起來,小姐對她們那樣好,這天底下都找不到小姐這樣大方又好脾氣的主子了,秋波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何必與她置氣!」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明明她才是當事人,但是她的反應卻比其他幾個人都要平靜許多,看不出一絲怒容,淡定的很。

    「她也不想想,若非她有利用價值,大少爺如何會看上小姐的丫鬟!」

    流雲輕嗤了一聲,嘲笑秋波的不自量力,不過她終究做不到蘇心漓的淡定,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一臉的怒容,心裡也是抑制不住的怒意。

    蘇心漓面色冷凝,「我這座廟太小,容不下她這鳳凰。」

    這個道理,流雲如何會不知,只是被那虛幻的富貴夢迷花了眼,蘇心漓覺得自己也有些搞不懂秋波的想法,有正經的娘子不做,偏偏要去做別人的小妾,難道她沒看到她是如何奚落方姨娘的嗎?還有蘇汐月蘇淺月那些個庶女,她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自己著想,可惜--

    「時刻找人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只要有一絲異常的,都要向我彙報。」

    ------------

    秋波扶著方姨娘到芳情園的時候,蘇志明也在,乍一看到滿臉血跡已經辨不出原貌的方姨娘,頓時迎了上去,看向一旁的秋波厲聲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秋波便將今日在漓心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蘇志明,中間少不得添油加醋,蘇志明聽了,面色越加的難看。

    秋波將方姨娘扶到床上,蘇志明則將其他下人摒退了,「姨娘,我都說了,這樣做的是沒有用的,你又何苦上門自找其辱。」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蘇志明又是孝子,看方姨娘變成這樣子,面色自然不好看。

    方姨娘靠在床榻上,看向秋波,勉強的扯了扯嘴角,然後道,「你先回去吧。」

    秋波沒有說話,而是將視線移到了蘇志明的身上,見他點了點頭,面色有些悻悻的,透著失望,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她就恢復了迷人的如花笑靨,「我早就說了,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大少爺立了這樣大的功勞,她身為姐姐,理應先給大少爺準備賀禮才是,但是卻一直遲遲沒有動作,還要大少爺主動,小姐真是小氣,有那麼多的好東西,給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捨得,就給了這麼些回禮。」

    蘇心漓回贈的東西並不少,但是秋波可是親眼見到蘇心漓那些堆積如山的物品的,她才回贈了這麼幾樣,她心裡自然不快了。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必定不會辜負的,你快些回去吧,若是在這邊呆的太久,讓姐姐生出疑心就不好了。」

    秋波紅著臉,羞澀的看了蘇志明一眼,欲語還休,半晌,才道了聲是,轉身離開。

    「志明,你怎麼能與一個丫鬟糾纏不清?」

    方姨娘是過來人,她又不是瞎子,蘇志明和秋波之間的那些曖昧,她如何會看不出來,她看向坐在床邊的蘇志明,沉著臉,認真的看向蘇志明說道,「志明,你可是相府的長子,現在有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將來是要接替你父親的位置的,她這樣一個身份卑賤的下人,居然也敢妄圖飛上枝頭做鳳凰,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她給你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方姨娘冷哼了一聲,不由倒抽了口涼氣,她現在兩邊的臉頰生生的疼,一個字也不想說,但是見到蘇志明和一個下人眉來眼去的,對他寄予了厚望的方姨娘如何還能忍得住不提鞋幾句,她就擔心蘇志明年輕氣盛,被美色所迷,到時候就中了蘇心漓的圈套了。

    「姨娘放心,她雖然有幾分姿色,但兒子豈是那樣輕易就被迷惑的!」

    蘇志明的話,讓方姨娘放心不少,「那你是--」

    蘇志明抿著唇,陰沉一笑,「自然是用她對付蘇心漓。」

    方姨娘聽他這樣說,更是放心了,可很快,她的心又懸了起來,「志明,蘇心漓已經不是之前的蘇心漓了,姨娘之前就是因為太輕視她才落得如此下場,現在,你可不能出什麼事。」

    一方面,方姨娘迫不及待的希望剷除蘇心漓,但是另外一方面,對蘇心漓,她心裡又是極為忌憚的,她擔心蘇志明和之前的她一樣,弄巧成拙,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將火燒到自己身上,方姨娘的心情,是矛盾的很,近來,她是越來越後悔,當初,蘇心漓就像是一直乖巧的小貓,那時候多好啊,她幹嘛要去招惹她呢,對於派人劫持她一事,方姨娘一直都耿耿於懷。

    「她居然這樣目中無人,如此對待姨娘,我豈能放過她,姨娘,你也說了,她已經不是之前的蘇心漓了,有她在一日,她必定會千方百計的阻擾姨娘扶正,也必定不會答應將我,大姐,還有小弟掛在夫人的名下,難道姨娘甘心我與大姐還有弟弟抱著庶出的身份過一輩子嗎?」

    方姨娘咬牙,「我自然是不願的。」

    「富貴險中求,我就不相信,蘇心漓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

    方姨娘看著蘇志明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中的熱血就好像燃燒起來似的,沒錯,與其這樣一直被壓著看蘇心漓的臉色過日子,還不如放手一搏。

    「我是相府的長子,便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父親還能眼睜睜看著我出事不成?而且父親對蘇心漓本就不喜,我若是對付她,他必定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方姨娘越聽越覺得有道理,蘇志明和她是不一樣的,蘇博然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蘇志明卻不行,而且蘇博然那人極為的大男子主義,霸道小氣的很,蘇心漓身為他的女兒,不對他言聽計從,還時時處處與他作對,他心中巴不得有人出面替她對付蘇心漓呢。

    「你準備怎麼做?」

    自己的兒子,方姨娘自然是瞭解的,他這樣說,必定是心中已經有了計畫。

    蘇志明四下看了一眼,確定屋子裡沒有其他的人,湊到方姨娘耳邊,將自己的計畫與方姨娘說了一邊,方姨娘頻頻點頭,可最後,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擔憂的看向蘇志明,「這樣,能行嗎?」

    「有什麼不能行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蘇心漓一旦成了方家的人,她今後還會坑害方家,與我們作對不成?那豈不是坑害了自己?表哥是個愛美之人,我與他已經商量好了,這件事情若是成了,蘇心漓歸他,至於蘇心漓的那些嫁妝,他會一分不留的給我們,而且,父親對她本來就已經失望透頂了,再出了這樣的事情,父親怎麼可能還會維護她?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定國公府的人插手又如何,只要父親執意如此,表哥,蘇心漓是答應得嫁,不答應也得嫁,她若是不嫁的話,就等著一輩子孤獨終老好了。」

    方姨娘一聽到蘇心漓那些豐厚的嫁妝,眼睛不自覺的亮了亮,心動不已。

    蘇心漓害的父親丟了那麼大的臉,她若是進了方府,日子必定不會好過,想到蘇心漓每日都會被人折磨,日日都水深火熱的,方姨娘頓覺得心中的那口惡氣紓解了不少,整個人從頭到尾都痛快了許多,她要是不嫁的話,就只能永遠做一個被人嘲笑的老姑娘了。

    「若沒了蘇心漓,以大姐的人品樣貌,必定可以得到諸位皇子的青睞,頂替她的位置,還有定國公府--」

    蘇志明在說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唇邊有了一抹極為邪惡的笑意,只要蘇心漓被他們牢牢的拽在手心,他們何愁定國公府的人不乖乖就範,到時候,整個定國公府的勢力為他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方姨娘聽蘇志明這樣一分析,想到這其中的種種好處,點了點頭,「你和秋波都小心一些,千萬不能露出馬腳,讓蘇心漓發現了。」

    ------------

    兩日後的一個晌午,蘇心漓正從外面回來,就看到一小丫鬟在她屋前探頭探腦的,蘇心漓看著面熟的很,看了流雲一眼,「是院子裡負責打雜丫鬟翠兒,上次小姐去雪園搬回夫人的嫁妝時,她因為蘇妙雪一撞,她手中的玉瓶掉地上了,嚇得要命,當時小姐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呢。」

    蘇心漓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你讓她去我的房間。」

    翠兒就比水兒年長一些,個子小小的,蘇心漓明顯能感覺到她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十分緊張的樣子,進屋就向蘇心漓行禮,說話卻結結巴巴的。

    「你不用緊張,說吧,有什麼事?」

    翠兒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含笑看向自己,那樣子親切的很,心跳稍稍恢復了些許的正常,「今兒奴婢和其他幾個姐妹正在小姐屋子裡打掃衛生的時候,秋波姐姐忽然來了,她嫌我們笨手笨腳的,將我們全部趕了出去。」

    想擦洗這樣的事情,一等丫鬟都是不需要動手的,為了防止的小丫鬟手腳不乾淨,同時也是為了房子某些人居心叵測,打掃蘇心漓的房間時,一般都有四五個丫鬟同時進行,相互監督,秋波將她們全部都趕出去,必定不懷好意。

    蘇心漓盯著地上跪著的翠兒,忽然笑了,「若你說的屬實,今後,便由你頂替秋波的位置。」

    秋波是漓心院的二等丫鬟,是在蘇心漓跟前伺候的,月銀什麼的,更不是她這樣一個灑掃打雜的下人能比的,翠兒大喜過望,重重的叩頭謝恩,好一會,她又覺得這些事情都是自己應該做的,上次她打壞了夫人的嫁妝,小姐都沒讓她賠償呢,也沒懲罰她呢,這樣一想,翠兒又覺得這賞賜自己受之有愧,又抬頭看向蘇心漓道,「小姐,這些都是奴婢該做的,這些賞賜,奴婢不敢要。」

    翠兒垂著眼瞼,想要又不覺得不好意思,那糾結的模樣,看的一旁的流雲笑出了聲,「小姐說出的話,哪裡還有收回的道理,只要你今後忠心耿耿的,一心為小姐效命,不要有什麼歪心思,就是對小姐最好的報答了。」

    翠兒忙說不敢,各種發誓,蘇心漓只讓她今日的事情誰也不許說,便讓她退下了。

    「你們兩個,將我屋子裡的東西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青藤,你去找水兒來。」

    「是,小姐。」

    流朱流雲青藤幾個人都是心思細膩的人,一聽蘇心漓的話,各自去忙蘇心漓吩咐的事情了。

    流朱和流雲兩人將蘇心漓的房間翻了個遍,最後,流雲在蘇心漓床底下的小箱子裡翻出了幾封信。

    「小姐,你看。」

    流雲剛將信件交給蘇心漓,水兒就來了,蘇心漓接過信件,看向水兒,「水兒,你將屋子裡那些大的花瓶,翻過來,仔細瞧瞧,看裡面有沒有藏什麼東西。」

    水兒領了命,就去檢查那些大的花瓶了。

    蘇心漓將信件拆開一看,竟是男人寫給女人的信寄託相思,暗通曲款的信,蘇心漓的思緒不由飄到上輩子,秋禾冤枉她和顧南衣的事情。

    信件提筆的是蘇大小姐,而落款的則是方哨玄。

    蘇心漓微抿著的唇角微微上揚,冰冷嘲諷,流朱已經將蘇心漓的各個衣櫃和翻看了,走到蘇心漓身邊看向她道,「小姐,少了兩樣的東西,都是繡著百合圖案的肚兜和荷包。」

    蘇心漓的衣服首飾是流朱專門負責的,流朱一直都在蘇心漓身邊伺候,對她所有的東西都熟悉的很,尤其是貼身之物,她分外注意,所以一少了,她很快就察覺出來了。

    「小姐,這是水兒從您靠窗的大花瓶內搜出來的。」

    蘇心漓沉著臉,看了眼青藤手上拿著的東西,是一個用稻草紮著的小人,穿著黑白相間的衣服,頭上還戴著官帽,衣服的前襟是一張白紙,上面赫然寫著蘇博然三個字還有他的生辰八字,而他的胸口,紮著好幾根針,蘇心漓冷笑了一聲,絕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怒意,好一個秋波,她對她不差,她居然幫著蘇志明想要置自己於死地,不過她這大弟倒是好手段,這份歹毒,也不怪乎上輩子可以成為顏司明的左膀右臂了。

    「仔細再搜查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幾個人放下手上的東西,又將蘇心漓的房間仔仔細細的搜查了一遍,不過並未發現其他的東西。

    「流雲,你找個人將這些信件送到蘇妙雪的房間,順便,再到她那裡拿一個百合的荷包和一個並蒂蓮的肚兜來。」

    蘇心漓說著,將這些信件,全部交給了流雲,然後又將放在桌上的一個紮著針的小人給了水兒,「水兒,將這東西送還給蘇志明。」

    水兒接過,點點頭,「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

    蘇心漓看著水兒那一臉認真嚴肅的樣,不禁有些好笑,點了點頭,「去吧,順便告訴三姨娘,就說我有事情找她,晚上戌時在漓心院的後山的小亭子見面。」

    流雲和水兒領了命令,各自辦事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下青藤和流朱陪著蘇心漓,幾個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流朱,恨不得將秋波那沒心沒肺的女人給殺了,不過她心裡氣歸氣,卻還不忘安慰蘇心漓,青藤自也附和著勸慰蘇心漓,蘇心漓淡淡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挑眉道,「她還沒有讓我傷心的資格,既然她自己自尋死路,我何苦攔著,你們兩個,切記不要露出馬腳。」

    流朱和青藤認真的點了點頭。

    「準備筆墨。」

    蘇心漓眼睛微斂,眼底的冰冷仿佛成了難以融化的冰渣,她快速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吹幹,將東西遞給流朱,「將這封信送到蘭公子手上。」

    夜半戌時,高怡婷準時到了蘇心漓約定的地方,和以往清冷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同,現在的她對蘇心漓的態度相當恭敬。

    「小姐。」

    蘇心漓轉過身,從懷中取出一個黃色的紙包,遞給了高怡婷,「將這個,分三次,倒到父親飲用的茶水中,讓他服下。」

    高怡婷什麼也沒用,便從蘇心漓的手上接過東西,然後道了聲是,仿佛蘇心漓所說的一切,對她而言,就是要必須執行的任務一般。

    「母親的孝期馬上就要過了,你既然也有想當上相府夫人的心思,就趁著老夫人還沒在,多花些心思,偶爾,也該與戶部尚書多多走動。」

    「妾身明白了。」

    蘇心漓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你出來不宜太久,回去吧。」

    蘇心漓看著高怡婷離去的背影,在欄杆處坐下,看著在月下暢遊在水中的魚兒,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蘇志明,不要怪我這個做姐姐的厚此薄彼,既然你都送上門來,那就只管放心,方姨娘和蘇妙雪有的,我自然也不會缺了你。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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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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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4:59 |只看該作者
第105章:設巧計,讓敵人往裡鑽

    蘇志明的速度,一如蘇心漓預料的那般,十分迅速,事發的第三日,就採取了行動。

    蘇心漓用了早膳,正在相府的後花園內散步,就看到蘇志明領著一大群所謂的京陵才子正往這邊的方向走,蘇心漓遠遠的掃了一眼,並沒有給她寫信的方哨玄,不過據守門下人的來報,方哨玄今兒一早就到了相府,看到這個情形,蘇心漓只是勾唇一笑,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蘇志明忽然喚了蘇心漓一聲,快步朝著她的方向跑了過去,其餘的人見是蘇心漓,為了一睹美人姿容,忙快步跟上了蘇志明的步伐。

    與蘇志明來往的這些人,大多都是參加了百花宴和花朝節的,自看過蘇心漓之後,便一直念念不忘,其中便有當朝太子太傅的兒子付子文,之前,他們多是只有機會遠遠看蘇心漓一眼,現在這樣近距離的與她接觸,更覺得她姿色妍麗,無人能及,其中有不少好色之徒眼珠子就像定在蘇心漓身上似,根本就移不開,有的甚至因為太過專注癡迷流出了口水,而不少人,則吞著口水,那場面,好不壯觀。

    這若是換成尋常女子,必定臉紅心跳,害羞著離開了,蘇心漓卻淡定從容的很,一雙眼睛更是平靜,說話間,應答如流,卻又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架勢,就像是皇上召見考生似的,事實上,蘇心漓看對面那些毫無形象的男子的臉就好像是在看豬頭,而他們,則是發情的公豬,既如此,她又怎麼會害羞呢?

    蘇志明見那些原本恭維著他的人現在一個個全都圍著蘇心漓轉,一個個低聲下氣的,恨不得跪在地上舔蘇心漓的腳丫,而將他這正主完全忘記了,心頭不由有些惱火,他瞪了蘇心漓一眼,被人群圍著,卻又與那圍繞著她的人群保持著一段距離的蘇心漓卻似並未察覺,絕美的臉上,帶著疏落而又清淺的笑意,既不會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又不敢讓人太過靠近,她的一舉一動,落落大方,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矯揉造作,就好像是潔白的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雖然蘇志明心中更加偏袒蘇妙雪,但看著此刻的蘇心漓,他不得不承認,蘇心漓確實比蘇妙雪優秀,具體是哪裡,他也說不上來,但心裡就是覺得,蘇妙雪應該是不及蘇心漓的。

    「大姐,你可有看到方表哥?」

    蘇志明走到蘇心漓身邊問道。

    「你哪個表哥?長什麼樣子?我在這湖邊坐了好一會了,並未見有陌生男子過來。」

    蘇志明有此一問,自然是希望給眾人造成蘇心漓和方哨玄很熟的錯覺,不過顯然,蘇心漓並沒有上套,她的回答,讓蘇志明不滿意的都有些氣悶,不過蘇志明胸悶歸胸悶,卻沒有將這種不滿表露在臉上。

    「不過弟弟也該注意一些,不要什麼人都往家裡帶才好,尤其是後院,若是出了什麼事,大弟能負的了那個責任嗎?」

    方哨玄長相陰柔,性好女色,甚至連父親的女人都不放過,這在京陵城的圈子可以說得上眾人皆知的秘密,蘇博然的幾個姨娘都是嬌俏如花的美人,方有懷和方靖安也知道方哨玄的性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尷尬發生,根本就不允許方哨玄踏足相府,也正是因為如此,方哨玄一直都不知道原來相府的後院還藏著這樣一個傾國傾城讓人心動的女子,也正是因為如此,蘇心漓才沒有遭他的毒手。

    「各位公子請自便。」

    蘇心漓說完,轉身翩然離去,只給眾人留下一個清冷孤傲的背影。

    相府的後花園距離蘇心漓的漓心院並不是很遠,但是卻要經過比較僻靜的明風堂,蘇心漓繞過回廊,剛出了明風堂,經過一處假山的時候,忽然有一人影從假山後竄了出來,朝著蘇心漓撲了過去。

    「我的乖乖小心肝,可想死我了。」

    絕色美人近在眼前,對方哨玄這樣一個看到美色連名字都忘記怎麼寫,祖宗十八代都拋諸腦後的人來說,他如何還能保持的住,讓自己繼續保持清醒,這是後花園到漓心院的必經之路,而且人少,方哨玄一聽到腳步聲,探出腦袋,就看到蘇心漓那張絕色傾城的臉,頓時心花怒放,那雙眼睛,就和餓了許久的貓兒看到魚似的,一雙眼睛冒著的光亮簡直比十五的月亮還要亮眼,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動作已經快他的思緒一步朝著蘇心漓撲了過去,他一心都撲在蘇心漓身上,這時候,他完全忘記了,蘇心漓的身邊,不論去哪裡,都會跟著一個不起眼身手卻極好的水兒。

    一路上,蘇心漓的警覺性都相當高,一聽到聲音,立馬就閃到了一旁,所以迎接方哨玄懷抱的並不是美人蘇心漓,而是她身邊貼身女侍衛的一拳,水兒的力氣大是出了名的,這一拳過去,方哨玄再次飛了起來,不過他身邊帶了兩個小廝,那兩小廝也都是懂些功夫的,見方哨玄被打飛了,立馬就飛身過去想要接住他,只聽到連著幾聲的哢擦響,似乎是手斷了還是脫臼的聲音,方哨玄的那兩名小廝仰天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然後就成了方哨玄的墊背,被壓在了地上,幾個人,動作幾乎完全一致,嘴角不停的湧血。

    方哨玄是方有懷一手調教出來的,身手還是不錯的,和水兒還是可以過幾招的,至少在清醒的狀態下,水兒這一拳,他便是不能化解,也不至於傷的這樣重,但是當時,他滿心就只有蘇心漓,想著這樣的大美人立馬就是自己的了,很快就會被他壓在身下,今後也只能被他一個人玩弄,其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方哨玄拋到了九霄雲外,水兒那只用了五分不到的力氣,他是挨了十成十。

    蘇心漓看著這慘烈的一幕,雖然面上還是平靜無波,沒太大的反應,可看著水兒比她瘦小的身子,比她短瘦的手臂時,心頭卻是止不住的震驚,她實在搞不懂,那麼小的身子,是如何擁有這麼大的爆發力的,難道就因為吃的多嗎?如果吃的得多就能有讓男人都望塵莫及的力氣,蘇心漓也很想試一試。

    蘇心漓尚且如此,流雲就更不要說了,她緩慢的轉過身,看向一臉輕鬆的水兒,滿是不敢置信,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雖然一早就知道水兒力氣太大就像個怪物,可每一次她爆發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震驚。

    水兒朝著蘇心漓笑笑,然後看向流雲,咧了咧嘴,伸出四個手指頭,表示自己只用了四成的力氣,然後又收了一個手指,最後又拿出另外一隻手的小手指,表示自己只用了三成半的小力氣,小姐說了,只是給點教訓,不能將人打死,也不能讓他痛暈過去,水兒是練武之人,聽力極好,她早就感覺到方哨玄不止一個人,所以她只用了三成半的力氣,流雲吞了吞口水,果然,在力氣的較量上,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水兒,就算她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也比不上水兒的三成半。

    方哨玄倒在地上,因為水兒這一拳,他是頭昏眼也花,靠在那兩個人的身上,不停的咳嗽,話都說不出來,蘇心漓上前,對著方哨玄就是幾腳,流雲有樣學樣,踹的方哨玄哎呦哎呦的叫了不停,想到,美人就在自己跟前,一定要給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也顧不上別的了,只用手護住臉,然後解釋道,「蘇小姐,快別打了,是我,方哨玄,蘇志明的表哥!」

    水兒倒是想上前,不過她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沒控制好力度,那樣的話,方哨玄就一命嗚呼去見閻王了,他死了不要緊,關鍵別壞了小姐的事。

