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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玲瓏秀]衣冠望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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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5:59: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雜七雜八的事(4)

    木根接手布行的管事後,方正一家人在江婉沐入住新房前兩天,一家老小大早上來向木根一家辭行。方正爹娘望到江婉沐時,臉上神色分明的有些陰鬱不快,只是他們給方正夫妻拉扯著,未曾當場發作出來。

    江婉沐在房內打點自已的行李,聽到拍門的聲音,迎進來抱著方大同的碧綠。方大同一進門,那雙眼睛便機靈的四處張望著,江婉沐瞧著他可愛的小模樣,笑著伸手摸摸他的小臉,說:「哥哥和姐姐去親戚家做客,要晚上才會回來。大同晚上和哥哥姐姐一塊玩?」方大同嘴裡含著手指歡喜的點頭。

    碧綠望到房內幾堆打包好的衣物,她把方大同放在榻位上,見到江婉沐已笑著拿出一個小木雞,正笑嘻嘻的逗著自家的兒子玩耍。她輕歎息著對江婉沐說:「小懶,父親和母親兩人的年紀漸大,這些日子兩人天天吵鬧不休,他們要是對你說糊塗的話,你瞧在以後難得見上一面的份上,就當做耳邊風過,別太過介意。」

    江婉沐抬頭瞧見碧綠眼中的擔心,望到她近期日子以來,神色間越加顯得憔悴不堪。她伸手輕拍碧綠放在腿上的手,低聲說:「這些日子難為你了。其實他們心裡不舒服,我也能明白他們的心情,最多他們也只敢在我面前丟兩句閒話。唉,方正也是被他們逼得無路可走,才選背井離鄉這麼一條路。也許在異鄉,他們老夫妻能記得年輕時同甘共苦的情,還能挽回從前的情份。到時你們一家大小再回來,至少京城有我們在。」

    碧綠這時眼淚水撲撲的往下掉。她趕緊拿出帕子摀住自已臉,悶著哽咽了許久。榻位上的方大同聽到動靜,趕緊爬到碧綠的身邊,小臉緊張的瞧著自已的娘親。江婉沐伸手抱住驚嚇住的孩子,輕輕拍撫他說:「不怕。你娘親眼裡進沙子,一會就好。」方大同的小手捉緊江婉沐的衣裳,他說話晚。只知道衝著碧綠叫:「娘,娘,吹。」

    江婉沐瞧著悶著頭髮抖無聲哭泣中的碧綠。想著她這些日子的糾結。方正爹娘那些借題發揮。只怕全發作在她的身上。碧綠也是一個無地方可以哭訴的人,她唯一覺得親近的前主子,府裡的事情多如牛毛,她也不能拿自家的小事,去煩憂前主子。而夫婿本身就處在相當為難中,她也不能拿這事去同他商量,除去忍辱負重外,她實在沒有別的法子。

    江婉沐抱著方大同在房中轉圈。她沒有去勸阻碧綠的發洩,而是由著她歇斯底里的悶聲哭泣。有時能夠哭出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已經很多年。縱使傷心也無淚可掉。碧綠兩眼通紅的停下哭泣,自個打來水。靜靜的清冼自已的面容。江婉沐打開榻位一角的被褥,把哄睡的方大同放下去,,再伸手輕拍拍沒有睡沉的孩子。

    碧綠有些不好意思的瞧著江婉沐,低聲說:「小懶,對不起,我失態了。」江婉沐歎息著拍拍她的手,低聲說:「能夠哭出來,才不會傷了身子。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能忍氣吞聲下去,畢竟他的爹娘是啥性子,他心裡應該有數,不說幫著你怎麼樣,至少他也應該明白你的苦心。夫妻白頭到老,還有很長的時間,你總是這樣忍著也不行。

    你的心裡有他,他的心裡有你,可是不管怎樣,你們互相也無法瞧到對方的心裡面去,你們夫妻兩人坦承些,中間才不會有多事的人出現。」江婉沐自始至終都沒有插手方正家的家務事的想法,哪怕吉言轉彎同她說了好幾次,她都是沉默不語。家中的事,一向各人冷暖自知,有些內情是無法向外人道出。而外人自以為公正,好心插手進去,只會把事情越攪越亂。

    碧綠聽江婉沐的話,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樣哭出來是好受些。我是沒有娘家人的人,嫁給方正時,早已把他的父親和母親當作自家親爹娘。原本什麼都好好的,瞧著這日子一天天的紅火,先是做母親的來給我添不自在,後是做父親的為一個小妾,天天鬧得家宅不寧。我有時都不敢出院子,就擔心瞧到熟人眼裡的不屑。」

    江婉沐聽她這話,只能說碧綠的好運氣,終究是差那麼一點,夫君算得上不錯,家中別的人,就有些經不了事情。江婉沐能明白重得親人的歡喜,那是恨不得把自已的所有捧上去的歡喜。可惜並不是所有的人,會珍惜這份情誼。方正的娘親習慣於她的這份好,而方正的爹爹誤以為兒媳懦弱,仗著長輩的身份對她無理的指來指去。

    碧綠輕輕笑出來,她對江婉沐說:「小懶,現在江大叔拉著父親勸慰,我們婆媳本來在吉言的房中,由江大嬸陪著一塊說話,誰知說著說著,就聽到母親開口勸吉言,要她早些主動給木根納一房溫順的妾室。我聽這話趕緊藉著方大同的事出房,江大嬸藉機跟著一塊出房間,由著她們母女說心裡話。我現在心裡舒坦了,原來母親對自家的女兒,也是能下得了這黑手。偏偏她自個勸這個勸那個,就勸不了自已容下一個小妾。」

    江婉沐聽碧綠這話,有些瞠目結舌的望著她,這樣的話,母女私下可以說說,那能當家夫家母親的面,直接指點出來。方正娘親的確是因方正爹小妾的事情,已經糊塗了許多。碧綠瞧著她的神色,明正言順的說:「小懶,你說她是不是糊塗?還好江大嬸聽她提這話,趕緊說吉言年紀尚輕,兒女的事還不用太著急。我都瞧見吉言眼裡的淚意,唉,這一對老人家,真真讓我們做兒女的為難。」

    江婉沐中午同木根娘親商量後,她做主叫人從外面送來大碗麵,分送各人的房內自用。木根娘親平日會心疼她的銀兩,覺得她把銀兩花得多少不是地方。可今日卻沒有開口攔阻她這大方的行事,還心有餘悸的吩咐她:「你一會和碧綠帶著孩子在自已房內用,面送來後,我會端進去給你們。這院子裡沒有事情,你奶爹和我會招呼方正爹娘,你就在房內收拾東西。」

    方正送一家人來後,他有事要先去外面一趟,留話說晚上和木根一塊去接江飛揚兄妹一起回來。木根娘親想來瞧出方正爹娘的陣式不對勁,她說完這話後,還左右張望幾眼,伸手趕緊把江婉沐扯著送回她的房間,她還對房內的碧綠說:「碧綠,你陪著小懶在房內說話,別讓她有事沒事往院子裡走。」木根娘親瞧著江婉沐進房,手快的把房門合上去。

    碧綠和方大同兩人坐在房內,瞧著木根娘親那架式,母子兩人歡笑起來,江婉沐自已都有些好笑的瞧著關上的房門。碧綠一臉羨慕的神情對江婉沐說:「小懶,你奶娘一家人對你沒有話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待你們母子三人好。」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江婉沐珍惜現時的一切美好。

    午後,碧綠和江婉沐兩人側臥在榻位上,一人一邊的守著方大同,笑看著小小人兒自顧自的玩耍著。碧綠打量著江婉沐的神色,她突然輕輕的說:「小懶,這麼多年,說來說去我要謝謝你和夫人兩人。如果不是你們兩人的好心,也沒有我今天的姻緣。我跟夫人身邊多年,有些事情多少聽說過。本來出來後,就不應該同人再提從前主子的事情,只是你對兩位主子都不是外人。夫人從前說過,她很高興主子爺認的義妹是你。

    究其根源是什麼樣,我們做下人並不知曉,自然也不能多打聽。我只是知道以夫人感恩的性情,她說這一句話,一定是你做了什麼樣的事,或者說了什麼樣的話,無意中幫了她。夫人愛重主子爺,而主子爺這些年同樣愛重夫人,只要他們兩人一心,你以後遇事可以多同夫人去商量。

    雖然現在父親和母親對我有許多的不滿,可我覺得方正一直體諒我。我卻從來沒有怨過任何人,這是我自個選擇的路。我覺得總算賭對一回,方正沒有負我的情義。父親和母親終要老去,還是身邊的良人重要。」江婉沐知道後面一句話,何償不是碧綠說來寬慰自已的話。這些日子,想來她忍受不下去時,就用這句話來安撫自已。

    晚餐時,餐桌上面,方正的爹娘神色憤懣的來回打量著江婉沐和木根兩人。餐後閒坐上茶,木根笑著問方正許多布行裡要注意的事項,而江婉沐一顆心全撲在兩個小人兒的身上。木根爹娘是時時關注著自已兩親家的神色,好不容易茶上來後,到了客人要同主人告別時,方正同木根已細細交待完一些事項,他抬頭笑著對眾人說了,他們一家人明天動身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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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1: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雜七雜八的事(5)

    方正說完這話笑著站起來,木根趕緊跟著站起來,同他約好明日送行的事情,眾人自是跟著一塊站起來。方正的爹爹一直神色陰霾的來回打量著方正和木根兩人,等到他們話說得差不得,他已經也忍耐不了,他的眼光掃過淡然的江婉沐後,衝著木根冷嘲熱諷的開口說:「木根,方正待你如何,你心底可有數?」

    木根大方的笑著說;:「大哥待我一向相當的好。」木根的話音一落下來,方正爹爹用腳用力的跺三下,說:「他待你如此的好,你怎能做下那樣不仁義的事情,從他的手裡活生生的搶走他的飯碗,還要他盡其所有的教會你,你自已說,你對得起他嗎??」

    木根轉眼瞧向方正,他正要開口說話時。方正爹爹已經伸手阻截他說話,他一臉憤憤不平的望向江婉沐說:「小姐,方正為你從來是前赴後繼,不會對你說一個『不』字,他盡最大努力為布行興旺努力。人人都說他能當好一個掌櫃,偏偏你讓外人當了掌櫃。這事我們不怨你,只怨自家孩子沒有能力讓你瞧中。可是你現在把他趕出布行,你、、、。」

    江婉沐瞧著方正爹爹臉上的怨恨,望到方正娘親眼裡的不甘心的怨氣,瞅到吉言咬住下嘴唇的模樣,自然是順帶瞅到方正深皺的眉頭,望到他對自已輕點頭。她微微笑起來對方正爹爹坦然的說說:「方大叔,原本布行的掌櫃,我是想交給方正來做。現在布行的蘇掌櫃,是方正介紹給我認識的。木根去布行當管事,也是方正極力向我推存的。

    方正有心想去外地打拼一番,我自然是支持他的決定,希望他事事順利。」江婉沐自覺得自已說完應該說的話,沒想到方正娘親卻尖叫來。衝著江婉沐撲過來說:「你騙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外地,你是瞧著他能幹。容不下、、。」她還沒有撲到江婉沐的面前,方正已經伸手攔截她,開口說:「娘親。這兩年。你變得太歷害,都快讓我和吉言不敢認你。

