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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玲瓏秀]衣冠望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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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2 22:0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章 揭秘(3)

    從前光明寺最偏頗的殿堂前,這兩年已成為入寺人必來之地,那名聲早已傳揚出去。君上和楚蕭兩人站在暗處,瞧著連王府的人,圍在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的身邊進了殿內,稍後見到他們出來後,一個個站在殿門口,仰頭細細打量著那副對聯。

    那位年輕俊逸的僧人,早已立在殿門口側面多時,他的眼光慈和的一次又一次的漫過連王府的人,神色裡漸漸透出一絲失望。一位中年僧人步步生蓮的行來,走近尋問:「可曾見到那位有緣人?」年輕僧人輕輕搖頭,中年僧人的臉上也透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連皓和同伴們往這邊過來,驚訝的望到府裡的人,全團聚在此地。他帶著同伴們過去向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四人行禮,他又湊近老王妃和王妃的身邊悄語兩句,才帶著幾個同伴們進了殿堂。君上和楚蕭在暗處瞧到僧人的眼光,君上的眼光輕掃向楚蕭,望見他依然故我的淡漠神色,忍不住搖頭低聲說:「蕭弟,你臉上多些表情可好?」

    楚蕭聽這話,望著君上用力咧嘴三分,瞧得君上搖頭說:「停,你還是保持原樣好。你家中只有你姐姐是平常人,別的人都要木上三分。」楚蕭見自已不搭話,君上眼瞧著有越說越想繼續說下去的勢頭,他趕緊低聲說:「君上,你現在要不要面見連王府的人?」君上瞪他一眼,輕歎息說:「拜佛聽佛經,安寧最重要。」

    連皓和同伴們出來後,停在殿堂的門口,同樣細細的打量著門上的對聯。那位年輕的將領,瞧仔細後拍手叫好:「進殿堂見了佛後。出來瞧著這對聯,寫得極其對應。」兩位僧人這時已行過來,他們行在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面前。雙雙行禮問好,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四人歡喜的還禮。光明寺的僧人,一心修行。很少專程禮遇進寺的客人。

    兩位僧人坦然受了他們的禮節,年輕僧人的目光望向老王妃和王妃兩人。他再行禮說:「幾年前,此殿堂受惠與府上的一位年青的婦人。一別多年,小僧和幾位知情者一直遵守她當年的要求,未曾向人透露過此副對聯的真正來歷。不過,當日她言說,五年後不介意我們說出此對聯的來歷。今日小僧和師傅希望能得見她一面,代光明寺上下的僧人向她道一聲謝。」

    連王府的眾人欣喜過後。臉上都露出狐疑的神色。眼前兩位僧人分明是沒有尋到人,才會過來同連王府的人解釋一番。老王妃和王妃互望一眼,連王府的女子,從來沒有擅長書法之人。她們卻不能開口說僧人記錯事,王妃笑對年輕僧人行禮說:「我們府內的人,今日都在此。」年輕僧人卻搖頭說:「她沒有在此,我還記得她的神色容顏。」

    連皓聽得微微一怔忡,他想起多年前江婉沐來過光明寺。連皓轉而一想,江婉沐是個連家學都未曾進過的人,如何寫對聯。他又輕輕的搖頭。老王妃和王妃要自重自已的身份,不好向僧人多相問,她們的目光回轉望向世子夫人。見到她上前兩步,笑著對僧人行禮問好後。再笑著說:「小婦人想請教高僧,當日那婦人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寫此佳聯?」

    年青僧人目光裡面有追思,他望著世子夫人追問:「王府可有未來之人?」世子夫人輕輕搖頭說:「府裡的主子們全來了。」年青僧人臉上露出憂鬱神色,他平平開口說:「幾年前,王府的人來光明寺那天,我在此殿堂中,見過那位婦人和她身邊的丫頭。我記得那日難得的飄散著細雨,這間殿堂一向少來客人,我喜殿堂的清淨,愛在此抄寫佛經。

    那個婦人進來後,我以為她會拜拜便離去,未曾想過她會跪下來,趴在殿中痛泣不已。她彷彿有著滿腹的傷心事,總算找到一個可以哭泣的地方一樣。她長長久久的哭泣著,哭得在一旁的我,聽著實在不忍心再抄佛經,要站來去寬慰她兩句時,她自已站起來走近我這邊,擦拭乾淨臉上的淚痕後,問我討要紙筆用。」

    僧人停下話語,他想起那個女子紅紅的眼睛,還有那清淡的語聲。連王府的人,靜靜的等候著他往下講。連皓的同伴們卻沒有那樣好的耐煩心,那位年青的將領忍不住開口說:「那位婦人有沒有同高僧訴說她的委屈?」年青僧人聽他這話搖頭輕笑起來,說:「能寫下這樣對聯的人,心性寬大無比,又怎會向小僧提及俗世的事。不過,這些年,王府來光明寺的日子,我都會特意來瞧瞧,希望能得見她一次,有些佛事也許能再得到她的點化。」

    連皓想起那日江婉沐紅了的雙眼,記起那日也是眼前這位僧人,趕過去贈予她平安玉。他的臉色瞬那間白了起來,他的雙手握緊成拳頭,壓抑住內心的各種思潮起伏。年青的僧人,打量著眼前王府人的神色,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在連皓的身上,眼光向下望到他握緊拳頭,眼中略有些詫異,突然來一句:「那個婦人身邊的丫頭叫『吉言』,非常有喜氣的名字。如果王府的人,知道那位婦人的下落,請幫光明寺人轉達謝意。」

    兩位僧人退下去後,君上和楚蕭悄無聲息的離開,君上回頭望一眼怔忡中的王府眾人,輕歎著說:「如此女子,如此心懷。難怪當日她年紀尚小,你有心想培養她。」楚蕭的臉上露出急色,君上待連王府的人,總比旁人多用三分真情。君上打量著楚蕭,說:「蕭弟,這樣的女子,你們真的忍心讓她孤苦過未來的日子?連皓如果有心,他是一個好人選。」

    楚蕭臉上有著苦澀的神情,他低聲說:「君上,我和我家娘子勸過她,希望她趁著年輕,孩子尚小,能尋得一個良伴。可惜她是一朝遭蛇咬,提及再嫁的事情,有著種種的顧忌。縱使揭開許多的事情,露出她的本質出來。王府的人,未必不會介意她從前的隱瞞,他們終不是良緣。我們夫妻瞧著眼前的她,難得她能這樣舒適自在的活著,神色裡清冷少了許多,我們覺得很是安慰,我們支持她選擇她覺得好的生活方式。」

    君上細細打量著楚蕭的神色,他感歎的說:「她得你們夫妻真誠相待,也算福報深深。我同你相比,我算不上一個好兄長。」楚蕭微微垂下眼瞼,由著君上感歎不已。他輕輕提醒說:「君上,我們是現在出寺,還是等王府人離去後,我們再離開。」君上快步往外走,邊走邊說:「唉,這熱鬧看得我心裡不舒暢,還是早些回去抱我的郯兒好,你同我進宮去瞧他吧,他還等著你教他功夫。」

    君上現在唯一的長子,由楚蕭姐姐生育。宮中那兩位美人,近年來有些失寵起來。年青的君上,國事繁重下,懂得自尋開心外,還是喜歡楚蕭姐姐的那份溫婉,對兩位美人彷彿從來沒有愛重過。楚蕭眉眼中有些笑意,他笑著點頭。君上眼裡也同樣有著笑意,君臣往光明寺側走去,楚蕭輕輕打著手勢,許多的暗影順著光明寺的側門方向奔去。

    連王府的人,怔忡的瞧著那副對聯,他們的臉上有著種種的思緒。老王爺臉上現出惋惜的神色,王爺一臉緊張的瞧著老王妃和王妃兩人。老王妃和王妃兩人面面相覷後,望到對方眼裡的氣急敗壞神色。世子夫人和二爺夫人眼裡驚詫莫名,『吉言』是那個女子的貼心丫頭。僧人隱約的點出王府的人,怠慢了那個婦人,以至於那個婦人要在佛前痛哭不已。

    連皓的神色最為變幻莫測,他推開擋在身前的同伴們,在他們驚訝的眼神中,他上前好幾步,伸手輕撫上那對聯上的字體。連昂和連軒兩人的神色,同樣的不好看,那個女子竟然隱藏得如此深。他們揮手讓府裡的下人們退下去,心裡卻知道風聲遲早會透出去。今日過後,江家的呆子小姐再一次揚名京城。

    從來沒有人想過那個不識字的女子,竟然會是書法大家。王府的人心裡同樣有著種種的問號,所有的人,都想著要回去好好的尋根問底一番。連昂和連軒兩人望到同樣怔愕不敢置信的連皓,見到他的神思恍惚的模樣,兩人趕緊上前把他拉扯開去,對他同來的幾個同伴說:「請你們幫我們把他勸回王府,我們有事相商。」

    連皓的幾個同伴們心裡多少有些明白,他們望著連皓,心下禁不住的對他生起幾分同情。任誰都受不了,自已的身邊人,瞞下自已這樣的大事情。連王府一輛接一輛的馬車,第一次在距離關城門還早的時辰,提前從光明寺回到京城。京城裡愛看熱鬧的人們,望到連王府的長長的馬車,望到隨行人一個個臉上的嚴肅警戒。他們一個個在心裡暗自嘀咕著,『連王府深受君上隆恩,還有何事會讓他們如此的受重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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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3 09:00: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一章 揭秘(4)

    這一夜,連王府連皓的院子,燭火通明到天亮,細碎的說話聲音,通霄未曾停過。天色大亮後,連皓院子裡的人,多少長舒一口氣,她們從來沒有如昨夜那般的盼望著天明。院子裡候著的一些人,互相之間打量著對方,眼裡有著無數的問號,卻無人敢開口相問一語。

    兩個管事婦人從房內出來,望到滿院子站著的人,兩人臉色一變,瞪眼瞧著一個個不長眼的人,低聲說:「全都沒事做了嗎?」『哇』院子裡的人一下子散開去。兩個管事婦人一臉澀意瞧著對方,她們沒想到過了幾年後,主人們會如此仔細的尋問前夫人的起居大小事情。

    昨天連王府的人回到王府後,眾人匆匆忙忙的在自已院子裡用完晚餐。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身後跟著兩對小夫妻,直接奔往連皓的院子裡。連皓此時已聚集院子裡所有的人,他的眼光掃過院子裡的人,對兩個管事婦人吩咐說:「你們兩人分出這幾年新進來的人。」兩個管事婦人雖然不知連皓如此吩咐的原因,還是趕緊去排成行的人群中,叫出了五六個女子。

    連皓的眼光掃過那幾個女子,望到她們興奮得紅起來的小臉。他的神色稍稍顯得有些陰沉,他伸手指著那幾個女子,說:「你們報各自進院的時間。」「一年。」「二年半」「三年半。」一串數字報出來,連皓聽後沒有對她們說出任何的話,他只是轉頭對兩個管事婦人指指沒有站出來的人,說:「夫人在時,這裡面有那些人,曾經跟在她的身邊服侍她?」

    兩個管事夫人聽連皓的話,兩人都有些訝意的瞧著連皓。瞧明白他的神色裡的不容人質疑。兩人快快的交換下眼色,雖然不明白為何過去幾年後,連皓會有興趣翻騰起那些舊事。她們還是快速的反應過來。搶著答:「夫人在時,她從來沒有用過院子裡的任何人。」連皓聽這話後,一臉詫異的瞧向兩個婦人。說:「你們從前為何從來沒有同我說過這些事情?」

    兩個管事婦人低垂下頭,當年江婉沐入住院子裡。王府上上下下都存著不屑的心思。連皓眼神陰鬱的盯著兩個婦人,只見到她們低垂下去的頭頂。他想起那雙清冷冷的眼神,還有那時時低垂下去的眼瞼。這一瞬間,他心如鈍刀割著般的痛楚,他一直以為王府最終是善待了那個女子。分開的這些年,他的心底多少埋怨那個女子不識好歹,他錯付了自已的情意。

    連皓再望一眼低垂頭的管事婦人。他沒有任何交待的直接走進房間裡。他親手點亮房內的燭火,燭火閃爍映照出點點溫暖。他坐在桌邊,伸手撫摸下略顯陳舊的桌面,想著那個女子坐在這個房間,在夜色下蒼涼的身影。那三年裡,那個女子低調的活在這個房間,她獨處時,想了些什麼?在眾目睽睽中,她又是如何遮人耳目的練字?