    蘇心漓踹的也累了,整了整自己的儀容,流雲也差不多了,調整自己的呼吸,沒一會,蘇志明等人就趕到了,蘇心漓隨意的在假山旁站著,平靜的臉上,那微揚起的唇角總給人有種說不出的譏誚,至於水兒,正旁若無人的做拉展運動。

    方哨玄雖然挨了不少的拳打腳踢,不過臉還是完好的,所以蘇志明一來,就認出了他來,在看到他和他的兩個小廝都躺在地上的時候,不由擰起了眉頭,卻還是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然後看向蘇心漓問道,「大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弟居然還有臉問我,我之前是怎麼與你說的,後院是重地,閒雜人等,尤其男子是不得入內的,不然的話,壞了幾個妹妹的名聲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一臉的正色,眾人看到這場面,再想到方哨玄平日裡的為人,心裡都猜出了個大概,果然色膽包天,居然連蘇小姐也敢動,而且還是在相府,眾人看著方哨玄蹙眉的痛苦模樣,心中暗道活該,沒有半分同情。

    流雲輕視的看了蘇志明一眼,眼底燃燒著憤怒和仇恨的火焰,冷哼了一聲,「大少爺,這賊子膽兒真大,居然一直藏在假山後面,想要對小姐圖謀不軌,你可是認識他?」

    蘇心漓和流雲等人在蘇志明之前,就將與方哨玄的關係撇的是乾乾淨淨。

    「你有見過這樣英俊帥氣,英偉不凡的賊子嗎?」

    蘇心漓和流雲雖然都動手教訓了方哨玄一番,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方哨玄這人比想像中的耐打,所以說話還挺利索的,不過因為疼痛,他一直擰著眉頭,那張陰柔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扭曲。

    蘇心漓笑而不語,方哨玄長的確實不醜,他的五官雖然陰柔,但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女氣,但是對身邊美男雲集的蘇心漓來說,對這樣看著娘娘腔,或者說一看就是壞人的男人,她實在是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我方才是在假山後休憩。」

    方哨玄給自己找了個極為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癡癡的看向蘇心漓,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將這個絕色的女人占為己有,便只是腦海裡的一個想法,方哨玄都覺得興奮不已,一雙眼睛閃爍著灼人的亮光。

    「表弟,你可是誤會了,我與你姐姐一早就認識的,今日,我可是專門為了她而來的,因為我想給她一個意外驚喜,有些嚇著她了,她身邊的丫鬟才會將我當成賊子教訓的,你說是吧,小漓兒!」

    方哨玄說著,向著蘇心漓拋了個媚眼兒,因為他的一張臉還是完好無缺的,所以這動作還是富有一定的美感的,讓方哨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絝,他與蘇心漓說話的口氣也極為的放蕩,尤其是那小漓兒三字,要多溫存便有多溫存,不知道的人,只當他們的關係有多親密呢,眾人聞言,不由一陣唏噓,不過一想到方哨玄的風評,再看蘇心漓那張臉,便又覺得不足為奇了。

    方哨玄從地上站了起來,自以為風度翩翩的姿態,然後沉著臉,不滿的看向蘇志明道,「這是我與小漓兒之間的私事,你不要插手,我自有辦法解決的。」

    原本,眾人都覺得這是方哨玄的手段,可一聽他這話--

    他話中暗示的意味太強,讓人不多想也不成,蘇志明聞言,心頭自然是歡喜的,他這個表哥,在處理正事上還行,有自己的手段,可一涉及到了美色,完全就沒有任何的章法可言了,簡直就是市井的潑皮無賴,不要臉的死纏爛打,非得將那小娘子弄到手才肯作罷,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找上他。

    「原來是方家的公子。」

    蘇心漓沉著一張臉,滿是譏誚的看向方哨玄,一副了然的姿態,「果然是名不虛傳。」

    蘇心漓頓了頓,「見到美色,就移不開眼了,不過也不該血口噴人,就你的身份,這天底下,可不是什麼女人你都要得起的,更不是你能配得上的。」

    蘇心漓這話,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方哨玄的輕視輕蔑,不過他聽了,卻一點也不生氣,臉上依舊笑嘻嘻的,那雙眼睛,從蘇心漓出現在到現在,幾乎就沒從她的臉上移開過,滿是深深的癡迷和濃濃的愛戀,「小漓兒莫要生氣,我知道你是氣我不該當眾這樣叫你,我向你賠不是了,不過我實在是擔心啊,近來,你和別的男子走的那樣近,你說,你是不是移情別戀?」

    「你胡說!」

    蘇心漓還沒什麼反應,蘇心漓身邊的丫鬟卻已經聽不下去了,手指這方哨玄,氣紅著臉斥責,今日方哨玄說的這些話,若是被傳出去的話,那小姐的清譽閨名,就毀於一旦了。

    蘇心漓只是揚著嘴唇,冷眼看向方哨玄,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真是如此,這方哨玄為了美色,還真是厚顏無恥,不擇手段啊,而且也很有演戲的天賦,那懇切可憐的口氣,就像是個被拋棄的委屈小媳婦似的,實在是讓人同情啊。

    「表哥,你與我大姐認識?」蘇心漓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哨玄,用震驚的口氣問道。

    「那是當然,我與小漓兒早就彼此私定終身了。」

    方哨玄看向蘇心漓,說的極為篤定,那眼神,落在相信他的連篇鬼話的人的眼中,就是款款深情。

    「表弟,還有諸位賢兄,實不相瞞,我與你的姐姐早就認識了,她還給了我定情信物,而且我們一直都有書信往來,只是她說自己年紀尚小,還沒到議親的時候,一直讓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對她素來是言聽計從,她怎樣說,我便怎麼做了,可最近,她卻對我愛答不理的,而且還與別的男子走的很近,我實在控制不住,才會來相府,就是想將事情問個清楚。」

    最近才對他愛答不理,蘇心漓近來風頭大盛,諸位皇子都對她青睞有加,她完全有更好的選擇了,在方哨玄的口中,蘇心漓完全成了一個愛慕虛榮,薄情寡義,寡義少恥的女子,而他自己,則是委屈求全的深情男子。

    「漓兒,我承認我是有些花心,也做了不少荒唐事,但是為了你,我會改的,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只要你不離開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方哨玄不愧是演技派的,才說了幾句話,就有眼淚擠了出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蘇心漓覺得,這句話,並不是那麼有道理,因為方哨玄的聲情並茂,不少人已經相信她了,看向蘇心漓,議論紛紛的,說出的話,自然並不是那麼好聽的,不過蘇志明聽著,心裡頭卻暢快的很,只覺得自己距離成功又近了一步,而蘇心漓就要倒大黴了。

    「表哥你說你與我大姐已經私定終身,她給了你信物,而且你們還一直有書信往來,表哥,事關我大姐的聲譽,你可不能亂說,可有什麼證據?」

    蘇志明一步步的引導,恨不得立馬就將蘇心漓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蘇志明的話剛說完,忽然有一小廝沖了進來,「小姐,大少爺,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們來相府了。」

    眾人一聽,臉上的表情頗為精彩,暗自覺得這場好戲必定會更加熱鬧,蘇志明和方哨玄聞言,心裡頭自然是十分開心,尤其是蘇志明,據他所知,這一個個可都是對蘇心漓有那個意思的,這幾次她出了事,他們都極為的偏袒袒護,他們若是能親眼看這一齣戲,豈不妙哉?有這些人充當見證人,還怕蘇心漓抵賴嗎?而且他們若是知道蘇心漓與方哨玄苟且之事,如何還會喜歡這樣不要臉的女子?

    「你引他們前來。」

    蘇志明吩咐了一聲,饒是他心思深沉,可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年幼的他還是無法掩飾住內心的真實想法,臉上的笑容,溢著陰狠和得意。

    蘇博然這幾日身為極為不適,肚子經常抽疼,難受的很,京陵城稍有名氣的大夫,他都讓他們敲過了,就連禦醫都來家裡了,但就是查不出毛病,不過這肚子抽痛起來還真是要命,尤其是一到了晚上,是一波接著一波,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痛的要斷氣了,不過到最後都沒死成,連著疼的兩個晚上,蘇博然的氣色也很不好,也因此,他就算是十分的不願意,也只能向聖上告假,對此,他是又憂心又惱火,從他三十大壽之後,他就一直在走倒楣運,以往,身為丞相的他可是兢兢業業,但是現在,蘇博然真擔心,文帝哪天心情不好,或者看他不順眼了,革了他的丞相之職,所以在知道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們都來了相府的時候,蘇博然也顧不得自己不舒適的身體,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裳,就去迎客了,蘇妙雪一聽五皇子來了,再加上聽身邊的丫鬟報了蘇心漓那邊的事情,也有些按捺不住,打扮了一番,也跟著去了,至於蘇沐靈和蘇汐月也收了消息,一起跟著去了。

    「微臣蘇博然恭迎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諸位皇子的到來,實在是讓相府,蓬蓽生輝啊。」

    這幾個人當中,顏玉勳最年長,目前在朝堂上也最有勢力,所以幾個人便都以他為主的,他擺了擺手,蘇博然這才站了起來。

    「蘇小姐呢,帶我們去見她吧。」

    顏宸璽倒是絲毫都不掩飾自己此行的目的,顏司明看了眼顏宸璽,又看了看蘭翊舒,蘇志明的計畫,他也是知道一些的,顏宸璽蘭翊舒這些人能來,那自然是最好的,不過不知怎的,他心中浮現出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總覺得事情太過蹊蹺了,怎麼就這麼巧,這幾尊大神,平日裡相府請都是請不來的,但是今日卻像是約定好的一般來找蘇心漓。

    蘇妙雪等人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了顏司明一行人,蘇妙雪勾了勾唇,如含春的少女一般看向他,然後上前行禮,一行人,包括身子不適的蘇博然,齊齊朝著明風堂的方向走去。

    蘇志明自是希望今日的事情鬧的越發越好,所以邀請了不少名門公子,明風堂因為蘇心漓和方哨玄這一齣戲本身就挺熱鬧的,顏玉勳他們一來,花園裡就更加的熱鬧了,那些青年才俊們,一方面心裡還牽掛著這場熱鬧,另外的話,也不忘上前與幾位皇子攀交。

    蘇心漓背靠在假山上,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蘭翊舒,蘇心漓想,將一個人放在心上,最先應該是從發現他開始的,無論他的身邊站著多少人,你總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發現他的存在。

    蘇心漓勾了勾唇,朝著他點了點頭,和方才冰冷的譏誚不同,她這笑容,有讓人心動的溫暖,蘭翊舒也咧了咧嘴,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用行動告訴她,一切有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博然看著攔在回廊出口處的兩個小廝,悠然自得靠在假山上的蘇心漓,還有一臉苦苦哀求滿是眷戀之色看向蘇心漓的方哨玄,怒喝了一聲。

    除了上次郡主向蘇心漓道歉,幾位皇子來了相府,相府很少有這麼多皇子齊齊駕臨,雖然蘇博然是希望蘇心漓倒楣沒錯,但他不想被幾位皇子認為自己治家不嚴,屢出問題,那樣的話,他頭頂的烏紗帽掉了可如何是好?而且,他向來愛惜自己的顏面,自然不希望自己在諸位皇子跟前丟了老臉。

    「父親,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姐姐和表哥鬧了些小矛盾。」

    蘇志明輕描淡寫,將蘇心漓與方哨玄的關係,是越描越黑,單聽著,就讓人覺得曖昧不清,蘇妙雪一聽這話,看了蘭翊舒顏宸璽還有顏玉勳顏司明等人,接著,蘇志明又用含糊不清的話解釋了整件事情,直指蘇心漓與方哨玄有私情,蘇妙雪的臉上仿佛開出了漂亮的花兒,嘴角上揚,都有些合不攏嘴了。

    「表哥,你也真是的,漓兒妹妹可是個女子,女孩子都是要臉面的,你如何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她鬧呢?這不是讓她下不來台嘛!」

    依著蘇妙雪的解釋,蘇心漓的種種否認,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子虛烏有,而是因為蘇心漓是女子,而且愛惜自己的顏面,所以才不敢當著眾人的面認下這件事情。

    看著洋洋得意的蘇妙雪,她那嘴臉,蘇心漓感覺就像在看一隻跳樑小丑,她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她倒是要看看,等會,是誰下不來台,蘇妙雪和蘇志明等人現在蹦的越高,等會,只會摔的越重,摔不死他們。

    「姑父,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與漓兒表妹是情投意合,兩廂情願的,你就將表妹許給我吧,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方哨玄信誓旦旦,蘇博然看著拽著他衣裳,一臉懇切的方哨玄,又看了眼面色平靜冷然的蘇心漓,老實說,他現在是十分願意將蘇心漓許給方哨玄的,這樣一個不孝女,整日在家只會給他臉色瞧,還處處與他作對唱反調,她早點嫁了,或者說嫁了個並不是那麼有前途希望的人,譬如說方哨玄,那他就什麼忌憚都沒有了,要是蘇心漓敢沒大沒小的,他就可以無所顧忌的教訓她,而且,這個消息,對定國公府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父親,既然方公子願意娶妹妹,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這裡這麼多人,繼續鬧下去也不好看啊。」

    蘇妙雪走到蘇博然身邊,拽住他的另外一隻手,善心的勸道。

    只要蘇心漓嫁給方哨玄,她這輩子就完蛋了,今後,她是死是活,還不是自己說了算,而且,只要坐實了這件事情,程立雪的孝期一過,方姨娘還是很有可能成為相府夫人,誰讓蘇博然的姨娘不多,目前,有兒有女的姨娘就只有方姨娘一個呢,尤其,現在諸位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蘇博然需要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兒,他要想她嫁的好,自然得千方百計抬高她的身份。

    這群不要臉的東西,流雲氣的脖子都紅了,水兒更是,要不是一早就知道蘇心漓有安排,她都想沖上去殺人了。

    「姑父?」

    蘇心漓冷冷的笑了,「這也是你叫的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姨娘只是個姨娘吧,現在還是個罪婦,皇上赦免了她的死罪是沒錯,不過她還是戴罪之身,就這樣的身份,怎麼,還覬覦著相府夫人的位置呢?雖然我不知道方公子為何這樣冤枉我,難道是因為你姑姑之前貪墨了我娘的嫁妝,我問你的祖父索賠了銀子,還是--」

    蘇心漓說話的時候,將目光移向了蘇志明,「大弟可聽說過一句話,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上輩子的賬我還沒開始找你算呢,你居然又送上門來呢,既然這樣的話,就別怪我這個做姐姐的,以大欺小了。

    「妹妹,你怎地如此絕情?」

    蘇妙雪現在是千方百計將蘇心漓推到方哨玄的懷抱,看她今後還如何倡狂。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

    對蘇博然,蘇心漓再一次深深的失望,看他這樣子,似乎心裡還巴望著自己嫁給方哨玄呢,若非他知道三皇子六皇子他們袒護她,不敢做的太過分,或者說這幾個人,他們要不在的話,估計方哨玄說娶她的時候,他直接就讓她嫁了呢,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又覺得好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德行了嗎?不然的話,怎麼會讓蘭翊舒和顏宸璽一直跟著五皇子呢,他要來相府,就跟著一起呢?

    「方公子,你不是說妹妹之前送了定情信物給你嗎?」

    方哨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繡著百合圖案的荷包,遞到蘇心漓跟前,一雙和他長相一般陰柔的眼睛,不知何時,含上了淚光,「小漓兒,你還記得當初你將這荷包送給我的時候說了什麼嗎?你說,我們要像這和荷包上的百合一樣,長長久久,百年好合,永不分離。」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配上了一副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和沉思的神情,眉宇間還染著幾分傷感,蘇心漓嚴重懷疑,他之前是不是拆散的有情人太多了,所以這事情見了太多,演起戲來,那是信手拈來啊。

    「還有一個百合肚兜,這些,你都忘記了嗎?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你除了嫁我還能嫁給誰?」

    方哨玄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肚兜,那可是女子的貼身之物,給一個男人,這意味著什麼,而且方哨玄還說蘇心漓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話中有太多的深意,眾人一開始原都是相信蘇心漓的,但是現在,鐵證如山,容不得他們不信。

    蘭翊舒就站在顏宸璽的身邊,聞言,那張總是掛著閒適笑意的臉,瞬間就黑了,溫雅高貴的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駭人的寒意兒,那雙清冷的眸,在看向方哨玄的時候,有冰冷的殺意掠過,他當然知道,蘇心漓與他,什麼事情都沒有,正因為如此,方哨玄才更可恨,他以前怎麼詆毀戕害別的女子的,他不管也管不著,但是蘇心漓,雖然一直以來,蘇心漓都心狠手辣,但是在蘭翊舒這有情人眼中,她就是冰清玉潔,不容侵犯,就方哨玄這種貨色居然也敢肖想她,而且還說出這樣得話來,簡直就該死。

    嫁給他?心心可是他的女人!

    「水兒,你去將流朱找來看看,那荷包是不是我的,流雲,你先取過來給我瞧瞧。」

    流雲道了聲是,剛要從方哨玄的手中接過東西,卻被蘇妙雪搶先了一步,她想也不想,先流雲一步從方哨玄的手中奪過荷包,然後將荷包打開,裝在裡面的肚兜因為她這樣的動作,直接就掉在了地上,不過有眼睛的人都看不出來,那並不是百合的圖案,而是並蒂蓮。

    「方公子就算貪戀我家小姐的美色,也不該將隨便什麼人送給你的荷包和貼身之物硬說是我家小姐的,詆毀她的名聲,我家小姐身份尊貴,又有才華,冰清玉潔的,要嫁的話,自然是要嫁給一個文武雙全的男子,豈是什麼人都能配得上的?」

    流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方哨玄看著地上靜靜躺著的並蒂蓮圖案的肚兜,瞬間呆傻了,蘇志明也是一樣,兩人帶著滿腹的震驚和疑惑,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詫異,明明就是百合的肚兜啊,怎麼會變成並蒂蓮的?蘇妙雪也已經徹底傻住了,面色更是蒼白,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沒有力氣,暈暈的,腳步都有些虛浮,她越看這肚兜就越覺得眼熟,這肚兜,分明就是她的嘛,心底有了這想法之後,蘇妙雪又查看了一番自己手中的荷包,瞬間驚的一身的冷汗,這荷包,這荷包也是她的。

    「妙雪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蘇心漓見蘇妙雪一副見鬼的樣子,面上的笑意更濃,上前幾步,輕輕的拍了拍蘇妙雪的肩膀,蘇妙雪卻像是見鬼似的,受驚的驚叫了一聲,手中拿著的荷包,也掉在了地上,蘇心漓蹲在地上,笑著將荷包和肚兜都撿了起來,然後舉在跟前,仔細的瞧了瞧,笑道,「這荷包和肚兜,我怎麼瞧著那樣眼熟啊?」

    蘇妙雪正是心虛的時候,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自己的東西,自然瞧著眼熟了。」

    蘇妙雪的話剛說完,水兒就領著流朱到了,蘇心漓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流朱,流朱仔細瞧了一遍,然後緩緩看向眾人道,「小姐的衣飾,包括荷包,一直都是由奴婢打理的,這荷包和肚兜並非小姐之物。」

    流朱說的相當肯定。

    「就算是你的,你也不會承認。」

    蘇汐月終究是忍不住,她心裡是希望方姨娘可以扶正的,因為那樣的話,她也會是嫡女,而且直到現在,容嬤嬤還在她的心中留下陰影,蘇汐月想要狠狠的報復蘇心漓,她做夢都夢到自己將蘇心漓趕出相府了,然後她和以前一樣,重獲自由了。

    「小姐本就不喜歡顏色豔麗的東西,再加上夫人過世,根本就不會用紫紅兩色,還有,小姐的每一樣的東西,都會有特殊的標誌,但這些並沒有。」

    至於什麼特殊的標誌,為了不讓有人下次陷害蘇心漓成功,流朱自然不會說的。

    「方哨玄,你說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是吧,那我問你,我身上有一棱形的胎記,她是在我左邊的肩膀還是右邊的肩膀呢?」

    蘇妙雪一聽這話,面色更是蒼白如紙,心裡亂成一團,方哨玄猶豫了片刻,在她制止之前試探性的開口道,「左邊?」

    他見蘇心漓面色未變分毫,又用較為肯定的口氣說道,「右邊。」

    蘇心漓抿著唇,笑出了聲,「方哨玄,你記錯了吧,我沒有胎記,倒是妙雪姐姐,她右邊的肩胛有一個棱形的胎記。」

    蘇心漓說完,笑的越發開心,方哨玄才知道原來是蘇心漓故意挖了個坑讓他往裡面跳,他雖然生氣,那一看到蘇心漓那張如牡丹般高貴的容顏,就會忍不住想到她情動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場面,頓時怎麼都氣不起來了。

    蘇心漓笑意盈盈,「妙雪姐姐,我之所以覺得這荷包和肚兜眼熟,並非因為他們是我的東西,這荷包,我之前見你佩戴過,至於這肚兜,上面的顏色搭配是你喜歡的,還有手工,倒像是你身邊丫鬟蘭兒的針線。」

    「你胡說!」

    蘇妙雪心虛,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上幾分。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怎麼就成胡說了呢?我與方姨娘的關係不好,從來就沒去過方府,方哨玄也未曾來過相府,我與他如何能認識?倒是妙雪姐姐你,你是方姨娘一手帶大的,經常會去方府,妙雪姐姐這樣天仙一般的人物,方公子會喜歡也不奇怪,方姨娘是方哨玄的姑姑,你若是嫁給他,那就是親上加親,豈不是美事一樁!」

    眾人聽蘇心漓這話,頓覺得有理。

    方哨玄這會也有些吃不消了,額頭有冷汗冒了出來,雖說他對蘇妙雪確實有那麼幾分意思,不過祖父的目的很明確,是要將她嫁給哪個皇子的,將來是要讓她成為後宮的女人的,他便是再色膽包天,也不會去動她的,而且,找一個與她姿色相當的女子並非難事,方哨玄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幹那混事。

    蘇志明也覺得事情脫離了掌控,有些苦惱,蘇博然心裡氣蘇心漓,看到她倒楣,他心裡還挺舒暢的,但是蘇妙雪,他在她身上可是寄託了自己的全部希望,眼見她的名聲要受損,他哪裡還能像個木頭人似的,在一旁呆得住,忙道,「雪兒她一直都是謹守規矩的孩子,必定不會做這樣敗壞門風的事情的。」

