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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千層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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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五加皮蛋】女主表示她不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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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4:43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不日城(九)
   
    這是秦茶第一次見識病人的「精神領域」。
    這種情況之前她只在相關維護座談上聽過隻言片語,「精神領域」的出現對於病人的要求是極其苛刻的。
    病人必須擁有極強的自主意識,並且因為受到刺激,這種意識不斷膨脹達到不受機器影響、甚至於能夠影響機器的地步,他才可以自行操縱把自己從世界脫離出去,這樣便會形成「精神領域」。
    這玩意太危險,一旦「精神領域」形成,她很有可能會和病人一起被困在裡面,屆時外界不得不強行結束任務把她拖出來,這種做法無論是對病人還是對她,傷害都極大。
    所以從「精神領域」出來,秦茶整個人或多或少都稍微鬆下一口氣。
    堯酒在一旁沒有任何異常,他繼續鍥而不捨地提醒秦茶,「將軍,請允許屬下送您回軍帳。」
    秦茶如今滿腦子卻都是在想,她必須盡快結束這個世界,出去之後她打死也不會再接這個病人的任務!
    誰愛接誰接!
    可關於結束任務的途徑,她現在所能知道的唯一情節點就是「讓城主修復法陣」。
    秦茶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堯酒,秉著「速戰速決」的態度直接表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秦茶退開一步,把長羲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下,她嗓音沉靜,也非常果決,「把他盡快護送回中央光明塔。」
    堯酒沒有想到秦茶的第一個命令是這個,他的表情非常不解:「將軍?」
    長羲的雙手攏在沾滿風塵的袍袖內,他在她身後右側站得很隨性,肩膀鬆垮,灰色的鳳眼到微翹的嘴角,無一不帶著笑。
    秦茶盯了一會兒他那張蒼白的俊美面孔,然後她把背脊挺直了,很慎重地說,「他是城主。」
    所有嘈雜的聲音瞬間一靜,然後大家的目光都瞬間集聚在那個瘦弱蒼白的男人身上,然後又迅速隱秘地移開。
    沒有人見過城主,城主對於他們來說都像是神話裡的人物,但他們堅信將軍的口令,所以他們很快便跪下來。
    「怎、怎麼可能?」堯酒微漲著嘴,極不可思議的語調,「他不就是個偷光的賊嗎?」
    「現在距離地裂過去多久?城裡情況怎麼樣?」秦茶沒有理會堯酒滿目震驚的表情,單槍直入地詢問,「夜還有久?」
    堯酒仍在吃驚地盯著長羲,直到他看見那個男人察覺的到自己太過放肆的目光,微垂眼從秦茶的方向移開,沒有焦距的眼對上自己,堯酒才慌張地收回目光,低著頭有些晃神。
    那個男主有著濃郁的佔有慾和對於他的警告意味。
    而男人表現得很明顯,他在佔有將軍,且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也不允許任何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秦茶等了半晌沒等到回答,看見堯酒出神,她微加重了嗓音再叫了一次,「堯酒,我在問你話。」
    堯酒終於回神,他抬頭下意識避開秦茶的眼,把視線落在半空,聽見秦茶把問題再次重複之後,他才回答:「才過去幾個小時,現在城裡由幾大將軍和法典司共同管轄,全城人民盡量撤入光明塔地宮,」堯酒把自己知道的情況接著說,「傷亡很慘重,現在離夜晚結束還有兩個半小時。」
    兩個半小時。
    足夠秦茶趕在梟鳥第二次攻城前,把長羲送到中央光明塔了。
    「城主大人,」秦茶回身看著長羲,她不常笑,面容總是很冷肅,很不近人情的模樣,看著長羲滿臉的溫雅笑容,她依舊刻板地說,「請坐鎮光明塔。」
    長羲側耳聽完,赤著腳慢慢走近秦茶,他還是那副溫柔至極的模樣,細碎的短髮微微遮蓋他一隻眼睛,黑色的巫袍破爛不整,他整個人顯得落拓又神秘。
    「可以啊,」他恪盡職守地勾著嘴角溫柔地微笑,嗓音低啞,「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秦茶微微挑眉,示意他說。
    「只有你,」他咧開嘴笑,蒼白枯瘦的手從袍子裡伸出來,他往秦茶的方向虛虛一點,像命運又像詛咒一樣,「只有你,沒有其他人。」
    秦茶定定地看著長羲,很乾脆,「成交。」
    「不行啊將軍……」堯酒還想說什麼,秦茶打斷他,開始直接吩咐,「你留守城南,護好城民。」
    「可是您的傷……」
    「死不了。」
    秦茶咬著布條,用手把散亂的長髮束高之後才用布條綁緊,再從別的人手裡接過自己的重劍,掂了掂手感和重量,身體疼痛異常,但體能卻意外地還跟得上。
    秦茶背上劍,走到長羲面前抬頭,「城主大人,走吧。」
    「您可以叫我長羲,」男人彎腰低頭,湊在秦茶耳邊,吞吐的熱氣撲在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頸上,秦茶背脊繃直了聽見他輕輕地說,「長短的長,羲馭的羲。」
    秦茶硬邦邦地回應:「城主,請。」
    長羲絲毫不介意秦茶的拒絕,「沒關係,」他溫文爾雅地說,「您對我所有的稱呼,都是我的名字。」
    秦茶:……
    拒絕溝通.jpg。
    踏上結束任務進程的道路,秦茶保持著十二萬分的小心,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此去路途艱辛,但她沒想到長羲能這麼……流氓無賴一直磨嘰。
    全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畫風是這樣的——
    「將軍,我累了,」長羲保持著標準微笑,彎腰額頭蹭在秦茶肩膀上,攬在秦茶腰間的手穩如磐石,他嗓音有些沙啞有些性感,「我想您吻我。」
    秦茶腳下差點一個踉蹌:……exm?
    走了不到百米你說累?
    「呵,」秦茶反應過來伸手把男人推開,面色冷冽如同風雪,「風大聽不清。」
    「吻我。」
    「聽不清。」
    「吻我。」
    秦茶抽出重劍用劍柄戳著他的腰,嗓音裡飽含鋒芒,「你走不走?」
    「你吻我啊,」長羲摟著秦茶的腰,在她耳邊柔聲細語地說著,「不吻我不走。」
    然後……秦茶把他扛起來了。
    「城主大人,」秦茶把他扛在肩上,這個姿勢不太舒服,秦茶又換成了公主抱,「你累,我可以抱你過去。」
    長羲直接摟上她脖子,在她臉頰快速地落上一吻。
    然後又在秦茶快要爆發的瞬間翻身落地,站起來就直接把秦茶打橫抱了起來。
    「不要動喲,」長羲瘦弱的手臂肩膀意外的堅實有力,他抱緊了秦茶,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乖乖的,我們就可以早點到。」
    秦茶滿臉黑線:「你把我放下來,我們可以更早。」
    長羲已經開始往前走了,聽見秦茶的話他又停下來,「好啊,」他親暱地說,「我們可以停下來,好好地交流一下感情。」
    話到後面他有些苦惱,「畢竟您看起來不是特別喜歡我呢,真想現在就吃掉您,把您融入我的骨血,這種事情只是看著您,就會很興奮。」
    秦茶發現自己的境界已然昇華,她竟然可以心平氣和地問上一句:「……怎麼吃?」
    切碎了煮著吃嗎?
