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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事
09:16分。
左莙在渾身的黏膩酸痛與下身輕微的不適中迎來了一月的第六個清晨。
她抓抓因睡姿而凌亂打結的頭髮坐起身來,將手抽出的時候毫不意外的帶下幾根,盯著指縫間那幾根綿軟到不可思議的髮絲待了一小會,將他們團成一團丟到床頭櫃上的小紙簍裡。隨後微佝僂著腰身望向落地窗簾間漏出的幾縷陽光,因剛起床而運轉不靈的大腦神經率直的傳達著她內心的想法。
今天似乎是個好天...但她好像起得太晚了...
她將頭轉到身後,腦袋垂到頸項一側,木楞的望向那個難得比她起得還晚的傢伙。
倒也不是說阿瞞有多勤奮,只不過一般他體力都比左莙這個常年不運動坐辦公桌的要好得多,只要晚上折騰的久了,左莙清晨起床時就會沐浴在對方粘稠的視線中,在拚命推擠他那張無時無刻要靠過來的大臉中結束一天的晨洗。 左莙深吸口氣從床上下來,順手將一旁的薄被給他蓋到腰際。阿瞞的下半身太長了,接近尾端的地方向來都是垂在床沿的。
即便知道對方其實並不需要被子這種東西,卻還是會下意識地用這種拙劣的人類方式去關心他。對方亦然,甚至較之她更甚。
她悄然無聲的晃出房門。這件事對於現在的左莙來說其實是有些困難的——她渾身上下四肢百骸從喉嚨到身體深處都強烈的控訴著,不適感和酸痛的反射充斥了她的大腦。她扶著牆呲牙咧嘴的悄悄走向浴室,努力忽視掉大腿內側微顫著的肌肉。
一定要節制...媽個雞再不節制她不到三十就要早天了...
左莙迅速洗了個戰鬥澡,擦乾全身套好寬鬆的居家服後匆匆將頭髮綁到腦後,站在鏡子面前擠好牙膏,因晚起的而有些木然的大腦似乎並沒有跟隨著戰鬥澡的結束而清明起來。她瞇著眼,一隻手扶著水池邊緣慢悠悠的刷著牙,腦中發散性的胡思亂想著。
上次恆豐的基金幾號到期來著...十二...十三?不對那幫老外肯定不能用十三號...就是十二吧?十二號應該沒什麼大事來著...說起來驢打滾也該收了...等會給老金去個電話吧,再不要應該就要不回來了...啊...等收的差不多也該過年了吧...又要給家裡打錢...今年回不回去...算了這個事沒什麼考慮的必要...嗯...年飯做不做啊...不過家裡番茄醬沒了,醬油、衛生紙...還有什麼來著...衛生巾好像也...說起來上個月來了沒有?二十二...二十三...
不對!!!
左莙猛地停下漱口的動作一頓,渾身過電似的悚了一下,她大睜著雙眼慢半拍的消化著自己上個月沒來例假這個消息。
我去不能吧這麼準三天前剛那啥就懷上了這中獎率也太高了吧再說不是說好有生殖隔閡嗎你是吃/屎的嗎這麼弱大自然你好歹跟人工基因幹一架啊我靠來得太突然這個招架不住啊這啥情況啊?!
左莙無意識的全身緊繃著,滿腦都是【不能吧不能吧】在刷屏,她過了半晌才呆呆的吐掉口中的自來水將嘴漱淨,轉身向外走去。就在她剛旋開浴室門時,面前就竄過一個黑影將她整個人擁到懷裡狠狠摟緊,那股巨力擠壓的左莙覺得一陣呼吸困難,她抵著對方的胸膛艱難地抽出一隻手摟上他的頸項輕拍著,道了聲早安。
「阿莙...阿莙...!」來人還是一副驚惶的樣子,不停地重複著左莙的姓名,擁著她的力道好像幾乎要將其壓入身體中一般,幽藍的雙眸中滿是厚重的混沌佔有,那股縈繞在週身的死氣輕而易舉的便能讓人看出,近乎實質。
「我在的,我在。」左莙還來不及糾結自己是否懷孕的事情,就暫時將其拋之腦後,忙著安慰面前做了噩夢的大孩子。
「阿莙,你別走...你不准走...!」阿瞞皺著眉頭將臉埋在她盈泛著竹香的肩頭衣料之中,順直的發在背後披散開來,在朝陽中反射出些許華光。「你是我的,我不准你走...」