    「父親的意思是,女兒不守規矩,會敗壞門風嘍?」

    蘇心漓抬頭看向蘇博然,一雙眼睛如明月一般皎潔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滿滿的都是譏誚,蘇博然當然不敢將自己的心理宣之於眾了,「你素來是最懂事最守規矩的,自然也是不會的,想必,這件事情,必定有什麼誤會。」

    是,蘇妙雪出了事就有誤會了,她若是出了事,那就是活該。

    「方公子不是說了嗎?他與蘇家小姐的一直有書信往來,書信在哪裡,誰就是與方哨玄苟合之人。」

    蘭翊舒站了出來,那雙看向蘇心漓的眸,請冷冷的,卻又黑的發亮。

    「對呀,誰與方公子通書信,誰就是那不要臉的人!」

    蘇妙雪像是捉住救命的稻草似的,大聲說道。

    蘇心漓聞言,心頭只覺得更加好笑,蘇妙雪這算是辦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左一口嫁給方哨玄,右一口不要臉的,雖然蘇心漓知道她是在罵自己,可蘇心漓聽著,心裡卻著實歡快的很,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這句話,還真是太富有哲理了。

    蘇志明看向蘇心漓冷靜自持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掌控之中的模樣,心裡頭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那些東西,他再三向秋波確認過,確實都放在了蘇心漓的房間,但是因為事情一開始就出了錯,蘇志明不得不小心,明明表哥身上佩戴的是蘇心漓的荷包,裡面放著的是蘇心漓的肚兜,但是現在卻出了差池,他不由想到百花宴上,她與郡主的對抗,大姐也說了,郡主的玉佩千真萬確放在她身上了,結果呢,什麼都沒搜出來,蘇志明心頭不安的很,唯恐事情弄巧成拙。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自信篤篤的模樣,心頭也隱約有些不安,他其實是希望蘇心漓的名聲因此被毀的,到時候,顏睿晟顏玉勳還有蘭翊舒等人從她身邊離去,等她身邊就只有自己和方哨玄可以選擇的時候,顏司明覺得她只有選擇自己,等他們成婚之後,他便可以一直借由此事拿捏她,還愁她不乖乖聽話嗎?等到她失了利用價值的那一日,看他如何雪恥她之前對自己的輕視之仇?不過現在,顏司明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情,並非那樣簡單。

    「父親,現在我與妙雪姐姐都牽扯進來了,還請父親做主,給女兒一個清白,既然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在,便讓他們做個見證,如何?」

    面對蘇妙雪,蘇志明,方哨玄,顏司明四人的聯手陷害,蘇心漓雖然面上維持了平靜,但心裡卻是生氣的,對於那些一心想要毀掉她的人,她如何能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那些站在一旁看戲的人,現在也已經有些暈了,不知道該相信誰。

    「女兒行得端坐得正,絕對不允許別人冤枉詆毀我,我相信妙雪姐姐也是一樣的想法,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相府絕非藏汙納垢的地方,不如命人仔細搜一搜,到時候誰是誰非,自有分曉!」

    看到這情況,蘇妙雪心中相當得意,因為她相信,在此之前,蘇志明必定將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蘇志明看這蘇心漓那坦蕩蕩的樣,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顏司明走到蘇志明身邊,用手肘輕輕的碰了碰他,對著他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蘇志明靈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各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相府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不便再繼續招待各位,讓眾位看笑話了,各位公子不若先行離開,下次,我必定再次宴請眾位。」

    這時候讓他們離開的話,蘇心漓的聲譽必定還是會受到影響的,蘇妙雪有些發懵,看了蘇志明一眼,見他一臉著急擔心的模樣,不明所以,不是蘇心漓要倒楣了嗎?

    「他們走了,便是事後查明了真相,公諸於眾,諸位公子怕也會覺得我們矇騙他,在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之前,他們必須留下,大弟,你若是為了維護相府的顏面,更不應該讓他們走,你這分明就是想讓他們繼續誤會我,大弟,你這是何居心!」

    蘇心漓沉著臉,眉色嚴厲,堵的蘇志明說不出話來。

    「蘇小姐,志明兄也是一片好意,不想將事情鬧大。」

    顏司明自然是幫蘇志明說話的。

    「我多謝他的好意。」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刻意咬重好意二字。

    「父親,我看不如這樣,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今日都有帶隨從來,讓他們每個人挑一個人出來,我身邊出一個丫鬟,妙雪姐姐身邊也出一個丫鬟,父親再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搜查,這樣的話,必定沒人敢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我與妙雪姐姐的房間,還有大弟的房間,都仔細搜查一遍。」

    蘇博然擰著眉頭,這樣子成何體統,不過現在為了證明清白,似乎也沒有別的法子了,點了點頭。

    不等顏司明反對,顏宸璽和顏玉勳就都已經挑選了一個隨從,顏司明也只有跟著,一行六個人,還有一些僕人,組成了一隻隊伍,搜查去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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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5:14 |只看該作者
第106章:步步緊逼,大獲全勝

    蘇博然見蘇志明目光躲閃,似還有些焦灼,他本就是精明的人,尤其是擅長察言觀色,頓時就品出什麼來了,他再看蘇心漓,一臉的坦蕩,自信篤篤的讓蘇博然心中也有了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他想要喊停,但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在呢,他們兩個向著蘇心漓,蘇心漓這態度,分明就是鐵了心思要搜查以證明清白,哪裡是他說罷手就說罷手的,雖然蘇博然很想也覺得自己應該有那樣的威嚴,但是事實上,蘇心漓依舊很長一段時間,半點面子都不給他了,蘇博然可是個極為要面的人,自然不會再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可能折損了自己顏面的事情了,蘇博然憤憤然,心中祈禱倒楣的那個是蘇心漓,因為動了氣,蘇博然的肚子又開始抽疼,很是不舒服,但是現在,他只能忍著。

    眾人在明風堂等著,心情不一,蘇博然和蘇志明兩人心裡是七上八下,站著也有種被針紮之感,蘇妙雪雖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尚未意識到問題,抬著下巴,得意不已的等著蘇心漓倒楣,蘇淺月蘇沐靈等人自然也是希望趁著這次的機會將蘇心漓徹底拖下水,讓她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的。

    從身份上來說,蘇心漓已經甩了她們十萬八千里,可偏偏,她還如此優秀,現在,人們在提起相府的女兒時,想到的就只有蘇心漓一人,根本就忘記了蘇博然有好幾個千金,有蘇心漓在,她們永遠別想有出頭之日。

    蘇心漓依舊靠在假山石上,靜等著蘇妙雪打臉,蘇志明倒楣。

    「相爺,真的有。」

    這時候,沈複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疊的書信,面色並不是很好看,身為相府的管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面上也無光。

    「這書信,是從何人的房間裡搜出來的?」

    蘇博然說這話的時候,看了蘇心漓一眼,顯然,他心裡是希望所有的黑鍋由她背的。

    「回相爺的話,是奴婢們從妙雪小姐枕頭的隔層找到的。」

    沈複說著,老實的將其中的幾封信交到蘇博然手上,好湊熱鬧的顏宸璽上前,取了一封,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朗讀了出來。

    蘇妙雪聽到沈複的話,已經徹底呆傻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下意識的看了顏司明一眼,見他抿著唇,目光深沉,心裡拔涼拔涼的,那感覺和滋味就像是大冷的冬天,被人潑了一大桶的冰水,讓她寒到了骨子裡,牙齒都在打顫,五皇子該不會以為她和表哥真的有什麼,然後為此嫌棄她吧,這樣的想法,讓蘇妙雪捉狂,理智燃燒殆盡,並且有灰飛煙滅的架勢,耳邊,她聽到的,就只喲顏宸璽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讀出的那些露骨的話,簡直讓人無地自容,蘇妙雪看著那些人,總覺得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看向她,譏誚嘲諷,滿是輕蔑,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

    蘇妙雪原本柔弱無助的眼神,瞬間變的兇狠惡毒起來,她這樣的視線,沒有任何保留的落在了讀方哨玄給她的情書的顏宸璽身上,蘇妙雪只要一想到顏司明可能會因此輕視她,心裡就亂糟糟的,整個人就好像要發瘋捉狂似的,她想也不想,沖到顏宸璽跟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情書,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撕的粉碎,然後扔在地上,還狠狠的補上兩腳。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她用力的搖著腦袋,頭就和撥浪鼓似的,一雙滿是惡毒和兇狠的眼睛盈滿了水霧,看向蘇博然,又將視線投注在了顏司明身上,用一種帶著哭腔的聲調說道,「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事實上,這件事情蘇妙雪確實挺冤枉的,因為蘇志明不怎麼相信這個大姐,所以這個計畫他只告訴了方姨娘,今日之前,蘇妙雪是全然不知情的,她只是聽說了院子裡的事情,知道蘇心漓要倒楣了,所以前來湊熱鬧的,不過這次的事情,她和蘇妙雪總有一個人要倒楣,想當然的,這個人自然就是蘇妙雪了。

    冤枉嗎?當然不,看她落井下石那樣,蘇心漓覺得她一點也不冤枉。

    害人終害己,古人誠不欺我也。

    近來,方姨娘和蘇妙雪頻頻倒楣,蘇妙雪消瘦了許多,此刻,那張蒼白的臉滿是可憐之色,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沒幾個人會對她產生憐惜了,而蘇妙雪這樣激烈的反應落在別人眼裡則成了惱羞成怒,欲蓋彌彰,至於拒不承認,就像她之前說的,女孩子臉薄,事關自己的顏面,她當然不好意思了,更不會承認了。

    蘇志明和方哨玄也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哨玄仿佛在質問蘇志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蘇志明一頭的霧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蘇志明的心裡卻惴惴不安,他塞到蘇心漓房間的除了方哨玄的書信,還有寫著蘇博然生辰八字的小人,那東西--

    「妙雪姐姐,你幾次三番陷害於我,這樣有意思嗎?上次我去外祖父家,馬兒受驚,你趁機讓車夫占我便宜,幸得蘭公子相救,我才逃過一劫,免我堂堂相府之女嫁給一個車夫的悲劇,我看在我們這麼多年姐妹的份上沒有與你計較,還有百花宴,你慫恿郡主陷害我,我也放過你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是死性不改,你既與方哨玄情投意合,安通款曲,何必將我也牽扯進來,你拿我當擋箭牌,可有想過,你會毀了我的一生,還是說你知道這所有的一切,是故意為之!」

    蘇心漓將過去蘇妙雪做的一樁樁事情全都翻了出來,想害她是吧,那就看誰有本事,誰將誰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你一個沒了父母的養女,從小寄居在相府,相府供你吃供你穿,什麼都給你最好的,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麼還能恩將仇報,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我對你再三容忍,你非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到底是誰不要臉,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心中既不將我當妹妹,我又為何要將你當姐姐,今後,我便當沒有你這個姐姐,我與你已形同陌路,還請妙雪姐姐今後不要再作出一副與我很熟的樣子,對這樣姐妹情深的戲碼,我並不感興趣。」

    蘇心漓的話說的相當直接,因為太過直接,甚至有那麼一點點刻薄,但是這時候說出來,卻一丁點也不會讓人覺得反感,眾人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只覺得蘇妙雪這人,忘恩負義,虛偽刻薄,簡直就和懷安郡主一般的討厭,蘇妙雪一而再再而三的舉動,已經不是有違婦德那麼簡單了,誰娶了這樣的女子,簡直就是家門不幸。

    「漓兒妹妹,我--」

    蘇心漓平靜的面色,透著幾分不耐和厭惡,擺了擺手,「蘇妙雪,你不必再說了,我已經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不論你再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的。」

    蘇心漓正義凜然,完全不給蘇妙雪開口說話的機會。

    「父親,蘇妙雪與方哨玄也算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既如此,哪怕蘇妙雪不念姐妹情誼對不起我在先,我也是不願意她為情所困的,她既將百合荷包和貼身的衣物送給方哨玄了,而且方哨玄也知道她右邊肩胛上的胎記,想必兩人已經私定了終身,這件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子,這裡這麼多人看著,繼續鬧下去也不好看,既然方哨玄願意負責,那就將蘇妙雪許給他吧,相信以他對蘇妙雪的真心,今後必定會收斂心性,好好對她的。」

    蘇心漓將蘇妙雪之前給蘇博然的覲言,一五一十還給了蘇妙雪,看著蘇妙雪那張欲哭無淚的臉,蘇心漓的心情相當好,雖然類似於今日這樣的體驗已經不止一回了,不過蘇心漓還是覺得相當的美好,每一次,都會有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全新體驗。

    蘇志明懵了,他做這麼多,是為了對付蘇心漓,而不是將蘇妙雪推入萬劫不復之地,作為顏司明的死忠,他是一心希望蘇妙雪嫁給顏司明的,而不是方哨玄這樣不管是誰,只要是美人就會上的色胚。

    方哨玄是他的表哥沒錯,但同時也是他可以利用的物件,但是對蘇妙雪,蘇志明心裡是真將她當做親姐姐的,也是一心希望她好的,雖然這其中也有利益的考量。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一臉猶豫糾結的模樣,笑著繼續說道,「父親,蘇妙雪是您的養女,難得她現在找到了一個兩情相悅的人,父親應該成全才是,和方家也算親上加親,也算對得起她已經過世的父母了,而且,也能避免類似於今日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不然的話,若是有下次,女兒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今日這樣幸運,證明清白。」

    蘇心漓這話,分明就是蘇妙雪要是不將她害慘了就不會善罷甘休,蘇博然身為她的父親,自當為她這個做嫡女的考慮,而且蘇妙雪完全有和方哨玄情投意合的可能,所以他只是成全,她的建議,完全就是一箭雙雕,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目光深沉,他雖然想要毀了她,但是想要得到她的想法卻越來越濃烈,這蘇心漓,還真是有手段,雖然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情是出自蘇志明之手,但就算是這樣,因為她的一番說辭,他也不禁懷疑蘇妙雪和方哨玄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了。

    聽了蘇心漓的話,蘇博然就像是喉嚨裡含著一個蒼蠅似的,想吐吐不出來,卻又做不到讓自己吞食下去。

    且不說,一直以來,他最最寵愛看中的就是蘇妙雪,對她寄予了厚望,就現在的情形來看,蘇心漓幾乎已經完全不受他的掌控了,能讓他寄託希望的就只有蘇妙雪,至於其他的女兒,他們一無靠山,二的話年紀太小,蘇心漓是不知道蘇博然的想法,不然的話,一定會嘲笑他死腦筋,雖然說嫁給皇子有扶持之功,但是現在局勢未明,最好的法子就是安心等待,最最好的就是,皇上在未來的五年駕崩,新皇登基,十有八九是要選秀,到時候再將女兒塞進去,豈非善哉,不需要承擔任何的風險,可偏偏,蘇博然的心太著急了,應該說他太過死心眼了,鑽進了死胡同,一直以來,就只在蘇心漓和蘇妙雪的身上看到了最大的價值。

    他和方家之前已經達成了協定,傾盡一切力量,將蘇妙雪推上那個位置,但是現在--

    蘇博然看著蘇妙雪那樣,實在是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她是想死了嗎?居然敢像個瘋子似的去搶六皇子手上的東西,六皇子是誰啊,六皇子和他身邊的那位蘭公子那是現在皇上最看中寵愛的兩個寶貝疙瘩,她自己想死,別拖上他啊。

    蘇博然對蘇妙雪,是越來越失望,越來越看不上眼,但是將她嫁給方哨玄,蘇博然還是捨不得的,至少,這個決定不好下,蘇博然的心都糾結成一團了,抽疼的更厲害,面色蒼白,額頭也冒汗了,還是拿不了主意。

    「姑父,這件事情,怕是有什麼誤會,一直以來,與我通信的,都是您的嫡女,蘇心漓蘇小姐。」

    直到現在,方哨玄還是死咬著蘇心漓不肯放。

    「我要娶的也就只有蘇心漓一人。」

    娶蘇心漓,不但是他心中所想,他若是娶了蘇心漓,不論是外祖父還是父親,必定都會對他有贊許,但是蘇妙雪,雖然蘇妙雪也有幾分姿色,但是一直以來,方哨玄都知道,自己這個表妹,是萬萬不能碰的,就算他QJ自己的母親,也不能碰這表妹,以前,他覺得蘇妙雪還可以,但是一有了蘇心漓做對比,她之前被他欣賞的清高變成了假清高,總之,他認為還不錯的東西,全都變得不過爾爾,而且還成了缺點,不過就算是如此,蘇妙雪還是承載了他們家的希望,最大的希望,他要娶了蘇妙雪,回去之後,他一定會被祖父殺了的,不過他有預感,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回府,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蘇妙雪聽方哨玄這樣說,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她到底比蘇心漓差哪裡了,憑什麼大家一個個厚此薄彼。

    「方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就算貪戀美色,也該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你以為你毀了蘇小姐的名譽,再這樣胡攪蠻纏,就可以如願了嗎?」

    顏宸璽說這話的口氣,自然並不是那麼友善的。

    場面的對峙,讓氣氛變的有些微妙,正這個時候,今日隨顏玉勳前來的太監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戴著官帽,穿著官府,用稻草紮著的小人,蘇志明一看到他手上那玩意兒,心頭一緊,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緊張,不是一點,是非常緊張。

    那太監先將東西給顏玉勳過了目,顏玉勳點了點頭,然後顏司明顏宸璽和蘭翊舒都看了,他才將東西遞到蘇博然跟前,蘇博然一看那東西,目光陡然變得冰寒起來,那太監用一種不似男人的陰柔聲音說道,「這是從大少爺房間的床底下搜出來的。」

    蘇志明聞言,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渾身都在發顫,怎麼可能呢?這東西,他明明讓秋波放到蘇心漓的屋子裡,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房間,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蘇博然猛地抬頭,目光冷厲嚴峻,看向蘇志明,蘇志明嚇了一跳,面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顏司明掃了蘇志明一眼,瞳孔驟然張縮,蘇志明是他的人,就蘇志明個人而言,他有幾分小本事,最重要的是,有了他,就等於拉攏了相府,同時也更容易得到方府的支持,所以對顏司明來說,蘇志明絕對是一步不可或缺的好棋。

    蘇心漓微垂著眼瞼,一雙媚眼兒就像是雨後的天空,乾淨純徹,明媚恍若有彩虹一般,她勾了勾唇,這算不算,多行不義必自斃,不過就這樣輕易的放過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顯然不是蘇心漓的作風。

    「父親,您的面色怎麼這麼難看?」

    蘇心漓上前,看向蘇博然蒼白鐵青的臉,很是關切的問道,然後,她狀似不小心看到了那太監手上的東西,呀了一聲,然後用比蘇博然還要嚴厲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蘇志明,「大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志明咬著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樣的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蘇志明思前想後,覺得就只有一種可能,肯定是秋波出賣了他,不然的話,事情怎麼可能變成這樣子。

    蘇志明上前,向顏玉勳隨身的太監瞥了一眼,然後一臉震驚詫異的看向蘇博然,「父親,兒子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蘇心漓看了蘇志明一眼,唇角不自覺的揚了揚,不愧是得了顏司明的調教,同時在外面歷練了幾年的,比起蘇妙雪來說,應變能力還有處理事情的態度,確實要快許多,尤其是他的心狠手辣,就算是再世為人的蘇心漓,都不得不佩服。

    「大弟,我知道你素來是個上進的孩子,一心想要接替繼承父親的衣缽,但是你也不能咒他啊。」

    巫蠱之術,是陳朝,也就是前朝後宮之中常有的,琉璃的皇帝認為,陳朝之所以會大亂,就是因為這些傾軋骯髒的手段,所以再三明令禁止,絕對不許再碰這些東西,十年前的那場叛亂,明明是文帝自己野心勃勃,想將皇位占為己有,可為了讓自己名正言順的登基,他便將責任推卸到了已世的太子身上,說他用這種巫蠱之術詛咒先帝,被先帝查了出來,所以才會有後面的滅門之罪,也因此,這幾乎成了琉璃的一大禁忌。

    好些人一開始還不明白顏玉勳那太監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東西,可蘇心漓這樣一點撥,不少人已經有了領悟。

    蘇心漓邊說邊將紮在那稻草人胸口的那根針取了出來,蘇心漓這樣只是為了提醒蘇博然,他肚子痛和蘇志明有莫大的關係,許是因為心理作用,蘇博然頓時覺得自己的胸口的憋悶還有小腹的疼痛好了許多,他是覺得舒服一些了,可面色卻半點沒緩下來了,反而更加嚴峻了,看向蘇志明的眼神,就好像結了一層寒霜似的,蘇志明動了動唇,好幾次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這稻草人確實是他命人做的。

    站在兩人中間的蘇心漓見狀,唇角上揚,像極了一隻狡詐的貓兒,蘇博然寵愛蘇妙雪,當然,也很看中蘇志明,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絕對絕對不能損害他的利益,對蘇博然這樣一個愛惜官位和聲譽的人來說,他必定比誰都愛惜自己的性命,現在,蘇志明咒駡他死,他如何還會站在他那一邊?尤其,為了增強這件事情的說服力,她還特意命三姨娘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藥,蘇博然肯定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蘇志明的頭上了。

    當初,蘇志明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蘇博然下定決心,不要有任何猶豫的將她嫁給方哨玄,現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如何?

    蘇心漓很清楚,想要扳倒蘇志明,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畢竟,他的身後,可是有方家,蘇府還有顏司明三方的勢力護著,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失去蘇博然的信任和寵愛,讓他一點點對他這個曾經看重的兒子失望,只有這樣,將來他出了事,他才會袖手旁觀,她要的,就是他的袖手旁觀。

    「大弟雖然優秀,不過你這身份,不該是你的東西,不要想太多了,更不能做出忘恩負義,天理不容的事情來。」

    蘇博然順著蘇心漓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楚楚可憐的蘇妙雪,但是現在,面對她那張臉,他卻半點也心疼不起來,這兩個,不愧是親姐弟,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蘇博然越想越覺得蘇志明這兒子算是白心疼了,居然敢咒他去死,他以為他死了,相府所有的一切,就是他的了嗎?

