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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玲瓏秀]衣冠望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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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4: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準備

    江婉沐打量外面的天色,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已歡快的從她身後衝出來,笑著招呼碧綠說:「碧綠舅母早。」江飛揚和江懶懶近些日子,喜歡上連名帶姓的叫著碧綠,難得的是碧綠當時聽後,還歡喜的笑著點頭,事後對江婉沐誇獎他們兩人,說:「小姐,小少爺和小小姐,年紀雖小,行事從容得體。他們這樣的叫著我,我心裡舒暢。」

    當事人既然如此的歡喜,江婉沐自是不會多口去糾正。方正娘親聽見江飛揚和江懶懶的叫喚聲音,臉上微微露出些澀意,笑著說:「就應該如此叫喚。」江婉沐笑瞧她一眼,說:「飛揚和懶懶覺得這樣叫著親熱,碧綠自個願意。他們兩人對著明子叔,也是直接叫明子叔。」尚家明子叔的號,尚大夫父子都是如此叫他為明子叔,尚明始小小年紀也是這樣叫明子叔。

    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出生後,有大半的時間都和尚明始在一塊,三個小人兒性情多有不同,反而相映成趣。不過在叫人的事情上面,除去彼此的爹娘不會叫錯外,三人都是用一模一樣的稱呼叫著旁人。江飛揚和江懶懶跟著尚明始一塊,會說話開始就叫尚大夫夫妻為祖父祖母,喜得尚大夫夫妻笑著說:「拾得兩個乖巧聰明的孫兒和孫女,我們兩老人有福氣。」

    碧綠彎腰笑著招呼兩小人兒說:「飛揚早,懶懶早。在外面可不能亂跑,要跟著你們娘親行事。」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點頭,江飛揚笑著說:「多謝碧綠舅母,外面人壞。我們要保護娘親。」江婉沐回頭把放在一旁的包袱提在手裡,示意江飛揚牽住江懶懶的手,她伸手牽住江懶的小手,母子三人往房外走去。

    碧綠側過身子讓江婉沐母子走在前面,她在後面笑著說:「今日大家都起得早。我們是給大同鬧醒的。我們下去剛坐下來,九娘也下了樓,她說今日天氣好。大約會早些上路,要我早些叫你們下去,可以好好吃些熱早餐。」江婉沐和兩個孩子下了樓。同車的兩個婦人迎上前來。當中一人接過江婉沐手裡的包袱,說:「江娘子,包袱我會拿到車上放好。」另一人笑著對江婉沐說:「江娘子,少夫人請你帶揚少爺和小姐去用餐。」

    大家一路同行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文九娘如此慎重請人。江婉沐笑著對她們兩人點頭,順著她們的眼神望到客棧裡面坐著三三兩兩的人,只有文九娘站起來正衝著她們揮手,她旁邊的一桌坐在抱著方大同的方正娘親。江婉沐一行人過去後。碧綠去接過伸手的方大同,在自已那桌坐下來。江婉沐原本要跟著她坐在同一桌上面,結果文九娘伸手扯她說:「我已經給你點好餐了。你和飛揚懶懶到這裡來用餐,父親母親的餐點。我已讓人送到房間去了。」

    客隨主便,江婉沐順從的坐下來,由著江懶懶給文九娘拉扯的坐在她的身邊,聽著文九娘笑著逗她說:「懶懶,我點了你愛吃的東西,你親我一記吧。」文九娘彎下腰,江懶懶笑嘻嘻的湊近她的臉,笑嘻嘻的親她一記說:「謝謝姨,還要幫哥哥和始兒點愛吃的東西。」文九娘聽江懶懶這話欣喜若狂的抱起她,連連誇道:「我家懶懶年紀小小,就知體貼哥哥們。」

    江婉沐瞧著文九娘眼中只有江懶懶的神色,她笑著把兒子抱到凳子上坐好,問:「飛揚,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江飛揚笑著搖頭,手指向文九娘說:「娘親,姨會幫我叫吃的。」江婉沐瞧著兒子一臉肯定的神色,又望著在文九娘懷裡正數著要吃的女兒,她有些慚愧的瞧著文九娘說:「多謝你一直用心照顧著他們。」

    文九娘抬眼瞅著她,說:「小懶,你別的地方都好,就這一點不如飛揚和懶懶兩人自在。」店員送餐過來,都是可以用手拿著吃的包子點心類東西。江婉沐順著江飛揚的手指,拿到他喜愛吃的點心,直接塞進他的小手裡面,讓他自已去吃。文九娘把江懶懶放在凳子上面,自然是先服侍好江懶懶的需要。江婉沐和文九娘很快的吃完自已的早餐,兩個小人兒笑著吃了大半個包子。

    文九娘湊近江婉沐身邊,輕聲音說:「父親和夫君兩人說,他們會陪著你一塊去見莫大夫。」江婉沐驚訝的瞅著她輕聲說:「今天早上就要開始嗎?」文九娘點點頭笑著說:「莫大夫身邊人,一大早上就來同夫君打過招呼,要我們請你用過早餐就去見他。」江婉沐聽她的話點點頭,等到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吃完早餐後,母子三人跟著文九娘再次上了樓。

    尚家父子陪著江婉沐來到莫大夫暫住的地方,樓上最偏頗最深遠最後的一間房間,那房的鄰房門口立著一個黑臉年輕男子,他瞧到他們三人後,轉身走過去伸手拍房門三下,然後才推開房間門。年輕男子衝著過來的尚大夫微微行禮後,他的眼光便漫過尚五大夫和江婉沐兩人,直接無視他們一樣,照舊黑著臉走回原處立著。江婉沐抬眼望到尚五大夫平和神色,見到他衝著自已沉靜的點頭,江婉沐用力把自已那顆緊張跳躍奔騰的心,勉勉強強的按捺下去。

    尚大夫笑著進了房間,尚五大夫走在江婉沐的身前,他的身材魁梧恰巧擋住江婉沐的視線,她緊跟著他們進到房間,最初只聽到尚大夫與莫大夫兩人之間的寒暄話。等到前面兩座高大的山移開後,江婉沐才瞧到莫大夫住的房間,和自已昨夜住的房間一樣的簡陋。

    莫大夫打量著江婉沐的神色,直接對她說:「昨夜你沒有睡好?」江婉沐衝著莫大夫行禮後點頭說:「是,睡得晚了些。」莫大夫用手指著自已對面的凳子,示意江婉沐坐下來。江婉沐瞧著站在房內的尚大夫父子,她在尚大夫的示意下,才側坐在凳子上面。莫大夫用手點點桌面,說:「放手。」江婉沐趕緊把雙手平放在桌面上,由著莫大夫伸出雙手按住她兩手的脈搏。

    莫大夫沉吟許久後,他移開雙手,神色慎之又慎的對江婉沐直接說:「你的體內是還有些毒素,只要用些時間,我可以幫你徹徹底底的清理乾淨。至於你的容貌能不能恢復,只能看你的機緣如何。那事我不能保證,那種用惡狼之藥恢復原容貌,尚大夫已經要求我不許用在你的身上。我開藥前,還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解毒完成後,你不許用任何的理由,去找尚家下藥人的麻煩。」

    江婉沐聽他的話,非常快的點下頭。她答應得太快,抬眼便瞧到莫大夫眼中的懷疑神色。她再抬眼瞧到尚大夫眼裡鼓勵神色,她想想對莫大夫解釋說:「莫大夫,當年下藥的原由,我其實心裡也能猜出一些原因。有時想想她也不容易,一個母親總要護著自已的兒女。往事已矣,我們不會有來往。我現在只想為兒女積一些福報,不想把舊事翻來覆去的折騰,當事的人中,有一人早逝,另一人這事也傷不到他,折騰到最後,還是我這個最無辜的人受累。」

    江婉沐說得如此的淡漠,如同訴說著別人的陳年舊事。莫大夫的眼裡掠過憐憫的神色。他開口說:「那我相信你,人在做,天在看。過了這些年,想來她已得到她的報應。」江婉沐臉上神色不變,江家的人與她早已是陌路人。尚大夫轉頭對江婉沐說:「江娘子,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放下防心,相信莫大夫的醫術為人,醫者只有仁心仁術方能得大成。」

    江婉沐微微笑著點頭說:「是。」莫大夫聽尚大夫這話,反而盯著他打量兩眼,他瞅到尚大夫對他無比尊重的眼神。莫大夫對江婉沐開口說:「你從現在開始,要聽從我的安排。在吃食上面一定要清淡,每日早晚我會讓外面的人,直接送湯藥給你喝。你喝過湯藥後,有任何的不適,你必須直接同我說清楚你的感覺。」

    江婉沐稍稍皺眉點頭說:「我明白。」莫大夫瞧著她的神色,還是加多一句:「一旦開始診治,便不能停下來。你心裡要有所準備,陳年的毒,沒有那麼好清理,越到後面,你會越加難以忍受。不管如何的狀況,不能另用藥幫你緩解。」這話聽得江婉沐臉稍稍變色,尚家父子兩人神色慎重起來,尚大夫趕緊尋問道:「莫大夫,可要多幫你準備一些藥草,這一路上只怕不容易尋著藥店。」

    莫大夫搖頭說:「不用。我身上帶有主藥,另有一些副藥,上山直接採摘好,要新鮮的藥草配合著,才能清理她身上的毒素。過幾天,你們安排我的馬車,直接跟在江娘子的馬車前後,這樣可以隨時照應到她的情況。」尚大夫父子聽莫大夫的話,臉上都有著遲疑不決的神情。尚五大夫衝口說:「莫大夫,那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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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4: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彩色的汗水

    江婉沐知道解毒不是簡單的事,她聽尚五大夫的話,雙眼同樣盯著莫大夫的神色,聽著他輕描淡寫的對尚五大夫說:「小尚大夫,輕重緩急是行醫之人,必須要明白面對的一件事情。醫者對於各種情況的出現,都是要事先有提防的準備。」

    尚家父子都是行醫之人,他們的神色立時平和起來,兩人當著江婉沐的面,同莫大夫討論起用藥的事項。當中三人用了大量高深莫測的醫學用語,聽得江婉沐最後是神魂顛倒的出了莫大夫房間的門。江婉沐直到坐到馬車上,喝了那位黑臉青年端來第一碗的湯藥後,才有些清醒的問他:「這藥喝下去,立時會有藥物反應嗎?」

    黑臉的青年皺眉打量著她,悶聲說:「大夫開得又不是神藥,這麼快就有反應。」他話說完接過江婉沐手裡的藥碗,頭也不回的走掉。車內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立時倚過來,江飛揚的手輕扯她一下,說:「娘親,抱。」江婉沐笑著一把伸手把他抱到懷裡,平日裡江飛揚自認是哥哥,從來不會主動向江婉沐要求抱。

    江婉沐抱住江飛揚在懷裡,低頭瞧向江懶懶乖巧的模樣,笑著伸手輕撫下她的小臉蛋,只見她笑逐顏開的仰頭望著她。而江飛揚已在她的懷裡站起來,小小的手已探向江婉淋沐的額頭,他稍後又摸摸自已的頭,最後乾脆利落的用他的小額頭頂著江婉沐的額頭。他滑坐在江婉沐的懷裡,同站著的江懶懶討論起來:「懶懶,娘親頭不熱。」

    江婉沐聽他這話想起自已喝的湯藥,立時彎腰把江懶懶抱起。主動用額頭貼著她的小額頭,然後稍稍移開額頭對兩個小人兒解釋說:「飛揚,懶懶,娘親沒事,只是喝些補身的湯藥。」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笑著反手抱住她。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那娘親多喝些補身子的湯藥,身體壯壯好陪著飛揚(懶懶)跑著玩。」

