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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逍遙紅塵 -【冤家衣解布一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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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1: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冤家衣解布一截 作者:逍遙紅塵

內容簡介】:

      甄朗:「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如果早知道遇見你,在第四百九十九次回眸時,我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

      賈芍:「都說男女最初是背靠背一體的,被分開後在人海中尋找彼此,如果我註定尋找到的是你,那我寧願沒被分開過,至少我可以一輩子用屁股對著你而不是看你的臉。」

      甄朗:「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那我這輩子一定好好的愛你,這樣下輩子就能做你爸爸。」

      賈芍:「十年修的同船渡,要是修來的人是你,那我寧願跳河裡!」

      他們是一對以陷害對方為己任,以讓對方吃虧為目標,以讓對方名譽掃地為快樂之本的人,這一場綿延了二十年的戰爭,會是以誰的勝利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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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1:39 |只看該作者
一、二十年前的孽緣

  甄朗語錄——“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如果早知道遇見你,在第四百九十九次回眸時,我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

  二十二年前

  每逢週末,是廠裡給職工的福利時間,浴室開放免費洗澡,對於想省錢的職工外帶家屬而言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因為不但洗澡,還能順帶著洗兒子女兒,大姑子小舅子。每當浴室開放時間,一群男女呼嘯而來,如狂風過境般擠入。

  當然,搶水龍頭是有技術的。講究的是一個擠、擦、撞、搡、推,集中國太極拳,日本空手道,韓國跆拳道,泰國泰拳,巴西柔術和三十六計兵法眾家之所長,但凡能從第一個沖進去一直守護到最後的,必然也是搶食堂、爭飯桌、上公車一等一的佼佼者。

  為什麼這麼說呢,打個比方:開門剎那——散打堵字訣,把別人都攔在身後,保證第一個,這樣才能搶得先機。進去不是脫衣服,而是最先把自己的東西掛在水龍頭下——戰術中的擒賊先擒王。洗的時候腳下丁字步,雙手橫擋——拳擊架勢知道麼?誰有企圖靠近,一聲‘老子剛來’讓人黯然離去——料敵先機啊。若是不識眼色的,就要靠太極了——身動腿不動,任人推搡身若風擺楊柳,腳下似生根。

  女人自然沒有這麼多的伸腿動手,但是女人有另外一樣法寶——拖字訣。不要錢的水誰不用啊,家裡一個星期堆積下來的髒衣服臭襪子全部打包而進慢慢洗。生產車間的李大姑活活把家裡五床床單和背面都給打包進來洗,結果進門的時候卡在那,被身後的人一擠,頓時包袱壓著人倒地,無數雙腳踐踏而過,愣是將李大姑橫著踩寬了三公分,側著踩扁了兩根手指的厚度。

  女人通常就是先洗孩子,洗的差不多了把他們丟一邊去玩,然後各自洗各自的衣服,順帶家長裡短,嘩啦啦的水聲絲毫減弱不了她們聊天的熱情。

  這不,左右兩個位置的女人聊的正歡。

  左手女人的丈夫是車間的小技術員,姓賈,通常廠裡的人都喊她賈媽媽。而右手女人的丈夫在財務掛個職,人早已經偷溜出去搗鼓所謂的生意經去了,姓甄,通常人家喊甄媽媽。

  “唉,賈家妹子,這次分房子你抽在幾樓?”甄媽媽用力的搓著手中的衣服,不急不忙的問著。

  水霧繚繞的浴房裡,賈媽媽擦著肥皂,揪出女兒的裙子揉著:“四樓,西頭。”

  “真的啊?”甄媽媽手中動作一停:“我也是四樓,東頭。”

  “啊!”賈媽媽丟下手中的裙子,甩甩手中的水珠:“這麼說我們是鄰居啦?”

  “那以後互相照應啦?”

  “彼此彼此!”

  兩個人正在激動著互為新鄰居的事實而深情凝望的時候,浴房的角落中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慘叫。

  “啊……”

  聲音太過嘹亮尖細,一時竟然無法分辨是男孩還是女孩的嗓音,兩位大嫂同時回頭……

  一個全身光溜溜還帶著肥皂泡的肥胖小女孩奔跑而來,手中拖著,拖著,呃,拖著一個男孩,只是這拖,她抓的不是手,也不是摟著肩膀,而是,而是……

  那個,肚臍以下,雙腿中間,一粒廣式臘腸棗的那個東西,咳咳。

  “媽!”女孩沖到媽媽的面前,清亮的嗓子大聲的叫嚷著,“這個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甄朗有,我沒有?”

  她的眼睛在水霧彌漫的浴房裡顯得那麼純真,那麼有求知欲,那麼的好奇,那麼的可愛。

  看清女兒抓著的是什麼之後,賈媽媽頓時叉腰大吼,“賈芍,你給老娘鬆手!”

  胖嘟嘟的小女娃非常有骨氣的一別臉,“不要,為什麼甄朗有這個我沒有?是不是你把我從垃圾堆揀回來的時候少揀了一樣?”

  賈媽媽看著女兒死不撒手的樣子,大手一掐,捏上女兒的手腕:“快撒手,甄朗被你掐壞了。”

  “不要!”女娃娃誓死捍衛自己看中的玩具,不但不鬆手,反而捏的更緊了,“這個軟軟的,好玩,我也要,你叫甄朗送給我!”

  她一用力,可憐的男娃娃眼淚狂飆,比水龍頭的威力更甚,呼號之聲穿破浴房的房頂:“媽呀,痛痛吖。”

  甄媽媽趕緊摟過兒子,可憐的三歲小娃娃,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力沖雲霄直破九天,在媽媽的懷裡抽抽搭搭:“媽媽,我不要了,痛痛,給賈芍,給賈芍……”

  “賈芍。”甄媽媽摸摸一臉佔有欲的女娃娃:“這個呢,要長大了才能給,你要不等甄朗長大了送給你?”

  “真的?”小女娃娃的眼睛立即放光,只一瞬又黯了下去:“要是甄朗偷偷送給別人了怎麼辦?”

  “那你就守著他,千萬別讓他送給別人,好不好?”甄媽媽的眼中閃著調侃,看著懷裡哭的慘兮兮的兒子,竟然笑的無比開心。

  賈芍堅定的點頭,依依不捨的鬆開手,鬆手前還忍不住的又掐了兩下,滿臉認真的望著眼前漂亮的小男孩:“甄朗,你答應我,這個以後要送給我喲,不可以給別人。”

  哭的滿臉濕噠噠,同樣身上也濕噠噠的小瓷人似的男娃娃,一邊用力的點頭,一邊繼續抽噎著,被水洗過的眼睛烏黑明亮,嫩嫩小嘴也被熱氣蒸的粉紅粉紅的,仿佛能滴出水。

  賈芍在他可憐的表情下終於有了一點罪惡感,反正東西遲早也是自己的,那麼就安慰下這個出讓玩具的人吧。

  她伸出濕漉漉的手,用力的在對方臉上擦了擦,“我親你一下,你不哭了好不?”

  甄朗偏著腦袋想了想,慢慢的,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

  賈芍綻放出一個甜膩膩的笑容,捧著面前瓷娃娃的臉,慢慢的湊了上去,親出一個響亮大聲:“啵!!!”

  甄媽媽拍拍甄朗的頭:“人家都親親你了,你是不是該親親她?”

  甄朗吸吸鼻子,看看眼前笑的早找不著眼縫的胖女娃,撅起嘴委委屈屈的貼了貼,兩隻手一直捂著自己疼痛的地方,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

  一男一女,光溜溜的緊擁在一起,互相訂立了他們的‘口’頭合同,這一年,他們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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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1:50 |只看該作者
二、粗暴的女人

  賈芍語錄——“都說男女最初是背靠背一體的,被分開後在人海中尋找彼此,如果我註定尋到到的是你,那我寧願沒被分開過,至少我可以一輩子用屁股對著你而不是看你的臉。”

  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有一間精緻高雅的女子寫真館,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中獨顯清靜,倒不是生意不好,而是這寫真館大多是預定業務,每天上門的就是專門約定時間的人,就是如此,某些特別受青睞的攝影師還是應接不暇,預定的單子都排到半年後了。

  而這特別受青睞的某人,此刻正懶洋洋地掛在椅子上,手掌撐著下巴,手指在玻璃桌上敲著,發出清脆的聲音。修長的腿毫無形像的架在對面的凳子上,鬆軟的短髮在散漫的動作中更顯得活潑調皮。

  絲質的白襯衫領下兩粒紐扣被放任自由,露出一截漂亮的鎖骨。黑色長褲勾勒出纖長的身型,乍眼看去,就像是十八世紀的法國貴族,如果再配上一柄劍,那就徹底是從油畫裡走出來的俊美少年。

  “唉……”嘆息聲有些無奈,聲音粗啞,破壞了一百分的完美,清亮的雙眼眯著,散發出憤恨的光,依稀還能聽到牙齒互咬著的咯吱咯吱聲。

  一旁女子搖曳著風情走了過來,絲質的長裙飄飄,頗有幾分我自清涼無汗的妙曼,手中一盒潤喉糖放在桌面推了過去,“怎麼?嗓子又疼了?昨天沒休息好麼?”

  懶懶的手毫不客氣的抓過潤喉糖,挖出一顆丟進嘴巴裡,清清嗓子,還是沙啞。

  “昨天老媽來電話,說要千里迢迢探望我。”啞著嗓子從牙齒縫裡迸著字,“順道檢查我過的怎麼樣!!!”

  “所以你擔心的睡不著,急上火啞了嗓子?”閃著珠光色的指甲停在空中,方青葵大笑著,“是不是想著又要和那個人住在一起所以蔫了,大清早在這唉聲嘆氣?”

  “誰說我蔫了!”某人瞬間被打了雞血,猛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聲音撕裂,重重的哼著:“我正愁著怎麼樣才能一拳頭下去,不把那個病秧子打進醫院。”

  方青葵古怪的笑了,眼睛挑著褐色的玻璃門外,“人家不是正在咱們街對面的醫院裡麼,真想打人,過去不用兩分鐘,難道你還會捨不得?”

  一個拳頭伸在她的面前,“方、青、葵!你、別、激、我!”

  手指漫不經心的點上拳頭,她嘖嘖搖頭:“我真想不通你們,既然弄的像十八輩子的仇人似的,又何必瞞和兩邊的家長,非要裝什麼感情深厚,一拍兩散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不就得了?”

  俊秀的臉頓時扭曲,“當年他老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托我照顧好他,要翻臉也是他先,不是我!”

  方青葵無奈,“這也算理由嗎?”

  面前人怒目而視,“這不算理由嗎?”

  “算嗎?”

  “不算嗎?”

  兩個人互相瞪著,無聊的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方青葵懶得計較下去,“你今天還有最少三個預約,怎麼還有空和我耗著?還不開工?”