    去外地的事情,是我想給自已一個機會,想給我們一家人一個和睦相處的機會。本來就不關小姐的事情。小姐剛剛說的都是實話。小姐對方家恩重如山,對我方正恩重如山,我方正只盼著和自已的兒女,能有機會為小姐一直做事下去。這些年來,小姐她從來沒有改變過。還是那個心慈的小姐。只是娘親,你和爹爹兩人變得太歷害。娘親,我們一家人去外地。瞧瞧還可不可以過回從前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江婉沐母子三人和木根一家人去送別方正一家人離開。在城門外。眼看著馬車行駛過去,吉言滿臉淚水跟著車子往前衝過去,木根衝上前去,伸手攔住她說:「你不要再去追,讓你爹娘和兄嫂回頭看見,他們心裡一定會難受,你就讓他們安心走。你哥說了,過兩年,也許就一家人又回京城。」

    他們擠坐在一輛馬車裡往回走,車內的氣氛安寧,江飛揚安份的坐在木根的腿上,瞧著車內人的神色,江懶懶手握著江婉沐的手,低聲說:「娘親,我今日不用去始兒家嗎?祖父今天要教我們背湯頭歌。」江婉沐低下頭對她說:「現在送你去始兒家,記得背好後,回來教娘親和哥哥。」江懶懶歡喜的點頭說:「嗯,我會好好背下來。」

    前些日子,文九娘同江婉沐提過這事情,說:「小懶,尚家的孩子從小就要背湯頭歌,既然父親願意親自教導兩個孩子,那是兩個孩子的福分。」江婉沐自然是贊成尚家如此行事,尚大夫對自已的女兒用了心,她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她低頭瞧著歡喜神色的江懶懶,伸手摸摸她的頭問:「你喜歡聽尚祖父教的東西嗎?」江懶懶笑著點頭說:「喜歡。」江婉沐聽這話,眼裡添了一份歡喜,笑著說:「那就用心去學。」

    江婉沐母女一問一答,車內的氣氛總算輕鬆起來。木根爹娘的神色也輕快起來,木根爹爹也有興趣逗江懶懶說:「懶懶,你用心學好本事,以後外祖祖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讓懶懶幫著瞧好。」江懶懶聽木根爹爹這話,趕緊打量他說:「外祖祖,天冷,你記得加衣。懶懶要長大後,才有本事的。現在家裡的人,都不許不舒服。」聽得車內的人全笑起來。

    吉言好笑的瞧著她說:「好,我們大家都等著懶懶長大,才敢不舒服。」江懶懶得意的點頭說:「嗯,我會很快的長大,祖父說要認真學,學到了就是自已的。」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說話早,越大越能清楚的表達自已的意思。兩個孩子裡面,木根爹爹最疼愛江懶懶,他伸手把江懶懶抱過去,問:「懶懶,明日要到新家去,你想要什麼,同外祖祖說,外祖祖買給你。」

    江懶懶瞧一眼江婉沐,見到她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開口對木根爹爹,說:「外祖祖,我要一個哥哥那樣的木劍,你做給我好嗎?」木根爹爹前一陣子,特意做了一把木劍給江飛揚,喜得他只要在家裡,天天背著那把劍進進出出。木根爹爹聽江懶懶的話,愣怔後點頭說:「好,我做木劍給你,可是你上次不是同我說,你喜歡我做的小木雞仔嗎?」

    江懶懶歡喜的點頭說:「我喜歡外祖祖做的小木雞仔,不過始兒他不喜歡。他聽我說哥哥有木劍,他說想摸摸我的木劍。外祖祖你做木劍給我,我帶去讓始兒摸摸就帶回來。」木根爹爹笑著點頭,他瞧一眼大眼亮晶晶的江飛揚笑著問:「飛揚,你要什麼?」江飛揚立時笑起來,衝著木根爹爹歡喜的叫著:「外祖祖,我想要一把大刀。」木根爹爹自是笑著應承下來,還對木根說:「你幫我找些好的木頭回來,我做東西給飛揚和懶懶兩人。」

    車內多了兩個孩子的笑聲,吉言的臉上多了些歡喜。等到把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分送楚家和尚家後,車內只有幾個大人,說起明天搬家的事情。木根娘親有些不放心的同江婉沐說:「還是我和你奶爹過去,陪著你們母子三人住些日子。」木根瞅一眼自已的娘親,搶在江婉沐開口前說:「爹娘,妹妹明天搬家後,我們也要早些搬到布行後面院子去,等到事忙完後,也快到年節時,到時我們去妹妹暖年節。」

    江婉沐原本就準備了他們的房間,她自然是歡迎木根爹娘去住。只是現在聽木根這話,只能順著他的意思,點頭說:「好,年節大家一塊住在新家裡面,到時要奶娘多煮些我們愛吃的菜,奶爹幫著兩個小人兒去選些響炮,晚上到時一塊放。哥哥記得要幫著我去提菜回來,嫂子要幫我一塊貼紅福,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年節。」

    江婉沐搬新家的這天,天空晴朗無雲。木根爹娘自是並排先進的院子門,江婉沐牽著兩個小人兒的手跟在他們的身後。廚房的第一把火,是木根爹爹親自點燃,他親自守在把爐火邊,把爐火燒得更加的旺起來,他又招呼木根和江飛揚過去添上幾根柴,才示意他們全部出去,讓木根娘親留在廚房裡,煮了入新家第一頓飯菜。

    楚蕭夫妻帶著三個孩子,早早的到達院子裡。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兩人歡歡歡喜的迎過去,他們叫過舅舅舅母后,兄妹兩人笑著帶三個哥哥往房子裡鑽。江婉沐瞧著楚杵手裡提著的兩筐食物,望到秀姐的手裡同樣抱著一筐鮮果,木根和吉言夫妻這時已笑著迎上前去,互相打著招呼。江婉沐笑著對楚蕭和楚楊氏說:「多謝,義兄義嫂光臨。」

    她帶著楚蕭夫妻轉了自已的兩進院子,笑著介紹了院子裡的修整情況。院子一完工,楚楊氏已叫人將三個婦人帶著五個孩子送了進來,也招呼他們暫時在外面隨意用餐。三個婦人都算相當的守禮,一直聽從著安排。現時都候在廚房外,幫著一塊冼菜,聽從木根娘親的吩咐。五個孩子都不大,但是格外的懂事,知道要緊跟著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身邊。

    楚蕭夫妻兩人和孩子們沒有留下來用餐,楚杵和秀姐兩人特意從廚房端出兩碗剛煮出來的菜,楚蕭一家人每個人就這樣兩樣菜,每人都吃了好幾口後,楚蕭笑著對江婉沐說:「好菜,小懶入住新家,日日會有好吃的。」楚楊氏自然緊跟著他說話:「味美,小懶一定能日日快樂。」三個孩子們,楚小五豎起拇指誇說:「好,姑姑,弟弟妹妹懂事好。」楚小七和楚小九笑著說:「姑姑好,弟弟好,以後姑父一定更加好。」

    楚蕭一家人離開後,尚大夫一家人上門來,同樣是帶來的食物和鮮果,不過他們一家人留下來一塊用餐。文九娘從江懶懶的嘴裡聽過楚蕭一家來過的事情,她細細的問過江婉沐一遍,她對江婉沐說:「小懶,你義兄一家待你真好。竟然遵從了古禮待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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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1: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塗抹(1)

    江婉沐對寧朝現時的風俗習慣,大多都是半懂不懂的,更加別提寧朝那些古禮節。她對楚蕭一家人的來去匆匆,誤以為他們一家人另有要事,才會匆匆忙忙的來去。她現在從文九娘的話裡才知曉內中另有奇巧存在,自然是放不過文九娘這個百事通,趕緊詳細的尋問起來。

    寧朝最古老的入伙禮節,除去自家人外,第一家人上門做客的人,是相當的有講究,來得夫妻兩人身份要貴重,兒子越多越好,還要來得齊全。他們是特意來湊熱鬧,恭喜主人家旺盛興家立業,通常是不會留下來用飯,只會把旺盛留給主人家裡。一般要用點主人家剛煮的食物,沾沾主人家的喜氣,說說道喜的話,把更多的喜慶留給主人家。

    文九娘感歎的說:「現時已沒有多少人記得古禮,自然也不會再遵從古禮。我能記得住,是我娘親一再說,今日家裡的順暢日子,多虧當年祖家入居新房時,家中一個長輩特意按古禮,帶齊全一家老小上門,如此一番行事。我娘家從來沒有大富大貴過,但一家人始終和和睦睦相處,娶進來的人好相處,嫁出去的人日子平順。

    多虧那位長輩恭喜的話說得好,事事應了他家人的話。」文九娘的話,江婉沐聽進心裡,她沒想到楚蕭一家人會如此的有心,這人情越堆越深漸成山。中餐後,尚大夫一家人便離開,已算得上相當給江婉沐母子三人大面子。陳穹新夫妻兩人手提兩條木凳,笑嘻嘻的上門恭喜,新夫妻雙雙還是穿得格外的喜慶。

    南城這片住宅區。比江婉沐從前住的書肆後面,是要顯得安寧些,早晚少了那些生意上的問候聲音,非常的適合象江婉沐母子這樣情況的人入住。四面鄰居的院子不遠不近,江婉沐入住第一天的下午。就帶著兩個小人兒,捧著生果去近鄰的各家做友好拜訪。熱情洋溢的鄰居們自然笑著上門回訪,大家互相介紹各自表面情況。江婉沐這邊有兩個可愛的小人兒,跑前跑後又肯嘴甜待人,加上江婉沐本身的氣質端正。自然贏得左鄰右舍婦人們的友善看待。

    日子就這般一天又一天過下去。初雪在夜裡伴隨著風聲降落。第二日的早晨,孩子們用歡呼雀躍迎來白雪皓皓的日子。做母親的人,為了孩子們,大多數人早已沒有什麼陽春白雪的心思,只想著下雪天,院子裡不要存下雪,摔了自家的孩子。江婉沐的院子裡,只有女子和孩子們。她笑著帶頭和三個婦人,拉扯著大小不等的七個孩子們,一起清理起院子裡的積雪。

    大家相處了一些日子。彼此熟悉起來。三個婦人明白江婉沐的行事,便由著她行事。只是見到她面上滲出薄薄的一層汗水,三人才互相傳著眼色,守院子婦人首先對江婉沐說:「姑娘,這天冷,這一冷一熱,你病倒可不好。這一院子裡的人,可都要你撐著門面。」她這話一說完,給另外兩個婦人趕緊開口說:「姑娘,她是粗人,不會說話,你別介意。話是粗糙些,不過理還是對了。」

    三個婦人現在面對江婉沐母子三人時,眼裡沒有從前的戰戰兢兢神色。她們從前臉上多少流露出不安寧的神色,畢竟這個院子是一個年青婦人當家的院子。一個女人在這世上獨立門戶的艱難,不用旁人說話。就是她們自個瞧著自已這八個人,再加上江婉沐母子三人,心裡就有些七零八落起來,害怕著遲早有一日,還是要被轉賣一次。

    江婉沐到了新院子,要安置好自已的許多的事,書肆這裡,她這邊換了新的管事,自然也不能同從前那樣不管事,她時不時還要上門查看下,做個樣子給掌櫃的瞧瞧,自已還是會用心在書肆裡面。布行掌櫃和管事前後換了,為了安穩店裡面的人心,她同樣時常要去轉轉,順帶打量布行那些人的行事,希望自已不要漏掉可用之人。

    三個婦人心裡的擔憂,她瞧在眼裡,卻沒有義務去開解她們。畢竟她們三人暫時也不是能讓她放心相信的人,兩個小人兒她也無法放心留在家中。她有事不能帶兩小人兒在身邊時,常常把他們兄妹兩人分送到楚楊氏和文九娘的身邊。楚小五兄弟三人都喜歡江飛揚的性子,相對他們兄弟三人的穩重平和,江飛揚的不怕事飛揚性情,反而像一個小男孩子真正的性情。

