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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玲瓏秀]衣冠望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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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3:1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章 小家小戶(1)

    年節一過,新的布行就開業。店名是江婉沐親自取的寫的,說起來實在不是一個大氣的名字。她直接用『小家小戶』四個字為店名,讓第一天帶人過來捧場的霍香,瞧著那招牌笑彎腰,笑著說:「小懶,你還真懶,那些花兒蝶兒的名字多好,你不用心去尋思,還特意取一個這樣的俗名。」

    新布行開張,江婉沐特意同自已兩間店舖的掌櫃打了招呼,讓他們不必特意來關注這間店。她沒心要弄出多大的動靜,只想著靜悄悄的掙自家的銀兩。開門的早上,兩個大嗓門的人,站在店門口大聲的吆喝好幾聲,很快的就招攬到第一批的客人進店。

    木根在開店前一天,已跟左右的店家打好招呼,算作是先互相認識。木根這天特意穿上新做好的暗紅色細布袍子,他笑著站在店門口,迎了好一會的客人。店裡面放著各樣花色的布料,最好的布料也是細麻布料,和周邊的布店裡面的貨色沒有什麼不同,最多是店裡面布料的花色,艷色艷得明亮些,素色的就是單一的色調,上面無任何的花葉。

    大多數店裡面的店員都穿著單一的粗布衣裳,好方便用心服侍客人。小家小戶店裡面的店員,人人穿著細布衣裳,而且各色的花樣款式都不同,比起市面上普通的衣裳,多了一份新意特別。在客人好奇的眼光中,男店員笑著像是無意中提起一樣說『自家店裡面有多年做衣行家,雖然比不上大戶人家針線房的行家,但是勝在想法新鮮,可以按人的要求訂製衣裳。自家身上的衣裳。就是行家親手做出來的店服。』

    小家小戶布行開張大吉,那日傍晚時,木根一家人和林姓婦人一行人,幾乎是飄著進到院子裡。人人都是一臉的歡喜神色,眾人交口稱讚江婉沐的想法好。江婉沐瞧著他們的興奮神色。忍不住提醒他們說:「第一天客人貪鮮,開張大吉是大好事。生意好也算是正常,畢竟有捧場的人。以後。店裡面的生意,能夠持平有節餘就好。」

    江婉沐的話未曾衝擊到眾人興高采烈的心情,木根爹爹笑著說:「我今日退得快。身上的新衣裳還是保住了。他們幾個退得慢的人,差一點給那些女人的手,直接提出櫃檯。林娘子和吉言的手工好,讓那些人問了又問,還順便又多買了些布料回去。」眾人就站在院子裡空地裡說話,大雪紛至沓來的落下來,散在各人的頭頂和身上,他們依然如故的直接興奮無視。

    江婉沐望到院子一角裡面。幾個孩子們散開來站在屋簷下面,各自玩耍沒有去管大人們的事情。只有張家老大一臉的嚮往的神情,瞧著院子裡談興正隆的人。他的那種目光。江婉沐分明是熟識的,年少時。她每日的早晨從水盆裡瞧過,自已露出那種渴盼著改變現狀的眼神。她衝著他招招手,張牛趕緊奔過來,仰頭問:「夫人,你有事要吩咐我嗎?」

    江婉沐第一次慎重的打量眼前這個大孩子,近十歲大的小男子漢,是自家兩個小人兒口中的能擺平萬事的『阿牛哥哥』。這個孩子眼神清明澄清,望著江婉沐沒有任何的做作神色。江婉沐輕笑著示意他和自已走一邊去,低頭輕聲問:「阿牛,你是小小男子漢,出了年節,又長了一歲,我想打聽下,你對以後的日子,有什麼樣的想法?」

    張牛一下子挺直自已的小身板,驕傲的對江婉沐說:「夫人,我會努力照顧好娘親和自家妹妹,也會照顧好滿院子的弟弟妹妹們,不讓外面的人欺負他們。我會跟著飛揚少爺和懶懶小姐用心識字,將來我要做飛揚少爺的好幫手,我現在還跟著飛揚少爺學功夫。夫人,飛揚將來要做大將軍,那我就去做他手下的小將軍。飛揚少爺說,將軍要識字,我現在用樹枝能把字寫好。」

    每個男人小時都有一個將軍夢,特別寧朝剛剛大勝過後,將軍們更加是男孩子口中的榜樣。他們都是沒有父親的人,有這樣一個個的好榜樣在前面,便會少掉許多的變壞機會。江婉沐笑著輕點頭說:「那你寫字給我瞧瞧。」張牛歡喜的跑到院子裡的角,把一根樹枝掏出來,轉頭又跑到江婉沐的面前來,蹲在雪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起來。

    江婉沐瞧著眼前這個孩子,蹲在雪地上用功的寫著一個又一個字,她轉頭望到走過來的木根,他的眼裡同樣有著動容。年少時,他們兩人背著江家人,同樣在雪地上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寫過。幾個小的孩子們,緊跟著嘻嘻哈哈笑著跟過來,同樣蹲在雪地上,用樹枝歪歪扭扭的寫著字。

    滿院子的雪地上,留下的都是孩子們用樹枝寫下的字。新的雪花飄落下來,慢慢的那些字跡遮蔽住。江婉沐深深打量一眼張牛說:「男孩子有上進心好,你只要不是有心惹事,有空時,還是要出院子多轉轉,能多長些見識,瞭解一些人情世俗,對你將來會好一些。當年我比你年紀還小時,也是在雪地上練著寫字,也時常想法子出院子門,四處走走看看。」

    張牛聽著江婉沐的話,眼裡有著格外燦爛的神采。院子門外江婉沐寫的『江宅』,讓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誇那字寫得好。張年衝著江婉沐深深的行禮說:「多謝夫人指點我。」江婉沐笑瞧著他帶著孩子們往院子深處走,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過來牽住江婉沐的手,木根留在最後面,低聲說:「妹,南城這邊有學堂,聽說先生們對窮人的孩子相當好,只要主人家點頭,學生家再表示下,孩子又好學,就會點頭收下人。」

    江婉沐自然聽懂木根話裡的意思,也明白他的一番好心。她淡淡的笑著說:「哥哥,太過容易得到的東西,他年紀尚小,未必懂得珍惜。有時,人不能因為好心辦壞事。他想要什麼?他自已要懂得努力去爭取,而不是讓人白白送上去給他。只有父母會為孩子,心甘情願辛苦做那些多餘的事,那些事情,卻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因為一時的心軟,要為他去做的事。我們不能因為心軟,生生的寵壞一個好孩子。」

    年節後,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兩人又大了一歲,像他們這麼大的孩子,有些有見識的人家,已著手對孩子的培養教育。楚蕭一家人是相當的喜歡江飛揚兄妹兩人,楚楊氏同江婉沐已打了招呼說:「小懶,你義兄說飛揚值得用心培養,可不能由著你的性情,隨意的亂行事。他說懶懶是女子,隨你心意沒多大的關係,但是飛揚的事情,一定要聽從他的安排。」

    楚府的孩子們,在啟蒙時都是由府裡請的先生教學,聽說那先生教出來的孩子,一個個都相當的有靈氣。至少江婉沐瞧著楚蕭夫妻的三個孩子,在外面時,一個個眉眼間都有小大人的神情,但是一個個在私下時,一個個反應相當的靈敏多變。江婉沐平日由著江飛揚去楚家玩耍,但是輪到這樣的大事,難免有些沉吟起來。

    楚楊氏自然瞧到她的神色,想想也明白她的心思。她伸手輕拍她說:「小懶,大家子弟行事一向光風霽月,小九早已帶著飛揚去見過先生,先生笑著說『只要府裡人同意,能多得這樣一個弟子,是他的幸事。』飛揚的小嘴巴甜,早哄得老夫人歡喜他說『恨不得把他搶過來當是自個的孫。』嫂子們前些年,也讓娘家的小孩子們,進府由先生教過兩三年。

    小懶,飛揚兄妹兩人遲早要面對自已的身世,何況今年府裡面有一個庶子,也要入學啟蒙,多一個人,飛揚就不會太打眼。我們家小九也要繼續跟著先生上學,有他護著自家的弟弟,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下人,敢在背後多說兩句。你還是為我和你義兄多擔心些好,你家飛揚的小拳頭可從來不會輕饒人。你義兄已說了,我們要時刻準備著,為了飛揚的拳頭同人去說好話。」

    江婉沐聽她這話也忍俊不禁笑出來,江飛揚原本就跟著明子叔在學功夫,後來去了楚府後,喜歡上楚家兄弟的功夫,又纏著楚小五教了他好幾招,偶爾楚蕭還會親自指點他一下。他的功夫在同年紀人裡面算是相當的出眾,聽說楚小七要應付他,都是相當的吃力。江婉沐原本擔心他一心只想學功夫,沒想到他前不久去尚家打轉回來,主動同江婉沐提出來,要跟著小九哥哥一塊學本事。

    江婉沐事後去跟明子叔打聽消息,才知明子叔因為江飛揚不願意多認字的事情,無意中跟尚大夫說了幾句話。尚大夫那日見到江飛揚後,特意就大軍得勝歸來的事情,好好的同明子叔兩人一起,用勁的誇了大元帥和將軍這些人的學識,說:「要想做好大元帥和大將軍,一定要有謀劃,戰略部署要深遠,這要學許多的東西,要比我們學醫的懂得更加多的本事,才能當得上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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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3: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家小戶(2)

    江飛揚送去楚府啟蒙學習的事,江婉沐想著無論如何,自已這個做母親的總要對楚府的人,由衷表示一下自已的感激之情。可惜關於大戶人家的人情往來種種忌諱,她知道的並不多,她只有特意去請教見多識廣的蘇歡,聽從他的指點安排,直接從布行裡拿了許多喜慶的細布,由他親自打點好,並且叫來馬車,把各色的布料直接讓人送上馬車。

    江婉沐上馬車剛坐下來,蘇歡從店裡面追出來,挨近馬車旁一再提醒她說:「姑娘,你只管把東西送到應該送的人手裡,至於她怎麼安排,你就不用去多操心。」蘇歡的慇勤表現,引來路邊眾人的注目。江婉沐笑著點頭說:「多謝。」然後又低聲對他說:「天暖了,我剛剛同你說過又要去中南採購布匹的事,你還是快些瞧瞧有沒有合適的人,到時可以跟著我奶爹一塊去中南?」

    蘇歡聽後笑著點頭說:「姑娘,你放心,我心裡已有人選,只是還要細瞧一些日子,不會誤了姑娘的正事。」江婉沐輕笑著點頭,她的眉眼稍抬起時,閃過布店門口立著的一個花團錦簇鮮艷衣著的女子,見到那女子望向蘇歡時,那軟和的眼神。她略微有些驚訝起來,剛剛她在店裡面時,沒有注意到有這樣的一個客人。想來那女子是上馬車後,才到的熟客。

    那女子此時正一臉怒容的走過來,那眼光如刀一樣的掃向車內的江婉沐。江婉沐有些驚愕望著她的怒容,她和蘇歡一個車上一個車下說話,相隔好幾步遠,這樣也能惹這個女子不高興?蘇歡順著江婉沐的眼神望過去,他的眉頭一皺後。又趕緊轉回頭對江婉沐笑著說:「姑娘天冷,你還是早去早回吧。」

    蘇歡抬手便示意車伕駕車行駛,江婉沐不由得掀窗簾。往後打量著匆匆忙忙往店裡奔的蘇歡,望到他行走中,翻飛捲起來的褐色竹節袍子一角。見到走過去的他,遠遠的小心避開那個女子的糾纏。那個女子惱怒的瞪著蘇歡的背影。腳重重的跺了好幾下。或許因為車多,馬車行駛得不快,那個女子張望到車內的江婉沐,她把兩個拳頭舉起來,衝著馬車的方向揮了好幾下。