    連皓的院子裡,這晚格外的熱鬧起來。世子夫人院子裡的管事婦人帶著一些人。守候在房門外。連皓院子裡的人,排成行的站在院子裡,她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靜候房內人人的傳喚。房內不時叫人進去問話。出房間的女子,無一人敢抬頭望向院子裡的人,而是聽從世子夫人院子裡人的安排,靜靜的跟著她們立在院子的角落裡。

    老王爺夫妻和王爺夫妻是最早離開的人,他們的面容瞧上去非常的平靜,卻掩藏不了神色裡說不出的滋味。連皓院子裡的人,尋問一圈後,世子夫人和二爺夫人結伴離開院子,兩位年青的貴婦人的眼裡,有著佩服的神色。連昂三兄弟把人重新一個個叫進來,又一一仔細的尋問一遍後,直到天亮後,才揮手讓那些人散去。

    房內,連昂瞧著兩個弟弟同樣熬紅的雙眼,他打量著一臉神傷的連皓,心裡暗自歎息著,一夜仔細尋問細節,那個女子仍然滿身的謎。滿院子服侍的人,竟然無人知曉她是如何的練習寫字。兩個管事婦人信誓旦旦的對他們說:「夫人的房內,從來沒有那種筆墨紙硯的東西。夫人在房內,一般是由自已帶來的丫頭服侍的多,她們也會不時進來來照應下,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夫人練字,只見過夫人閒坐著桌邊的樣子。」

    連家三兄弟幾年前親見過僧人贈平安玉給江婉沐,今日又聽得僧人如此一番話,三人都相信僧人所說女子就是江婉沐。天色大亮起來,連軒打量著連昂的神色,又瞧瞧連皓的垂頭喪氣模樣。他輕聲提醒說:「大哥,木頭,這些日子,府裡一定不會太平。她已經離開,以前的事情,我們放開去吧。」

    連昂瞧著趴在桌面上的連皓,想想輕歎息起來說:「風聲一傳出去,好在還有江家跟著我們府裡一塊,同樣不會有太平的日子過。誰能想到那樣的一個女子,默默無聞中竟然成了大家。我們問了那些人一夜,沒想到她防患於未然,竟然從來沒有讓院中的人,貼身照顧過她。聽上去,她相當的自立,很少依賴丫頭們的服侍,我們全都小看了她。」

    秋風涼爽,早晨出門還是有些涼意。江婉沐母子三人坐上院子門外的馬車上面,江飛揚正要叫車伕駕車時,木根娘親拿著三件外衣匆忙跑出來,直接從窗口遞進去說:「這早晚天涼,你們母子三人要記得多加一件衣裳。」江婉沐笑著接過衣裳,說:「奶娘,你進去吧,我們會記得穿上外衣。」木根娘親眼瞅著江飛揚和江懶懶伸手捉衣裳,才示意車伕可以起駕。

    江飛揚是男孩子,楚府一向對男子要求嚴格。江婉沐從來是先送江飛揚去楚府,然後才送江懶懶去尚家,母子三人時常會在馬車裡說些小話,笑著打鬧一番才開始每天的新生活。距離楚府很近後,江飛揚驚訝的叫起來,:「娘親,舅舅舅媽今日候在府門口。」江婉沐有些不相信的跟著他探頭望出去,楚蕭夫妻帶著楚小九三人正往這邊張望著。

    馬車一下子加快速度起來,江飛揚立時叫起來說:「車伕大叔,你慢些來。」馬車又緩下來,外面傳來車伕不好意思的道歉聲音:「對不起,我難得見到大人物,這一時高興行駛快了些。」馬車停在楚府的門外,江飛揚搶先跳下車,他站定後伸手給江婉沐說:「娘親,我拉你下來。」江婉沐笑著遞手給他,藉著他的力量跳下車,轉身把江懶懶也抱下車。

    楚小九歡喜的跑過來,衝著江婉沐快快的行過禮,一臉稀奇的望著難得下馬車的江懶懶說:「妹妹,你有些日子沒有來家裡玩,九哥存了許多好玩的東西給你。」楚蕭夫妻沒有女兒,家中三個男孩子都把江懶懶當親妹妹看待,有好吃好玩的都會備下一份給她。三人待她比待江飛揚還要親近三分,惹得江飛揚笑說自家妹妹天生比他招人喜愛。

    江懶懶笑瞧楚小九,歡喜的點頭說:「多謝九哥,我得空會過來瞧舅舅舅母和哥哥們。」她說完這話,向著走近的楚蕭夫妻行禮問好:「舅舅好,舅母好。」她叫完兩聲後,兩眼亮晶晶的瞧著楚蕭,那一雙小手已伸向他說:「舅舅抱。」楚蕭的冷臉,讓他的三個兒子加上江飛揚四個孩子都有些怕他,只有江懶懶每次見到他,不管他的臉如何的冷,都會衝著他親熱的叫抱。

    楚蕭彎腰抱起江懶懶,笑著問:「懶懶,背一章湯藥歌給舅舅聽聽?」江懶懶清脆的童聲響起,『秋草寒、、、。』楚小九和江飛揚兩人牽著手,對站在府門口的大人們揮手,兩個人往府裡快步走去。楚府請的先生學問歷害,管教人同樣的歷害。他教的孩子們,不管在家裡如何的淘氣,都相當的忌諱他,輕易不敢惹事犯在他的手裡面。

    楚楊氏輕拉著江婉沐走到一旁去,輕聲說:「你義兄和我在外面等著你,他讓你送懶懶去尚家後,返回時再來楚府一趟,他有事要同你說。」江婉沐聽楚楊氏的話,立時瞧向聽江懶懶背湯藥歌的楚蕭,瞧不出他臉上有啥不妥當之處。她趕緊向楚楊氏打聽說:「義嫂,義兄有沒有說什麼事情?」

    楚楊氏輕搖頭說:「我瞧著他昨晚回來就有些不對勁,我以為他憂心正事,就沒有心思多去尋問他。今日一大早,小九同我們問安後,他要秀陪著他出來接飛揚。你義兄他突然說要和我一塊出來接接你們。在路上他讓我同你說,要你返回到西花園坐坐。我想他一定有事要同你說,我已讓秀去通知府裡的馬車送你們去尚家。」

    江婉沐趕緊通知車伕這消息,車伕聽後點頭行駛起來。他還是不時的回頭望著楚蕭,一臉依依不捨的神情,惹笑了站在一旁的楚楊氏。江婉沐瞧見後,反而為車伕的行為,覺得有些臉紅的瞧著楚楊氏解釋說:「義嫂,他是一個老實的粗人,平日裡少見象義兄這樣偉岸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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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3 09:00: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二章 揭秘(5)

    楚楊氏聽江婉沐的話,她強忍著笑意點頭。楚楊氏瞧著在一旁說話的楚蕭和江懶懶兩人,望到那小女子滿眼對楚蕭的孺慕之情。她嘴唇邊的笑意深了許多,她湊近江婉沐耳邊悄聲說:「小懶,我平日裡,只瞧著一些女子會紅著臉偷瞧你的義兄,沒想到他是男女老小通吃的典範。」

    江婉沐聽楚楊氏的話,抬眼望到自家女兒貼著楚蕭說話的神情,她好笑的打量一眼楚楊氏,輕聲說:「義嫂,你吃懶懶的醋嗎?」楚楊氏揚起手輕拍她一記,笑著說:「瞎扯,我連她娘親的醋都不吃,幾時會吃她一個小女子的醋。我和你義兄沒有女兒,她這樣待你義兄,我們兩人等同白拾得一個女兒在身邊。」

    楚楊氏說完這話,笑瞧著江婉沐說:「瞧,我現在眼前就有靠你義兄的本事,白得來的一個妹子,她可比親妹子還要貼我們兩人的心。」江婉沐聽懂楚楊氏的話,跟著她一塊輕笑起來。楚府的馬車行駛過來,楚蕭抱著江懶懶過來,瞧著站在府門口相視而笑的兩個女子,平素嚴肅的臉龐上,也露出一絲笑意,他對江婉沐說:「你別在外面耽誤太久,早些回來。」

    江婉沐一臉順從的點頭說:「我送懶懶去尚家就過來。」江婉沐和江懶懶坐上馬車,馬車行駛後,她無意回頭望到楚蕭笑望楚楊氏,兩人之間的情意濃厚,從彼此的言行舉止中透漏出來。江婉沐一臉笑意的回頭望著自家的小女子,瞧見她滿臉的興奮神色。江懶懶得意的同江婉沐說:「娘親,舅舅讚我最近用心,說有空時,要瞧瞧我的字寫得如何?娘親,我以後要好好的練習寫字。」

    江懶懶一向排斥練習寫字的事情。每天晚上江飛揚和她兩人一塊練習寫字,她的那張小臉上每到那時,就有著如同吃多了苦瓜一樣的神情。江飛揚瞧著她苦不堪言的小臉。私下裡同江婉沐為她求情說:「娘親,我每天多寫幾個字,你讓妹妹少寫幾個字。」江婉沐感歎的搖頭說:「你心疼妹妹的心意。娘親明白。只是你這不是在幫妹妹,而是在害妹妹。你幫得了她一時。卻無法幫得了她一世。」

    江飛揚的性情雖然跳脫,不過待自家人很有責任感。他最愛管束江婉沐這個娘親,很會放任江懶懶這個需要管教的人。江婉沐每次瞧著他如小大人般指正自已時,面上是十分的順從他的意思,心底卻有吾家男兒將長大的自豪感。江婉沐如今見到楚蕭一句問詢話語,竟然可以影響到江懶懶的勤力,她欣慰之外對楚蕭更有感恩之心。

    江婉沐把江懶懶交到文九娘的手裡。很快的返回到楚府,她進西花園裡,楚蕭夫妻候在小會廳裡面。江婉沐進房內後,秀姐親自守在房門外,房內只餘楚蕭夫妻和江婉沐三人。江婉沐略有些發楚的瞧著一臉嚴肅神色的楚蕭,自從他得知自已是女子後,已經很多年沒有用如此的神色盯過自已。

    江婉沐對這樣的楚蕭有些怕怕起來,她趕緊瞅向楚楊氏,瞅得她忍俊不禁伸手輕扯著楚蕭說:「你嚇到小懶,你有事慢慢的同她說。」楚蕭稍稍收斂起臉上的肅色。望一眼明顯勸慰的楚楊氏,望到她眼裡的警告神色。

    他輕歎息的對江婉沐說:「小懶,瞧,我不過是稍稍想些事。現今你嫂子就幫著你說話。說實話,我還真不知要拿你怎麼辦好?要說你惹事,你也從來沒有主動惹過事。可是要是說你不會惹事,你總會有些爛攤子,要我跟在你的後面幫著收拾。」

    楚楊氏和江婉沐兩人聽他這話,都有些驚愕的瞧著他。江婉沐神色端凝起來,她盯著楚蕭的神色。楚楊氏醒悟過來,她一臉不高興的望著楚蕭說:「小懶從來不是惹事的性子,都是別人當她是好欺負的人,想著法子來欺負她。你是她義兄,自是要幫著她還手。這個世間,要是連你都不幫她,她還能有別的人可以依靠嗎?」