    江婉沐實在是佩服莫大夫和黑臉青年兩人,這些日子的早晨。他們竟然能在行走中的馬車上煮起湯藥,那藥味就這般的順著山路飄散開去。江婉沐喝了三天淡而無味的黃色湯藥,第四天開始。湯藥的換成黑亮色湯。散發出一種苦澀的味道。當馬車在山下剛停穩下來,江婉沐接過來黑臉青年遞來的那碗湯藥,才喝入口便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她強忍著反胃,眼睛微微閉起來,快速把湯藥吞嚥下去,耳邊聽得那黑臉青年說:「江娘子,莫大夫備了一些布巾。給你用來擦拭汗水。」江婉沐忍住胃裡的翻騰,白著臉對他點頭,伸手接過他手中那一包素色乾淨布巾。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一臉擔心的瞧著江婉沐。江懶懶輕聲說:「娘親,不好喝。不要喝。懶懶大了,配好喝的給娘親喝。」

    兩個婦人這時聽到車外尚明始的叫喚聲音,兩人趕緊伸手想抱著兩個小人兒要跳下去。江飛揚和江懶懶退讓開去,江飛揚大聲說:「始兒,我們要陪娘親。」這話聽到江婉沐耳朵裡,她的眼圈稍稍紅起來,胃裡翻騰的藥勁,彷彿都少了許多。她吃力的開口勸著兩個小人兒說:「飛揚,懶懶,你們和始兒去玩,娘親在車內坐坐,就下去看著你們玩。」

    兩個小人兒還是太小,只看到江婉沐臉上的笑容,聽到她的保證話,兩人放心的歡喜笑著隨同兩個婦人下車。文九娘和碧綠兩人上了馬車,江婉沐微微抬起眼簾。江婉沐身上胎毒之事,除去尚家父子和莫大夫外,她從來沒有對外多說過一句。文九娘也許多少知道些實情,碧綠只是隱隱約約的猜測出不對勁,她望到神色蒼白的江婉沐,有些慌張的問:「小姐,你怎麼啦?為什麼這些日子,要喝下那些的藥?」

    文九娘聽碧綠這話,眼光也關注著江婉沐,聽見她低語說:「碧綠,因為陳谷子爛芝麻的舊事,所以喝些藥,順便清理下身子。」世家名門裡面的骯髒事情,碧綠並不是沒有聽說過。她的眼裡有著暗恨,憤憤不平的說:「你不爭不奪,成全他們的好名聲,他們為何還要私下如此的對付你。你命大遇到尚大夫一家、、、。」

    江婉沐搖頭示意碧綠不要說下去,她輕笑著解釋說:「碧綠,我弱小的還不值得別人對我使出那般手段,不關那家人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事情,我想和兒女好好的活下去,便要忘記許許多多前人的恩怨。不管有原由和無原由,那些往事最好隨風而去。」碧綠還要說話,文九娘笑著點頭說:「小懶,這是因禍得福,能得到莫大夫出手調理身子,日後會平平安安百毒不侵。」

    江婉沐覺得臉上滲出汗水,她伸手輕撫臉,放手間望到手指上黑色的印跡,她有些驚惶失措的瞧著自已的五個手指。文九娘和碧綠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兩人也望到她臉上滲出的黑色汗印。文九娘臉上有了喜色,碧綠臉上浮起驚慌失措的神情。文九娘笑著安撫她們兩人說:「你們別心慌,這是大大的好事。小懶才用藥沒多久,這身體的毒素就開始排解出來。我幫你去問莫大夫要如何處理這事。」

    文九娘滿臉歡喜的笑著跳下車去,江婉沐深吸一口氣,拿起干布擦拭起臉,碧綠瞧著那塊乾布巾上黑壓壓的痕跡,她開口說:「小懶,你今日沐浴時,讓我在一旁守著你。我會同九娘說,從今天晚上開始,安排我和你們母子住在一室,大同那裡有他祖母照顧著。你就安心喝藥清理身子,你不想把這事外傳,我明白你的用意,我也不會對別的人提及此事。你說得有理,我們這樣小小的胳膊,如何扭得動別人的大腿。」

    碧綠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江婉沐望到她的神色,瞧著她神色裡面分明還是懷疑著連王府的人。她輕輕歎息說:「碧綠,多謝你的心意,那我們要麻煩你一些日子。我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實我今天要清理身體,說來說去不過是我生父和生母共同造下的孽,結果有一些便報應到我的頭上。想來我前世積福深,才能遇到尚大夫一家人和莫大夫,我能有如此好的運氣,有一對可愛的兒女,我很感激上天待我終究不薄。」

    江婉沐沒有開口拒絕碧綠同房的好意,這藥喝下去後,她心裡唯一擔心的就是照顧不好兩個小人兒。碧綠打量著江婉沐肯定的神色,想到方正一家人的來歷,她忍下到嘴邊的話語,而是笑著說:「小懶,你這樣好的人,一定會有長長久久的福報。」江婉沐笑而不語,她現在有些信福報,她的前世平平的經歷,沒有機會造孽,同樣沒機會存下福德,所以這一世才會有這麼多的波波折折,連小命都曾捏在別人的手裡整整十八年。

    江婉沐沐浴後換下來裡面黑色印跡的衣裳,聽莫大夫的話全部給燒燬掉。她喝著那難喝的湯藥,足足喝到第七天時,汗水才恢復那種無色狀況。莫大夫在第八天的早上,號過她的脈搏後,對跟在後面號她脈搏的尚家父子說:「現在我稍稍安心些,她的情況不算最慘,至少裡面的黑色毒素逼出來。不過,要清完全部的毒素,還有六種色的污漬全出完後,這事才算徹底的解決。」

    江婉沐聽著莫大夫話裡意思,想到自已還要排出別的色彩汗水,頓時臉上神色多彩起來。尚家父子兩人聽後卻一臉興奮的盯著江婉沐看,可以旁觀這樣的病症,如此的奇遇對醫者來說,是難得的好經驗。他們三個人立時當著江婉沐的面,討論起她後面的種種情況。江婉沐自是飄著出莫大夫暫住的房間,尚家父子兩人笑著安撫她說:「江娘子,大喜。這次事了,你從此後百毒不侵。」

    江婉沐笑著對尚家父子道謝,她苦笑著想,她一個普通的世俗女子,縱使有百毒不侵的身體,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想來也不會有人吃了閒飯沒事幹,閒著無聊來對她下毒。尚家車隊遲緩的往京城行駛,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江婉沐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喝下莫大夫開的各種莫名其妙的藥湯,總算出完了另外的六種色彩汗水。

    尚家的車隊,總算從春天走到夏天,距離京城越來越近。江婉沐後來又喝過幾天無味的湯藥,她的臉色一天一天的白晰紅潤起來。莫大夫在最後一次給她號脈時,笑著說:「你的表現相當的不錯。這些日子,你只要稍稍軟弱一些,這湯藥就無法有這麼好的功效。可惜我沒有早幾年碰到你,來不及為你恢復你的好容貌,只能恢復你的膚色。」

    這是他說的告別話,可惜尚家父子和江婉沐都沒有聽出話裡的意思。第二天的大早上,莫大夫和黑臉青年遲遲未曾出現,尚家人去了他們的房間,才發現他們早已悄無聲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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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容顏如玉(1)

    江婉沐瞧著河水中倒影,依舊是一樣的容顏,她眉眼彎彎向上,也改不了眼中那清冷的神情。莫大夫和隨行離開後,她不用再喝那些湯藥時,她反而有些懷念起那兩個人,想念那份單純醫者的關懷之心。

    江婉沐彎下身子,手隨意的拔動起水面,瞧著波浪一圈圈綻開,水中那個人影在波紋中模糊。她聽著山路上,江飛揚和江懶懶叫著「始兒」的歡快聲章,她的唇邊泛起淺淺的笑靨。她隨著尚家人的這一路上,前世江湖的傳說,活生生的在面前展開。尚家人對她們保護的周全,沒有讓外面的波瀾驚動了她們這些婦幼。

    只是風過之處,總是有痕跡可尋。何況車隊前前後後總有些神色嚴肅的男子,一遍又一遍的巡防著。來往的醫者的身邊,總是會跟著兩三個身手不一般的青年男子。隱隱約約還是能夠聽到一些風聲,行事低調的莫大夫,他的身邊黑臉男子便不是一般的人。現實中的江湖,沒有百花齊放般的精彩,但人來人往,還是顯得有些繁華似錦。

    江婉沐能夠感覺到自已身體的明顯輕盈,她行動中再也沒有從前的遲滯感。江婉沐冼淨雙手,轉身瞧到笑意盈然走來的文九娘,她的臉上自然流露出笑意。文九娘笑瞧著她說:「小懶,天熱,我們在河邊多呆些時間吧。母親幫我們瞧著三個小人兒,我們兩人一塊躲懶一會。」江婉沐笑著停下腳步,她跟著文九娘往相鄰的兩塊大石頭走去。

    越來越接近京城,越來越能感覺到天氣的炎熱。文九娘坐在石頭上面,脫去鞋子把赤腳放入水中。輕快的長歎一聲說:「這樣的日子,要是能過得再久一些多好。」江婉沐同她一樣坐在河邊的大石塊上,脫鞋把赤腳放入河水中,聽她的話很有感覺的點頭說:「可惜距離京城又近了一些,又沒有那麼多的高山。能讓尚大夫願意停下來看看。」

    文九娘用腳輕輕拍擊水面,水花四濺散開去。江婉沐瞧得興起,跟著雙腳輕輕拍擊水面。濺起的水花,拍打到她赤裸的水腿,有著輕輕的癢意。惹得她輕笑的發出聲音。文九娘聽到江婉沐的笑聲。回頭第一次望到如此愜意的她,望到她那如玉的容顏,泛出淺淺的潤澤紅色光芒。眼前的這個女子,冼去暗沉黑黃色的膚色,還原她本身的膚質後,渾身洋溢著一種濃濃的書卷氣息。脫胎換骨後的她,再也無法遮掩得了她本身的光芒。

    江婉沐轉頭望到文九娘熠熠發光的眼神,有些驚詫的摸摸自已臉。問:「可是我的臉上有灰塵?」文九娘搖頭說:「小懶,你笑起來的模樣真好看,我還是第一次望到你這般輕鬆的笑容。你以後要多笑一些。顯得人好親近。」江婉沐瞧著文九娘,感歎的說:「這些日子。是我過得最輕鬆的日子。我要多謝你們一家人,因為有你們,才能有我和孩子們的平安。」

    文九娘不喜歡聽到江婉沐說的感恩話,她翻著小白眼,瞅著江婉沐說:「父親和母親說是你們母子三人天生與我們家有緣份,何況到後來,始兒和懶懶都訂下親事,我們完全幫的就是自家人。夫君也說,藥草冊子多虧是你來抄寫整理,他和父親相信你的人品,從那後,就沒擔心過書冊提前洩露的事。要說感謝的話,尚家的人也應該同你道謝。不如我們大家彼此都不用謝來謝去,以後有事還是商量著行事,想來日子一定會越更的好起來。」

    尚明始帶著江飛揚兄妹兩人,在幾個婦人的陪伴下,吵吵嚷嚷喧嘩中,往河邊走來,這樣也打斷江婉沐和文九娘繼續往下說的興致。兩人歡喜的轉過頭,伸手接過三個小人兒坐在大石塊上面。江婉沐拉高外面穿著的袍子,順手拉起裡面的褲腳,自動踩實在河水裡,涼涼的河水只漫過她的小腿。

    有兩個婦人這時已脫下鞋,跟著赤腳站在河水邊,趕緊走過來幫著忙,把三個小人兒腳上的鞋子快快的脫下來,由著三個小人兒的三雙白嫩的小腳,歡快的拍打著河水,濺起的水花撲面而來,濺濕了各人的臉面,惹得三個小人兒拍著巴掌大笑起來。江婉沐和文九娘擦拭掉臉上的水花,兩人同時瞪眼瞧著孩子們,瞧得他們小腳不敢再用力的拍打水面,只敢輕輕的在小面上拔動幾下。