    尚大夫一家人瞧著江飛揚兄妹兩人出生長大,對他們自是親近三分,再說江懶懶將來也會入尚家,這情份就格外的不同起來。尚家的人好靜,江飛揚要是有些日子沒有去打眼一次,尚家上上下下的人便會想念他。可是他這要天天去打眼,只怕尚大夫一家人瞧著也得愁上眉頭。江懶懶比起兄長來,是要靜上好幾分,她性情比尚明始要活躍許多。

    江懶懶這種孩子,彷彿天生就懂得說話的人,從她的嘴巴說出的話,配上那種嬌嗔的神色,總是體貼到人的心裡面去。連尚大夫這樣的人,有幾天沒有見到江懶懶,都會主動叫文九娘派車來接她過去說話。文九娘是又歡喜又妒忌的同江婉沐說:「小懶,你說我的眼光怎麼這樣的好,為自已選一個長媳婦,選到一家人的心裡去。始兒的小嘴裡面,開口閉口都是『懶懶』,我這個娘親硬生生的給擠到第二位。」

    這話聽得江婉沐又好笑又好氣的說:「九娘,我這天天聽著懶懶張口閉口說,祖父教的湯藥歌好,祖母繡的花好,叔叔摸的頭好舒服,嬸子煮的菜好吃,嬸子做的衣裳好看,嬸子佩戴花漂亮,明子叔好威風,始兒好能幹,比她會背湯藥歌。我辛辛苦苦的把她生下來,這還是小小年紀,距離出嫁時還長,她這小嘴裡全是別人家的好話。」

    文九娘聽得笑起來說:「得,再說下去,讓外人聽後,還以為我們兩人現在就開始搶奪孩子們的重心。」江婉沐回到京城後,雜七雜八的事煩多。兩間店舖裡面暫時還要她多去走動下,讓店裡面做事的人認識東家。方正一家離開後,她的後顧之憂是沒有了,可是留下的波動卻不少。畢竟方正是開店的功臣,這些年為布行的興旺盡心竭力,他留下了許多好人脈。

    寧朝邊境近些日子,傳來的幾乎都是一邊倒的好消息,人人心裡都明白,這戰爭也快到了結束的時間。方正雖說是因家事煩亂要離開京城,江婉沐當時還是用心去挽留過他,幫著他想法子要安置他的爹娘,她想著另給方正爹娘租一個小院子,讓他們分開些,就會少些雜碎的事情,方正爹的小妾借不了方正的銀兩勢,那日子難過時,說不定早早就會有去了的心思。

    方正聽著江婉沐的打算,衝著她搖頭又搖頭說:「小姐,你一心為我們好,可我和碧綠兩人已商量好,無論如何都不能拖累你。長痛不如短痛,我爹娘的事情,我早已瞧明白,這兩人不鬧得天翻地覆,兩個老人家都不會肯安寧下來好好的過日子。這吵鬧不休中,誰挨著他們誰受累。這樣下去,我擔心遲早有一天,小姐和飛揚兄妹兩人會被他們推到台前去。

    現在連三爺在邊境,他的名聲一天比一天的響亮起來。我娘親話裡話外已帶出那意思,現在是連王府對你們沒有心,自是不會來搭理你們母子三人。他上次回來後,主動上兩間店舖找我和木根尋問你的事。只怕他這次回來後,閒著無事時,還是會上門來尋問個一二出來,而店裡人多口雜,經不起他多來兩次。我們不在店裡面,他自是不會多打聽。小姐,你這樣能帶著孩子平安度日,你的性情也實在不適合去與一些狠毒心腸的人爭鬥。

    我們兩家人裡面,木根一家人是咬緊牙關都不會提及你們母子的事,可我爹娘如果是從前的性子,家中又沒有添一個恨不得鬧翻天的小妾,我也敢說他們是咬緊牙關不會說任何多的話。可惜現在他們變得我都不認識,我帶著他們遠遠的去南城,你可以安心的過些日子。

    書肆是無法再去開一間,小姐是重情的人,縱然有門路,也不會去與有間書肆衝撞。木根留在那裡做管事,做到頂也只是個管事。我讓他到布行來做事,是想著小姐一直有想法,要再開一間布行。希望時間來得及,等到小姐夠銀兩再開一間小布行,到時就放木根一家人去那裡打點。兩間店舖表面就少了我們兩家人的痕跡,貴人們沒有那些細功夫,去查他們當日不屑一顧的人,有些事情就能隱藏得久一些。」

    江婉沐從方正不肯做布行的掌櫃時,心裡已經在嘀咕。方正家中,她最相信的人就是方正,方正重情義講信用,連從前在江家稍稍照顧過他的人,現時還記得別人的恩情。明面上是無法再往來,私下時,在聽到別人有為難事時,他還是會想法子偷偷的伸手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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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1: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塗抹(2)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只是許多的離別,都伴隨著人心的不甘和糾結。如方正這樣,能在臨走前,還要為江婉沐盡其所有的解決一些能解決的事情,還想著法子把他多年的經驗,沒有一絲保留的傳給木根,這樣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江婉沐有幸碰到方正,同樣方正有幸碰到江婉沐,兩人都是不會輕易放棄待自已好的人。江婉沐當時相當的動容,換得方正安慰的話語:「小姐,有你們在京城,我們在京城是有家的人。有一天,真正的風平浪靜後,我們還能落葉歸根。」

    江婉沐回到京城的日子裡,把自已身邊的事清理後,便能有心的關注起身外的事情。她聽得最多的是邊境的消息,京城是消息是來得最快的地方,連同平民都能聽得到更多的新消息。隨著邊境戰況越來越一邊倒的勢頭,大元帥戰無不勝威風凜凜名聲,自然在寧朝上下傳揚。那些大大小小的將領名字,也讓平民們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連皓失蹤消失又突然襲擊立大功,這般事跡自是京城百姓娓娓而談的口上花。

    連皓在京城百姓的心裡面,那名聲是見天增長的好起來。許多人把他年少時的事情,重新翻了一番出來,人人開始讚頌起他年少時飛揚跋扈,是有將才天分的體現。京城裡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會有誇讚連皓的聲音。方正離開京城時的擔憂,同樣是江婉沐的擔心的地方。盛名之下的人,他用一根小小指頭輕輕碰碰她,她都沒有多少存活的空間。

    江婉沐唯一慶幸的是。當年她的低調,出入小心再小心,以至於京城裡只有她的傳說,沒有對她真人的描述。今日京城的人,翻來覆去說著連皓的傳說時。順帶把江婉沐說成攀龍附鳳不成的人。人人感歎連皓當日被她所誤,以至於壞了好姻緣。感歎連皓為人太過實在,竟然因夫妻之情。願意平安放她合離出府。

    江婉沐是有一日在院子裡,聽著三個婦人感歎這事時,才知她的前身。已在流言蜚語中。被塗抹的不成模樣。想來連王府的人,藉著這股好東風,一定是相當的費力粉刷王府的表象。楚蕭夫妻前不久也淡定笑著把流言說給江婉沐聽,楚楊氏感歎的說:「王府難怪會百年不倒,實在是防患於未然,連一個弱女子,都要利用得這般透徹。」

    江婉沐一直如同聽著旁人的事情一般,聽著無數人在她的耳邊提起那些舊事。她在京城已用江小懶的名字。帶著兩個孩子開始新的生活。外面的喧囂,總有一天會平息下來,而日子卻要一天又一天過下去。她珍惜現今得之不易的新生活。每天早晨醒來,她聽到打掃院子的聲音。聽到身邊兩個兒女的歡聲笑語。站在院子裡,能聽到左鄰右舍的說話聲音,她都覺得這是多麼幸福的一天開始。生活到了此時,總算衝著她露了第一個笑臉。

    邊境戰況好轉,人們有閒心用在自已的身上,兩間店舖的生意明顯好轉。江婉沐入住新的院子,一院子人的吃喝拉撒,全壓在她的肩頭上,到了入冬後,她算算兩間店的進帳,才算真正輕鬆一些。生活依舊低調如從前,可是她在精神上面,卻相當的放鬆,能夠開始享受生活的給予,享受孩子們的貼心。

    書肆裡的新管事李小三上手快,已不用她去撐腰,她越來越少去書肆。她曾笑著暗示店裡人,她越是一個不露面的傳說,書肆的生意越會興旺。書肆掌櫃的笑著點頭贊同說:「小東家,你習得老東家的精闢,老東家便是如此說。好,從今日起,店裡面的人,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小東家的事情。」

    江婉沐聽得微微一笑,她本不是打眼的人。不過她想起有間書肆東家的話,說『珍珠到了發光時,還是要讓它露出圓潤的本色。』她笑著說:「掌櫃,老東家前次囑咐我,可以把江小懶的名字打出去。但是我是一個怎樣的人,讓店裡的人,不用對旁人多交待。哪怕有人來打聽,都只能說聞名未見實人。」掌櫃的笑眼如花開,點頭說:「老東家有遠見,我們書肆到了興旺時,當年有間書肆便是這般穩住場的。」

    書肆這邊不用操心,蘇歡這時早已坐穩布行的掌櫃,木根布行的管事已上手。就連江婉沐和方正兩人擔心過的蘇大娘,聽說都不是傳言中那樣不堪的人。江婉沐沒有見過那位深居簡出的婦人,只聽同院居住的木根娘親對她感歎過,說那也是一個苦命人,好在生了一個好兒子。可憐她身子病弱,縱然能享受兒子的福氣,病痛卻是免不了。

    吉言悄悄同江婉沐說:「小懶,我瞧著蘇大娘沒有外面人說得差,性子是一個本份人的性子。我本來和母親一樣,擔心她不會安份。本來一院居住,我心裡就擔心她會生事。沒想到,這些日子,只要父親和木根在家時,她根本不出房門,出出入入都是她身邊的那個做粗活婦人。

    父親和木根外出後,她偶然才會行出院子。她的臉色雖然蒼白難看,年紀也大了一些,可是那模樣瞧著比平常人美,偶爾開口對人說話,語氣是相當的客氣。母親同她說話次數多,聽母親說,她每次提及自家兒子時,總是淚如雨下,怪自已誤了自家的兒子的一生,眼下唯一希望 ,就是盼著蘇掌櫃能早日成親。」

    江婉沐自然欣喜蘇歡是一個能幹的人,也歡喜他的娘親,是一個明事理肯為兒子著想的人,不是傳說中的不老妖精。布行在蘇歡的手裡,井井有條的發展,而且是格外的不打眼,又能實實在在的掙到銀兩,這本事是前面掌櫃沒有的。蘇歡如此的能幹,江婉沐自然是不會虧待他,特意招呼木根娘親,千萬不能怠慢了蘇掌櫃的娘親。

    她那日聽著吉言特意說的話,只是淺淺的笑著說:「這就好,蘇掌櫃算是個有福氣的人。」吉言則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瞅著她跺腳說:「小懶,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蘇掌櫃家現在就差一個當家的女人。」江婉沐沒想到吉言還能有這小心眼,立時『噗』一聲驚訝的瞧著她說:「吉言,你這成親後,對當媒人還有興趣了。這蘇掌櫃家的媒,你可不能隨便亂來,你們日後還要在一院裡住,關係僵化對誰都不好。」

    吉言聽江婉沐這話,氣得臉色通紅起來,說:「小姐,我那認識什麼人。你從前能幫我哥介紹到碧綠這樣的好嫂子,自然有法子幫到蘇掌櫃。」江婉沐伸手一把摀住吉言的嘴,自從吉言嫁給木根後,跟著木根娘親結成一對熱心腸的婆媳,行善積德是這婆媳兩人,一致努力奮鬥目標,她們特別的關注身邊人的親事。吉言完全忘記,江婉沐當年會插手方正的親事,是因為實在不忍心她娘親亂來,怕白白誤了方正的一生。