    長羲驟然把她放在地上,秦茶都還沒有站穩,長羲就一手摟過她的腰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裡,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微偏過頭吻了過去。
    他吻的凶狠,舌頭掃過她的內壁,又捲起她的舌頭廝磨,唇舌糾纏的聲音在夜裡清晰可聞。
    秦茶整個人被刺激到全身都在發麻發軟,她第一次被別人這樣熱情似火地親吻著,他扣著她的手像烙鐵一般熾熱,但她全身卻冷得刺骨。
    她屈抬腿,準備去斷人家的子孫根。
    長羲鬆開手,偏過頭吮吻著她的耳垂,他的笑是魘足之後的低啞撩人,以十足的親密姿態慢慢地說,「這樣吃啊。」
    他無甚壓力地阻擋秦茶的攻擊,末了依舊穩穩當當地把她抱在懷裡,很寵溺地說,「別累著了,傷口很疼的。」
    他蹭蹭她額頭,「好想好想吃掉您,您不要再動了。」
    他瞇著眼一臉極其幸福的模樣。
    秦茶:……打不過……她打不過……她滾犢子地打不過……
    秦茶自暴自棄地把頭埋進長羲瘦削的胸膛裡,悶聲罵道:「你他媽快走。」
    長羲愉悅地笑起來。
    走到半路,長羲突然又停下腳步,然後很認真地、低低地說,「我口渴了。」
    ……so?男人剩下的路我們能一鼓作氣地走完嗎?
    「想向您借點水,」長羲彎著嘴角說,「我會還您的。」
    眼看著長羲又打算吻過來,秦茶一巴掌糊了過去。
    「再靠近一下試試?」秦茶微抬起下巴,嗓音冰涼冰涼的,「你看看我廢不廢了你?」
    長羲穩穩地抱著她,「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長羲又說,「我想吻你。」
    秦茶:「……你滾。」
    走了許久,秦茶才想起來去問長羲:「十年前,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然而長羲卻輕輕噓了一聲。
    「您看,」他低語,「有人攔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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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5:06 |只看該作者
第11章 不日城(十)
   
    秦茶應聲看出去。
    前面離她五六米的距離,是一片烏壓壓的、沉默的、壓抑的死靜。
    上百個城民,在護塔江前方的空地上集聚,圍成一團和守塔的士兵隔江對峙,他們拿著各種簡陋的「武器」,背著小孩和食物,那是壓抑著爆發的暫時平靜。
    秦茶皺著眉頭,扯著長羲的袍角,命令他:「你把我放下來。」
    長羲把她放在地上,秦茶用劍抵在地上撐住身體立穩,她以磊落的神色看著前方,與光明塔入口不過四十多米的距離,卻隔著護塔江和成群結隊的城民,就隔了千難萬阻似的。
    然而離夜晚結束,梟鳥重新攻襲城池的時間,不過剩下十幾分鐘了。
    秦茶穩了穩心神,緩緩提氣,朗聲開口,直接對守塔的兵叫喊:「城南將軍秦茶,請求落塔橋開塔門。」
    她的話音沉穩冷靜,不高不低的嗓音,卻順著風安安全全地遞到所有人的耳朵裡。
    所以她話音剛落,所有的人都看過來了。
    片刻之後,滿身傷痕和狼狽的城民們,彷彿像找到了什麼主心骨,油入清水般安靜的對峙情況瞬間被撕裂,人群裡頓時炸了開來,他們起義般不斷揮舞著手裡的簡陋武器,瘋狂地叫囂起來:「對!對!落塔橋!!!開塔門!!讓我們進去!」
    「讓我們進去!」
    「我們要進去!」
    「說讓我們等一等!我們都等多久了?」
    「不能讓我們這樣活生生送死啊!老人孩子總該進去吧?」
    這種瘋狂的怒吼和喧鬧讓秦茶深深皺了眉頭,守塔的人在那邊極其躊躇為難,有人跑去請示,過了好幾分鐘,才有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過來,拿了傳音筒,很不客氣地說,「靜一靜,光明塔地宮人滿為患,現在誰來都不開,」
    對方頓了頓,直接了當地補充,「哪怕你是個將軍。」
    秦茶:「地宮滿了,人就站台階上,總有位子的。」
    她氣已然不夠了,話剛出口就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兒她平復下來,那邊剛好回應:「秦將軍,這是中央光明塔,你瘋了!」
    「城主在這裡,你們連城主都不讓進嗎?」
    秦茶嗓音極為冷靜,但在阻隔了二十多米的距離仍舊清晰地傳入所有人耳朵裡,那頭的將軍愣了一下,然後就不甚在意地說,「秦將軍,這謊撒的太沒有意思了。」
    與此同時,空中的銀色月亮開始出現月食景象,黑暗已經慢慢在蠶食冰涼的月盤,像進入倒計時時刻,整片大地開始被黑暗一大片一大片往前推進吞噬。
    「天、天啊……」不知道是誰在人群裡尖叫,聲音尖利得劃破耳膜的突兀銳利,「沒光了!快逃啊!!!」
    □□的恐慌就是一剎那,都有人開始慌不擇路、互相推搡、一片混亂。
    他們開始不斷地有人不管不顧地跳進江裡,而看似平靜的、完全沒有波瀾的十米寬江面,像是被打破的鏡子,一下子熱鬧起來。
    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徘徊滌蕩在漆黑的江裡,淒厲的慘叫聲。
    「救命啊!啊啊啊——」
    「誰來救救我——」
    江裡養了許多食人魚,為了防止別人渡江偷光而放養的食人魚。
    這種魚的凶殘程度比起梟鳥,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們可以在短短的一兩分鐘內,把人啃得只剩下骨架。
    秦茶回頭去看面容平靜的長羲,然後又看回護塔江對面,塔那邊的人意識到夜晚即將結束,全部的人都開始往塔裡撤退。
    重於千斤的塔門「轟隆」一聲開始被吊起,所有兵力回撤,再到塔門完全落下,期間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門一旦落下,到下一個夜晚來臨的這個時間段,塔門的機關鎖會鎖死起門裝置,這門就無法打開。
    也就是說,她必須在這幾分鐘之內把長羲送進去。
    她放棄從塔橋過的打算,轉身把劍交給長羲,然後彎下腰身,低語:「上來。」
    「什麼?」
    「我背你,我們渡江。」
    秦茶的聲音十分冷靜,長羲聽聞愣了一剎那,便順從地俯身在她的背上,一邊微低笑出聲,「帶著我找死嗎?」
    「不是,」秦茶摟緊他的四肢,沙啞著嗓子非常堅定地說,「帶你作孽帶你飛。」
    她伏低身子後退幾步,長羲感受到她看似纖瘦的背部肌肉繃緊,充滿了一種將要爆發的力量。
    「抱緊劍抱緊我。」
    她在瞬間像閃電一樣掠出,幾大步衝向江面,在離岸的剎那跨步一躍,在將要落入江心的地方她毫不猶豫地踩下水裡的人的背,借力一蹬,以殘酷的方式往江對岸跳去。
    她一共踩了兩個人,落到對面的岸上,她腳步依舊沒停,以全速衝向塔門,這個時候塔兵已經全部撤入,門就快要合上了,離地面不過五十多公分的距離。
    「你會好好修復法陣的,答應我。」
    長羲並不能分辨他們離塔門究竟還有多遠,風聲鶴唳,速度太快,他那一剎那彷彿失去了五感,只有秦茶的話語和動作清晰到無限放大——
    「你記得修復法陣!」
    最後一聲簡直就是用盡全力的嘶吼,秦茶在千鈞一髮之際,在兩米外把長羲貼地甩了進去。
    「記得法陣!!」
    門轟然合上。
    秦茶沒能收住腳和巨大慣性,她只來得及微側了個身,就撞在石門上,肩胛骨都彷彿破碎,秦茶疼得眼淚一下子就出來。
    月亮在這一時間也剛好完全被遮住,天地間驟然失去所有的光亮,整片大地是絕望的黑暗和絕望的鼎沸。
    秦茶背靠著塔門,舊傷也似乎在應景地全面崩開,鮮血瞬間染紅了整一片門面,她力竭地從門上滑下來,然後靠坐在門邊,有些恍惚地看著遠處從江面爬出來的人。
    劍還在長羲手裡,秦茶這一刻顯得很平靜,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是一個可以踩踏別人的背脊換取生存的、如此卑劣的人物。
    而她守護的人,如今安全地待在她身後的門內的世界,她又覺得十分欣喜,從而可以去坦然面對屬於她的審判。
    她目光有些渙散地去看從江裡倖存的人模糊的黑影,算他們來到自己這邊大概需要多少時間,耳邊仍然是激烈的轟鳴,她整個人都是類似於靈魂半脫殼的狀態,以至於都沒注意到自己身後的門「喀啦喀嚓」地響,然後出現一點點小縫隙。
    石門一點一點地被抬高,兩隻粗手突然從裡面伸出來,驀然扯住秦茶後腰的衣服,把她放平了,毫不留情地用著拖了進去。
    幾乎是秦茶剛過門檻,千斤重門就轟然落下,壓住了她大半的衣角。
    所有的渙散都被這突然起來的千鈞一髮嚇跑,秦茶稍微精神起來,但人還有些懵,她愣愣地看著長羲從門邊移開的青筋暴起的蒼白的手,他輕飄飄地向她的方向移過來,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按住她的脖子把她壓在了石門上。
    「你很有成就感是吧?」
    他嘴角繃緊成一條直線,嗓音冷凝,臉上再也沒有掛著那種精心設計過的笑容,他表情異常冷漠,灰白色的眼死一般靜寂,那是掩埋了火山爆發的洶湧的平靜。
    這個時候的秦茶看著他滿頭虛汗和蒼白的臉色,竟然還有閒情逸致在想——塔門被機關鎖鎖死了,機械力不能用,那長羲是用自己的雙手、純粹依靠人力撐起千斤重的石門的?