「我沒走我沒走。」左莙苦笑了一下,在反覆的輕撫中等待著對方稍微將力道放鬆了些許,又將另一隻手抽出一齊捧起對方在她肩頭蹭著的臉頰,直視了那雙因夢魘而氤氳著狂暴雷雲的眸子一瞬,接著分別在他眼瞼上各留下了一個輕淺的啄吻。「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好像電影中的場景,阿瞞縈繞滿身幾乎可見的死氣在為對方啄吻過後像卸力一樣的緩慢的落下,隨後消散不見。
「.....嗯。」阿瞞眨眨雙眼,眸中的不安逐漸被安穩的鎖起來。他因她的動作而迅速清醒過來,鬆開眉宇勉強微笑了下點點頭。
「又做什麼夢了?」左莙無奈的放開他,轉為牽著他的大手,邊說著便引他向廚房走去。她知道這個時候讓他一個人去洗漱肯定是不可能的。
「...夢到你把我還給楊了。」他遲疑了片刻低低出聲,語調中滿溢著落寞。
「.....笨蛋。」左莙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伸出泛著奶油色的食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轉過身去打咖啡。「別老是瞎想東想西的,我養你這麼久了,就是把你送回去人家也不會還我飼養費,多虧呀!還不如就這麼著呢。」
「......阿莙,養我很貴嗎?」阿瞞從背後環住左莙,下巴蹭著她落在肩頭的發,因早醒而帶著點沙啞的嗓音在逐漸放鬆下來後平添了幾絲慵懶的曖昧。「也沒有,我就是開玩笑一說而已。」左莙微笑著搖頭,端著手中的咖啡偏偏腦袋。「阿瞞,說起來...你好像自從成年之後就沒有以前那麼依賴浴缸了啊?」「嗯,現在即使長時間脫離水域也不會出現脫水症狀了。」他點頭,伸手扶了一下左莙差點灑出來的咖啡杯,跟著她亦步亦趨的走到客廳裡。
「這樣挺好,說不定你哪天就蛻皮長出人腿了。」左莙燦爛的笑著,走到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迎著朝陽熱辣的光線坐下。
「.....那樣...會比較好麼?」阿瞞的瞳孔因強光而收縮成一線,低頭看左莙啜飲著杯中的咖啡,僵硬的魚尾甩了甩。
「大早晨的就做了個噩夢怎麼就傻成這樣了!」左莙仰過頭去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尾巴。「是誰之前跟我炫耀魚尾比人腿好的?你再這樣我要不高興了。」
「......」阿瞞沉默著,胸中翻湧的不安被囚鎖,卻絲毫沒有平息。
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像被天敵盯住了一樣的感覺。
可是他...沒有天敵啊。
「喂...大早晨的不准想東想西!」左莙將他的呆滯誤會成了別的意思,臉黑了一瞬,接著拍打推拒著他讓他去盥洗。直到目送對方進入了浴室才轉回頭,垮下身子盯著窗外的風景。
其實,也談不上風景。山中四季大多數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初春盛夏泠秋落雪...區別只是院外的樹上一茬又一茬的果實,和山中那些生老病死更新換代的動物。阿瞞沒來以前,她早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個年頭,剛搬來的時候因為過於隱蔽,遠處的深林中在圓月的深夜時還能聽到狼嗥。不過當她在這裡住的第二年,位置更深些或更淺些的地方陸陸續續搬來三四戶人家,大興土木的修建別墅後就在也沒聽到過了。
她一口喝乾杯中的咖啡,渾身的酸痛加上被陽光直射的暖融感驅使著,半點都不想再動。她將杯子放到身旁的瓷磚上,隨著那聲清脆的的碰撞聲舒展全身趴到地上,伸出一臂比出小時候談彈珠的蘭花指瞄準杯沿,【啪】的把它彈遠了近二十公分。
好...好痛...她這是作什麼死呢好痛啊啊....