    「父親還年輕,身子也很硬朗,以父親的人品樣貌,完全可以再娶一個,將嫡弟將來大了,再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繼承父親的衣缽,所以呢,未免將來的弟弟太過辛苦,還請大弟收斂自己的鋒芒。」

    蘇心漓的話,用一種近乎明確的態度告訴所有人,就算現在相府沒有嫡子,這個高貴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落到蘇志明身上的。

    「蘇心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如果連蘇志明都不能成為嫡子的話,那她的嫡女希望不是更要幻滅了嗎?難道她希望父親再娶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未來的相府夫人,就只能是方姨娘,只要她成了相府夫人,那她就是相府的嫡女,今日種種,還有子謙蘇心漓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尷尬,她一定會十倍百倍的討要回來。

    「聽不懂嗎?蘇妙雪,方姨娘現在不過是個罪婦,你以為,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成為相府夫人,給父親抹黑嗎?還是說你想讓父親一輩子成為別人的笑柄!」

    蘇心漓說的振振有詞,她都這樣說了,若是將來蘇志明或者是蘇妙雪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向皇上請求扶方姨娘為正室,那就是對蘇博然的不孝。

    「所以呢,你意圖謀害我,企圖以養女身份晉升為嫡女,然後取代的我的計畫註定只能是你自己幻想的美夢了,相府沒了我這嫡女,還有其他庶女呢,怎麼都輪不上你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心腸歹毒的女子的,所以,你可以死心了,既然你已經找到歸宿,就早日和方哨玄雙宿雙飛,也省得我們彼此看到對方,都覺得礙眼。」

    蘇心漓這話,說的是半點也不客氣,有那個幾個酸腐氣息濃厚的人有些聽不慣,不過大部分的人,卻覺得蘇心漓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蘇心漓才是相府的嫡女,而蘇妙雪只是個養女,如果有一個人要走,那肯定就是蘇妙雪無疑了,她都這年紀了,居然還如此不知檢點,也確實該早點嫁了好。

    「父親,女兒冤枉,女兒真的冤枉,女兒不想嫁!」

    一直懵懂迷糊站在一旁的蘇妙雪聞言,嚇了一跳,心咯噔咯噔的響,她忽然回過神來,發了瘋似的沖到蘇博然跟前,握住他的手,跪在了地上,「父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是陰謀,肯定是她--」

    蘇妙雪痛哭著,淚眼模糊的指向蘇心漓,「這所有的一切,肯定是她做的,是蘇心漓想要陷害我們,父親,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蘇心漓不置可否,好吧,她在心裡默默承認,這所有的一切,確實與她有關。

    「你給我住口!」

    蘇博然怒喝了一聲,揚手就給了蘇妙雪一巴掌,這次的事情,再加上前幾次的事情,蘇妙雪的名聲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這次,她的清譽都沒有了,便是稍有點權勢的尋常人家,都未必願意娶她,更不要說天子皇家了,她這個女兒到現在已經形容虛設了,蘇心漓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雖然說蘇心漓這個女兒混帳了一些,很是讓他不滿意,但畢竟是他的女兒,她若是好了,對他總歸是有好處大於壞處的,所以就算這件事情真的與蘇心漓有關,蘇博然也必定不會讓她牽扯進來的,不然的話,他的國丈夢,就徹底破滅了,所以這件事情就算真的與蘇心漓有關,他也會想辦法讓她撇清關係。

    「你不要一有什麼事情就將全部責任的推卸到她頭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她!」

    蘇心漓看這蘇博然疾言厲色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像是看戲一般,而蘇妙雪則被這一巴掌打趴在了地上,一下子全懵了,說不出話來。

    「父親!」

    蘇志明也跪在地上,面色和目光都是說不出的真摯,「一直以來,我都是最敬重父親的,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父親,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肯定是有人陷害!」

    蘇志明說的是慷慨激昂,就好像,這所有的一切,真的與他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仿佛只是別人的陷害一般。

    誤會?確實,本來是想害她的嘛,所有的東西,都應該從她的屋子裡找出來的,現在,事情沒有朝著他事先預想的發展,當然,就有『誤會』了。

    「鐵證如山,事實擺在眼前,有什麼可誤會的?」

    蘇心漓看著地上跪著的兩人,面色依舊淡然的很,不緊不慢的說道,她的口氣也是極為平靜的,雖然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不過卻給人一種陳述事實的感覺,並不讓人討厭。

    「丞相大人,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但是當初與我通信的,確實是蘇心漓。」

    對於方哨玄的執迷不悟,蘇心漓只是一聲冷笑,「方哨玄,你將我娶回去之後,方大人準備怎麼折磨我呢?又準備怎樣利用我牽制定國公府呢?還是說,你們方家捨不得那筆銀子,想著法的拿回去是吧?當然,還能滿足你這好色之徒的色心!」

    蘇心漓此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心裡都是一驚,就連顏司明的目光也是一凜,方哨玄則被蘇心漓堵的說不出話來,不論什麼事情,蘇心漓說話總是那樣的直接,直指人的內心,讓人無話可說。

    「方哨玄,你死心吧,不管你怎麼污蔑陷害,便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情願死,也不會嫁給你,就你這種連自己的姨娘都要睡的男人,不乾不淨的,我就算是眼睛瞎了,也看不上。」

    蘇心漓站在方哨玄的面前,一字一句,冰冷充滿了譏誚,她的一雙眼睛,仿佛是深不見底的漩渦,然後冷哼了一聲,滿是輕蔑道,「就你,配得上我嗎?」

    饒是美人如玉,勾的人心癢癢難耐,不不過就算方哨玄沒有禮義廉恥,不過他到底是個有自尊心的人,蘇心漓這樣說,分明就是將他的自尊放在了地上踐踏了,配不上,他們方家現在也算是琉璃的大家族,而且深受皇上重用,雖說比起定國公府是差一點,但是稍聰明一些的人都知道,定國公府確實是一座寶塔沒錯,但是因為時間久遠,風雨侵蝕,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而蘭翊舒聽了,卻心情舒暢,沒錯,蘇心漓,就只有他能配得上。

    蘇心漓說完,又看了眼地上跪著的蘇志明和蘇妙雪,「蘇志明,蘇妙雪,你們也都聽清楚了嗎?所以不要再玩那些無聊的把戲。」

    蘇志明,蘇妙雪兩人的臉都憋成了豬肝色,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因為太過尷尬。

    方哨玄已經看到了美色頭上的那把刀,已經稍稍清醒了一些,現在這狀況,想要娶蘇心漓是不可能的,但是蘇妙雪,就算方有懷他們現在同意他去蘇妙雪,他也不樂意,總覺得心裡膈應的慌,更何況他知道這是不能夠的,但是現在這狀況,蘇妙雪不嫁給他,估計也沒幾個男人要她啊,方哨玄心裡亂的很,一時間也拿定不了主意,到最後,只想到了一個字拖,回去之後,挨駡就挨駡吧,這件事情,還得與祖父和父親他們商量才行。

    「我與妙雪小姐是見過幾次面沒錯,但我們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並未有任何不當的舉動,我們充其量也只是點頭之交,我怎麼可能與她通書信?」

    方哨玄定定的看向蘇博然,方家和蘇博然聯合一事,他多少知道一些,而促成這一切的,方姨娘和蘇妙雪都是橋樑,現在,方姨娘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方有懷還能在程立雪的孝期將過的時候強迫他立方姨娘為正室嗎?就算是他和蘇博然都想,也未必有那個本事,當然,方姨娘並不是最主要的,這其中,必不能缺的其實是蘇妙雪,母以子貴,那多是在皇家,在官宦人家,尤其是像蘇家和方家,女兒能帶來的榮耀遠比男兒多。

    「我身子不適,先行離開了!」

    蘇妙雪惡狠狠地瞪著蘇志明,蘇志明任由她用那種兇惡的眼神看向自己,這會,他根本就不敢看她的眼睛,與她對視,心裡頭對這個姐姐卻是愧疚的,他現在也是滿肚子的火,將事情的全部責任都推卸到了秋波身上,他覺得是秋波出賣了自己。

    蘇妙雪現在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憤世嫉俗來形容的,她不單單痛恨蘇心漓,對蘇志明和方哨玄都極為埋怨,要不是他們兩個人這麼笨,事情怎麼會弄巧成拙。

    「方哨玄,蘇妙雪的清白都已經被你毀了,是你的人了,你這樣一走了之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方哨玄蘇妙雪之前套在她頭上的那些事情,蘇心漓全部歸還到了蘇妙雪的頭上,再看蘇博然,站在那裡,一句幫話都沒有,顯然是相信了蘇志明意圖想害死他,這結果,怎一個爽字了得!

    方哨玄轉過身,雖然之前方有懷方靖安他們天天在耳邊念美色誤人這句話,但這是第一次,方哨玄有了切身的體會,蘇心漓這長了絕色傾城容顏的女人,她和他們方家的人一樣,不達目的,不肯甘休,他們都已經被逼到這份上了,居然還不依不饒,簡直就是可惡,這是方哨玄轉身那一剎那的想法,不過轉身後,當他看到蘇心漓的那張臉時,一顆心,幾乎又完全不受控制的,完全忘記了之前的種種不快,不過很快,方哨玄就會真正體會到美色害人這句話真正的含義了。

    「做人不能這樣薄情寡義,記得,儘早和方大人帶上厚禮,上門向蘇妙雪提親。」

    蘇心漓勾了勾唇,笑的那叫一個陽光燦爛啊。

    「父親,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妙雪姐姐她知書達理,肯定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蘇志明哪裡捨得,自己的姐姐嫁給方哨玄這樣一個花心紈絝的男人呢。

    「看來,蘇小姐之前的猜測,並非無風起浪啊,蘇妙雪該不會就是方姨娘的親生女兒吧,如果蘇少爺和她不是一母同胞所出,怎麼會如此偏袒?」

    顏宸璽這一開口,直接就戳中了蘇博然的心,這件事情,不管大家怎麼猜測都可以,或許大家心裡甚至都認定了,但就算是這樣,也絕對不能承認,不然的話,那就不是欺定國公府的人那麼簡單了,說是欺君罔上,都有可能。

    「相爺,這件事情事關相府小姐還有整個相府的名聲,你可一定要處理好,不然的話,琉璃的子民必定更覺得你是薄情寡義之人,他們既是你情我願,相爺你又何必棒打鴛鴦!」

    顏玉勳也站出來幫腔。

    蘇博然算是明白了,不論是三皇子還是六皇子,他們兩個,對蘇妙雪都沒有任何的好感,縱然他心頭捨不得蘇妙雪這一步好棋,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顏司明沒有說話,沉著臉,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之前,為了得到方家還有蘇博然和蘇志明他們的全力相助,他其實是有娶蘇妙雪的打算的,但是現在,他就算沒有了那樣的心思,也不能讓蘇妙雪嫁給方哨玄,因為那樣的話,他就失去了得到他們助力的最好籌碼,就算是蘇志明與他關係要好,但這種關係,也是極為不穩定的,現在的話,若是徹底絕了他們的希望,那就等同於讓他斷了一隻胳膊,野心勃勃的顏司明如何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顏司明四下觀察了一番,在看到蘇心漓方才靠著的假山時,眼睛倏然一亮,他看向地上跪著的蘇志明和蘇妙雪兩人,蘇志明正向他求助,自然看到他的舉動,往後一看,在看到那假山時,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扯了扯抬頭看向蘇博然,痛苦著滿是哀求的蘇妙雪,蘇妙雪吸了吸鼻子,順著蘇志明的視線望去,眼底閃過猶豫,正這個時候,蘇博然開口道,「兩位皇子所言有理,是微臣教女無方,讓諸位看笑話了。」

    害他在幾位皇子跟前丟了這麼大的人,蘇博然想拍死蘇妙雪的心都有了,還有蘇志明,這兒子,這兒子,他白養白心疼了,方靜怡那個女人還真是不消停,都這個樣子,還不安生,還要給他惹是生非。

    蘇博然的話,無疑將已經被打懵掉的蘇妙雪心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壓斷了,她下定決心,看向蘇心漓假山後的眼神,帶上了繼續決絕,她回頭看向蘇博然,那雙眼睛,滿是哀傷和悽楚,「父親,女兒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一直以來,都謹守規矩,女兒真的與方公子不熟,更不曾做過如此失德的事情,蒼天可見,明日為證,女兒願以死證明清白!」

    這裡這麼多的人,她自然不能只裝裝樣子,蘇妙雪咬了咬牙,兩眼一閉,直接朝著身後的假山沖了過去,對於蘇妙雪這樣的舉動,蘇心漓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她太瞭解顏司明瞭,她當然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一直觀察他的舉動,自然看到了他微不可察的動作,眼見蘇妙雪沖了過來,蘇心漓驚叫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伸手就要攔住蘇妙雪,不過蘇妙雪用的力氣實在不小,蘇心漓被她撞倒在了地上,水兒見了,忙眼疾手快的將蘇心漓拉出來。

    蘇妙雪因為蘇心漓這一阻擋,整個人向前倒去,本來,她可以壓在蘇心漓的身上的,那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不過因為水兒及時出手,就沒人擋住蘇妙雪了,蘇妙雪的眼睛是閉著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就已經是假山了,等她意識到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想躲已經躲不開了,她的頭,沒有任何東西的阻隔,直接撞在了假山上,頃刻間,頭破血流,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滿手的血,尖叫了一聲,暈死了過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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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5:29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妙雪毀容,蘇博然許嫁

    「雪兒,姨娘的雪兒啊!」

    方姨娘知道蘇志明今天會有動作,她現在這身份,又是這處境,今日相府來了貴客,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一直都呆在芳情園,不過一直都有讓人打探消息,在聽說了蘇妙雪撞石以證清白,頭破血流的事情之後,她也顧不得那些了,急忙忙趕來了雪園,乍一看到面色蒼白,躺在床上,額頭的一圈都包著白紗的蘇妙雪時,渾身一僵,嚇得啥冷在了原地,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才一回過神,也不管屋子裡有多少人在,在的又都有誰,直接沖到蘇妙雪跟前,呼天搶地的開始痛哭起來,蘇博然看著她這樣,不由擰起了眉頭。

    「好了,哭哭啼啼的,沒看到有客人在嗎!」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看向方姨娘的目光盡是不悅,他的臉面,都被這母女三人都丟盡了,至於蘇志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都是白眼狼。

    方姨娘雖然心痛不已,心緒也是紊亂的,七上八下,不過到底還是有幾分理智在的,自然能聽出蘇博然話中的不滿,她心中更加的心痛心傷,卻到底還是有理智在的,擦了擦眼淚,扭頭看向蘇志明,似乎是在詢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只要這樣做就可以讓她嫁給方哨玄,然後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嗎?為什麼她完好無缺的站著,蘇妙雪卻昏迷的倒在了床上。

    方姨娘是一直都有讓人打探消息,不過芳情園距離明風堂有一段並不短的距離,她到現在為止只知道蘇心漓被方哨玄給纏住了,蘇妙雪蘇志明他們都勸著蘇博然將蘇心漓許給方哨玄,然後還有蘇心漓讓人搜查各人的院子的事情,之後的事情,她那些打探消息的人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呢,方姨娘沒在現場,自然察覺不出這其中的不對勁,而且提前知曉了蘇志明計畫的她篤定那些書信還有針紮的小人會從蘇心漓的屋子搜出來的,原本大好的形勢,突然發生這樣驚天的逆轉,這個中的原因,沒有在場的人,自然是猜不到的。

    原本神采飛揚,自信滿滿的蘇志明這會幾乎都不敢去看方姨娘的目光,這件事情,一時半會根本就解釋不清楚,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開不了那個口,方姨娘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並沒有繼續追問,擦了擦淚水,然後看向大夫焦灼的問道,「大夫,她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蘇妙雪撞假山的事情,方姨娘卻是知道的,而且向她報信的下人還說了,她流了很多血。

    「人沒什麼大礙,過一兩個時辰應該就醒了,只是左邊額頭的傷口不淺,又流了這麼多血,很有可能會留下疤痕。」

    大夫都這樣說了,那傷口,不是可能,而是必然會留疤了。

    方姨娘原本是蹲在床邊的,一聽這話,渾身發軟,直接坐在了地上,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整個人緩慢的轉過身,然後一邊溫柔的輕撫著蘇妙雪的臉頰一邊落淚,要說她不是蘇妙雪的母親,估計都沒幾個人會相信。

    蘇志明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床上昏迷著的蘇妙雪,只覺得整個人呆呆的,也有些恍惚,毀容,怎麼可能呢?

    「大姐的傷,這樣嚴重啊。」

    蘇淺月弱弱的感慨了一聲,不過她說話的口氣卻沒有絲毫同情,反而有壓制不住的幸災樂禍在裡面。

    蘇心漓勾了勾唇,相府的其他女兒,要傾巢出動,群魔亂舞了。

    蘇妙雪若真毀了容,對她的影響並不大,畢竟她之前沒毀容,還不是一樣被她死死壓著,不過於她這幾個妹妹而言,那意義可就不同了,不過這些,與她無關,蘇心漓只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好,就是因為她,流朱的臉才會被毀了,雖然流朱現在好好的,過的並不差,但蘇心漓知道,因為臉上那疤痕,流朱心裡總是有諸多的顧忌,而且極容易自卑。

    多行不義必自斃,流朱,你看,這毀容之仇,我為你報了。

    「啊!」蘇沐靈捂著嘴巴,驚呼了一聲,一雙如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要是這樣的話,未來的姐夫不喜歡怎麼辦?」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哪個男人喜歡破了相的女子?

    蘇沐靈看似無心的一句話,更是狠狠的刺痛了蘇志明和方姨娘二人,如今看來,因為這蘇妙雪的剛烈之舉,她的名聲似乎是保住的,但一直以來,蘇妙雪與方姨娘都極為親近,而她確確實實是經常去方府的,這次的事情,必然肯定還是會有人懷疑的,對她的名聲,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影響,而且,蘇心漓又拿過去的事情說事,今日蘇妙雪這陷害蘇心漓之名怕是擔定了,幾乎是坐實了她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說,若是再破了相,影響到整張臉的話,那她這輩子,就完蛋了,這也就是說,他會虧欠大姐一輩子,蘇沐靈的幾句話,幾乎讓蘇志明腳跟都站不穩了,身子蹌踉,而方姨娘,看向床上的蘇妙雪,眼淚流的更凶,一臉的擔憂。

    蘇妙雪尚且還是昏迷著的,這要是醒來得知了這消息,可如何是好?

    蘇心漓看著方姨娘和蘇志明痛不欲生的模樣,心頭大快,她現在也算學了一點醫術,之前流朱也毀了容,當時在明風堂的時候,她一看到蘇妙雪那滿頭的血,就知道這張臉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不過方姨娘和蘇志明他們應該覺得慶倖了,蘇妙雪沒有撞死,也沒有因此成為活死人。

    死,蘇心漓覺得太便宜蘇妙雪了,她倒是希望,她能夠成為活死人呢,那樣的話,這件事情,方姨娘和蘇志明二人必定痛不欲生,而且蘇妙雪也必定會成為他們彼此心中永遠都無法拔除的刺,或者成為一個傻瓜白癡,這也很合她的心意啊,所以這樣的結果,於蘇心漓而言,只是差強人意,她心裡還是有些惋惜的。

    毀容?蘇沐靈是巴不得蘇妙雪整張臉都毀了才好,一個不能聯姻的女兒,就算她背後有方家又怎麼樣,對父親而言,她就是一顆廢掉的棋子,蘇心漓倒是風光無限,但是根本就不將父親放在眼裡,父親現在正生她的氣呢,心中對她有很大的不滿和戒備,這是一顆他完全不能掌控的棋子,對父親而言,她們都不是最好的選擇,他要想獲得更大的權力,就只有扶持其他的女兒,在蘇汐月和蘇淺月兩人跟前,蘇沐靈覺得自己是佔據了很大的優勢的,為此,她自信滿滿。

    蘇沐靈這樣想,蘇淺月何嘗不是,蘇妙雪毀容,對她們而言,是很好的一次機會。

    從頭到尾,蘇博然就站在一旁,蹙著眉頭,抿著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句話也沒有。

    在得知了蘇妙雪毀容的事情之後,方姨娘一直就在等,蘇博然對她如何薄情寡義,她已經無所謂了,但是現在,躺在床上的是她們的女兒,她在等蘇博然的態度,但是從頭至尾,他一句話都沒有,沒有安慰她,甚至並不怎麼關心蘇妙雪的傷勢,方姨娘哪裡還能忍得住,哭著轉過身,抬頭看向大夫說道,「大夫,求求您,一定要想辦法治好雪兒的臉,只要你能治好她的臉,多少銀子都沒關係!」

    方姨娘這會,真的是悲痛欲絕了,她原本還指望著蘇志明和蘇妙雪兩個人出人頭地,然後讓她可以成為相府夫人,現在,相府夫人那位置,她暫時是不敢奢想了,她只希望,蘇妙雪的臉好好的,她真的擔心,蘇博然將他的絕情寡義用到蘇妙雪的頭上,如果那樣的話,蘇妙雪對方家也沒有了利用價值。

    雖說蘇志明都更懂事一些,但是蘇妙雪畢竟是在她身邊,由她一手帶大的,她一直都覺得蘇妙雪是最優秀的,是一心想要將她嫁到皇室哪個前途光明的皇子,將來成為妃子,甚至是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子,方姨娘將自己大半的希望都寄託在蘇妙雪身上,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蘇博然又是這種讓她透心涼的態度,她如何還能守得住,跪在大夫跟前,一個勁的哭,一個勁的哀求。

    蘇妙雪的脾氣,她這個做姨娘的是知道的,心高氣傲的很,尤其愛和蘇心漓較勁,她如何甘心嫁給一個平庸之人,被蘇心漓一直踩在腳下!