    用的是這雙,這樣瘦弱纖長的手嗎?
    「你以為我會乖乖地修復陣法嗎?」他貼著她的臉頰,下手很重,秦茶幾乎是在半窒息的情況聽著他冰涼的嗓音說,「你這麼想死,何不死在我手裡。」
    秦茶眼前開始發昏了,她拚命擠出幾個微弱的字:「我還活著。」
    可就是這幾個微弱的氣音,長羲的力度一下子就鬆了開來,他鬆開手,往下移,改為摟著她的腰,他的臉埋在秦茶的脖頸處,喘著粗氣沒說話。
    秦茶大口呼吸了幾次之後,斷斷續續地說,「我沒想死。」
    「拼盡全力想要活下來,因此做了很過分的事情,」秦茶沉默一會兒,「但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你活著。」
    長羲突然笑了,他吻著她的鎖骨,以廝磨的姿態,「多麼動聽的情話。」
    他的嗓音沙啞而性感,貼在秦茶冰涼肌膚上是溫熱的唇瓣。
    「明知是假的,卻永遠都忍不住動心的情話,」他抬頭,凝視著秦茶毫無血色的面孔,目光溫柔繾綣,「沒關係,我很喜歡聽。」
    秦茶辯駁,「這不是情……」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吐了一大口血出來,秦茶那一剎那覺得自己整個人就要散了架,疲憊和寒冷如同潮水一般湧過來。
    從梟鳥嘴下逃生,泡了大半夜江水傷口嚴重發炎,高燒,緊接著就是劇烈的運動和撞擊,媽的她竟然還沒掛!
    但她現在的身體也快要到盡頭了。
    長羲什麼都看不見,他只聽見輕微的一聲「噗」,然後有粘稠的液體流動,濃郁的血腥味充斥鼻腔。
    他眼裡有著各種複雜的情緒交融翻湧,最後全部化為溫煦的笑容。
    在他側邊的人卻齊齊不由自主地後退好幾步,他的笑容這樣體貼溫柔,動作也輕,可你卻會覺得他眼裡笑裡全是死氣。
    令人不寒而慄的死氣。
    「噓,你不要說話,」長羲提著劍斬斷秦茶被壓在石門之下的衣角,他低頭細心地給秦茶抹去嘴角邊的血,然後彎腰把她抱起來,「我帶你上光明殿。」
    一起走向這個世界的終點。
    他轉身的剎那,塔內所有的人都無聲無息融成浮在空中燃燒的蠟燭。
    他身後是一大片死亡的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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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5:30 |只看該作者
    第12章 不日城(十一)
   
    秦茶在他懷裡,根本沒有看見他背後萬千燭火的場景,她微出神抬頭看著男人弧線流暢的下巴,稍往上,是他極度溫柔的笑容,他抱著秦茶的力度也輕,彷彿怕她一碰就碎。
    秦茶看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她疲憊地閉上眼,有氣無力地提醒他,「記得修復陣法。」
    這是她對任務唯一的盼頭了,如果修復完陣法都還不是結束世界的情節點的話,她就真的要崩潰認命。
    長羲一步一步踏上階梯,他的黑袍磨損得厲害,已經沒有及地的迤邐,他仍赤著腳,血色瘦削的腳掌每往上踩一步,被離開的台階便被一點一點分割成細小的方塊,然後分解,然後消失,一個接著一個——
    這是沒有歸途的去路。
    長羲抱著秦茶穩穩地拾級而上,他對這個地方的熟悉,已經到了不需要辨聲聽音,都可以自如行走的地步。
    「修復法陣嗎?」他溫和的嗓音回答,「只要是您的願望,我都會滿足您。」
    直到踏上光明殿,秦茶滿身的疲累才微微緩過來。
    長羲把她輕輕地放在一邊,「在那之前,您需要看些東西。」
    秦茶看著長羲臉上溫煦的笑容,他灰白色的眼有著詭譎難測的意味,秦茶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長羲一個人走上台階站在高高的圓台上面,低頭俯視一旁的秦茶持劍站起來,他臉上笑得越發燦爛。
    「這裡,我在這裡等您十年,」長羲微笑,「因為您的一句話,我把自己在這裡囚禁十年。」
    「這十年我一直在想,您能陪著我就好了。」
    長羲垂眼看向秦茶的方向,他仔細凝神聽著她艱難的微弱呼吸,他知道她的身體已是強撐的狀態。
    不過都沒有關係,這個世界很快就結束了,他伸出手,慢慢用指尖在空中畫出秦茶的名字。
    「我想您會喜歡這裡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腳底下的圓台和階梯「喀喇」一聲向兩旁轟然推開,他的腳離了地,底下是巨大的鑿空宮殿,長羲浮在半空,微彎腰向秦茶伸出病態蒼白的手,手掌朝上,光線非常細膩地把這隻手描繪成救世主的模樣。
    「來。」長羲的嗓音低沉而華麗,嘴角總含著笑,完美的引誘模樣,「跟我來。」
    秦茶站在驟然中空的地面邊緣,皺著眉頭,一股子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吃驚的崩潰表情。
    總是會跑出根本不在套路裡面的劇情,秦茶表示自己真的心累。
    而長羲在半空中對著秦茶甜膩地說著,「這裡是我為您準備的,永遠在一起的地方。」
    秦茶情不自禁地低頭看過去。
    腳下的殿堂是大片大片的紅色,從掛著的紅幔在到地上鋪陳的巨大金絲織錦地毯,連裡面所有的蠟燭都是血一樣的紅,這裡沒有一個「喜」字,卻鋪天蓋地的都是喜堂的佈置。
    而這種紅還還在秦茶接受範圍內,直到當她看見案台上擺放的兩個木雕娃娃,她整個人再一次不可控制地毛骨悚然起來。
    「說過看見我的身體,就要結婚的呢,」長羲的嗓音響在秦茶耳邊,那個時刻他的聲音如同在亙古的遠方,遙遠得都有些空蕩恍惚,「我太想和您在一起了。」
    「哪怕是夢裡都無所謂,」他很有心機地低下聲音,有些示弱的委屈味道,「十年太長了,您知道嗎?」
    而秦茶出神地盯著那一個眉目精細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雕像,剎那就想起長羲說過的「結婚那個晚上,您也是這麼不留情面呢」那句話——
    「所以這個婚,」秦茶握緊了手裡的劍,她嗓音卻有些發乾地問,「是冥婚?」
    秦茶覺得簡直難以置信,「全部都是你的幻想?」
    他幻想著自己和她結了婚,幻想了所謂的結婚夜晚甚至於婚後生活??拿著雕刻著她的模樣的木雕娃娃,用著拜冥婚的方式??exm??確定這個人還正常??