  嘶啞的嗓子沒有半點放過她的意思,“方青葵,你和我說清楚,我的理由有什麼問題?”

  無奈的小淑女做了個很不符合自己這身打扮的動作,朝天用力的翻著白眼,“你能當我什麼都沒說嗎?”

  “不能!!!”

  她就知道,只要和那個人扯上了關係,眼前的人就變的古怪異常,偏執又鑽牛角尖,而且……

  看那雙漂亮眼睛裡不時閃過堪比火山爆發前的可怕壓抑,她只求這幾天最好沒人招惹這個暴躁的人,不然只怕方圓五米以內都要被炸成齏粉。

  不過老天顯然沒聽到她的禱告。

  “咚!”鋼化玻璃門被重重的推開,反彈到牆壁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餘音嗡嗡震耳。

  正互瞪的兩個人同時轉過臉。大門前,男子雙手抱肩,糾結的肌肉從緊身的上衣中呼之欲出,胸前的兩團肌肉,方青葵保守估計B杯。

  “這裡誰是老闆!”吼聲一出,剛停下嗡鳴的玻璃門又是一陣抖動,“聽說你們這有個出了名的攝影師,帥氣英俊。在哪,老子要見見。”

  方青葵瞥了瞥自己對面的人,咽咽口水,掛上自己一向溫柔無比的和煦笑容,“這位先生,我們這裡是女子寫真館,男賓止步,你要是想拍寫真的話,出門左拐二十步,有婚紗部和男子寫真部。”

  男人大眼怒目,全身爆發出火焰般的氣勢,臉上扭曲的表情分明寫著生人勿近。目光繞過方青葵,直接落在清俊少年的臉上,“男賓止步,他怎麼在這?”

  方青葵的笑容僵硬,“這個,這個,我們出去談,不然一會有顧客出來換裝,會被您嚇到的。”

  男人面色稍微好了點,慢慢的轉頭,腳步還沒提起,又突然轉了回來,目光死死的盯著少年的胸口,呃,胸口掛著的工作牌上,聲音突然高了八度,“嗯?攝影師……”

  “這個……”方青葵還來不及說話,男人巨大的身形突然跳了起來,拳頭上青筋畢露,“好啊,就是你,老子要找的小兔崽子就是你。”

  吼聲震動了房間,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狠狠的打了出去,“勾引老子女朋友,讓她整天為你神魂顛倒,還脫衣服給你拍,老子今天揍死你丫的!”

  方青葵妝容精緻的臉頓時變了,雙手捂上眼睛,扯尖了嗓門叫著,“不要啊!!!”

  “咚!”

  “轟!”

  “嘩啦!”

  一連串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裡回蕩,仿佛五級地震般。快而迅速的將裝修完美的接待廳變成了樣子。

  “咚!”是拳頭打在肉體上的可憐聲音。

  “轟!”身體落地的悲慘,外帶五級地震的始做原因。

  “嘩啦!”鋼化玻璃桌面被一腳踏碎,蓋滿了男人全身。牆壁上的掛畫被震歪,椅子躺在牆角呻吟。

  方青葵慢慢張開手指偷窺,看到眼前的一幕,再也顧不得矜持端莊的形像,更大的尖叫破口而出,“我說了不要了,啊!我的店,啊!我的畫,啊啊!!我剛買的法式圓桌,啊!啊!啊!”

  修長雪白的手指順了順額前柔亮的劉海,粗啞著嗓子從舉步的人口中傳了出來,“我去開工了。”

  方青葵撫‘屍’痛哭,“我才買來一個星期,上次那個的錢你還沒賠給我!”

  人跑了,根本沒聽到她的話,可憐的她頓時將熊熊怒火轉向了那個在地上半晌還沒起身的人,“叫你不要打,不知道底細你就胡亂上手,你知不知道你的對手,是個差點進國家隊打奧運會比賽的天才?柔道隊,跆拳道隊,都搶著要的人!!!”

  地上的人慢慢的抬起臉,臉龐正中間一道紅痕正慢慢的突起鼓漲成紫色,一隻手還捂著肚子,艱難的擠出聲音,“能不能幫我叫救護車?”

  漂亮的女人恢復了她一貫的溫柔微笑,“能!”

  男子忽的趴了回去,表情痛苦,“謝謝。”

  “不過,你要先付給我這桌子的兩千塊,我的壓驚費一百塊,打掃費兩百塊,外加電話費四毛。”笑容更盛,她手指在電腦上點點,伸到男人面前,“一共兩千三百零四毛,四捨五入兩千三百一十快。”

  “為什麼是我給錢?”男子虛弱的捂著肚子,“明明是你的員工打我,東西也是他砸的。”

  “不給是嗎?”方青葵揀起一張凳子,拍拍上面的灰,徑直坐在了男人對面抖起了秀氣的小腿,“你若是不給也行,大不了我傳出去,你這麼大一個男人,居然被女人一拳放倒到要叫救護車的地步,看您的樣子也像是在某某道上混的,不知道傳出去……”

  她停下話,沖著男人眨眨眼。

  而地上的人,徹底呆滯了表情,“你,你說什麼,賈,賈……”

  “賈芍是個女人你都不知道就敢上門找事?”她的手指伸出,戳了戳男子光溜溜的腦門,“這樣的打架事件我隔一兩個月就要碰上一次,比大姨媽還準時勤快,而你很不幸,在她最煩躁的時候惹上門,活該!”

  男人的表情更痛苦了,“她居然是個女人,這麼彪悍的女人為什麼當初不進國家隊?放到外面來荼毒世人是不對的。”

  方青葵手指撐著下巴,眼神瞄了眼某人離去的方向,確定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這才壓低了聲音,“因為她在少年組入選國家隊的時候,被一個男人坑了,導致錯失了機會。”

  男人額頭上冷汗涔涔,嘴巴張的大大的,半晌才憋出來一句,“那個男人,還活著嗎?”

  方青葵用力的點點頭,“活著,活的非常滋潤,非常安康。”

  遠處的救護車呼嘯而來,面無表情的大夫拎著擔架走到男子身邊,將他駕了起來,男子依依不捨的握著方青葵的手,“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要拜師。”

  方青葵目送著擔架上的人,伸手揮了揮,望著對面豪華的醫院,語重心長說了句,“你放心,就要見到了,記住,他叫甄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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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2:02 |只看該作者
三、同居生活的前奏

  “甄醫生。”漂亮的小護士站在門邊,眨著不知道塗了幾層睫毛膏蒼蠅腿一樣根根豎著的睫毛,“王老先生來複診,說一定要見你一面。”

  辦公桌前的人動了動,從病歷後抬起了臉。

  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冷峻的表情透著幾分嚴謹,白色的大褂穿在他的身上,竟不像在其他人身上般寬鬆隨意,更襯著那股儒雅穩重的氣質,修長的手指拿著病例,陽光打在桌邊,金色散開,將他融了進去。

  “好。”他微微點頭,陽光在鏡片上一閃而過,“我就來。”

  聲音和煦,清朗溫潤,就像這透過百葉窗的陽光,淺淺溫暖。

  小護士抱著病歷夾,傻傻望著起身的醫生,眼中傾慕之色一片。

  甄朗抬頭,發現人還站在門邊,抬了下眉頭,“還有什麼事嗎?”

  “呃……”俏臉上飛起兩團紅雲,“我,我,我想問下甄醫生要不要吃點什麼,王老先生送了很多禮物來,我給你拿點?”

  唇邊,掠過平和的微笑,他微微點頭,“好,麻煩你了。”

  小護士飛快的轉身跑了,桌邊的人取下平光眼鏡順手丟在桌子上,一雙斜飛著的漂亮眼睛頓時讓他的穩重氣質失色不少,勾人的桃花眼在笑容中熠熠閃亮。

  手指壓下百葉窗的窗扇,他將目光投射向對面的街道。五樓的良好位置讓他輕易的將對面的街景收入眼底。那裡有全市環境最好的咖啡屋,有最優雅的西餐廳,還有——全市聞名的女子寫真館。

  救護車停在寫真館的門邊,不多時吱吱哇哇的扯著刺耳聲音朝著自己醫院大門馳來,他唇邊的笑容變的玩味十足,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

  不知道又有哪個倒楣的傢夥遭了毒手。

  看看牆上的鐘,時間還早,不知道那個人能憋到什麼時候?他暗自猜測著。就在昨天,他接到了自己母親大人的電話,告知賈家阿姨準備北上探望兩人,只怕今天,那個火爆炸藥桶就會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裡。

  手指勾起桌面上的眼鏡,在指間繞了繞,他噙著散漫的笑容,那表情一時看呆了手捧著蛋糕歸來的小護士。

  “甄,甄醫生……”小護士險險咬著自己的舌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鏡掛回鼻樑上,那個穩重平靜的醫生再度回歸,他接過護士小姐手中的蛋糕,客氣微笑,“一會吃吧,我去看看王老先生。”

  空氣中淡淡的古龍水掠過小護士的身旁,那個高大的人影眨眼間已出了房間,徒留發呆的小護士眨著蒼蠅腿,眼神中一片暈眩。

  剛才那個笑容,那個表情,真的是甄醫生的嗎?是那個不苟言笑,客氣有禮的甄醫生嗎?

  她一定是看錯了,一定看錯了。

  甄朗走進康復室,沖著正在做檢查的老者頷首,“王老先生,您來複查了,最近可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很好,都很好。”老者揮揮胳膊,笑意盈盈,“都公認你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胸外科主刀,我請你沒錯,沒錯,我聽說手術中還有意外,若不是你鎮定只怕我的老命就交代了,年紀輕輕這份功力,了不起,了不起……”

  甄朗只是笑笑,“護士誇張而已,沒有那麼驚險。”

  老者望著甄朗的眼神中盡是欣賞之色,“好,不驕不躁,有氣度,我這年紀肺移植別人都不敢上,再多錢都不肯,你行。”

  甄朗寒暄著,不卑不亢,只是履行醫生的職責。

  王老先生拍拍扶著自己胳膊的女子,“少莞,這就是甄醫生,要不是他,你爺爺可沒老命等你回來陪囉。”

  王少莞跺著腳,嬌嗲嗲的膩著王老先生,“爺爺,可不許亂說,您老人家可是長命百歲,活到一百二的。”

  王老先生呵呵笑著,“甄醫生,可別見笑,我這孫女剛從國外回來,太久沒見我,膩著呢。”

  “不會。”甄朗手指翻閱著各項檢查的指標,客套回答。

  “甄醫生。”王少莞走到他的面前,“我爺爺複查情況怎麼樣?”

  甄朗抬起頭,面前的女子雙手交疊在身前拎著小包包,笑容可愛。湊到他的面前,髮絲垂落,卷卷的似個精緻的娃娃。

  只掃了一眼,他繼續低下頭,“不錯,不過老先生不可再勞累,最好有山水清秀的地方修養陣子。”

  王老先生含笑點頭,王少莞正想說什麼,門外傳來一陣粗魯的叫嚷聲,夾雜著幾聲低低的呻吟,“那個賤人,老子一定不會放過她!”咒駡聲中,男子的大吼傳來,“醫生呢,醫生怎麼還不來?當老子沒錢是嗎?”