    現今的蘇歡,自家的娘親明顯對他放任自流。這樣的大事,他如果有心,自然輪不著外人,來幫著瞎張羅亂說話。江婉沐瞪眼瞧著吉言說:「吉言,你嫁給我哥後,沒學到我哥的穩重,反而學到我家奶娘的衝動。我現今合離的身份,本不應該去幫人張羅喜事。何況蘇掌櫃這樣的人,更加輪不著我們這些人張口。你和奶娘都悠著些,別好心壞了別人的好事。」

    江婉沐過後還是有些擔心這對好心腸的婆媳,悄悄的同木根爹爹打了招呼。木根爹爹聽江婉沐的話,也是點頭說:「小懶,你招呼打得好,你奶娘和吉言兩人都是好心腸的人。只是蘇掌櫃這樣的人,只怕眼光高,輪不到她們兩個婦人,沒事閒著急瞎操心。這抬頭不見低頭見,住一院子的人,有時還是不要太管別人家的事情。」江婉沐得到木根爹的准話,自是把那樁事丟下不管。

    江婉沐偶爾去布行,還是被吉言的話影響,她會在不經意中注意蘇歡,看著他面對女子們的態度。蘇歡在女子面前一向彬彬有禮,言談分外的客氣周到。江婉沐仔細一瞧,還是瞧出一些端倪,有一些的女子,明顯是衝著蘇歡而來,瞧著那眼神自以為不打眼,其實一直跟著蘇歡在打轉。江婉沐在一旁瞧得熱鬧,給木根進出時,伸手拍打她的頭,低聲說:「妹,你跟著我娘親和吉言亂來。」

    江婉沐自然不服這話,她瞧著布行的客人不多,都是圍著蘇歡打轉的女子,伸手把木根輕扯一旁,相當八卦的問:「哥,你在店裡這麼些日子,一定瞧明白許多的事,你同我說說,蘇掌櫃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木根瞧著她輕搖頭,壓低嗓子說:「妹,我別跟著我娘親和吉言湊熱鬧,我瞧著他不喜歡女人。」

    『哇』江婉沐輕呼一聲,猛然想到蘇歡娘親當年的不得已,想能他會何不喜歡女人。江婉沐眼睛亮晶晶,仔細打量著木根,瞧得木根伸手又拍她一記說:「你心裡胡想什麼?你瞧瞧現在店裡,圍著蘇掌櫃打轉的都是些什麼樣女人,一個個衝著他的身家來,也怪不得他不喜歡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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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塗抹(3)

    江婉沐聽後輕舒一口氣,蘇歡為人處事周全,對事情考慮得長遠穩妥,實在是一個相當好的掌櫃人才。說實話這樣的人才,如果不是身世差了一些,也輪不到自家的布行來。江婉沐注意過蘇歡,瞧過他對女人近身接觸時,那眼底有著隱匿不了的厭惡神色。雖然他很快就收斂起那神色,還是讓江婉沐望之心驚。

    江婉沐因此才關注起蘇歡的言行,發現他實在是一個言談舉止極其端正的人,女色方面極其的冷淡。布行裡時不時會有些勇敢的小家碧玉般女子,時時用心來打量著蘇歡,那含羞帶怯的眼神,分外的吸引人。往往布行裡那些未成親的店員,望到那一幕都有些心浮氣躁,偏偏蘇歡如同入定的和尚一般的淡泊。

    蘇歡這般模樣,萬一他喜歡的是男人,是江婉沐偶然想到的猜測。她從蘇歡的身世想起,越更讓這個想法在她的心裡像生了根一樣。她想到店員中有兩個相當出色的男子,就有些忐忑不安,擔心蘇歡會忍不住吃吃窩邊草。而這般隱蔽的猜疑,卻無法向任何人說起。畢竟這話說給任何一個人聽,別人都會當她神經不對勁。

    她多日的擔心,因為木根這話多少消散開一些去。她輕呼一口氣出去,低聲說:「哥,還好他不喜歡男人,我本來擔心他喜歡的是男人,那樣對你們大家都會有影響。他娘親擔心他的親事,我瞧著眼前他雖然沒瞧中什麼女人,但憑他的本事和能力,也不用旁人瞎擔心些什麼。姻緣這等大事情。等到時辰到了,自有屬於他的美滿姻緣。」

    木根從聽到江婉沐說『他不喜歡男人,我本來擔心他喜歡的是男人』開始,已怔愕在那裡,對她後面的話全然沒有聽清楚。木根這些年經了事。不再是當初那個對世事一無所知的憨厚少年,他自然聽明白江婉沐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很快清醒過來,瞧著眼前坦然神色的江婉沐。

    他滿臉通紅的瞪著她。眼光狠狠的瞅著她,壓低嗓子吼:「妹,別人是正常的男人。你這一天到晚胡想什麼事。那些富貴人家才有骯髒事。我們這樣的人家,是聽都沒有聽說過。這、、、。」江婉沐見木根這氣得說不出話的模樣,只能低頭裝乖般的說:「哥,你別生氣,都是我聽人瞎說,一時糊塗跟著往瞎想。這陣子,不是有那傳說,我、、、。」她相當懂得粉刷自已。在關鍵點上停下來不說話。

    木根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在店裡面一角,有什麼不對勁處。還是會讓旁人多猜想。木根輕吸一口氣,想起方正從前跟他混說的話。他想著方正平日裡同江婉沐也是無話不說的好交情。他一臉無奈的望著她說:「妹,方正從前跟你說的那些混事,你只當順耳聽聽而已。不用牢記在心裡,更用不著時不時用那眼神去打量別人。」

    江婉沐輕笑起來,順手把木根扯到後門處,低聲問:「哥,快說說方正同你說過那些混事,我們兩人對一對,就知他有沒有騙過我們。」木根伸手捂臉說:「妹,我沒臉見人。你這話要讓外人聽見,不知把你往那想,別人會以為是我教壞了你。」江婉沐聽他的話,瞧著他一臉沒法子見人的神色,反而輕鬆舒坦起來,衝著他說:「那你回去,記得好好勸勸奶娘和吉言兩人,不要一門心思勸我再嫁。

    這吃一塹長一智,實在是天下沒有多少好男人。你妹的命不好,現在這樣的年紀,要遇到一個不好女色的男人,我背地裡還要擔心,他萬一是一個好男色的人。這要是男人太好女色,我要擔心他年紀輕輕就容易虛脫。現今我們母子三人,這小日子過得好好的,不必自已找累受。」江婉沐敞開著同木根說話,反正以木根的性子,絕對只有包容她的份。

    木根的臉青白交替好一陣後,望著她說:「你把男人的事想得太壞。算了,我不管你的那些事情,反正從小到大,你也從來沒有聽過我管,你從來都有自已的主見。你不嫁也好,反正你養得活一家大小,也能安排好自已。按我爹的話說,這要是再嫁得不好,那日子只怕是真真沒法子活下去。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你帶著兩個孩子們安分的生活。是娘親和吉言兩人以為你是一般女人,一定要靠著男人才能活下去。」

    江婉沐和木根兩人敞開說了話後,兩人神色都輕鬆許多。木根先進店裡瞧瞧,見到沒什麼客人後,轉出來歎氣說:「妹,你放心。我娘親和吉言兩人,現在有了新目標,蘇掌櫃是重點對象,你現今被她們兩人放在第二位上。畢竟她們也沒有機會認識什麼男人,女人倒是認識不少。好在有方正爹的小妾在前,她們兩人行事小心許多,輕易不敢亂牽線。」

    江婉沐聽到木根提起方正爹的小妾,就有些想笑。碧綠前次來信提過那個小妾光榮事跡,那女人去了南城,最初時時端著長輩的姿態。他們一家人到那裡,事事要從頭開始,碧綠跟著方正在外面跑前跑後,家裡的事情交給方正爹娘。那天兩人前後回來,碧綠剛進門抱著兒子正要說話後,那個女人已衝著她吆喝起來。跟在後面的方正,臉色一變衝著那女人直言說:「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對家中女主人說三道四。主僕有別,你懂不懂?」

    江婉沐輕聲同木根說了信的內容,笑著說:「那個女人太小瞧碧綠,她以為有方正爹在一旁,她就好拿捏住碧綠。從前不過是礙著方正師傅的面子,碧綠不好出手管家事。現今在外面,方正娘親吃了這種大虧,自是願意聽從兒子兒媳的安排。」木根歎息著說:「方正的生意,現今並不好做,人生地不熟,從頭開始萬般難。」江婉沐也只有跟著歎息的份,方正爹娘一天不安寧,方正是絕意不會回京城。

    雪花落了一層又一層,江婉沐輕掃著地面的雪花,嘴唇邊有著恬淡的笑意。三個婦人同她打過招呼,已往後面清理去,孩子們一邊打掃一邊笑鬧著。江婉沐瞧著清理出來的道路,笑著叮囑江飛揚兩三句話,便由著他們兄妹兩人跟著一塊去打鬧。院子門拍響時,她手裡提著掃帚去開門。門外站著笑容可掬的霍香,身後還跟著兩個壯實婦人。她一臉的笑意說:「小懶,有人過來,幫你把積雪運出來。」江婉沐自是拉開院子門,笑著對霍香說:「多謝。」

    兩個婦人對江婉沐行禮,笑著說:「打擾。」她們進到院子,望到堆到一角的雪山,轉身推進來木板車,兩個人彎腰趕緊往車上堆雪。立在一旁的江婉沐,瞧著她們運出一車後,又來運第二車積雪,望著她們臉上的汗水。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伸手扯扯一直陪著她在院子裡的霍香說:「你在這歇會,這麼辛苦的活計,我進房去拿些賞銀出來。」霍香一把扯住她,笑著說:「她們不用你打賞,只要你們家的積雪。日後,你許她們進院子來運雪就行。」

    江婉沐隱藏自已眼裡的驚詫神色,笑著點頭說:「行,只要她們願意來運,我院子裡的積雪全留給她們。」兩個婦人自是聽到這話,當中一個婦人笑著點頭說:「多謝夫人,我是劉家的,以後我會天天按時上門來清積雪。」江婉沐笑瞧一眼精神的婦人,點頭說:「麻煩你們。」霍香伸手扯扯江婉沐,低聲說:「我夫君說,我們住這裡的人,都是由劉家派人清理積雪。」

    江婉沐瞧著霍香,想想還是張口問:「劉家要這麼多積雪做什麼營生嗎?」霍香望著江婉沐,手指在她的手裡輕劃幾下,江婉沐立時醒悟過來,神色肅嚴起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忌諱,江婉沐自是不會隨意去打聽。她和霍香說起年節的事情,霍香明顯是比她懂得多,提起那些條條道道要注意的事項,順帶指點她,初雪一落下,家中便要存些年節時要用的菜蔬。

    江婉沐第一次有家,她聽著霍香的話,趕緊用心記下那些事情。霍香走後,她趕緊叫來管廚房的婦人,衝著她說:「張家的,現在落雪天冷,菜蔬也不怕壞。你這些日子在外面採買時,記得要把能久藏的菜蔬,先買一些進來放著。還有年節時需用的犖菜,你也要先買一些進來。廚房邊上那間房,是專門用來存菜蔬的。」

    張家的在江婉沐眼裡,其實年紀並不大,不過是一個二十八九的年青婦人。她的相貌端正樸實,瞧著行事也算大方從容。三個婦人的孩子當中,最大的男孩子和最小的女孩子就是她的孩子。那兩個孩子都教得相當的好,大的男孩子懂事體貼懂上進,對院子裡比他小的孩子,個個都能照顧三分。她的女兒也沒有那種嬌氣,反而有一種直爽的性子。

    張家的婦人聽江婉沐的話,笑著點頭接過江婉沐給的銀兩,她說:「姑娘,那讓守院門劉嫂子陪著我一塊去,我們趁著價位沒漲前,多買些東西先存著。姑娘放心,我有些不明白的事,也會向別人打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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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2: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塗抹(4)