    「但還是結了婚不是嗎?」長羲彎下腰直接握住她的手,把她同樣帶到半空中,對面相立,他帶著滿足的笑容說,「我覺得是真實的,就夠了。」
    「這是假的,我根本就不在——」
    「你在,」長羲低聲,「只要我的思想還在,你就一直都在。」
    「……什麼意思?」秦茶凝視著長羲近在咫尺的臉,「或許你告訴我,為什麼我回到的十年前,和這裡的人經歷過的十年前不一樣?」
    「不能告訴你喲,」他挑著嘴角笑,目光有些調皮的神秘,「但在他們都不知道的地方,我真實地經歷過。」
    他把她拉入那個紅色的宮殿,摟著她的腰,把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而發呆的秦茶,以著纏綿的姿態壓在了那張紅色的大床上。
    秦茶背剛陷入柔軟的棉被內,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後毫不客氣地翻身直接反壓,她一隻手把長羲的雙手按死在頭頂,緊接著另一隻手抽出短刃架在他脖子上,她的語氣冷得成冰,「我現在非常火大你知道嗎?」
    「你給我套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劇情,」秦茶把短刃往下壓了一點,壓出一條細細的血痕,「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要麼給我把法陣修好,要麼我自殺,這玩意愛誰來誰來。」
    「哦,你大概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只需要明白,」秦茶用刀身輕輕拍打他的面頰,冷冷地說,「把法陣修好,現在,速度,馬上。」
    「可是我想和您再聊一會,」長羲完全不在意那把游移在他脖子附近的利刃,他也絲毫不去反抗自己被壓在身下的境況,他的姿態非常閒適享受,面上的笑容越發親暱開心,「總覺得您又要離開了,隨隨便便做了某些事情的話,會後悔的。」
    「你不做,我寧願死個乾淨痛快。」
    然後長羲目光一亮,「做。」
    ……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太對。
    秦茶:……媽的還是直接殺了他算了這種禍害根本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任務他都是浮雲!!!
    秦茶正在認真考慮「直接把病人殺了」這種辦法的可行性,原本亮堂的大殿突然在眨眼之間陷入一片昏暗,放置在凹槽的蠟燭剎那間全部熄滅。
    黑暗來的如此猝不及防,空氣裡那種大戰即將觸發的壓抑和緊促也瞬間擴散,秦茶微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
    長羲在黑暗裡輕聲回答,嗓音含笑,「四個方位的塔應該被破壞了三個,法陣被完全破壞了,梟鳥應該很快就能攻過來摧毀中央光明塔。」
    秦茶:「梟鳥怕光,他們怎麼破壞其他光明塔的?」
    「總能驅使不怕光的人。」
    她終於感覺到,這個世界快要瓦解了,她之前的猜想也是正確的:修復法陣,應該就是結束世界的結局情節。
    秦茶鬆開禁錮長羲的手,把出發前堯酒交給自己的單片鏡架在鼻樑上,視線一下子清晰起來,她才凝眸去看長羲心滿意足的臉,翻身盤腿坐起來,在他身邊問,「你是打算修復陣法,還是打算被梟鳥吃掉?」
    「當然修復陣法。」
    「很好,你需要多長時間?」秦茶挺直脊背,摸起被扔在身邊的重劍,她沒有看著長羲,而是表情非常堅毅地盯著前面黑暗裡的異動,「我會護著你。」
    而這句話剛落,就已經有梟鳥撲過來,從所有光滅到它們的襲擊,期間不過一兩分鐘的光景,這個速度實在快得驚人。
    秦茶提劍,毫不猶豫地縱身前撲,一劍橫掃,切斷雙腿。
    縱身落下,秦茶單膝跪在地面上,動作一停,排山倒海的疼痛席捲所有痛覺神經,感覺呼吸都是痛。
    長羲起身落在她身邊,指尖帶著火光,然後在秦茶的劍身上屈指一彈,一聲低微的嗡鳴,以他指尖和劍身撞擊的地方火光猶如被賦予了生命,像火龍一樣「刷」的一下遊走劍身,她的一整把長劍纏繞了一層火光。
    秦茶難得怔愣一下,長羲已經伸手幫她挽起鬢邊凌亂的碎發別至耳後,「我去修補法陣,你護著我?」
    這一剎那的溫情動作讓秦茶看著長羲出了神,火光裡他的臉有著難得的安寧神色,灰白的眼裡有溫暖的光。
    「我的將軍,」他繾綣地親吻她的嘴角,然後退了開來,「我也會守著您。」
    他還沒能把這句話在這樣靜謐溫情的場面完整地說完,就被秦茶無情地一把推開,她握著包裹在火焰裡的長劍雷霆平掃穿刺,生生把爪子即將劃破長羲背部的梟鳥穿過心臟,燒成灰燼。
    無數的梟鳥前仆後繼地湧來,它們驚恐於光的威懾,卻又必須為破壞法陣、殺死城主而奮不顧身。
    根本就不想陪著長羲在關鍵時刻還談情說愛的秦茶顯得很無情:「滾去修復。」
    秦茶冷靜地提著劍擋在長羲面前,她的脊背堅韌地挺拔,她的劍鋒如此堅不可摧,完全無法看出她是一個重傷不治,就快要油枯燈盡的人。
    長羲耳邊都是密密麻麻尖銳的鳥嘯,他依舊可以清晰地聽見秦茶冷淡裡充滿柔軟情緒的聲音。
    「我守著你。」
    足夠了。
    這個世界足夠了。
    長羲閉上眼,十指間都起了微弱的火光,而不過片刻,這樣的光芒便愈來愈亮,在刺目的剎那,席捲他的全身,照亮了一大片昏暗。
    這種光芒強烈到所有百米內的梟鳥,全部在哀嚎中化成灰燼。
    秦茶一身浴血,被這種波瀾壯闊的景象驚住,她驟然回頭,就看見長羲全身埋在烈烈的火焰裡,似乎感受到秦茶在看他,他微壓低身子飄過來,身後劃過一長串火鳳般的尾巴。
    他整個人明明都被埋入火裡,可他的黑袍和碎發依舊可以在赤色的火焰裡飛舞,他甚至能夠停留在她面前,給她一個□□的擁抱。
    她沒有感覺到被炙烤,也沒有因此燃燒,她彷彿只是真的簡單地在擁抱光而已。
    「秦茶,」他貼在她耳邊,低語,「我會給你世界的光。」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那一剎那他便化作漫天的流光,圍繞她四下散開盤旋,只是片刻,又凝成一道炫光衝向殿頂的夜明珠,再四下環繞弧形的塔壁極速地遊走,整一個光明殿的所有的蠟燭,剎那間再一次齊齊燃燒點亮。
    秦茶震驚地看著眼前景色,她不知道自己是迷失在這樣流光熠熠的美景裡不可自拔,還是迷失在自己的病人莫名其妙就掛了的事實裡崩潰,還是迷失在,他最後那樣溫柔繾綣的話語和目光。
    不……等!等等!!!