    車內的江婉沐,瞧到她的舉止後,忍不住輕笑起來。蘇歡的桃花運真不是一般的深濃。江婉沐和蘇歡兩人近些日子,因為布行的事情,接觸的時間要多了起來。兩人都有著身世方面的忌諱,蘇歡生父不詳,生母的身世更加不能向人輕言。江婉沐本來自已的身世就是一個謎,現在又添上兩個沒有生父的兒女。他們兩人接觸的次數多後,彼此都有一番惺惺相惜。

    馬車停到楚府院門口時,江婉沐醒覺到自已車上一大堆的布料,她跳下馬車同車伕說一聲後,匆匆忙忙輕扣正院門旁的小門。門很快打開。她曾見過的中年男人,那人笑著行禮說:「姑娘好。」江婉沐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望著他說:「我要麻煩你們,叫幾個人去幫我搬些東西進府。」中年男子探頭打量外面的馬車,立時輕拍擊兩下手。兩個年紀輕的小廝跑過來,一臉討好的衝著中年男人問:「爺,有活請吩咐?」

    中年男人伸手拍那兩個小廝,說:「去幫姑娘搬東西進府。」兩個小廝打量一眼江婉沐,衝著她行禮後,趕緊快步跑去馬車旁,在車伕的幫助下接下車內的布料。江婉沐想著那一馬車的東西,也跟著轉身過去幫著拿。兩個小廝抱著一大堆快頂到眼睛前的布料,江婉沐懷裡同樣抱著高頂在眼睛下面的幾包袱。三人這般艱難的行進小門,瞧得中年男人趕緊叫:「小四,小五,小六趕緊出來幫忙。」

    江婉沐手裡的東西被人接過去,她的眼前立時開闊起來。中年男人趕緊過來尋問:「姑娘,你這是要去西花園嗎?」江婉沐臉紅的點頭說:「是。」江婉沐還未到西花園處,秀姐已經迎出來,她望到幾個小廝懷裡的布匹,眼神詫異的望著江婉沐說:「小懶小姐,你帶來了這些布料?」江婉沐只是衝著她笑,兩人隨後跟在小廝的後面,江婉沐輕聲說:「全是中南那邊過來的好貨。」

    幾個小廝不能進內院,院子裡面的婦人和眼尖的丫頭們,已經趕緊到院子門口來接東西。江婉沐和秀姐兩人進到房中,楚楊氏盯著她小會廳裡的一堆布料,她打量一眼江婉沐,伸手輕輕揉搓著額頭問:「小懶,布店又進新的布料嗎?你這次也拿太多過來,你那布店還要不要開下去,這樣下去太過浪費銀兩。」江婉沐只是輕扯秀姐的手,示意她過去幫忙整理布料。

    江婉沐在秀姐的幫助下,把布料很快的整理出來,擺放起來顯得好看許多。她才笑著坐在楚楊氏的對面,同她解釋說:「義嫂,飛揚得楚府這樣大的一個恩情,我做為他的母親,要是沒有任何一點的表示,我心裡難以安寧。這些是我帶來送給府裡夫人們和小姐們用的布料,全是中南最好的細布。它們雖然沒有錦繡布料的鮮艷奪目,但一定比它更為柔軟貼身。」

    秀姐聽她的話,打量楚楊氏的神色,她在一旁輕笑起來說:「小懶小姐,爺和夫人待你們一片誠心,你待爺和夫人也是真心一片,何必還要多做這些事情。」江婉沐笑瞅一眼顯得有些苦惱神色的楚楊氏,輕歎著說:「我自然瞭解義兄義嫂和楚府上上下下的人,待我們母子三人的誠心。

    楚府家大業大,我們受了恩澤,明白上下的人和義兄義嫂待我們母子好,我也不能讓義兄和義嫂兩人在閒聊時難做人。再說自家兒子啟蒙這樣的大事,我這個做母親沒有任何的表示,這要瞧在旁人的眼裡,除去覺得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慈愛外,還會覺得義兄和義嫂識人不明。

    這些布料只是我對楚府上下的感恩心意,如何安置這些,我還是要聽從義嫂的安排。」楚楊氏深深望一眼江婉沐,轉頭對秀姐說:「你現在就理理這些布料,按各房喜好整理,立時派人往各房送去,派一些口齒伶俐的丫頭們跟去各房,要明明白的說明小懶母子的感恩心意。老夫人那裡,你親自把布料送過去。說,置辦這些東西,小懶小姐已盡其所有了。」

    丫頭們進來上茶,楚楊氏示意江婉沐喝茶,她的神色不管怎麼瞧,都能瞧出幾分悶悶不樂出來。江婉沐打量著整理布料的秀姐,沒有見到她有什麼的暗示,她只能淡定的喝茶。秀姐很快打點出幾份布料,她又過來請示楚楊氏的意見,楚楊氏的目光往那些布料一掃,她低聲說:「我瞧著你這樣安排妥當,只是我們這房這次就不要留布料。上次小懶拿來的幾塊好料子,我還沒有用完。這些布料,讓丫頭們大大方方的捧出去,讓那些心眼多的人,瞧瞧小懶的行事。」

    秀姐笑著點頭,示意房內的丫頭們上前來,她輕聲把事情吩咐下去。楚楊氏一直沒有多的話,她比平常要沉靜許多。江婉沐沉默不語的坐在那裡,瞅著秀姐和丫頭們抱著布料退下去。楚楊氏這時抬手示意,房內服侍茶水的大丫頭跟著退下去,吩咐她說:「你好好的守在外面,我和小懶小姐有事要說。」

    房門輕輕的合上,江婉沐好奇的打量著楚楊氏,不知如何的大事,讓楚楊氏如此神色不安,瞧著她慎之又慎的盯著關好的門,隔一會才開口說:「小懶,連三爺這些日子在查前妻的去向。」江婉沐正要放下去的茶杯,直直的脫手往下掉。楚楊氏手快的接住。她低聲說:「你慌什麼?自家的前妻,合離那天開始,就去向生死不明,他要是不問不尋,這樣薄情的男人,我還瞧不眼。」

    江婉沐明顯有些慌亂起來,她一臉緊張的望著楚楊氏說:「義嫂,我奪不過他們的,我不能讓他找到我們。我情願他以為我出了京城就死了,也強過讓他尋到我們母子三人。沒有飛揚和懶懶兩人,我生有何歡?如果這一世要牽腸掛肚的擔心他們兩人的生死,當年我何必千辛萬苦的生下他們,養大他們。實在拼不過,我們母子三人一塊生死與共。」

    楚楊氏站起來,直接用雙手按住江婉沐的肩,用力的晃蕩她兩下,低聲吼著她說:「你怕什麼?你義兄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君上開口要查,旁人是查不到任何的痕跡。何況你義兄早準備好一份面上的東西,他在官府最多看到的是那份東西。我就是擔心你自已先慌裡慌張露餡,反而讓人查出個一二三來。你從中南回來後,你的膚色變了,京城裡的人,只認識一個叫江小懶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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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3: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二章 遇見(1)

    年後的京城,有修築中的元帥府和將軍府。許多曾經傳說的事情,全成了現實,擺在京城人的眼前。在所有塵世喧囂中,江婉沐過著自已的日子,傾聽著各種傳說中的消息。人們最愛提及元帥的英姿勃發,提及將軍們的俊逸無敵,他們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依然獨身連皓。

    江婉沐自然聽過連皓的種種光彩奪目的事跡,對一個盡心守衛過疆土的人,她一樣由衷的表現自已的敬意。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正是人云亦云時,兩人提及連皓的事時,江飛揚還會跟著小小八卦下,說:「聽人說,連將軍從前的妻室配不上他。娘親,你給我娶配得上我的人。」江婉沐聽著他的童言童語,笑逐顏開的點頭應下他這一心願。

    江婉沐聽多傳說後,漸漸覺得連皓就是傳說中的人,是永遠不會與她有所交織的人。她現在聽了楚楊氏的話,想到傳說始終只能是傳說,她的神色漸漸的平靜下來。她在京城裡,從前有太多的傳說,也因為身世和遭遇的種種原因,她一直是低調隱世般的面對世人。一直以來,不管日子好過還是難過,她在良心上,從未曾虧欠過任何的人。現今,她總算有了自已的福報,沒有幾個人清楚的知道她從前,她可以自在的出入人前。

    江婉沐想前想後淡定下業,現今她不管是為了自已的兒女好,還是為了待自已真正好的人,她都要抬頭挺胸的行在人前,光風霽月帶著孩子們活過未來的日子。楚楊氏瞧著神色越來越來平和自在的江婉沐,她的眼裡浮起淺淺的欣慰笑意。

    江婉沐面對楚楊氏的目光,開口說話前,她還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才坦然面對她的眼神,承認自已的確是一個膽小如鼠,說:「義嫂。我一直是一個相當膽小的人,我自已明白,回到京城。遲早是要面對從前的人事。只是未面對前,我總是有些心怯。但是一旦選擇直面從前。我也不會心驚。我在那些人的眼裡,不過是一顆生錯地方的雜草。本以為沒有人去關注那根雜草,落在何處?沒想到,過了這些年,還連讓連三爺會舊事重提起,應該是一種榮幸。」

    江婉沐說到這裡笑起來後,又忍不住歎氣出來。楚楊氏聽出她口氣裡打趣意思。有些好笑起來開口說:「小懶,你活生生的杵在連王府三年,這一朝離開,突然消失蹤影,足以讓連王府的人心驚。要不當年連王府的人,也不會是暗地裡悄悄出動人馬,四處打聽過你的去向。連三爺,他作為你的身邊人,當年他尋找過你,現今還想著尋問你的生死去向。也不枉你在王府三年來的偷生日子。」

    連王府當年打聽她的下落。不過是擔心她一出王府,萬一傳出什麼不好的事,會無端壞了王府的好名聲。這些年安靜無風聲的日子過去了,連王府裡的人。只怕早已忘記有她這樣的一個人。連皓會查尋她的去向,說來說去不過是天之驕子被騙後的種種不甘心作怪。她臨走前擺了他一道,沒有按他的想法,去別院過小老鼠般的生活。這種說不出口的虧,如何不讓那個人憤憤不平,多年後,還是無法輕易放過她。

    江婉沐眼裡有著隱藏不了的不屑,連皓不過是想著要把她翻找出來,再重重的打上她幾巴掌,好出出他心裡的那口惡氣。楚楊氏笑瞧明白江婉沐的神色,突然開口說:「小懶,當年那情況,連三爺如果待你情重,也不會輕易放你離開王府。可是他如果待你沒有情,按理說休書一封則可,何必主動提出改成合離了事。會不會是他對你已生情,只是當年自已不知曉?所以別後多年,才會對你一直念念不忘。他從前待你好不好?你心裡終究會比旁人有數些。」

    江婉沐聽後滿眼訝色望著她,忍住想伸手摸她額頭的衝動,說:「義嫂,原來你也是連將軍的崇拜者,竟然用有情做借口,成全他的光輝燦爛形象。他身邊有兩個通房時,我和他是路人關係,後來他的通房們離開後,王府裡一時沒有旁的女人,他十天半月休沐一次、、、義嫂,縱使那樣,他待我一直相當的克制,最多是把我當一個人看。」

    江婉沐說得極其含蓄,但是楚楊氏是成親的人,自是明白江婉沐沒有說出口的話。她低垂眉眼分析起來,抬頭之後眼裡少了許多的猜測。江婉沐只要想起那些日子,還是忍不住抖動下身子。連皓待她有情,那真是她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楚楊氏望到江婉沐的眼裡,無一絲多的波動,她緊跟眼裡有了釋然。

    楚楊氏舒一口氣說:「那我們還用得著慌什麼?你們彼此無情,他或許就是一時的好奇心發作,才會想著去查下前妻的下落。我們也是因為太過關心,自個兒先亂了心弦。想來過些日子,傳來他成親的好消息,天下對你來說就太平了。」楚楊氏說完這事情,又另提及她聽來的幾樁貪腐事,她憤懣的感歎說:「君上如此的英明,還擋不了那些貪官污吏敗類,背著他行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還好你們母子三人在京城,生活在君上的眼皮下面,縱然有什麼事情,別人也不敢有大動作進行。」