    一直以來,她都慣著蘇妙雪,她的脾氣是驕縱任性的很,很多時候都不知忍讓,她若是成了相府夫人還好,還能護著她幾分,但她不是啊,她要成了相府夫人,蘇妙雪註定只能是養女,她一個養女,還是個毀了容的,將來夫家能包容她幾分?方姨娘那個愁啊,恨不得毀了容的是自己才好。

    「蘇妙雪,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逼著姐姐一定要嫁給表哥的話,污蔑她的清譽,她也不至於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證明清白!」

    蘇志明被打擊的不輕,雖說著件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不過現在因為某種失誤造成了他怎麼都不想看到的結果,他自己不想擔負責任,甚至有某種逃避責任的心態,為此,就只有讓蘇心漓攬下這些罪責了。

    「如何就成了我的問題了?」

    蘇心漓一副驚訝的樣子,冷哼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滿是怒火看向自己的蘇志明。

    「這方哨玄可是你表哥,今日,也是你邀請到相府做客的,他一來相府,就拿出蘇妙雪的荷包和肚兜,硬說是我送給他的定情之物,非說我與他有私情,我還沒質問你們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就算我軟弱好欺,但畢竟彼此的身份擺在那裡,你們也不應該以下犯上,胡亂栽贓陷害吧,方哨玄說了我與他互通了書信,我不過是為了想要證明清白,讓人搜查各人的院子,這有錯嗎?我哪裡知道,蘇妙雪與方哨玄的感情那樣深,如此寶貝那些書信,將它們放在了枕頭的隔層裡面,幸好搜索的人仔細,才將東西找出來,還有你,大弟,有野心是好事,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該詛咒自己的親生父親,這簡直就是禽獸不如,你實在太讓我們心寒了!」

    「我沒有!」蘇志明並非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可蘇心漓一開口,他總覺得自己招架不住,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反駁,他總不能告訴這些人,這些東西原是他讓人放到蘇心漓屋子裡的,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到了他和蘇妙雪的屋子。

    原本一頭霧水的方姨娘聽著蘇心漓的話,有些明白過來了,不過腦子好久才轉過彎來,什麼,那些東西怎麼會從妙雪還有志明的屋子裡搜出來的,難怪,難怪相爺這麼久,一言不發,原來是覺得志明要害他。

    方姨娘跪在地上,她原本是想代替蘇志明向蘇博然解釋的,轉念一想,蘇博然本就是個多疑的人,尤其是涉及他身家性命的事情,這時候,他對她和志明估計都心存一定的成見,她若是多做解釋,反而會讓他覺得志明與她更加親厚,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方姨娘是忍了再忍,忍了又再忍,到最後才沒為蘇志明說話。

    「你若是沒有的話,那東西怎麼從你自己床底下搜出來了,難道那東西還能自己長腳,跑到你床底下的不成?你們不要一出了什麼事情就將責任往我身上推,怎麼說我也算是相府正經的主子,你們出去問問,哪個奴才犯了錯,敢將責任往主子身上推的,這可是死罪,我大方善良,才不與你們計較,我可以容忍你們一次,兩次,三次,但是這並不表示,我會一直繼續縱容下去,所以,不要將我的退讓作為你們得寸進尺的理由。」

    蘇心漓這話說的,這一招先發制人,讓方姨娘和蘇志明他們瞬間就沒了脾氣,是不敢有脾氣,尤其是方姨娘,她現在身上還隱隱作疼呢。

    身份,身份,又是身份!方姨娘蘇志明他們氣的肺都要炸開了,如果他們一個現在是相府夫人,一個是相府嫡子,哪能容蘇心漓這樣倡狂。

    「蘇妙雪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子了,自當應該找人擔負起責任,蘇妙雪之所以變成這樣子,大部分原因都在方哨玄身上,就她現在的狀況,怕是很難再嫁得好了,我這個相府正經的嫡女,方哨玄都能配,蘇妙雪這樣一個孤女,有什麼嫁不得的,難不成在她眼裡,我就只能配些身份低賤的阿貓阿狗,她就該找個身份尊貴的時時壓著我不成,就她,配嗎?」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繼續道,「方姨娘是方大人的女兒,蘇妙雪自小是你一手帶大的,與方府那邊感情也算深厚,她這要嫁過去的,那就是親上加親,兩家的感情必定更加深厚,方家的人必定是捨不得虧待蘇妙雪的,她未來的人生就算有保障了,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蘇心漓分析的頭頭是道,她的話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蘇妙雪還得嫁給方哨玄。

    「相爺,妙雪現在情況未明,而且這些只是那個大夫的片面之言,不能取信,多找幾個人看看,總會有法子的。」

    妙雪就是因為不想嫁給方哨玄才會用這種方式證明清白,如果她醒來知道自己還是許給了方哨玄,那可如何是好啊?方姨娘想想都覺得心慌。

    「就是因為事情才剛發生,情況未明,所以才趁著這時候嫁過去啊,等過段時間,要是方家的人抵賴怎麼辦?而且她傷的這樣重,那些去疤的香粉膏藥可不便宜,這傷口是因為方哨玄,憑什麼讓相府承擔這個責任啊!」

    方姨娘趴在地上,只是哭,不停的哭,早知道蘇心漓會是這樣大的禍害,她情願留下她那個溫柔善良到軟弱的母親還有她那個有幾分才華的兄長,也要將她給弄死了。

    方姨娘抬頭看向蘇博然,滿是哀求,「相爺。」

    「父親!」

    蘇志明也跪在地上,抬頭,一臉『正氣』的看向蘇博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兒子的錯,與大姐無關,她現在已經變成這樣子,還請父親成全她的心願,不要讓她嫁給表哥。」

    現在,知道怕了嗎?

    「不嫁給方哨玄,難道讓相府養她一輩子嗎?到時候,又是個笑話。」

    蘇心漓自覺地,自己的嘴巴停損的,甚至有些刻薄,不過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心裡是真開心啊,心情相當美好啊。

    「妙雪小姐已經用生命證明清白了,蘇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一直沉默著的顏司明突然站出來替蘇妙雪說話。

    「怎麼能說是咄咄逼人呢?蘇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妙雪小姐,她現在已經破相變成醜八怪了,品行又不好,還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呢,方家的人,好歹是個大戶,不然,五哥你來負這個責任好了!」

    蘇心漓還沒開口呢,顏宸璽就已經答話了,說出的話,比起蘇心漓的尖酸刻薄程度,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蘇心漓還需要避諱一些,他是什麼都不避諱了。

    「如此的話,蘇妙雪倒也因禍得福了。」

    蘇博然蘇志明等人聞言,齊齊看向顏司明,顏司明眸光冰冷,勾唇一笑,「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做主,我將來的妃子,定是要皇后娘娘挑選的。」

    狗屁!既然是皇后娘娘親自挑選,那還一直纏著她,許給她什麼正妃之位,分明就是嫌棄蘇妙雪,不想娶她,不過這樣也好,他這態度,才有意思呢,他和蘇妙雪要真是你情我願,她還不樂意撮合呢,她可不是媒婆,對成全『有情人』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

    蘇博然一聽這話,頓時就知道他不情願了,今日在場的人太多,這件事情很快就會傳出去,蘇妙雪的名聲必定會毀的七七八八,若是在毀了容,誰還願意娶她,嫁皇子,現在是不可能了,至於其他的勳貴公子,除非是繼母,不然人家肯定是不會同意的,而且就算是繼母,也是要顧全名聲的吧,哪裡敢替家中的嫡子光明正大的娶蘇妙雪這樣的女子。

    蘇妙雪臉上的傷不輕,那些上等的脂粉膏藥,可是要好幾十兩甚至上百兩一盒,有些還是黃金,而且就像蘇心漓說的,要是她嫁不出去,他還能一輩子養著這樣一個讓他面上無光的笑話不成?若是她嫁給方哨玄,兩家的關係必定還能保持親近,也算是美事一樁,至於那些皇子們,他蘇博然可不是只有蘇妙雪和蘇心漓兩個女兒,而且,三姨娘已經答應他會多回娘家走動。

    這次,蘇心漓要回程立雪的嫁妝時,他賠了不少銀子,到現在都還肉疼,再加上有三姨娘的挑釁,蘇博然覺得方姨娘就是個吸血鬼,哪裡還捨得給他們這房花銀子,蘇博然不是疼惜銀子,關鍵,他現在覺得蘇妙雪已經失去了他想要的利用價值了,蘇博然,可不是個會單純因為疼愛付出的男人。

    「你回方家一趟,讓他們,儘快來相府提親。」

    「相爺!」方姨娘震驚的聲音。

    「父親!」蘇志明卻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方姨娘和蘇志明兩人是如墜深淵,不過蘇沐靈和蘇淺月等人的臉上卻有了笑意,這其中,自然也有六姨娘。

    蘇博然並非傻子,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是怎麼一回事,他都是曉得的,不要說清清楚楚,但也是七七八八的,尤其一點,他特別明確,那就是,蘇妙雪絕對不可能和方哨玄有些什麼,一方面,是方家那邊再三叮囑,方哨玄再怎麼色膽包天,他也不敢,另外的話,他很瞭解自己的這個女兒,心高氣傲,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這樣身份的男子,這分明就是蘇志明等人給蘇心漓挖的陷阱大坑,可最後,卻不小心將自己給埋了。

    正因為如此,蘇博然才覺得生氣,蘇志明要陷害成功的話,他無話可說,畢竟他對蘇心漓實在是不喜歡的很,也有除之而後快的意思,那樣的話,至少,是不喜歡這眼中釘肉中刺繼續礙眼的,只要沒了蘇心漓,或者說她的德行不足以配上嫡女這個稱號的時候,那他就可以將她推下高臺,定國公府的人也阻攔不了,到時候,他就可以一心捧蘇妙雪,他相信,這絕對可以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好處,但是,就算他對蘇心漓有再大的成見,他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女兒動手,因為這事若被任何一個人察覺,他都沒好日子過,蘇志明等人最大的錯誤就是,計畫沒成功,還惹了一身騷,將蘇妙雪給毀掉了,他們這一房最大的依仗並不是兩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是蘇妙雪。

    雖說蘇志明這樣做是為了陷害蘇心漓,但他若沒有詛咒自己的心思,怎麼會弄出那樣一個小人,想到這幾日自己肚子痛的死去活來的,早朝都不能上是因為這個,蘇博然吃了蘇志明的心都有,連帶的,心裡無形間對他生出了防備來。

    蘇沐靈和蘇淺月她們都還太小,暫時難以擔當重任,將來需要蘇心漓提攜的地方還太多了,所以,就算他心裡並不是那麼想將蘇妙雪許給方哨玄,但是現在,儼然已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尤其,諸位皇子都在,他就算是有心想要偏袒蘇妙雪,也是不能夠的。

    「這是命令,不然的話,你還想怎麼樣,你還有臉哭,要不是你們,雪兒也不會變成這樣子!」

    蘇博然冷哼了一聲,不悅之情溢於言表,不過等他轉身面對諸位皇子和蘭翊舒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幅嘴臉,笑容謙卑,甚至帶著那麼幾分討好諂媚的勁,蘇心漓在心頭嘖嘖了幾聲,身為相爺的他就不能表現出幾分書生該有的氣節嗎?這幅嘴臉,簡直就是一讓人噁心的小人,傳說中的佞臣,絕對就是生得這幅模樣,可惜他沒本事,蠱惑不了君主。

    「相爺,多有打擾。」

    顏玉勳看了蘇心漓一眼,當下告辭,來到相府,是一個偶然,沒想到卻看到一場這樣精彩的劇碼,這蘇小姐,可真是有本事,以前,他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需要靠女人登上那個位置,但是現在,他卻希望自己的三王妃是一個像蘇心漓這樣的女子,蘇心漓她,不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心計上,都十分符合他三皇子妃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對這個女人,他不反感,甚至在看到她清冷的眉眼時,有那麼一點心動,不過就算他對蘇心漓感興趣,卻還是並不怎麼願意應付蘇博然這種虛與委蛇的人,尤其還是和太子殿下的人一起。

    他看不起蘇博然,並不僅僅因為這個人兩面三刀,毫無氣節,他最看不上的,還是他想要左右逢源的想法,在他看來,愚不可及,他要有蘇心漓一半的聰慧,絕對不會讓人這樣反感。

    「那我們也告辭了。」

    顏玉勳一走,顏宸璽等人也跟著,蘇博然心頭惋惜的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肯定是面上無光的,幾位皇子心中對他留下了並不怎麼好的印象,他本來還想趁此機會好好表現一番的,讓幾位皇子改觀,失去了這樣的機會,蘇博然還是很心痛的。

    「漓兒,你替為父送送幾位皇子。」

    他都已經如她所願,將蘇妙雪嫁給方哨玄了,她應該不至於在幾位皇子跟前做什麼不利他的小動作了吧。

    「是。」

    ------------

    「今日這齣戲,還真是精彩啊。」

    顏玉勳看向蘇心漓,清俊高傲的臉上,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蘇心漓臉上的神情卻未變,緩緩開口道,「讓幾位皇子還有蘭公子見笑了。」

    她臉上的笑意淡不可見,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歉疚,若非她之前的種種表現已經讓在場的幾位都知道她的為人,怕都會被她矇騙過去,蘇心漓將他們送到相府的門口,也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就回了漓心院。

    蘇心漓只讓流雲跟著,水兒和流朱先回院子了,蘇心漓和流雲兩人回到漓心院的時候,就看到水兒和流朱還有青藤幾個人在院子裡說今日發生在明風堂的事情,秋波就站在她屋子的房門口,一隻腳尚在屋子裡,另外一隻腳在屋外,面色蒼白,就和塗了一層石灰似的,看著都有些嚇人。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那針灸的小人和那些書信,她明明就放在小姐的屋子裡面了,怎麼可能跑到妙雪小姐和大少爺的屋子裡去的,難道說小姐早就已經發現了她和大少爺的事情,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然後防備著,秋波這樣一想,心裡還是覺得不敢置信,她自認為自己表現的很好,小姐她怎麼可能發現的了呢?

    秋波正兀自胡思亂想,心急如焚的時候,蘇心漓向著她所在的方向,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張絕美的臉上,上揚的嘴角劃出了一個清冷的弧度,滿是譏誚,似乎在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那雙眼睛,在秋波看來,只覺得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清亮,仿佛就像是一面鏡子,一面能照出人的內心的鏡子,秋波整個人更慌亂了,她的雙手微垂著,緊握成拳,她想出去向蘇心漓請安,就像往常一樣,但是咚咚咚跳著的心,卻怎麼都無法鼓足勇氣,只是呆呆傻傻的站著,可心裡在想些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秋波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整個人看起來仿若是僵硬的一般,她自以為不著痕跡的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門上,因為她現在渾身都在發軟,尤其是兩條大腿,仿佛根本就不能支撐她身體的重量一般,為了不讓自己坐在地上,為了不讓蘇心漓察覺出更多的異樣,秋波覺得,自己這時候需要一個支撐。

    她不能就這樣承認,絕對不能,如果她將所有的一切都招供出來的話,那大少爺就完蛋了,大少爺若是完蛋了,她今後的富貴榮華也就泡湯了,而且她心裡並不確定,蘇心漓到底知道多少,尤其,她現在越來越不明白蘇心漓的脾氣,但是對她的手段卻越來越畏懼,想到之前背叛了蘇心漓的秋禾秋水秋葉幾個人你的下場,秋波更沒有了開口的勇氣,只是用那雙恍若驚弓之鳥一般的眼神,滿是戒備又惶恐的看向蘇心漓。

    重生後的蘇心漓,越來越喜歡看到敵人在她打造的牢籠中掙紮,這種困獸之鬥讓她有一種酣暢又安心的感覺。

    看,敵人又少了一個,她安全了一分,就有更多的能力來保護定國公府。

    蘇心漓原是想回房間的,可秋波卻勾起了她留在院子裡的欲望,她命流雲泡了茶,在院子裡坐下,聽身邊的幾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聊今天的事情,可那一雙和刀片似的仿佛能淩遲人的眼睛,卻始終落在了秋波的身上,秋波被這種眼神壓迫的喘不過氣,她覺得自己都要小便失禁了,可她一直忍著,忍著--

    小姐這裡,她已經呆不下去了,她要去找大少爺,然後將所有的事情與他解釋清楚,然後讓他收留自己。

    蘇心漓只是想逗逗秋波,自是覺得差不多,見好就收,她放下手中的杯盞,也收回了自己譏誚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然後,起身從石桌上離開,優雅的進了屋。

    有膽子陷害背叛她,就該提前做好失敗的準備,是覺得一定會成功所以才會如此的慌張嗎?她可是一早就讓流朱和水兒回來告訴她這個消息了呢,這麼長的時間,居然都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還真是沒用呢。

    對蘇心漓而言,秋波算不上她的敵人,不過她自己自作自受,自尋死路,她自然不會攔著的。

    「小姐,那秋波該怎麼處理?」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秋波留著也是禍害,在流朱看來,還是早些處理的好。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剛給了她活著的機會,她自己不知道好好珍惜,沒必要因為她的事情髒了我們的手,有人會替我們收拾她的。」

    「小姐說的是大少爺吧?」

    流雲輕笑了一聲,心情看起來比蘇心漓還要好,蘇心漓倒是理解的很,她與蘇志明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今日這樣倒楣,她心裡頭自然是開心的。

    「水兒,你時刻關注秋波的動向,有什麼情況,立馬告訴三姨娘。」

    蘇心漓的手指輕輕的扣動著桌面,上等的檀木桌子發出十分低沉動人的聲響。

    水兒道了聲是,立馬辦事去了,因為蘇妙雪的事情,蘇心漓到現在都還沒用午膳,青藤去小廚房親自準備去了,屋子裡,就只剩下流朱流雲二人。

    「流朱,我說過,會替你報仇的。」

    蘇心漓讓流朱和流雲各自坐在自己的一邊,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流朱,伸手摸了摸她臉上那條粉色的疤痕,「今後,不要老是憋在漓心院,多陪我出去走走。」

    流朱哪裡能不知道蘇心漓的心思,笑著說道,「比起流雲,奴婢笨手笨腳的,又不像水兒那樣,能保護小姐,出了事情,還要牽累小姐,奴婢挺喜歡呆在院子裡的,奴婢想好了,為免今日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今後小姐的房間,就由我和青藤兩個人親自打掃。」

    蘇心漓見流朱態度堅決,也沒有在說什麼,蘇心漓又和流雲說了說了幾句話,便覺得身子有些乏了,歇下了,蘇心漓並沒有睡太久,入夜就醒了,因為天才剛黑多久,秋波就離開了院子,蘇心漓換了身爽利的衣裳,跟在了她的身後。

    相府很大,有不少地方荒涼又偏僻,幾乎沒什麼人,秋波和蘇志明約定的地點就是在相府一座幾乎已經荒廢了的小院,這裡有一座人工山,還有一個自然的湖泊,不過這湖水通向的並不是相府內,而是相府外的農郊,距離京陵城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因為這樣的地勢環境,蘇心漓很快找了個視野不錯的地方隱身,她環顧了四周一眼,不得不說,這地方確實不錯,很適合殺人,如果說這是蘇志明選的,那就是他心思縝密,如果是秋波,那她就是自尋死路,還給自己找了個有利於蘇志明動手的葬身場所。

    秋波先到了約定的地方,過了約莫將近一刻鐘,蘇志明到了,蘇志明一來,秋波就沖到了他的懷中,然後說了一大堆有些肉麻的情話,因為這地方的地勢還算開闊,但是周圍沒什麼人,所以秋波和蘇志明說的話,蘇心漓自然可以聽到了。

    她才訴完了衷腸,蘇博然和三姨娘高怡婷就到了,因為兩人距離蘇心漓的方向有點遠,歲心裡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模模糊糊的,她只看到高怡婷手指著蘇志明的方向,似是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後兩人就停下了,蘇心漓勾了勾唇,身子向後靠著,雙手環胸,高怡婷現在是越來越得寵了,也對,身陷絕境的人,並且還是這樣一段漫長的時間,現在有這樣的機會擺在她跟前,不論是為了自己今後想要的生活,亦或是為了復仇還是其他,她都會牢牢的不惜一切代價的捉住。

    「大少爺,你相信我,你給我的那兩樣的東西,我都放在了小姐的房間了,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小姐自從有了流雲水兒青藤那些丫鬟我,就徹底疏遠我了,我一心想要擺脫她,怎麼可能會幫著她害大少爺呢?我可是將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都寄託在大少爺身上了。」

    蘇心漓看著一直都靠在蘇志明身上的秋波,還有蘇志明那輕佻至極的動作,但是從頭到尾,秋波的神情除了有些害羞之外,並沒有反抗,甚至,不停的往他身上靠,分明就是想要施展美人術,蘇心漓一點也不懷疑,兩個人之前可能已經發生了關係,她這大弟,動作挺快的啊,不過她也挺佩服秋波的,為了榮華富貴,還真是拼了,才幾天就和別人睡了。

    「小姐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嗎?」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秋波的聲音顫抖,斷斷續續的,並不是那麼確定。

    「大少爺,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

    秋波緊緊的拽著蘇志明的衣裳,滿是不安,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句話。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蘇志明將秋波摟在懷中,手順著她的背不停的上移,然後手舉了起來,朝著她的頸項就是重重一劈,秋波一痛,下意識的抬頭,借著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臉,那張稚嫩卻帥氣的臉,此刻,仿佛陷入了黑雲之中,一片的陰沉,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狠辣。

    蘇志明看著秋波一點點從他的身上滑坐在地上,嘴角始終帶著笑容,那張臉,在月光的映襯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冰冷,讓人生寒,蘇心漓看著他,幾乎不自覺的想到了另外一個手段狠辣的男人。

    「你將我與大姐害成這樣子,簡直就是死有餘辜。」

    蘇志明從懷中取出一根繩子,勒住了秋波的脖子,那表情,惡狠狠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手探了探秋波的鼻子,確定她沒了氣息,嘴角有了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說了一句和他的十三歲,完全不相符的話。

    確定秋波死了之後,蘇志明進了樹林,找了棵大樹,將繩子揮到樹上,又搜了搜秋波的身,似乎在尋找些什麼,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找到,所以表情有些許的失望,他並沒有拖延太久,便將已經死去的秋波抱了上去,還不忘在她的腳下放一塊大石頭,完全可以給人製造一種畏罪自殺的假像,直到做完了這些,蘇志明又到處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遺漏了,這才離開。

    蘇心漓笑了,若一開始,他是陪在方姨娘和蘇妙雪身邊的話,或許她不能這麼快就走到今天,她這個弟弟,年紀雖小,心思卻很縝密啊。

    「去吧。」

    蘇心漓對水兒道了聲,這才和流雲一起下了假山,與從另外一旁的蘇博然和三姨娘高怡婷,來了個不期而遇。

    ------------

    PS:蘇妙雪的事情,暫時還沒完啊,後面絕壁,更加精彩,親愛的們,麼麼噠--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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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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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5:45 |只看該作者
第108章:妙雪被激,大鬧相府