    江婉沐聽著楚楊氏這話,瞧著她臉上的憤憤不平,她暗自有些著急起來,楚蕭從認識她的那一天開始,哪怕她從男變成女,楚蕭都未曾對她放過手。楚楊氏待她自是情意重重,從清楚的瞭解到她和楚蕭之間只有兄妹情義後,她待自已就一如既往的好,待她勝過親人。江婉沐從來就喜歡瞧著他們夫妻融洽如一,一家人和睦相處。

    江婉沐望著楚蕭和楚楊氏同時沉下來的臉色,心裡是萬分的著急,眼睛是來回的打量著眼前這對夫妻。她一臉緊張的瞧著他們夫妻,小心翼翼的開口說:「義兄,義嫂,我們慢慢來說事情。想來是我在外面無意中惹了事,義兄瞧著後已幫我收拾乾淨。義嫂,義兄只是擔心我以後粗心再犯,才會這樣的說我。你別生氣,我以後會注意些不犯事。」

    楚蕭和楚楊氏對看一眼,兩人同時盯向一臉小心謹慎的神色的江婉沐,幾乎同時開口安撫她說:「小懶,你別理你義兄(義嫂)瞎胡扯的話。」他們夫妻說完這話後,互相瞅對方的一眼,惹得江婉沐笑起來,伸手輕拍拍胸脯說:「你們兩人剛剛生氣的樣子,可嚇唬我。現在多好,兩人都不生氣了。」楚蕭瞧著江婉沐這動作,眉頭一皺的瞪著她說:「放手,好好的女子,沒事拍什麼胸脯,學學你義嫂,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著端莊姿態。」

    江婉沐笑著趕緊收回拍胸的手,她抬頭挺胸的端正坐好,眼睛笑瞅著楚楊氏說:「義嫂,義兄心裡義嫂是獨一無二的好。」楚楊氏有些臉紅的瞅一眼楚蕭,嗔怪的瞅著江婉沐說:「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人,我幫了你,換你來取笑我。」楚蕭瞧著眼前這兩人,輕搖頭說:「你們兩人啊,真不知如何說好,做嫂子的遇事只知不問理由的護著,做妹子的,遇事只知往自已身上攬。兩人都不知遇事要順勢把禍推出去,把福報藏起來。」

    楚蕭輕搖著頭,別說江婉沐不知楚蕭話裡的意思,就是楚楊氏也同樣是一臉迷惑的盯著楚蕭打量。楚蕭一臉正色的瞧著她們兩人,低聲把昨日光明寺的事情,慢慢的講述出來,說完後,他一臉感歎的瞧著江婉沐說:「當時連王府的下人們,同樣聽到僧人的話,只怕這兩天京城裡就會滿城的風聲,探討起連三爺的前夫人。連王府近期內絕對不會太平,連三爺的親事,只怕會因此事一再的受挫折。

    舊事一定會重新翻騰起來,江家同樣未必能太平起來,大約只有虞家的風頭會好一些。你啊,這些日子,盡量在自家院子裡呆著。」已經過去多年的事情,江婉沐幾乎忘記當年在光明寺寫下的對聯。她只記得她難得的舒暢痛哭一場,哭出多年來鬱積在心內的愁緒。再次回到京城後,她也只是偶然中對楚蕭夫妻提及那事,過後便把那事情徹底的放下。

    光明寺對她來說,是一個日後不會再去的地方。江婉沐對佛一直有著敬仰之心,卻從來沒有氾濫得想去親近一二。真正的佛在她的心裡,一直高高在上,彷彿不沾人間的萬千煙火。她現時聽到楚蕭轉達的話,臉上微微有些動容起來,說:「義兄,如果你再去光明寺,幫我傳話給那位高僧,說『我不敢收那樣沉重的謝意,一切是因緣而生,那一剎那間佛說如此,我皆按佛語所言。世間的事,如果有因果,我希望有好因有好果。』」

    楚蕭瞧著江婉沐的神色,他想想點頭說:「好,如果有機會,我會幫你轉達。」江婉沐淡然的笑起來,她那對聯不過是借花獻佛。江婉沐一心只想過平靜的日子,現在聽楚蕭的話語,分明是這樣的日子都會是一種奢求。

    江婉沐想起許多後續事情,她收斂起臉上最後一抹笑意,一臉端正的瞧向楚蕭,一臉的問號盯著他。楚蕭望著她輕搖頭說:「現在一動不如一靜,別人在明處你在暗處,你不出頭別人也捉不了你。飛揚和懶懶兩人的長相好,不細瞧下去,瞧不出相似生父生母的地方,也無人能從他們的面相上面去想像一些事情。你奶娘一家人待你好,自然會護著你們。至於另一家人遠在外地,碧綠是跟你義嫂多年的人,她和她的夫婿都不是那種不念恩的人。」

    楚蕭把需要防範的事項,慢慢的道來。楚楊氏聽他的話後,打量江婉沐幾眼,直接開口問:「那要小懶這樣深居簡出多少的日子,才是一個頭。這有些風聲就要隱匿起來,這樣下去多少有些不妥善。」楚蕭笑瞧楚楊氏一眼,轉頭對江婉沐開口說:「小懶,你從來不是張揚的人,近期內只要別人不從字跡上面,查到江婉沐和江小懶的牽連就行。連將軍年輕有為,早日成家與國與家都有利。」楚楊氏和江婉沐兩人聽懂那話裡意思後,兩人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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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3 09:01: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三章 揭秘(6)

    日昇日沉日落,偌大的京城,總會發生一些新鮮的事情,供人們好好的談天說地。近期內,流傳得最邪門的事,就是早已沒有消息的江家前呆小姐,連王府連將軍的前嫡妻,幾年前,竟然在光明寺一間殿堂的門聯留下筆墨,而看過那對聯的人,都讚許貼切得讓人讚歎不已。

    流言蜚語傳來傳去,越傳到後面越有些離譜起來。秋風起,天漸漸的涼爽起來,三間店舖的生意好起來,木根娘親去布行幫忙,留下大肚子的吉言。江婉沐除去早晚接送自家的兒女外,她很少有空出門去逛蕩,每日裡要忙著寫霍香交來的門牌字,有時要照看一下吉言。

    秋季,是陳家生意最旺的時候。許多的人家,這時都要修葺院落,準備入冬過年節時,家宅要光亮如新。許多的舊門牌要成換新門牌,陳家接了許多類似的活,江婉沐自然多許多寫字的機會。霍香每日來交要她趕緊寫的字,順便把她寫好的字拿去。就是這樣的空隙中,她還是會順口把外面的那些傳說,轉達給江婉沐聽,那些離譜的流言,常逗得她笑彎了腰。

    江婉沐如同聽著別人的故事,靜靜的笑聽著那些傳言。江飛揚和江懶懶兄妹兩人,有一晚,他們兩人把外面的傳言,神氣活現的說給江婉沐聽,兩人得知的結論是:「娘親,那位江家呆小姐是傻子,連將軍這樣的英雄,她都不能好好的跟著一塊過日子。」木根娘親和吉言原本就閒坐在房中,現在聽著兩兄妹的結論,雙雙望向江婉沐,見到她神色坦然的點頭說:「嗯,她一定是個配不上連將軍的傻子。」

    吉言神色裡有著不忍心。她張口就說:「飛揚,懶懶,世間任何人都可以罵她說她。就你們兩人不能這樣說她不好。」江飛揚和江懶懶同時訝異的瞪著她,說:「舅母,娘親都說她是傻子。」兩雙純然無邪的大眼睛。同時望著吉言要一個答案。吉言一臉為難的神色,打量著他們兄妹兩人。揮手說:「你娘親可以說,你們還是不能那樣說她,她、、、。」

    吉言說到後面有些哽咽起來,站起來推門而出。吉言有孕後,要比從前感性了許多。木根娘親打量房內的母子三人,她笑著站起來衝著他們說:「天晚了,我們先回去休息。」木根娘親跟在後面追出去。房內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有些驚愕的問江婉沐:「娘親,舅母生我們的氣嗎?外面的人,都是那樣說,說連將軍待江家呆小姐不錯,這些年來,還用心打聽她下落,是她不要連將軍的,說她是傻子。」

    江婉沐聽得歎息不已,前世她年少時,也是這般的人云亦云。相信大多數人口中的話。流言止於智者,年少時,有幾人能真正的修煉成智者。她望著一對稚子的純真眼神,輕輕歎息說:「飛揚。懶懶,你們聽了江小姐那麼多的傳言,可有傳言說過她傷過任何的人?」江飛揚和江懶懶想想用力的搖頭,江懶懶瞧著江婉沐的神色,小聲說:「人人都說她呆,說她傻。明子叔同我說,呆子和傻子是不會傷人。」

    江飛揚的臉紅起來,他低聲音說:「大哥哥不許我和九哥去偷聽僕婦們說的話,是我不乖,和九哥亂去聽人說話,回來還學給娘親和妹妹聽,我以後不會再去聽人亂說話。」楚小九和江飛揚正是好奇的年紀,自然那裡熱鬧往那裡鑽。楚府裡最熱鬧的地方,便是僕婦聚談是非的偏角處。楚府管束下人嚴厲,卻無法管束她們私下的口德。

    江婉沐伸手輕摸江飛揚的頭,笑著說:「僕婦人們天天呆在一個院子裡,見來見去就是身邊這麼些人。難得外面有些什麼風聲傳進去,她們說話只圖熱鬧,怎麼熱鬧怎麼添油加醋的往下說去,是不會去問一個是非曲直。飛揚,你將來要做大事,聽話時要學會分辨。江小姐這樣一個女子,她沒有傷過任何的人,反而是這世上的人,一次又一次用流言蜚語中傷她。

    娘親說她是傻子,其實是贊同她做得對。連將軍是一個難得的英雄,江小姐自認配不上他。這些年過去,江小姐不再出現,不過是想過自已的日子。人有選擇自已生活的權利,旁人何必多費口舌說那些多餘的話。別人以後說起她的事情,你們躲不了,就只管聽聽不要多口,要記得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你們,你們自然不能說任何的話,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江婉沐那晚在燭火下,打量著熟睡中的兒女,想著他們聽那話後,皺成一團的小臉。兄妹兩人用力的想了一會後,雙雙點頭說:「我們聽娘親的話,以後不會去亂說別人壞話。」江婉沐聽見他們話語,心裡多少有些欣慰。那夜,江婉沐吹熄滅燭火後,想起自家兒女的可愛模樣,還是忍不了在黑夜裡輕輕笑出聲來,她對能有這樣一對好兒女,還是相當的感恩連皓。

    連王府裡,近些日子的氣壓特別的低落,下人們來往做事時,都非常的小心翼翼。連皓邁步走進王妃的房間裡面,見到王妃端正的坐在桌子邊,她苦著一張臉瞧他,那桌面上擺放著一堆小圖像。連皓進了房間,沒有去細瞧王妃的臉色。他直接坐到王妃的對面,伸手拿起那些圖像,一張又一張仔細的翻了一番後,笑著說:「這裡面沒有一個模樣美的,母親,你不會是給媒婆騙了吧?」

    王妃聽這話,黑著一張臉瞪向連皓。近些日子,因為外面那些的流言蜚語,連王府的臉面全給丟光。王妃對自已最小的兒子,一向是又愛又恨不知如何是好,現時瞧著他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心火又狂飆起來。她伸手重重的拍一記桌面說:「這是我和你祖母選好的人,你現在從裡面挑揀一個出來,我們好快快的為你去提親。」

    連皓笑逐顏開的望著王妃,在王妃火氣又要冒出來時,他伸手捉住王妃的手,一臉關心的問:「母親,你的手拍得痛不痛?我叫人送藥進來,我幫你小心的擦藥。」王妃瞧著眼前的笑臉,心下一軟輕搖頭說:「那裡用得著你叫人送藥進來。」她轉而立時想起自已的正事,臉又黑起來,她用力把手抽回來,衝著連皓說:「木頭,你給我一個明白的交待,你到底是怎樣想你的親事?」