    越到年節時,京城各家世家名門裡,越呈現出一種繁華似錦的景致。各個府門口,都有著來來往往送節禮的人。江家的正院門口,卻顯得比往年蕭瑟許多。江婉逸下了馬車,帶著兩個大丫頭往正門口走去,兩個門房遠遠的瞧到後,一臉熱情洋溢的迎上前去,趕緊幫著她提拿馬車裡的節禮。

    江婉逸到了江大夫人的院子裡,望到院子裡來來往往不斷的下人們。她進到小會廳裡面,還靜默的聽著江大夫人吩咐著一些事情。等到江大夫人把事情妥善處理後,房內沒有旁的人,母女兩人才有心說些私房話。江婉逸打量著神色疲憊的江大夫人,輕聲說:「娘親,你這一向瘦了許多。大嫂當家,你怎麼還有這麼多的事要吩咐下去?」

    江大夫人聽她的話,伸手摸摸自已的臉,望到自家女兒妝容出色,卻掩飾不了眼裡的憔悴和失落神色。江大夫人用手按揉下額頭,輕聲說:「你大哥自從腿腳不便後,待你嫂子格外的上心。你嫂子要照顧他,還要照顧孩子,這府裡上上下下的事情,只有我暫時接收過來。她這次也算因禍得福,讓綸兒瞧到她的真心。」

    江婉逸聽著江大夫人遮掩的話語,想著自家那個讓人驕傲的大哥,就這麼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她很有些憤激的說:「娘親,爹爹他們怎能放過那個女人,她害了大哥的前程。」江大夫人打量著女兒的猙獰神色,她眼睛輕輕閉上後,再睜開時眼神清明許多。江溫綸是她最驕傲器重的兒子,寄托了他的許多重望。

    江大夫人只要想到那個女子。瞧著本是一個好女子,同自家的大兒媳婦也交好,卻不知她幾時對江溫綸暗自生情,竟然想謀劃起江溫綸的嫡室位置。她的一計不成,竟然出手傷人。硬生生製造車禍以至於兒子腿殘。江大夫人想起江安和事後說的話:「綸兒就是太傻,給她一個平妻的位置,迎進門後再冷落就是。」她的心裡就硬生生的痛楚不已。多年良人幾時變成這般陌生的模樣。

    江大夫人暗恨自家兒子同那個女子曖昧不休,壞了原本良好的夫妻情,結果擺不平那情事。接著害了自已的前程。江大夫人想到江溫綸的這一輩子。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成拳頭,好一陣子後,才能平息心裡的憤怒。江大夫人到底經事多,她用力閉眼後,再睜開時神色平和。江婉逸自是望到自家娘親眼裡的掙扎,她眼裡有著深深的失意。江家最為看好的大少爺,被人害成這般模樣,竟然要輕飄飄的放過害人的人。

    江大夫人望著江婉逸輕聲說:「婉逸。你和姑爺還是要想法子合好如初,他和兒女就是你在連家的最大靠山。你以後不要遇事不要輕易同他爭吵,要在人前給他幾分面子。你們當年曾經好過。只是這些年,你們吵鬧得太過。傷了彼此的感情。唉,你大哥是不會入官場,他有心在學業上繼續努力,將來也許會有一番成就,只是要許多年後。而你二哥的性子,本來就不適合在官場,我們從前也太過放任他。

    江家你們這一代,除去江溫琦有希望外,竟然瞧不出第二個人有潛力,將來能撐起這個家。老祖宗從前笑著說『三代興三代衰』她瞧著你大哥,就覺得江家會打破這現象。唉,江家現在看來終究是要敗落一些年,就看著你兄弟們下一代如何。你爹爹是不想承認這種現實,還想拚搏一回,才把那個女人放過去。我想我也許瞧不到江家再次興旺。婉逸,娘家興,嫁出去的女兒,自然日子好過些。可是娘家一旦不行,就只能靠著你們自已在夫家站穩腳步。」

    江婉逸是飄著出江家的院門,她坐進馬車裡時,想到江大夫人的話,強忍住心酸。這些年,她和連子墨早已過著貌合神離的日子,如何還能修復舊情,最多只能恢復表面上的和睦。她原本是想同江大夫人訴訴心中的苦楚,未曾想過聽到如此現實的告誡。江婉逸相信江大夫人的話,江家注定要敗落下去,而她在連家的日子,注定要為了兒女,忍氣吞聲的活下去。

    江婉逸在停車時,示意兩個大丫頭下馬車跟車行。車內只留下她一人時,她用帕子緊緊的摀住臉,她的眼淚撲撲的往下滾。她想起做少女時,她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從容的女子,在最好的年華中,遇見了年輕有才的連子墨,她愛重他的才和人,選擇背離姐妹情義。江大夫人曾經一再問她:「婉逸,你一定要想明白,將來會不會悔?」當年她說不會『悔』,所以江大夫人才聯合老祖宗一塊成全她。

    現今無人再問她悔不悔,而她卻悔之晚矣。她身為嫡女,在娘家時,從來未曾彎過腰,為了連子墨不得不在連家彎腰。馬車停在連家的門外,江婉逸妝容整齊出了馬車,臉上還有著滿滿的笑意。進了連家後,她到自已房間裡剛剛坐下來,聽到自家兒女說笑的聲音,她笑容滿面的迎上前去,和他們一塊說笑起來。日子總要過下去,她會努力過好。

    江婉沐在年節將近時,手裡堆積起許多的帳本。從前她偷懶,總是把這樣細算交給方正處理,她最後看下收支平衡的大數字。方正不在的日子裡,她不得不親自算著兩間店面的帳本。她已將木根一家人接進院子裡,借口就是要木根和吉言兩人一塊清理帳本。江婉沐在木根夫妻的幫忙下,總算趕著把帳本清理出來。

    院子裡多了四個人,明顯的熱鬧許多。木根父子外出做活去,木根娘親很快的同三個婦人打成一片,她會在江婉沐有空隙時,同她訴說三個婦人的的種種不幸。江婉沐笑瞧著她一臉神秘的神色,聽著她小心翼翼的低聲說:「小姐,張家的有生子秘方,要吉言親自問,她才肯說出來。我怎麼打聽她都不說給我聽。」

    江婉沐聽後燦然失笑起來來,她也盼著吉言早些有身孕,這樣木根娘親的注意力,就會全放在她的身上。她不會時時關注著江婉沐身邊出沒的人,有一次,她甚至轉著彎對江婉沐提過蘇歡的事情,給江婉沐似笑非笑的瞧她好幾眼後,她才不再把蘇歡拉扯一塊說事。

    江婉沐笑瞇瞇的聽著她說這事,趕緊幫著她想法子說:「奶娘,張家的生有一兒一女,一定有生兒的方子,你讓吉言同她親近,說不定過幾月就有喜傳出來。不過,我聽張家的說,劉家的是成親好幾年,才生得兒女一雙。你現在住在院子裡,同劉家的也可以親近些,順帶打聽下,是不是有生子的方子和法子。」木根娘親歡喜的和三個婦人攀交情,江婉沐到晚上時,等來了吉言輕輕的抱怨聲音。

    邊境在入冬這日,迎來君上特意派來慰勞的人和物資。大元帥在這日午時,也接到敵方送來的降表。勞軍的寧太監一行人,一進到營地,聽到這個好消息,個個喜形於色的忍不住連連誇大元帥『用兵如神』,緊接著寧太監把君上的賞賜單拿出來。大元帥自是領著一眾將士行過君臣禮節後,謝過君上的恩澤後。大元帥攜手寧太監進到大元帥的帳篷裡,讓他坐在主位上,交口讚許他是大福星。

    將領們輪流進來拜見寧太監,聽得君上許多的讚許口諭。連皓進來後,他站著大元帥行禮後,笑著衝著寧太監行過禮,又神色嚴肅的聽過君上的口諭後,跟著眾人的身後退下去。晚上時,大元帥舉行簡單的允歡迎儀式,寧太監自然是笑著說了一會話後,帶著一起來的眾人,一塊同將士們同喜。他的眼神搜到連皓,暗自對他示意下。

    夜色稍深時,寧太監借口辛苦要早些歇息,大元帥特意安排連皓親自招呼寧太監,別的將士自然接受到別的命令。寧太監笑著同連皓說些平常的話,關心的問候他的吃住。連皓相當尊重的回答他的尋問,表現出格外的客氣。兩人漸漸的行到人少的地方,寧太監的手,重重的往連連皓頭上招呼去,而連皓笑起來閃躲開,嘴裡叫著:「小師傅,這麼久沒有見面,你給我留些面子見人吧。」

    寧太監聽著連皓的話,連聲責罵道:「你這個死小孩,這時知道叫小師傅。當年我用心教你功夫時,你貪玩又不用心,現在吃了大虧吧。你竟然給我玩失蹤這一套,讓君上都替你擔心,好幾晚沒有睡好。你說,我應該打你嗎?」連皓停下來垂下頭,對寧太監說:「小師傅你打吧,是我讓君上擔心,讓小師傅為我著急,讓家裡人憂心。嘻嘻,不過我最後也報了大仇,我心裡總算暢快些。」他說到後面,竟然抬頭笑逐顏開的瞧著寧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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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塗抹(5)

    夜色下,連皓笑得格外的燦爛,露出滿口白玉般的牙齒,瞧著顯得有些放蕩不羈的樣子,偏偏渾身又洋溢著男兒的鐵血氣質。寧太監望著這樣的連皓,沉吟些許後,輕輕把手放在連皓的肩上,低聲說:「大軍得勝返朝時,總要論功行賞,你想要什麼樣賞,可以私下先說說?」

    連皓聽寧太監的話,神色謹慎起來。他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打量兩人身後跟隨的人,他平平行禮說:「我不敢有論功行賞的想法,我只做了一個臣子應該做的事,為國盡忠是我從軍的目標。我本不應向君上請功,只是我私心裡一直有一個想法,想求君上給我家人一個口諭,許我在自已的親事上面能夠自理。」

    寧太監在連皓神色端正時,已在心裡估量著他的請求,未曾想過會聽到這樣的一個請求。連皓此次回到京城,他的親事一定是連王府重中之重的大事。寧太監從小陪著君上出入連王府,對連王府的情況還是有所瞭解。連皓從小在連王府裡橫行霸道,老王妃對他寵愛至極,兩個兄長也處處讓著他。

    連當年的年輕君上,面對連皓時,都要搖頭縱容他三分。那時連王府的人,包括世子在內,多少都有些顧忌君上的身份,待君上還是相當的客氣。只有連皓跟著君上前前後後跑來跑去,嘴甜的哥哥長哥哥短,要君上放下書本陪著他玩耍。君上熬不過連皓的纏勁,實在不得已中,只有吩咐寧太監教他學功夫,自個在一旁好有時間看書。

    寧太監想起舊事。輕歎一聲說:「三爺,你年紀不少,論理是要有一個家。你此次回京城,滿京城的好女子讓你選,你到時選一個自已中意的人。君上一定會為你做主賜婚。」連皓輕輕搖頭,伸手扯著寧太監的胳膊說:「小師傅,我現在不想成親。你幫我跟君上求求情,許我幾年自在的日子。女人全是一個樣子,我實在不想與不相干的人過一輩子。」

    寧太監給他用力晃蕩好幾下胳膊。沒好氣重重的拍他一記。抽出自已的胳膊,說:「你還小嗎?用這麼大的勁晃蕩我的老胳膊肘兒。這男兒成親立業的事情,是大好的事情,怎麼到你的嘴裡全變了味道。你說你說的那事,君上如何好開口同你家裡人提起?你也不少了,別給君上找些麻煩事。君上一天到晚要忙朝事,難道還要為你這小事上心嗎?」