    蘇心漓一早就知會過高怡婷將蘇博然引到這邊來,方才她站在高處,將底下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對於這樣她刻意安排的相遇,蘇心漓是沒有半分意外,不過在看到蘇博然的時候,她面上還是露出了一副錯愕又驚詫的樣子,輕呼了一聲,「父親!」

    為了不過早將高怡婷暴露出來,她只有演戲。

    蘇博然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明顯要驚訝的許多,驚訝過後,一雙帶火的眼睛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相當的不滿,安靜的夜裡,可以聽到他厚重紊亂的呼哧聲,顯然是非常的不悅,蘇心漓勾了勾唇,她嘴角上揚的弧度隱沒在借著月光投射在地上的斑駁樹影中,那雙漂亮的眼睛,在黑夜中,有一種,讓人心動的蠱惑。

    「這深更半夜的,大小姐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高怡婷挽著蘇博然的手,如小鳥一般依在他身上,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下,表情逼真,然後伸手整理著自己高高挽起的髮髻,光潔的下巴抬著,如高傲的天鵝一般,那聲音,清清冷冷的,卻又嬌媚柔軟,透著一股疏離和冷漠,沒有絲毫的諂媚巴結之意,就好像對面站著的蘇心漓,還是三個月前,人人可欺的蘇心漓一般。

    「三姨娘,你這是什麼態度?」

    流雲擰著眉頭,伸手指著三姨娘,怒斥高怡婷。

    「你,又是什麼態度?我再怎麼不濟,也是相府的姨娘,你一個丫鬟,相府的下人,有什麼資格用手指著斥責我!」

    三姨娘的話,慢悠悠的,可臉上的怒容卻絲毫不假,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蘇心漓,沒有畏懼,被她挽著手的蘇博然聞言,陰沉的面色,好了一些,蘇心漓在心中冷笑了一聲,蘇博然對三姨娘的寵,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與自己唱反調吧,她雖是蘇博然的女兒不假,但是現在,她這個女兒的影響力絲毫不比他這個丞相父親小,他想掌控卻掌控不了自己,他想教訓她但是有太多的忌憚讓他不敢動手,三姨娘這樣的態度,正中他的下懷,她這樣的說辭,還能撇清她們之間的關係,讓多疑的蘇博然不至於因為今晚的事情懷疑到她頭上。

    「三姨娘說的有道理,你這丫頭,是越來越大膽了,你現在不比以前,經常會有各種應酬,我看不若這樣,為父的身邊有幾個玲瓏的丫鬟,也見過世面,今後就讓她們跟著伺候你!」

    蘇博然用的是不容商量的命令的口吻。

    「懂不懂規矩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對我忠心耿耿的,不能有二心,一心維護我,不過父親的一番好心,我怎麼能拒絕呢,剛好,我院子裡少幾個灑掃的丫鬟。」

    現在,漓心院已經成了獨立於相府的存在了,院子裡下人的月銀,是從蘇心漓個人的小金庫支的,他們的賣身契,也在她的手上,那他們的主子,自然就只有她一個人,懂不懂規矩都是其次,蘇心漓要的,就是一顆完全只忠誠於她的心。

    「蘇心漓!」

    蘇博然聞言,看了眼依偎在他懷中的三姨娘,氣的臉都紫,蘇心漓身為女兒,分明就是讓他下不來台,簡直是太可惡了,蘇博然自是準備好好訓斥她一番,但是又擔心蘇心漓這個女兒太忤逆,繼續和他唱反調,那他不是更丟臉嗎?

    蘇博然輕輕的拍了拍三姨娘的肩膀,「你去那邊等我。」

    蘇博然指了指不遠處的小亭,溫柔深情的看向三姨娘說道,蘇心漓給流雲遞了個眼色,流雲會意,跟著三姨娘一同離開。

    「你這個孽女!」

    流雲和三姨娘是走遠了,可蘇博然心裡的氣卻沒消,一開口就像吃了炸藥似的訓斥蘇心漓,那面色也還是極為難看的,他心裡知道,現在這時候和蘇心漓作對並沒有好處,不過想到自己身為父親的威嚴居然被這樣無視,一向霸道的他如何能受得了?要是蘇心漓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也還好,他也就習慣了,但是過去十三年,蘇心漓一直都十分乖巧懂事的,尤其聽他的話。

    「父親應該先質問自己,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明明是孝女的她會變成孽女呢?蘇心漓的口氣相當的平靜,而她的這種平靜,更讓蘇博然心頭的怒火難消。

    「這次的事情,全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對不對?」

    好一會,蘇博然才平息了自己心底的怒火,而蘇心漓只是冷眼瞧著,她才不會和他們一樣動不動就發怒動氣的,要那樣的話,她每天的臉色,估計都是鐵青的。

    「父親,生氣傷肝,對身體不好,而且也會有損你的形象。」

    蘇心漓冷眼旁觀,平靜的闡述了這樣的事實,氣的蘇博然揚手就要打她,蘇心漓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只用那雙比明月還要明亮耀眼的眼睛看向蘇博然,清清冷冷的,沒有溫度,她勾著唇,滿是譏誚,「父親,您確定要打我嗎?」

    她的口氣輕鬆又閒適,蘇博然舉在半空的手,握成了拳頭鬆開,鬆開了又握成拳頭,最後還是收了回來,最近蘇心漓見的可都是大人物,以她的不孝和大膽,說不定會直接頂著受傷的臉出門,到時候若是旁人問及,她實話實說,對他而言,開始大大的不妙。

    「蘇心漓,志明可是你弟弟,你如何能這樣害他!」

    蘇博然看向蘇心漓,口氣嚴厲的質問道。

    「害他?」蘇心漓冷笑了一聲,「父親搞錯了吧,分明就是他想利用我身邊的人害我。」

    「他不是沒成功嗎?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倒是蘇志明和蘇妙雪,兩人惹了一身的騷,蘇博然雖然氣蘇志明,但他現在正蒙聖寵,前途無量,這對相府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所以他是不希望他在這時候出事的,尤其,蘇心漓毀了他精心栽培了這麼多年的一步好棋。

    「他若是成功了呢?」

    蘇心漓沉著臉,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聽父親的口氣似乎有些惋惜,莫非您和他們一樣,都希望我名聲被毀不成?」

    蘇博然確實是希望蘇心漓倒楣,挫挫她的銳氣,看她今後還敢不敢違逆自己,不過這些,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他想要狡辯,可對上蘇心漓那如明鏡一般的雙眸,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姨娘,一個庶子,一個養女,居然也敢戕害先夫人的嫡女,我不過是小懲大誡,有何不可?晚上,我沒讓皇上還有諸位皇子來這裡湊熱鬧,就已經是念及姐弟的情誼了,同時也是顧及父親的顏面了,方姨娘已經是人人喊打的賤婦了,居然還敢染指相府夫人的位置,還有蘇志明和蘇妙雪,他們以為相府的嫡子嫡女是誰都可以的嗎?母親的孝期馬上就要過了,我不管父親有什麼考量,只要有我在一日,方姨娘想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那是萬萬不能的,父親想再娶可以,扶持其他姨娘也可以,或者,乾脆就永遠讓夫人的位置空懸著好了,總之,我情願是三姨娘那個不會下蛋與我處處作對的母雞,也不可能是方姨娘,我這樣說,父親明白了嗎?」

    蘇心漓說出的話並不好聽,完全失去了一個嫡女該有的氣度和風範,她的口氣十分的堅定,態度更是強硬,在提到三姨娘的時候,更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惡。

    「你這是威脅我嗎?」

    如果對面站著的是皇上或者是太子殿下等人,蘇博然必定是態度和順的遵從,但是蘇心漓--

    「女兒只是善意的提醒,不過父親要這樣認為的話,漓兒也不反對。」

    蘇博然惡狠狠地盯著蘇心漓,面色狂躁,「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心漓輕笑了一聲,月光下,她的面色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亮,襯得那張絕美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光華,尤其是那雙眼睛,波光流轉間,有一種讓人心動的美,冰冷的,邪惡的,卻又兀自勾人的妖嬈。

    「父親難道看不出來嗎?每一次,都是他們主動招惹我的,我一次次的讓步,但是他們非但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現在呢,我已經不想退讓了。」

    「其實父親大可不必如此生氣煩躁,雖然我對您確實有那麼一絲絲失望,不過呢,您畢竟是我的父親,我是不會對您做什麼的,我若是好了,還能缺的了父親的好處不成?所以呢,對我,您大可不必如此的憎惡防備,您若實在不放心,不是還有三個女兒嗎?好好栽培她們便是,不過呢,我的這一個個妹妹,和蘇妙雪一樣,對我都不安好心,也讓我很是不省心,所以呢,我對將肩膀借給她們,讓她們可以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一事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她們各憑本事好了,但是,還請父親一定警告她們,不安生別不安生到我頭上。」

    蘇心漓之所以讓三姨娘引蘇博然來,就是為了想要知道,他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會是什麼態度,不過,真是讓人失望的結果,當然,也是徹底絕了他心頭想要立方姨娘為正室夫人的想法,同時,也是讓他少打自己的主意。

    「父親,您對我畢竟有養育之恩,我再怎麼忤逆不孝,也不會咒您的,大弟倒是很本事,年紀不小,殺人的時候,那眼睛可都不眨一下啊,他今日能這樣對自己的女人,誰知道來日他會不會這樣對您還有我呢?」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驚疑的神色,勾了勾唇,她就是有意挑撥他們父子的關係,蘇博然這人,不但疑心重,更比誰都要怕死。

    「時辰不早了,三姨娘還在等您呢,女兒先告退了。」

    蘇心漓福了福身,這樣趾高氣昂,無所顧忌的和蘇博然說話的感覺,很爽快。

    ------------

    蘇志明離開之後,並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借著夜色離開了相府,然後到了南郊的一個林子。

    「五皇子。」

    蘇志明匆匆離開相府,趕著來見的就是五皇子顏司明。

    顏司明穿了身灰色偏黑的錦衣,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之中,夜裡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神秘而有冰冷,他臉上的線條,也是緊繃著的,讓人覺得生硬。

    顏司明沒有出聲,蘇志明就一直保持著躬身的動作,站在他的身後,態度恭敬的很,好半晌,顏司明才轉過身,面色陰沉,絲毫不若在人前的讓人覺得親近可親。

    「五皇子,這次的事情,是我的失誤,我沒想到秋波那賤人,居然敢背叛我。」

    蘇志明咬牙切齒,想到蘇妙雪被毀容了,還要嫁給方哨玄,就算是將秋波殺了,他心頭的恨意也未有半分的消減,對蘇心漓的恨意,也只加不減,要不是她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父親根本就不可能同意將大姐嫁給方哨玄的,還害得他因此背負上了不孝的罪名,被父親懷疑。

    「你到現在還這樣認為嗎?」

    顏司明的聲音,就和他的神情一樣,冰冷身影,在這樣的夜晚,聽著微微的有些人。

    蘇志明抬頭,看向顏司明的神色帶著幾分驚疑,難道不是這樣嗎?

    「今日的事情,分明就是蘇心漓針對你還你姐姐設的局。」

    失敗,固然讓顏司明生氣,不過最讓顏司明氣惱的是,蘇志明的理智被怨恨仇恨淹沒,居然到現在,還沒認清事實。

    「怎麼可能?」

    蘇志明驚呼了一聲,滿是不敢置信,其實這也難怪,蘇志明才剛剛回來,對於蘇心漓之前的事情,他是聽說了不少,方姨娘態度的轉變,他也看在了眼裡,但畢竟沒有親眼所見,他對蘇心漓的印象,更多的還是停留在之前,今日,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出手較量,事後,蘇志明一直處在對蘇妙雪的擔憂之中,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蘇妙雪,如何向她解釋,所以在她還沒醒來之前,他就離開了,此刻的他,滿心都是對蘇心漓的憎恨,那把火,熊熊的燃燒著,將他的整個胸腔都點燃了,讓他恨不得將蘇心漓大卸八塊。

    「如何不可能!」

    顏司明冷笑了一聲,「秋波跟了她那麼多年,她情願用新的丫鬟貼身伺候,也一直不提攜她,必定是因為對她不信任,她沒有將她打發走,而是將這樣一個隨時都可能背叛她的人放在身邊,以她的小心,如何會不讓人盯著她?怕是從我和你一起去漓心院找她的那日開始,她就知道了你與秋波的事情,只是為免打草驚蛇,一直佯裝不知道而已,在找到你讓秋波放到她屋子裡的東西之後,她便讓人將那些東西分別放到了蘇妙雪和你的屋子裡,等的就是今日。」

    如果蘇心漓在場,一定會為顏司明的分析拍手叫好,顏司明不愧是顏司明,雖然接觸的次數不多,倒是瞭解她,就像她,深深的知道,他是一個多麼畜生不如的東西。

    不過讓顏司明意外同時也佩服的是,她和她身邊的人居然如此細心,找到蘇志明讓人放到她屋子裡的東西就算了,居然連一個荷包和一件肚兜都能察覺出來,她能從蘇妙雪那裡拿到這樣的貼身之物並不奇怪,最讓顏司明覺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有那個本事,將蘇妙雪的那些東西到方府去掉包。

    「三皇子六皇子還有蘭翊舒,他們應該都是蘇心漓事先就安排好的,就是為了防止相爺偏袒,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蘇志明聽著顏司明的分析,他說的話,他從來都不會懷疑,但是這次,他卻有種難以置信之感,怎麼可能,蘇心漓怎麼可能思慮的這般周全,從顏司明的話中,他感覺不到自己是在設計蘇心漓,反倒像是自己掉進了蘇心漓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事實上,似乎就是如此,蘇心漓全身而退,而他和大姐二人,一個毀容,不得已嫁給自己不想嫁的人,而他,也失了父親的信任和歡心,好一個一箭雙雕。

    蘇志明不由想到今日在明風堂時,蘇心漓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她神情一般的平靜,除卻了譏誚和輕視,還有掌控全域,對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自信還有沉著淡定,蘇志明下意識的想到方姨娘與他提起的百花宴和花朝節上的事情,不由驚了一身的冷汗。

    他這個姐姐,何時變得這樣厲害了。

    「你對秋波動手了?」

    蘇志明點了點頭,顏司明看了眼他的手,冷笑了一聲,「倒是替她省去了麻煩。」

    難道說這個也在蘇心漓的設計之中嗎?

    「五皇子,志明有負你的所托。」

    蘇志明腦袋垂的更低,是他,輕視了自己的對手,才造成這樣的結果,不過這蘇心漓,也實在太過聰明瞭吧,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提前預料到了一般,不但每次能化險為夷,而且還能將敵人逼到絕境。

    「這不怪你,是蘇心漓那女人太過狡猾,你外祖父出手,都在她手頭下吃了那麼大的虧,你會失敗也不奇怪,這個女人,太聰明瞭。」

    顏司明感慨了一聲,垂著的手,輕輕的握成了拳頭。

    「你姐姐的事情,我會另外想辦法,你不用操心。」

    顏司明可不想,這樣好的一步棋,徹底的毀在蘇心漓的手中。

    「那蘇心漓,當如何處置?五皇子,有她在相府一日,就不會有我的出頭之日。」

    既然蘇心漓已經成了絆腳石,不管怎麼樣,蘇志明自然都希望將她移除的,之前,他是覺得這顆絆腳石若成為了顏司明的女人,必定可以成為很大的助力,但是這次,他之所以動手,也是因為五皇子授意,所以既然五皇子對她也有這麼大的成見的話,他自然希望蘇心漓自然是今早處置的好。

    「殺!」

    顏司明背過身,看著漆黑夜空的明月和星辰,嘴角緊繃著,一雙眼睛更是陰沉的要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在這樣的夜晚,更奇異的透著一股冷冽的殺意。

    顏司明有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蘇心漓一日不除,後患無窮。

    顏司明懷疑,蘇心漓的背後有人,而他懷疑,那一直暗中幫助她的人,是諸位皇子中的一員,這樣聰慧的女子,既然不能為她所用,未免夜長夢多,就只有殺之而後快,她若死了,短時間內,定國公府必定會亂,他的計畫,照樣可以進行。

    他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

    蘇心漓回到漓心院之後就歇下了,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帶著水兒流朱二人,帶上了滋補養顏的上等燕窩,還有一些胭脂水粉,去雪園探望蘇妙雪去了。

    雪園的下人,看到蘇心漓的時候,就像見著鬼似的,她們自然是不願蘇心漓這時候上門的,但是蘇心漓是主子,正正經經的主子,威嚴不容她們侵犯,她們不過是低賤的丫鬟,蘇心漓要見蘇妙雪,而且還是探病這樣的好理由,她們如何能攔得住?有什麼資格去攔?

    「不用通報了。」

    蘇心漓看了眼那抬著下巴,張開口想要大叫的守門婆子,淡淡的道了聲,她的聲音輕柔,卻讓人不敢違抗,那婆子看了她一眼,果真乖乖退到了一旁,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想向方姨娘通風報信是吧?」

    雖說,相府現在有大半都是蘇心漓的人,不過對於愛惜女兒,偶爾又會對女兒的智商捉急的方姨娘來說,她安排在她院子的人自然都是她信得過,也算是心腹。

    「半盞茶以後再去,不然的話。」蘇心漓頓了頓,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過那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反而讓人覺得心慌慌的害怕,「後果自負。」

    現在在相府,聽到蘇心漓這句話的人,哪裡還敢在放肆啊。

    蘇心漓見她們一個個低著頭,噤若寒蟬的模樣,滿意的勾了勾唇,轉身進了蘇妙雪在的主屋。

    蘇妙雪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正由丫鬟伺候著吃藥,蘇心漓看著她蒼白卻又算得上平靜的臉,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她就知道,方姨娘他們沒有將她毀容還有即將要嫁給方哨玄的事情告訴她,這種事情,他們如何開的了那個口啊,怎麼忍心呢?既然他們都不願意做那個壞人,那自然就由她做了,每個人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權利,尤其是關於自己的終身大事,蘇心漓眉眼彎彎,覺得自己真的是大好人。

    「妙雪姐姐。」

    現在,是叫蘇妙雪呢,還是叫妙雪姐姐,完全就看蘇心漓個人的心情了,蘇心漓看著蘇妙雪現在這樣,覺得心情挺好的,既然她愉悅了自己,那她也該懂得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道理。

    蘇妙雪原本是平靜的坐在床上吃藥的,一看到蘇心漓,那張蒼白的臉頓時變的猙獰起來,「蘇心漓!」

    她的聲音冰冷蝕骨,那雙看向蘇心漓的眼睛滿是憤怒的火焰,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然後燃燒成灰燼,對此,蘇心漓相當的淡然,如果眼神和意念可以殺人的話,她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蘇妙雪推開伺候她喝藥的丫鬟,惡狠狠的說道,要不是蘇心漓的話,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本來,五皇子是喜歡她的,說不定還準備納她為正妃的,但是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被蘇心漓那賤人給破壞了。

    蘇心漓挑了挑眉,一副你明知故問的架勢,不過她嘴上卻是這樣說的,「妙雪姐姐說道這是什麼話,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我關心你還來不及,怎麼會看你的笑話呢?」

    她只說不準蘇妙雪在人前與她逢場作戲,她不會配合,但這並不妨礙她私下裝裝姐妹情深,然後氣氣她啊。

    「誰要你的好心,給我滾!」

    蘇妙雪氣的面色通紅,拿起身旁丫鬟還盛著藥的碗,直接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扔了過去,蘇心漓靈活的躲開,蘇妙雪的額頭也是裂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流了那麼多的血,現在情緒這樣激動,自然頭痛起來。

    蘇心漓見狀,悠閒的在最靠近蘇妙雪所在的床榻的桌前坐下,看著氣紅了臉的蘇妙雪,很是好心的提醒道,「妙雪姐姐,你現在臉上可破了一個大洞呢,小心傷口裂開,將來那疤痕,可就更大了。」

    蘇心漓歎了口氣,一副同情的樣子,蘇妙雪因為牽扯到了傷口,頭痛欲裂,聽到蘇心漓這話,不由撫著腦袋,驚疑的問出了聲,「你說什麼?」

    她眯著眼睛,蒼白的臉,幾乎與她額頭包著的紗布融成了一色。

    「疤痕?」

    蘇心漓一副驚訝的樣子,「難道姐姐還不知道嗎?」

    在蘇妙雪身邊伺候的丫鬟綠珠,她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幾乎和受傷生病的蘇妙雪一樣了,額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她一臉緊張的看向蘇心漓,面露哀求,蘇心漓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繼續道,「姐姐昨日為證清白,奮不顧身的撞向了假山,那石頭又冷又硬,而且還鋒利,姐姐當時可流了不少血呢,診斷的大夫說了,姐姐的身體應該無礙,但是臉上的傷口太深了,恐會留下疤痕。」

    蘇心漓的話,就像是晴天的霹靂轟雷,將蘇妙雪劈的都有些傻了,她腦海裡一遍遍回蕩著的全是蘇心漓說的最後幾個字,恐會留下疤痕,面色如雪一般,傻坐在了床上。

    蘇心漓指了指流朱和水兒兩人手上端著的東西,「這些都是上等的燕窩,有滋氣養顏的功效,還有這些胭脂水粉,也都是最上等的,是我外祖母特地差人來送給我的,都是市面上沒有的,有錢也買不到呢,這些,都是妹妹的一些心意,希望對姐姐的傷口有所幫助,至少,不要讓那傷口太猙獰了。」

    這要換做以前,蘇妙雪必定歡天喜地的,但是現在,她卻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提不起半點的興致,顯然,對她這樣一個愛惜容貌,一心想要攀附上龍子皇孫的人來說,毀容,實在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蘇妙雪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受傷的額頭,一旁的綠珠已經嚇傻眼了,一個勁的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方姨娘怎麼還沒來呢?