  甄朗有禮對老者表示歉意,出了門。

  躺在單架上的男人一手捂胸,一邊叫罵,嚇的護士遠遠站著,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更大聲的叫嚷時,旁邊一隻手伸了過來,直直的按上他胸口——的痛處。

  “哇!”碩大的拳頭伸了出去,被人輕巧的撥到一邊,金絲眼鏡閃過詭異的光芒,鏡片後的目光冷冷的望著他。

  “你幹什麼!”男人暴跳起身,“老子骨頭被你按斷了,找打是不?”

  就算他打不過那個暴力女,修理面前這個文弱書生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如果你肋骨斷了,斷骨很可能插入你的肺,那麼你活不過半小時。斷骨若是插破動脈,你活不過十五分鐘,斷骨若是插破心臟,你活不過一分鐘。”甄朗抬腕,盯著腕間的手錶,“想死的話不妨多動動,我替你計時。”

  碩大的拳頭活活的停在空中,男人猶如木雕泥塑般的定住,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變紫,最後煞白,“我,我……”

  “還有。”那俊朗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我是醫生,你把我打走就是自己拒絕治療,所以醫院不用付延誤治療的責任,記得先打個電話和你家人說,省的以後打官司輸。”

  那頓在空氣裡的手僵直,挺挺的已經不會縮回來,“我,我該怎麼辦?”

  精光在鏡片後一閃而過,“以你剛才叫聲表現出的臨床症狀來看,有可能真的是肋骨骨折,不過這個需要再做進一步的檢查。”

  粗獷的臉幾乎快淌出眼淚,扭曲變形,“什,什麼檢查?”

  “這個要由你自己決定。”甄朗看著那高舉著的拳頭,滿面嚴肅,“如果你第一或者而第二肋骨骨折,會合並鎖骨或者肩胛骨骨折,還有可能合併胸內臟器及大血管損傷,支氣管或者器官斷裂,還有可能心臟挫傷,還有可能出現顱腦傷;如果是下胸部肋骨骨折,則有可能合併腹內臟器損傷,特別是肝啊、脾啊、還有腎破裂,還要小心合併脊柱和骨盆骨折,你別亂動,小心碎骨在你的動作中不小心就戳哪了。”

  “你,你別說了……”那個舉著的拳頭不斷哆嗦著,“我查,我全查,您開檢查單。”

  “那去做個X射線檢查,再做個腦部CT,B超,磁共振;為免萬一,再驗個血吧。”

  四月份的天氣,不冷不熱,只穿一件單衣的某人此刻卻是單衣盡濕,汗珠子順著臉頰滑下,臉色白的找不到半點血色,“為什麼要驗血?”

  “我怕你已經有了內臟大出血,萬一要手術再臨時驗血來不及,不如現在驗了,救你命的時候也快點。”

  “去,我去……”

  某人汗涔涔的被護士推著飛快去了,依然高舉著他的拳頭不敢放下,當輪椅呼嘯衝進電梯的時候,身邊吮吸著手指頭的小男孩拽拽身邊媽媽的衣服,甜膩著嗓音,“媽媽看,超人……”

  “護士……”某人直到一項項檢查近尾聲,確認自己不會死於非命的時候,才終於放下僵硬到沒有知覺的手,拽拽自己濕透的衣衫,“我問個問題,你們醫院是不是有個叫甄朗的醫生?”

  “甄醫生?”護士的蒼蠅腿飛快的眨著,“你說的是剛才給你開檢驗單的甄醫生?”

  “最開始那個?”男人扯開手中層層疊疊的檢查單,在建議檢查那一欄終於找到了龍飛鳳舞的兩個字,默默的掏出扁的只剩一層皮的錢包,輕輕吸了吸鼻子,發出一聲哀嘆,“他們兩個如果聯手,一個打一個救,簡直比黃世仁還黑,搶錢啊……”

  而此刻那個比黃世仁還黑的某人,正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邊,目光含笑。

  街對面,矯健的人影竄出店門,幾步衝過車流,手指一撐護欄,漂亮的越過、落地,再兩步,直接到了醫院門口,瞬間不見了人影。

  “甄醫生。”門板上傳來兩聲敲擊。

  妝容精緻,笑容都恰到好處的體現了她的修養,長髮散落點綴了幾分風情,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此刻的王少莞看上去成熟了幾分,“我爺爺過兩日在家中設宴慶祝身體康復,希望甄醫生能賞臉。”

  她說話客氣,很小心的掩飾了眼中的欣賞之色,等待著甄朗的反應。

  她看到,那俊朗的唇牽動了很淺的笑容,漸漸有放大之勢。

  就知道,沒有人不願意攀附上她們家的權勢,也沒有人會拒絕她的邀請。

  還沒等到甄朗開口,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大力,撞的她直直的貼上了門,胸前的兩團頓時享受了從肉包成面餅的急速壓縮過程。

  “喂!”粗啞的嗓音毫不客氣,手掌用力的拍上甄朗面前的桌子,砰然巨響中桌面所有物品有節奏的跳動著,“今晚,你去我那還是我去你那?”

  眼鏡被推了推,聲音不疾不徐,“我家比較大,來我家吧。”

  “好!”賈芍緊了緊拳頭,眼神瞪大,閃亮亮的。回首發現門邊擁擠成一團的小護士,還有那個臉粘在門上半晌拔出來的可憐女人,忽然露出一個極其瀟灑曖昧的微笑,手指在唇上親吻拋向甄朗,“今天晚上,你洗乾淨屁股等我。”

  集體倒抽氣的聲音響徹房間門口,甄朗唇邊笑容不變,“對了,你今天的聲音很性感,叫起來應該很不錯。”

  倒抽氣的聲音再一次濃重迴響,賈芍沖著小女人群飛吻而過,騷包的拋著媚眼,一日的鬱悶在此刻得到了徹底的舒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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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2:13 |只看該作者
四、不堪回首的記憶

  賈芍語錄——“有人的擦肩而過變成了永恆,有人的永恆變成了擦肩而過,而我,既不想與你擦肩而過更不想與你永恆,我根本就不想認識你。”

  賈芍右手勾著一提啤酒和各種大包小包零食背上扛著一個大包,鑰匙圈在左手食指繞著轉,哼著不著邊際的小調,一路得瑟的走著。

  高檔社區就是好,比她住的那個破破爛爛地方層次上了不止一檔,沒有半夜雞貓子鬼喊的嚎聲,沒有打狗罵雞的嘶叫,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燈光明亮不刺眼,暈白著鵝卵石的小路。

  來之前她特地往停車場溜達了一圈,在固定的停車位沒看到那個傢夥的車,這才開開心心的蹦上了電梯。

  想也想不到,甄朗那個當年做小生意的爸爸居然一路狂飆,身價膨脹之快堪比中國飛速爬升的房價。才有了今日他們兩人,一個住高檔社區,一個住貧民窟的鮮明對比。

  不過,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打兩個人同一班小學、初中、高中比拼下來,孽緣讓他們居然混進了同一所大學,又很不幸的同時不樂意回家,在這千里之外的城市裡打拼,當年為了彼此照應,甄爸爸買下這套房子,說是兩個人一起住,互相照顧著,也算是讓大人放心。

  電梯數字一路上升,賈芍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的望天翻白眼。

  認識那個傢夥這麼多年,兩個人之間就沒有過一句好話,為什麼四個大人還讓他們互相照應?也不怕兩個人相處不到三天,不是一個被氣炸肺,一個被揍成面餅?

  二十多年,都沒能讓四個人認清形式?更何況,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就算不是相看兩相厭,他們也不覺得應該有男女之防嗎?

  二十多年,她純潔的兒童時代,羞澀的少女時期,朦朧的青春年華,所有的記憶中,都有一個煞風景的身影在腦海中飄過,飄過,飄過,鬼魅般的糾纏她。

  她不就是親過他一口麼,不就是捏過他一下麼,有必要這麼不死不休的跟隨她麼?

  她討厭他,鄙視他,痛恨他,每當心情不爽的時候只要想到他的臉,就想一路飆到對面的樓上狠揍他一頓出氣,獨獨不敢在自己爸媽和甄家伯父伯母面前發狂。

  想起那個抄起鍋鏟敢在樓道外家屬區裡奔襲兩公里繞十個圈都不放過她的娘,賈芍莫名的打了個寒顫,感到後脖頸一陣冰涼。

  但論起制敵上策,不動半點武力者,還是要屬甄朗他媽。據說甄媽媽先天心臟不好,生甄朗的時候差點賭上一條命,甄家上下簡直將她將國寶一樣供奉著。就連甄朗這個職業,都是在老頭命令之下努力成就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來照顧國寶的身體。

  這樣嬌弱的身體,是不能有大的悸動大的驚嚇的。賈芍寧可被自己的娘打到屁股開花,也不敢惹甄媽媽半點生氣傷心。

  偏偏甄媽媽那眼淚水,就像是眼眶裡塞了兩團海綿,只要揉揉就能成串的往下淌,打她小起就認命誰要是惹了甄媽媽難過,絕對是三個大人輪番的武力修理,外加閉門思過一個月,扣除零花錢,取消任何參與娛樂活動的機會。

  小時候的悲慘經歷,導致她和甄朗再不對盤,也不敢表現在臉上,誰也不肯先提出要對方離自己遠點,這個壞人誰也不願當,於是就有了現在這般奇怪的相處模式。

  賈芍掏出許久不用的鑰匙擰了擰,看看滿手的東西,毫不猶豫的選擇一腳踹上門,光潔的大門板上頓時印上一個大鞋印子。

  反腿俐落的勾上門,望望面前乾淨的地板,她甩下鞋子,光著腳丫竄進廚房,果然不出她所料,冰箱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她最愛的啤酒。

  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多少還是瞭解那個傢夥的。

  自律、嚴謹,不碰任何垃圾食物,不喝酒不抽煙,早睡早起,簡直沒有半點不良嗜好,在她看來這樣的人生活的太沒意思了。

  踏進屬於她的那間房,手指擦過桌面,看不到半點灰塵,她滿意的勾起了唇角。

  自己堅持付了他一半的物業管理費,他也應該把房間收拾的整潔乾淨等待她偶爾的歸來臨幸。

  把衣服統統挖出來填充了衣櫃,看上去像是天天住在這裡的樣子,她才滿意的拎起乾淨衣衫,哼著歌進了浴室。

  她舒舒坦坦的泡著澡,釋放一天的勞累,那邊的甄朗也在安靜的咖啡廳中與好友輕鬆的交談著。

  時鐘已經指向了八點半,火藥桶應該到家了吧?只希望整潔的房間不會在她的摧殘下變的太可怕,甄朗默默的想著,腦海中浮現著賈芍踹門蹬鞋玩浴缸滿地水的場景,思考著明天是不是該叫鐘點工來清理一下。

  林子辰望著對面端著咖啡淡笑著半晌不動的甄朗,嘖嘖搖頭,“你在想什麼,保持這個詭異的表情已經十分鐘了,這樣你會讓我誤會的。”

  甄朗放下手中的咖啡,輕鬆的彈了下手指,“我們被誤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至今還在校園最佳男男戀排行榜第一,你要不要再回憶下當年的風光?”