    江婉沐聽得微微笑起來,她從前只聽過隱隱約約的這些事情,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的詳細的實情。君上是一個英明能幹的君主,他對官員的貪污腐化,以鐵腕手法處置他們,以免他們繼續禍害一方老百姓。以楚家和君上的關係,楚楊氏所言一定是事實確鑿。江婉沐瞧著楊楊氏的憤慨神色,她說不出來那些表面安撫的話,只能轉開話題同楚楊氏說:「義嫂,

    我從前聽過這樣的一句話,『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幾年前,在去中南的一路上,發生的事情,讓我對這話有了別的想法。我們跟著鏢隊同行,一路上經過許多的荒郊野外望不到人煙的地方,越到後面我心裡越明白,我是無法生存在這樣的地方。從那時起,我便打消起自已不切實際的隱於野的荒誕想法。」

    楚楊氏聽得她這話,跟著忍俊不禁的笑起來說:「小懶,想要隱居,那怕小隱隱於野,也是要有條件。你一個女子,身邊沒有強壯有力值得信任的人護持,你真要按那話做,十有八九叫自找死路。荒野裡,是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楚楊氏說完這話,又把江婉沐從上往下打量一遍說:「我怎麼瞧你,都是手無寸鐵之人。還好當時你心裡保持清明三分,那後面的兩種,你也先說給我聽,讓我提前防範你會一時糊塗。」

    江婉沐自已都有些好笑起來,當日她想得太簡單,自以為相當的自立,縱然獨自生活,也沒有什麼害怕的。她忘記現時生活中的種種不方便,就是一般的生火煮食住,還有食物來源這類實際的問題,只怕一個好漢都會給逼得無路可走。她抬頭笑著說:「後面那種活法,對我同樣不可能,我只能選擇中間那種活法。

    可惜中南是一個好地方,卻不適合我這種情況的人生活。我這樣情況的人,在有些壞心人的眼裡,就是一頭難得的肥豬。」江婉沐沒有繼續說下去,楚楊氏比她要深知世事。外面的世界,對一個獨身有些余銀,又帶著兩個小孩子的人來說,還不如存身在繁華京城來得安全。至少京城裡,有真正關心她的人在,不會漠然她被人傷害。

    尚家藥草園裡面,江懶懶立在院子裡花壇邊,花壇裡面有著開放的藥花。江懶懶嘴裡念叨著湯藥歌,眼睛時不時抬起來,擔心的瞧向書房的門口。尚五大夫對江懶懶現要求一向不嚴厲,只要她順利的背下來應該背的藥草歌,瞧著她已是滿臉的笑容。尚五大夫對自家兒子尚明始的要求嚴格,他總要比江懶懶多記些藥草的事。

    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人,望到江懶懶後,都是笑瞧她一眼走開去做自已的活。連皓和寧太監兩人,在尚大夫的陪同下往外面走。寧太監這次是拉著連皓同來的,打著讓尚大夫幫他補身說法,其實是想讓尚大夫瞧明白連皓的暗疾。連皓相當無奈的跟著同來,聽著尚大夫再一次證明他一切正常。寧太監明顯有些不相信。他現時往外走,突然間說著自已因為天冷,老寒腿發作的痛苦難當,要尚大夫轉回去幫他細瞧。

    連皓瞧明白寧太監的心思,笑著對尚大夫說:「尚大夫,我剛剛進來時,瞧到你前面院子花壇裡,種了許多的花,我去那裡賞花。」他再笑瞧寧太監,低聲說:「小師傅,你千萬要悠著些,不要亂逼尚大夫認下沒有的事,不要因你衝動行事,壞了你們之間的好交情。過後,你的心裡不安寧,又會來怨我。」他笑著推辭小廝們的陪同,自顧自的往前院走去。

    院子裡,江懶懶見到出書房門的明子叔,瞧到他暗示的手勢。她興奮的笑逐顏開的點頭,小臉蛋粉嫩得格外惹人喜歡。連皓快步往前院子行,恨不得拋下這滿院子濃濃的藥草味道。他行到前院時,一眼瞧到花壇邊站著一個粉嫩嫩的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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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3: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三章 遇見(2)

    江懶懶感覺到連皓的打量眼神,她微微側過臉仰頭望著連皓。圓溜溜的大眼睛,靈活轉動的墨眸子,粉粉的小臉蛋,長長的黑色眼睫毛,機靈的一眨又一眨的望著連皓,她的小手指按著小嘴巴,彷彿是怕自已會張嘴說話驚擾了連皓。

    連皓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袍子,神情舉止裡有著隱藏不了的張揚。他望著眼前這個粉嫩的小女子,稍稍收斂起他渾身散發出的生人免近氣息。江懶懶望著停下來的連皓,打量站在書房門口的明子叔,她的大眼睛突然有了燦爛的笑容,她笑咧一張嘴,對連皓相當親近的招呼說:「這位叔叔,你是來看病的嗎?」

    連皓眉頭輕皺起來,眼前這個小女孩子,竟然是一臉希望他得病的模樣。江懶懶卻不待連皓說話,彷彿沒有瞧到他神色間的不悅,反而歡喜笑著對他繼續說:「叔叔,你剛剛沒有瞧到祖父,我幫你去請叔叔過來給你看病。」

    江懶懶歡蹦亂跳的往書房奔去,書房外的明子叔還沒反應過來,已見到她直接撲到書房門上,嚇得他趕緊一把拉住她,嘴裡叨叨著說:「懶懶小姐,這門要是沒有合好,可會摔倒你,下次,可不許你這樣行事。」江懶懶歡喜的點頭,手往院子裡的連皓指指說:「明子叔,那位叔叔生病,祖父沒空,叔叔有空。」

    江懶懶一邊說話,她的小手一邊連拍好幾下門,嘴裡緊接著叫嚷起來:「叔叔,有病人請你瞧病。」房內的尚五大夫聽到動靜,走到房門口叫著:「懶懶,你退後幾步,我好打開房門。」江懶懶聽話的退開好幾步。她笑著說:「叔叔,我走開了,嘻嘻。」她說完這話。想想又跑到院子裡站著的連皓身邊,伸出小手牽著他說:「叔叔別怕,我牽你看病。」

    連皓原本還有著輕薄的怒氣。現今瞧著她笑顏如花的小臉,又被她那軟軟的小手一牽。頓時心軟下來,彎腰低頭對她說:「小小姐,叔叔沒有病,不用讓你叔叔幫著看病。」江懶懶聽後卻是一臉同情的神色瞧向他,嘴裡安撫他說:「叔叔,你別怕。一會我跟叔叔說『不要給你開苦藥喝』,不過。不苦的藥好得慢,你是大人,別怕苦。我同你說,喝了苦藥後,吃一顆蜜果,就不會覺得藥苦、、、。」

    江懶懶一邊同連皓說話,雙手一邊用力的拖著他往書房處走,她那語氣分明如同勸解忌醫之人。連皓瞧著她用力拖曳得小臉緋紅,反而有些不忍心起來,只好順著她意思。跟著他往那處剛打開的房門處行去。尚五大夫出了書房門,一眼瞧到江懶懶拖曳著連皓的神色,他微微輕搖頭,趕緊迎上前去。衝著連皓行禮說:「連將軍,對不住。都怪小女太過頑皮,在將軍面前失禮。」

    尚五大夫低頭朝江懶懶說:「懶懶,還不放開連將軍的手,向連將軍道歉,你行事太過失禮。」江懶懶聽話的鬆開連皓的手,他仰臉望向他,這時眼裡有著孺慕佩服的神色。她退後兩步,客氣的衝著連皓行禮說:「原來是將軍叔叔啊,對不起,我不應該拖著你走路。」連皓瞧著小人兒,再一次做了自已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他笑著開口為她說話:「尚大夫,貴千金相當的可愛,稚子情意那來的失禮。」尚五大夫瞧連皓的神色,笑著對正打量著連皓的江懶懶說:「快進去和始兒一塊玩耍。」江懶懶笑逐顏開的跑開去,一會書房裡傳來她的歡呼聲:「始兒,我看到活的將軍了,他長得好高,長得好好看,笑起來好美,嗯,好像比我還要美些。你快跟我出去,我們躲起來去瞧活將軍。」

    院子裡正在寒暄的兩人,同時聽到那嬌嗔的聲音,還聽到男童笑著說:「懶懶,我把這裡東西理理,就陪你去瞧活將軍。他真的長得比你還美嗎?」原本跟著尚五大夫身後的明子叔,這時趕緊轉身往書房奔去。尚五大夫深吸一口氣,有些不敢去瞧連皓那張黑了一半的臉。京城的人,都知道連皓不喜人誇他的長相美。

    尚五大夫面對連皓的磅礡氣勢,還是開口說話:「連將軍,小女這些日子,聽聞許多將軍的事跡,她一向非常的仰慕你。這初次見面,小小孩子恨不得把所有的讚美都給你。她言辭有所不妥之處,還請將軍原諒一二。我和我家娘子,以後一定會好好管教她。」連皓想起那張粉嫩的小臉,還有那樣燦爛無邪的笑顏。

    他笑著對尚五大夫說:「小孩子活潑可愛,童言童語無忌,我聽著心喜。不如讓她和同伴一塊出來,和我見上一面,大家好好說話。」尚五大夫瞧著這般平易近人的連皓,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不過尚五大夫還是笑著點頭,對路過的小廝說:「去請書房裡面的少爺和懶懶小姐出來見客人。」那小廝趕緊快步往書房走去,他在門口衝著裡面的人說一句。

    尚明始牽著江懶懶的手,兩人歡喜的衝出來,一直衝到尚五大夫的面前,兩人衝著尚五大夫和連皓見禮後。尚五大夫自然隨意介紹了兩個小人兒『小兒明始,小女懶懶』。尚明始未曾開口說話,只是仰著臉,細細的觀察著連皓。江懶懶這時已笑嘻嘻抬頭搶先說:「叔叔,將軍叔叔好。」她低頭對尚明始說:「始兒,將軍叔叔是不是長得美?我瞧著長得比我還要美,你別怕將軍叔叔,我瞧著就是臉黑些,待人一定好。」

    尚五大夫伸手一把抱起江懶懶,他對懷裡的江懶懶,略微有些警戒的說:「懶懶,『美』是不能誇男人的,你啊,一會進去同嬸子好好說說,今天的事情。嗯?」江懶懶聽這話後,立時乖巧的抬眼望向連皓說:「將軍叔叔,對不起,我又錯了。」江懶懶乖巧可人的模樣,令連皓竟然有些不由自主的想伸手抱過她,安撫她讓她再一次笑起來的衝動。

    連皓按捺這種衝動,他對自家兄長的孩子們,平日都沒有這樣的要親近的衝動。他笑著輕搖頭衝著尚五大夫說:「尚小姐,格外的招人喜愛。連她的名字聽起來都相當有趣,有些像偷懶的『懶』字。」尚五大夫放下懷裡的江懶懶,他對尚明始說:「帶著妹妹去娘親那裡吃點心。」尚明始伸手牽過江懶懶,兩個小人兒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的打量著連皓,兩個人的神情模樣相當的討喜,讓連皓瞧後,臉上露出燦然笑意。

    尚五大夫瞧到連皓臉上的笑容,心裡那塊大石頭落下去。他笑著對再次回頭過來的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用力揮揮手,又故意沉下臉瞧著他們兩人,兩個小人兒趕緊頭也不回的往院子深處沖。尚五大夫回過頭,對連皓笑著說:「連將軍,讓你見笑了。小女姓江,名字的確是用偷懶的『懶』字,雙名懶懶。她的娘親希望女兒以後能過輕鬆的日子,才特意為她取了這名字。