    高高的山峰遮蔽了濃烈的陽光,河邊高山的陰影處,一眾人玩耍得相當高興。方正娘親和碧綠兩人抱著方大同,難得的也過來湊起熱鬧。河水下面時不時會有調皮的小魚,很快的從三個小人兒的腳面下方穿過,惹得三個小人兒尖叫起來。方大同什麼也不懂,但跟著大小孩子尖叫,他還是知道一些。常常是三個大孩子叫過好一會後,他半路才想起來,突然的跟著大叫兩聲,惹得眾人跟著笑起來。

    這日的午餐,再次多了河邊烤魚這道美味佳餚,玩累的孩子們,直接睡在河邊的大石塊上面。大人們則是守候在一旁,尚夫人走過來,瞧著文九娘和江婉沐兩雙赤腳,笑著點頭說:「年輕真好。」文九娘讓開自已坐的那塊石頭,招呼著尚夫人坐下來,她自個挨近江婉沐坐下來,聽著江婉沐笑著說:「夫人,你其實很年輕。」

    文九娘詫異的打量一眼江婉沐,然後笑著對尚夫人說:「母親,小懶一向是不會說乖巧的話人,她說的就是心裡話。再說母親本來就年輕,從前我們兩人一塊出去,還被人認為你是我的大姐姐,有人還對我誇說母親比我長得美。如果母親不年輕,那不是說我長得夠老了嗎?唉,唉、、母親,你還是承認你年輕吧。」

    文九娘說到後面,都要唱起來,尚夫人瞅她一眼,嗔怪的說:「平日裡,我縱壞了你,連母親你都可以說來打趣。」尚夫人說完話,又把要滑下去的尚明始捉上石塊中間,把他身子下面墊著的厚布,又再用力拉扯上去。而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一直不動的睡在大石塊中間,尚夫人瞧後低聲說:「這兄妹兩個都是省心的睡姿。」

    尚夫人抬眼瞧向慈愛端詳著孩子睡臉的江婉沐,低聲說:「小懶,沒有幾日就到京城,日後大家住得遠一些,你可別生疏了來往。我們這次回去,不會再住回尚家的大宅子裡面,只會住在外面的藥草園裡。我們是親戚,你帶著孩子們不用顧忌太多,還是照舊常來常往。老爺這邊的藥草冊子,還要整理一番,也需要你這樣可靠的人,時不時可以幫著他抄寫一番。」

    江婉沐笑著點頭,望著她慎重的說:「夫人,多謝你這樣對我。一直以來,從來沒有長輩們教導過我,我對許多的人情世故一竅不通。這回到京城裡,夫人遇到我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提點我。我在京城裡,除去義兄和奶娘兩家人外,也沒有別的親人。難得夫人願意當我們是親友看待,我自是願意帶著孩子們常來常往。至於抄寫這類小事情,我平日裡空閒時間多,只要尚大夫和尚五大夫有需要,可以隨時通知我。」

    江婉沐說到親人時,只能想到這兩家人,木根自始自終待她如妹子般親近,當日她那般的境地,只有那個小小的男孩子,一心想著她是妹子,身為哥哥的要照顧她。他偶爾得來的好吃東西,都要藏著,千方百計想法子送來與她分著吃。現在大家情況好些,也只有木根母子兩人最關心她的將來,儘管奶娘的話,那樣的不合實際情況,卻是最為她著想的人。而木根一心只想管好書肆的事,想著她將來有一條退路可走。

    尚夫人聽江婉沐這話,微笑著打量她好幾下,望著她清冷的眼神,笑著說:「小懶,你什麼都好,就是行事太過拘謹了些,這種性子有好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們既然是自家人,就不用說兩家人的話。老爺同我說過你的心思太重,思慮得又太多,你這樣的性子,終究是不適合休養生息。人生在世,恍若白駒過膝,我年紀大了,反而比從前看得明白許多。

    小懶,你只在意你在意的人,其實你對別的人,從骨子裡就多少有些旁若無人。人活一世,順著心意的活著,對女人難上加難。有時,我也羨慕你現在過的日子,你只要護好自家的兒女,讓他們平安快樂的活下去就好。只是女人啊,有人可以倚靠著的生活,還是容易許多。」尚夫人說完後面那句話,特意瞧向文九娘兩眼。

    江婉沐望到她的眼神,跟著望向文九娘,瞧得她略微低下頭,低聲說:「母親那話說得有理,女人如此好強做啥,日子過得輕鬆就好。」江婉沐則一臉羨慕的神情瞧向文九娘,轉頭瞧向尚夫人說:「夫人,你教了一個好兒子,所以你有一個待你誠心誠意的好兒媳。世間路千萬條,有時候命不由已,對我而言,我現在走的這條路,比我之前的路,要好走千百倍。我多謝夫人的好意,也多謝九娘待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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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容顏如玉(2)

    『我的記憶是不是活在長街的那頭,而我的年輪死在長街的這頭。』江婉沐夜半突然醒來,望著打開的窗子外的月色,想起前世看過這樣的一句話。她現時深覺得這句話非常的合乎她的心意,她的記憶彷彿停在前世,而年輪偏偏停在今世。

    夏日來臨,尚家一行人距離京城又近了一些。尚家父子近來對高山仰慕之情,淡了許多許多,那種遇山則停的隨性舉止,已有些日子沒有發作出來。那些一直跟隨著尚家父子身後的醫者,有一些已經離開,只餘下少數趕往京城的醫者,還依舊跟在車隊後面。

    月光如此的美好,月色下的客棧,顯得如此的安寧,偶爾可以聽到遠處傳來小兒的啼哭聲音。江婉沐從窗邊退回床上,望著月光下,兩個小人兒美好的睡臉,她用力握緊拳頭,她已準備好入京城。她在月色下,捲起衣袖望著她的手臂,瞧著那如玉般的膚色,她在心底輕笑起來「誰人還會認識我?現時的我,就是一個嶄新的人。」

    江婉沐的膚色,不像從前那般的暗沉黃底,她的膚色現在反而顯露出玉一般的光澤和細膩。民間有俗語『一白遮三丑』,從眾人的眼光中,江婉沐也能已感知到自已的變化。方正娘親在她停藥後,有一天打量著江婉沐,怔忡中衝口說出來:「小姐,虞姨娘從前就是你現在這般的膚色,我們那時見到她,只覺得她如同玉仙人一般的美。」

    碧綠聽她的話,望著神色不變的江婉沐和文九娘。她的神色稍稍一變,趕緊搶著方正娘親說話的空隙中說:「小懶,莫大夫用湯藥幫你調理一陣身子,你的膚色都變得好看起來,讓母親都瞧得花了眼睛。」她說完這話。把懷裡的方大同放到方正娘親懷裡,笑著說:「母親,大同要你抱他出去玩耍。」她笑著順手拉扯著方正娘親一塊出了房門。

    江婉沐輕歎一聲爬上了床。她兩世為人,都沒直面過複雜的婆媳關係。現在時不時目睹方正娘親和碧綠這對婆媳過招。東風瞧上去時時都壓倒著西風,可惜西風時時還是會趁勢刮起壓倒東風。江婉沐輕歎著瞧向江飛揚的睡臉。想著方正娘親是不是太過愛兒子。所以無法接他愛另一個女人重於自已。

    不管是哪一種的愛,愛得太深太過自私,終究都不會是好事。可惜這個世道,做為女人,大約也只能安心的去愛自家兒子,只有自家的兒子,他永遠不會背叛你。母愛歷來最重,可惜對私心特別重的母愛。太深便會太過於自私。江婉沐輕撫一下江飛揚甜美的睡臉,又笑瞧瞧江懶懶皺眉頭的睡臉,她伸手撫平江懶懶的眉頭。想著距離天亮前,她還可以安睡一個時辰。她慢慢的笑著合上了眼。

    邊境外,連皓帶著手下精幹三十人,趁著夜半時,出來偷襲燒掉敵方的重要糧庫,卻在返回時,遭遇到敵方大隊的巡防軍士。敵人步步逼近,距離他們隱匿處越來越近,他們背面不遠處是幽暗莫測的叢林處,前面是兩百來人巡視的敵人,現時人人的目光裡,都有著沉重的審慎。兩國交戰到近期,明面上的開戰,早已轉換成暗地裡彼此相互偷襲。

    敵國前次偷派人偷襲寧朝的糧草倉,實之虛之,雖說沒有燒掉重要的糧草庫,還是燒燬掉一個的軍馬用的草倉。寧朝的軍士發覺後,追上去的人,發出去的箭,只射擊到幾個敵人的背部。這般的奇恥大辱,才令大無帥同意連皓帶著手下的精幹軍士,同樣出境去執行偷襲任務。他們根據細作傳來的消息,才選定這一天晚上行動,誰知會撞見這般的危險的情況。

    連皓瞧瞧自已身邊的三十人,望望對方影影綽綽的三百餘人,他咬牙切齒的對身邊人說:「我押後,全部的人,暫時進入後面叢林去。」他身邊的人略有些遲疑,低聲說:「將軍,你帶隊進去,我來押後。」連皓利目瞧向他,低吼著說:「行動。」連皓身邊的人,一個個悄悄快步往叢林退去,連皓留在最後面。

    眼前敵方的人一步又一步的逼近,連皓突然的站起來,猛然點燃手中三支火把,直接投擲敵方將領面前,他就地打滾著往叢林方退去。叢林處立時奔出來三人,手中同樣舉起火把投擲過去,連皓奔進叢林邊線時,後面的利箭跟著呼嘯而來,他立時撲進叢林裡面,對著還在叢林外面的三人說:「進來。」叢林深暗的難以望見對面的人影,而敵方的人,此時已站在叢林的外面守候著。

    寧朝城門的官兵們,這一夜無人能安睡。他們立在城牆,望到敵方營地裡長燃不熄的一大片的火影,可是許久卻沒有候來返回的連皓這隊人。天漸漸的亮起來,大元帥上了城牆,他用手中的探望境,遠遠的見到奔往叢林外敵方大隊人馬,他的神色肅然,沉聲吩咐後面的將領:「林將軍,連皓帶人進了叢林裡,你速帶人去打探消息。」林將領趕緊退下後,大元帥神色慎重的盯著叢林那處,望到那些大批的敵軍,他的眼中有著淡淡的驕傲。

    『黑夜唱盡夢魘,唱盡繁華,唱斷所有記憶的來路。』江婉沐早晨醒來,又突然記起這樣的一句話,她明明不是那般多愁善感的人,平日裡盡量粗著性子,看待現實中的冷若冰霜的世俗面孔。可是這一晚一早,偏偏還浮光掠影的想起一句又一句多愁的佳句。她好笑的輕搖頭,面對床上江飛揚張開眼睛後,那如春花綻裂般的燦爛笑臉,面對著江懶懶那依然故我的慵懶睡臉。

    早晨醒過來的江飛揚,還是會像一個真正的小人兒,伸出雙手撒著嬌,衝著江婉沐叫道:「娘親,抱抱。」江婉沐過去緊抱起他,笑著打量他的神色,說:「飛揚,還要不要和妹妹一塊再睡一會?」江飛揚輕搖頭說:「娘親,我要找明子叔練功。你等我長大,我能要保護你和妹妹。」沒有生父在一邊護著,對孩子還是有所影響。

    江飛揚早熟得讓江婉沐心痛,尚明始尚且還會常賴皮著尚五大夫,而江飛揚小小年紀,已知長大後要保護娘親和妹妹。自家的兩個孩子,小小的年紀已會隱匿起羨慕別人的眼神。挫折來得那麼的早,江婉沐緊抱著江飛揚,笑著贊同的說:「好,娘親現在護著飛揚和懶懶,等到飛揚長大後,就由飛揚來護著娘親和妹妹。」