    她的病人掛了?
    就這樣掛了?
    臥槽!!!
    【我給你世界的光,
    所有人都變成了光,
    除了你,
    在我囚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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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鬼火點燈(一)
   
    秦茶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出治療艙,直奔主任辦公室扯了一張更改任務的申請表,填完了重重地壓在主任桌子上。
    主任姓劉,不過四五十的年紀,年輕的時候是頗負盛名的主金級維護師,退役年紀到了就從前線崗位撤下來,成為五局人事部門的主任。
    他在電腦上排著時間表,只隨意瞅了一眼秦茶扔在桌子上的申請表格,收回目光專注工作,不甚在意地兩個字:「駁回。」
    秦茶抿著嘴角,她還沒來得及把身上的工作服換下,穿著一身防磁波的銀色連體裝,站得筆直,一板一眼地解釋:「我任務失敗了,對接下來的任務我也沒有信心,自己無法適應這個病人,出於對病人的負責精神,我請求更換維護師。」
    「誰說你失敗了?」主任突地抬起頭反問,他表情裡帶了幾分笑,顯然對秦茶十分滿意,「你的任務執行得非常好,到後期我們觀察精神波動線,走向積極活潑,局裡的同事都準備給你開慶功宴了。」
    根本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的秦茶愣了,反應過來便皺起眉頭。
    「你放心,」主任繼續笑瞇瞇地說,「我幫你推掉了,你好好休息兩三天,準備進第二次。」
    秦茶強調:「病人在世界裡我是確認他死亡的。」
    「是嗎?」主任只是疑惑片刻便舒展眉頭,「在外面只能觀察波動線,具體發生什麼我們也不知情,不過大概他並沒有真正死亡,或者是,他的死亡階段處於極度興奮和愉悅的狀態,精神力並沒有被磨損多少,整體還是非常可觀的。」
    秦茶:……死亡階段還極度興奮愉悅簡直無法理解……!
    再後來主任又提出這是「退業任務」不能隨意更改的緣由,徹底拒絕了秦茶。
    秦茶從辦公室出來,同事們關切地看著她,恭喜的同時也好奇地問:「我看你精神波動得也挺厲害的,1號病人的世界怎麼樣?」
    怎麼樣?
    也沒有怎麼樣,不過就是傷無止境,然後病人性格難以捉摸難以掌控而已。
    其實也還好,不至於到放棄並更改任務的地步。
    秦茶收拾了自己的洗浴用品,一邊回答,「還行。」
    「你這次在療養艙裡呆了一天多,」同事a搖頭,「也不是不容易,過了二十四個小時傷害就大了,當時都想直接把你拉出來,看著你波動線走向還不錯,才決定再看看。」
    「主任允了你的申請沒有?我看你一出艙就進了辦公室。」
    秦茶還沒回答,同事b就在一旁接腔:「估計不會,執行效果那麼好,茶子怎麼也會進多一次。」
    這時候秦茶已經帶著衣服和洗浴用品站在休息室門外了,她有些疲憊地說,「沒批准,哥們兒,容我洗個澡。」
    同事們呼啦一下散開,走之前還特別有同事愛地說,「快洗快洗,午餐給你帶醬肘。」
    秦茶在局裡住了三天,她怕自己一回家就被許音音扣人,她雖然不想接1號任務,但既然無法更改,她就會盡自己所能把工作做好。
    再次進艙,主任難得過來。
    「秦茶,」主任語重心長,「組織協會特別看好你,1號身份也很特殊,又躺了那麼些年,再救不過來他身體也快廢了,你盡力。」
    秦茶睡在圓形艙內,平靜地看了一眼主任滿懷希望的臉,「我盡力。」
    她閉上了眼睛。
    《《《《《《》》》》》》
    ?你們的身份定位分別是:警察,殺手,平民。?
    秦茶一睜開眼,就看見富麗堂皇的古西歐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和雕花壁爐,暗紅色的地毯七八米長,各種精巧大氣的傢俱琳琅陳列,在她對面柔軟的長沙發坐了各色各樣的人。
    以及,所有人都在看的、浮在半空中的銀白色的字:
    ?當遊戲只剩下同一陣營的玩家,你們將獲得所有密碼,從而成功逃離。??請銘記遊戲開始前賦予你們的身份定位,並保守秘密。??遊戲開始。?
    秦茶默默地收回看向半空中的目光,然後數了數在客廳的人,一共十三個,零零散散地坐在不同地沙發上,或者坐在地毯上,加上自己,五個女的,八個男的。
    她現在在最邊角的沙發裡面窩著,秦茶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有些無奈。
    瘦小的小女孩,不過八/九歲的年紀,穿著校服,還背著書包,甚至她手裡還攤著一本小學二年級的語文課本。
    她已經淪落到要靠著一副小身板執行任務的悲慘境界了?
    秦茶正準備整理思路,空中很快出現新的提示:
    ?請選擇分組:a組&b組。?
    秦茶看著突然出現在手邊的選擇面板,毫不猶豫地戳了b。
    她再去看其他人,發現選擇面板並不隱藏,相互之間都能夠互相看到。
    秦茶耐下心來,等待新的提示。
    ?a組:1、4、7、8、11、13?
    ?b組:2、3、5、6、9、10、12?
    ?十分鐘之後,請按組分別進入0號房間。?
    等了一兩分鐘,都不見有新的提醒,在客廳的十幾個人終於開始互相打量起來。
    秦茶對情況不熟悉,就安靜地坐在一邊減少存在感,不動聲色地看。
    直到一個四十歲上下的胖子笑瞇瞇地開了口,「既然能來到這裡,說明大家還是很有猿糞的嘛。」
    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開始慢慢加入對話。
    「我是莫名其妙地進來的,有人能說明一下,這是個什麼情況嗎?」
    說話的人穿著非常時髦的紅色大擺裙,露出白皙細小的腰,秦茶看見她頭頂有一個白色的數字「11」,再到剛才說話的胖子頭頂上的數字「1」,每一個人頭頂上都有一個數字。
    秦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1到13,差了個數字「6」,她基本可以推斷自己的編碼是「6」。
    「隨機的,」應話的男人編碼「8」,留著齊肩的頭髮,他緩緩地吐了一口煙,很落拓地蓄了一把鬍子,眼神迷濛頹廢,「進來了就認命吧。」
    「我們十三個人,三個身份,警察,殺手,平民,不覺得熟悉?沒玩過殺人遊戲?」
    編碼「2」的男人接口,「最後只剩下同一陣營的人,我們才能獲得全部密碼,意思就是說,中間會有人死去或者消失,直到剩下都是警察或者都是殺手或者都是平民。」
    「活著的人,才能拿到密碼。」編碼「13」的男人□□著上身,有著極為健美精幹的性感身材,他的語氣很嚴肅,也很幹練地總結,「這是『殺人遊戲』。」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所意識,只是不太願意相信,但凡「遊戲」,本來就如此不真實。
    「不管怎麼樣,」13號說,「我們要相信大家都能出去。」
    1號胖子「啪啪啪」地鼓起了掌,他一直都在笑,挺樂觀的模樣附和,「是啊,我們現在不如自我介紹一下?大家認識認識?總不能互相叫著編碼吧?」
    在他旁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黑漢子,編碼「4」,他積極的接過話來,「俺叫原松,今年三十三,開了好多年出租咧。」
    8號忽的嗤笑,「還是叫編碼吧,」他按滅煙頭,目光落在二樓的一排排房間,「還沒搞清楚規則,鬼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下子,所有將欲開口的人閉了聲。
    遊戲只給了編碼,沒有公佈任何信息,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一時之間沒有人敢再說話。
    秦茶細細地把在場所有人都細細觀察了一遍,從十步遠的胖子再到自己身邊的人,她以著第一個世界對病人的瞭解進行排除,然後鎖定了自己身邊的「10」號大……叔。
    秦茶是窩在沙發角落裡面的,那個大叔離她隔著一個手臂的距離,半昏睡著,留著細碎的短髮帶著斯文的眼鏡,他沒說過話,也沒睜過眼,就是合著眼安靜地睡,呼吸非常平穩。
    他的長相和氣質似乎偏向於禁慾系的精英范兒,介於儒雅的俊秀和清冷的凜冽之間,他穿著黑色的絲質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得整整齊齊,他就算是昏睡,斜靠在沙發上的姿態也優雅貴氣。
    大概是盯得出神了,連別人叫她她都沒注意,再回過神,就已經和整個b組七個人一起被轉移到一個疑似書房的房間。
    ?這裡是0號房間。?