    她並不是我們尚家的女兒,只是她和我兒早已訂下親事。我們家的人瞧著她出生,自是拿她當自已家貼心女兒看待。她年紀尚小,性情活潑行事爛漫無邪,我們一向由著她性子行事,如果她有不妥之處,還請將軍指正一二,我們也好讓她提前改正過來。」尚五大夫嘴裡說著江懶懶的不是,那臉上卻是一臉慈父的神色。

    尚家人不同一般的名門世家,他家習慣早早的為兒子訂親,這事早在京城裡傳揚開去。尚家兒孫娶得一般都是青梅竹馬的人,所以尚家男兒日後,哪怕房中有容貌美如花的妾室,心裡最重的還是自已的嫡妻。京城裡許多的名門世家的貴夫人,早早就瞄準尚家夫人們的肚子,人人恨不是為自家的女兒,搶先訂下這樣的好親事。可惜這些年來,與尚家兒郎訂親的人家,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家小戶的人家。

    連皓雖說這些年不在京城,對尚家的事情還是早早就聽說過,他自然也不會去打聽江懶懶的家世。他想起那張粉嫩嫩的小臉,想起那個小人兒同尚五大夫的親近,他的臉上還是忍不住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笑著對尚五大夫說:「令郎相當的懂事早熟,有一個活潑懂事的嫡妻,也算得上是一樁美滿姻緣。我對懶懶小姐一見如故,希望下次還能有再見她的機會。」

    尚五大夫笑著點頭,他見到連皓眼裡的誠意,想想笑著說:「連將軍客氣,多謝你的吉言。他們兩人早已開始跟著我學習湯藥歌。白日裡,她常待在我家裡,傍晚時,小兒有時會陪著去她的家裡住。我們親家是一個非常有才氣的女子,小兒跟過去,對學業也能用心三分。」原本這些事情,不用向一個外人交待,不過連皓今日待江懶懶的不同,讓尚五大夫多了一份心機,便同他提起這些瑣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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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遇見(3)

    尚五大夫如果不是這般詳細說明,連皓也許只會當這次是偶然相遇,江懶懶這個可愛的小人兒,最多讓他稍稍的上心,卻不會記住她多久。他現在聽出尚五大夫話裡話外對江懶懶的護持,他的風眼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說:「嗯,那個小女子,我瞧著也覺得順眼,難得尚大夫一家人如此的疼愛她。」

    尚五大夫聽他這話,暗自輕舒一口氣,面上露出極其舒展的笑意說:「多謝連將軍誇讚她。」連皓稍抬高眉眼瞅他一眼後,收斂起眉目間的飛揚。尚五大夫聽說過連皓的為人處事,現時見到連皓那種目下無塵般的飛揚跋扈,他便笑著靜靜的陪護一旁,未曾再開口跟他說話,

    尚大夫陪著寧太監出來,望到院子裡的這一幕後,他的臉上平靜如水般,眼神卻少少的蕩漾一會。他轉頭笑著對寧太監說:「寧爺,應該說的我都說了,論醫術我不如我的叔伯和兄弟們,如你不相信,不妨再請他們仔細診斷。」寧太監卻有些不耐煩的衝著尚大夫說:「你那些叔伯兄弟們的醫術是不錯,不過一個個為人卻極其的滑頭,我不耐煩和他們多說話。」

    尚大夫苦笑著送走寧太監和連皓,他一進到院子裡面,就沉下臉對尚五大夫說:「你同連三爺說了什麼?」尚五大夫低頭說:「我瞧著連三爺待懶懶親近,順其自然的提了始兒和懶懶的早已訂下來的親事。」尚大夫惱怒的瞅了一眼,壓低嗓子說:「連三爺那樣的人,你那點算計,還不夠別人眼尾一掃。你瞧他少時,人人都說他飛揚跋扈,可從來沒有見到他惹火燒身過。你祖母年紀漸大。她有些糊塗,可你不糊塗。」

    尚家年節團聚的那天,老祖母當眾發話。她覺得尚明始樣樣皆好,只有他的親事訂得不如人意,好在他年紀尚小。那親事又在外地訂下的,有些事情來得及改變。她特意又暗示連王府裡連二爺有一個女兒。生得模樣嬌美,性子溫婉如玉般可人。聽說連二爺夫人放出風聲,如果能入尚家,年紀少少早訂親已無所謂。

    尚家祖母說得興起,還拉來身邊的老大夫妻參考起來。尚五瞧著自已的大伯和大伯母,看到他們一臉的為難神色,聽著大伯母向祖母提醒說:「母親。始兒已訂下親,那家的孩子,九娘帶來過家裡,母親上次不是也說過,小女子挺招人喜愛嗎?我們瞧著她也覺得挺順眼,有幾家夫人見後,都說她小小年紀,已長得一臉福相。」江懶懶能吃愛吃,她小小年紀長得圓潤潤的,加上她的粉紅的小臉蛋。天生顯得甜美的笑容,自然格外的討人喜歡。

    尚大夫夫妻早早同家裡人通報過,尚明始和江懶懶訂親的事情。老人家早先一直沉默不語,家裡人個個以為她這次會消閒些。沒想到她等在這裡,這回藉機要生事。果然老人家聽聞自家媳婦這話,立時拍桌子說話:「那有訂親這種大事情,由他們一房人自已決定?現今有這樣的好事情,他們為了始兒好,都要改弦易轍的推掉那門親事。」

    尚五大夫夫妻兩人當場臉變色,文九娘要開口時,見到大伯母衝著她輕搖頭,才按捺住胸中的悶氣,由著老人家又念叨好幾句。尚大夫夫妻兩人自是低頭不語,由著老人家發作過後,尚大夫才開口說:「母親,兒孫自有兒孫福氣、、、。」他話還未說完,老人家一個茶杯就砸了過來,老人家氣極的說:「你這個不孝子,我給你的那兩個人,先時你不肯帶著她們去中南服侍你,現時你想法子把她們打發出去。你眼裡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老人家的話一說完,堂下所有女人的臉上,都隱約有一種憤懣的神色。不過『孝』字重與天,一個個都只是低頭不語而已。尚大夫自是握緊手,臉上有著明顯怒意,衝口說:「母親,那家的母親,管了兒子的房中事後,還要插手管孫子的房中事情,現在竟然連曾孫的、、、。」『住口』老大在老人家發作前,提前吼住自家弟弟,開口說:「年節時,一家人歡歡喜喜過年節。

    你也是太過著急,沒聽到母親是誇連王府家教好,小姐也生得好。我們這等人家的孩子,如何攀龍附鳳攀得起那般人家的孩子。小五,陪你父親出去轉轉,順帶讓他冷靜下來。別沒事,自個閒著無聊多想些事情出來,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讓人知曉我們家的人,做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我們家的男人,如何能在京城立足下去。」

    那樁事最終是不了了之,文九娘打聽過,連二爺現在沒有嫡女,但的確是有一個庶女,聽說相當的受寵愛,連二夫人與人閒話,是說過如果能進得了尚家門,她不介意把庶女配給尚家的人。文九娘聽到這個消息,讓一家人的心吊在半空中,就怕家裡那個老人家,不知何時亂作主張,到時不管成與不成,都要得罪一家人。

    尚大夫罵完自家的兒子後,想想又笑起來說:「你啊,雖然在處事方面,沒有你兄長和弟弟們的心眼多,不過,你今日這話這事辦得好,釜底抽薪這計用得好。連王府三兄弟感情甚好,連三爺那樣性子的人,由不得旁人去算計他家的人。我今日回老宅吃飯,同你大伯他們去說一會話,你進去同你娘親說。」尚大夫帶著明子叔歡喜的往外走。尚五大夫回去把事情同尚夫人細細說明後,尚夫人拍手讚道:「五兒,這次事情做得好,這事就是要老實人開口才行。」

    江婉沐和江飛揚母子由楚府的馬車送回家,秀姐專程上馬車陪伴在一旁。江婉沐瞧著馬車後面的回禮,輕歎著說:「得,我半車送過來,這一車拉回去。下次有心送謝禮,還要用心的捉摸著。這回禮比我送來的禮還重,實在讓我受之有愧。」江婉沐原本是表表心意,沒想過幾房夫人都派身邊的貼心人,送來回禮還加以感謝的話。

    楚楊氏是心喜楚府的人如此待她,而江婉沐卻有些過意不去,她想要開口婉拒著那些禮物,給楚楊氏做主一一收下來。等到送禮人走後,她歡喜的瞧著那些精緻的布料,名家的筆墨紙硯,還有那些難得的吃食。她笑著點頭說:「瞧著這些禮物,就知大家全明白你的誠心。喏,各房都是送來自已的心頭好,既給我和你義兄的面子,又全了你的好心意,送來的全是實用的東西。」

    江婉沐卻沒有那種心思,這回禮太重,她有些接不住。她輕聲對楚楊氏商量說:「義嫂,夫人們的禮物太重,我實在受不起,你可不可以幫我退回去?」楚楊氏瞅著她好半天,伸手點著她的額頭說:「禮輕情意重,你那份禮,重在那份情上面。日後,大家還要互相來往,你別傷了大家的心。」江婉沐自是明白這一點,一咬牙點頭收下來。

    秀姐聽著江婉沐的話,瞧一眼趴在窗子邊的江飛揚。她笑著說:「小懶小姐,你放一百個心。府裡的主子們,一個個最知真心和虛假。她們瞧著你送來的禮物,就能感受到你的真心實意,知道小懶小姐這次是大大的破費。小懶小姐不用擔心沒有合適的禮物,你今日送的布料,各房夫人們都相當的喜愛。」江婉沐自是把秀姐這話牢記下,日後布行到了年節時,便會特意留下一批各種色樣的細布料。

    馬車行駛到尚家的附近,江飛揚眼尖的瞧到路邊等候的人。他把手伸出窗子外揮了幾下,給江婉沐連忙把他的手拉進來,瞪眼對他說:「手不許隨便伸出窗外。」秀姐已把車門簾拉開一點,明子叔帶著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正候在路邊,不遠處停著尚家的馬車。馬車一停下來,江飛揚直接跳下去,歡呼著撲過去,叫著:「明子叔好,始兒好,妹妹好。」

    江婉沐下了馬車,同明子叔招呼兩句後,她伸手摸摸尚明始的頭說:「今晚同我們一塊回去,明日,姨送你和懶懶一塊回來?」尚明始歡喜的點頭,明子叔在一旁笑著說:「少爺就盼著江娘子這話,現在是心想事成。」明子叔抬頭打量一眼楚府的馬車,他笑著走到尚家的馬車旁,伸手拿出來一個包袱,遞到江婉沐手裡說:「這是夫人為小少爺備好的衣裳。」

    江婉沐笑著接過來,招呼三個小人兒上馬車,她把尚明始和江懶懶送上馬車,見到江飛揚正歪纏著明子叔說話,便自顧自的先坐上馬車。明子叔把江飛揚舉到馬車上面,嘴裡笑著對他說:「行,你休學那天,我瞧瞧你的身手有沒有進步?沒有進步,那天我可不會饒過去你。」江飛揚歡快笑著點頭,衝著車外的明子叔揮手說:「明子叔,你用心教我功夫,有一天,我一定會比你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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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遇見(4)

    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進到馬車裡面,他們望到秀姐時,懂得笑著先同她打過招呼。秀姐趕緊避讓他們兩人的禮節,伸手拉扯著兩人坐下來。江飛揚躍進馬車裡面後,馬車往前行駛去。車內多了兩個小人兒,便添多了十分的熱鬧。

    三個小人兒坐穩後,江懶懶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立時眉飛色舞的向江飛揚炫耀起來:「哥哥,我們今天見到將軍,還和他說了話。」她說完這話,笑著伸手扯扯尚明始,示意他趕緊接上話頭,尚明始果然聽從她的示意,笑著說:「我們見到的是連將軍。」