    連皓沒了笑臉,沉著臉衝著寧太監說:「小師傅。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我現在對女人實在是有心無力,才不得已請君上幫著說話。」寧太監聽連皓這話。那小眼神立時往他腰下打量,神色裡多了著急和緊張。急急的尋問:「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竟然傷了子孫根?你還沒有兒女啊,大夫有沒有說,你幾時會好起來?」

    連皓本來張口要辯解幾句,他聽寧太監這話後,想想後眼裡閃過喜色。他立時收斂起眉間喜意。他的手無意識的往腰下遮蔽,嘴裡惱怒的說:「小師傅,什麼傷子孫根?我好好的,啥事都沒有,你別沒事瞎想。反正我現在不想要什麼女人,回去後也不想亂要女人,這事情,就交給小師傅和君上。我、、、有事先回去,我讓別人送你回去。」

    連皓說完這話,手一揮過來的一個人,他快快的吩咐說:「你小心服侍寧爺回去安歇。」然後轉頭對寧太監說:「寧爺,晚安。」他轉身一退後,很快的跑走。這樣子落在寧太監眼裡心裡,分明是心虛至極的表現。寧太監滿嘴的苦意,瞧著在前面帶路的人將士,低聲尋問:「連將軍的傷勢好轉沒有?當日傷得重不重,傷在何處?」

    那將士年紀雖輕,行事還算端得住,轉頭笑著對寧太監說:「寧爺放心,將軍的傷勢好轉許多,當日傷得不輕,現在大夫說好了許多,將養些日子,就不會有什麼大事。只是將軍傷的地方,將軍同我們大伙全打過招呼,我們實在不好同人再說起。」將士忍住到嘴邊的笑意,連皓當日最重的一處傷,距離大腿根處不遠的地方。那傷原本不會有的,只怪他一時大意最後才受了那傷。事後,他一再招呼手下的人,不許往外當笑話同人說起那事。

    寧太監把他的話聽進耳朵裡去,這話再一次證實他心裡猜測的想法,他的神色不由的沉靜起來。而將士轉頭望到他沉肅的神情,自是不會多事的再去解釋兩句。年紀輕輕的將士,未曾成過親,自然不知道他這話的重要性。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這一句話,實實的把寧太監帶到溝裡去。寧太監那心就那般的沉下去,一心想著回去要叫宮裡的大夫,好好對連皓用心思冶他的傷。

    寧太監一行人因為敵方的降表事宜,第二天大早上就帶隊往京城急奔報好消息去。大元帥和帳中的將領,聚在元帥帳篷裡說話,大家說起戰後的事宜。這一仗打了兩年多,有家的人,多少有些想念家中人,這又是冬日,過些日子就是年節時,正是全家團聚時。從早到晚,除去巡防的將領外,大家全神情輕鬆的圍著大元帥,說說戰事中的輸贏得失,說說君上的恩澤。

    邊境很快等到君上的旨意,要大元帥把人手安置妥當後,盡快在年節前,帶著大軍返京城論功行賞。整個邊境喧嚷起來,男兒壯志凌雲多半是為國為家。大元帥帳篷裡自是通霄達旦燭火閃爍,進進出出的將領未曾停過,說話的聲音未曾斷過。從天亮到天黑再天亮,裡面的笑聲也時不時的響起來。

    天大亮,倒在元帥帳篷一角稍睡片刻的連皓,他睜開眼睛望到打磕睡的大元帥,他輕步走動著把帳蓬四處還閃爍的燭火熄滅掉,再輕步出了帳篷的門。距離帳篷不遠處,明顯有剛剛從帳篷裡出來不久的將領們,他們瞧到連皓走近來,人人伸手輕拍他一記,笑著低聲招呼道:「連將軍,回到京城你可是地主,你可得引著我們這一眾的哥哥們,好好的去吃喝玩樂一番。」

    連皓連連點頭,同樣笑著說:「好。去京城,一定讓哥哥們吃好喝好玩好。」將領一角站著的一個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很快又收斂起來。連皓走近他的身邊,衝著他行禮說:「林將軍,連皓這兩年,多虧林將軍在我的左右,事事幫襯打點,我才得平安回到京城。大恩不言謝,以後林將軍到京城時,一定要給我招呼你的機會。」

    大元帥已下命令,林將軍所帶的隊留守邊境。在場所有的將領心裡都明白,以後林將軍便是駐守一方的將軍,只差君上的明示。軍人最佩服就是能征慣戰的將領,林將軍帶的隊不是每次都衝鋒陷陣的先驅,但是後方有他這樣穩如泰山的將領,是所有往前衝的將領心裡最可靠的後背。在場所有愛往前衝的將領,都得過林將軍在關鍵時,帶隊衝上去玩命的支援。

    連皓的話一說完,陸續有將領去向林將軍表示感謝之意。兩年多的生死攸關,大家相輔相成的戰友情,在將要分別時刻,男兒有淚也忍不了。紅了眼的鐵血男兒,林將軍一一回禮說:「我多謝兄弟們把背後交給我,我做得不夠好,讓許多兄弟們永遠回不了家。我有時想著,我要是早到一時,就能多讓幾個兄弟回家見親人。」

    『一將功成萬骨枯』,林將軍的話一落下來,人群安靜下來。這仗贏了,可是有許多的人,倒在這片染血的土地上。靜默些許後,有人開口說:「別人入我們的家園,殺我們的兄弟姐妹,是男兒都要憤力拚殺。離開的人,他們不會悔。我們從軍為了什麼,除去尋找一條生路外,更加重要的是為了保家護國。

    連皓是沉默不語的,國家的仗打完了,他自已的仗,說不定剛剛才開始。而且因為他的身世,別的將士能夠暢所欲言,他卻不能像從前那般的再開口輕言。大元帥出帳篷,望一眼天色,望一眼談論中的將領們,開口說:「明日拔營,大軍快速行軍趕往京城,君上希望我們也能夠回去過一個團聚年節。」將領整齊有序的開口「謝君上恩澤。」

    大元帥進帳篷,將領們一個又一個進去聽從安排。林將軍和連皓留在最後面。林將軍上前兩步對連皓說:「連皓,山高水長,以後不要事事只記得往衝前。」連皓笑著回頭對他說:「林大哥,我記住了,以後我的後面可沒有林大哥護著,是要小心行事為好。」林將軍輕笑起來,說:「你成親時,同我說一聲,縱使去不了,我也會為你高興。」

    連皓輕笑起來點頭後,又立時搖頭說:「我的親事,如果我迎進我中意的人,我請林大哥,如果最終迎不了她,不過是成親而已,不必太費心思在閒事上面。」林將軍聽這話,伸手輕拍他一記說:「成親,你總得對別人好才行。可不能亂行事,誤了女子的終身。」連皓輕笑起來,伸手還他一記說:「林大哥懂我,我不會亂來行事,那女子可是要陪我一生的人,不管怎樣,我要選我中意的那人,我不會對她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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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2: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七章 塗抹(6)

    天氣越來越來冷,京城裡的好消息越來越多.大軍凱旋歸來的消息,傳遍京城的各個角落裡,人們的臉上多了幾重的喜色。江婉沐院子裡,三個婦人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天開始,她們臉上時時露出悲喜交集的神色。她們三人閒時坐在在一塊說話,時常說著說著就抱在一處哭起來,過後又含淚笑起來。

    木根娘親偶然跟她們三人湊在一起說話,給她們說得一塊跟著痛哭一場。她第二次望見她們三人閒時再湊在一塊,招呼她一塊說話時,她趕緊借口有事站起來閃開。按她事後同江婉沐說的話說:「真真是不能和她們在一起聽她們說那些舊事,聽她們三人提起從前的事,聽得我老淚縱橫。太慘了,好好的一個家,現在三家的男人還不知生死。」

    三個婦人都是靠攏邊境住的人家,當敵人衝向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人時,男人們為了家中的婦孺,一個個衝上去拚命。女人們只能拖著孩子們往京城方向走,想法子為自已和孩子們爭取一條活路。三個婦人都牢記當家男人說的話,帶著孩子們去京城去,等著我來找你們。

    三個婦人相信自家男人的話,靠著這份的信任,她們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在實在活不去時,只有買掉自已的終身,換得孩子們的生存。現在聽得大軍得勝歸來的消息,她們的心裡高興著又擔心著。兩年等候的光陰中,她們已怕聽到不好的消息。這般沒有明確的消息,她們的心裡至少還能有一個盼頭。

    江婉沐這些日子,瞧著三個婦人悲悲喜喜的神色。暗自在心裡輕歎息起來。她不是天生的聖母,也行不來那種主動放生的事。當日楚楊氏要下三個婦人,也是因為憐憫她們的遭遇,想著能伸手幫扶一把也好,要不也不會訂下那種不利已的契約。楚楊氏同江婉沐提過這事情。說:「瞧著都是本份的女人,只是單靠她們自已,只怕養不活孩子們。給人一條生路。為自家的孩子們積些福報。」

    木根娘親同江婉沐說著話,順帶打量著她的神色,見到她眉頭稍抬起。聽到她淡淡的說:「好男人答應的事情。為了兒女都會堅持做得到。要不,你想,我就是願意放她們三個婦人帶孩子們出去,你讓她們去哪裡找那滿天飛的男人?還不如留在這裡,至少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木根娘親立時不說話,江婉沐待三個婦人和孩子們不薄,平日裡吃穿幾乎都是一樣。三個婦人先後遇到楚楊氏和江婉沐,是她們的幸運。還能帶著孩子們一塊生活。要是遇見到別的主人家,只怕沒有這種好的福氣。

    大軍凱旋的腳步聲音,一天又一天的挨近京城。各種各樣的關於大軍進程的消息在京城裡傳開。官府很快公佈大軍進京城的日子,還公佈大軍進京城的路線。也說明歡迎人群路邊的安置。孩子們從外面聽到消息,回到院子裡,歡呼雀躍的說要去迎接大軍。三個婦人雖然沒有表現的明顯,那一臉盼望的神色,卻是無法掩飾。

    江婉沐瞧著滿院子的婦孺,有些頭痛那日大小的平安,單單靠著木根父子兩人,是護不了這麼多的人。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興致勃勃的跟著嚷嚷起來,要趕緊去迎接大軍。江婉沐望著眾人的神色,終是點下這個頭,說:「那日我們早早的關好院子門,你們各自顧好自家孩子們,到時人多,不要走散了孩子。」三個婦人歡喜的點頭,互相笑看著對方,眼裡有著不明的盼望。

    三個婦人能從邊境拖兒帶女來京城,不會是懦弱到極點的女人,而幾個孩子比起同年紀的孩子,更加要多幾分自立懂事。江飛揚和江懶懶跟著幾個大的孩子,同樣歡喜叫起來。兩人分別跑去牽住木根父子的手,叫嚷著說:「祖祖(舅舅)到時把我舉高高看。」木根爹爹最疼愛江飛揚,聽他這話立時點頭答應下來說:「好,飛揚到時就坐在我肩頭看。」木根喜歡江懶懶的嘴甜,笑逐顏開的點頭說:「好。」

    大軍得勝歸來,距離年節沒有多少天。那天的早晨,難得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沒有賴在床上,而是非常自覺的早起,兩人還一個勁的催促著江婉沐快些出門。江婉沐院子裡的人,關好院子門出來,見到南城這一片許多的人家,都紛紛揚揚的往路口趕。有馬車的人,自然一家老小擠在馬車裡面。江婉沐對三個婦人又招呼一聲,緊跟著木根一家人後面往路口奔去。