    江飛揚離開房間後,江婉沐聽到外面越來越大的動靜,笑著叫醒江懶懶,把她打扮成一朵小小的美人花,牽著她的手行出房間門。迎面而來是笑成老花骨朵的方正娘親,聽著她笑語說:「小姐,聽尚夫人說只有兩天的路就到京城。」江婉沐笑著點頭說:「大同可以見到祖父和爹爹。」她抬眼望到碧綠眼中的神色,那雙眼睛裡卻沒有透露出太大的歡喜,反而有些惶恐不安的神色,匆匆忙忙掠過。

    江婉沐彎腰聽著江懶懶說話,挺直身子瞧到碧綠快閃過的眼神,略微有些怔忡起來,在回京城的一路上,碧綠明顯是有著盼望的神色,為何越靠近京城,她眼中的神色越更沉重起來。方正娘親抱著方大同往客棧外走去,她迎向尚家的管事婦人們寒暄。江婉沐轉頭瞧向碧綠問:「碧綠,還有兩天你就要到家,你怎麼有些情怯起來?你放心,不管你什麼模樣,方正一定會歡喜你。」

    碧綠打量一眼江婉沐,瞧到她眼睛下面的青色,立時問:「小懶,你昨晚未曾睡好嗎?」江婉沐歎息著點頭說:「半夜裡,我莫名其妙的醒來,唉,別是到了京城,我反而心靜不下。」碧綠笑瞧著江婉沐,安撫她說:「小懶,你是興奮得睡不著吧,你現在這模樣,只怕夫人瞧到你後,都要遲疑三分才敢認下你。」

    江婉沐瞅她一眼說:「義嫂只會為我高興,只是不知回到京城要多久,他們兩人才有空見我們的面。」在中南的日子裡,楚蕭夫妻還是與江婉沐有著書信來往,江飛揚和江懶懶上戶籍的事情,都是楚蕭親自去辦理下來的。江婉沐瞧著神思恍惚的碧綠,再問:「碧綠,我瞧著你有些不對勁,這些天,方正娘親又背著人給你氣受嗎?」

    碧綠望著抱著方大同走遠的方正娘親,低聲對江婉沐說:「小姐,這一路上,母親一顆心都撲在大同的身上,那來機會給我氣受。這快要到京城,她歡喜起來,更加不會來找我的茬。我只是有些怕回京城,方正信裡讓我盡量拖延回京城的時間。這一路上玩耍中,我還可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想著要回家,心裡還有著欣喜。可是就快要回到京城時,想到方正沒有說出口的事情,想著我要面對的事情,我這心裡就有些害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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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5: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四章 折騰(1)

    江飛揚歡喜奔來的小身影,打斷江婉沐詢問的眼神,她伸出一隻手擋住衝過來的小人兒,低頭笑瞧著興奮的人小兒說:「飛揚,你跑慢些,娘親總是會等著你過來。」江飛揚笑著興奮的嚷嚷:「娘親,明子叔說『京城好玩,還有大哥哥陪我玩。』」

    三個小人兒,尚明始生性沉靜有著大哥哥的模樣,而江飛揚的確如他的名字性情飛揚,江懶懶也同她的名字一樣的性情慵懶,平日裡也是尚明始愛跟在她的身前身後。他們三人可以友好相處,可惜一動和兩靜始終是各有各的愛好。江婉沐瞧到眼裡,才由著江飛揚有事沒事纏著明子叔學功夫。

    江婉沐打量著江飛揚興奮的小臉,笑著伸手摸摸他的頭說:「好。」母子三人手牽手走在前方,碧綠跟在他們的後面。江婉沐的心思,這時也從碧綠的話裡面轉出來,方正家只有這麼幾個人,方正爹爹瞧著就是個本分人,方正娘親只有那幾兩的小盤算,如果碧綠有心,十足十的能拿捏得住她的小心眼。

    江婉沐想著碧綠這一路不動聲色的模樣,覺得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她立時放鬆下來。笑著轉頭對碧綠說:「方正行事穩重,你不用太過擔心。」碧綠微微笑著點頭說:「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他。」兩人已經不能再多說下去,文九娘母子迎面而來,尚明始已掙脫文九娘的手,他小跑著奔到江婉沐母子面前,有禮的叫兩聲:「姨,飛揚。」

    江婉沐笑著瞧著尚明始。只見他已開始伸手去扯江懶懶,她順勢鬆開江懶懶的小手。聽著尚明始對江懶懶說:「懶懶,還要兩天就回家,你住到我家裡來,讓你睡我一半的床。」江婉沐聽他這話抬眼瞧向文九娘。自家女兒年紀小小,竟然有小子當著面來勾引她離家。偏偏尚明始這時笑著仰臉瞧著江婉沐說:「姨,我和懶懶不分開。懶懶同我睡一個房。」

    文九娘已聽到兒子的話,趕緊『哼』一聲後,她彎腰湊近尚明始的耳邊。又同他嘀咕了好幾句。換得尚明始欣喜的點頭。文九娘立直身子笑著跟江婉沐解釋說:「始兒今天早晨問我們是不是還住在一塊,我同他說沒有住在一塊,然後、、、。」江婉沐好笑的瞧著她,她對尚明始嘀咕的聲音並不少,聽著她對兒子又哄又騙的話,不知她以後如何同兒子交差。

    江婉沐裝聾作啞當作沒聽見文九娘的話,她笑著對尚明始說:「始兒,我們回去安頓好後。姨帶著飛揚和懶懶兩個,親自去你家接你來家裡玩耍。」尚明始笑咧著嘴衝口而出說:「姨,不用這樣麻煩。我乖乖的聽爹爹和娘親的話,娘親就會把懶懶接過來。以後都住在我家裡面,不會再走。」文九娘聽兒子這話,一臉的羞愧望著江婉沐說:「小懶,那是以後的事。」

    江懶懶卻軟軟的開口說:「始兒,我要陪娘親和哥哥住家裡,我和哥哥接你來家裡玩耍。你以後住我家裡,哥哥和我陪你玩。」三個小人兒這一路上說話順暢許多,不過江懶懶平日裡少話,江婉沐一直以為她說話晚,沒想到這一開口驚人。江婉沐由著三個小人兒自已去擺平這事情,她瞅著明顯要動身的車隊,問文九娘看,說:「九娘,瞧著要動身,你把事情全安排好了嗎?」

    文九娘輕拍頭,趕緊衝著江婉沐和碧綠說:「你們幫我瞧著始兒,我還有事要去交待仔細。」江婉沐已望到幫自已提著行李的兩個婦人,已經走到她們的身前。她笑著招呼說:「嫂子們,是不是現在就要上馬車?」兩個婦人衝著她點點頭,一個婦人提著包袱往外走,另一個婦人走近過來,她彎腰抱起尚明始對江婉沐說:「江娘子,我先把小少爺送到夫人馬車裡。

    老爺剛剛吩咐過,早餐就隨意用些,今日午餐我們依舊可以在河邊烤鮮魚吃。我們已拿好我們幾人的點心,一會在馬車上可以用。」江婉沐笑著點頭,碧綠低頭抱起江懶懶,江婉沐伸手把江飛揚抱在懷裡,幾人一塊往馬車處走。馬車行駛好一陣子後,江飛揚和江懶懶用過早餐後,兩人都有些睡意的趴在江婉沐懷裡。

    江婉沐一左一右兩手環抱緊兩個孩子,她微微的合眼小憩起來。兩個婦人這一路同江婉沐處得久,知道她不是亂多言的人。她們有時當著她的面,不再像從前那樣謹慎,有時也會說些她們認為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兩個婦人打量著江婉沐,輕輕感歎的說:「從前沒想過江娘子其實長得挺耐看,只是她以前的膚色太差,蓋過她本人的氣質。」

    「她那前面的夫君,要是瞧見她如今這般的好膚色和模樣,想來也是會後悔莫及。你瞧她行出去,那渾然一體的書卷氣,實在是吸引人的目光。」江婉沐沒想到她只是閉一會眼,便聽到兩個婦人討論起她,想來兩個婦人日日見她,習慣成自然的把她的相貌美化一番。兩個婦人的話說到這地步,江婉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睜開眼睛,只能依舊合著眼。

    江婉沐感覺到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動了動身子,她才趕緊睜開眼睛,低頭瞧兩個小人兒的動靜,望到他們兩人伸手揉搓著一會眼睛,江飛揚嚷嚷著說:「娘親,車還沒有停下來嗎?」江婉沐扶正他們兩人,笑著說:「快停了,你們都不要睡了,要不晚上兩人又要晚睡。」兩個小人兒乖巧的坐正身子,兩個婦人已經習慣他們兩人的自立。

    午餐在河邊進行,明子叔帶領人去河裡捉魚,江飛揚自然是上前幫倒忙的那人,而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則站在河邊拍手笑著大叫『捉魚』,喧鬧得明子叔自然捉不到一條魚。明子叔搖頭瞧著岸邊兩個歡喜的小人兒,他伸手把江飛揚提起往更遠處走。尚明始扯住要跟上去江懶懶,同她說了一句話後,兩個小人兒蹲下來玩起沙子。

    江婉沐眼神溫馨如水瞧著玩耍中的孩子,直到方正娘親抱著方大同走到她的身邊,才讓她回頭笑瞧他們,伸手逗逗拘謹的方大同,那孩子笑著把小臉埋進祖母的懷裡。方正娘親打量著遠處幫著文九娘一塊做事的碧綠,對江婉沐說:「小姐,我有事要同你說。」江婉沐這時眼光又轉回去,盯著玩沙的兩個小人兒,順帶瞧向遠處河裡面捉魚的江飛揚。

    江婉沐隱約聽見方正娘親的話,她轉頭瞧向方正娘親,見到她一臉慎重的表情,突然想起早上碧綠的那番話,她輕點頭說:「你說吧。」方正娘親見江婉沐願意聽她說話,眼裡頓時湧現出喜意,她笑著對江婉沐說:「小姐,你也承認方正很能幹,是嗎?」江婉沐自然點頭,方正如果不能幹,她怎麼敢讓年紀輕輕沒經驗的他當管事。

    方正娘親見到江婉沐贊同她的話,她的眼裡有著得意的神情,她低頭瞧向懷裡的方大同,笑著對轉回頭看孩子的江婉沐說:「小姐,你以後會越來越器重方正,他將來一定能幫小姐的大忙。」江婉沐背對著她點頭,方正在大節上面能穩得住自已,將來的確是會繼續重用他。她沒有瞧到背後方正娘親笑咧一張嘴的模樣,江婉沐歷來對幫自已的人大方,她對木根和方正兩人從來沒有虧待過。

    方正娘親許久沒有說話,只有方大同『呀呀』的叫嚷著。江婉沐知道方正娘親把這個孫子護在心坎上,自是不會去勸她放下孩子,由著孩子玩一會沙子這類的話。而方大同的性情也實在太過內向,整天粘著方正娘親不放手。從前三個大小人兒還會耐著性子逗他,可惜那三人長大些,腳步穩健後,就沒有那份興趣再來招惹方大同。

    江婉沐和文九娘見到三個大小人兒轉移目光後,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不用時時瞧著方正娘親用防禦的目光,盯向自家的兒女。方正娘親自顧自的樂了一會,見到江婉沐的確是不會再開口說話,她忍不住對江婉沐說:「小姐,我家中只有方正這一個兒子,開枝散葉是他應該盡的孝心。他一向聽你的話,你回去幫我們勸勸他,只不過是納一個妾室回來幫著碧綠分擔一些家事,再幫著碧綠生上一兩個兒女、、」

    江婉沐沒想到方正娘親折騰了這麼久,還沒有放棄為兒子納妾的打算。她滿臉驚訝的瞧向方正娘親,說:「嬸子,你太過高看我了。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勸說任何人。如果碧綠有不如你意的地方,你讓我幫著你去勸說一二,我還是願意。或者說方正有待你不孝的地方,你讓我側著勸勸,我也願意去說兩句話。