    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而是故意的停下來不說話,兩雙眼睛瞧著江飛揚。秀姐聽尚明始點出『連將軍』三字,那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江婉沐的面上輕掃過去,天色已晚,馬車裡面的光線也不夠明亮,江婉沐的神色有些明暗難辯。秀姐暗自輕歎息一聲,乾脆的轉眼,盯著三個小人兒之間的你來我往。

    江飛揚瞪一眼那兩人,開口說:「那他長得是什麼樣子?別人說他功夫不錯,他有沒有同明子叔過招?」江婉沐和秀姐兩人聽他這一串話下來,兩人都有些好笑的瞧著他。尚明始衝著江飛揚輕搖頭說:「長得很高很美。他是病人,明子叔不會同他過招。懶懶同他說了好幾句話。」江懶懶小白眼瞅著雙生的兄長,不客氣的說:「哥,那有人隨時隨地的找人過招。不過連將軍長得好美,他笑起來好、、、嗯,就是娘親說的那種很閃眼。」

    江婉沐和秀姐聽著她的話,兩人忍俊不禁的笑出來。連皓長相俊美。卻容不得別人誇他長得美。江懶懶聽到江婉沐的笑聲,把小身子踴進她的懷裡,小心翼翼開口問:「我和哥哥的父親。有沒有連將軍長得美?」江婉沐收斂起笑意,低頭瞧下垂下頭的江懶懶,還有強裝不在意的江飛揚。她暗歎息一聲音,要來的還是來了。

    江婉沐笑著點頭。又想起車內光線昏暗,她輕笑著開口說:「你生父和連將軍長得是差不多的美。」秀姐屏氣凝神的聽到這話,她沒想到江婉沐會如此坦蕩的回答孩子的問話。江飛揚聽得這話,離開他坐在的那面窗邊,直接趴在江婉沐的腿上,問:「那他的功夫比連將軍歷害嗎?」他和江懶懶兩人仰起的臉上,一模一樣的眼睛裡。盛滿了孺慕的情懷。

    每個孩子的心裡,自已的父親,都是頂天立地的巨人。前世她年少時,父親是她心裡無所不能的強人,可以為她遮蔽住世上所有的風聲鶴唳。江婉沐隱下心裡湧起的苦澀,她伸手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笑著說:「他的功夫和連將軍的功夫一樣的歷害。」兩個孩子還是仰著頭望向她,分明是想聽得更多生父的事情,尚明始也是一臉傾聽的模樣。

    秀姐張口想要勸阻,瞧著兩個孩子臉上的神情。想想還是輕輕的歎息一聲。江婉沐伸手把江飛揚抱到腿上坐下來,又把江懶懶同樣抱到腿上坐下來。江飛揚卻不敢抬頭直視江婉沐的目光,他低聲再執拗的問:「娘親,父親知不知道我和妹妹兩人的事?他要是知道有我們。他會待我們好嗎?他家裡的人,會待我們好嗎?」

    江婉沐聽到他這話後,心裡一時有些酸楚難當起來。秀姐伸手要抱過江飛揚,卻見到他把頭直接埋進江婉沐的懷裡面。江婉沐衝著秀姐搖頭說:「他問出來好,聽旁人提及那些事情,不如我這個做娘親的同他們兄妹兩人說實情。」秀姐一臉不忍的打量兩個孩子,她把尚明始扶住坐在身邊。有些事情,終究不是外人能伸手相幫的。

    江婉沐用手輕撫下江飛揚的頭,又望到江懶懶期盼的眼神。她輕輕歎息起來說:「娘親只說這一次,以後不會再說起你們父親的事情。你們的父親不知道有你們兄妹兩人的事情,他能不能待你們好,卻不是我能妄加評論的事情。他家不是娘親這樣的人,能高攀的門戶。我和他只是陰差陽錯的緣份,你們兄妹兩人,因為有我這樣一個生母,他們待你們最多是平平相待。」

    兩個孩子的純淨眼神,讓江婉沐不忍心繼續說下去。她只能伸手輕輕摸著他們的頭說:「飛揚和懶懶兩人有娘親還不夠嗎?一定想要一個父親嗎?」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交換下眼神,江飛揚悶悶不樂的說:「別人都有父親和母親,獨獨我和懶懶無。」江婉沐輕笑起來安撫的拍拍他的頭:「那他們沒有你們幸運啊,他們不能選擇自已的父親,你們兩人可以選擇自已的父親。以後你們幫著娘親一塊選,瞧誰順眼就讓他做你們的父親。」

    秀姐張口結舌的瞪著江婉沐,她身邊坐著的尚明始歡喜的拍巴掌說:「姨,我會幫著飛揚和懶懶兩人,一塊選一個待他們好的父親。」江飛揚和江懶懶年紀還是尚小,對生父沒有明顯的認同感,兩人聽到尚明始的歡聲後,掙扎著從江婉沐身上爬下去。三人很快的湊在一塊去商量選父親的大事情,他們說的那些話,由大人說來是荒謬,而孩子們說來是童真可愛的童語。

    秀姐望到江婉沐清亮的眼神,聽著她聽那些話時,不時發出清淺的笑聲。她想著如此年輕的江婉沐,既然有了再嫁的心思,自已回頭要同夫人好好說說這事。江婉沐瞧著三個孩子歡喜的模樣,再一次慶幸自已剛剛忍下到嘴邊的衝動,沒有去打破兩個孩子的幻想。她不過是轉著彎,讓他們另外有一個可以努力的方向。現實是如此的殘忍,她選擇盡最大努力保留住孩子們童年的歡顏。

    江婉沐實在是太明白,連王府是容不下眼前兩個小人兒的出現,他們的出現,多少會破壞王府的表面平靜。連皓未來的妻室,絕對不會容許兩個小人兒擋住她孩子的路。江婉沐明白寧朝的律法,是支持男方的律法。在這件事情上面,是無人能幫得了自已母子三人。連楚蕭都不得不選擇隱匿兩個小人兒真正的出生月份。

    她喜歡現時的日子,母子三人過著無憂無慮的自在生活。馬車進到南城時,三個小人兒總算商量出一個大概來,這時三人也記起江婉沐也算是當事人之一。江懶懶趕緊討好的笑著問江婉沐說:「娘親,你想我們選一個怎樣的父親?」『噗』秀姐忍不住噴笑一聲出來,她立時轉過頭打量窗外。江婉沐臉不紅心不跳的笑著說:「好人。能待娘親和你們兄妹好的好男人。」

    江婉沐悠然自得給兩個小人兒畫了一個大圓圈,這個圈聽在兩個小人兒耳朵裡,卻覺得事情不難。這個世間好人很多,好男人卻不多。馬車停下來,早候在院門口的木根和吉言迎上來,江飛揚在車門一拉開之際,已經直接往木根懷裡撲去。木根已被兩個小人兒訓練得反應相當靈活,他撈住江飛揚後,輕輕把他往地面一放,再張開手把跳到他懷裡的江懶懶抱住。

    三個小人兒當中,只有尚明始最懂事,笑著對伸手抱他的吉言說:「謝謝姨。」江婉沐這時對坐在車上的秀姐說:「秀姐,你別下來了。你在車上等我一會。我讓布行的人,按你家壯兒和靈兒的身量,一人做了兩套流行的襖子,你帶回去給他們兄妹試穿,要是大了或者小了,你別客氣,儘管拿來,我拿合適的衣裳給他們兄妹兩人。」楚杵和秀姐兩人有一兒一女,相對寧朝許多的夫妻,他們兩人在兒女的事情上面,算是相當幸運的人。

    寧朝是一個女子生育力並不強的國家,許多的女子,一生只有兩三次生育的機會,而且未必每次能從孕期順利到生產。江婉沐初聽到這樣的情況,覺得這種狀況對女子來說,實在是大大的福音。後來才明白,福禍這對難兄難弟,輕易是不會分開的。有些男人藉機納一次又一次妾室,女子沒有孩子,有時在夫家是生不如死。秀姐把車內的東西,順手遞到車下的木根手裡,她笑著對江婉沐點頭說:「好。」

    江婉沐和木根夫妻加上車伕四人,各自手裡抱一堆的東西,進到院子裡,由著三個小人兒在院子外面玩耍。人多力量大,最後一個來回時,江婉沐把三個小人兒趕回院子裡,她自個笑著把兩個包袱遞給秀姐。秀姐輕聲說:「小懶小姐,你要再嫁的事情,爺和主子一定會用心,幫你好好選人的。」江婉沐驚訝的望著她,驚呼道:「別,我可沒有再嫁的心思,那話只是說來應付兩個小孩子的。」

    院子裡,江懶懶笑著同木根大聲音說:「舅舅,娘親准我和哥哥兩人為自已選父親。」江婉沐瞧著馬車離去,轉身進到院子,就聽到木根正用商量的語氣問:「飛揚和懶懶,想要怎樣的父親?」江婉沐聽得冷汗都要流下來,這球好像越滾越大起來。吉言迎過來,笑著同她:「小懶,快要用餐了,你先去梳冼一番。三個孩子這裡,有我和你哥哥帶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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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4: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迷亂(1)

    從春走到夏,京城裡有著濃厚的太平天下的氣象.。江婉沐母子三人過著相對平順生活,江飛揚在楚府家學的日子,如魚得水般的自在。他本身聰穎肯學,性情飛揚卻通人情道理,令楚蕭夫妻和他們的三子,都對他相當的上心。

    如果不是江婉沐捨不得自家小人兒外宿,他們一家人有時恨不得把他留下來住些日子。江婉沐是一個懂得投桃報李的人,自然常常會去楚府的西花園裡坐坐,聽聽楚楊氏說些京城高門之間私下流傳的事情。楚楊氏在妯娌中,算是日子過得相當低調的一個人。按她的話說,妯娌們房中各有各的不清靜,獨獨自個房中清白,還是不要多出入她們面前,以免招人眼刀。

    江婉沐想起這些世家女人的事情,都會不由自主的歎息起來,錦繡榮華也不是那麼好享受的。江婉沐帶著江懶懶從尚家藥草院出來,小人兒一路鼓著兩個小腮幫子,眼睛裡還存留著火藥味。江婉沐瞧著她的神色,覺得自已生得一對兒女,長相和性情沒有一個象自已的人,全是不肯吃一點虧的性子,兄妹兩人是一絲都不肯放過得罪自已的人。

    江婉沐下午時轉去布行,瞧了從中南新進的布料。她一眼瞧中兩色細紗布料的花樣,很適合尚夫人和文九娘兩人。她特意請蘇歡幫著掌眼,得到他點頭後,立時打包好這兩色細布料,歡喜的提著趕往尚家往。她從沒想過會直面這般喜劇性的一幕,她進尚家的院子,見到文九娘帶著兩個小人兒站在院子裡,神色明顯不高興的瞧著面前那對錦繡衣裳的母女。

    那個明顯瞧著比自家女兒要高大些的小女孩子,明顯是趾高氣揚訓斥自家乖巧的女兒。江婉沐瞧著這般情景。火冒三丈的加快腳步往裡面走。正在這時江懶懶挨近那說話的小女孩子,到她的面前跳起來,直接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嘴裡說:「我叫你亂說話,我和始兒在一塊玩,關你什麼事情。由得著你亂指手畫腳。」江婉沐怔愕的停下腳步,立時忍著笑意往那邊走去。

    文九娘已經走過去。彎腰一把將江懶懶抱到自已的懷裡。尚明始怒目瞧著那對錦衣母女,嘴裡叫著:「你們滾出我家的門,我和懶懶兩人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都說行,由不得你們外人進來說三道四,走開。」江婉沐手裡抱著東西,輕快的走過去,打量一眼文九娘懷裡的江懶懶。她見到江婉沐立時兩泡眼淚水打滾下來,伸手指著那對母女說:「娘親,她們罵我沒爹爹,明天讓哥哥們拿刀去砍了她爹爹,要她也沒有爹,她就不會亂罵別人沒爹。」