中指無名指因為碰撞而突突的跳痛著,左莙捂著那兩個疼痛不已的指頭在被陽光眷顧的大面積空地上滾來滾去,從這頭滾到那頭,拿到那個【罪魁禍首】後又從那邊滾回來,因為懶於抬起上半身而用力伸出胳膊將它放到茶几上,又滾回了剛才躺下的地方。她像死去了一樣在那裡趴了一小會,驀地開始低笑出聲,心緒莫名其妙的昂揚著,被自己所取悅。
原來一個人的時候,她是這樣生活的啊。
因為跟那個巨大的牛皮糖相處時間太過長了,導致她幾乎忘卻了自己一個人生活的時候也很愉快。雖然那人的出現帶給了她精神的枴杖,帶來了浪濤般的波瀾和愉悅,但卻同樣引來了無盡的麻煩和痛苦。
她左莙足夠有趣,有趣到自己能夠自成一方天地,在喧鬧紛雜的痛苦世界中掙扎著也依舊能讓自己感到快樂。
即便有時候...也會寂寞。
一個人很好,兩個人...兩個人也挺好,最起碼這填補了那大片晨醒時孤身一人的空洞。
萬幸的是對方也足夠有趣,而且這種有趣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他的與眾不同是與生俱來的。當初拖住左莙腳步的就是勾起她好奇心的有趣,如果不是這樣,她大概在相遇的那一天就為了自保而尋機取他性命了。
現在...也是有點慶幸的吧。
左莙懶洋洋地將姿勢由趴改為仰躺,一隻手無意識的擱在小腹上,忽然半瞇的眼睛大睜,慢半拍的想起她例假沒來這個事。剛才光顧著安慰阿瞞去了,完全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左莙撐著地面坐起身,兩隻手都擱在小腹上雙腿盤起,呆呆的思索著要不要下山買個早早孕。
「阿莙,你...」
「阿瞞,我要下山一趟。」左莙聽到他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下一秒就落入了一個溫涼的懷中。
「...我跟你一起。」阿瞞滯了一下,舔舔嘴角。
「不行。」
「那就不准下山。」
斬釘截鐵的幾個字中滿含著瞬間翻滾起來的佔有,對方摟住她的手緊了緊,將她整個人抱到身上。
「你還反了天了啊,跟我講不准。」左莙頭一次被對方這麼強硬的拒絕,覺得有些新鮮,不禁噙著笑轉過頭去看他。最後乾脆整個人都轉過去,雙手卡著他纖長的頸項作勢前後搖晃著。阿瞞看著她也笑了,裝作吊死鬼的樣子吐著舌頭雙眼翻白的假意掙扎了一會,隨後握著她的手腕低下頭用鼻樑蹭著,魚尾眷戀的摩挲著她自然伸展的雙腿。「阿莙,別丟下我。你要是不見,我都不知道去哪找...」
「......」
「.....阿瞞。」左莙玩了一會後將他的頭抱在懷中輕撫。「嗯。」對方低應。 「...如果我有孩子了,你...呃...」左莙咬著嘴唇思索著說法。 「...?已經有了麼?」阿瞞抬起頭盯著左莙的臉,語氣平淡。「...不知道,我不確定。」左莙搖頭。「我只是問你,萬一我有了,你怎麼想。」
在這種挑戰生物本能的事情上,她即便內心再強悍也還是會猶豫退縮。
「阿莙你想不想要?」他抓著她的手腕來回的晃著,似乎對這個讓左莙困窘不已的話題並不太上心。
「.....我...」左莙深吸口氣,決定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我不太想要。會不會是...還不好說,即便是人類,我也...不太喜歡孩子。」
其實是極不喜歡。
「哦,那就不要好了。」阿瞞果斷的點點頭,半點沒意見。
「......哈?」左莙眨眨眼,過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問。「為...為什麼啊?這個可是有關你的血脈...你不...呃...那個...」
「我對於延續血脈沒有興趣。」阿瞞皺眉。「我本身也無法理解這種寄存希望的心態,對方明明是個成體之前會如何都不確定的生物。阿莙不想要的話,我沒有意見。再說我知道人類女性生育後代要耗費很大精力,飼養更是。我既不希望有誰傷害阿莙,也不希望有誰來跟我搶你。如果降生的是人類的小孩,這兩條就都占齊了,我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他。」
「......」
「......」
左莙低下頭沉默著,過了半晌才扶著他站起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打算去廚房洗乾淨。
「...?阿莙?」
「你別跟來。」
「...欸?!我說錯什麼了麼?你要是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總之你不要跟來!」
「......阿莙...你在哭嗎?」
「沒有。」
「...明明就哭了吧?我聽到你吸鼻子了。」
「都跟你說了別靠過來了啊!出去出去!」
「阿莙~~~」
......
嘩嘩的水聲、瓷器相撞聲、衣料的摩擦猴子的尖銳吵鬧混雜在左莙濃重的鼻音和阿瞞的撒嬌聲中,在廚房砸出一片熱鬧的喧囂,迴響在空曠的別墅裡,傳遞著沾染人煙的氣息。
即使一個人足夠有趣,兩個人,也總歸比一個人要好的吧。
果然,還是慶幸的啊。
慶幸,愛上你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的假條向來都是吃屎用的真請假的時候向來沒法提前講啊哈哈~~
是不是看上去像完結了是的我覺得就這麼結文也沒什麼問題啊所以咱們就在這裡完結吧完結萬歲完結撒花啊哈哈哈哈哈哈~【開香檳滋一臉】
...
....
.....
......
說笑的。【鼻青臉腫著土下座
我會繼續的。【雖然真的覺得在這裡完結沒有什麼但是這種內心活動不敢再說出來了大概再說還會被揍QAQ】
...
祝你晚安。OT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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