    現今方正和碧綠兩人有了兒子,尚大夫也說碧綠身子骨不錯,將來生上七個到八個的孩子,一定不會有問題。你要開枝散葉這事情,碧綠能滿足你在這方面的要求,一事不煩二主,你何必要家裡多添一張嘴,多生些是是非非出來。」方正娘親沉下臉,抱著方大同一語不發的轉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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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6: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折騰(2)

    江婉沐很快把方正娘親的事放下,方正家的事情,自有碧綠自已去應付。現時對她來說,日子太過美好,生活第一次讓她覺得可以如此愜意般的度過。她兩世為人,都難得有這樣的一段時光,可以舒舒服服的遊山玩水,這是她的夢裡人生。

    江婉沐望到明子叔一手提著幾條魚,另一手提著江飛揚往岸邊走。有眼尖的婦人上前去,伸手接過明子叔手裡提著的魚,另有婦人伸手要去抱江飛揚,卻見明子叔輕笑著搖頭。他單手抱著江飛揚再往河水裡走去,遠遠的都可以聽到江飛揚的聲音:「明子叔,你放我下去,我要捉魚給娘親吃。」明子叔伸手拍他的小屁股,笑著說:「你毛還沒長好,現在就想飛?」

    江婉沐笑著瞧著那邊動靜,低頭瞧著尚明始幫著江懶懶用沙子堆房子。尚家上上下下的人,待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兩人如自家人一般,尚明始有的東西,這兩兄妹同樣沒有少掉一份。這一路上,那些半路加入的醫者,常誤會尚五和文九娘有三個可愛孩子。偏偏尚家的人,從來不對外人解釋清楚,由著別人叫著小大爺,小二爺,小小姐。

    文九娘時常聽別人叫錯後,會笑逐顏開的跑過來學給江婉沐聽。聽得江婉沐搖頭說:「太胡鬧了,子嗣大事,怎能由著別人亂叫一通。」文九娘會點著她的額頭說:「年紀排行,他們這樣叫又沒有錯。我們家的人,可是清清楚楚的叫著揚少爺和懶小姐。」江婉沐每次聽文九娘親熱的說起『懶小姐』三字,眉心都要忍不住跳動好幾下。

    等到明子叔再次提著江飛揚往岸邊上走。江婉沐低頭對玩沙子的兩個小人兒說:「始兒,懶懶,來冼淨手,我們去幫明子叔烤魚。」尚明始這個勤快的孩子,聽著能幫上明子叔的忙。他立時笑著抬起頭,而江懶懶低著頭說:「娘親,等我一會。我把門修好。」江婉沐瞧著地上那一團高低不平的沙堆,還真沒瞧出那裡有門的模樣。

    只見江懶懶手快快的在一處沙堆上按一下,抬頭笑著示意江婉沐拉她一把。說:「娘親。門修好了,拉我。」江婉沐一手一個提起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服侍著他們到河水邊,把四隻沙子手冼淨,三人手牽手往烤魚處走去。果然走到半路,尚夫人派來的兩個婦人攔截他們,笑著說:「江娘子,夫人請你們去吃烤魚。」

    兩個小人兒的目光依依不捨的盯著烤魚那邊。兩雙眼睛羨慕的瞧著跟在明子叔身後的江飛揚。江婉沐笑著瞧後,低聲同他們說:「你們乖乖的去吃完東西,一會我陪你們去幫明子叔烤魚。」江婉沐把兩個小人兒哄到尚夫人的身邊。她盯著江懶懶吃了八成飽,尚明始這時已跑過來叫:「姨。去烤魚。」

    江婉沐伸手要去牽兩個小人兒走開,尚夫人已開口笑著說:「小懶,你留下來,讓劉家的帶他們兩個過去,順帶叫九娘回來用些食物。」尚夫人身後的婦人笑著走過來,對江婉沐說:「江娘子,我和小尚家的正想去一塊過去吃想烤的魚,你就成全我們吧。我們會帶好小少爺和懶小姐過去,會好好照顧他們。」江婉沐笑著鬆開手,由著劉家婦人牽著兩個小人兒離開。

    尚夫人站起來,笑著示意江婉沐陪著她沿著山路散步消食。江婉沐微微笑著伴在她的身邊,雙眼打量路邊生長茂盛的野花,原生態的花兒自有一股張揚狂野的勁。尚夫人打量著江婉沐平和的神色,輕聲說:「小懶,你是一個大度體諒別人的人。夫君說『難得你肯不記前怨,放下舊事。』只是你的性子太好,有些人便會在你面前太過囂張。」

    江婉沐聽尚夫人這話,立時想起方正娘親離去前那張陰沉的臉,她轉頭望著尚夫人說:「夫人,你剛剛瞧到我和大同祖母說話嗎?」尚夫人點點頭說:「小懶,雖然你不說從前的事,可是你們家的人,對待你們母子三人,如同待主子恩人一般的情形,我還是瞧在眼裡。就是大同祖母平日裡瞧著你,也是尊重客氣的待你。今日,你是不是沒有答應她所求之事,所以她當場翻臉不認人?」

    江婉沐在心裡輕歎起來,尚夫人這種在大宅院裡生活多年的人,平日裡行事從容大方,有著片葉不沾身的本事。她今日願意開口關心的尋問她,是真正沒有當他們母子三人是外人,聽上去還是有心要護著她。江婉沐本來對方正娘親提的那事,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膩味。江婉沐自已不喜歡聽那類的事情,卻知道世俗中,這樣的事情太過正常,說不定有太多的女人,反而會覺得她的想法不正常。

    江婉沐輕歎息一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尚夫人說:「大同祖母關心兒子和兒媳,覺得家裡日子好起來事情多,讓兒子納上一房妾室可以分擔家事,順帶多生一兩個兒女。聽她的意思,他兒子是不想這事情,她想讓我開口去勸勸。我覺得她兒媳身體好,自個可以生個七到八個,就不用多勞煩旁人幫忙。」

    尚夫人聽江婉沐的話,聽到後面她嘲諷的笑起來,說:「她以為她是誰?她這樣的口都敢對你開,小懶,你平日裡實在太善,才讓她覺得你是她可以隨意拿捏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兒子兒媳小日子過得好好的,偏偏就她心眼奇多。碧綠這樣好的兒媳,她還不能知足。這世間就是有些老女人,打著慈愛的名義,做著噁心的事情。」

    江婉沐抬眼間瞧到她眼裡的恨意,想起文九娘說過的話,她趕緊笑著開口說:「夫人,她也不過是只知眼前利益的沒見識的婦人,從來沒有吃過妻妾相爭的那種苦頭,也沒想過她的兒子在外面奔波勞累,回到家裡只圖一個安寧。」尚夫人輕歎起來:「唉,碧綠還算是有福氣,她的夫君願意為她擋這樣的事。」尚夫人很快平息眼裡的恨意,只餘下淡淡的羨慕神色。

    江婉沐行在青山綠水中,不想再提及那樣敗壞心情的事。她望到山路口上,尚家父子正和幾個人笑著往山上走,她連忙示意尚夫人望過去。尚夫人望到那父子兩人的行呈後,輕笑著搖頭說:「這一對父子,明明說不用再去上山採藥草,瞧,現在見山父子兩人就挪不開腳步。他們不去瞧瞧這山上的藥草,只怕今日都不會安心。算了,你陪我再轉轉,這要回了京城,反而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賞這種路邊野花。」

    江婉沐從前一直當尚夫人為長輩,她從來不知尚夫人說話是如此的風趣,樁樁事情經她的口後,都有一種分外的趣味。文九娘帶著三個小人兒走近,望到尚夫人和江婉淋沐兩人盈盈的笑意,趕緊尋問江婉沐說:「小懶,你說了什麼趣事,逗樂了母親,你說來讓我也聽聽?」江婉沐笑著搖頭說:「九娘,我是笨嘴的人,見識又少,那有趣事說給夫人聽。是夫人見識廣,言之有物聽得我受教許多。」

    文九娘聽她的話,裝出一臉驚詫的表情瞧向尚夫人,她手指著江婉沐對尚夫人驚歎的說:「母親你聽聽小懶這話,會說這樣話的人,是笨嘴的人嗎?母親,原來我才是那個笨嘴的人,虧得我平日自誇自個會說話,現在聽小懶這番話,才發現我沒本事說這種貼心的話。母親,你是小懶誇讚的人,你要多教教我說話。」文九娘說著話那身子又倚著尚夫人,雙手還拉扯著她晃蕩起來。

    尚夫人伸手輕拍文九娘的手,分明是十分的享受神情。文九娘站直身子,雙手還是親密的拉著她的胳膊。尚夫人輕笑著說:「小懶,九娘從小在身邊長大,這性子都讓我寵壞了,還好你也不是外人。要不九娘這拉拉扯扯的模樣,讓旁人瞧見,可是會笑話的。」文九娘拉扯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說:「母親,旁人瞧後只會妒忌我,她們可沒有一個樣樣皆好的母親。」江婉沐笑著接話說:「是啊,我就妒忌九娘,有一個貼心的好母親。」

    尚夫人笑逐顏開的瞧著她們兩人,這時尚明始手裡握著一小把花,匆匆忙忙的跑過來,示意尚夫人彎下腰,尚夫人笑著把腰彎下去。他踮起腳,把手裡的花兒,全部往尚夫人頭上插去,嘴裡還說著:「祖母,這些是始兒自個採得最美最好的花,先給祖母佩戴上,一會再去採些給母親用。」

    文九娘趕緊去伸手拉扯亂來的兒子,說:「始兒,花太多,祖母難彎腰,你會把祖母的頭髮弄得亂蓬蓬的。」尚明始停下手,他一臉為難的瞧著那些花,說:「祖母,你腰痛嗎?可是朵朵花都好看,始兒,朵朵都想給祖母。」尚夫人用雙手撐在雙腿上,笑瞧著他說:「始兒,祖母腰不痛,你慢慢插,只要是始兒親手採的,祖母朵朵都喜歡。九娘,你走一邊去,別阻止始兒給我佩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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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6: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折騰(3)

    江婉沐笑望著文九娘的手忙腳亂,又望到尚夫人瞧著尚明始始終慈和的眼神,還有那相當用心插花的小人兒。江婉沐笑瞧著自家的兩個小人兒,聽著江飛揚叫嚷著說:「娘親,我拾了美美的石頭給你。」他伸開的小手裡,有一塊圓溜溜的花石頭。

    江懶懶把手從背後拿出來,手裡有一朵半開的粉色小花,她有些羞怯的說:「我給娘親采的,高的花,我採不到。」江婉沐彎腰抱抱兩個孩子,接過江飛揚手裡的石頭,示意江懶懶把花插在她的頭上。江婉沐低下頭,由著江懶懶軟軟的小手,摸上她的頭,聽著她問:「哥哥,好看嗎?」江飛揚笑著說:「好看。」

    一行人往馬車處走,尚夫人滿頭的野花,走一步掉一朵,文九娘在後面瞧見後,一臉羞澀想捂臉的表情。偏偏尚夫人心懷大開,她牽著孫子尚明始的小手,祖孫兩人一路笑語不斷。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緊拉著江婉沐的手,江懶懶小聲說:「娘親,祖母喜歡始兒給她的花,娘親你喜歡我給你的花嗎?」

    江婉沐低頭望到她眼裡的緊張,笑著點頭說:「喜歡,懶懶給娘親摘的花,美。娘親也喜歡飛揚給我的石頭。」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笑瞇瞇一對眼,兩人隔著江婉沐歡喜的瞧向對方,江飛揚笑著說:「娘親,一會我再給你拾美石頭。」江懶懶在一旁說:「娘親,我幫哥哥選石頭。」江婉沐眉眼彎彎瞧著小兄妹兩人,笑著說:「娘親陪飛揚和懶懶一塊拾石頭。」

    這一天,因尚大夫一行人臨時上山。車隊到達客棧比較晚。晚上等到江婉沐收拾整齊有序,把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安置睡上床,她才長舒一口氣,把第二日要穿的衣裳備好。她剛剛解開衣領時,聽到房外面傳來碧綠的聲音:「小懶。你睡了嗎?」房內燭火還在閃爍,江婉沐只能拉攏起衣裳,過去把門打開。