    江婉沐把手裡的布料,放到匆匆忙忙趕來明子叔的手上,她望著那對母女,冷笑著說:「我女兒沒有爹,不算怪事。這世上沒爹的人,多的是。總比有人有爹,卻沒有爹教的強。這一巴掌我女兒沒有打,我也會補上一巴掌。下次別讓我瞧見你們母女兩個。我會見一次打一次。」文九娘冷冷的說:「她表姑你們也該走了,以後不要再到我們家來。母親聽到消息出來,瞧見後也不會輕易饒你們。

    我們家未來兒媳婦,還容不得別人當面污蔑。我會同父親母親說明這事,你不會管教女兒,想來你家的老夫人樂意幫你管教。」那一對母女走後,江懶懶很快的擦拭乾淨眼淚,把頭埋在她的懷裡。文九娘相當不好意的瞧著江婉沐說:「小懶,對不起,讓懶懶受這兩人的閒氣。明子叔有事走開,新來的門房,聽說是親戚就放了進來。你相信我們,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文九娘三言兩語說清了事情前因和經過,原來那對母女是尚家祖母娘家那邊沾親帶故的親戚,平日裡跟尚家祖母有往來,同尚大夫幾房人,只是有些面子上的情份。今日算是突然到尚家藥草院這邊,尚夫人一向不喜歡這位表姑娘的為人,自是連見都不想見上一面。文九娘不得不出面接待表姑母女兩人,大家客氣的說了兩三句話後,表姑便轉到尚明始的親事上面,還順帶把自已的女兒推出來。

    文九娘或許會忌諱尚家祖母的行事,但對這位表姑就沒有這般瞧在眼裡,自是應付兩句便想打發出去了事。這送客送到半路,管事婦人上前來同她尋問事情,她不過是吩咐幾句話,就見那對母女自顧自的往外走去。文九娘自是瞧著她們往外走,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肯說。誰知這對母女兩人走到外院時,瞧到院子裡玩耍的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做母親的來纏著江懶懶質問,做女兒的去纏尚明始玩耍。

    江懶懶在尚家從來是橫著行的人,她聰明好學加上小嘴巴甜,又是尚家未來的長媳婦。尚大夫夫妻格外的喜愛她,由著她在府裡鬧翻天。尚五大夫面對兒子時,要求格外的嚴厲,面對江懶懶時還會露個笑臉,就擔心驚嚇了她。文九娘待她和尚明始沒兩樣,尚明始自小和江懶懶一塊長大,兩人相處時間長,有時的默契比雙生兄妹之間還要靈三分。

    尚明始轉頭望到江懶懶生氣的模樣,伸手推開擋路小女孩子,他走到江懶懶面前護持起來。誰知那小女孩子覺得自已受委屈後,衝過來罵江懶懶是沒爹的孩子。文九娘趕到時,兩方正在對峙中,等到文九娘剛剛站定下來後,江懶懶已知難而上打出了那一巴掌。文九娘一臉羞愧的神情瞧著她,江婉沐想著自已有些日子,沒有親自帶著兩個小人兒,趁勢說:「九娘,我瞧著你家那表姑不是一個善人,我不想你們一家人難做,懶懶這些日子就不過來了。」

    江婉沐在文九娘示開口前,指著明子叔手裡的東西,說:「那兩塊布料,給你和夫人做夏衣用的。我帶懶懶先走了,還要去楚府接飛揚。」她抱著江懶懶快步往外走,文九娘趕緊跟上來,說:「小懶,你別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江婉沐回頭好笑的瞅著她說:「這事只能防範,可不是能保證的事?你家那個極品祖母,是不會讓你們一家人安生的過日子。我們母女兩人親熱些日子,你們把那事擺平後,再接懶懶白天過來玩,」

    江婉沐母女到街口,叫了一輛青布馬車往楚府趕。江懶懶一直是一臉憤憤不平的小模樣,江婉沐望著半開的窗外,越來越近的楚府,伸手點點她鼓起的小腮幫,說:「還生氣嗎?快別氣了,一會給幾個哥哥看到你這小模樣,會笑話你,容不下事情。你已經打了別人一巴掌,這事算是兩清。何況姨姨說過,會讓尚家祖父祖母幫你去討公道。你再氣下去,給那對母女知道會很得意,那話能把你氣了這麼久。」

    江懶懶用小手揉自已的臉,小聲音說:「娘親,那個姨姨好凶,說尚家老祖宗不喜歡我,還說要搶走始兒。哼,始兒才不喜歡一身濃香味的人。娘親,爹爹和他家的人為什麼不要我們?娘親那麼好,我和哥哥兩人又乖巧。連將軍都說我好可愛,他還抱過我兩次。」連皓後來又到過兩次尚家藥草院,每次都會主動去同江懶懶說話親近。

    江婉沐聽江懶懶事後提及連皓時,那眼裡閃亮亮的佩服,她的心裡不得不歎服這種血脈之親。她現在聽江懶懶的話,笑著伸手摸她的頭說:「懶懶,這世間有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是我們無論如何的努力,都無法得到它。我們如果能完全得到它,是幸,從來沒有得到過,也不等於是不幸。你瞧,尚家祖父祖母叔叔阿姨,就喜歡你和始兒一塊玩、不喜歡別的小女孩子同始兒一塊玩。

    剛剛你打一巴掌的小女孩子,她想跟始兒玩,始兒也不理她。對不對?我想她就是再來多幾次,始兒也不會喜歡跟她玩。你爹和他的家人如此待我們,不是我們不好,而是我們和他們的緣份不夠。現在各自分開,你爹爹和他的家人可以過好他們的日子,而我們也不用活在別人不喜歡的眼神下面。」江婉沐歷來待江飛揚和江懶懶如小大人一般,她現今說完這一通話,也不去管江懶懶能不能接受,自以為自已盡到告知的責任。

    江婉沐低頭瞧著江懶懶一臉不解的神情,那個小眉頭皺著,正在用力想著她說的話。她暗笑起來,天下那有件件事情,能說得明白前因後果。特別是像這種親緣厚淡的事情,有時無法得到的東西,不如糊塗一些,心裡好過日子也好過些。江婉沐相當好心的拍拍女兒的小臉,安撫她說:「懶懶,這樣的事情,不用多想下去。過些年,你自然會懂的。你只要記得有些事情,我們千萬不能去強求,努力後,得不到就要學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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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迷亂(2)

    進到楚府裡,江婉沐牽著江懶懶的手往西花園裡走,她瞧著遠遠迎出來的秀姐,瞧著她滿臉的汗水,一臉不贊同的神色對她說:「秀姐,天氣炎熱,我們進進出出這麼多次,也不會迷路。你不必每次都要迎進送出,我心裡過意不去。」

    秀姐瞅她一眼說:「小懶小姐,這府裡就是這樣的行事。爺和主子歡喜我對你們的迎進送出,我自個心裡也樂意迎進送出你們母子三人。」

    江婉沐聽後感動得只能默言不語,楚蕭夫妻讓秀姐如此高調行事,分明是不想讓楚府裡面勢力的小人,低看他們母子三人。秀姐過來伸手牽起江懶懶的手,打量下她的神色,見到那張小臉上面明顯的不悅。她彎下腰尋問她:「懶懶小小姐,尚家始兒小少爺敢惹你生氣嗎?」江懶懶聽秀姐的話,趕緊衝著她搖頭,替尚明始說話:「始兒待我很好,是我們沒有見過的尚家表姑母女兩個,她們過來罵我沒有爹。」

    江懶懶說完這話,趕緊抬頭去打量江婉沐的神色,見到她臉上沒有明顯的怒容,她才輕吐一口氣,轉頭同秀姐說話。秀姐聽得臉上有了怒容,她再問:「那始兒和始兒娘親有說話嗎?」江懶懶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笑著說:「姨和始兒叫她們滾,以後不要再來尚家。」

    秀姐和江懶懶兩人一問一答的說起那事情來,江婉沐不希望自家的女兒,心裡一直牢記得那些破事情。只是她並不反對她同人訴說的心情,畢竟孩子能學會有委屈跟適當的人訴說,是一件大好事。有時,人要懂得舒展心懷,才能走更遠的心路。她的眼光往四周打量去。望到院子邊開得正興盛一簇大紅團花,趕緊指著那花對江懶懶說:「懶懶,你瞧那花開得多美啊!。」

    江懶懶停下訴苦的訴說。順著江婉沐的指點望到那花,歡喜的跑到近處觀賞起來。秀姐挨近江婉沐低聲說:「小懶小姐,你的性情太好。怎麼能輕飄飄當面放過那對母女?」

    江婉沐輕笑起來,打量著憤憤不平神色的秀姐。低聲問:「秀姐,你覺得飛揚和懶懶兩人是肯吃虧的人嗎?她跳起來就打那小女子一巴掌。九娘當時擔心她吃虧,彎腰就把她抱在懷裡護著。不過,那是尚家的事情,終究要尚家的人,自已出面處理。我們旁人說得多錯得多。」

    秀姐望一眼歡喜瞧著花的小人兒,臉上的惱怒消失許多。她瞭解的說:「我瞧著尚明始一家人待她好,懶懶小小姐自已也是一個機靈的人,她的性子比你好,是吃不了大虧的人。」江懶懶這時回頭衝著她們叫:「娘親,秀姨,快來看這花,花心是淺紅,花葉是大紅色,配起來好好看。」江婉沐和秀姐相視一笑,趕緊過去跟著一塊在太陽下賞花。

    楚府大夫人這時滿臉笑容。攜著連王府世子夫人出府,兩位年青的貴夫人,交談得格外投契。連王府的世子夫人臨出楚府前,再一次對楚府的大夫人表示自已的遺憾心情:「這次不能親見九少爺和江少爺。實在是心有所憾。希望下次能請楚府的夫人和他們母子上門為客。」楚大夫人笑著說:「多謝世子夫人的美意,我一定會轉達給弟妹母子和江少爺母子。」楚大夫人送世子夫人上了馬車,才返回院子裡。

    楚大夫人想想世子夫人的話,帶著身邊的兩個丫頭往西花園方向走去。在距離西花園不遠處,她望到賞花的三個人,她輕搖著頭走上前,開口說:「小懶,懶懶,杵家的,我也來瞧瞧,是什麼樣的美花,能吸引你們三人頂著烈焰般的太陽,停留下來欣賞它。」江婉沐和秀姐聽到腳步聲音,已笑著轉身行禮問好:「大嫂(大夫人)好。」

    江懶懶聽到大夫人的說話聲音,轉頭直接奔到她的身邊,伸手牽著她的手,說:「大舅媽,你來瞧這花,格外的不同。你瞧,花心和花葉紅得不一樣。」楚大夫人聽她的話,跟著江懶懶賞一會花後,笑著打趣她說:「懶懶,你啊,別一天到晚在尚家背湯藥歌,認著那些差不多的藥草。你有空時常到府裡來,瞧多了滿院子的奇異花朵,才不會見到這樣一朵與眾不同花,就這般的稀奇。」

    幾個人往西花園裡走,路上楚大夫人把連王府世子夫人上門感謝楚小九和江飛揚的事情,同江婉沐細細的說了一遍,順帶誇了世子夫人的為人。她笑著說:「昨天,我聽說小九和飛揚順手幫了一把連王府的兩個小少爺,我只當是小孩子玩耍,也沒在意沒去多想那事。沒想到世子夫人如此有誠意,今日專程上門道謝。我本想請弟妹一起說話,後來想想他們之間,還是不要有太牽的涉深,就借口弟妹體弱,不方便見客。

    沒想到世子夫人臨走時,還說要請你們幾人上門做客,我瞧著這話不是客氣話。我幫她轉達了意思,至於你們去不去,小懶,你自已決定。」江婉沐笑聽大夫人說著話,她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平靜的笑意。縱然是聽到連王府世子夫人親自請客,她也是一臉的淡定神色。大夫人一直打量著她,現時眼裡多些真誠神色,笑著說:「小懶,你有任何的決定,都可以同我說。」