    天空飄散著大朵大朵的雪花,擋不了京城人的興奮心情,人人的臉上笑開了花。人們趕路的同時,還不忘記炫耀自已聽來的消息。木根父子抱緊江飛揚兄妹兩人,江婉沐和吉言兩人護著木根娘親身邊。幾人順著人流的方向前行,越往前越人多,木根瞧著人擁擠的樣子,趕緊轉身對三個女人說:「你們顧好自已,兩個孩子我和爹爹會護好。一會要是散開,你們自個記得先回家。」

    有木根父子兩人在前面開路,後面三人總算緊跟上他們。西城的道路兩邊的人太多,他們趕到時已無法擠進去觀看。江婉沐輕扯木根的衣裳,低聲說:「我們去東城。」幾人順著路邊人群,艱難的往東城方向走去。他們行到東城時,見到同樣的人山人海,木根娘親的臉瞬時苦得要掉水。江婉沐輕扯扯她,衝著她安撫的輕搖頭,她又對木根輕眨眼示意跟上。他們幾人跟著江婉沐的身後,幾轉又幾轉,轉到街道的後面。

    江婉沐在木根爹娘和吉言狐疑的眼神中,她伸手拍響一間店的後門。在眾人不安的等候中,隔了許久後,裡面總算傳出聲音問:「誰?」江婉沐淡淡應「我」。立時有人來打開門,開門的婦人瞧到江婉沐幾人,她又伸出頭打量四週一下,輕聲說:「小懶小姐,你們趕緊進來,東家讓我等你們許久。」幾人趕緊進到後門,隨後不遠處有尾隨而來的人,緊跟著他們也隨意拍響街後的門。

    店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婦人輕聲在前面提醒說:「不敢點燭火,會惹來外面拍門的人。大家緊跟著我身後,一會上樓後就能看見。」江婉沐立在一旁,示意木根抱著江懶懶先跟上去,她行在最後面。一行人上了樓,樓上已有十多個男女。有間書肆的東家,一臉微笑的立在上面,打量著最後上樓的江婉沐,笑著說:「小懶,來,上來烤一會火,大軍來時,再到窗邊看。」

    木根父子兩人自是認識書肆的大東家,他們兩人把孩子放下來,趕緊衝著大東家行禮,見他輕擺手說:「小懶視你們為親人,你們就不用如此多禮。」江飛揚和江懶懶早跟著一塊行禮,他們兩人打量著面前這人好幾眼,兄妹兩人才一臉糾結的小聲音叫著:「大叔好。」樓上早候著的十多個男女,聽這對小兄妹的叫喚聲音,忍不住哄笑起來。當中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人,笑著走近他們兩人,彎腰同他們說:「小弟弟,小妹妹,這是我的祖父,你們要叫祖祖好。」

    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立時行禮,改口叫:「祖祖好。」江飛揚還大聲音解釋說:「祖祖,你瞧著不像祖祖。」他的童言童語惹笑房內的人,一個容貌溫潤的婦人走過來,笑著尋問江飛揚說:「那你如何叫我呢?」江飛揚立時笑著行禮叫:「姨姨好。」那婦人笑著抱起江飛揚,親了他的小臉,才笑著輕放下他。她緊接著抱起江懶懶,問:「你如何叫我?」江懶懶甜甜一笑,叫:「姨姨好。」

    那婦人抱著江懶懶,對笑著站在一旁的江婉沐說:「小懶,你的兩個孩子太可愛,實在太惹人喜愛。」江婉沐笑著上前去,跟婦人說兩句話,又笑著糾正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說:「你們兩人仔細些,好好的叫祖祖好。」江飛揚和江懶懶好半天開不了口,江懶懶小聲音辯解說:「娘親,她是姨姨。」兄妹兩人在江婉沐不悅的眼神中,不得不改口叫婦人為『祖祖』。

    江婉沐笑著把身邊的木根娘親和吉言介紹給婦人,木根娘親眼裡有掩藏不了的驚訝神色,眼前這個婦人如此的年青,竟然已有十多歲的孫兒。她太過外露的神色,惹笑了那個婦人。吉言趕緊上前給婦人行禮,叫著:「夫人好,我們人太多,打擾你們。」婦人笑著搖頭說:「小懶,可是我瞧著長大的人。我正擔心人多,別擠壞了她和孩子們,你們來了,我們也安心了。」

    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兩人是最受歡迎的人,樓上站著的十多個人,人人都有興趣走過來逗一逗他們兄妹兩人,特意讓他們兩人叫喚人。小兄妹兩人本來就不是認生的人,自然對著誰都是笑口常開的模樣,兩人笑著一一的叫喚著人。木根父子兩人已由人招呼著到窗子邊,江婉沐被東家叫去進側面的房間說話,她進去前,望到木根娘親和吉言讓婦人招呼著,而自家的兩個孩子在幾個年輕人的包圍中,兩人笑容可掬同幾個的少年人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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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塗抹(7)

    江婉沐跟著東家進到側面的房間,望到幾張大大的桌面上,擺放著的筆墨紙硯。樓下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囂聲浪,她望著東家大叔一臉慎重的神色,用商量的口氣說:「大叔,我現在可靜不下心寫字,不如改天上午,我專程過來,一定用心多字幾張字?」

    東家大叔聽她的話,好笑的單手點點桌面上的一堆帳本,說:「今日不同你說那事,那事容後再議。南城那間書肆你可是佔了一半的份額,前些年,你說你年紀少,行事很不方便,書肆年未的事,我便一力擔下來。今年我瞧著你實在是太方便,我們兩家的分紅,掌櫃的和管事店員的年例安排,你心裡總要有自已的一個想法?」

    江婉沐聽東家大叔這話,很有些討好的瞧著他說:「大叔,往年你的那些安排,我覺得事事妥貼得入人心。今年,我本來是有心不想讓大叔你多辛苦,可是我把帳本盤算來盤算去,總覺得自已做得要稍遜一籌。何況我這才回來幾個月,心裡面實在是沒有底,也不想傷了掌櫃大叔和店裡人的心,那些事,還是要聽大叔的安排和吩咐。」

    有間書肆東家聽她的話,深深吸一口氣,萬般無奈的同她說:「小懶,你一心只想偷懶,所以你每年都有不同的借口。我瞧你把帳本算得不錯,正想著以後那間書肆的帳本事情,徹底的交給你處理。女子內宅中當家理事,本來就需要算計深。你正好用這樣事情,好好的把自已磨練一番」

    江婉沐等他說完話,笑逐顏開的衝著他開口說:「大叔。我未嫁之前,你瞧我當初的那打扮,就知內宅與我無關。嫁人後,我不得夫家人的歡心,自然也與內宅無關。現今我自由身。只要管好自已和一對兒女,我怎能和自家的兒女來算計。我身為主人家,更加不能降格去同院子裡打雜的人算計一番。我來往的幾家人。待我們母子誠心誠意,更加用不著我去算計。大叔,你能者多勞。那些事情。還是由你做主定下來。」

    東家大叔手指著江婉沐,他想起鄰室裡的那些人,壓低聲音說:「小懶,你還年輕,日子還很長。以後有了好人家,你千萬不要心有成見,拒不接受別人的真心。兒女雖好,不如身邊人和你有商有量。算了。現在我也沒有瞧到合適你的人,多的話,就不用我多勸。貞節這種名氣。與你幸福相比,算個屁。你別被外人的話困擾。日子自已心裡舒心,才是好日子。」

    江婉沐已習慣東家大叔偶爾衝口而出的粗話,當年她穿著破舊的小廝衣裳,鼓足勇氣來見東家大叔時,原以為自已會被他嫌棄,未曾想過東家大叔看她寫的字後,會不拘一格的留用她。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曾尋問過她的身世,就連當年她試探般的同他提起,自已存了一些銀兩,想要有自已的兩間店舖時。他都是眼不眨的應下她的事,用江小懶的名字,為她買下南城的兩間店面。

    江婉沐有時覺得有間書肆的東家,只怕很多年前就知她的身世。她現時聽東家大叔的話,知曉他是出自關心才說這話,她忍住到嘴邊的歎息,伸手輕撫下帳本,一臉慎之又慎的神色對他說:「大叔,當年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氣。這些年,我一直感恩,我能一而再的遇到貴人。可惜,有得必有失,男女之間的事情,大約今生與我無緣。

    當年我成親時,無人尋問過我的意思,那我只能將就行事,用已還生養大恩。我入夫家,從來不得夫家人的歡心,我對夫家人從來沒有過期望,自然也不傷心。其實那人待我並不壞,後來他還好心的讓我合離出那家的門。我原本以為從此之後,可以『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未曾想過後來會有兩個孩子,老天爺太約覺得我的日子太過寂寥,它送兩個孩子成全我。

    大叔,我不適合成親,以後也不想將就任何的人。孩子們尚小,我要周全的護著他們長大,不想有別的人,有機會離間我們的母子情。他們將來成親之後,我身子尚可時,我會四處處走動,如果那時能遇到心靈契合的人,那是老天爺給予我的補償。如果遇不到那樣的人,我也會去尋找別的樂趣。大叔,前些年,我活得太累,我以後不想過算計的日子。」

    江飛揚和江懶懶在房外叫著:「娘親。」東家大叔走過去打開房門,迎來他的夫人和兩個歡喜衝進來的孩子。江飛揚和江懶懶撲上來抱緊江婉沐的腿,兩人嬌嬌的說:「娘親陪我們看大將軍。」江婉沐伸手牽住兩個孩子,衝著東家大叔夫妻點頭,正想著往外面走去,聽得東家大叔笑著說:「你們就在這邊的窗子口看吧。」

    東家夫人這時瞪眼衝著東家大叔說:「你有事同小懶說,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她一個女子要帶兩個孩子,你順帶能做的就做了吧。」江婉沐輕笑起來,說:「嬸子,多謝你體諒我。」她得意的對東家大叔說:「大叔,嬸子發話,你聽從吧。」她牽著兩個小人兒的手往窗邊走,聽東家大叔同自家娘子說:「夫人啊,你昨日還說我事多,讓我把一些事情分出去。我這不正和小懶說著呢,結果你又把事情幫我招攬回來了。」

    江婉沐聽著東家大叔夫妻的對白,她輕笑起來,把兩個孩子帶在窗口邊,同他們小聲音的提醒說:「這樓高,你們可以伸頭看,小身子可不能往前傾。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要殘損,到時就不能出來玩耍。」江飛揚和江懶懶忍不住伸出去的頭,這時趕緊縮回來。東家夫人走過來,她伸手攬住江懶懶,對江婉沐說:「你看好飛揚,我看好懶懶。」

    江婉沐只來得及衝著她點頭,她已望到遠處飛揚起來的灰塵。東家大叔這時也趕緊走到窗子邊,遠處傳來整齊有序的馬蹄聲音,一直喧嚷的人聲,漸漸的變小起來,直到大家都靜默起來。遠處望到第一匹黑色高大的駿,馬背上騎著一個戎裝的肅色男人,他的身後跟著三匹同樣黑色高大的駿馬,一匹匹的馬背上都是戎裝的肅色男人。

    整齊有序的馬蹄聲音,從遠處行到近處,除去馬背上戎裝男子年紀不同外,他們一個個的身上都有著濃濃的肅殺氣息。他們一個個神色嚴肅的從街道中沉默穿行而過,樓上江婉沐望到人群裡面歡喜的神情。長長的馬隊過去的後,人們開始的歡喜的談論起來,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小臉興奮的紅起來,江婉沐低頭笑瞧著兩個小人兒。

    東家夫妻兩人臉上去卻浮現出悲愴的神色,江婉沐抬眼望到他們的神色,低頭見到樓下官吏們還守護在街道兩旁。街上年輕的人,本來想要散去,老年人卻立在原地,年輕的人,見到這般情景留下來。遠處再次傳來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音,江婉沐順著人們的眼光望過去,一隊隊抬棺的戎裝將士,正往這邊行來。他們踩著整齊有序的步子,滿臉肅色的穿行過街道。圍觀的人,忍不住一個個哭泣出來。有的老人呼喊出來:「孩子,你們回家了。」