    秦茶認真地看著提示,然後就突然被人抱起來放到膝上,那人身上有著非常濃郁的藥味,秦茶一下子就回過頭,目光透過鏡片撞進10號漆黑漂亮的眼睛裡。
    他眼裡含笑,修長的手指撥了撥她披肩的細軟長髮,開口嗓音低沉愉悅,「怎麼會有小孩子?」
    秦茶側身端坐在他膝上,認真說話,奶聲奶氣地,「大叔,你睡了好久。」
    秦茶:……這把聲音簡直恥辱。
    10號大叔:……
    他勾起嘴角微微笑起來,漆黑的眼裡有著溫柔至極的寵溺眸光。
    「小蘿莉,我有沒有告訴你,」他在她耳邊輕輕說,「我戀/童。」
    秦茶:……死變態。
    基本確定對方是自己的病人之後,秦茶突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來——
    她是什麼身份?
    萬一不是同一個陣營的,她最後豈不是還要自殺才能讓病人安全撤離?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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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鬼火點燈(二)
   
    進入房間一共七個人。
    書房很大,木書架鋪滿了四五米高的牆壁,環視三面牆,密密麻麻都是書,他們五個在右側小沙發上,左側是紅木辦公桌,自打進了遊戲便一直昏睡的10號,此刻抱著一個小女孩坐在桌子前的皮椅上。
    小女孩長的十分可愛,背著畫著皮卡丘圖案的書包安靜地坐在男人懷裡,臉有些圓,肉嘟嘟的,面色也是健康漂亮的紅潤,眼睛又大又亮地看著男人,黑色的瞳仁清澈見底,看起來非常聽話乖巧。
    男人面容也異常精緻俊秀,架著一副細骨的眼鏡框,狹長深邃的眼不顯山水,眉眼線條都溫雅秀致。
    他掛著溫和儒雅的笑容垂眼看著懷裡坐著的小女孩,一隻手護在她身背,一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頰,然後他低笑著在小女孩耳邊說了些什麼。
    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面。
    誰都不知道,那個男人在小女孩耳朵裡說的是「我戀/童」這樣破廉恥的話。
    9號的女人是個孕婦,懷胎□□個月,正處於母愛氾濫的時候,進入遊戲後一直神經緊繃,看著這個畫面,她難得稍稍放鬆下來,很溫柔地開口詢問,「你們是父女嗎?」
    那個男人樣貌看上去雖是年輕,但氣度太過成熟出眾,讓人一眼過去就會忽略他讓人驚艷的外貌,而認為他是個三十多的成功人士。
    2號的男人大概是9號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圈著自己的妻子,帶著她往後退了幾步,戒備地低聲提醒妻子,「先別說話。」
    場面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別介,」12號的男人從褲帶裡掏出火機和煙,遞給2號男人,語氣上揚,有些痞氣地說,「弄得那麼緊張幹嘛?不過就是齊心協力找出密碼的事。」
    2號男人很禮貌也很警惕地拒絕:「不用,謝謝。」
    他生性謹慎,想問題向來周全規矩,再加上懷孕的妻子還在身邊,他比其他人想得更多,顧慮也更多。
    12號「嘖」了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麼,把煙又遞向另外一個四五十歲的3號男人男人,示意他:「你要不要來一根?」
    3號男人年紀最大,有些禿頭,身上的精氣神似乎也跟著頭髮掉光了,顯得有些膽小氣弱,被叫到便連連擺手,畏縮地說,「謝謝,我……我不抽煙。」
    連番被拒絕,12號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他收回煙盒,最後朝秦茶方向晃了晃,挑眉問10號,「哥們兒,你來不來一根?」
    男人微笑,他豎起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左右搖了搖,低沉的嗓音醇厚如酒,是閱歷沉澱過的平和雅致:「一根。」
    3號看著男人的面色忍不住提醒,「你帶病在身,煙酒少碰。」
    光看男人氣色,3號都能斷定男人久病在身。
    10號男人身形也算高大,但黑色的襯衫使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顯得格外蒼白,連唇色都淺淡,看起來有些病弱。
    秦茶眼睛微瞇,果斷扯男人袖子,「大叔,」她明亮的大眼睛嚴肅地盯著男人,軟萌的娃娃臉神色格外正經,「不要抽煙喝酒。」
    在任務結束前,這傢伙的身體都歸她管。
    大概小孩子長得太可愛,故作嚴肅的表情也很討人開心,一直都異常緊張的眾人「哈哈」笑了幾聲,氣氛稍微輕鬆下來,唯一還沒開口講過話的5號女孩子也笑著把煙接過來。
    「我雖然不抽,」5號是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長得清純漂亮,迎向眾人的目光她有點小羞澀,但也落落大方地回應,「我存著。」
    她頓了頓,有些俏皮地補充,「12號的哥哥,煙抽完了我這還有一根的。」
    12號嘴角叼著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靠站在書架旁,他長得高,身形也格外健壯,穿著運動背心和運動長褲,□□在外的手臂肌肉線條清晰流暢,充滿力量。
    「啪」的一聲他點了煙,挑眉看著5號,哂笑,「妹子很爽利。」
    而這短短的一小段交流,秦茶已經不動聲色地把其他五個人,從頭到尾大致觀察了一遍。
    2號年齡三十上下,為人謹慎,和9號的孕婦是夫妻,妻子性子溫婉,善言;12號,年齡二十六七,身形健壯高大,肌肉結實,推測常年運動,性格強勢有點痞氣;3號,四五十的年紀,性格偏軟弱,但提及「醫囑」方面會不自覺地硬氣,推測應該有從事相關醫護工作的經歷;最後一個二十出頭的5號女生,性子開朗,穿衣年輕時尚,推測大概是在讀的大學生。
    秦茶在腦子裡細細記下自己的一些判斷,空中突然給了新的遊戲提示:?請選擇判定卡?
    ?此次判定卡共十四張,一人可選兩張。?
    然後十四張銀色的牌面出現在空中,整齊地排列在他們面前。
    秦茶身邊的男人沒有猶豫,抱著她從皮椅上起來,隨便地指了兩張結束了自己的選牌。
    然後他側臉看著秦茶,翹著嘴角低啞地問,「小蘿莉,選不選?」
    秦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隨意戳了兩張,它們在半空縮小,然後在化成兩張黑色的卡片,落在她手上。
    其他人猶豫著,也斷斷續續選好了卡片。
    秦茶仔細端詳了一會自己手中的判定卡,上面寫了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信息。
    第一張,十公分長六公分寬的長方形卡片中間對半畫了一條黑線,左下側只有一個英文單詞:focus。
    第二張兩行字:1046—256;公劉起——古公?交。
    這是什麼意思?