    連皓一臉正色的瞧著王妃,慎之又慎的對她說:「母親,我已經成過一次親。如果我要再次成親,我希望選擇的是我願意娶的人。你和祖母不必如此用心為我操勞,現今送上門的這些人,那個心裡沒有自家的盤算。母親,我在外面幾年,我想得很明白,我這樣的性子,沒有女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如果要女人,我要一個能讓我舒服自在的女人,不問她的身世背景,只圖她值得我對她用心。」

    王妃望著一臉執著的連皓,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已的『冤孽』。這話裡話外都轉著彎,還是要找回從前那個女子。王妃從來不覺得那女子有那樣值得自家兒子如此珍重,哪怕現在世人讚歎她是書法大家也好。王妃雙手重重的拍打著桌子,站起來瞪著連皓說:「你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同意她再入連王府。」

    連皓望著王妃連連搖頭說:「母親,以她的性情,是絕對不會重入連王府。她如果願意點頭,我也只會讓她入將軍府。母親,你從來沒有當她是你兒媳看待過,你那樣的冷清清的待她,想清楚也無人能怨你,畢竟只有三年時間,你何必在她身上下功夫。現今,你知道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沒用,你又何必因此惱羞成怒的暗恨上她。」

    王妃怒目瞧著自家的小兒子,伸手要把桌面上的圖像往他臉上丟去,想想把圖像全往地面拋。嘴裡叫嚷著說:「我這樣是為了誰操勞辛苦?那幾年,我是從來沒有待她好過,同樣也沒有待她不好過。那人,竟然瞞下那樣的大事,現在讓滿京城的人,來取笑我們王府的人,有眼無珠視而不見那樣的珍寶。你出去聽聽,外面人如何的笑我們府裡的人?你竟然這樣的沒良心,到現在你還想把她找回來,是不想讓我和你祖母安生的過以後的日子嗎?」

    連皓望一眼飄散在地面的圖像,瞧著明顯憔悴一些的王妃,轉身要離開,有些不忍心的轉回頭,挨近王妃的身邊,伸手半抱下她,輕歎的說:「母親,從前我把呆小姐的她,娶回王府時,已給許多的人取笑過。你那時還不是笑對那些人的話語。祖母那裡我去說過,祖母說由著我的心意,她說她年紀大了,就盼著我活得高興。

    母親,我在邊境時,心裡一直很後悔沒有從她離開的那日,用心去尋找她的下落。我那時氣她騙了我,後來我一直擔心,她會在外面受苦,擔心她活得艱難困苦。我在光明寺瞧見那對聯,心裡放鬆許多,反而擔心她不會再出現我的面前。母親,我們和江家一樣的利用了她,又怎能怪她瞞下那樣的事情?那三年裡,相關的每個人都得到了好處,獨獨她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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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揭秘(7)

    秋風越來越涼起來,楚府的家學休學一日,楚家幾個大的少爺們去的學府,恰巧也休學一天。楚府的兄弟們給長輩們請安後,回轉各院子時,聽楚小九提起江飛揚。一個個想起江飛揚和他口口聲聲家裡院子裡的菜。幾個大的湊在一塊說話,互相點頭後決定要來江宅賞菜。他們各自向父母報備一聲,一塊坐著馬車到江婉沐的院子裡來賞菜。

    守院子門的劉婦人,聽到外面的熱鬧的聲音,又聽著拍院子門聲音。她小心謹慎的只敢打開側門,她望到院子門口停著的馬車,院門口站著幾位錦繡衣冠的少爺們。她瞧得一時有些眼花,雖說她不認識楚府的少爺們,卻認出偶爾送江飛揚回來的楚杵。她趕緊朝後面瞧熱鬧的小子們說:「快去通知姑娘和少爺小姐,楚家客人到。」

    劉婦人滿臉笑容伸手敞開院子門,向著院子門口的人行禮說:「各位少爺好,我已讓人去通知我家姑娘和少爺小姐來接各位爺。」年紀最小的楚小九,挺身而出的衝著婦人說:「我們自已進姑姑家。」楚小五趕緊拉他一把,低聲說:「小九,我們沒有提前跟姑姑說會來她家玩,還是等姑姑和飛揚他們出來吧。」楚小九這停下腳步,立在院子門口。

    江婉沐和江飛揚兄妹趕出來,她望到院子門外立著的幾人,瞧著幾個大的少年臉上的羞赧,她笑著趕緊招呼他們先進院子裡。楚杵遙遙同江婉沐行禮,說:「小懶小姐,天晚我再來接少爺們。」江婉沐衝著他點頭說:「杵哥,你放心去吧。」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一臉的興奮,瞧著楚府的哥哥們,江飛揚笑著一路叫下來:「大哥哥。二哥哥、、、、九哥哥、、,我帶你們去看我和懶懶兩人種的菜,這菜素炒起來好好吃。」

    楚大少爺到底年長些。他特意落後弟弟們幾步,對跟在最後的江婉沐說:「姑姑,我們一時興起想來看飛揚和懶懶種的菜。打擾了姑姑。」江婉沐輕笑搖頭,瞧著眼前這個半大小子。一張俊臉漲得通紅。江婉沐原本只是讓江飛揚和江懶懶兩人知道菜蔬的生長,沒想到那兄妹兩人從菜種下去後,對那塊菜地格外的有心。

    江飛揚兄妹瞧著菜蔬綠油油的生長,兩兄妹一個在楚府的人面前要宣揚他看著種的菜,而另一個對尚明始提起自已親手下種的菜。尚明始近期來,已借賞菜的理由住了三個晚上。江婉沐裝作沒有瞧到楚家老大羞慚,她笑著說:「你們來得時機正好。飛揚和懶懶兩人親自下種的菜,剛好可以採來吃,一會你們幾個做哥哥的就幫著他們一塊去幹活吧。」

    江婉沐示意江飛揚兄妹帶著楚府幾個半大少爺去賞菜,她對要跟上前去的張婦人搖頭說:「由著他們自已去玩,你去外面叫一桌菜,讓他們中午送到家裡來。」她又對聽到熱鬧動靜出來的吉言說:「我們一塊跟著去瞧熱鬧。」江婉沐和吉言兩人走到後院裡面,見到一堆的孩子們圍在菜地邊上,驚歎不已的誇著菜長得好。

    楚小九還不許江飛揚把菜摘下來,他嚷嚷著:「讓它們繼續長下去。」還是楚大少爺伸手輕拍他的頭說:「這事聽飛揚的話,這菜老了可沒人吃。你要是喜歡。我們一塊把菜搞下來。一會聽飛揚的話,把地翻了一番,我們自個把菜種下去,等過幾天再來姑姑家瞧菜的長得怎樣。」江婉沐見到後院沒有多少的事情。輕扯著吉言離開,聽著她不相信的說:「他們穿著這麼好的衣裳,來翻地下種?」

    江婉沐聽得好笑起來,這些少爺們不過是貪新鮮,覺得自已種菜是非常得意的事情。楚府這樣的百年世家名門,家中子弟對種花種樹見過不少,想來種菜還是他們人生的頭一回。江婉沐笑著對吉言說:「你提醒我,一會跟張婦人說,他們回去時,把他們自已採摘下來的菜,打包一些送給楚府,讓他們家裡的長輩們嘗嘗鮮。」吉言聽這話驚訝的瞅著她。

    江婉沐可沒有這麼多的空閒,能同吉言這般的糾結這類事情。她笑著返回自已的房間,她要爭取快些完成霍香送來的活。冬天一來,有間書肆的事情也多起來,東家大叔已讓人捎信過來,要求她用兩天時間忙手裡的雜事,兩天後趕緊去書肆裡靜心,要爭取寫一些好的字出來。江婉沐寫著各家宅子的名字,默想著要如何的說婉拒的話,她已決定寫完手裡的這些活,她不再接陳家送來的事情。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只是今年在別家,外人是旁觀者清。江婉沐同陳家人打交道最多的是陳穹和霍香這對小夫妻,她喜歡這對夫妻的爽快行事。可惜別的陳家人,自以為她一定要從陳家討口飯吃,眼底眉稍處處都俯視著她。前兩天,竟然有一個年青婦人跑過來同她說:「江姑娘,快到年節,我的院子門口的福字,你一定要加金粉寫,字體要大要耀眼。」

    江婉沐和江飛揚兄妹三人剛從外面回來,劉婦人把院子門敞開時,望到院子門下的枯葉,這時正用力清掃著。這位年輕婦人自來熟般的直接進到院子裡,劉婦人是手提掃帚的跟在她後面。江婉沐聽著她莫名其妙的話,瞧著這位陌生的婦人,冷著臉問:「你是誰?」那位年青婦人瞧著認不出她的江婉沐,同樣一臉不高興的說:「江姑娘,你別眼裡只瞧見我兄嫂兩人,要知道你手裡的活,有一半是要過我家夫婿的手。」

    劉婦人趕緊上前兩步,對一臉莫名其妙神色的江婉沐低聲說:「姑娘,這是陳家的三少夫人。」江婉沐細細在腦子裡面尋找一番,總算找到眼前這個人的影子。她淡然的望著她說:「陳少夫人,年節時,你的院子門上貼什麼?這類的事情,你不用來同我細細講解。至於你說我手裡的活,要過你夫婿的手。這事我不太清楚,一向霍香拿什麼來,我就幫著寫什麼。」

    那年青婦人一臉憤憤不平的瞅著江婉沐說:「江姑娘。去年你為兄嫂寫得字,就特別的大。我家夫婿雖說沒有兄長能幹,可你也不能狗眼看人低。」江婉沐冷笑起來瞧著她說:「陳少夫人。你說得極其好笑,我平日裡和你沒有打過交道。為何平平要白幫你寫字。我縱使是寫字賣的人,也要瞧著我願意不願意去費那份心。你另找高人,為你寫吧。」

    那年青婦人甩頭走後,霍香過後送字來時,一臉羞愧的神色望著江婉沐說:「小懶,她是一個不省事的人,時常惹些事情出來。父親聽說那事後,已經訓斥過她,聽說她夫婿也罵過她。」江婉沐聽得輕歎息起來,陳家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她多少也聽說過,陳穹為人能幹,卻沒有那位年青婦人的夫婿在陳家受寵愛。

    江婉沐原本不過是接這份事,想著順帶練習寫字掙些銀兩,她一向是由著霍香隨意給些潤筆費。有間書肆的東家聽說後,還笑著對她搖頭說:「要價太過便宜。不過,你願意要友情價,只圖個心裡舒服,那就在沒事時寫寫吧。」江婉沐最煩別人的家裡的事。無端端的牽涉到她的身上,她當時聽著霍香的保證,對那些事已沒心再做下去。

    楚府的兄弟帶著江飛揚兄妹摘菜種菜,一塊用過中餐後,又帶著他們兄妹兩人出去玩。院子裡難得這麼熱鬧一回,吉言輕搖頭到江婉沐房間裡來,笑著說:「小姐,沒想到楚家的幾位爺,玩耍起來如此的吵鬧。我們院子裡的幾個孩子,反而顯得格外的性情好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那五個孩子們也是格外懂事的人。

    年紀最大的張牛,前一陣子張婦人和他專程來找江婉沐,母子兩人求江婉沐為張牛尋一條路。張婦人說得好:「姑娘,我家阿牛黃是個本份人,但是總是閒在院子裡,多少浪費姑娘的好意。姑娘見識廣,幫他想想有什麼生路適合他走。」張牛年紀尚小,說話就沒那麼轉彎,他直接開口說:「姑娘,你幫我安排事做吧,我不能在院子裡再吃閒飯。」

    江婉沐還是用心注意過張牛,知道這是一個極其懂事的孩子,在院子裡把幾個小的照顧妥當,自家兩個孩子也同他親近。現時見他們來說這事情,想起自已同他這般大時,一樣為了生計要去努力的事情。她笑著點頭應承下這件事情,過後她去書肆裡問掌櫃,還要不要加人手時,掌櫃正覺著年節時人手不夠,聽江婉沐提了一下,也不嫌棄張牛年紀小,直接點頭讓第二天見工。