  林子辰脖子一縮,眼神中露出敬謝不敏的表情,“那魔星到底是不是女人?喝了那麼多酒下去,居然還能把我們兩個扒光了丟到床上拍照,而我連報仇都鎩羽而歸,打不過啊……”

  甄朗似笑非笑看著他,“我記得當年有人揚言要追她的,說是看上了她那種不羈的性格,比嬌滴滴什麼都不會的女孩好多了,中性的樣子又不容易招惹男人,放在家裡安心,最佳的老婆兼知己的人選。”

  林子辰尷尬的咳了聲,擦擦額頭不小心沁出的汗,“我是想要自立自主的女人,可是我不想要一個伸手就能把我丟出兩米遠的老婆,這以後哪有半點男人的尊嚴啊,萬一她不開心了打老公玩,我豈不是慘了。”

  說到這,他不住的搖頭,再搖頭,外加嘆息聲連連。

  他當年是覺得賈芍特別,和身邊只知道談論化妝買衣服的女孩不同,也起過那麼一點小心思,不過第一次的邀約,就讓他的追求胎死腹中了。

  那一次,他可是精心策劃,還拉上了好友甄朗助陣,本想著在賈芍生日那天親手送上蛋糕,再表達一下追求的意思,肯定能大功告成。

  可是……

  想起那夜,賈芍熱情的拉著他喝酒,從連杯乾到對瓶吹,為了不在心儀的人面前丟臉,他拼了,結果……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和甄朗兩個人被扒的光光丟在床上,親密擁抱。與此同時,他們的‘恩愛’照片在校園網上一躍日點擊破萬,跟帖上千。

  照片上的他,摟著甄朗的脖子,甜蜜的舔著甄朗身上的奶油,親吻著他胸前的紅花。沒錯,就是紅花,讓林子辰感覺到無比熟悉的紅花——那個他親手挑選的蛋糕上紅豔豔的奶油花。

  一時間,醫學部兩大著名帥哥的斷袖之戀瘋傳,他差點解下皮帶勒死自己,反倒是甄朗,除了淡淡的掃了一眼,沒有半點多餘反應。

  氣暈了的林子辰找到賈芍想要問個清楚,誰知道口都沒開,對方一個過肩摔把他放倒,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令他至今深深的印在心底。

  “誰叫你認識甄朗。”

  僅僅因為認識甄朗,他的初次動心就這麼夭折了;僅僅因為認識甄朗,他的一世英名就毀了;僅僅因為認識甄朗,他就要背負笑柄到現在?只是認識啊,是什麼樣的不共戴天讓這個女人有如此大的憤恨?

  “還提當年?”林子辰只覺得背心一片涼颼颼的,“你那系花女朋友都沒了,還不可惜?”

  “可惜嗎?”甄朗不答反問,語焉不詳。

  同學兼朋友八年,林子辰很清楚甄朗是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談下去,但是心中憋了這麼多年的一口悶氣還是不吐不快。

  “你可以覺得沒了女朋友不可惜,你可以覺得名聲沒了不可惜,但是我的名聲呢?就這麼和你湊成一對了,我很委屈。”他的聲音不覺高了,引來身邊側目無數,盡是各種複雜詭異的目光。

  壓低聲音,他惡狠狠的瞪著甄朗,“你當初可以解釋是誤會,甚至可以不解釋,但是你那是什麼反應?居然嗯,你說嗯!!!”

  “嗯。”還是那個懶懶的字眼,甄朗眉頭微抬,“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訴說八年前的委屈?”

  忽然回復了理智,抓狂的帥哥轉眼間變回了冷靜淡定的職業表情,“教授開了家美容醫院,希望我們有空去幫幫忙,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美容?”甄朗皺了下眉頭,沉吟著,“我是胸外科醫生。”

  “但是你拿到了資格證……”林子辰毫不留情的戳破甄朗的藉口,“他是我們導師,於情於理都不好意思推。”

  甄朗笑笑,“你不是都決定了嗎?那還問我,這事電話通知我就行了,何必特地約出來問?”

  林子辰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兩個月沒見,就當我想你好了。”

  詭異的目光再次成片掃來,林子辰忽然醒悟,飛快的從椅子上彈起,閃人。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賈芍甩著濕淋淋的頭髮正擦著身體,耳邊聽到客廳裡的電話正響著,她隨便的套了件長衫跑了出去,身體趴在沙發上伸長手夠著電話。

  當甄朗走進家門的時候,面前正對著兩條修長結實的腿,還有一個高高拱起的屁股,長衫寬大垂下,縫隙間裡面的風景一覽無餘。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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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2:24 |只看該作者
五、一粒桃子引發的戰爭

  賈芍正全神貫注的聽著電話那頭的魔音傳腦,粗豪的嗓門讓她數次看著電話擴音鍵懷疑它是不是壞了,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進門,正站在她的身後用古怪的目光看著她。

  “喂,女兒啊,你老爹扭到了胳膊,我晚兩天再去。”賈媽媽一貫俐落風格就是快人快語,交代完畢。

  賈芍楞了下,在自己老娘掛電話前趕緊出聲,“老爹傷了胳膊?嚴不嚴重?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沒什麼啦。”賈媽媽語氣比賈芍輕鬆十倍,“他昨天陪人打了十六圈麻將,打的太久,胳膊抽筋。”

  打麻將打到胳膊抽筋?

  正順手抓著桌子上水蜜桃啃著的賈芍一口氣倒抽,桃核卡在嗓子眼,連咳帶嗆好半晌才吐了出來。

  用力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她忍不住的怒吼,“他打麻將手抽筋你幹什麼要晚過來兩天?”

  “因為他明天還約了人打,現在我玩著他看著,好不容易有機會,我怎麼能放過?”電話那頭傳來催促出牌的聲音,賈芍舉著電話,只聽到那頭凌亂的兩三句,“五萬、長途很貴不說了、哎哎,我碰……”

  嘟……嘟……嘟……

  茫然的瞪著電話,賈芍欲哭無淚。

  她早已過了對著媽媽撒嬌親熱急切希冀老娘探望的年紀,只是這個理由——她果然是垃圾桶撿來的,哪有媽媽對麻將的熱愛超過了半年沒見的女兒?

  拋著手中的桃核,對著垃圾桶瞄準,漂亮的姿勢甩出,命中。

  這甄朗真會享受,連他家的桃子都比她買的好吃,賈芍鄙視著甄朗,手中卻自動毛上了果盤裡又一粒水蜜桃。

  忽然,她的眼角掃過一道高大的黑影,根本不及反應,腳已經下意識的踢了出去,“什麼人?”

  對方似乎對她這種反應早就習慣了,在她轉身的剎那已經橫著挪了兩步,堪堪躲過她的飛毛腿。

  當腳尖擦著人家的鼻尖掠過時,賈芍的目光也終於到位,生生將腿停在了空中,兩條雪白的大腿叉著一百二十度,“你回來為什麼不敲門?”

  甄朗的表情冷靜無比,“我回自己家為什麼要敲門?”

  “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站在人家的地盤上,賈芍皺皺鼻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哼了聲,“那你站在我身後幹什麼?找打?”

  甄朗毫不在意眼前充滿威脅的腿,懶散的放下手中的包,目光順著她的腳尖劃過,唇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你敢讓我鼻青臉腫的見賈媽?”

  賈芍用力的吸了兩口氣,憤憤然的抽回了腿,整個人用力的坐進沙發,伸手抓上水蜜桃,目露凶光,仿佛這正準備入口的是甄朗的肉。

  甄朗的微笑在她看來刺眼已極,索性別開眼,將注意力全部丟在電視上,但是下意識的緊繃和防禦,還是縈繞周身。

  浴室裡的水聲嘩嘩響起,她才慢慢鬆懈下神經,靠上沙發。想著老娘剛才的話。

  母親大人延遲的兩天真是尷尬,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通知了房東大人修水龍頭,現在已經不是大包小包來回麻煩的問題,而是她回去很可能沒辦法洗澡上廁所的困難。

  再是不願意她也只能忍了,反正白天不見面,夜晚各自活動,兩天應該很快就過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兩天,賈芍就覺得自己像只長滿了蝨子的猴子,坐立不安抓耳撓腮。

  就算是前幾天阻止蟊賊偷女孩子錢包遭到報復時,面對三個人手中的刀片,她也沒有半點害怕,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可是看到甄朗的笑容,她就會下意識的豎起全部的刺,力量如弦上箭,隨時爆發。

  是危險,她肯定,是危險的感覺。

  尤其是那個傢夥的眼神,當他眯起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那種仿佛在尋找著她的弱點準備一擊命中的眸光,讓她每每有揮拳的衝動。

  既然沒有逃跑的習慣,那就勇敢的打倒對手,這是她的格言。

  但是教練說過,一個像她這樣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是不能輕易對別人出手的,因為她的出拳踢腿,都有可能帶給別人巨大的傷害。

  她一向是隱忍的,唯有那個人能輕易的勾起她心底先出手的衝動,甚至會忘記他只是個普通人,絕不能隨便出手的那一類。

  不能在手上發洩,就在口上發洩!

  她吐掉口中的桃核,又伸手探了探,在碰上冰冷的盤沿時才發現,果盤裡已被她啃的就剩下最後一粒桃子了。

  電視的螢光屏被遮了小半部分,賈芍眼前一黑,只看到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她的面前,俯身伸手,目標同時是盤子裡的桃子。

  電視的光閃爍著,打在他的側臉上,俊美深邃的面容隱隱綽綽,髮絲上沾著的水珠在光線中透著晶瑩,從發梢悄悄滑落,打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身上飄著清新的沐浴液的味道,和她身上的氣味一樣,這讓她很不習慣。

  廢話,能不一樣麼,一個缸裡洗出來的。

  寬大的浴袍鬆鬆的攏著他的身體,猶帶水汽。性感的喉結下,結實的胸膛線條蜿蜒,隱沒在交疊的衣袍之後,很有一種魅惑的氣息。

  這種念頭只在賈芍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靈敏的縮回了手,手指間拈著果盤中最後的桃子,勝利的朝著甄朗笑著。

  對於甄朗,她什麼沒見過?無非就是比小時候放大了幾號唄?想讓她分神,門縫也沒有。

  甄朗倒沒有說什麼,而是坐在離她最遠的地方,平靜溫和的嗓音流淌,“你喜歡這次的水果?”