    蘇妙雪一遍遍的摩挲著自己包紮著的傷口,想到那裡會有一個猙獰的疤痕,心裡頭怎麼都無法接受,她忽然想到懷安郡主謝雨薇,她的額頭就有一個銅錢大小的傷口,雖然她那傷口,用厚厚的劉海遮擋住了,但她每每瞧見,心裡頭都會覺得鄙夷不已,郡主又怎麼樣,這張臉醜成那樣子,有哪個男子會要,想到大家今後會用那種嫌惡又鄙夷的眼神看向自己,想到大家會這樣想自己,蘇妙雪就覺得捉狂發瘋。

    就算她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如何,她的臉若是毀了,那些男人根本就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蘇妙雪覺得,自己的夢想破滅了,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蘇心漓,是蘇心漓那個賤人,蘇妙雪猛地抬頭,一雙眼睛定定的落在了蘇心漓那張含笑的絕美的臉上,就好像毒蛇一般,那無形的眼神,因為某種怨恨,似乎變成了某種有質實在的東西,這樣的眼神,蘇心漓當然會覺得不舒服,但是她只是淡淡的笑著,用自己自認為最美的笑容,三分譏誚,三分輕視,餘下的四分同情,這的一切,都讓蘇妙雪發狂。

    「昨日,二妹妹和五妹妹都擔心,姐姐的傷口太深,未來的姐夫會嫌棄呢。」

    現在,蘇妙雪反倒希望蘇心漓直呼她的名字了,她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聽的她心頭更加不爽,該死的蘇淺月和蘇沐靈,她們居然也敢如此嘲笑她。

    蘇妙雪像是發了瘋似的,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忍著頭上的劇痛,赤腳就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沖了過去,她一定要將她的臉也一起毀了,她不是京陵城的第一美人嗎?那樣的話,她們一起出門,別人必定只會看她蘇心漓,就不會過多的注意她臉上的傷了。

    蘇妙雪還沒碰到蘇心漓呢,就被水兒攔住了,蘇妙雪知道她力大無窮,自然不敢和她比,就像要繞開她,可不論怎麼繞,都還是被水兒攔著,根本就近不了蘇心漓的身,蘇妙雪這會心頭狂躁的很,連連發狂的尖叫了好幾聲,然後將水兒手上端著的燕窩全部扔在了地上,還不忘狠狠的補上幾腳,還有流朱帶來的幾盒胭脂,也被她扔在了地上瀉火出氣,蘇心漓看著散落了一地的東西,心頭有些惋惜,她是特地來刺激蘇妙雪看她的笑話不假,不過這些東西,卻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真是可惜了,她要賞給哪個下人,她們做夢都會給她祈福的,所以說,好心真是沒好報。

    「莫不是姐姐嫌棄這些禮物太次,看不上眼,姐姐只管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等你與方哨玄大婚,我一定作為你們的新婚賀禮送上!」

    蘇妙雪忍著頭上的劇痛,不停的踐踏著蘇心漓送來的那些東西,口中還念念有詞,不停的咒駡蘇心漓,髮絲淩亂,衣裳也是,整個人狼狽不堪,而蘇心漓則坐在距離她不遠處的桌上,由水兒保護著,臉上帶著淺笑,輕鬆又閒適,就好像是在看猴戲的貴族,就連那說話的口氣,也帶著幾分逗弄。

    蘇妙雪原本是在發瘋,聽到蘇心漓這句話,突然安靜了下來,頭上的疼痛讓她看人都有些花,身子搖晃,綠珠忙上前攙扶,蘇妙雪甩開她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冷聲問道,「你剛說什麼?」

    蘇心漓配合著,一副驚訝的樣子,「難道姐姐還不知道嗎?父親已經將你許給方哨玄了,過幾日,他就會上門提親的。」

    這回,蘇妙雪已經不是簡單的被雷劈了,而是整個人仿若被炸了一般,粉身碎骨了快要,蘇心漓一副同情的樣子,繼續說道,「當時,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們都在呢。」

    蘇心漓刻意咬重五皇子三字,蘇妙雪的瞳孔驟然一縮,流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恐和慌張,「你說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姨娘說了,父親這些年精心栽培她,可是為了讓她成為皇子妃,將來能夠成為貴妃娘娘甚至是皇后的,父親怎麼可能將她許給方哨玄那個色胚呢。

    「姐姐若是不相信,找其他人問問試試,這種事情,紙包不住火的,我還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不成。」

    蘇心漓眨了眨無辜的眼睛,一副認真又急切的樣子,然後歎了口氣,「一直以來,父親是最疼愛姐姐的,他當然知道姐姐不甘心嫁給方哨玄這樣的人,不過當時的情形實在是沒有辦法,姐姐的清白聲譽已經被他給毀了,又毀了容,父親這樣做,也是為了姐姐好,難不成姐姐要一輩子呆在相府,做個老姑婆不成?方哨玄這人雖然混帳好色了一些,不過家世還是可以的,配姐姐足夠了。」

    蘇妙雪懵了,她就是因為不想嫁給方哨玄才用這種方式證明清白的,她不惜以死明志,導致臉上留了傷口,結果,兜兜轉轉,她還是要嫁給方哨玄,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不會的,絕對不可能,蘇心漓,你這個賤人,是你在誆騙我!」

    蘇妙雪手指著蘇心漓,怒聲喝道,然後發了瘋一般的沖出了房間,蘇心漓則悠閒的跟在身後,蘇妙雪剛跑到門口,蘇心漓等人也才到了院子,就看到了風塵僕僕而來的方姨娘。

    昨兒一整夜,方姨娘都是在雪園守著的,早上才回去了一會,她是準備收拾東西,今後住在雪園陪蘇妙雪的,她這樣做,就是為了不想給蘇心漓可趁之機,將這些事情告訴蘇妙雪,蘇心漓就是在她前腳離開的時候到的。

    「姨娘,蘇心漓說的是不是真的,我的臉被毀了,而且還要嫁給表哥!」

    蘇妙雪這會已經失去了理智,也沒有思考那麼多,就像平時那樣稱呼方哨玄。

    蘇妙雪雖然叫方哨玄表哥,也知道他在方家得寵,但是對他,心裡一直是輕視的,這份輕視,不單單針對的是方哨玄,應該說,她對整個方家,包括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的方有懷,因為,她比較的物件一直都是蘇心漓,方家這幾年確實發展的不錯,但方家的任何人拿來和定國公府的人相比,都相差甚遠,尤其,定國公府一有什麼好東西,就往蘇心漓這裡送,但是方府,從來就沒有。

    方姨娘將惶恐慌張,因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渾身都在發抖的蘇妙雪摟在了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她當然想安慰蘇妙雪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看到在蘇妙雪房門口站著的蘇心漓時,那些話,只能將那些到嘴邊的話吞進肚子,不是她不敢說,而是不好說,因為她太清楚了,蘇心漓那賤人,一定會找人證明她說的才是真的。

    「昨天那個是庸醫,你放心,姨娘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臉上的疤的,你看流朱那賤婢,她傷的不是比你還重嗎?但是你看,她臉上的傷根本就看不出來,至於你和方家的婚事,你若是不想嫁,姨娘一定會想辦法的。」

    方姨娘這話,分明就是承認蘇心漓對蘇妙雪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蘇心漓想了想,方姨娘的話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流朱當時傷的確實更重,她當時以為,是一定會留下很明顯的疤痕的,這要是京陵城的那些大夫看的話,結果肯定如此,不過她可是拜託了蘭翊舒的,蘇妙雪能拜託的動嗎?

    「小姐,妙雪都已經被你害成這樣子了,你還想怎麼樣?你一定要將她逼死才肯甘休嗎?」

    蘇妙雪在知道這是事實之後,已經心傷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靠在方姨娘的懷中痛哭,方姨娘見寶貝女兒如此,便將怒火發洩到蘇心漓頭上。

    站在門口的蘇心漓,下了臺階,一步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她那張不施粉黛卻依舊初見傾城容貌的臉,因為那淡淡的笑容,越發的勾人,方姨娘想到懷中的蘇妙雪,氣的是牙根癢癢。

    「方姨娘怎麼又將責任推卸到我身上了?這件事情,可是大弟一手策劃的,就是因為他,妙雪姐姐才會變成這樣子,與我有什麼關係?」蘇妙雪,現在的你,是不是很傷心絕望呢?但是這些,比起上輩子你對我做的,又算得了什麼?你不過是毀了容而已,你還能嫁,你還活著,而我所有的親人,全部被你們,害得慘死。

    「果然,親生的就是不一樣。」蘇心漓搖頭歎道,「方姨娘,大弟是你的親生兒子沒錯,但是妙雪姐姐可是你一手帶大的,你就算想要袒護大弟,也不能將所有的事情瞞著妙雪姐姐啊。」

    蘇心漓說完,又歎了口氣,她承認,她今日前來了,除了激怒蘇妙雪,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挑撥離間。

    蘇妙雪聞言,猛地將方姨娘推開,然後轉過身,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蘇心漓,那樣子,蘇心漓在心中嘖嘖了幾聲,真是醜死了。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顫抖,一哽一哽的。

    「你姨娘比誰都清楚,想知道直接問她,我就不多說了,免得讓人嚼舌根,說我挑撥你們母女的感情。」

    怎麼回事?蘇妙雪會不清楚嗎?她分明就是知道,這件事情是蘇志明為她設計的,不過呢,就算如此,以蘇妙雪自私的心性,她變成這個樣子,如何會大方體諒原諒蘇志明的一片苦心呢?

    「人我也看了,姐姐今後可要多保重,不過有方姨娘在這裡照顧,我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流朱,水兒,我們走。」

    蘇心漓淺笑著說完,從方姨娘和蘇妙雪的身邊經過,離開,蘇心漓還沒走多遠,就聽到蘇妙雪的一聲驚呼,然後大聲道,「我要去找父親!」

    ------------

    回到漓心院之後,蘇心漓坐著喝了口茶,然後吩咐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流雲和青藤緩緩道,「小姐,都準備好了,馬車就在外面候著呢。」

    蘇心漓點了點頭,「你們隨我一起去白馬寺。」

    程立雪和蘇曆仁的生忌就要到了,程立雪生前信佛,在白馬寺住了一段時間,每天這個時候,蘇心漓都會出門,在寺廟呆上幾天,為他們茹素,蘇心漓之前已經派人知會過蘇博然了,這是孝道,他自然不能拒絕。

    蘇心漓坐上馬車後,撩開簾子,看了眼相府金碧輝煌的大門,嘴角上揚,她不在的這幾日,相府,可有得熱鬧了。

    蘇妙雪,你就鬧騰吧,將蘇博然對你的最後一絲寵愛和愧疚鬧沒了才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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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1:55:59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忌日齋戒,途中遇險

    此次去白馬寺,蘇心漓除了臨走前知會了蘇博然一聲,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不過這三年來,每年都這一天,她都會去白馬寺齋戒五天,同時摘抄佛經,然後在最後一天放生,為程立雪蘇立仁超度,這一點,程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因為幾個月前蘇博然的生日,蘇心漓就是在去落葉寺的途中被劫的,定國公府的人如何能放心的下,蘇博然自然是不會將這些放在心上,不過雲氏一早就讓和程子風和程鵬告了假,從定國公府的護衛中挑選了三十個好手,一路護送蘇心漓到白馬寺。

    不過半道上,還是發生了意外,一行人在經過鹽山的樹林時,遇上了一衣裳襤褸,看起來髒兮兮的老頭攔在了路中,鹽山這一帶,兩邊都是樹林,所以正中間的道路並不是很寬,而那老者,恰好就坐在了正中的位置,程子風騎馬的還好,其餘走路的人,繞過他就更不是問題,但是蘇心漓一行人卻是乘坐馬車的,不但馬車的裝飾夠得上豪華,因為蘇心漓四個丫鬟都帶上了,所以特命人準備的是大馬車,若是有人坐在正中的話,她的馬車,是絕對過不去的。

    騎馬走在前面開路的程子風以為那人是受了傷,動不了了,便差了兩個人上前,那兩個人的口氣,絕對算得上是友善的,問老人是哪裡的,是不是迷路了,還是受傷了,並且說護送他回去,哪想到老人根本就不領情,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用鼻孔冷哼了一聲,他原本是盤腿坐著的,現在,雙腿大開坐著的,整個馬路,就被他擋住了一半,騎在馬上的程子風有些坐不下去了,不過家中有老人的他對這種上了年紀的老頭還是很尊敬的,忍著自己的火爆脾氣好說歹說了好一會,最後嘴巴都說幹了,那人倒是看了他一眼,也沒輕視的冷哼,不過依舊是不為所動啊。

    馬車突然停下,蘇心漓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便讓流朱掀開簾子出去瞧瞧,程子風見蘇心漓似乎有些著急了,這古怪的老頭又實在是冥頑不靈,既然他敬酒不吃,那他唯有請他吃罰酒了,他命方才那兩人將他移開,不過兩個壯漢,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因為太過用力,臉憋的是通紅,可那坐在地上的老頭卻未定分毫。

    「我還不信那個邪了。」

    程子風的火氣也有些被點燃了,他挽起袖子,自己親自上了,可他再加上之前那兩個男人,愣是半點作用都沒有,他們吃奶的力氣,就好像是一把沙子投進了湖水中,基本就沒掀起波瀾。

    「你們都給我上!」

    程子風本來是想讓蘇心漓的貼身丫鬟水兒出來幫忙的,不過想到,自己這麼多人對付一個老人,還要蘇心漓身邊的人出手,實在是太丟人了。

    流朱上馬車之後,就已經將外面的情況告訴她了,說外面有一人攔在了馬路中間,導致她們的馬車根本就過不去,蘇心漓聽著程子風那不服輸的聲就有些不對勁了,掀開簾子,就看到程子風還有定國公府的兩個護院,程子風抬著那人的頭,另外兩個護衛則一人一條腿,幾個人臉紅脖子粗的,那發須花白,看起來髒兮兮的老人卻一臉的閒適,還有幾分輕蔑的樣子,身子愣是沒離地面分毫,其餘的人聽到程子風的話,紛紛上去幫忙,卻被蘇心漓叫住,「住手!」

    程子風見蘇心漓出來了,也知道這件事情驚動她了,「妹妹,你讓水兒來幫忙。」

    雖說她還是個比蘇心漓還小的女孩子,不過卻有一身讓男人都望塵莫及的變態大力。

    「這麼多人,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動手,說出去的話,也不怕丟了定國公府的臉!」

    程子風聽他說話,更生氣了,他方才說了大半天,他一個字也不說,他還以為他是啞巴呢,原來會說話啊,那不是玩他嘛,就他,還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一個老頭能比三個年輕男子的力氣都還要大嗎?

    「還不快放手!」

    蘇心漓拎起裙擺,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用近乎命令的聲音說道。

    蘇心漓才剛下了馬車,水兒緊隨其後,跟在她的身邊,蘇心漓將坐在地上的老頭上下打量了一眼,臉上,都是煤灰,確實是髒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還都是灰塵,甚至於那已經發白的發須看起來都有些黑了,那張臉看著消瘦的很,就像是村子裡的糟老頭,不過村子裡的糟老頭如何能敵得過她的四哥,看這樣子,四哥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了,不過他的樣子,卻分明輕鬆的很,還透著股輕視。

    蘇心漓看著他的那雙眼睛,精明又異常通透,像極了一個智者,如果說蘇心漓偶爾也會以貌取人的話,那她的貌,更著重的是神情和眼睛,尤其是眼睛,撇去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眼底深處的感情,是不會騙人的。

    「老人家,你如何才肯讓路?」

    蘇心漓徑直走到他跟前,不是懇求,也不是商量,而是一種利益交換,這個老人既然敢坐在這裡攔她的路,必定就是有備而來的,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就算所有的人全上,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以前,蘇心漓是不相信,不過在看過蘭翊舒用杯子殺人,齊雲將謝雨薇從公主府扛進扛出的如入無人之境,蘇心漓就相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天下間,有一種獨立她之前認知的高手存在。

    「我腳抽筋,走不動路了。」

    那老者的聲音,倒是沉穩的很,說完,抬頭看向蘇心漓,「丫頭,你給我捏捏。」

    流雲等人不由擰起了眉頭,而程子風聽到這句話,氣的都快炸了,指著那老頭就開始罵,「臭老頭,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程子風說完,看向蘇心漓,「漓兒,你別搭理他,水兒,你和我們一起上,我就不信了,合我們這麼多人的力氣,弄不走他。」

    程子風揮了揮手,幹勁十足,這時候,水兒忽然湊到蘇心漓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蘇心漓看了她一眼,神色高深莫測,然後撩開衣服的裙擺,就在老者的身旁蹲下,手朝著那老人枯瘦又髒兮兮的腿就伸了過去,老者的眼睛閃了閃,猛地驚坐了起來,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蹲在地上的蘇心漓道,「老頭我的腳被他們兩個胡亂一般,已經好了。」

    「你這人,是覺得我妹妹好欺負是吧!」

    程子風覺得這老頭分明就是戲弄蘇心漓,可任是程子風火冒三丈,暴跳如雷,那老者都沒再給他一個正眼。

    蘇心漓勾了勾唇,收回自己的手,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極為自然的站了起來,扭頭看了程子風一眼,「我們走吧。」

    蘇心漓交代了一聲,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從那老者的身邊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說丫頭,你怎麼就走了?」

    「我要你讓路,你的條件是我給你揉腿,我答應給你揉腿了,你自己不要,既然你已經讓了路,那我自然要趕路了。」

    蘇心漓說完,直接上了馬車,她這樣輕視又傲慢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惹怒了那人,相反,一直都裝啞巴不說話的他話突然多了起來,跟在蘇心漓的身後,一個勁的說,蘇心漓上了馬車,他也跟著跳上了馬車,程子風等人攔都攔不住。

    「我腿還在抽抽呢,你這是要去白馬寺嗎?老頭我也是去那裡。」

    意思就是順路,送他一程,蘇心漓給了程子風一個放心的眼神,打發他上了馬,這才又繼續朝著白馬寺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那老人做的就只有兩件事情,一是不停的說說說,另外就是吃吃喝喝,流朱流雲等人要伺候他,他還不樂意,所以端茶倒水這事就落在了蘇心漓的頭上,蘇心漓只當自己是在服侍長輩,做的倒也順水,不過她倒是有些佩服這老頭的,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哪些食物一點也沒噴出來,比起水兒的本事,那是有過之無不及。

    蘇心漓以前隨程立雪在白馬寺住了一段時間,這裡的主持還是之前的明慧方丈,是認識蘇心漓的,雲氏經常會攜兒媳婦孫媳婦來這白馬寺上香,每年都捐了不少的香油錢,出乎蘇心漓的預料之外,今日,明慧方丈居然到門口來迎接她,倒是讓她有種受寵若驚之感,要知道,這明慧方丈可是一等一的高僧,受人敬重的,就連當今聖上都經常邀他進宮講座解惑。

    原本,跟著蘇心漓那老者說自己是來白馬寺有事的,可一到了白馬寺,他就成了和蘇心漓一夥的,一開口就說自己要住最好的客房就算了,居然還說自己要喝酒食肉,氣的程子風恨不得將他給打暈了,然後扔下山才好,蘇心漓倒是淡定的很,他說什麼,她只當自己沒聽到,只讓方丈給他安排一間廂房,脾氣耐心最好的當屬明慧,不但答應蘇心漓給他安排一件上等的廂房,還解釋說寺院不能喝酒食肉,而那老者則不停的反駁,兩人在寺院門口就開始論起道來,兩人越爭越是激烈,而且引經據典,不相上下,最後,一旁有眼色的小和尚看不下去了,引著蘇心漓到了後院招待貴客的廂房。

    第一日,蘇心漓從相府到白馬寺,趕了大半天的馬車,沐浴過後,好生休息了一番,這一日,她便是在廂房中度過的,從第二日開始,她就要去白馬寺的藏經樓,摘抄經書和往生咒,一直到第五日早上才能出藏經樓,因為是有既定的工程量的,而且還不小,所以這三日,蘇心漓休息的時間並不多,按著往日的習慣,第五日一早離開藏經樓,沐浴更衣,然後睡一覺,醒來後再用些糕點,之後的話,就是去白馬寺後山的湖泊放生,之後回相府。

    蘇心漓雖然住在白馬寺,但是相府的眼線還在,相府眾人的一言一行,都會有人通報給她,蘇心漓沐浴後休息剛醒來,流雲就告訴自己,說她們前腳才離開相府,蘇妙雪就到蘇博然的明松堂哭鬧了一番,言明自己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方哨玄,而且還和蘇博然現在最最寵愛的三姨娘杠上了,罵她是狐狸精,賤人,方姨娘怎麼都攔不住,也勸不住,三姨娘挨了一巴掌,蘇妙雪也好不到哪裡去,蘇博然完全不顧及她的傷還有昔日的疼愛,也給了她一巴掌,並且放話,蘇妙雪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她,並讓人將她軟禁在雪園,沒有命令,哪裡都不許去,蘇心漓聽了,自是心情大好,她就是要蘇妙雪蘇志明,總之,方姨娘那一房的人,在老夫人回來之前,她必須讓他們失寵。

    前一晚,蘇心漓早早就歇下了,第二日,蘇心漓早早的就起來了,收拾好東西去藏經樓的時候,不過才卯時,辰時都沒到,太陽也才剛出來,藏經樓的對面就是一大片池塘,此時,荷花盛開,比起冬日的凋零,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蘇心漓看到,就看到荷花湖畔的小亭上,那一抹頎長高大的黑色身影,在這樣的清晨,顯得特別扎眼,蘇心漓的目光陡然變得陰沉起來,不過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恢復如初,抿著的唇角微微的上揚著,說不盡的冰冷,還有嘲諷譏誚。

    蘇心漓見他沒看過來,便當自己沒看到這個人一般,扭頭直接就要進藏經樓,面對著滿池荷花站著的顏司明見狀,雙拳不由的握緊,猶豫糾結了片刻之後,他還是轉過身,刻意壓制住內心的惱火了憤怒,有一種儘量符合他身份的優雅聲音道,「蘇小姐。」

    蘇心漓原是想要假裝沒看到他的,不過他都主動叫自己的,她自然不能繼續假裝下去了,一旁的程子風看了她一眼,似是在問她是怎麼一回事,蘇心漓淡然一笑,不過是個無關輕重的人,這樣一個連陌生人都不如的傢夥,如何有資格讓她開口與家人解釋?