    江婉沐暗自輕歎一聲,怎麼轉來轉去,都繞不開連王府的影子。原本楚蕭的身份,楚府與君上的關係,都注定他們與連王府的人,是不會有太多的打交道機會。兩府裡的孩子們,平日裡互相不往來。誰知前一陣子,楚家這一代的老大,帶著弟弟們去馬場騎馬玩耍,他們偶遇連王府的人。馬場寬敞廣闊,兩家大的幾個人,互相客氣打招呼,各走各路漸行漸遠。

    哪知日落回來交馬時,兩方人馬再次前後相遇。楚府人來得早些,自是全部的人早早下馬。候著一旁等楚家老大交接回來。楚小九和江飛揚兩人年紀尚小,對自已騎的兩頭小馬,格外的捨不得。兄弟兩人自是守著那兩頭馬的身邊。連王府的人,有兩個年紀小的孩子,一樣捨不得自已騎過的小馬。只是馬場這天的人太多。不知怎的驚嚇到一匹高大的馬,衝出它的馬欄。直接從遠處往小馬處奔來。

    楚小九和江飛揚兩人平日裡勤練功夫,兩個人明顯比連王府的小孩子反應快速,他們瞧著那兩個怔忡的孩子,兩人衝過去一人伸手拉過一個,四個人趕緊衝出小馬房。馬場的馬伕們這時快速的圍上來,幾人合力捉住已衝進小馬欄裡的大馬。馬場主事的人,聽到消息擦拭著冷汗。快跑過來向連王府和楚府兩個領頭的人道歉。

    江婉沐前天晚上聽江飛揚說起那事,也心驚自家兒子和楚小九的膽子大。她當時瞪著神色輕鬆的江飛揚說:「你記得最重要是顧好自已和你九哥的安全。」江飛揚聽得笑起來抱著她說:「娘親,你不要罵我了,我和九哥兩人打量過,瞧著那馬還遠著,我們來得及,才敢出手幫人。大哥和二哥兩人背著人,把我和九哥兩人狠狠的罵過,說我們兩人太多事。兄弟是一定要相互顧好,旁人的事情。就不要白費力氣去多管。」

    江婉沐聽江飛揚話,感歎楚家的這一代人,終是當他是自已人,這樣的實在話。也敢當面同他講。楚家知道自已母子三人的身份,只有楚家老爺和楚蕭的兩個嫡親哥哥。楚蕭對家裡人介紹江婉沐母子三人時,一律說是他年輕時,因為好奇心,在外收下的義妹。多年後,他們夫妻兩人無意中重遇義妹,兩人感歎義妹身世的淒婉,又見她們姑嫂投緣,才重新介紹給家裡人認識。楚楊氏因為楚蕭的身份,在高門互相來往時一直只能低調行事,也沒有什麼朋友。楚家上下的人,也樂見楚蕭夫妻能認下這樣一位不多事的義妹。

    江婉沐現在面對不知情的楚大夫人,只能搖頭說:「大嫂,你幫我多謝世子夫人的好意。我不懂高門禮儀,再說我自已這樣的情況,也不想讓別人的喜事蒙塵。」象江婉沐這般的情況,懂趣的人,都不會去參與大喜事。那樣的場合,人人想著的是團圓好綵頭。楚大夫人聽明白她的意思,望著她說:「難為你了,過些年,飛揚和懶懶兩人大了,你就不用顧忌這麼多。」

    江婉沐笑著點頭,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長大後,這些面子上的應酬,自有他們兄妹自已去應付。江婉沐知楚府裡現在場面上的事情,楚老夫人早已享福般的躲懶起來,要出面的人情往來,一律交由楚大夫人出面應付。楚楊氏不是當家主婦,他們夫妻感情好,自然是輕易不涉足到裡面。她唯一特別待之就是江婉沐母子三人,而楚大夫人在這方面,是絕對不會下楚蕭夫妻兩人的面子。

    楚蕭這些年一直守護在君上身邊,他是君上特別信任的人之一。他能得到君上的信任,除去他忠君外,與他謹慎做人有關。他到君上身邊那天,已主動把瞞下家人,私自在外面認下義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君上聽。楚楊氏曾經對江婉沐私語過:「你義兄是守在君上身邊的人,私事上面容不得他有一絲的馬虎,他身邊出現親近的人,一定要跟君上仔細說明。

    這樣好,反而成全我,我不用去同別的女人,爭夫君的寵愛。等以後,他不守在君上身邊時,他也習慣身邊只有我一人。君上是英明的君主,知道你們年少結識的經過,從來沒有反對我們和你來往。後來你義兄出面幫你做的一些事情,君上同樣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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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迷亂(3)

    江婉沐回到京城後,她對楚蕭夫妻公佈她義妹的身份,心裡一直有些憂心忡忡,時常擔心自已會拖累待自已好的人。她從來不是一個善於掩飾自已的人,神色中自然會流露出一些出來。楚蕭夫妻多少能從她神色裡瞧出一些端倪,才有後來楚楊氏私下裡對她的這一番解說。

    江婉沐聽楚楊氏這一番話後,臉上才露出明朗的笑容。她長長的舒一口氣,笑著對楚楊氏說:「義嫂,義兄把事情同君上說明,這樣我也能安心。日後,我們母子三人的身份,萬一被人發現,我不用擔心拖累到你們,我總算能睡一個安心的覺。」

    楚楊氏聽她的話,輕笑起來搖頭說:「難怪你義兄說你遇事總愛自已去亂想,有時想得太過仔細,常常傷自已的身子,他讓我在合適的時間,跟你通通氣,說得遇明君,是寧朝所有百姓的幸事。你義兄當年就沒有想過要瞞過君上,他私下主動向君上跪請罪責。君上只是開口說,能體諒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江婉沐聽得出一身冷汗,伴君從來如伴虎。這些年楚府的人行事低調,楚老爺不過是做著類似顧問一樣的事,他從來不參與朝政方面的事務。楚家兄弟除去楚蕭外,全是從事文職副手類的職位。楚蕭伴在君上的身邊,他與朝中官員也沒有多少交情可言。楚蕭的私生活在寧朝都算是相當的乾淨,楚楊氏的家世可以擺在明面上清查,唯一的例外,只有他年輕時認下一個身世不明的義妹。

    楚楊氏的小會廳裡面,坐著楚大夫人和楚楊氏還有江婉沐三人,江懶懶已跟著秀姐去楚小九那邊等候幾個哥哥散學歸來。楚大夫人把連王府世子夫人的來意。同楚楊氏說過一遍後,楚楊氏笑著搖頭說:「大嫂,我同小懶一樣。不愛去別人府裡走動。如果世子夫人下了貼子來,還請大嫂帶著小九過去。飛揚年紀小性子跳脫,就不用跟著去別人家做客。」

    楚大夫人聽著楚楊氏的話。她打量著在一旁一臉神情的贊同江婉沐,笑著說:「好。那這事就這樣說定。」楚楊氏把正事說完後,有心打量起來楚楊氏和江婉沐兩人佩帶的耳環,她驚訝的發現這兩人的耳環,時時閃爍著流動的光芒。楚楊氏瞧到她的神色,笑著走進內室,不一會,她手裡拿著一個盒子。打開遞到楚大夫人面前說:「這些是小懶請人打造的耳環,她前幾天拿過來給我。我瞧著用料實在太過粗陋,擔心家裡沒有人會喜歡,就全部留下來自已用。」

    楚大夫人隨手拿起一雙耳環,笑著說:「原來是用浮銀打出來的耳環,我瞧著這裡面的樣式很新鮮,拿在手裡也好看。弟妹,我不同你客氣,我自個挑揀兩對配衣裳。」楚楊氏笑著點頭說:「難得你會喜歡這些耳環,你多選兩對吧。我瞧著也喜歡。原本擔心嫂嫂們會嫌棄用料太粗劣。現在有大嫂的肯定。一會請二嫂過來挑揀些配衣裳。」

    楚楊氏挑揀了三對自已喜歡的耳環出來,她當場就讓楚楊氏幫著她換上新耳環。她笑著說:「我瞧著挺襯我今天的衣裳,這圖樣好特別,沒想過魚都可以打成耳環。」她又拉著江婉沐的手說:「小懶。你的這些新鮮的東西,只要是用了心的東西,我都喜歡。」江婉沐自是高興的笑著應承說:「好,只要大嫂不嫌棄,以後我有新鮮的東西,一定記得大嫂這一份。」

    過了年節後,江婉沐和江懶懶母女兩人同時穿好耳洞。江婉沐前世就喜歡各式各樣的耳環,那些長的短的圓的扁的,各種材制質的耳環,她存了滿滿的一抽屜。這一世,因為前面有許多的牽絆,她也沒心思去管自已的耳朵問題。現在稍稍安穩下來,她也有心思關注起自已。等到她和江懶懶打了耳洞後,母女兩人先戴著銀圈耳環,適應下有耳洞的日子。她有了心思,眼光自然能瞧到『小家小戶』布店不遠處,有一家金銀首飾加工小店。

    江婉沐時常會隨意進去轉轉,一來二去她與青年男子店家熟後,便把自已畫下來的耳環圖樣,請店家加工出來。店家一瞧就喜歡她畫下來樣式,願意為免費加料為她做耳環,唯一要求就是允許店家用她的圖樣。江婉沐原本只想著自已歡喜,還沒想過這種用圖樣掙耳環的好事情。她聽店家這麼一說後,臨時起了合作的新想法。兩家店舖相近,位置都稍稍有些偏頗。如果兩間店舖聯合起來,反而可以互相帶動些生意。

    江婉沐把想法同店家說後,當時店家沉吟一會,才說:「我覺得你的想法不錯,不過這事要我要同家裡人商量好後,才能告訴你,我們的決定。」江婉沐也只是突然的一個想法,成與不成事她自個倒不太在意。當時笑著對店家說:「只是我的一個想法,不管這事成與不成,這圖樣都送你們用,不過如果你們賣得好。那你們要再送我幾對耳環,讓我用來送朋友。」

    江婉沐沒兩天拿到自已的那對耳環後,瞧著店家的手藝還算精湛,打出她想要的樣式,心裡很有些欣慰。緊跟著而來,是木根要親自帶人去中南為兩間布行進布料,布店臨時沒有可用之人,她不得不親自上場當起代理掌櫃。她隨後的日子裡,把當日順口說的話,徹底的丟到一邊去。直到金銀首飾的店家,親自送了五六對耳環到布店來,提起前事,她才記起自已說過的話。

    店家有些不好意的對她說:「我自個覺得姑娘的想法好,只是家里長輩們覺得姑娘年紀輕,現在當得了一時的家,當不了長久的家。再說兩間店也隔行,有些不放心兩間店合作的事。不過家裡人支持我和你說圖樣的事。以後你有新的圖樣,我家店裡面願意免費為你出料打造,還有會按市面的價錢,付你圖樣的銀子。」江婉沐從來也沒把合作的事情,放在心頭,聽他這話並不覺得多失望。但她對有這樣的一個意外好結果,心裡還是覺得高興。

    江婉沐對頭釵類是不感興趣,她總覺得頭上佩戴太多金銀,實在把一個好端端挺立的女子,壓得不得不在現實中彎下腰。她自已非常喜歡佩戴耳環,後來又畫了些自已喜歡誇張的圖樣,送去請東家打造出來,還把自已的新想法提出來。至於店家能不能打造出來,她從來不去擔心。因為好的手工藝人,都會有自已的法子,鑽研出一條陽光大道出來。