  看看被自己消滅乾淨的果盤,賈芍終於在吃人的嘴短認知中和對方良好的態度下斂了火氣,彆扭的咕噥著,“味道不錯。”

  摘掉了眼鏡的甄朗,斜斜飛挑的眼角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分外的清晰,少了白天的穩重,多了夜晚的慵懶,“喜歡就好。”

  人家都先打和平牌了,她似乎也應該寬宏大量些。

  “你在哪買的?明天我去買。”她擦擦桃子,就欲往嘴巴裡塞。

  “拿的。”他隨意的靠在沙發上。

  “嘖嘖。”她拋高桃子又接住,“當醫生就是好,天天有人送禮,紅包不敢拿,收收水果也是不錯的。”

  “不是送的。”甄朗翻看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前陣子有個肺癌的患者,探望的人送了很多果籃,結果癌症晚期掛了,東西太多拿不走,家屬不要了,我就拿回來了。”

  那個拿著桃子貼上嘴唇的手忽然頓住,賈芍的臉僵硬,忽然把手裡的桃子朝著甄朗丟了過去,“你這麼愛佔便宜?連、連死人的東西都不忌諱的往家拿?”

  大掌伸出,將桃子穩穩的接在手中,甄朗卡啦卡啦咬著,“呃,我記錯了,這個好像是我昨天超市買的。”

  “你!”沙發上的人一躍而起,旋風腿掃過,直奔甄朗面門,“你是故意的。”

  “別踢臉,你媽會看到。”翻書的人依然冷靜,在勁風撲面中平穩開口。

  腳尖,再一次停留在他鼻尖前兩寸,頓住。

  “你剛才故意的。”她咬著牙,扭曲著面孔,看著甄朗咬著歡快的神情,“鬼才會信你的話。”

  甄朗放下啃的乾乾淨淨的桃核,紅唇勾起漂亮的弧度,被果汁沾染過的唇色水光秀氣,“別貶低自己,你比鬼可怕,鬼能分出男鬼女鬼,你能分出雌雄嗎?”

  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順著她挺直的小腿滑過,嘖嘖讚嘆,“遠看山有色,近看胸無波。”

  賈芍:“……”

  手指在捏緊、捏緊、再捏緊,骨節喀啦喀啦響動。

  老娘反正沒來,大不了先揍了再溜!

  就在她怒氣衝腦不顧一切準備出拳的時候,甄朗忽然站了起來,“對了,浴室裡兩條內褲是你的麼?去收拾下。”

  充血的腦子還沒恢復她的正常思維,傻傻的順著他的話往下接,“剛接電話,忘收了……”

  不對,他剛剛說什麼?

  兩條???

  一條髒的,一條乾淨的,是兩條沒錯。

  不對!!!

  春夏交疊的季節,晚風舒爽,透過窗戶吹入,撥動她半長的罩衫,撫摸著她九十度直角分開的腿。

  涼涼的……

  收腿,猛低頭,掀長衫,而面前的甄朗已經自若淡然的離開了她的視線,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當房間門關上的同時,客廳傳來一聲暴怒的吼聲,“甄朗,老娘要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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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2:35 |只看該作者
六、詭異的男男恩愛

  今天甄醫生的心情很好。

  這是小護士們私下觀察得出的結論,因為一大早就有人看到,甄醫生是哼著歌跨進醫院大門的,偶爾還會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雖然工作中還是一樣的冷靜,但是總覺得哪不同了。

  “你們說,是不是和昨天那個帥氣的男孩有關?”一個小護士閃著八卦的亮晶晶眼神,湊在人堆裡好奇的問著。

  “有可能也,沒聽到昨天他們的約定麼,甄醫生肯定是身心得到緩解,所以愉悅舒暢。”又一個腦袋伸了過來,握拳堅定的點頭。

  又一個小護士哭喪著臉,“我說甄醫生平日裡怎麼不親近我們,原來他好這個調調。”

  “這個世界果然不同了,女人不但要和女人搶男人,還要和男人搶男人……”一聲悲嘆,幾人同時垂頭。

  “可是他們在一起好配也。”不知道是誰小聲的咕噥著,哭喪著臉的幾個人又飛快的抬起了頭,用力的點著。

  那個被一群大小丫頭議論中的某人正伏案疾書,完全不知自己已成了他人口中的焦點,正猜測著他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只。

  手中的筆沙沙,他想起今天早起的時候,那個人早已不見了蹤跡,顯然是有意的避開他,看樣子昨天晚上氣的不輕。

  一聲怒吼,外加五級地震般的抖動,今天早上他毫不意外的看到偌大的茶几上龜裂的痕跡。一寸厚的鋼化玻璃啊,嘖嘖……

  不知何時,他已停了下筆,拿下眼鏡揉著眼角,修長的手指配合著俊朗的容顏,唇角勾起的笑容隱藏在掌心之後。

  很久沒和她玩玩了,感覺不錯。

  王少莞站在門前,看到的就是甄朗這瞬間的樣子,似笑非笑中噙著一縷壞,與身上濃重的沉穩安寧交融,很是奇異,她好半晌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敲上門的手還有些微的緊張。

  “篤、篤……”

  門口的聲音讓甄朗抬起頭,那眼眸中的笑容已斂了,只剩下客氣的溫和。

  今天的王少莞換了一身緊身黑色的職業裝,成熟中展示了她姣好的身段,髮絲挽成髻,幾絲垂落耳邊,優雅的頸項纖細漂亮,“甄醫生,可以約您談幾句嗎?”

  “請進。”甄朗伸手示意。

  王少莞點頭,卻不進來,目光落在自己精緻的腕表上,“昨天和您談的事沒能談完,我只好現在過來,結果護士說您在忙,希望不會打擾您的午飯時間。”

  甄朗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意會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做東請王小姐午飯如何?”

  王少莞露出大方的笑容,點頭出了門。

  換下了醫生袍西裝筆挺的甄朗更加的高大俊朗,走在路上惹人頻頻側目,站在他的身邊接受了不少注目禮的王少莞,竟然生出了幾分得意之態。

  甄朗選的地方是一間寧靜的咖啡廳,卡座之間都有雕花木欄隔開,輕柔的音樂飄開,很合適輕鬆的聊天,也合適……談情說愛。

  王少莞看著餐牌上一堆高熱量的蛋糕飲料,悄然的合上,“給我一杯冰水。”

  甄朗將餐牌交還給侍者,看向王少莞,“你昨天和我提的酒會事?”

  王少莞點點頭,得體的笑著,“說是酒會,不過是家庭中的小聚會,明日是週末,不知道甄醫生有沒有空?”

  甄朗還沒有回答,王少莞完美微笑,“爺爺特別希望您能來參加,所以才挑選了這個日子,看在我兩次登門邀請的份上,請您一定賞臉。”

  甄朗沉吟了一會,“酒是醫生的大忌,即使是休假中外科醫生通常也不飲酒,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緊急事情發生,所以……”

  完全的拒絕還沒有出口,一道黑影如烏雲般飄了過來,遮擋了頭頂的燈光,還有沙啞中性感的嗓音隨著胳膊親昵的攬上甄朗的肩頭傳來,“阿朗,你在這裡啊,怎麼沒叫我一起吃午飯呢?”

  賈芍側臉看向甄朗,唇角的明媚笑容還有眼神中的鋒利,閃爍著只有他能看懂的猙獰。

  “你居然知道我在這,真是好巧啊。”甄朗回應她的眼神,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的交匯,對面的王少莞仿佛聽到了刀槍齊鳴的聲音,再定睛看去,又是一派和諧的相親相愛場景。

  賈芍咬著後槽牙,表情甜的幾乎能擠出蜜,“對於自己的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在哪呢?咱們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當然知道,因為她今天整整一個早上都在店裡——詛咒他。

  半個小時以前……

  “咚,咚,咚……”方青葵看著自己剛買回來的新茶桌被人這麼用腦袋撞著,也不知道該同情那可憐的桌子,還是可憐磕了一上午的賈芍。

  “你被看光了?”從賈芍破碎的咒駡中,她隱約猜測著。

  那個敲在茶几上的腦袋頓時抬了起來,目露凶光,“沒有!!!”

  他是說了浴室有兩條內褲,原來不過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趁機溜走而已,她穿了,穿了,穿了!!!

  “那你鬱悶啥?難道是鬱悶沒被看光?”方青葵閑閑的拆開一包薯片,咬的咯吱咯吱響。

  “你……”賈芍憤怒的搶過薯片,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填,“我居然又被他騙了,一句話就騙了,這才是我鬱悶的,算他昨天跑的快,不然我就扒了他的皮,卸了他的骨頭燉湯。”

  “噗!”好友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你會燉湯麼?”

  “別拆我的台,不然……”賈芍捏捏拳頭,目光威脅的看著面前剛剛放好桌角還沒拆包裝紙的新款茶几。

  方青葵癟癟嘴,翻了個白眼,不再和她爭下去,啃著薯片,目光無聊的溜達看著。

  忽然,她拽拽賈芍的衣服,下巴朝門外揚了揚,“那個是不是甄朗?身邊的妞挺靚的,他女朋友?”

  賈芍回頭,目光搜索目標,停住,跟蹤。

  笑容浮上,古怪的讓人生疑。

  “咻……”方青葵眼前的人影就這麼失去了蹤跡,只留下搖晃著的門在她面前慢慢合上。

  ——

  “是啊,愛人。”甄朗抽回目光,手臂勾上賈芍的腰,臂彎一用力,他的對手整個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湊上她的耳邊,親昵無比的姿態,“你想吃什麼,愛……人……”

  賈芍一陣哆嗦,只覺得一股酸水從胃裡湧起,沿著食管逆流而上,生生卡在嗓子眼。全身的汗毛頓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全部浮動敬禮。

  賈芍正想兩個大巴掌回敬打飛那張貼在自己臉側囂張的面孔,抬頭看到對面王少莞驚訝中完全不敢置信的臉。

  昨天那個在甄朗辦公室裡的人,好像也是她吧?

  賈芍伸出去的手活生生的停頓在了空中,慢條斯理的拈起了餐牌,“阿朗,今天你請我?”另外一隻手遊移在桌下,狠狠的捏上他的腿。

  “是啊。”某人一手親昵的摟著他的腰,一邊冷靜的替她翻著餐牌,“昨天晚上你讓我很開心,今天餵飽你也是應該的。”

  在賈芍手用力的同時,他摟著她腰的手也不動聲色的緊了緊,兩根手指隱秘的捏上她腰側的嫩肉,兩個人的面孔同時一變,又同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她咬著牙,看也不看餐牌,手中用力,“這個怎麼樣?”

  甄朗亦是同時用力,“你喜歡就好,再來點吧。”

  再用力,七百二十度旋轉,“好,這個怎麼樣?”

  甄朗反手正手,正手反手,“這個味道也不錯,你再換個其他試試?”