    張牛從那一天開始早出晚歸,每天瞧著他一臉興奮的神色進進出出,江婉沐也放下心。楚府幾位少爺還算是相當的懂事,讓小廝提前跑來同江婉沐說會在外面用晚餐,還說會照顧好弟弟妹妹。傍晚時,他們一行人回來後,一行人站在院子門口同江婉沐道別,還送上在外面打包的點心。楚大少爺笑著接過江婉沐手裡一大包的菜,說:「姑姑,等到菜好後,我們會再來賞菜,你記得要在叔叔嬸嬸面前幫我們說說好話,我們下次好再來。」江婉沐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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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見不相識(1)

    江婉沐和江飛揚出有間書肆的店門,來來往往人們的眼光,忍不住的招呼著這對張揚打扮的母子。江婉沐頭髮依然故我的用一根木釵固好好頭髮,以免頭髮散下來阻礙她做事。按贈釵人木根的話說:「妹妹,這可是我用心親手做的木釵子,你和吉言兩人一人也只得一支,你可要用上。

    這木釵壞了,你同我說,我再做給你就是,你千萬不要從院子裡,隨意折根樹枝就往頭上一釵了事。」江婉沐當時聽他的話,是翻著白眼從他手裡搶來木釵。木根自從做了掌櫃後,越來越有上位者的架勢。

    也不過是夏日炎熱無比時,江婉沐在房內呆得實在熱得受不了,又不耐煩用那些金銀釵子往頭上壓,想著自家院子裡的樹枝,瞧上去光滑無比,正好可以借來一用。她沐浴後就直接散著發到院子裡,順手折一根樹枝,把頭髮一挽樹枝一叉,自個覺得輕鬆又自在。誰知木根那日中午會抽空回來,接吉言去外面看大夫。

    江婉沐滿臉自得的轉頭往房內走,她轉身望到站在不遠處,滿眼訝色的木根和吉言兩人。吉言當時就落淚對她說:「小懶,是不是我們大家拖累你了?害你要用樹枝叉發。」江婉沐聽她這話瞧著她這模樣,汗水都要落滿一地,趕緊示意木根安撫他懷孕的嬌妻。她的嘴裡趕緊解釋說:「吉言,天氣熱,我說要剪短頭髮,你和奶娘都不許我剪太短。

    那些金銀頭釵,就是包金包銀的空心釵子,我又覺得壓著我的頭,極其的不爽快。現在家裡,用樹枝一叉。省事又自在,我出門會記得換上金釵銀釵。」木根和吉言都不相信江婉沐這話,實在是她平日在這方面太過隨意。木根輕拍拍自家的娘子的肩。瞅一眼江婉沐頭上的樹枝,他開口說:「我讓我爹守著店子,我來接吉言去瞧瞧大夫。我瞧著她這一天到晚。遇一點事就掉淚,這樣哭下去。我怕孩子沒有生出來,反而先傷了她的眼睛。」

    江婉沐聽得有些好笑的瞧著他們兩人,吉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上的淚水已很快的擦拭乾淨去。江婉沐知道愛哭不過是孕期的女子,難得的多愁善感表現,不過她從來是不會攔阻別人夫妻的親近,自是一臉的歡喜笑著送他們離開。

    守院子門的劉婦人。在他們走後,不解的多口說:「姑娘,有許多懷孕的女子,都是同掌櫃娘子一般的表現,你為何不同掌櫃說出來,讓他用不著這樣緊張。」江婉沐聽得微微一笑,說:「他多瞧瞧女子懷孕要吃的苦頭,以後待自家的娘親和娘子會多用些心。」劉婦人聽江婉沐這話,一臉佩服的瞧著江婉沐說:「姑娘遇事比我這種粗人想得長遠。」她誇得江婉沐擺手趕緊往房內走。

    江婉沐自然感受到來往人的眼光,她伸手輕撫下頭上木釵。頭輕輕擺動一下,耳朵上那對又長又寬大又薄薄一層的銀環,隨著她的動作,在她的肩頭輕輕的晃盪開去。女子們的眼光。一下子關注到她的耳環。她嘴唇邊綻開一抹笑,這樣的她,誰能把她認為從前的那人。她現時穿著的大紅底綠花厚綿布做的短襖子,配上同樣花色的肥大褲子,給自家的兒子,穿著同樣紅艷艷,引得眾人一再的注目他們母子兩人。

    有間書肆的東家夫妻,站在樓上笑瞧著那對張揚的母子,夫妻兩人的眼裡都有著欣慰。東家大叔那雙面對江婉沐時,只有理智和睿智的眼神,同樣多了些溫暖的神色,他望著自家的娘子,輕舒一口氣說:「這樣的小懶,多了朝氣和張揚。」他的夫人輕笑開去:「這樣的小懶,夫君瞧著也能安心許多。」

    有間書肆的東家緩緩點頭說:「是啊,這人相處久,就有感情。何況她小小年紀,無依無靠,一心相信著我,我說如何她就如何做。她竟然可以用水沾筆練字多年,在外面從無一人知道她的來歷。我們家的女兒,要是如她這般的聽話,聽從我的安排,我們兩人也可以省了許多操心的事情。」東家夫人眉目含笑不語,她生的女兒自是懂得聽為她好的話,至於別的女人生的女兒,聽不聽話,就還不在她所願意付出的心力裡面。

    楚府在越來越近年節時,要舉辦許多的答謝花會,家學自然時不時跟著停課一天兩天的。好在裡面的孩子年紀尚小,一個個對學業沒有那種上進的心。江飛揚近些日子,習慣跟著江婉沐進出有間書肆,他呆在二樓時,東家大叔會送上點心給他用,也會幫著挑揀他感興趣的書給他看,有空時還會同他講解他不懂的地方。

    江飛揚現在反而有些盼望著楚府家學休學日,他同江婉沐說:「娘親,舅舅府中家學的先生,有些地方講得沒有書肆祖祖講得好。祖祖會拿出許多的書來,翻給我看那些事還記在那冊書裡面。」江婉沐原本擔心江飛揚性情跳脫坐不穩,沒想到他能坐得穩,還會盼著有再去有間書肆的機會。

    不過,她還是開口同他說:「飛揚,家學的先生是有才學的人,舅舅家的哥哥們都得過他的教導,他自有他的長處,你還是要用心向他學習。你能學得到他的本事,以後娘親有不懂的地方,就可以向你請教。」江飛揚一臉自信的衝著江婉沐點頭,說:「娘親,我一定能學得先生的本事,先生說我們做弟子,只要用心學,將來一定會勝過先生許多。」

    東城街上一向人多,可是拘不了孩子們的性情。江飛揚很快的掙脫江婉沐的手,跳躍著行在前面,瞧到熱鬧處會衝進去再衝出來,瞧得江婉沐緊跟他後面搖頭不止。江婉沐的眼光落在前面兒子的身上,自然不會去管身邊人打量的眼光,哪怕聽見別人小聲說:「沒想到這樣紅配綠,也能穿得如此好看,我回去也做這樣一身穿出來。」「嗯,她膚色白淨,那衣裳好看。我喜歡她的耳環,我去打一對同樣的耳環,只是我不敢佩戴出來,娘親會罵我張揚。」

    江婉沐的眼光瞧著自家的孩子,偶爾人群中飄來的驚歎聲音,她也只是順耳刮過。江飛揚跳躍著進幾步,又會跳躍著倒回來幾步,笑著同江婉沐分享他看到的熱鬧。江飛揚繼續往衝前,人群一下子漫過他的小身影。江婉沐有些著急起來,跟著往前衝上去,不小心衝撞迎面而來的人。她嘴裡順口向那人道歉,身子還是往前衝了好幾步,眼睛張望著前方,直到見到那個小身影子,才輕輕的放鬆一口氣。

    連皓和幾個同伴出來逛蕩,瞅到許多往他臉上打量的眼光,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不耐煩表情。他瞧著那幾人說:「快些決定去那家店裡坐坐。」幾個同伴打量著落在連皓身上的眼光,一個個忍俊不禁的笑出來,結果招來更加多的女子眼光落在連皓的身上,給他冰眼一一望過去,那一個個女子嬌羞得低下粉紅小臉。

    幾個同伴們推推擠擠不說話,只管瞧熱鬧般的瞅著連皓和那些女子眼光打架。他們互相小話說:「瞅,三爺的風采不減當年,王府的門檻兒,今年應該又踩破好幾塊。」「撲,今年踩破的是將軍府的門檻。」「得,將軍府的門檻那些人進得去嗎?只有僕婦能入內,聽說王妃都給拒絕在外面。」連皓忍受不了瞪著自已年少時的爛兄爛弟,不知他們一個個成親納妾後,一個個為何口水越來越多起來,站在大街上也能同婦人一般討論那些小事。

    連皓轉頭之際,尋人的江婉沐恰巧給人擠得輕撞過來,差點半撲到連皓身上,好在她稍稍轉身只撞到連皓的胳膊上。她頭也不曾抬起,淡淡真誠開口說:「對不起。」連皓幾個同伴們瞧到這一幕忍俊不禁彎腰大笑起來,伸手指著連皓說:「三爺,哈哈哈哈。」連皓一臉憤懣的瞪著江婉沐,望到一個膚色白晰,打扮格外張揚的女子,頭也不回的往前面快步過去,那雙眼一個勁往前面人群裡搜尋著。

    連皓和她擦肩而過時,突然心生懷疑的轉回頭,剛剛過耳邊的那聲『對不起』,他覺得那聲音彷彿在那裡聽過,是那般的熟悉。他的眼睛望到那女子白晰的側臉,有些好笑的想著自已想太多聽錯了聲音。他轉回頭瞪著幾個笑得彎腰失態的男子,說:「有這麼好笑嗎?」幾個男子用力點頭,說:「好笑,艷遇啊。難得別人如此用心,可惜你不會迎上前去。」

    江婉沐這時已停下腳步,瞪著前面那個小身影說:「飛揚,人這麼多,你不要往前奔得我找不見你的人影。」那聲音再次傳到連皓的耳朵裡面,他緩緩的轉過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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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相見不相識(2)

    連皓的幾個同伴被他猛然轉身的動作,驚嚇得跟著他站直身子,一個個快步衝到他的身邊去,順著他的眼神望到那個背對他們,穿著俗艷的花綠襖子衣裳的婦人,幾人不由自主的驚愕交換下眼神。連皓這時已往前衝幾步,直接從後面伸手捉住那個穿著花襖子的婦人胳膊。

    江婉沐笑瞧著走回頭的兒子,見到他突然之間,滿臉驚色的望向自已的身後。江婉沐緊跟著往後打量時,胳膊被人拉扯一把,身子順勢被人拉扯的轉過去。她一臉驚懼的去望著拉扯自已的人,抬眼見到連皓那張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的俊臉,她倒吸一口氣冷氣進胸腹。

    連皓這時略帶猶疑的叫:「婉沐。」江婉沐還來不及對此有所反應。江飛揚已從人群裡衝過來,嘴裡叫著:「娘親。」,他的小身子直接撲向連皓,雙手握緊拳頭揮向連皓,叫著:「打死你這個壞人,放開我娘親。」他的小身子還懂得藉著連皓的身體,靈活的攀爬上去拉扯著連皓的手。江婉沐被江飛揚的舉止驚嚇倒,她用力從怔怔神色的連皓掌握中抽出胳膊,同樣撲過去把將小手拚命往連皓身上拍打的江飛揚,搶先抱在自已懷裡護持起來。

    江婉沐母子兩人瞪眼瞧著連皓,江飛揚揮動著兩個小拳頭,嘴裡叫著:「你這個壞人,想搶我娘親。」行走的人圍了上來,來回的打量著連皓和江婉沐兩人。連皓出眾的容貌錦繡布料的袍子,令他們一個個不相信的瞅向布衣的江婉沐母子。連皓的幾個同伴笑著走過來,說:「散了吧,不過是認錯了人。」他們說話時,眼光仔細打量著江婉沐母子。