    「五皇子,還真是巧啊。」

    若是乘坐馬車,皇宮到白馬寺起碼要三個時辰左右,就算是騎馬,也要一個多近兩個時辰,顏司明衣冠整齊的出現在這裡,只說明瞭一點,這廝昨晚上就到這裡了,還真是陰魂不散,讓人討厭。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顏司明走了過來,清晨的陽光,帶著充滿了朝氣一般的豔紅,照在他的臉上,襯的他那張臉有種說不出的英氣,他的唇邊帶著足以欺騙世人的微笑,可落在蘇心漓眼裡,這笑容卻噁心至極,她太清楚這個男人的真實面目了,虛偽狡詐,未達目的,不擇手段,蘇心漓比誰都清楚,他今日前來,肯定帶著某種目的的,至於他那些情意綿綿的話,每一句,都無法掩蓋和隱藏他惡毒的居心,上輩子,現在,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希望她成為他的三皇子妃呢,然後呢,踩著她和定國公府上下幾百條人命,還有顧大哥他們的屍骨,完成他的帝王夢嗎?

    「哦?」

    蘇心漓挑眉,並未因為這樣的話,流露出任何的喜色,「五皇子找我有什麼事?」

    顏司明看了眼蘇心漓四周的那些人,表情似有些為難,然後道,「我們,單獨聊聊吧。」

    程子風極為不放心的看了蘇心漓一眼,五皇子這人,他接觸不多,不過並不喜歡,而且蘇心漓之前也再三叮囑他們,與這人少接觸。

    「那就請五皇子長話短說,我來白馬寺可是有正事的。」

    蘇心漓扭頭看向就在自己身旁站著的水兒還有程子風一眼,從顏司明的身邊經過,走到小橋,走到了荷花湖畔中心的小亭。

    「不知五皇子特意找我,所為何事?」

    蘇心漓開門見山,她的速戰速決,無一不透露著一個資訊,那就是,她不想和顏司明多呆,一分一秒都不想。

    「你就這樣討厭我嗎?」

    顏司明向著蘇心漓的方向走近了一步,蹙著眉頭,可那一雙眼睛卻深情的盯著蘇心漓,一副受傷的樣子。

    蘇心漓見他到現在都還在妝模作樣,心中越發的看不起他,當然,也佩服他,雖說他的出身是低了一些,但畢竟是皇子,而且因為一直以來都在輔佐太子,所以比起那些表現平平,或者說出身只是一般的皇子來說,是有一定地位的,在被自己屢次拒絕,甚至是奚落之後,還出現在他跟前,問這種問題,足以見他的忍功,不過若是沒有這份韌勁,他如何能爬上今天這位置,要知道,文帝雖不風流,但子女卻不少,單皇子就有十二個,顏司明如此,不過是因為,她的利用價值太大。

    不過這個人素來比誰都小心眼,她一次次的拒絕他,奚落他,將來他若真有所成,不論定國公府的人有沒有出力,他都會毫不留情的除之,養虎為患這種事情,蘇心漓自問並不敢興趣。

    「五皇子何出此言?微臣來白馬寺可是為了孝道。」

    既然知道,還要問,和蘇妙雪一個德行。

    顏司明見蘇心漓每一次與他見面說話,左一口微臣,右一口微臣的,就好像她之所以願意和自己聊一聊是受他皇子身份的脅迫一般,心頭十分惱火,顏司明看向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此刻如湖面一般的平靜,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顏司明不由想到花朝節上和上次青山馬場她與蘭翊舒站在一起的場面,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她會經常看他,與蘭翊舒對視,那雙眼睛仿若含著春水,比四月盛開的桃花還開嬌媚,蕩漾著柔情,顏司明越想,心頭就越覺得惱火。

    「如果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蘭翊舒呢?你也會這樣子對他嗎?」

    顏司明不受控制的理智,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蘇心漓眼神略帶著幾分奇怪,看了他一眼,這可不像是顏司明會問的問題,不過想想,便也覺得了然,這個出生卑賤的人,骨子裡其實是自卑的,所以呢,他才會千方百計得到那些自以為最好的東西,來讓自己便的自信,他這樣問,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敗給蘭翊舒。

    「他現在,不會出現在這裡,蘭公子很善解人意,不是個會讓人為難的人。」

    或許在一些占她便宜的事情上,蘭翊舒是死纏爛打臉皮厚了一些,但若是正事,他絕對不會。

    「你的意思是我讓你為難了嗎?」

    顏司明的聲音透著無法抑制的陰沉,一雙眼睛也透著股森森的陰冷。

    「這是五皇子說的,我可沒有這樣說。」

    蘇心漓挑了挑眉,顏司明只覺得她的言行舉止,無不是對自己的輕視。

    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包天,顏司明心中咬牙,再次有種將蘇心漓掐死的衝動。

    她確實沒這樣說,但她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你喜歡蘭翊舒?」

    蘇心漓斜瞥了顏司明一眼,心道,他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神經都錯亂了。

    「他確實有幾分本事,不過就算他得到了太后,皇上和賢妃娘娘諸人的寵愛,不過只是個身份低賤的平民,沾滿了銅臭味的商人而已,到底有什麼好的?」

    蘭翊舒的吃穿用度都是最上乘的,比起諸位皇子的精緻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既不是官,又非皇族眾人,那就只是平民,有幾分本事的平民罷了,如何能與他相提並論?

    如果現在,蘇心漓看上的是顏睿晟或者是顏玉勳都還好,顏司明還能安慰自己說,她看上的不過是他們的身份權勢而已,等自己登上了高位,讓她仰望的位置,她一定會後悔,痛不欲生,便是六皇子也好啊,但偏偏是蘭翊舒,是他費了很大心思想要拉攏,至今都沒有成功的蘭翊舒,兩頭同時的挫敗,讓顏司明越發的惱火。

    雖然蘇心裡有些時候也會覺得蘭翊舒這人挺厚顏無恥的,尤其是纏人的時候,她都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但是現在聽到顏司明這樣輕視詆毀他的時候,蘇心漓的心頭卻不舒服的很,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相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外人在她的跟前說她的人的壞話,讓人很是不爽。

    「所以說,五皇子這還是在質疑皇上太后他們看人的眼光嗎?」

    蘇心漓側過身,微抬著下巴,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滿是質問,高傲的與他對視。

    顏司明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凶光畢露,對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來說,就算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質疑皇上和太后啊,不過他心裡確實是不滿的,尤其是對文帝,蘭翊舒不過是顏宸璽的朋友而已,卻有自由出入皇宮的權利,並且還經常受昭留宿,所有的皇子中,這原該是只有太子殿下才有的特權,不但如此,據他的探子來報,皇上經常召他和顏宸璽去上書房,顏宸璽生性不受拘束,一到上書房最多就呆一盞茶的時間就會離開,到處尋酒喝,而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威嚴不已的文帝則讓蘭翊舒陪他下棋,一下就是好幾個時辰,而且好幾次,文帝還開懷大笑了,長這麼大,他的這個父皇,還從來沒有與他對弈過呢,在他們跟前,他更是不苟言笑。

    顏司明可以預見,如果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能為他所用的話,那九五至尊的寶尊,對他而言,絕對難事。

    「其實,我也很奇怪呢,像蘭公子那樣的一個平民,怎麼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歡心和喜愛呢?那些人的歡心和喜愛,可是很多人絞盡腦汁,費心了心思,想要都得不到的呢。」

    蘇心漓說話的口氣極慢,她看著顏司明漸漸變黑的臉,頓了頓,悠悠的繼續道,「想來,是蘭公子為人坦蕩大方,讓人願意與他親近相處吧,若是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是他的話,我想,我肯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蘇心漓直接給出了答案,顏司明這樣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禽獸不如的渣男如何能與蘭翊舒相提並論。

    「微臣還有事,先告退了,此處的風景甚是不錯,五皇子難得忙裡偷閒來一趟,若是無事,倒是可是一個人,慢慢賞。」

    蘇心漓說完,朝著顏司明盈盈的福了福身,低頭的時候,剛好看到顏司明垂在腰前,緊握成拳的雙手,上面的青筋爆出。

    蘇心漓勾了勾唇,真是可笑,她不過是實話實說,這樣,就忍不住了嗎?

    蘇心漓才轉身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被顏司明叫住,蘇心漓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過身,背對著顏司明。

    「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顏司明一字一句,都咬的很緊,蘇心漓一點也不懷疑,如果現在這四周圍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他一定會沖上前來,然後將她大卸八塊都有可能。

    蘇心漓悠然的轉過身,美人回眸,一顰一笑,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四周圍盛開的粉嫩的荷花,似乎也變的黯然失色,她嫣紅水潤的唇角是微微上揚著的,因為她眼底深處的冰冷,讓那如彎月一般的弧度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譏誚,冰冷的,充滿了嘲諷,饒是顏司明的忍性再好,還是因為這樣的笑意,憋紅了臉,胸口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

    「多謝殿下的錯愛,但是--」

    蘇心漓勾唇,莞爾一笑,那微嘟著的唇瓣,有一種說不出的妖嬈魅惑,「我,不需要。」

    「雖說現在妙雪姐姐已經失了清白,被逼嫁給方家的長孫,不過就算是這樣,依舊不能抹殺姐姐對殿下您的一片深情,姐姐不惜以死證明清白,更為了嫁給殿下與父親大鬧,殿下該珍惜姐姐的一片真心才是。」

    顏司明擰起了眉頭,以前,因著和蘇志明的關係,同時也是為了拉攏方家和蘇博然,他確實有娶蘇妙雪的想法,但是經過這幾次的事情,對這個女人,他已經不是無感了,而是反感,這樣愚蠢,性格又莽撞的女子,如何能成為他顏司明的妃子,事情都變成這樣子了,她居然不思安分守己,還和蘇博然那哦,這樣蠢笨不堪的女人,非但不能對他有所幫助,說不定還會成為拖累他的累贅。

    「名聲被毀,臉也被毀了,還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好色之輩,妙雪姐姐已經夠慘了的,我如何還能搶她深愛著的男人呢,我又不是和她一樣嫁不出去了,不過幸好,我們雖然同在相府長大,不過喜好並不相同,她喜歡的東西,大多我都是不喜歡的,男人也是如此,所以殿下,不必為我覺得惋惜。」

    蘇心漓已經是明目張膽的嘲笑顏司明瞭,她本來沒想說的這麼狠的,不過誰讓顏司明這人這樣賤的,她都說了那樣清楚了,他居然,還是不死心,不是欠罵是什麼,他自己送上門給她虐,她幹嘛還要客氣?

    「不論殿下怎麼問,我的答案,永遠都不會變。」

    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嫁給這人面獸心的東西,蘇心漓看著顏司明略微有些精彩的臉色,覺得自己說了差不多了,沒什麼補充了,勾了勾唇。

    「蘇心漓,那我就成全你,我倒是要看看,他愛你有多深。」

    蘇心漓轉身進藏經樓的時候,隱約似乎聽到顏司明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不過並不是很清晰,時辰很快就要過了,蘇心漓急著進藏經樓,也就沒再去問顏司明,之後的三天,她除了每日休息三個多時辰,還有用膳,其餘的時間,都在抄錄佛經,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所以這件事情暫時就這樣揭過去了。

    三天過後,當蘇心漓從藏經樓出去的時候,原本如桃花一般白裡透紅的粉嫩臉頰看起來有些蒼白,蘇心漓的面色也憔悴的很,嘴唇感覺都幹幹的,就像缺水的花兒似的,沒什麼生氣,蘇心漓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酸痛的,脖子和手都有些抬不起來了,尤其是摘抄佛經的右手,感覺手指都在抽筋似的疼,走路的時候,都要由水兒攙扶著。

    其實像齋戒抄佛經之類的事情,很多大戶人家都會讓家裡的奴才,或者是挑選隨身識字的丫鬟代替的,不過蘇心漓素來是個乖巧孝順的孩子,在這件事情上素來十分堅持,上輩子,她因為身體不適未能在程立雪和蘇曆仁第三年的忌日來白馬寺為他們祈福,這輩子,她身體好好的,如何能不來?若不是為了他們,母親和哥哥和也不會被害。

    蘇心漓在藏經樓的這三天,程子風就在外面守著,見蘇心漓從藏經樓走了出來,忙迎了上去,看著她蒼白憔悴的小臉還有微微凹陷進去的黑眼圈,甭提多心疼了,指責了蘇心漓幾句,蘇心漓對他虛弱一笑,看的程子風心更疼。

    「小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青藤並沒有陪著蘇心漓進藏經樓,一直就在蘇心漓住著的廂房呆著,蘇心漓進去之前就吩咐好了,說今日要出來沐浴的,青藤問了流朱時辰,一早就準備好了熱水。

    蘇心漓淺笑著,淡淡的應了聲,回到廂房之後,由幾個丫鬟伺候著沐浴更衣,一點東西都沒吃,直接就躺床上睡下了,流朱和青藤兩個丫鬟趁著她睡著,一人一邊,給她按摩雙手和酸痛的大腿。

    午時,蘇心漓才醒,睡了一個多時辰,蘇心漓的精神好了許多,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吃東西,以前在相府,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膳食備著,蘇心漓雖然吃的少,可從來不會讓自己餓著,她並非是個喜吃葷的人,相反,她更偏愛素菜一些,只是每每到了這幾日,想到母親和兄長,她都沒什麼胃口,今年尤其,再加上那些菜的口味都太過清淡了,幾乎沒有味道,蘇心漓吃著很不是滋味,所以進食量很少,她早上離開藏經樓的時候什麼都沒吃,現在都這個時辰了,自然是餓了。

    「小姐,這是那日我們來白馬寺時,那個奇怪的老頭留下的,讓我轉交給小姐。」

    青藤說著,將一個藍色硬封裝訂的厚厚書冊遞給了蘇心漓,蘇心漓心頭好奇是什麼東西,放在左手邊,一邊用膳,一邊就翻著看了,看到最後,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臉興奮的研究書中的內容去了。

    「可說了什麼?」蘇心漓頭也不抬,問道。

    「說是感謝小姐將他帶到白馬寺,還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著,然後就從懷裡掏出這東西,讓奴婢交給小姐,說是讓小姐沒事消遣看看,對您有好處,他還說了,後會有期。」

    「小姐,什麼寶貝東西啊?」

    之前,小姐將夫人的嫁妝要回來,也沒見她有這樣大的反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得了什麼寶貝。

    「確實是個寶貝東西。」

    蘇心漓笑笑,將書頁蓋上,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果不是重生後為了自保,她之前已經學了一點醫術,這無名的書到了她手上,說不定就被她當做廢物放角落了,這是一本醫書,不單單有醫病救人的良方,同時還有毒藥,各種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毒藥,功效奇特,蘇心漓猜測,這應該是那老者集畢生的心血自己寫的。

    她不過是覺得那老頭深不可測,三弟他們不是對手,就連水兒也說不好惹,再加上那一句丫頭,觸動了蘇心漓心頭某一根柔軟的弦,她才妥協的,馬車上的相處,讓她知道,這個人對自己並無惡意,所以她才由著他和明慧法師爭執,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意外收穫。

    「小姐,還有件事情。」

    青藤看向蘇心漓,還沒說呢,臉就紅了。

    「我聽說,我是聽說啊,方家的大少爺,也就是未來的姑爺,他的那個…那個被人給…」

    青藤見大家都看向她,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大少爺的表哥,他也成太監了。」

    蘇心漓抬頭,瞪大著眼睛,有些驚疑的看向青藤,青藤的臉更紅了,卻點了點頭,「是真的。」

    蘇心漓愣了半晌,直接笑出了聲,「也是個好消息。」

    蘇心漓這樣一說,其餘幾個丫鬟也紛紛附和,說方哨玄膽大包天,居然敢肖想蘇心漓之類的,活該。

    蘇心漓才用了午膳,明慧方丈身邊的小和尚就來了,說明慧方丈已經在後山等她了,蘇心漓意外,不過人家是得道高僧,她哪裡好意思讓他久等,換了身衣裳,迅速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門。

    白馬寺的後山,有一個很大的湖泊,湖泊的四周,綠樹環繞,是一片森林,環境十分的清幽,也十分的涼快,是個避暑的聖地,夏日一到,太后經常會來這裡吃齋念佛。

    蘇心漓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明慧方丈面對著碧湖靠著,明慧的個子不高,看起來甚至有些矮,不過面容卻相當的慈祥,尤其是那雙眼睛,看向一個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心情平靜,和他說話的事情,也會覺得安寧。

    蘇心漓和程子風兩人先是向他問了好,之後,蘇心漓便將下人帶來的那些兔子啊,鳥啊,還有魚兒,烏龜之類的動物全部放生。

    「蘇小姐近來過的不錯。」

    蘇心漓點了點頭,比起以前的自怨自艾,她現在確實過的更好。

    「明慧方丈似乎有話想對我說。」

    從名門到白馬寺的大門去接她,蘇心漓就有這種預感。

    明慧歎了口氣,「蘇小姐,人生難得可以重來,你又為過糾於過去不肯放呢。」

    蘇心漓猛地一驚,瞳孔驟然張縮,她下意識的四周環顧的一圈,幸好她方才將程子風等人全打發了,不然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收場才好。

    蘇心漓將震驚的視線落在明慧的身上,剛好對上他那雙洞悉世事無波無緒如古井一般的眼眸,「明慧大師,此話何意?」

    「前世今生,如夢如幻,此生,蘇小姐已掌控了自己的命運,又何必與他人為難!」

    他居然知道,不過經歷了死後重生的蘇心漓對很多事情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勾了勾唇,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沉默了良久後,忽而笑了,「方丈,漓兒雖不是自小在白馬寺長大的,但在這裡也呆了一段時日,明慧方丈是得道高僧,洞悉世事,明察秋毫,應該明白漓兒是什麼人。」

    明慧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頗為複雜的眼神看向蘇心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是我糾於過去的事情不肯忘懷,而是那些人,不肯放過我,他們不肯讓我安生,我自己死了便也算了,但我怎能連累家人,我不想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便不能縱著她們對我設計陷害,世間之事,皆有因果迴圈只說,我想,大概是那些人做的太過分了,就連老天也看不過去,所以才給我機會,讓我重來,收拾他們的!」

    蘇心漓話說的豪邁,更有種說不出的堅定和自信。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蘇心漓轉過身,沒有再看明慧,「明慧師傅,我想要的,不過是定國公府上下,闔家平安,還有顧大哥,一生無憂。」

    蘇心漓說完,雙手合十,朝著明慧點了點頭,「時辰不早了,我要回府了。」

    蘇心漓抬頭,深深的看了明慧一眼,心中卻有些膽寒,她轉過身,一顆心因為擔心明慧將這件事情公諸於世而擔憂忐忑,如果是其他人還好,她打死了不承認狡辯就可以了,但要這事出自明慧之口,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蘇心漓下意識的想到殺人滅口,但是明慧師傅--

    他與自己並沒有任何仇怨,而且一直為深陷困頓的母親指導迷津,而且,他對自己和哥哥也很好,蘇心漓心頭有些猶豫。

    「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定數,蘇小姐,今日之事,貧僧不會告訴任何人,還希望蘇小姐能保持本性,與人為善。」

    蘇心漓正是猶豫糾結,聽到明慧的話,脊背猛地一僵,轉過身,略有些僵硬的臉上,染上了燦爛的笑容,她對著明慧躬了躬,「謝謝明慧師傅。」

    既然明輝方丈說了不會告訴別人,他就必定不會說的。

    「剛剛明慧方丈和你說什麼了?」

    程子風就站在上碧湖入口的臺階處等人,看到蘇心漓出來了,忙迎了上去,他的眼睛利的好,蘇心漓最開始轉過身的時候,一臉的糾結,臉色不好,眉頭也擰的和個小山堆似的,還有明慧方丈,一向沒有情緒的他一臉的愁苦,似乎在憂慮了什麼,然後他看到他來了口,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蘇心漓轉過身,弓腰似乎是道謝,再轉身的時候,臉上是滿滿的笑容,輕鬆了不少。

    「沒什麼。」

    「怎麼可能?」

    程子風撓了撓自己的頭,明顯有些不相信。

    「他見我因為母親與哥哥的事情傷心,開導我呢,我向他道謝。」

    蘇心漓抿著唇,找了個不錯的藉口,程子風看向蘇心漓,半天也看不出異樣,便覺得是如此了,想到蘇心漓在藏經樓呆了三天,實在是累,就沒有多問了。

    明慧看著蘇心漓離去的背影,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後看向碧藍如洗一般的天空,「鳳凰涅,一飛沖天。」

    青藤等人已經將東西都收拾好了,蘇心漓從後山離開之後,已經不早了,直接乘坐馬車回府了。

    蘇心漓坐在馬車上,心中卻有些憂心忡忡,既然明慧師傅能洞察她異于常人的一點,那其他人呢?這世上的高人,並非只有明慧一人,要是他們看出她是重生的,帶著滿心的怨恨和魔鬼一般的怨念而來,他們會怎麼對付自己?蘇心漓倒不怎麼擔心自己,她什麼苦沒吃過,什麼痛不能承受,她就是擔心外公他們,擔心他們因為自己再次遭遇不該有的橫禍。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不安,不知不覺間,雙手居然有了冷汗,面色比起平時也難看了幾分。

    「小姐,你怎麼了?」

    流朱見蘇心漓不對勁,輕輕的問了一聲,蘇心漓嚇了一跳,猛地抬頭,面色更加的蒼白,「沒事。」

    她努力平復自己紊亂的心跳,剛想讓流雲將那老者給她的書找來,她看看,馬車外面忽然發生一聲巨響,蘇心漓坐在馬車上,都能感覺到劇烈的震動,「怎麼了?」

    她驚呼了一聲,心裡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不等流朱等人出去探清楚情況,蘇心漓就已經起身掀開了簾子,走在前排的五六個護衛全部絆倒在地上,鋪了一層樹葉的地面,上面是鋒利的銀色的錐子,紮進了那些人的身體,鮮血淋漓,程子風的馬也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而程子風則站在倒在地上的馬背上,一臉的戒備,其餘的護衛,左右各有兩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吊到了樹上,剩下的人和程子風一樣,都是滿臉的警戒,嚴陣以待。

    「妹妹,你小心!」

    程子風擔憂的大叫了一聲,水兒已經將蘇心漓攔在了身後,「有埋伏!」

    水兒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個哨子,對著天空的方向,吹了一聲,那聲音,和一般的哨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更加低沉尖銳了一些,哨音方落,幾十個黑衣人,攜著濃烈的煞氣,從天而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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