  賈芍掐著一點點皮,指甲摳著,“這種味道如何?”

  甄朗鬆開手,又猛的捏上她的另一側腰,“很好,你覺得呢?”

  點餐小弟滿頭大汗,手在紙上飛快的寫著,眨眼間已是長長的一排,而面前兩個情深款款對相望的‘男人’似乎還沒有收手的意思,依然繼續著。

  完全被忽視掉的王少莞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酒會的事……”

  “酒?”賈芍的眼睛忽然亮了,閃閃的盯著王少莞,“你請喝酒?”

  “呃……”王少莞對於眼前男人的熱情忽然有些招架不住,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倒是甄朗呵呵一笑,“是啊,王小姐家開酒會,應該都是不錯的酒,要不要明天去嘗嘗?”

  聽到有酒,賈芍完全忽略了說話的人是誰,滿腦子只有一句——酒不錯,明天有酒喝。

  “那好吧,明天……”甄朗看看身上完全走神兩眼彎成月亮狀的人,沖著面前力持鎮定優雅的女子笑著點頭,“我們一定準時赴約。”

  “明天?我們?”賈芍頓時回神,眉毛豎了起來,防備如刺蝟,“為什麼是……”

  還來不及質問,一堆侍者走了過來,手中的東西仔細的放在她的面前,“先生,你們點的東西。”

  賈芍看著面前花花綠綠、柔柔軟軟,或奶油或果醬的東西,嘴角抽搐,“這些,是什麼?”

  侍者拿起餐單,“您剛才點的——羅亞爾河谷慕斯,維也納公主,水果塔,夏綠蒂皇家蛋糕,假山蛋糕,咖啡聖誕木柴蛋糕,奶茶冰露,克裡奧爾蛋糕,卡惹瓦都斯蘋果,檸檬卡特卡,舒芙蕾,栗子香提,法式布烈斯特環。”

  她腦中一片暈眩,聞到了甜甜的奶味果味摻雜在一起的氣息,臉色慘綠,僵硬著身體,“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甄朗的手不知何時又環上了她的腰,手指拿著小勺挖了一塊奶油蛋糕,“你點的甜點,我記得是你愛的要命的東西。”

  愛的要命?要她命是真,愛就……

  她剛張嘴,一塊奶油蛋糕就塞進了她的嘴裡,稀稀軟軟的東西在嘴巴裡散開,那口哽在喉嚨深處的酸水又差點噴了出來,眼前無限放大的,是甄朗拈著沾滿奶油的小勺得意的笑容。

  這個混蛋,自從那次事件後,她拒絕所有的甜膩食物,而他居然……

  她用盡力氣,扯開甄朗的西裝,襯衫最上兩粒扣子瞬間崩飛,然後狠狠的湊上自己的腦袋。
 
  “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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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2:47 |只看該作者
七、死丫頭,你敢強上甄朗?

  “哇!”方青葵看著賈芍拎回來的食品袋發出巨大的讚嘆聲,“街角那家‘絕色’咖啡廳的甜點?你是不是路上撿錢了?平常連個燒餅也少見你打包給我一個,今天這麼貴的甜點一帶十幾個?尤其是……”

  她的臉伸到賈芍面前,不由自主的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比了比自己的體溫,“沒發燒啊,你怎麼會買甜品?你不是一輩子最恨甜品的麼?”

  賈芍的眼睛斜斜的乜了她一眼,“這是甄朗請我吃的。”

  方青葵打開一個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蛋糕,咬上一口,露出極其舒心的甜蜜微笑,“真美味。”

  顯然好友被事物勾走了全部的魂魄,根本沒注意到她在說什麼,賈芍伸頭到她的耳邊,用力的大吼,“這個是甄朗買的請我吃的。”

  “甄朗?”漂亮的小女人咽下口中的蛋糕,瞪圓了眼睛,“他找死啊?”

  想了想,又很快的搖搖頭,“不對啊,以他的性格應該全塞進你肚子裡才對啊,不會給你機會打包回來給我吃的。”

  “因為……”氣急敗壞的賈芍像是想到了什麼,雙手叉腰站在大廳裡仰天狂笑,雙肩抖動好不得瑟,“因為我吐了,吐他身上了,趁他清理的時候打包跑了。這下,什麼仇都報了,真舒服。”

  “你真噁心。”

  “這能怪我嗎?”賈芍憤憤不平,“當年要不是他,我會因為吃奶油蛋糕而住院嗎?你見過一連拉一個星期的便便都是乳白色還飄著奶香味的嗎?”

  吃的正歡的方青葵停止了咀嚼,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蛋糕,黑著臉瞪著賈芍。

  不知不覺的某人揉揉肚子,神情愉悅,“吐完了,現在肚子好餓,我去叫碗蛋炒飯吃。”留下可憐的某人面對著十幾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發呆。

  認識賈芍是在大學時代,那時候起她就知道賈芍有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甄朗,也見識過了他們纏鬥十幾年的恩怨,至於賈芍不吃甜點的原因,雖然不曾親眼得見,也從好友的口中斷斷續續知道了一些,以賈芍強硬的性格,應該不會有大的出入。

  據說賈芍十二歲那年,光榮的獲得了全國跆拳道青少年組的第一名,引起了各方面的注意,省隊更是將她當做重點來培養。

  但是少年表現不定,少時天才長大很可能是庸才,最少要有兩年以上的穩定發揮才有資格入選國家隊。

  就在她第二年比賽的前一個星期也就是賈芍生日的時候,賈媽媽為了讓女兒開心,特地買了個十寸的大蛋糕慶祝,可就是因為甄朗說了一句喜歡蛋糕上那朵大紅花,賈芍竟然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將整個蛋糕上的奶油全部舔光,外加半個蛋糕,當天晚上光榮入院,一住就是一個星期。

  然後,她沒能參加比賽。

  再然後,她失去了入選國家隊的資格。

  再再然後,她依然參加所有比賽,依然大獎小獎無數的拿,被譽為國家未來的跆拳道希望之星。

  但是,當她第二次有機會入選國家隊的時候,甄朗的一句話再次改變了她的命運。

  “進了國家隊,會受很多傷的,還要定期吃藥什麼的,要是以後不男不女的,就沒有人要了。”

  孩子一句話,讓賈芍的爸爸媽媽上了心,女兒從小就和假小子一樣,長大了要是變成男人樣那可怎麼辦?

  於是,賈芍從此告別了她的夢想,生命中只剩下一個使命——以與甄朗對敵為使命,以破壞甄朗所有快樂為基礎,以陷害甄朗為己任,以讓甄朗吃虧為目的,以讓甄朗名譽掃地為幸福之本。

  而發奮的賈芍,在最後一年的高考選擇了藝術專業,鬼使神差的居然讓她連蒙帶混外加比賽加分,吊上了甄朗所在的名牌大學的榜尾,光榮的再一次彼此怨懟的踏上了遠離家門的路。

  方青葵看著眼前的蛋糕,撐著秀氣小巧的下巴,仿佛是自言自語,“賈芍,其實我覺得甄朗沒做錯也,吃蛋糕進醫院是你自己幹的,和人家啥關係?”

  正在外面買飯的賈芍只覺得背心一涼,陰森森的。

  第二天的酒會在王家別墅的草坪上舉行,當甄朗和賈芍到達的時候,早已是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偌大的場面哪像是普通的家庭酒會,簡直就是大型公司活動。

  長長的餐臺上放滿了各種食物水果,海鮮烤肉,甜點一應俱全,特地請來的酒店服務員遊走其中,更有調酒師不時送上親手調製的雞尾酒,可見王家手筆之隆重盛大。

  兩人才一出現,就受到了不少的關注,一個高大穩重,一個頎長帥氣,各有特色,難分軒輊。

  賈芍並不是刻意將自己打扮的不男不女,只是工作和自小的習慣,外加身高優勢,她既不愛裙裝,也不喜高跟鞋,明明身上是女式帶蕾絲的襯衫,也極容易讓人誤會。

  當然,她死也不會承認,她容易被人誤會是因為太過平板的身材。

  而且,她是來喝酒的,又不是來賣笑的,打扮的那麼漂亮幹什麼?

  遠遠的,王少莞就看到了門口的兩人,踩著細頸高跟鞋徐徐而來,熱情的手繞上甄朗的胳膊,“甄醫生,我今天的男伴臨時有事來不了,能借您一個晚上嗎?”

  不等甄朗回答,那邊王老先生的笑聲已經傳來,“小莞,是不是甄醫生來了?快過來,快過來……”

  甄朗在人群中寒暄著,目光偶爾搜尋,發現某人早已跳到了桌前,毫不客氣的端起香檳一飲而盡,手中的叉子飛舞,盤子裡轉眼多了塊牛排。

  他發現,她吃東西非常專注,但是動作非常輕細,任何時候看到,都絕對符合餐桌禮儀,但若是仔細看就會發覺,她的速度之快,食量之大,都絕非常人能比。

  她是怎麼把雅致和速度如此完美結合在一起的?

  還有酒!這傢夥,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游走,掛著招牌笑容,不時與人乾杯笑談,光他看過的數到的,已是十幾杯下了肚。

  看來這樣的宴會,某人是完全的自得其樂,沒有半點不適應。

  王老先生是商界泰斗,跺下腳就能讓商界顫三顫的人物,來捧場的也都是商界的精英人物,而甄朗被王少莞挽著出現,頓時讓他成為了人群的焦點,一個晚上身邊人流來往不斷,無法脫身。

  倒是賈芍,吃飽喝足,端著酒杯在樹下與一群姑娘相聊正歡,不時從身上掏出名片分發,陣陣笑聲從人群中爆發出來。

  借著上洗手間的機會,賈芍悄悄掏出手機,輸入幾個字發送:“明天持我名片到店裡來預約的人,一律推薦最高檔次的寫真集。”

  不多時手機震動,方青葵的資訊飛快的回來,“我們的定價是三年前的,明天開始所有價格上調百分之五十。”

  賈芍壞壞的笑了,轉手四個字回了過去,“甚得吾心。”

  她在這裡風聲水起,快樂無比。一開心,忍不住又是幾杯酒下肚,海鮮也是專挑貴的吃,不要錢的東西,咬在嘴裡的感覺總是格外的香。

  不過,別人的東西吃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回到二人居的賈芍半夜就開始感覺到身上陣陣的癢,越撓越癢,越癢越想撓,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無法安眠。

  休息日,甄朗半夜就聽到浴室裡稀裡嘩啦的水聲翻騰,只以為某人興奮的睡不著,半夜鬧騰,直到這樣的水聲一直持續到天亮,才覺有些奇怪。

  門,忽然被人用力的推開,某人身上還帶著濕淋淋的水汽站在他的門口,“獸醫,有沒有藥,身上好癢。”

  他招招手,清晨惺忪的睡眼眯了起來,“過來我看下?”