    人群卻沒有聽他們的話散開去,反而更加關注這件事情。江婉沐眉眼輕抬打量連皓。她抱緊江飛揚輕語說:「飛揚,算了,這位爺認錯人。」她說完便往人群裡面進去。連皓卻伸手攔阻她,一臉不相信的問:「婉沐,我不會認錯你。」江婉沐聽這話輕輕笑起來。她這些年變了許多,可以說從身材身高到容貌膚色性情。都同從前有所不同。

    江婉沐眼光淡漠的瞅向連皓說:「這位爺,你認錯人了。」她的神色淡然,話語說得極其肯定,人群裡的大多數人相信她的話。連皓緩緩搖頭說:「婉沐,我不會認錯你。」江婉沐一臉無奈的神情望向他,又打量他身邊的同伴,望著那幾個紈褲子弟有趣好奇的目光。她掩下眼中的不屑神色,抬頭望著連皓說:「這位爺,我們母子趕著要回家,實在沒有心思陪你們玩猜謎。如果我有衝撞爺的地方,我向各位爺賠禮道歉。」

    連皓目光盯著她的神色,一絲都不曾放過,他的眼裡有著濃厚的懷疑。江飛揚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一手抱著江婉沐的脖子,另一隻手指著連皓說:「這位爺,我娘親說不認識你。就是不認識你。我娘親從來不騙人,你認錯人,你要同我娘親道歉。」江婉沐望著懷裡的兒子,瞧著他不懼怕的神色。嘴唇邊露出淺淺的笑意。

    連皓的臉沉下來,望著江婉沐抱在懷裡的孩子,他指著孩子問:「你成親了,孩子都有這麼大?」江婉沐實在不想和他糾纏下去,瞧著越來越多看戲的人,她冷笑起來衝著連皓說:「這位爺,我不成親,如何來的孩子。你說這話太過失禮。」她說完抱著孩子就往人群外走,陳穹和霍香夫妻兩人這時立在人群外,霍香跳起腳往裡面張望著。

    她見到抱著孩子的江婉沐,歡喜的笑著叫:「小懶,大家在看什麼?」江婉沐瞅一眼轉開頭的陳穹,笑著說:「裡面有位爺認錯人了。」霍香歡喜的過來,好奇的瞅一眼趴在她懷裡的一臉不高興的江飛揚,問:「飛揚,你不舒服嗎?」江飛揚抬起頭,衝著她說:「香阿姨,有人要搶我娘親。」霍香一臉驚色的望著江婉沐,說:「誰這樣的膽大,敢當街搶人,我們陪你們去官府說這事去。」

    江婉沐瞅一眼陳穹,見到他趕緊過來拉扯一把霍香,低聲說:「你瞧著他們母子這不是沒事嗎?你別去給飛揚娘親再去添亂。」江婉沐笑容可掬的瞧著他們夫妻說:「我和飛揚先回家了,霍香,你有空來家裡說話。」霍香趕緊笑著點頭,又挨近她小聲音說:「小懶,我夫君接了幾單活,別人指名要從前寫字的人寫,你就幫我們這一回,我們一定不會讓多事的人去煩憂你。」

    江婉沐瞅一眼霍香,抬眼望著陳穹,分明也是有這個意思。只是陳家的水太深,她這個外人實在不想去趟那渾水。霍香望到江婉沐眼裡拒絕,趕緊開口再說:「小懶,你只當幫我這個忙,夫君這兩天急得上火,他不許我再來找你,另外找了人寫字,結果主人家相當不喜歡。剛剛我們去求到有間書肆的掌櫃,可那個價位,我們又無法接受下來。」

    江婉沐望著霍香一臉的請求神色,他們一家人住在南城後,因為家中的情況,左右鄰居多少對他們的身份有些顧忌,陳穹和霍香夫妻是最先對他們釋放善意的人。霍香瞧著江婉沐臉上的神色,繼續勸說:「小懶,我這次不會讓家裡人知道誰幫我們寫的字。」江婉沐打量陳穹一臉緊張的神色,對霍香說:「如果不是太多的字,你晚上拿來吧。我現在只有晚上的時間,白天我另外有事要做。」

    江婉沐和江飛揚坐在馬車裡面,江飛揚一直打量著江婉沐的神色。而江婉沐因連皓的事情,心神雖然亂一會後,到此時也豁然開朗起來,覺得事到眼前也沒有想像中的害怕。江飛揚突然開口說:「娘親,你其實認識那個連將軍,是嗎?」江婉沐知道自家兒子的敏感,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認出連皓。她從來不說假話哄騙他們兄妹兩人,有些不能夠說出來的話,一般會選擇躲閃過去。

    只是她想到有些事是躲藏不了的,何況有一就會有二,提前防範是必須要做的事。她也不想躲閃這件事,她對江飛揚點頭說:「是,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他家裡的人非常的不喜歡我,他待我也不過是一般般。後來時間長,我和他各有各的事,自然就不來往,我還以為他早忘記有我這麼個人,沒想到他還能認出我。」

    江飛揚聽後一臉憤色的說:「娘親,你這麼好,他的家裡人為什麼會不喜歡你?」江婉沐笑瞅他一眼,說:「娘親在你和妹妹的心裡,自然是好的。連將軍在他的家裡人眼裡,也是樣樣皆好。世人皆認為像他這般俊美的男子,自是要配上天仙般的美人。娘親這樣的姿色,在他們眼裡,還是不配站在他的身邊。關於娘親從前認識連將軍的事,你不要對旁人提起,免得別人以為我們想法子要去抱連將軍的大腿。」

    江婉沐衝著兒子伸出小指,示意他拉勾應承下來。江飛揚伸出小指勾到江婉沐的小手指,母子兩人拉著晃蕩三下,算是約定此事再也不會外傳。江飛揚還多加保證的說:「娘親,我也不會同懶懶說,她認識連將軍,別說出口壞了娘親的好事。小五哥哥說過,有些人是不能相交的朋友,連將軍就是娘親和我們不能相交的人,他的家裡人不喜歡娘親,也不會喜歡我和懶懶,我們同他做朋友沒意思。」

    江婉沐笑著讚許的點頭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記得,娘親是不會有機會認識象連將軍這樣的人。」江飛揚笑著點頭說:「娘親,我記住了。小五哥哥和小九哥哥在我們家種過菜後,都說我們家好玩,還許我們自已動手種菜。舅舅家裡,可不許他們留空地種菜。」楚家兄弟對江婉沐後院那塊菜地相當有興趣,時常盼著種下去的菜快快成熟。

    江婉沐瞅著明顯比同年紀人懂事的兒子,想著楚蕭前不久同她說的話:「小懶,男兒天地比女子大,飛揚聰穎性情飛揚,他長大後自不肯久屈人下,你不能把他久困在你的身邊。」楚楊氏前幾天同她提及,楚蕭想不久後,帶楚家三兄弟和江飛揚一塊隨君上出行時,她的臉上露出遲疑不決的神色。楚楊氏瞧清楚後,才讓楚蕭特意來同她說這樣一番開解的話。她心底明白,楚蕭一家待他們母子如親人如家人。唉,說來說去,人們都認為婦人護持下長大的男子,長大不管如何的能幹,多少都會帶有些脂粉的味道。

    她心裡有著深深的不捨之情,彷彿這麼一放手,孩子越飛越高,距離她就更加的遠。這一對兒女是她的全部,雖說成長中,她並沒有呵護得如何仔細,但她還是用盡全部的心力護持他們。只是孩子大了,一定要野養才能自立。道理她很明白,可是輪到她實際選擇時,卻覺得是這般的艱難。江婉沐側頭打量江飛揚,問:「舅舅說想下次帶著你和哥哥們一塊出行,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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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見不相識(3)

    江婉沐望著自家兒子俊俏小臉,她選擇放手讓他高飛,孩子一天大起來,總會有自已的天空。江飛揚立時歡喜的笑起來,點頭說:「娘親,你願意讓我去嗎?我願意去。小九哥哥說過,過些日子出行,可以叫大哥哥們教我們騎馬,還能在那裡,見到許多的功夫不錯的將爺們。」

    江飛揚歡喜的笑容,讓江婉沐覺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她輕笑著點頭說:「好,我明日送你去楚府,娘親同舅舅舅母說『行』。」江飛揚一路興奮不已,江懶懶坐上馬車後,他還歡喜一遍又一遍的同她說:「妹妹,娘親許我跟舅舅和哥哥們出行。」聽得江懶懶笑著說:「哥哥,我可聽你說了六遍一樣的話。」

    夜晚,用過餐後,霍香帶著一個身邊婦人匆匆忙忙趕過來。江婉沐房內的榻位上,江飛揚兄妹兩人在上面玩著猜字遊戲,見到霍香進來,兩兄妹要下榻行禮,被她伸手阻止,兩兄妹打量江婉沐的神色,見到她微微笑著點頭,兩人又歡喜的在榻上你來我往的小聲音猜字。霍香進來後,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榻上那對小兄妹,她的眼裡有著淡淡的羨慕。

    霍香已生下嫡子後,一直沒有動靜。江婉沐瞧明白她的神色,見到她身邊跟來的婦人,只是笑著把燭火拔得更加明亮些,就著桌面上擺著茶具,倒一杯還溫著的白水,遞給霍香說:「坐下吧,喝杯水。」霍香坐下來,望到桌面上擺放的書冊,又打量猜字的兄妹兩人。她輕歎的說:「有兄妹是多好的事。」江婉沐輕輕點頭,笑著說:「你已有長子,養好身子。再接著生兒女就是。」

    霍香眉梢隱隱約約有愁緒,江婉沐瞧後在心內暗歎起來。寧朝富貴人家的女子少生育,大約是因為愁腸百結。影響到這方面。而窮人家的女子少生育,與營養不良多少有些關係。女子本身有種種的問題,如何有機會提高生育力。像她當年能在無意中有孩子。還能平順著生產下來,除去自已本身的好運氣外。還有尚大夫的醫術和醫德,在這當中盡最大努力有關係。

    江婉沐瞧著自家這對兒女,她對世間總是多上三分的感恩心。霍香瞧著眼前眉眼溫婉的女子,想著從有間書肆打聽來的消息,她有些臉紅的望著江婉沐說:「小懶,我家給你的潤筆銀兩,實在是太過低了些。可是客人給的不多。夫君也沒法子向父親要求再高一些的價碼。」江婉沐聽霍香的話,驚訝的抬頭打量著她。已經過這麼些日子,為何這時來這麼一句話。

    霍香當日是出自同情心,把寫字這活要來給江婉沐做。江婉沐滿院子婦孺居多,那時買的院子,又要記得前主人家的吩咐,只是稍稍修葺一些地方,沒有大大的修整過,省了太多的銀兩。霍香在那時心裡就歎息一個女子帶著孩子,實在是生存不易。霍香為了這事。壯著膽子同陳穹一再請求。後來江婉沐寫的字,每次都能讓客人滿意,她在心裡才暗鬆一口氣。

    前一陣子,因為家裡人得罪江婉沐。令她婉拒這事情後,霍香既惱怒家裡人太多事,又有些怨江婉沐因一點小事意氣之爭,自斷一條生路。霍香自是不好意思再把那事接過給江婉沐做,而是由著家裡人自行另找人寫字。只是同樣的銀兩,客人們卻沒有對別人寫的字滿意過。陳穹手裡的客人,指明是瞧中江婉沐寫的字,才找上門要陳穹接活做。

    陳穹也算是有血性的男人,自是不肯回頭讓霍香再找江婉沐寫字。他說:「雖說是自家人不會做人,可是江姑娘性子也太任性。我們兩人待她那般好,想著讓她寫字貼補家計,價碼還給得最高,她一點也不為兩個孩子著想,只想著自個痛快,硬要把這份生計推出去。我們何必還要再次送上門去,我們去有間書肆掌櫃那裡尋會寫字的人,一定能會有讓客人滿意的寫字人。」