    她一眼望到門外碧綠身後的方正。有些愣怔的瞧著他,好一會反應過來,說:「方正。碧綠。先進房說話吧。」方正和碧綠兩人進到房間,在江婉沐的示意下在桌邊坐下來,方正的神色閃爍好幾下,碧綠進房門後,便一直低下頭,好像是怕開口說話一樣。江婉沐打量侷促不安的方正,望一眼分明閃躲的碧綠。

    江婉沐伸手揉搓一下額頭,對方正說:「你是專程來接你娘親和碧綠的嗎?」方正抬起頭望向江婉沐。又瞧一眼盯著地面瞧的碧綠,他沉聲說:「小姐,雖說是我的家事。不過,還是要先來同小姐說說。」他說到這裡。臉突然的往一邊側去,眼神一下飄移開,低聲音說:「我爹前幾個月納了一房小妾。」

    江婉沐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瞧著方正,方正爹那樣性子的人,不是那種見到女色就移不開腳的人。何況他的兒女都大了,他就是有心要納一房人進房,也不會不跟方正娘親先通氣。江婉沐以為自已聽錯了話,她轉頭打量碧綠,見到她微微點頭後,低聲說:「那女子就是這樣的吸引你爹,讓他背著你娘親匆匆忙忙納進門?」

    方正苦笑的瞧向江婉沐說:「小姐,那女子你也聽說過,是掌櫃家大女婿家的家人。」江婉沐立時想起這樣的一個人,那個女子便是方正娘親一直努力要引進方正的人。聽說那女子對方正一直念念不忘,她做不了方正的正妻,家裡給她訂下親事,她自個訂後又反悔,就這樣耽誤幾年後,最後竟然還是執意要當方正的小妾。

    方正娘親因那女子對兒子的長情,心中一直對那女子有所感喟。江婉沐雖然不愛聽那些閒事,不過也擋不住方正娘親時常找一些借口,當著她和碧綠的面誇那個女子千萬般的好。江婉沐瞅一眼神色不變的碧綠,再望一眼方正低聲說:「方正,她不會是自動送上門的,她本來就打你的心眼,結果那天你給閃了,她便上錯了你爹的床。而你爹那個老實人,自以為自個佔了大便宜,便一心想要為那女子負責任,竟然不經過你娘親,直接要納女子為妾室。?」

    江婉沐把事情說得八九不離十,方正一臉赫色的點頭。那個女子近些年,一直同方正娘親走得近,她嘴巴甜會討好方正娘親,而碧綠的性子溫和,卻不是那種媚上的人。方正娘親去中南照顧碧綠母子,那女子時常藉故會來看方正父子。方正爹爹是個心實的人,一來二往也覺得這女子年紀輕輕,人情世故相當的不錯。

    年後,那女子家裡有人想來店裡做活,方正一直以江婉沐為借口,不肯答應下來。那天下著大雨,店裡面生意從早上開始一直不好,到了中午過後,雨下得格外的大。掌櫃瞧著撲進店裡的濕氣,覺得不如早些關門,免得店裡的布料沾染了濕氣。店裡的人,都忙著關店門,那人提著酒和菜,來請掌櫃的和方正兩人喝一杯。

    關了店門後,方正想著那人沒有進店做活,還願意請喝酒,瞧上去也算是不計較的人。自是大方的請那人和掌櫃的一塊到自家住的院子喝酒。方正把客人迎進自已住的房間外面廳堂,又叫來自家爹爹陪著一塊喝幾杯。幾人推杯推盞中,掌櫃的和那人一個勁的奉承方正爹爹,惹得他連著多喝了幾杯酒,而方正自個也微微有些醉意。

    方正送走掌櫃的和那人,回來瞧到自家爹爹醉得站不起來,而他自已又有些手腳發軟,想著碧綠不在家裡,便把自已爹爹扶進自已的床上睡。方正自個本來也想睡一會,只是他聞到一室的酒菜味,有些膩味的想嘔吐,只能勉為其難的爬起身收拾前面廳堂。方正把廳堂收拾好後,又去煮瞭解酒湯,自已灌下一大碗後,也端了一碗到房間給自已爹用。

    誰也沒有想到這麼大的雨,木根會過來叫他陪著出城去,說是有客人有大批的書要轉賣,怕短了一時,被別人搶了先,而雨太大,便想著叫上方正一塊行事。方正和木根兩人進房間瞧著他睡沉的爹,只能兩人合力灌進他小半碗解酒湯進去。方正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還用心的摸摸他爹的脈搏,覺得跳動的還算順暢,才把門輕輕的合上。兩人出門前,方正對守門的婦人交待一聲,匆匆忙忙的往城外奔去。

    方正和木根兩人出城後,他們找了好一陣子,才算找到那人的家門,終於收到那批書。卻因為雨太大,路難走趕不及開城門的時間,他們只能在那賣書人的家裡借宿一夜。他們兩個第二天早上,天色只露出一條白線,兩人匆匆忙忙提著書,在剛開城門時奔進城裡。方正擔心木根回去的太早,家裡沒有備下吃食,就拖著木根先去自已家裡,說:「我家近,不如去我家裡,讓守門婦人幫著隨便煮些吃的。」

    他們兩人拍響院子門,守門婦人打開院子門,瞧著方正一臉驚訝的神色說:「方爺,你不是在家嗎,怎麼會從外面回來?」方正瞅她一眼,皺眉說:「大早上的,你就糊塗了吧,我們昨天走時,不是跟你招呼過要出城外,你幾時眼花見我進來過?」

    那婦人手指抖動的指著他的房門,說:「方爺,昨天掌櫃的親戚,又來送東西給老爺,我剛好肚子痛要去方便,她便幫著我瞧了一下子院子門。後來,我回來時,她說要去看你,我就同她說,你沒有在家,老爺喝醉了在家裡。她跟我說,親眼看到你回來了,後來她進了你的房間。」

    婦人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可是方正和木根聽懂了意思。這老婦人是碧綠招來的人,她一向本分,極其不喜歡那女人,從來是以掌櫃家親戚稱那女人。方正和木根互相打量兩眼,方正低聲問婦人:「那女人後來一直沒有走嗎?你怎麼不去趕她走。」那婦人臉頓時紅起來,瞧著他們兩人低聲說:「方爺,我是想去趕過。就那麼一會的功夫,等到我走到門口時,已聽到那裡面鬧出來的大動靜,就、、、。」

    方正和木根兩人的臉色都變了,這些年來,方正沒少說家中兩個老人,要他們不要有事沒事的同那女人來往,叫他們讓別人安心早日嫁人。方正和木根兩人心裡還沒有想好如何面對這情況,院子外面已經喧嚷起來。院子門拍響,婦人瞧著方正的神情,見到他沉著臉點頭,才敢去打開院子門。

    掌櫃的第一個進來,他瞧到方正和木根兩人一身外出的衣裳,笑著指著後面跟他進來的人,說:「我早上來開店門,他們說要來瞧瞧你和方爺。我就說你們兩個男人在家,不會起這麼早,偏偏他們說有事要見你一面,沒想到你們起得早。」方正沉著臉瞧著掌櫃身後的男人們,這時院子裡的人,都聽到房間裡傳來女子的驚叫聲音,還有方正爹爹的聲音,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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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折騰(4)

    院子裡的人,面面相覷的互看對方好幾眼,彼此心裡都有數起來。掌櫃的年紀雖然大,可惜耳朵還靈敏,他自是聽到房內傳來的動靜。他打量著同來的幾個男人,轉臉瞧向方正時,他的老臉上浮現出幾分尷尬神色,他沉聲對方正說:「你安心處理這裡的事情,我去店裡面。」掌櫃的沒去理那幾個男人的拉扯,他甩手往院子外面走去。

    方正冷笑起來望著院子裡的人,見到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般立在院子裡,他冷笑著說:「昨天有人請我們喝酒,我爹便難得醉酒一回。這今天一大早上,平日少往來的人,竟然會主動來親近交好真是少見。明明我的母親和娘子不在家裡,家中竟然有女人的叫喊聲音,各位要不要和我一塊進房間查看下?」

    院子裡的人,無人發出聲音,天空飄散下來細雨一陣陣又一陣陣。房間門打開,一個青年女子哭泣著衝出房門,衣裳明顯的有些零亂。方正爹爹緊跟在後面追出來,他的衣裳也是隨便套上去的,上面還有睡得皺巴巴的痕跡。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門,望到院子裡站在的人,兩人同時呆滯少許,那女子便大聲音哭鬧著奔到那些男人面前,彎腰抱頭叫:「我、好心好意送禮過來,竟、給人、欺負了。我、實在沒臉、見人,我、不想活了。」

    方正爹爹跟著她過來,望一眼院子裡站著的方正和木根兩人,臉上浮現出羞愧的神色。他聽到那女子的哭訴,他站在一邊搓著雙手,想伸手撫慰那女子。望到身邊兩個晚輩,又不好意思伸手過去,只能嘴裡叨叨著說、說:「你別傷心,昨夜是我喝多了,做下糊塗的事。你相信我,我以後會好好待你。」方正聽著自已爹爹的糊塗話,立時開口問:「爹爹。縱使你有心要納妾,這事也要主母點頭許可。我娘親現在還在外地,你要如何對她負責?」

    那女子聽方正這話。馬上大聲音哭起來。她抬起頭望著方正爹爹說:「大叔,我待你和大嬸可是一直的誠心誠意,我現今被你這樣一晚,你不要我,這讓我如何活下去,嗚,嗚。」那女子說完這話,立時要把頭往地上磕去。還是院子裡候著的男人,有手快的攔截她,有人說:「妹子。這事做主的是方大爺,他願意負責給你一個好的交待。你安心等著聽他說明白。」

    方正聽得那女子的那番話,見到她擺明就要借此賴進方家的門,他心裡正煩著如何攔阻,誰知自個的爹爹,從前不動色心,可就這麼一晚過後,他竟然給這女人迷得神魂顛倒,錯亂的自以為別人真的是瞧上他的人。方正爹爹瞧著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淚的女子,血氣一下子衝上來。

    他衝著方正說:「你娘親一向喜歡她的為人處事,常在我們面前誇她樣樣皆好,如今可如了她心意,陰差陽錯入了我們家的門,她要知道有一個這樣好的小妹妹,以後可以天天在一塊說話解憂,心裡肯定美得開了花。」方正爹爹這話一出口,木根一臉瞧狐狸精的表情望著假哭的女子,開口勸說:「父親,縱使你要納妾,也應慎選本份人,以免最後鬧得家宅不寧。」

    方正爹爹聽著兩個晚輩的話,分明話裡有話的阻礙自已,他沉下臉,伸手扯起那女子說:「你別哭,你跟我進去先冼冼,我們這事情可以慢慢說分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好的交待。」那女子站起來,倚靠著方正爹爹身上,一隻手輕輕撫著腰背,一隻手擦拭著眼淚,對一臉陰鬱神色的方正說:「方爺,我知道你懷疑我的用心,只是現在已經這樣,前事不提,我以後會好好的服侍老爺和夫人。日久見人心,你遲早能明白我的好。」

    方正聽她的這番表白的話,望見自家老爹一臉欣慰的表情。他那表情如同正張口打著呵欠的人,那嘴巴還來不及合攏,被一個亂撞的蒼蠅直接飛進嘴巴裡,這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的噁心,讓人只有張口結舌的份。木根還想開口說話,方正拖他一把搖頭示意。他冷著臉瞧著自家的爹,小心的扶著那女子進他的房間門。院子裡做客的男人們,這時都有了三分的歡喜,竟然有人對方正笑著說:「方爺,我們兩家人今日過後喜上加喜。」