  顧不得與他繼續較勁,賈芍乖乖的爬上他的床,捋起兩袖,外帶伸長了脖子。

  甄朗看到她露在衣衫外的肌膚上,大塊的紅斑分佈著,偏偏臉上乾乾淨淨,脖子上兩塊若隱若現,手臂上更多些。

  “你昨天吃什麼了?”手指摸了下,沒有突起,只是看上去紅紅的。

  賈芍用力的撓著,肌膚上又多了幾道抓痕,“不知道,反正都是酒會上的東西。”

  “有可能是雞尾酒裡的東西過敏,也有可能是海鮮過敏。”他伸手抓向床頭的手機,“一會我打個電話,帶你去醫院做個過敏源測試。”

  賈芍手指不停,身上被抓的一道一道的,“獸醫,你現在有藥沒有,癢死了。”

  甄朗思量了下,從床頭櫃中抽出一管藥,“先搽著,少搽點。”

  “嗯。”賈芍抓過藥匆匆奔進浴室,明擺著將他的話當了耳邊風,而甄朗低聲講著電話,交待著什麼。

  正說著,那個濕淋淋的人踩著水又奔了進來,“獸醫,後面我搽不到,幫下。”

  甄朗擠藥在手心,搽上她的後背,清涼的藥膏暫時紓緩了癢的感覺,賈芍發出長長的嘆息聲。

  誰也沒注意,此刻大門外正有一隻鑰匙打開門……

  “喂,還要。”

  “不行,這個對身體不好。”

  “我不管,你不給我自己來。”

  “你不要這麼野蠻行不行?”

  “我就這麼野蠻,你給不給我?”

  賈媽媽手中的東西落地,一路狂飆進房間,眼見著自己的女兒坐在床上,整個人騎在甄朗身上,抓著甄朗的手腕,衣衫不整的脖子上有可疑的紅痕,還有不少手指激烈抓過的印子,可憐的甄朗躺在床上,一副誓死抵抗的悲壯。

  “咻……”降龍十八掌飛上賈芍的腦袋,外帶佛門獅子吼暴怒,“你個死丫頭,強暴甄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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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3:00 |只看該作者
八、仇人的好心不能接受

  熟悉賈家的人都知道,賈家最強悍的不是他們如今已是領導的男主人,也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女兒,而是潑辣強悍的女主人,賈芍的親身老娘是也。

  據說賈媽媽小時候家裡是獵戶出身,自小在山裡行走,徒手抓蛇,單人鬥狼,這些傳說中的故事對她而言都是家常便飯,若是誰敢招惹,下場就和那些野獸沒什麼差別。

  當然,賈媽媽身上還有一點特質,就是野性。看不順眼掄拳就打,張嘴就罵,極富正義感。

  這一次,她的正義感站在了甄朗一邊,除暴安良的對像是她自家的女兒。

  “你個流氓,老娘揍死你……”

  怒吼聲中,可憐的賈芍被一拳揍進了甄朗的懷中,還不等她老娘第二拳落下,賈芍靈敏的躲開,兩條修長的腿跨欄之姿越過床頭,漂亮落地,抱頭鼠竄,不忘回頭大聲解釋,“我沒強暴他。”

  賈媽媽邁腿追在身後,一把抽出自己箱子裡的某個物品,掄著呼呼生風,“老娘親眼看到的,你給老娘站住!”

  “你不打我我就站住。”賈芍雙手撐著沙發,舒展跳過,回頭戒備的瞪著自己的老娘。

  賈媽媽手裡舉著風乾的臘雞,雙手握住雞腿處,掄圓了瞪著賈芍,“你站住我就不打你。”

  “我不信!”賈芍衝向門邊,伸手擰開門就想衝出去,耳邊忽然傳來冷靜悠閒的嗓音,“你沒穿褲子。”

  “穿了!”中氣十足的回答,兩條光滑的腿甩了甩,人很沒底氣的縮了回來,然後兜頭就被硬邦邦的東西敲上了腦袋。

  一股子豆豉加鹹肉還有些說不清楚的怪味道從腦門飄來,賈芍一聲怪叫蹲在地上,抱上自己的腦袋,“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腦袋上又被重重的敲了兩下,賈媽媽憤憤的甩著手中的臘雞,想想不爽,又敲兩下。

  “你打地鼠哇?”賈芍伸下脖子,在臘雞飛過時很快的縮了回來,一指靠著牆邊悠閒的某人,“不信你問他。”

  早已經洗漱完畢,連咖啡都煮好端在手上的人,一邊啜著,眼中閃著看好戲的光芒,微點了下頭。

  “你點個屁啊,說話啊,說清楚!”賈芍怒閃閃的瞪著他,連蹦帶跳躲避著追殺。

  臘雞帶著淒厲的風聲呼嘯而下,“你還敢威脅他?”

  甄朗喝著香滑的咖啡,享受的看著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直到手中的咖啡見了底,這才出聲,“賈媽,賈芍皮膚過敏,我帶她去看看,家裡就麻煩您了。”

  “咦?”賈媽媽停下追打的動作,賈芍趁機飛快的溜了。

  手中臘雞倒提,賈媽媽一臉驚訝,“我女兒也會生病?太奇怪了,我一定要向那邊彙報一下。”

  所謂那邊,就是指自己的老公還有甄朗的爸媽。

  甄朗平靜微笑,“只是過敏,忌口就行,您來了正好看著她。”

  賈媽媽拍拍甄朗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這陣子辛苦你了。”

  甄朗完美的表情看不出半點破綻,“應該的,您客氣。”

  穿戴妥當的賈芍旋風一樣的從房間裡沖了出來,抓上甄朗的袖子就往外衝,在無人時狠狠的飛給他一個白眼。

  坐在甄朗的車上,她憋了許久的話終於衝口而出,“你剛才為什麼不解釋?”

  甄朗流暢的倒車,看也不看她,“你以為賈媽需要解釋嗎?如果真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現在雞飛狗跳被追著打的人一定是我,她只不過是想表示下許久不見女兒的激動而已,你就讓她發洩下好了。”

  賈芍按著肚子,有氣無力,“一大早陪她運動,我好餓。”

  “檢查完了再吃。”甄朗面無表情,一句話就把賈芍的期待擋了回來,“小心隨便吃點什麼下去癢的更厲害。”

  賈芍是個吃貨,標標準准的吃貨,要求不高但是到點就餓,加上活動量大消化快,只要不給她吃,就像是氣球瞬間放光了氣,蔫了。

  現在可憐的某人不斷伸手撓著身上,在座位上躥下跳,“你不提不行啊,本來不癢的,被你一說更癢了。”

  “如果你在一個小時內檢查完畢的話,還能趕上對面街角早餐店的早餐。”甄朗眼角掃過賈芍,“過了一個半小時人家就不賣了。”

  話音落,他很自然的踩住剎車,果然就在車子停穩的一剎那,副駕駛的車門很快的打開,撓癢的猴子已經站在了車外,一隻手敲著車頂,“快點,快點,趕緊查完走人。”

  某人沒有下車的意思,平和的笑了下,“看在二十年難得奇景你也會病的份上,今天休戰,我去買早餐。”

  賈芍狐疑的望著他,一臉防備。

  甄朗流暢的轉著方向盤,“賈媽在,欺負病人也沒成就感。”

  好吧,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她撇撇嘴,徑直進了醫院的大門,而甄朗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家長在,不爭鬥。

  這是彼此間不成文的暗約,甚至還會比往日更加的相互友好,在這一點上他們的默契,就如同彼此陷害一樣,也是順手且自然無比。

  在邊檢查邊思量了無數個可能之後,賈芍確認甄朗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她下黑手,於是趁著等化驗結果的時候竄進了甄朗的辦公室。

  甄朗人沒在,桌上兩份散發著清甜香氣的早點勾引了她全部的魂魄,知名店的包裝袋更是讓她垂涎欲滴。

  雖然這家店離她的店不遠,但是每天大清早就拉長的排隊人群還是讓生性好動的她每每望人群興嘆,今天有不用等待的早餐,她的眼睛早亮過了一百瓦的燈泡。

  小心翼翼的解開包裝袋,一碗清粥,一碗大肉餡餛飩,她想也不想,捧起餛飩碗先大喝了一口湯。

  不愧是名店出品,湯汁濃鬱,飄著淡綠的蔥花,癟了的肚子立即發出歡快的鳴叫。賈芍拿起小勺,窩在甄朗的椅子上大吃特吃。

  當甄朗拿著她的化驗報告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某人已經捂著肚子毫無形像的打著飽嗝。

  看到甄朗,她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什麼問題?”

  “你海鮮吃多了,酒喝多了,還有……”甄朗嘖嘖出聲,“水果吃多了,本來單一的物質可能不會引起過敏,但是量大的情況下,加上身體裡的酵素分泌並不是每次都相同的,所有你以前不過敏的東西,糅合在一起也會出現突然性的過敏。”

  “那怎麼辦?”她撓撓脖子,感覺身上又癢了起來。

  “這陣子吃清淡點,別再碰酒類,海鮮……”話到這,甄朗忽然停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桌子。

  桌面上,一碗白粥散發著清新的香氣,嫋嫋熱氣飄起,另外一個空碗躺在垃圾桶裡訴說著使命已盡。

  “你……”甄朗的嘴角抽的有點古怪,“你剛剛吃了餛飩?”

  “味道不錯。”賈芍大大咧咧的擦擦嘴,“就是少了點,再來一碗也行。”

  甄朗無言仰望蒼天,不,是天花板。唇角勾起奇異的笑容,隨後這笑容越來越大,伴隨著無奈的搖頭,清朗的笑聲在房間裡不住的流淌。

  “你笑什麼?”賈芍叉腰瞪著那個幾乎已笑趴在桌上的人,有些莫名其妙。

  “沒什麼。”甄朗拿起白粥,繞過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悠閒的喝了起來,“那碗餛飩是蟹肉餡的。”

  “蟹肉餡怎麼了?”某人冷嗤了聲,“蟹肉陷有毒啊……”

  啊字還在舌尖打轉,她的頭突然伸到甄朗面前,“蟹肉是海、海鮮?”

  甄朗平靜的喝著粥,鄭重的點了點頭,“這家店貨真價實,說是蟹肉就是蟹肉,絕不摻假。”

  有一種癢,從肌膚深層傳了出來,一點一點在肉裡面爬行,猶如數萬隻螞蟻在肉下肆意穿越,這種麻癢從腳底升起,一路攀著到了脖子,繼續往臉上爬,賈芍只覺得嗡的一聲,嘴巴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之後的某人,頂著腫成豬頭的腦袋在家裡整整窩了三天,清粥鹹菜中不斷的自我反省。

  仇人就是仇人,仇人的好心永遠不能接受,仇人的東西會消化不良,仇人的餛飩會——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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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00:23:11 |只看該作者
九、仇人相處分外眼紅

  戒出門,戒吹風,考慮到豬頭臉實在太容易被人圍觀,她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窩了三天。

  不准抓,不准撓,她就差把自己包成機器貓的爪子來保證安全。

  這些悲慘她都忍了,因為老娘大人的天威不可犯。

  不准喝酒,不准辛辣,不准牛肉羊肉魚蝦蟹,堅持就堅持吧,至少豬肉可以吃吧?至少雞肉鴨肉可以吃吧?