    秦茶皺著眉頭,這時候9號孕婦稀奇地指著自己丈夫手中一張的卡片,疑惑道,「這張圖,不是畢加索的畫嗎?」
    大家翻看手上卡片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
    9號孕婦抽出自己丈夫手裡的卡片,翻過正面朝向眾人,溫聲開口:「這副畢加索1949畫的畫,名字叫做《懷孕的情人》。」
    「哇,」5號女生有些崇拜地低叫了一聲,盯著卡片她又忍不住吐槽,「這畫的是孕婦嗎?也太抽像了!」
    9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微笑著繼續說,「62歲的畢加索認識了21歲的年輕女畫家,這副畫創作於在女畫家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
    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好笑地開口,「說來也巧,我現在也在懷第二個孩子,而且這位女畫家的名字音譯過來,有個版本是叫弗朗索瓦茲-吉洛,我叫周吉洛,還挺有緣分的。」
    然而9號的話剛落嘴,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他們不自然地移動目光,然後把手裡的卡片迅速收好。
    2號急急地把妻子拉入懷中,把卡片奪回來,他訓斥她,「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啊,」9號嗓音細細的,「我上課經常和學生評析這副畫,怎麼……」
    她的話截然而止。
    懷孕,一樣懷了兩個孩子,女畫家,名字。
    這張卡片似乎在指示些什麼,它好像在變著法傳遞——9號孕婦的信息隱藏在卡片裡。
    可是,為什麼要用「判定卡」的方式讓別人猜測呢?
    周吉洛的目光開始驚慌,她下意識就先護著自己的肚子,丈夫把她摟在懷裡安撫她,她就忐忑地看著其他人。
    12號剛好抽完一支煙,隨手把煙頭扔在地上,他上腳踩了幾下滅了火星。
    「大家自己把判定卡收好,」他把手裡的卡片塞到褲袋裡,「在新的提示出來之前,什麼都別說。」
    9號周吉洛抓緊丈夫的衣角,帶著哭腔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們的卡片上寫的什麼?」
    沒有人再回答了,一片沉默。
    這個時候空中出現了新的提示:
    ?請在0號房間尋找密碼。?
    12號拍拍手,把大家從隱隱約約的恐慌情緒裡驚醒,他站直身子,施施然開口,「那我們就找密碼。」
    5號女生問:「怎麼找?」
    「先找著吧,」2號摟著妻子,開始翻看他身後櫃子,「總會有些特別的東西,一個小時後大家再交流一下找到了什麼,談談想法。」
    秦茶看了一眼兩張卡片,把它收到自己書包裡面,抱著她的男人轉身走回皮椅旁邊,把她放下來。
    「你自己待著?」
    秦茶點頭,她抱著書包乖乖地在一邊的毛毯上坐好,她看著大家四下散開在書房裡開始翻翻找找,而很明顯,以她的年齡,她最好什麼都不參與。
    於是她自己開始思考推測自己拿到的那兩張判定卡的意思。
    第一張focus,除了知道它的意思是集中、聚焦,她暫時還沒有頭緒,但第二張公劉起,秦茶決定翻翻史書找線索。
    秦茶很幸運地發現,索引標注文史類的書籍就在她旁邊的書架上,然而,在最高一層。
    書架太大太高,秦茶站著仰頭看,有些無奈。
    「在找什麼?」
    秦茶愣了一下,她轉頭去看,男人單膝跪地和她視線齊平,嗓音甜膩溫柔地問她。
    她突然就出神地想到不日城斷壁殘垣的廢墟上,他也是這樣單膝跪著,用著平視卻又像仰望神?的神色,看著她。
    可現在仔細一看,他的眸光裡是寵溺的,把她當做孩子一樣的神情。
    覺得他還帶著不日城記憶的秦茶笑自己多心,然後乖巧地回答,「好無聊,想看最高那一層的書。」
    男人伸手把她抱在懷裡,起身,抽出一本厚厚的《華史》,他把書交給秦茶抱著,側臉親親她的小臉頰,哄她似的說,「小神童,這本行嗎?」
    見秦茶點了頭,他才把她放在一邊的毛毯上,「你自己看書。」
    男人坐回皮椅上,秦茶開始胡亂翻了起來。
    她首先推測的是年代,1046—256,時間在前1046到前256,正好是周朝時期。
    而公劉起——古公?交,完整的話應該是:自公劉起,又經九世傳位,到古公?交為部族首領時,周人受薰育戎侵襲逼迫,不得不離鄉遠徙,遷至渭河流域岐山以南之周原,就此產生「周」的概念。
    秦茶一下子就注意到「周」和「九」。
    懷孕,吉洛;9號,周。
    9號周吉洛。
    除了那張《懷孕的情人》判定卡,還有一張提示姓氏的卡片,在她手裡。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每一個人,都可能掌握著關於自己名字的提示判定卡。
    ……這個遊戲想要幹什麼?
    秦茶在發著呆的時候,突然聽見10號男人涼淡的嗓音說:「我找到密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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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6:52 |只看該作者
    第15章 鬼火點燈(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男人身上。
    秦茶把《華史》收好放進書包,站起來,她看見男人手指敲了敲自己手邊的牛皮筆記本,彎著嘴角,秦茶的方向剛好看著他的側臉,那睫毛又濃又長,被光線勾勒出漂亮的弧線。
    秦茶這會兒竟然出神地想——比長羲那張臉還要好看啊。
    12號放下原先他端詳著的地球儀,幾個大步走到男人身邊,低頭一看。
    「這個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湊過來,秦茶個子矮,站著才和桌子齊高,她把手扒在桌面上,蹦噠著跳了幾步,示意自己也要看。
    大家注意力都在桌面上,並沒有人理會秦茶,或者說,他們都認為秦茶是個剛上學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理會她也沒有用處。
    10號男人卻時刻都把她記著,彎下腰蹭了蹭她熱乎乎的小臉蛋,雙手攬過她的腰,輕輕往上一提,就把肉乎乎的小女娃抱起來。
    秦茶眼珠子看似好奇地一動不動落在桌面的筆記本上,那裡畫了許多凌亂的線條,在頁面最後,留了三行字:der.dlulur
    dearkiller
    5號女生瞅了幾眼,有些奇怪:「第一個單詞是日曆,第二行是親愛的殺手,第三行是排列組合,但dlulur這個單詞是什麼意思?」
    12號又拿了一根煙,點燃了叼在嘴裡,他攤手,很光棍地說:「我不懂這些,你們來。」
    「dlulur,」2號反身去翻書架,「我找找詞典。」
    「不用找了。」
    10號男人抱著秦茶,目光波瀾不驚地落在紙上,他空出了一隻手,秦茶很配合地、很乖地把兩隻手掛在男人脖子上,他似乎很喜歡秦茶這樣親密依賴地抱著他,他眼角彎起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秦茶:……
    有點想揍他。
    他已經在紙上對著「dlulur」的位置標寫出符號:↓←↑←↑→。
    所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後5號拍手叫起來:「對哦,d是down,l是left,u是up,r是right,好聰明!不過這樣也可以嗎?」
    男人隨手把桌子上的檯曆翻過來,檯曆上面的24號被黑筆圈了出來,備註上寫著:。
    他按照順序從24號開始移動,然後用黑筆圈出31、30、23、22、15、16幾個數字。
    12號吐出一口煙,他仔細看完整個過程,然後提醒,「只有12個數字,我看過門上的密碼鎖,是14位。」
    「還有dearkiller,這會是個什麼意思呢?」5號女生叨叨念著,然後她突然眼睛一亮,大喊一聲,「書!會不會是個書名?」
    「這是書房!總該和書有關係吧?!」女生興奮地說,「你們等等我哈!」
    她趴在書架上看索引,很快在小說區找到了名字叫做《dearkiller》的書,她高興的獻寶似的把書攤到桌子中間,「真的有這本書誒!」
    「可是找到書有什麼用?」12號伸手翻了翻,沒發現什麼特別的,「要的是數字,不是書。」
    「書有索引,」2號看書上的標籤,卻失望地發現索引號並不是兩位數字,「11x7。」
    10號開口,「倒過來看,是lxii,羅馬數字62。」
    「完整的排列組合,密碼是31.30.23.22.15..62。」
    這一剎那所有人都有些佩服地看著面色病弱的10號,內心或多或少都是激動的,5號扯著12號的手催促他,「你輸輸看,是不是這個?」
    12號推開5號的手,叼著煙頭,「美女,鬆手,我自己來。」
    幾乎是密碼剛輸入完畢,遊戲的提示就出現了:
    ?密碼輸入正確。?