    陳穹和霍香兩人去有間書肆,掌櫃笑著聽了他們的要求,隨口問一句:「你們從前習慣用那位的字?」陳穹眼光掃向霍香,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家常用的是一個女子的字,儘管聽說這女子曾給尚大夫抄寫過藥草冊子。霍香笑著開口說:「用得是我們鄰居江小懶的字。」有間書肆掌櫃聽後,一臉詫異的望著他們兩人,輕聲問:「你們每字給她多少銀兩?」

    陳穹聽掌櫃的這話,覺得自已尋人的事有門路,笑著說:「掌櫃給介紹的人,我們一定會給他多的價碼。」霍香有些臉紅的說了一個數字,想想又抬頭對掌櫃說:「那些客人很滿意小懶的字,只是小懶近來有事。」她轉頭望到陳穹的眼光,又趕緊低垂下頭去。掌櫃的微微笑起來,神色端正的望著這對夫妻說:「江小懶這樣的大家,我們東家都是萬分的器重她。、、、」

    有間書肆掌櫃沒有說完後面的話,陳穹和霍香兩人的臉已經紅起來,陳家給的潤筆費、、、。掌櫃的輕搖頭望著他們,他端起茶淡笑著送客。陳穹和霍香是飄著出了書肆小會廳,在半路上遇見到熱鬧,望到熱鬧中的江婉沐母子。霍香想到逼迫陳穹的客人,沒有法子咬牙向江婉沐說那番話,她原本沒想過江婉沐會點頭,沒想到經她多說兩句,江婉沐還是答應下來。

    夫妻兩人坐馬車回來,陳穹第一次待大大咧咧的霍香格外的親近,眼色比平明溫和許多。他一再的提點她:「香,以後我的事,你還是要多費心。這次的事情,你回家不要露一絲風聲,江姑娘是惱怒了家裡那人,我瞧著她還是瞧明白你待她的好。日後,你好好和她相處,現在爹當家,給她的銀兩的價碼,我也沒法子再往上加。

    平日裡,你還是照從前那般待她,我現在明白了,她知你的好,抹不過你的面子,才答應下來寫字的活。唉,關於寫字的事,你打聽下,要是她不介意,願意拿我們家的活當練字,我門下的客人有這活,還是想請她賜字。」霍香沉浸於在她的思緒裡,她身邊的婦人從懷裡掏出一捆紙張,趕緊遞給江婉沐後,她低聲說:「少夫人,姑娘,我去找劉嬸子說一會話。」

    江婉沐和驚醒過來的霍香同她點點頭,那婦人出去後。江婉沐低頭瞧著翻翻要寫的字,抬頭見到還是怔怔瞧著自已的霍香,想著她剛剛突如其來的那句話,她笑著輕輕搖頭衝著霍香說:「霍香,你是藏不了心事的人,你有事要問我,直接問吧?」霍香滿臉緋紅著開口問:「小懶,你寫的字是不是非常的有名氣?我們家給你的價碼低得離譜?」

    江婉沐望著一臉忐忑不安神色的霍香,她輕笑起來說:「有間書肆東家大叔說我的字,還有極大的進步餘地。霍香,你當日為我接下寫字的活,一定在你家夫君面前,為我說了無數的好話,那價碼上面也為我爭取了許多。我們兩人相處這麼久,你也知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是一個極其怕麻煩的人。只要你夫君能擺平你們家的人,不要讓那些閒人過來煩擾我。我對接他手裡的活,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是願意接下來,反正我平日裡也是要練字的。」

    霍香頓時眉開眼笑起來,瞧著江婉沐平鋪開紙張,開始磨起墨硯,她過去伸手要幫忙。江婉沐笑搖頭說:「你一會把紙上濕墨吹乾就好。」燭火閃亮著,霍香把江飛揚兄妹兩人安置在榻位上睡下,轉頭望到停筆收拾的江婉沐,歡喜的說:「小懶,你全寫完了。」江婉沐笑著點頭說:「等到墨汁干後,你可以折疊起來。還有我會寫字這事,用不著大驚小怪的同旁人提起。」

    霍香低聲說:「我夫君已同我打過招呼了,說如果太吵,你便會搬走。」她說完後,又笑著歡喜的抬起臉說:「小懶,我夫君說我眼光比他好,竟然識得你這般的好人。他以前瞧著我多少會露出一些不耐煩的神色,今天我們在回來的路上,他對我說許多的話,還說女人多了麻煩,讓我把家中兩個通房打發走。還說,他以後會聽我一些話、、、。」

    江婉沐瞧著歡喜神色的霍香,她的夫君陳穹自是比她要重利些。商人重利是本份,陳穹從小就跟著父輩行商,自是看事從利上來看。霍香重人情味,心地也純善些,平日裡待江婉沐想的也是幫襯她一些生計。俗語說得好,好人有好報,有時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陳穹現時能注意自家娘子的好,日後霍香在陳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霍香走時歡喜的同江婉沐說:「小懶,你相信我,你一定會有好報。」江婉沐笑著送別她,聽到院子門外陳穹過來接她的聲音。她回到房間吹熄燭火,上榻位時,想起偶遇的連皓,她還想著今夜會不會難以入眠。結果她閉上眼睛,片刻後已睡熟下去,真是心寬天地自然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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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3 09:02: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相見不相識(4)

    連皓黑沉著一張臉,往王府內走去。近晚餐的時辰,王府的各條路上,自然是有來來往往的丫頭們,她們遠遠的望見他挺拔的身姿,一個個臉蛋不由自主的粉紅起來,有些還忍不住咧嘴微微笑起來。只是等到連皓走近後,一個個望著他凶神惡煞般的神情,無一人敢上前去問候,只能屏氣凝神的低頭停在路邊,由著他狂風掃過般刮過去。

    連皓直接行進老王妃的院子,衝著迎接過來的管事夫人問:「祖母,在哪裡?」管事婦人瞅著他神色,趕緊開口說:「老王妃在自已的房間裡面。」婦人的話音一落下,連皓已大步大步往那處行去。他直接伸手推開老王妃的房門,倚在桌邊的老王妃,聽到動靜略有怒意抬起頭,望到進來的連皓,臉上沒有了怒容,露出慈愛的笑容。

    連皓走到老王妃的身旁,一直照顧老王妃的中年婦人,瞧著他的神色,對房內服侍的丫頭們示意她們一個個閃出去。連皓立定在老王妃身邊,瞧著房內那位婦人客氣的說:「一會你進來照顧祖母,我有話要同祖母說。」那婦人笑著對老王妃和連皓行禮,低聲說:「我會守在房門外不遠處。」

    房內沒有旁的人,連皓倚著老王妃身側的凳子坐下來,他的頭輕輕靠在老王妃的腿上,好半天不開口說話。老王妃的手輕輕撫過他的頭髮,輕聲問:「木頭,你在外面受委屈了嗎?」連皓趴在她的腿上輕輕搖頭,沉聲說:「祖母,從小到大,就沒人能讓我受委屈。我只是心裡很難受,只想聽祖母說說話。」

    老王妃聽他的話輕輕的歎一口氣,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輕撫連皓的頭髮,低聲說:「木頭,人這一生不可能事事都很順利。總要碰到些不如意的事。不說旁人,就說你的祖父,外面的人都瞧著他一生順遂,可是在他年少時。宮裡曾有心要撤王府。說來說去,還是家禍難擋,本來這些事情,不應重提。何況那件舊事,我也是進王府後,自已拼湊出來的真相。

    你祖父的祖父,人近中年極其寵愛一個妾室。偏偏她所生之子,比你祖父的父親顯得聰明伶俐。那位老人家半生英明,臨到後面竟然生出寵妾滅妻的念頭。宮內君上英明,自是容不下這樣的作為。好在他還來不及執行,被一場大病奪了性命。你祖父的父親接了王位,從那時起,暗定下王府不容許妾室生子,如果世子夫人無子。休。特別是要接位的那人,妾室絕對不許有子女。」

    連皓聽明白老王妃的話,那些內裡乾坤。卻不是他這個做後人能細問的事情。老王妃瞧著趴在她腿上默然的連皓,她的臉上神情飄渺的說:「木頭,外人瞧著王府的富麗堂皇錦繡衣裳,其實王府已到了進無可進之處,退無可退之處,只能安份守好這份家業。好在幾代君主英明,能容忍王府繼續下去。而王府幾代以來,為王者都是性情穩重之人,就是那人也不過是因情生變,最後還是選擇放手。」

    連皓聽得黯然神傷起來。他早已不是那個年少不知事的人。年少時,家裡人格外的放任他,由著他在外面飛揚跋扈行事,但絕對不許他惹下大禍事。他的兩個兄長卻是從來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在外行事一定要端正守規範。他後來從軍,也因他是第三子。才沒有惹下大的風波。連王府在盛名之外,處在當中的人有許多的不得已。可是不管是君上還是連王府的在位的人,都容不得它消失,它代表寧朝君臣和睦相處的典範。

    老王妃的手繼續輕撫連皓的頭,嘴裡念叨著一些不外傳的王府秘密。直到連皓坐直身子,她才停下來低語聲音,而是笑著打量黑沉著臉的連皓,開口問:「說吧,祖母耳朵好著呢,能聽著木頭說話呢。」連皓笑著伸手輕拍老王妃的腿,他年紀小小時,在外面遇到不高興的事,回來就會這樣趴在老王妃的腿上,聽著她低語府裡前幾輩人的秘事。

    連皓年少聽過老王妃說起那些事情,儘管並不太懂得祖母所說話的意思,但心底還是明白那些事,是不能再向第二人說的事。而是他們祖孫兩人獨有的秘密,他非常享受保守秘密的樂趣。連皓抬眼瞧向老王妃,低下頭低聲說:「祖母,我今天在東城碰到婉沐,她看我如同看陌生人一般,她說她不認識我,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子,叫她娘親。」連皓說到這裡滿臉忍耐的神色,沒有辦法往下說去。

    老王妃聽連皓這話,打量著連皓的神色,她沒有開口打岔,而是等著他平復心情後,繼續往下說。連皓深吸一口氣說:「祖母,她變得比從前美麗,膚色白晰如玉,不像從前那般愛低垂著眉目,好像日子過得也不錯。後來圍上來的人多,她的性子容不得別人多打量,我還是放她離開。祖母,是不是錯過之後,就沒有辦法再回頭重來?」

    老王妃深深打量著連皓,長吸一口氣說:「木頭,你一定要她嗎?哪怕她已再成親生子,你還是想要她回來?」連皓滿臉失意的神色,他低低的苦笑起來,輕輕搖頭說:「祖母,婉沐瞧上去的性情順從,實際上她比我想像中要堅韌許多。她如果再成親生子,我只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不敢去打擾她的生活,我怕她會恨我。祖母,我以後不想再成親,像現在這樣過日子也挺好。」

    老王妃伸手重重的拍打他一下,沉聲說:「我怎麼有你這樣糊塗的孫子,她那樣性情的女子,絕對不會輕易再成親,你說那個孩子有多大?」連皓聽老王妃的話,多少振作起來,他打起精神仔細回想江婉沐抱著孩子的年紀,他皺眉頭說:「我瞧著有四五歲大小,不過他的身手非常的靈活,那小子性子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很護著他的娘親。」

    老王妃聽這話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連皓,再問他:「你今次和那幾人一塊去的東城?有沒有叫人跟上去?」連皓望一眼老王妃,笑著說:「還不是那幾人,只有那幾人沒當我是什麼將軍,有好玩的還會叫上我一塊去玩,旁的人,面對我時那臉色真正不同從前。六爺派他身邊的小廝跟上去了,他身邊的人,跟人從來不會讓人發現,他明天會給我准信。