  她捧著自己腫脹的腦袋,努力睜開的眯縫眼中只有面前絳紅色的一片,肉香四溢中不住咽著口水。

  偷眼老娘在廚房忙活的身影,賈芍偷偷的探出祿山之爪,目標正前方不遠處的紅燒肉。

  兩根手指堪堪夾上肉,也同樣被天外飛來的兩根東西夾住。

  “嗷!”驚訝多餘疼痛,賈芍順著手指的方向看上去,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桌邊,手中的筷子狀似無意實則精准的夾著她的——手指。

  “甄朗!”兩個字咬在牙齒中的感覺猶勝紅燒肉,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放手。”

  “好。”他非常識時務的鬆開了筷子,卻很快的揚起了聲音,“賈媽,賈芍偷肉吃。”

  明明是聽了十幾二十年的話,為什麼還能激起她爆發揮拳的欲望?

  “一塊肉,有必要嗎?”她憤憤開口,不忘飛快的縮手,將肉丟進嘴裡,“老大不小的人了,需要和小孩一般告狀麼?”

  肉才入口,她哇的一聲,忙不迭的吐了出來,手指扇著風,吐著差點被燙熟了的舌頭。

  “誰偷肉吃?”賈媽媽舉著鍋鏟的身影竄了出來,威脅感頓生。

  賈芍捂著唇,皺著臉搖頭,順帶低頭為那到了嘴邊又飛掉的肉肉默哀。

  甄朗端著手中的冰水,噙著淡淡的笑意,悶不吭聲的放下手中的杯子。

  顧不得仇人的東西還會不會過敏,賈芍撲過去抓起水杯大喝了一口,舌尖還是麻麻的疼著,含糊著聲音,“沒,沒人偷吃。”

  有甄朗的監視,偷吃是沒有可能了,賈芍軟軟的趴在桌子上,嗅著肉香,口水嘶啦嘶啦的吸著。

  “你的!”賈媽媽粗著嗓子把碗放到賈芍的面前,半點同情心也沒。

  甄朗一句話,說什麼她會過敏是因為身體裡毒素太多,要好好的給她清理清理。於是,甄朗和賈媽媽大魚大肉的同時,同桌的她面前只有一碗白粥。

  肉末沒有,油沫沒有,竟然連蔥末都沒有,她只能閃爍著一雙如小狗乞食般的眼睛水汪汪的向每一塊肉肉行注目禮。

  “能給條鹹菜舔下麼?”賈芍有氣無力的望著自己的媽,覺得腸子都在打結抗議著。

  “自己拿。”賈媽媽看也不看自己的女兒,端著手中的湯小心翼翼的放在甄朗的面前,“阿朗,把這個喝了,我燉了一天了。”

  甄朗依舊掛著溫和的笑,賈芍抽抽鼻子,滿面嚮往,“媽,這是什麼湯?”

  “豬腰湯!”

  “噗!”粥噴了一桌,賈芍的動作頓時引來爆栗子敲頭,賈媽媽迅捷的挪開湯,“我可是特地為阿朗燉的,差點被你毀了。”

  “沒關係的。”甄朗的笑容平靜的看不出半點波瀾,“我不需要補腎。”

  “要的,要的。”賈媽媽的臉笑成了一朵花,“我女兒難伺候,明天給你燉海狗腎雞湯,後天給你燉豬尾湯,好不好?”

  “呃……”甄朗的眼神微窒了下,笑著點頭,“好。”

  賈芍捂著嘴,唇角都快拉到耳朵下了,洋溢著熱情笑容,“甄朗,我媽燉了一天,你可不能讓她老人家傷心喲,多喝一碗,多喝一碗……”

  甄朗斯文的喝著,忽然詭異一笑,聲音壓的低低,“你想我多喝一碗?”

  “當然。”賈芍用力的點點頭,捧著手中的粥,喝的西裡呼嚕響,寡淡的粥在此刻喝起來分外的香,“我希望你多補補,大補特補。”

  最好補到腦充血,補到你腎炸掉。

  她快樂的喝著粥,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老娘探索的眼神不住在她臉上移到甄朗的臉上,又從甄朗的臉上移回來。

  手機清脆的鈴聲響起,甄朗站起身到角落裡低聲的說著什麼,邊說邊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著。

  合上電話,他抱歉的沖賈媽媽笑笑,“賈媽,醫院臨時有個大手術的會診,我先過去。”

  “好,好。”賈媽媽連連點頭,“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走到門口,甄朗忽然想起什麼,“賈媽,我這幾日可能會晚歸,不用給我留飯了。”

  賈媽媽點著頭,沖甄朗揮揮手,賈芍眼神落在桌面上一口未動的湯碗,在賈媽媽背後用口型比劃出兩個字,陰險。

  甄朗眼神滑過她的臉,淡淡一笑,出門了。

  “當醫生真辛苦,連餐飯都不讓人好好吃。”賈媽媽絮絮叨叨的,“湯才喝了兩口,這身體怎麼吃得消?”

  喝兩口?他是一口沒喝吧?

  賈芍皺皺鼻子,“你確定他真的是醫院會診,而不是被你的湯嚇跑的?”

  又一個響亮的栗子回蕩在她的頭頂,賈媽媽堅定的哼了聲,“甄朗打小就是乖孩子,你以為是你嗎?”

  賈芍從碗裡抬起粘滿稀飯的臉,深深悔恨自己為什麼又沒管住嘴。

  甄朗的乖乖牌形像,是在大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所以甄朗根本不怕她告狀,不怕她揭穿真相,因為根本沒人信。

  到底是他的成功,還是她的失敗?

  她默默的擦了擦臉上的粥,沒胃口吃飯,窩進了房間。

  餓著肚子的某人,一個晚上只聽到肚子的哀號,兩口粥的功效還不夠她半個小時的消化,此刻早已經發出巨大的抗議聲。

  她無力的倒在床上,電視已經被她從一轉到一百,又從一百轉回一,周而復始了無數次,什麼也沒看進去。

  唯一記得的,就是廣告中的速食麵,餅乾,果凍,越看越餓,越看肚子的叫聲越大。

  閉上眼睛,眼前飄過的,是一幕幕招手的食物圖,滴油的烤鴨、香軟的蛋黃肉粽,還有,還有最愛的皮蛋瘦肉粥……

  抽抽鼻子,賈芍睜開眼,又把自己狠狠的埋進了枕頭裡面。

  她果然是餓瘋了,居然聞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幻覺,一定是幻覺……

  做飯無能的人,沒辦法偷著開夥弄點東西填肚子,溜出去麼,這個腦袋實在不敢出去嚇人。

  這個時間,老娘似乎睡了,冰箱,冰箱……

  等待了一個晚上的人躡手躡腳溜出了房間,晃晃悠悠奔向廚房,一隻腳剛踩進廚房的門,腦袋咚的一聲,撞上了什麼。

  “唔!”她痛苦的捂上鼻子,伸手探著。

  溫溫的,不軟不硬,手感良好,細膩中還有幾分結實,光光滑滑。

  她的手摸了摸,撓了撓,蹭了蹭,再摳摳,上面擦擦,再往下挪挪。

  “再往下,我就告你性騷擾了。”那個撞到她的東西終於出聲了,平靜的不帶一絲波動,順帶飯廳的小燈也亮了起來。

  某人騷動的爪子頓時停住,餓暈了的眼睛也總算對上了焦距。

  她的面前,甄朗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勺正站在廚房的門口,清新的水汽,飄著洗髮水香氣的髮絲,還有——凌亂的浴袍。

  她的手正貼在人家的胸口往下的位置,再往下兩寸就該是小腹了。

  她若無其事的抽回手,一本正經的繞過甄朗,“以後別半裸的在屋子裡亂走,衣服穿好點。”

  甄朗眼神挑了下,不再搭理她,而是在桌邊坐下,拈勺優雅的吃了起來。

  淡淡的麻油香,清清的蔥花味,摻雜在肉香皮蛋濃鬱中,她的肚子不適時的爆發出一聲大叫,她聽到桌邊的人悶悶的笑聲傳來。

  憤憤的白了他一眼,她舉起拳頭在甄朗面前晃了晃,“不想死的就別告狀。”

  甄朗眼光從她拳頭上掃過,目光清冽冽的,在暈黃的燈光下分外漂亮,仿佛還帶著沐浴後的氤氳水波。

  看到他聰明的沒開口,她這才奔向冰箱,心情也歡快起來。

  她的啤酒,她的薯片,她的零食……

  “咦!”她驚訝的翻了翻,上層,中層,下層。

  啤酒,沒了;薯片,不見了;所有的零食,失蹤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還是一無所獲,垃圾桶裡連殘渣都沒有。冰箱裡只有生的菜,生的肉,沒有一樣能塞進肚子裡的。

  她氣鼓鼓的衝出廚房,“喂,你看到我的東西沒有?”

  甄朗慢條斯理的咽下最後一口粥,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忽的站起身,把碗放進水槽,再淡淡的掃她一眼,徑直進了房間。

  賈芍傻兮兮的跟在身後,等他開口說話,結果等待的,是差點被關上的門拍扁鼻子。

  “砰!”

  眼前,只留下一塊平板的門,她呆呆的站在門前,回味著門板合上的剎那,依稀聽到的回答。

  “丟了。”

  她沒聽錯吧?甄朗說丟了?把她的酒丟了、零食丟了???

  那她今天吃什麼,喝什麼?

  伸手就想砸門,拳頭伸出,又在門前堪堪停住。

  砸門容易,但是在砸爛門的情形下不吵醒她的老娘,似乎、有點、困難……

  揉著抽筋的肚子,她淒慘的回到廚房,不死心的在冰箱裡翻找著,奈何人家實在太精明,一點渣都沒給留下。

  她抓著手中的青菜葉,用力的回想著,生菜都可以生吃,青菜也可以吧?

  可她又不是兔子,為什麼要吃青菜?

  站在廚房裡無聊的轉著,餓暈了的某人眼角一掃,灶臺上的小鍋還冒著絲絲熱氣,一縷縷的香氣順著鼻子鑽進肚子裡。

  她快手快腳的掀開鍋蓋,不禁偷笑。

  甄朗這傢夥忘記把鍋子丟進水槽了,看著鍋底最後一層濃濃的皮蛋瘦肉粥,她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連刮帶鏟,居然被她弄出大半碗的粥,賈芍喜笑顏開捧著碗,有滋有味的喝了口,香的她差點連舌頭都吞進肚子裡。

  甄朗啊甄朗,你丟掉我的食物,還是餓不死我吧?嘿嘿嘿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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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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