    夏日傍晚,連皓騎馬直接停在側門口,他把馬繩丟給迎上來的小廝,吩咐說:「你吩咐下去,讓人好好服侍它,服侍得好,三爺我會有重賞。」他隨手丟一塊碎銀給那牽繩的小廝,惹得小廝歡喜的點頭說:「三爺的吩咐,小人一定會尊從,吩咐兄弟們好好的服侍它,等著三爺的重賞。」連皓聽他這話,轉頭特意打量他一眼,笑著說:「嗯,門房管事的眼光越來越好,你小子機靈又會說話。」

    連皓進王府的門,望到候在門口的管事婦人,那個婦人瞧到連皓是一臉的驚喜神色。連皓瞧到她,那眉頭卻忍不住深皺起來,神色間漸增濃郁的殺氣。婦人瞧著連皓的神色,迎上來的腳步,有些遲滯起來,但還是鼓起勇氣上前說:「三爺,王妃請你回來後,去主院坐坐說說話。」她在連皓的利眼下,身子還是忍不了抖動好幾下。

    連皓冷眼瞪著她說:「你同母親說,我先回自已院子換乾淨衣裳,一會准過去瞧她。」管事婦人因為得到連皓的准信,一時歡喜過了,緊跟著行在連皓的身後。連皓走多幾步路,轉身瞧著身後的她,一臉不耐煩的神色說:「你不許再跟在我後面,我瞧著煩人。」管事婦人聽他的話,嚇得立時停下腳步。等著連皓走遠後,她輕拍胸脯放鬆的說:「天,三爺身上殺氣這樣重,實在嚇壞了小婦人。」

    管事婦人說完這話,頓感自已失口,趕緊左右張望後,見到近處無人後,她伸手打自已一嘴巴,說:「叫你口多。」管事婦人不敢再停留,她趕緊轉過路口,快步去王妃的院子裡報喜訊。連皓梳冼整齊,帶著連希往王妃的院子走,在路上同連希說:「你娘子天天在府裡,你有沒有同她打聽,瞧瞧到府裡最近又迎來了那些的客人?」

    連希和連高是連皓身邊最貼身的小廝,連皓自小進進出出都帶著這兩人。這些年,因這兩個小廝年紀漸大,連皓從邊境回來後,便把他們的親事安排,全盤交給世子夫人處置。前不久,兩人都得償所願成親,各自娶了自已看中的女子。

    連高因為跟著連皓去了邊境,在那裡立了軍功。連皓回來後,早說了放他出去,只是他一直念著連皓的舊情,不肯離開連皓的身邊。這回連高娶親後,連皓把他們夫妻兩人的身契交出去,同連高明明白白的說:「你是有家的人,身上有軍功,要為自家的孩子著想。」連高是哭著離開連皓身邊,帶著自家的娘子,到連皓幫他安排好的地方,開始他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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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5: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迷亂(4)

    連希望著沉下臉的連皓,心裡暗自叫苦不迭起來。他年節後就成親,娶得是原本在連皓院子裡服侍的二等丫頭。他瞧中的就是那個丫頭性情穩重,從來不會多言別人的是非曲直。像他這樣從小跟在主子身邊的人,只要不背叛主子出大錯,通常只要主子能幹,他的日子自然會跟著好過,最差也能混過小管事當當。

    有些事情說來說去還是要講運道,如今連高因軍功放去外地營地,只要他肯用心,以後當個將領不算怪事。他們兩人從前平起平坐,只怪他自已的運氣實在不好。兩人一塊跟著連皓去邊境,他因嚴重水土不服,差點把小命送在那裡,後來不得不先跟著送糧草軍士返回京城。

    連希對自已能娶得一個安心的娘子,心裡實在是滿足。只是聽連皓這話裡意思,一時不知應該如何回答他。連皓從邊境回來後,外人瞧著只覺得他在邊境染過血,神色間比從前嚴肅少笑容,是極其正常的事。只有跟在他身邊的人,才知道他的殺戮氣息遠勝從前。他的口令一出,就要聽到準確無誤的回答。

    連希抬眼瞧見連皓的神色,已容不得他多思索下去,趕緊張口就說:「爺,你也知我家那個是天生的笨人,最多管好自已手裡的事。府裡的事情,一會我找人打聽一二出來。你從王妃院子裡出來,我就有准信給你。」連皓瞪他一眼說:「你為自家娘子,能做到這份上,算你有擔當。你家娘子天生不長心眼,你就多長些心眼,府裡關於我的風聲,你時時給我盯緊些。」

    連希輕舒一口氣。瞧著連皓的神色,知道這關順利通過了。他笑著點頭說:「我聽爺的話。不過爺剛進院子挽衣裳時,我還是打聽一些事情。最近來府裡的夫人和小姐們並不多。還是常來往的那幾家人。不過,世子夫人今日帶著禮物出門,說是上楚府為兩位少爺的事情拜訪道謝。」連皓眉頭一皺望著連希質疑的『嗯』一聲。

    連希望著連皓趕緊解釋說:「前天幾位少爺們去馬場。人多驚了馬。是楚府的九少爺和江少爺伸手拉了府裡的三小爺和四小爺一把。世子夫人今日專程去送禮道謝。」連希話說完,連皓沒有心思再打聽下去。直接吩咐說:「側門那個小廝,我瞧著有些小機靈。你去打聽下,他願意不願意跟我。記得我要真心實意,才不要那些虛情假意的應承。」

    連希笑著應承下來,說:「我一會就去辦了那事,一定會做那兩相情願的事。」他這話一出口,就知道禍從口出。自從前三夫人離開後。連皓最討厭聽的四個字就是『兩相情願』。果然連皓黑著臉衝著他說:「你現在就去問那事,你不用陪在我身邊。這府裡就這麼幾條道,難道我還會迷路嗎?」連希趕緊退讓一旁,瞧著連皓揚長而去的身影。他順手擦拭一把臉上的汗水,三爺這脾氣又見漲。

    連皓黑著臉進到王妃的院子裡,滿院子的丫頭們,無一人敢湊上前去惹火他。只有管事婦人笑著迎上前去說:「三爺,王妃在廳內候著你。」連皓沉著臉點頭,自已掀起門簾走進小會廳裡面。廳裡面兩位王妃坐在主位上面,世子夫妻和二爺夫妻是陪客坐在下面。連皓進去默然衝著廳內人一一行禮後。他直接一屁股挨坐在老王妃的身邊,大半個身子傾在老王妃的身上。他身上洋溢的殺伐氣息,頓時收斂了許多。

    廳內的人,對連皓在老王妃面前嬌寵行為。已經是見得相當習慣,一個個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什麼意外的神色。只有老王妃照舊會笑著伸手拍拍連皓的手,打趣說:「還好你的侄子們沒在場,要不讓他們瞧著你這德性,這那是為人長輩的舉止。」老王妃話是這樣的說,那臉上的神情,分明是格外享受連皓如此的待她親近。

    王妃趁老王妃眼神全盯在連皓身上時,斜斜的瞅了自家三兒好幾眼。她開口衝著連皓說:「木頭,你也是建功立業的人,君上又賜予你一座將軍府。眼下你成親是勢在必行的大事情,你心裡對嫡妻的人選有什麼想法,只要你開口,家裡人盡量按你的想法行事,我們大家一定會努力去成全你。」她這話一落地,廳內的人瞧著連皓的神色,還是照舊黑沉著一張臉。

    王府裡為了連皓的親事,王妃和連皓母子兩人幾經爭執不休。王妃今日把眾人請來,也是想大家幫著勸合,早些把連皓的親事訂下來。免得京城裡流傳的那些閒話,暗示連皓一直不成親,是因為受傷有了暗疾。王妃初初聽到那些閒話,傷心的掉了一晚上的淚水。這三兒可是沒有後的人,這要真有那暗疾,以後的日子,讓他如何過下去。做娘親只要想到自家兒子的以後,越想心越如刀割般的疼痛難忍。

    王妃原本已經聽進王爺的勸說,覺得兒子才從邊境回來,也要散散心,才會有心想終身大事。可當她聽到那些閒話後,頓時覺得讓連皓早早成親,已是王府裡面迫在眉睫的大事,再也由不得他繼續找理由拖延下去。母子兩人自那後,在府裡面一個追一個躲,追到了躲不了,母子兩人就針尖對麥芒,開始爭執不休起來。一個孝為道,一個有君上口諭,母子兩人各有各的道理,從來沒有分出勝負。

    老王妃瞧著虛靠在自已身上的孫兒,望到他眉頭的淺淺皺褶。想著前一樁親事,因著那樣的原由,分明是委屈自家的孩子。這次他再成親,多少還是要順著他的心意才行。她伸手輕輕拍拍連皓說:「木頭啊,趁著祖母還在,你有什麼想法?祖母都一力成全你。」連皓去邊境後,沒有他在當中圓滑周全這對婆媳,兩個女人重新為一些小事鬥上了。

    王妃聽著老王妃漏氣的話,實在是氣得說都說不出來。世子趕緊扯扯世子夫人,示意她開口周全一二。世子夫人不得已只能笑著開口說:「三弟,祖母既然這樣說,你就說說你的想法,讓母親心裡有數,也好為你仔細打聽,有沒有合你心意的人?」老王妃和王妃兩人對連皓成親事情上面,兩人還是目標一致。

    連皓坐正身子,打量廳內的人幾眼,眼光又回到老王妃和王妃的身上,他輕聲問:「祖母,母親,府裡真的能在成親的事情上面,這次如我的心意?」老王妃自是點頭應承下來,說:「木頭,祖母老了,只要合你的心意,祖母就點頭。」連皓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伸手抱下老王妃的胳膊說:「我知道祖母是真心疼愛木頭。」

    老王妃受連皓這麼一抱,那老骨頭快快的酥軟下來,那臉上立時笑開了成一朵大大的春花,笑著開口再答應下來,說:「只要那女子家世清白,你祖父那裡我幫著你去說話。」連皓得到老王妃這話,他把的眼光瞅向王妃,見到她神色不明朗,眼神又暗淡下來。老王妃見狀輕歎息一聲,說:「你還是應了孩子吧。我們家木頭從來不是一個亂來的孩子。這以後過日子,總要他的心氣順,日子才會好過些。」

    王妃的眼光望向坐下的兩個兒子,見到他們低垂下的眼神,她在心裡輕歎起來。自家三兒天生就是一個亂來的人,偏偏一家老小,從小就縱著他行事。好在多年以來,他小禍不斷,大禍從來沒有衝撞過。他年紀小時,王妃有心拿捏他,家裡上下人護持著他。他現在成將軍,很快就有了自已的府第,自已以後更加難以拿捏得了他。

    王妃當既想清楚前事後事,連皓成親的事情,只能快不能再慢。趁著將軍府第修葺時,還是要早些把親事定下來。王妃輕輕點頭說:「母親都開了金口,做媳婦的自然要聽從。」老王妃聽這話,心裡明顯的舒爽開,笑著對連皓說:「你母親就是要你在她的身邊,她的心情才會大好。要不她總是會找些小事情,故意來惹我生氣。她現在這話說得多中聽,你以後就是入住將軍府,也要常回來陪你母親。」

    老王妃這話對王妃是打了又哄了,王妃聽著老王妃的這番話,實在是無話可說。連皓不在府裡面的日子,老王妃是寂寞許多。她老人家兩個年紀大的孫兒,行事一向端正,沒有連皓那樣會討老王妃的歡心。幾個曾孫子,正是貪玩愛鬧的時候,老王妃年紀大,想親近他們,又受不了他們吵鬧勁。老王妃一時找不到別的人發作,自然時不時發作到王妃的身上。

    老人家會找各種各樣的怪理由出來,有時怪王妃怠慢王爺,讓王爺身子消瘦了些。有時候又怨王妃、、、、,她從府裡每個人的身上,都可以找出王妃怠慢別人的痕跡。王妃初時還可忍上一忍,可這時間長,還是受不了這種精神上面的折磨,自然就會轉著彎斗幾句。連皓一回來,老王妃這毛病立時沒有了,王妃又變成一個端正公平的好兒媳婦。她從前怪責王妃的事情,全轉成王妃抱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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