    哼,她如果敢與別人成親,我要瞧瞧是個什麼樣膽大的人,敢娶她進家門。哼,她如果沒有成親,一個女子老在外住著,多少有些不像話,還是要有男人護持才行。」連皓嘴裡說著這樣的話,心情漸漸的開懷起來。他這下覺得自個那時多少太過衝動,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衝著江婉沐叫『娘親』,自已慌了神,反而沒有細想江婉沐的性子。那般清冷性子的人,大約也只有自已受得了。

    老王妃瞧著有了鬥志的連皓,望到他眼裡的算計。她眼裡同樣有了笑意,她笑著說:「木頭,你現在清醒了些吧。她如果沒有成親,你們的事還有轉彎的餘地。事在人為,你祖父經了那麼多的事,再經你這麼一回,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你父親那裡只要你兩個兄長沒有亂糟糟的行事,他也能受得了你不按常態的行事作風。反正你從小到大,時不時搗亂讓他頭痛,你從來沒有讓他過多少平順的日子。

    你兩個哥哥從小就由著你胡來,他們現時不敢明著支持你,只怕暗地裡沒有少幫你瞎忙。你的兩個嫂子從前沒有與她結過仇,自然在這事上面,不會有多的話。只是你母親那裡,你還要多花費些時間去哄哄。府裡所有的人,從前都把希望放在你大哥身上,對你二哥也抱有一定期望,獨獨對你放任。只有你的母親,對你抱有深深的重望,哪怕你總是讓她失望。

    唉,江婉沐現在已同江家和虞家無任何的關聯,這樣家世背景的女子,在她的眼裡,更加的配不上你,哪怕她其實還是有兩分文才,寫字上面也算得上格外出眾。可是做母親,卻希望做自家媳婦的女子懂家事會針線賢慧能幹,能夠照顧好自家的兒子。細想下來,江婉沐這些方面,只怕沒有一樣長處。何況,在王府的三年,她待你一直冷清清,瞧不出有幾分深情,反而是你待她不錯。」

    連皓聽老王妃一番話下來,眼神越來越明亮起來,他笑著說:「祖母,我從前沒有對她很用心,我找到她後,一定會對她相當的用心。我就不信,她會對我一直冷清清下去,再說她也找不到比我還好的人。母親那裡我不著急,我們成事後,日子久了就會好。反正我們以後住將軍府。婉沐那人瞧著清冷,其實很是熱心腸,那個孩子十有八九是她隨手拾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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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3 09:0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相見不相識(5)

    江婉沐早晨醒後,神清氣爽的伸著懶腰,惹笑了早醒來的江飛揚兄妹兩人。母子三人在榻位上又打鬧一番,還是木根娘親拍門叫:「出來用早餐。」母子三人才快快的爬起身,他們梳冼好後,緊趕到廚房旁的廳裡,瞧見大家等著他們用早餐。

    江婉沐院子門外候著的馬車,車伕是一個年青機靈的大小子。他瞧到江婉沐母子三人出院子門,趕緊跳下車架子笑著迎上去,快步走到江婉沐身邊輕聲說:「江姑娘,我是柱子爹叫來替他兩天的人,他說『這兩天他讓我過來,他先瞅瞅動靜。過兩天,要是沒事,他就會過來。』如果瞅著不對勁,我就多替他一些日子。」

    江婉沐打量車伕一眼,點頭說:「你回去同柱子爹說『人要緊,旁的事情,都是小事情。』」車伕掀起車門簾,就著江飛揚兄妹上車時,他快快的說:「江姑娘,大叔他做這一行久了,知道什麼應該說與不說的。只是姑娘你帶著兩個孩子,出入還是要小心。這兩天我會注意些,要是有人盯住我,我們還會換新的人來。」

    江婉沐聽得啞然望著轉過臉的大小子,望到他機靈的衝著她眨眼說:「姑娘,你一個單身女子,養活一大家人不容易。大家能幫你一把就幫你一把,至少你兒女需要你養活。大叔說你是好人,我瞧著你也是好人。」江婉沐坐上馬車,瞅著那半大小子的背影,聽著江飛揚在她耳邊輕聲問:「娘親,昨天有人跟我們嗎?」江婉沐望著掀一條縫隙,望外面風景的江懶懶,衝著他快快的點頭。

    他們昨天坐的是熟人柱子爹的馬車,當馬車從尚家出來後,柱子爹就有些不勸勁起來,他拉著他們在西城轉著圈子。江婉沐相信柱子爹的人品。她瞅著明顯不對勁的柱子爹,注意到他在每個轉彎處,都會藉著擦拭汗水往車後打量。江婉沐當時也掀起窗子,往車後打量起來。街頭人來人往,她瞧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後來,馬車左轉右轉總算轉回到江婉沐院子門外時,柱子爹的眼神還是不時的往車後面張望。江婉沐瞅著他的神色,那心不由的往下面沉,她在下車時,趕緊輕聲問候在車邊的柱子爹:「有人跟著我們嗎?」柱子爹輕點頭低聲說:「在東城時。轉彎時我就望到那兩人,我以為是自個眼花,後來在西城轉圈時,頭兩圈那兩人都緊跟著,我就知有事。你別慌,我甩掉了跟著的人。」

    江飛揚伸手握緊江婉沐的手,低聲說:「娘親,會不會是他派的人?」江婉沐瞅著江飛揚的小眼神。伸手輕撫他的頭說:「飛揚,縱然跟過來,也不過是好奇我們住在哪裡?我們不認識的人。就是不認識的人。應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放鬆安心做好我們自已的事。這些不相干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柱子爹是個穩重的人,他這樣的謹慎,才能讓我們這些客人,長期坐他的馬車,也相信他介紹過來的人。」

    馬車先送江飛揚到楚府時,江婉沐笑著對候在門口的秀姐問候了兩句,又向她打聽楚楊氏過午後有沒有旁的事情,秀姐笑語她說:「小懶小姐。主子從來不會煩你過來同她說話。」江婉沐笑起來對秀姐說:「那你幫我同義嫂說,我午後會過來吵她。」秀姐笑著點頭:「好,小我會同主子說這事。」

    江婉沐把江懶懶送到尚家,尚明始和一個婦人早已在路邊候著。江婉沐同尚明始招呼兩句話,正要上馬車直接去東城有間書肆,明子叔這時衝出來。招呼她說:「江娘子,少夫人有事找你。」江婉沐只有同車伕說:「明天早上照舊來接我們。」她牽著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往尚家藥草院走,路上問明子叔:「你家少夫人有什麼需要找我?」

    尚大夫的藥草冊子,初本由江婉沐抄寫好後。尚大夫和同行審核後,已直接交給尚家的主事人,後來抄寫的人,自由尚家的人去安排。江婉沐已好些日子,沒有同尚大夫打照面,見得多的人是尚夫人和文九娘兩人。她昨天還和文九娘說過話,沒有聽她有事找自已。明子叔搖頭說:「剛剛有人送信給少夫人,少夫人看信後,叫我出來留住江娘子。」

    江婉沐進到尚家院子,濃濃的藥草味道撲面而來,明子叔帶著尚明始和江懶懶兩人往裡面走,兩個小人兒對江婉沐搖晃下手,笑著跟在明子叔的身後。江婉沐迎上候著院子門口的文九娘,見到她搓著雙手,滿臉的興奮神色。她衝過來把江婉沐一把又拉出院子外,在院門外,她笑著說:「小懶,你陪我到路口,接我表哥和妞妞去,你們也許久未見面了。」

    江婉沐瞧著高興得語無倫次的文九娘,扯扯自已的手,輕搖頭說:「九娘,你鬆開我的手,我同你一塊去等候文爺和妞妞。只是你剛剛那話,可不能當著文爺的面再說一次,那樣會無端端的壞了我和文爺的交情。」文九娘稍稍放鬆拉扯江婉沐手的力氣,她笑著說:「小懶,我剛剛是失口。小懶,上次家裡人來信,還說我表哥不願意另娶,說他待我表嫂和妞妞相當看重。他應該給妞妞找一個母親,女子大了,要嫁人總要有母親操勞。」

    江婉沐笑而不語瞅著說話的文九娘,這兩年文清河來過京城幾次,他們兩人也見過幾次面。或者是因為各自的兒女,他們互相之間也多了些話說。文九娘瞅多了他們相處的情況,不得不認可江婉沐的話。像他們這樣性情的人,只能當普通的朋友,但湊和在一塊過日子,是萬萬不行的。他們兩人說話都是相當的理智和客氣,互相之間太過平淡自然。

    文九娘瞅一眼江婉婉沐,感歎的搖頭說:「小懶,我表哥這樣好的人,你為什麼不能對他多笑笑?妞妞也是一個好女孩子,這些年在外祖家呆著,聽說相當得外祖家人的歡心。這次不知表哥為何捨得接她一塊上京城?妞妞大了,我要幫著她做幾件新衣裳。一會表哥他們說正事,你和我帶著妞妞去你家布行轉轉。」江婉沐笑著點頭應承下來。

    江婉沐和文九娘接到文清河父女兩人,文清河的神色有著掩飾不了的疲乏。妞妞彷彿長大了許多,她還記得文九娘和江婉沐兩人,連同尚明始和江飛揚兄妹都能叫得出名字,江婉沐和文九娘兩人自是歡喜的瞧著她,文清河行在前面,他回頭瞧到滿臉笑容低頭望著自家女兒的兩位年青婦人,他的眼裡有笑意後,又閃過陰鬱的神色,他轉過頭輕輕歎息一聲音。

    文清河同尚大夫父子進房間談正事,文九娘去同管事婦人們交待事情。江婉沐陪著妞妞在院子裡,她望見妞妞臉上多了擔心的神色,好像滿臉都寫滿了心事。江婉沐打量她的神情,想著文清河護女的表現,總覺得這樣小的女子,不應該有這樣沉重的心事。她笑著說:「妞妞,這次在京城呆久些,等飛揚休學那日,你到姨家裡來玩。」妞妞輕搖頭說:「姨,我要陪爹爹,以後再去姨家裡和飛揚懶懶玩。」

    文九娘笑著走出來,伸手牽過妞妞說:「走,你小懶姨開了布行,讓她給你做幾件新衣裳穿。」江婉沐笑著在一旁說:「妞妞,你到哪裡自個挑揀,喜歡那樣就做那樣的衣裳。」妞妞先有些遲疑的瞧著她們兩人,後來一臉堅決的搖頭說:「姑,姨,我要守在這裡,我要等爹爹出來。」文九娘跟著一怔,抬眼瞧向江婉沐,見到她輕搖頭,她趕緊笑著說:「我們快去快回,等到我們回來了,你爹爹也說完正事了。」

    兩個大人說不過小女孩子,又不想惹得她不高興吵鬧,只能陪著她在院子裡賞景。等到文清河說完正事出來,望到候在院子裡的三人,他神色有些動容起來,過來緊緊的抱住自已的女兒。妞妞笑著抱住父親的身子,歡喜的說:「爹爹,妞妞會一直陪著你。」江婉沐和文九娘同時望到文清河紅了的眼圈,兩人有些怔忡的望著對方,一會同時往文清河的臉上打量。文清河這一次身子明顯的瘦削許多,神色裡多了些說不出來的意味。

    江婉沐瞅著這情形,只能先告辭離開。江婉沐那天去了有間書肆,又去尚家說了同意江飛揚出行的事,轉回來接江懶懶時,坐在馬車上面,她望到文九娘紅了的眼圈,她有些驚訝的問:「九娘,出了什麼事?」文九娘輕輕搖頭說:「小懶,我表哥和妞妞明天下午就要回去。」江婉沐聽她的話笑起來說:「你捨不得他們,那下次叫他們住久些回去。」文九娘把江懶懶送上馬車,她輕輕搖頭說:「小懶,你明天送懶懶過來,陪我們一塊說說話吧。」「啊」江婉沐沒想到聽到這個要求,然後瞅一眼一臉慎重的文九娘,她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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