    方正冷笑一聲,轉頭對木根說:「你去東城的藥店,要大夫開一份避子湯藥和一份絕子湯藥過來,你快去快回,我在家裡等著用。」木根走後,方正對立在一旁的守院子門婦人說:「大嬸,你同鄰居們都交好,現在我們家中沒有一個主事的婦人,實實在在有些不方便招呼客人,你幫我請幾個熱心人過來幫忙煮些茶水,招待這幾位爺喝好水。我方正不會虧待幫忙的嬸子們,事後我家娘子回來,一定會有謝禮送上門。」

    守院子門的婦人趕緊出院子門,方正沉著一張臉立在屋簷下,幾個男人瞧著明顯不對勁的情景,當中有膽小的想要溜之大吉,方正瞧見後,笑著招呼說:「你們急什麼,我已請人過來,幫著煮些熱水給大家喝,兩人進房間,還不知要溫存多久。你們還是呆一會,至少也要聽我爹爹的明白交待話。大家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說你家這個女子的本事,我聽守門大嬸子說,這才進房間沒多久,她就急吼吼上床拉著喝醉沉醉於的人成事。

    唉,可惜守門的大嬸子,不過是腳慢一盞茶的功夫,就不得不聽一夜的春叫。我還從來不知我爹有這本事,一夜春風,還沒有精疲力竭的樣子,原來採陰補陽還是有用的。可惜,可惜,就不知可以補多久的陽氣,只怕好景不長啊。」院子裡男人由著方正說著洩憤的話,等到木根帶著藥包回來,請來的婦人把藥煮沸好後,方正爹爹才陪著一臉粉色的女子出房門。

    方正爹爹和那女子聞到湯藥的味道,望到院子裡多了好幾個婦人,兩人明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那女子嬌羞的往方正爹爹的身後躲藏。守院子門的婦人見到他們兩人出來,趕緊端著兩碗湯藥迎過去,笑著對方正爹爹和那女人說:「老爺,為了這姑娘的名聲好聽,還是要請她飲一碗湯藥,姑娘會做人,日後進門家宅也安寧。」

    那女人可憐兮兮望著方正爹爹,手直接搖著他的胳膊說:「老爺,我怕苦。方爺還生我的氣,我不敢喝這湯藥。」方正冷著臉瞧著這女子的拉拉扯扯纏繞自家爹,而方正爹爹聽她的話,點頭對婦人說:「端下去,沒病喝什麼湯藥?」方正上前去,問婦人說:「那碗避子湯?」婦人舉起右手碗,方正接過來遞給自家爹爹說:「叫她喝下去,問她是想要避子還是要絕子?要避子趕緊喝完這碗湯藥,要絕子的話,我也能成全她。」

    方正爹爹還在遲疑中,那個女人從方正手裡搶過那碗湯藥,她很快的喝完後,用手抹一把嘴巴,眼中淚水掉下來,衝著方正哽咽的說:「方爺,你不用為難老爺。」她把手裡空碗交到方正爹爹手裡,哭泣著說:「老爺,我讓你難做人,你要是實在沒法子,我也不用你負責,這出了城門,我去找一條江,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不拖累你和夫人的好名聲。」

    方正神色陰鬱的說著那天早上發生的事情,說到這裡後,他的神色明顯的鬱鬱寡歡起來。江婉沐打量一眼低頭的碧綠,見到她一會氣憤一會放鬆的神情。江婉沐想起方正娘親一直以來,在方正爹爹的面前說一不二的行為。她輕歎息一聲,對碧綠說:「你有沒有去同九娘提過,方正來的事情?」碧綠點頭低聲說:「來你這之前,我們去同尚五大夫和九娘打過招呼。太晚了,就沒有去打擾尚大夫和夫人,明天早上再去同夫人說一聲。」

    江婉沐聽後點點頭,她轉頭問方正說:「你爹和那個女人現在是不是非常的親近,還擔心你會在背後算計她。這件事情,你有沒有跟你娘親說?」方正點頭又搖頭後說:「我爹現在給那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像是換了一個人樣。我還從來沒瞧過我爹對那個人這麼的用心,完全是百依百順的待她。而那個女人表現得好像完全不能離開我爹一樣,也表現出我會害了她一樣,我爹現在不但防著我,連木根和吉言兩人一起防範,也聽不進木根爹娘的勸告。」

    江婉沐聽得神色慎重起來,方正娘親這次是真正的引狼入室,只怕是尾大不掉的狼子野心。平實特別老實的人,一旦對人真正動了心,那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江婉沐瞧著想明白過來的碧綠,兩人互相看看後,碧綠一臉為難的望向江婉沐,眼裡有著若隱若現的求答。江婉沐一臉正色的望著方正說:「方正,只怕這事沒有那麼好擺平,你還是找機會同你娘親先說說這事情,讓她的心裡有底,不要突然面對,她到時失態反而更加的會鬧得不可收拾。」

    方正嘲諷的笑起來說:「這不是她自個招來的女禍嗎?早早同她說過,那女人心地不好。她不但不相信,還積極四處找人勸說要我納妾,當著許多的人,說那個女人如何的好。她不是說碧綠不夠賢惠大方嗎?這回我要瞧瞧娘親是如何的賢慧大方?我爹現在完全是拿她的話出來說事,還說我娘親就是賢慧人,能為兒子想著納新人,也一定能為夫婿體貼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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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折騰(5)

    江婉沐和碧綠兩人聽著方正憤懣中說的話語,兩人互看一眼默不作聲,眼裡都有著說不出來的神色。男人變心後,總愛把原因牽扯到女人的身上。方正父親從前看著是專一,不過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身邊的人太過強勢,而他性情有著懦弱成分,再加上外面沒有足夠的誘因。

    方正父親一直欠缺一個變心的契機,而方正娘親卻在無意中親手奉上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天時地利人和三者齊全時,恰巧成全了他花心納妾的理由。方正娘親是絕對不會承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方正在背後可以指責他的娘親自作自受,身為外人的江婉沐卻不能在此時落井下石。而身為兒媳婦的碧綠,要小心應對這樁事情,同樣不能表現出自已的輕蔑。

    江婉沐知道單單這樣的私事,還不是方正連夜趕來同她苦訴的理由。她沉默不語靜候著方正恢復心緒,碧綠一臉糾結的表情打量方正,又瞧著一臉平靜的江婉沐。方正好一會後,沉聲說:「小姐,你回去後,掌櫃的大約就會同你主動請辭。」布店掌櫃的合約簽訂的時間已到期,只是因為江婉沐在中南,一直沒有正式同他續簽。

    江婉沐本來是想著用生人不如用熟人,何況他又是方正的師傅。而現在聽方正口口聲聲『掌櫃的』,不像從前人前人後都對他以『師傅』尊重相稱。想來掌櫃的一直冷眼旁觀著他家女兒的親戚,一次又一次的算計著方正。掌櫃的也許等著算計成功,未曾想過那些人如此的不爭氣,等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結束。而方正不管如何熱火的心。在這些事情發生後,也會漸漸的冷卻。

    方正瞧著江婉沐一臉淡然神情,他想想還是有些臉紅的說:「掌櫃的同我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再做下去。我現在留著他。只是要他等你回來再答覆他。對不起,因我的事,要讓小姐為難。」方正說著這話。眼睛緊緊盯著江婉沐打量。

    江婉沐淡然的笑著說:「方正,掌櫃的在公事上面是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只是在為人處事上面。我瞧著他一直有些有拎不清輕重。我從前是顧忌著你們的師徒情意。擔心你會難做人。現在他自個有心不做,我也不會難為他。他走後,店裡面的事情,你有幾分把握可以全部掌控?」江婉沐從掌櫃的放任他女兒親戚行事時,她的心裡其實已有所不滿,不過瞧在方正的面上,大家得過且過。

    方正聽江婉沐這話後,心裡大大的鬆一口氣。他雖然相信江婉沐人品。但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她會遷怒。他一直以為江婉沐重用掌櫃的,是捨不得他的本事。他的眼裡有著感動,他仔細想想後。坦蕩的說:「小姐,我只有五成的把握。因為我的經驗實在不足,我擔心自已經不了大事。小姐,我提議另請掌櫃。我現在家裡的事情如麻紗般亂,那些事情一天不清楚不明白,我就不能多插手店裡面的事,我不想將來因家人害了小姐。」

    碧綠聽著他這話,眼裡快快的閃過急色,轉瞬間她彷彿很快的反應過來,立時神情平和的以相信目光瞧著方正,她的眼裡閃爍著欣慰的表情。她點頭贊同說:「小姐對方家恩重如山,我們不能恩將仇報的害小姐。」江婉沐望著這對夫妻,眼裡同樣有著欣慰,要說方正家中真正能讓她相信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對夫妻。

    方正的爹娘一個性情懦弱無主見,一個非常的有主見卻相當的會見風使舵,而吉言的性子,對人對事太過順從,對爹娘對兄長這樣的人,歷來是太過言聽計從。當初江婉沐就是因為看中了方正的品性,才願意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還伸手拉著他們一塊出江府。

    江婉沐望著方正歎息說:「方正,難為你這個做兒子的用盡心機。你爹自已不清醒,別的人是無法幫他理得清。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撫你娘親,我想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你爹臨到這年樣的年紀,還會跳入花叢不肯出來。唉,掌櫃的事情,你如果不能擔任,有沒有幫我打聽別的人選?」

    方正望著江婉沐,瞧到燭火下她清明的眼神,點頭說:「小姐,那件事發後,我瞧著掌櫃的神色,已經悄悄的打探人選。只是太過好的掌櫃,別的東家不會輕易放手,我們請來後,只怕他的心裡,還是舊東家的恩情太過重。而那些容易變節的人,我又瞧不中。我們現在能選的人不多,只能從別人家的多年管事裡面選擇,我是瞧中了這麼一個人,他是一間布店的小管事,我擔心小姐會瞧不中他。」

    江婉沐聽得有興趣起來,她望著方正說:「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這個人你再查他一下,特別是他的家事方面也要查下。如果真有能力,我不介意他從前只是一個小管事。」方正聽江婉沐的話,輕聲音說:「小姐,我做小廝時就認識他,從前到現在,他待人一向的和氣。只是他的出身極其的不名譽,他的娘親從前是做那一行的人,在他做了小管事後,他才把她娘親接了出來,算是真正的從良。

    一直有傳言說,那家的老東家從前是他娘親的恩客,才要掌櫃的收留他在店裡面做事。掌櫃的平日待他並不好,而他又實在有本事,才不得不提升他做小管事。小姐,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只是多年來,受他娘親的拖累,不得不容身在那店裡。如果此時小姐伸手拉他一把,他一定會心甘情願為小姐付出。我最中意的就是他從來不嫌棄他的娘親,為了他的娘親,這麼多年來,在親事上面一直不順。」

    碧綠聽方正這麼一說,倒抽一口涼氣,有些不高興的說:「方正,他是有本事,可是你怎能介紹這樣的人給小姐用?」江婉沐對這人的背景倒不介意,她只擔心這樣的人,無法真正的脫離那樣的環境。她笑著說:「碧綠,人無法選擇自已的出生背景,英雄不問出處。我相信方正也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方正,回去後,你先同他通通氣,他要有出來的想法,我和碧綠再一塊去瞧瞧那人。有些人,還是要瞧過後再說。如果瞧得順眼,他有真本事,我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方正聽江婉沐的意思,對那個的身世並沒有多大的介意,他笑著舒了一口氣說:「小姐,如果你們雙方願意,布店的事情,他很快就能上手後,我也能安心下來專心的處理家事。小姐,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不會讓你難做人。」

    江婉沐聽著方正這話,對那人更加有興趣見一見,方正這些年,經了一些事,不再是從前那個毛頭小子,他瞧得上的人,一定是有能力的人。江婉沐打量方正幾眼,想著他的爹娘,明明有好日子可以過,偏偏兩個都不安分要瞎折騰。她點頭痛快的說:「行,你家的事情,你自個處理好。」