    剛剛才笑過的人們,這時全哭泣起來,街道兩旁全是哭泣的聲音。雪花大片片的落下來,雪花覆蓋上棺面。有一些婦人忍不住衝上去,官吏們牽手過來阻截住她,聽著她們叫嚷著:「這麼大的雪,別冷了他們。」官吏們沉聲開口說:「他們光榮的回家,讓他們的同伴們親自送他們最後的一程。」

    江飛揚的小手摸向江婉沐的臉上,他輕聲問:「娘親,你別哭,他們不乖,睡在盒子裡面,要人抬著走。」樓下那些將士已遠去,而哭泣的聲音卻長留。東家大叔伸手摸摸江飛揚的頭說:「飛揚,他們是最最值得敬佩的人,為了大家的安寧,付出了自已的生命。我們有這樣鐵壁銅牆的將士,何必懼怕他國再挑起干戈。」

    東家大叔走過去,在桌面上把紙張平鋪開,衝著窗邊的江婉沐說:「來,小懶,寫『千秋家國』。」江婉沐把兩個孩子的手,交到東家夫人的手裡。她腳步急急的走到桌邊,神色肅然的拿筆在紙上很快的寫下那四個大字。她寫完之後深覺得意猶未盡,自顧自的移到旁的桌面,拉開桌上的紙張,東家大叔這時已在室內念誦起寧朝古老的詩賦,那語調低沉悲壯。

    東家夫人把兩個小人兒帶出去,房內一人悲憤不已的念誦著,一人沉痛的書寫著。關門前,江飛揚和江懶懶回頭望一眼寫字的江婉沐,門關好後,他們兄妹兩人打量著說話的眾人,望到他們眼睛都有些紅腫,兄妹兩人放輕腳步,奔到木根的身邊,輕聲同他說:「我們不吵,小聲說話,祖祖在唸書,娘親在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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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16: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塗抹(8)

    不管曾經有過的悲歡離合,這日子多少還是要笑著過下去。京城裡的人們,笑過傷心過後,嘴裡再次開始念叨起將士們的英勇無敵,他們一個人口若懸河的說起君上對將士們論功行賞,言之鑿鑿如同君上論功時,他們全在現場候著一樣。

    年節前三天,有間書肆的東家,派身邊的小廝跑過來遞話,得到江婉沐的點頭後,他便歡喜的跑回去傳話。京城裡年節的氣氛濃厚,雖說總是有幾家歡喜幾家愁。不過不管外面是如何的熱鬧喧囂,江婉沐只能管到自已的家裡家外,她實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忙活。三個婦人自從那日大軍得勝歸來後,三人的心彷彿靜了許多,齊心合力的準備著年節的事情。

    過年節,江婉沐還是第一次過這樣熱鬧的節。第一天早上開門見喜,迎來左鄰右舍的祝福。南城這片住宅區,家家戶戶早早的敞開院子門,小孩子們成群結隊的從西家吃到東家,又從南家行到北家,那隊形是走一家,後面帶出幾個孩子。江婉沐院子裡的七個孩子,也牽著手歡歡喜喜的加進隊列中去。江婉沐聽霍香的話,提前備下許多的點心,放在屋簷下面,由著這群孩子進院子吃喝拿。

    江婉沐身為主人家,在年節這一天,自是要候著主院裡,笑著歡迎各方來客。上門的人來得越多,這一年裡主人家的日子越興旺。江婉沐第一年過這樣的年節,自然願意守在院子裡,得這份歡喜的祝福。木根一家人瞧著人來人往,也笑著陪她在前院子裡面。江婉沐瞧著別人家小夫妻成雙上門祝福。笑著勸木根和吉言兩人出去沾喜氣。

    木根和吉言兩人走後,木根爹娘和江婉沐圍坐在屋簷下的一個火爐邊,木根娘親感歎的說:「能過這樣的好日子,我從前做夢也想不到。」木根爹爹笑著對她說:「大過年節的,圖個熱鬧高興。我們說些高興的事情。」木根爹爹轉頭對江婉沐尋問:「小懶,木根說你兩天前,在南城買下一間店舖。年後修整好後,準備再開一間布行,讓他去當掌櫃?」

    江婉沐在方正一家離開後。就有在南城買一間店面的想法。她想開一間新的布行。好不打眼的安置木根一家人。她那時對有間書肆的東家人透了音,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得到消息,轉眼就買到店面。東家大叔前陣子同她透露過,聽說過有一家做雜貨店的東家,因為夫妻兩人年紀漸大,有些不想太過勞累忙活,再加上店裡的生意,的確有些不如人意。他們的兒孫們一個個也爭氣,夫妻兩人想回家安心養老,有心想在年節前後把店面盤賣出去。

    東家大叔的人面廣。聽到消息後,又仔細讓來來查驗過。得到確切的消息,趕緊派人過問了她的准信後,當既就派人去與那東家談妥條件,立時雙方交接的清楚,當場去官府以她的名義把店面地契上冊。江婉沐第二日去有間書肆打聽消息時,從東家大叔手裡接到店面地契,她有些不相信的翻來覆去的看一遍,說:「大叔,前幾日,才聽到消息,這麼快這店就是我的?可是那不家說的銀兩,我不是還要差些嗎?」

    東家大叔沒好氣的瞅她一眼,說:「你差的銀兩,年節後,你過來用心寫上幾天字,好好的用心掙些銀兩,還我幫你出的銀兩。這樣的店面,可遇不可求。什麼事情,如果慢一步,未必就能如你的意。這出了年節,店面未必能落到你的手裡。

    有好幾家後面才打聽到消息,是我手快先行一步路。等到他們得到消息時,老東家已收攏好東西,回家好好過年節。這出了年節,你讓人好好理理店面。我請從前的老掌櫃的親自去幫你掌過眼,他說那位置正合你的心意,那個店面瞧著就是發不了大財的店,絕對不會惹人眼。好處在小財可以進許多,過日子是足足有節餘。」

    江婉沐聽到實心話,放心輕舒一口氣。她從來不是一個有遠大想法的人,她只圖眼前能活得自自在在輕輕鬆鬆,為人從來沒有想過要走高調路線。現在有這樣的店面,可以悄無聲息的開起來,生意好時進些不惹人眼紅的帳,少了許多的是是非非,平安既是最大的福報。東家大叔瞧出她的神色,略微搖頭說:「還好你是一個女子,不用擔發家致富的擔子。」

    江婉沐聽東家大叔的話,笑逐顏開的說:「我家只有母子三人,不管如何的發家,我這一代實在是太人單力薄,我最多只想有一個小康的生活。發家致富的事情,交給兩個兒女大了以後,他們自個去考慮決定。」江婉沐手裡握著自已的第三間店面,眉開眼笑的瞧著有間書肆的東家。因是近年節時,書肆裡事情多,江婉沐說過一番感激的話後,識趣的早早告辭離開。

    她現在聽木根爹爹提起那事,眉目間笑逐顏開去。她見院外沒有旁人晃蕩。又聽到小孩子們遠遠傳來的笑鬧聲,她笑著對木根爹說:「奶爹,書肆掌櫃的從前對我誇過,說哥哥管事做得好。書肆歷來是官府管得嚴的生意,是輕易不能做的生意,我沒有心再開第二間。再說有間書肆東家對我有大恩,我更加不會亂行其事,壞了我們彼此之間的好交情。

    方正讓哥哥到布行做管事,也是想到他在書肆不管如何的做,到頭來也只能做到管事的位置。現今哥哥在布行做了一些日子,也熟識一些布料。我同蘇掌櫃已說好,開年後,哥哥就不用去布行做事,布行暫時由他一併管著。我會用一些日子,瞧瞧布行內有沒有可用之人?如果找不出合適的人,到時再另外尋人。等過兩天,我去同陳爺商量下,讓他手裡的人,幫著去修整店面,奶爹和哥哥兩人到時要用心做好監工。

    奶娘和吉言兩言兩人出了年節,有空回院子把家裡的東西整理出來,那間院子,以後直接給布行做庫房和店裡的人暫住。你們一家人先暫時和我一塊住,等到新布行開起來,店裡面的生意好,哥哥的手裡自然有餘銀,也可以就勢為自家買個二進的院子。奶爹和奶娘兩人到時年紀再大些,可以在家裡看看孫兒孫女,享享哥嫂孝順的福氣。」

    木根爹爹還在沉思默想中,木根娘親已滿口應承著:「好,好,開年聽到好事,小懶,今年光景一定比往年好。」木根爹爹打量一眼木根娘親,瞧著江婉沐問:「小懶,我們不用一家人全到新布行做事,你奶娘年紀大了,我也想讓她在家裡歇著。我還能做些事情,你到時瞧著那樣方便,就讓我做那樣,不要為我考慮得太多,如果為難的話,我也能閒著下來。木根當了掌櫃,他的月薪也夠我們一家人用。」

    江婉沐聽得笑起來,她笑著說:「奶爹,你說的事情,我一樣都不認同。現在哥嫂沒有孩子,奶娘是做習慣做事的人,這樣突然人就閒下來,反而容易生病。新布行正是要用人時,自是用自家人最好。哥哥做掌櫃,奶爹你自然要提升為管事,順帶幫哥哥瞧瞧手下的店員。然後吉言可以當店員,奶娘呢,布料進出時,總要有一個人在一旁守著,這種最難的差事,自然由奶娘出面為好。」

    木根爹爹臉上有羞慚的神色,他望一眼一臉喜色的木根娘親,還是開口說:「那吉言和你奶娘可以暫時在店裡做活,只要吉言有喜時,我就讓她們婆媳兩人回家去。我們這些年,也存了一些銀兩,你們從中南回來沒多久,買了店面後,手裡銀兩一定緊張。我和你奶娘昨晚就商量好,新店面的修整,由我們一家來出銀兩。

    我們當你是為女兒,可是從來沒有為你費過心力,反而讓你事事為我們一家人操心。這算是我們兩個老人和你哥嫂的心意,你還是不要拒絕。」江婉沐聽他的話,打量著點頭贊同的木根娘親,想想笑著點頭說:「好,那我接受奶爹和奶娘的心意,多謝你們的用心。」木根娘歡喜的點頭說:「好,既然說好是一家人,你有難處就不能瞞著我們。我們新院子的事,以後慢慢來。」

    江婉沐雖然沒有親自經手過買店面的事情,不過她親眼瞧過有間書肆老闆在這一方面的老成,再加上她買下這個院子的事,就知像這樣的大事情,有時是不能慢慢來的,而是有好機會時,一定要牢牢捉住。她笑著開口說:「院子的事,遇到合適的院子,我同你們一起湊湊數,能夠早買下來,比晚買下來好,銀兩都要出得少些。那大事要真能成,傳到你們認識的人耳朵裡面去,奶爹奶娘也有面子,自已算是有一份家業在手裡。」

    大約是最大的難事也問明白,木根爹爹臉上神色明顯的輕鬆起來。他笑著說:「那到時由你兄嫂自個決定,你這個做妹妹可不能撒手不管那事情,你們三人比我們兩老人有眼色,我們兩人老了,就不操那份多餘的心,也享享清閒的福。」

    木根娘親笑容滿面點頭再點頭,笑瞇瞇的說:「嗯,我從前就愛瞎擔心,這次你奶爹和你哥同我說了,說你歷來有主見,從來沒有見過你吃大虧,讓我別沒事瞎嚷嚷,到時反而誤了你。說的也是,你現在過得好,我何必把你往不好的地方推去。我現在瞧著你們兄妹兩人過得自在,心裡比吃蜜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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