    方正和碧綠兩人這時卻對看一眼後,碧綠笑著對江婉沐說:「小懶,我們畢竟是做兒女的,長輩的事情,不好直接干擾。他爹完全的迷了心竅,如果到時鬧大了,還請小姐擔待幾分。唉,我們商量過,明天還是跟你們一塊回京城,路上透些風聲給他娘親聽,讓她的心裡多少有些底。回京城後,直接去吉言那裡,做女兒的對娘親說這事情,應該比我們做兒子兒媳婦的好開口。」

    第二日,一路上風平浪靜到達住宿的客棧,想著第二天就要回京城,眾人心裡各有各的歡喜。晚上用完餐後,方正和碧綠兩人到江婉沐的房間,邀請她們母子三人一塊上街轉轉,江婉沐笑著婉拒後,他們夫妻兩人便把精神十足的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帶出去玩。等到晚上江飛揚和江懶懶四隻小手捏滿玩的東西回來,從他們說話中,江婉沐才知那對夫妻把自已的兒子丟在客棧裡面。

    江婉沐有些好奇的問兩個小人兒說:「你們為何不帶大同一塊出去玩?」江懶懶趴在床上,慵懶的轉動著身子說:「大同想去啊,他祖母不許帶去,大同哭。」江飛揚小手輕拍江懶懶一記,對江婉沐清楚的說:「方正舅舅和碧綠舅媽帶我們去找大同,大同要跟著出去,他祖母說天黑不許去。大同就哭起來,方正舅舅想抱大同去,可是他祖母就是不許方正舅舅抱走。後來碧綠舅媽說,我們快去快回,帶東西回來給大同。我和妹妹有,始兒和大同也有。」

    江飛揚明顯各方面比江懶懶要早熟一些,說話表達也超過江懶懶和尚明始兩人。他的性情飛揚,不過小小年紀還是知道照顧著江懶懶,有些事情也會替妹妹著想,最多就是氣不過妹妹比他懶。江懶懶這時已扯著江飛揚說:「哥,睡。」江飛揚習慣的幫江懶懶安置好她的小頭,說:「好。」然後兩人閉眼前,齊聲對江婉沐說:「娘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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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7: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折騰(6)

    夏日陽光映射下來,午後流光在馬車內打著轉,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趴在江婉沐的腿上熟睡。江婉沐打量一眼睡沉的兩個小人兒,打量著對面愁腸百結的碧綠,她輕輕搖頭勸慰說:「碧綠,方正是成仁取義的人,你放寬心,瞧著他如何出手。」

    距離京城很近,早上出發時,江婉沐與尚夫人和文九娘互相已說好,在進城後彼此不講那些虛禮,直接各回各的家。等到兩家人安置好後,恢復平日裡的走動。碧綠一大早上坐進江婉沐的車內,笑著說來躲一天清閒。兩個婦人見狀歡喜的同江婉沐母子告別,去同伴們的馬車上擠擠這最後的一天。

    江婉沐母子三人都有些捨不得兩個婦人,她們這一路上對她們照顧得相當的體貼周到。只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她們終究是尚家得力的人。碧綠瞧出江婉沐神色裡的不捨,她在馬車行駛後,輕聲說:「小懶,這次回去後,你們母子三人的身邊,還是要挑揀合適的人選服侍。只是合適的人選,可遇不可求。」

    江婉沐對挑揀人是沒有任何的經驗,不管在江家還是連王府身邊的人,都是別人早早安置好的人手。不過她打量自已身邊的幼小的兒女,還是笑著點頭說:「在中南靠著尚家近,得到他們家的庇護太多,竟然從來沒有覺得自已身邊會少人用。這進了京城,要居家過日子,身邊還是要有合心意的婦人幫襯。」

    江婉沐和碧綠兩人後來瞧著興味盎然的江飛揚兄妹兩人,一路賞著風景吃著前面馬車揚起的塵埃,兩人反而沒心提起回京城後的事。碧綠打量著江婉沐輕鬆的表情。她輕掀起車窗簾,打量外面的景色,回頭對江婉沐說:「小懶,方正是孝子,這點我認了。不孝的人我也不敢嫁。唉,當日我來瞧人時,瞧他的爹娘瞧著也算本份人。只是沒想過轉眼間,他們變成我不認識的人。」

    江婉沐靜靜的傾聽著碧綠說話,有些事情她悶在心內太久。對一個人並不是太好。碧綠伸手捂蓋下眼睛。慢慢再說:「方正信裡隱晦曲折的提過那事情,我其實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敢往那方面去猜測。那個女人一直是哭著喊著要跟方正,為妾為奴婢都行。還好方正心性堅硬,自始至終不肯低那個頭。這樣的一個女人,又是主動送上門來賤貨,按理說他爹要是不糊塗,良心好些用些銀子打發了就是。

    何必一定要留下她,擠兌得家宅不寧。方正說他勸過他爹。願意我們出銀兩打發那個女人。可惜他爹說壞了那個女人黃花身,何況這個女人現在心裡有了他,他不能做那個負心人。把那個女人丟手不管。唉,只要想到回到京城。就要面對那樣齷齪的事情,再想到他娘親那樣的性子,只怕有些日子要折騰。唉,瞧著一對好好的雙親,這日子一好過些,各有各的變法。」

    江婉沐望著面前神色透出疲憊的碧綠,想到一向灑脫大方的方正,眼裡時時湧現出的掙扎。她輕歎息的說:「那個女人早已不要臉,什麼都可以用來算計。方正爹爹那樣的人,唉,難怪和他的娘親是天生一對,一個是不得不本分,一個是心思全用在別的上面,偏偏忘記身邊人。方正這個孝子不好當,只怕雙親都由不得他主張。」

    碧綠望著對面坐著的江婉沐,想著她回到京城後,要面對的是是非非。她嚥下到嘴邊的話語,打量著江婉沐輕笑著說:「小懶,你原本去中南前,打算過回京城嗎?」江婉淋沐低頭望著腿上的兩個小人兒說:「京城始終不是那一個人那一家的京城,它是寧朝所有子民的京城。我想過在外面休養生息一些日子,自已有所長進後,還是回京城住一些日子,再接著四處走走。有了孩子後,便想著回到京城來,好好的培養他們長大成人。」

    等到江飛揚和江懶懶醒來時,外面已傳來巡察人,大聲激動的說話聲音,「我們望到城牆,就要到京城了。」車內江婉沐和碧綠互望一眼,聽著車內兩個小人兒跟著歡喜的叫起來「哦,回家囉。」江婉沐笑瞧著歡喜的兄妹兩人,她早已沒有家,現今有這兩個小人兒,她才有了一個真正的家。碧綠笑過之後,眼光往馬車後面打量去,方正提過今日會同他娘親交底。

    馬車經過城門,在等候檢查時,碧綠突然伸手指著窗外,說:「小懶,杵爺在那裡,他了下馬了。」江婉沐順著她的手勢,望到遠處把馬繩丟給身後人,往這邊走過來的楚杵。他的眼神移過她們坐的這輛馬車,他分明已瞧到坐在窗邊的江婉沐,嚴肅的臉上緩緩綻裂開一抹淺笑。江婉沐笑著把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的小手舉起來,向著他的那方揮動好幾下。

    楚杵快步走近馬車旁,他在馬車下,望到馬車裡面的江婉沐,稍稍的怔愕一會後,才笑著說:「小懶小姐,天,你變美麗了。」江婉沐眉眼彎彎的瞧一眼正色袍子的楚杵,招呼他說:「杵哥好,你有公事在身嗎?」楚杵輕笑起來說:「爺和夫人一直關心著小懶小姐,我已在城門口等候了好多天,現在見到小懶小姐和揚少爺和小姐,總算可以回去跟爺和夫人交待。」

    他的眼睛好奇的瞧著窗內的江飛揚兄妹兩人,見到兩個小人兒同時衝著他笑咧一張嘴,他笑著好奇的來回打量兩個小人兒。江婉沐笑著對江飛揚和江懶懶說:「你們快叫杵叔。」兩個小人兒軟軟綿綿的叫「杵叔好。」楚杵忙把手伸到懷裡,他從懷裡掏出兩個玉珮,直接往兩個孩子手裡放,說:「揚少爺,懶小姐,這是杵叔給你們的見面禮,你們兩個拿著玩。」

    兩個小人兒瞧著江婉沐的神色,見到她輕輕點頭,兩人伸手接過來玉珮,笑著對車下的楚杵說:「謝謝杵叔。」楚杵仔細打量著兩個小人兒,朝江婉沐說:「小懶小姐,爺和夫人要是見到揚少爺和懶小姐,一定會相當的歡喜他們兩人。爺和夫人近些日子事情多,沒法子前去中南,親自接小懶小姐,讓我同小懶小姐說,他們明天一定會出來見你。小懶小姐,我送你們回住的地方。」

    兩個黑袍軍士這時已走到馬車旁,他們望一眼立在車旁的楚杵,立時衝著他行禮問好:「杵爺好。」楚杵衝著他們淡淡的點頭,瞧著他們掀起車門簾,很快的查驗過馬車。軍士們舉起手快速的做出放行的手勢,他們轉頭笑著轉向楚杵說:「杵爺,這是你這些日子一直要接的人嗎?裡面的一對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很可愛。」

    江飛揚聽到外面軍士們的誇讚,探出頭咧開小嘴巴,衝著兩個軍士說:「兩個哥哥好俊。」他的聲音有著中南的軟綿清爽,江懶懶捂嘴得意的笑著。江婉沐瞧著自家的兩個小人兒,實在不知如何評說,別人嘴裡的客氣話,這兩個小人兒竟然當真起來。楚杵忍笑瞧著紅澀臉的兩位軍士,笑著點頭介紹說:「我來接爺和夫人的義妹,她這些年一直在外面,這次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京城安居,日後出入時,還請兩位軍爺多照顧些。」

    江婉沐驚訝的瞧著楚杵,從前在人前,他從來沒有這麼張揚過。兩個軍士的眼光,很快的掃過江婉沐,快快的向她行禮說:「夫人安好。」江婉沐淺笑著點頭,問:「兩位軍爺,我們可以走了嗎?」兩位軍士在她清明的眼神下,非常快的點頭。楚杵笑著對車內的江婉沐說:「小懶小姐,我騎馬跟著你們。」然後他瞧一眼江飛揚笑著問:「揚少爺,要不要跟我騎馬?」

    江飛揚立時一臉興奮的瞧著江婉沐說:「娘親,我想去。」江婉沐直接把江飛揚從窗子裡塞出去,楚杵笑著接過江飛揚說:「我帶你騎馬,男子漢就是要會騎馬會功夫。」馬車行駛進城門,兩個軍士正跟著同伴往她們這輛車裡指點著,那些打量的眼光掃過來,江婉沐把頭轉向車內,窗邊只餘下江懶懶小小的笑臉,小小的人兒,還歡喜的衝著打量人搖手示好。

    一直縮在馬車最裡面的碧綠,這時她坐直身子,擦拭一把臉上的汗水,對江婉沐笑著說:「小懶,太嚇人了。沒想到杵爺也會笑,只是他笑起來太嚇人。」江婉沐狐疑的打量著她,瞧著她一臉的驚色,忍不住開口說:「杵哥很平易近人,那有你說得嚇人。」碧綠深吸一口氣,一臉正色的瞧著江婉沐說:「楚府裡面,最可怕就是杵爺。主子們人人相信他,我們人人害怕他,他對任何人都沒有人情可講。」

    碧綠講的楚杵,是江婉沐不認識的楚杵。在她的心裡,楚杵是一個相當親近的人,從她是窮小廝開始,楚杵每次瞧著她的眼神,從來沒有出現過不屑,他一直是那樣平和的接受她出現在楚蕭的身邊。當她由男變成女,楚杵也是相當自然的接受這種現狀,眼裡沒有一絲多的異樣表情。江婉沐對楚蕭夫妻兩人身邊的人,最相信的楚杵和秀姐這對夫妻,他們眼裡的她,是沒有任何的攀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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