    「哇哇哇哇!!!」5號叫起來,「太棒啦!大家都好聰明其實也不是很難哈哈哈!」
    大家稍微鬆下一口氣,等待下一步的遊戲提示。
    一個巨大的箭頭出現,指向了突然出現的、浮在半空中的油燈,緊接著每個人都發現,自己手裡出現一張紙和一支筆。
    大家驟然從驚喜中冷靜下來,忽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過了幾秒,遊戲提示在半空中顯示:
    ?請寫下一名玩家的名字,把ta的名字點上燈。?
    ?被正確寫下名字點燈的玩家將會死亡,其編號是新的房間號。?然後那把14位數字鎖消失,門上扣了一把兩位數字的密碼鎖。
    ?請輸入新的房間號。?
    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遊戲給了最後兩條提示:
    ?警察殺殺手,殺手殺平民,平民殺警察。?
    ?警察殺警察,殺手殺殺手,平民殺平民。?
    9號孕婦的臉頓時煞白。
    「這、這是什麼意思?」
    12號把煙拿開,「呵」了一聲,「假設一個警察寫了一個平民的名字,就算名字是正確的,殺人也無效。」
    「不……不是……」她抖著嗓音,目光有些潰散,驚恐地看著旁邊的同伴,哭腔裡都是哀求的味道,「你們會殺我嗎?」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許久12號才說,「不會,」他轉身坐回小沙發上,把煙盒和火機都扔在了桌子上,他看起來有些煩躁,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很坦誠地說,「暫時不會。」
    孕婦絕望地看著5號女生還有一直不說話的三號老男人,所有人都閃躲地避開了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開始驚懼得厲害,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的丈夫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摟緊了,不住安慰地低喃,「阿吉你不要嚇自己,不要嚇自己,會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還有我呢。」
    秦茶冷眼看了一會兒,然後戳著10號示意放她下地,她慢騰騰地走到密碼鎖面前,輸入自己的數字,06。
    ?該房間不存在。?
    必須死了人,相應的房間才會存在?
    那麼周吉洛是跑不掉的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10號又彎腰把她抱起來,他哄她,「小蘿莉,我們去看書。」
    自從新的提示出現後,所有的人隱隱分派,在書房內各自佔了一角。
    9號夫妻一起,5號粘著12號一起,3號老男人自己蜷縮在書架一角,10號跟著秦茶,四下分散,暫時安靜。
    0號房間沒有任何的吃喝,秦茶明白隨著時間的推移,飢渴會蠶食所有人的理智,他們為了生存,這種平靜最後會被打破,他們會做出突離底線的選擇。
    秦茶盤坐在毛毯上,深吸一口氣,決定保存體力,但實在無聊,她又捧著那本《dearkiller》翻看,翻著翻著突發奇想,按照電視劇演的那樣,根據密碼31.30.23.22.15..62幾個數字翻頁碼。
    第31頁第30行第23個字「i」,秦茶拿著筆在自己的小筆記本裡記下,再看第22頁第15行第16個字,她寫下了「love」。
    秦茶覺得有些老套好笑,想著最後一個字是不是「u」,可看著只剩下最後一個數字,秦茶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結果翻到第62頁,那一面只有一個字。
    「iloveyou。」
    男人的熱氣吐在她的耳背,又癢又熱,秦茶縮了縮腦袋,避開來,然後反駁他,「不是『you』,是『yue』。」
    「什麼?」
    秦茶把三個字連在一起,念,「iloveyue。」
    「哦,這樣,」男人的眼裡像是突然被點亮,他熱烈地看著秦茶,伸手揉著她的頭髮,沙啞地應,「我知道了,謝謝。」
    然後他低下頭,吮著秦茶的嘴巴舔了幾口。
    他們在皮椅背後,沒有人注意到男人的動作。
    秦茶簡直驚呆了,她瞪著男人,壓低聲音控訴他,「大叔你在幹什麼?」
    對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也幹得出這種事,特麼的他還是人?
    可是她年紀太小,呵斥的聲音也奶聲奶氣的,像撒嬌似的。
    「我疼你啊,」男人蹭蹭她的鼻尖,「我太喜歡你了。」
    他貼在她耳邊,嗓音低啞,修長的手指攬過她的脖子,語帶笑意,「對著你,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秦茶:……
    她的天真浪漫就快要裝不下去了腫麼破?她可以直接動手抽對方嘴巴子嗎?
    最後秦茶自言自語地轉移話題:「大叔,這個yue是誰?是這個房間的主人喜歡的人嗎?」
    秦茶忽略掉前置詞「ilove」,直接挑出名字「yue」,這應該不是一個巧合,她覺得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於是認真地把這個名字記下來。
    男人垂眼看她,眼眸深邃,秦茶低著頭記東西,沒有看見他壓抑著的,瘋狂而眷戀的複雜神色。
    「是吧,」他無意識地重複一次,「是喜歡的。」
    你喜歡我的,秦茶。
    在書房第三天,秦茶已到極限了。
    三天別說吃的,滴水未沾,再不出去,所有的人都會困死在這裡。
    他們握著紙和筆,蠢蠢欲動了。
    第四天。
    最先爆發的是5號女生。
    「什麼破地方啊,」她磨了磨自己乾裂的嘴唇,有氣無力地吐槽,「再不出去,我要死了。」
    「……我們把名字……」她吞吞吐吐地說,「我們寫上去試試?說不定沒什麼事呢,可能就是會提前把你送出遊戲,這也是好事啊!」
    她越想越有道理,「就是這樣,哪裡有寫個名字人就死的道理,吉洛姐姐那麼大的肚子,再多一天都可能撐不住了。」
    3號老男人弱弱地在一邊附和,「她身子弱的很,再不補充營養,大人小孩都難保。」
    中心思想就是,寫名字吧。
    2號男人低頭看著自己的妻子,周吉洛已經昏睡了,臉色蒼白,他也明白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耗死。
    「……寫我的名字,」他抱著妻子哆哆嗦嗦地抖著唇,然後看見妻子的肚子,他又稍微堅定地重複一次,「寫我的名字。」
    他抬眼迎向所有人的目光,「幫我照顧我的妻子,她畢竟是孕婦,兩條生命……」
    他嗓音到後面哽咽,「寫我的名字,求求你們照顧她,我不知道下一輪的遊戲是不是還是這個規則,但凡有第二條路,看在我自己犧牲的份上,我求你們放過她,她懷著孩子。」
    「我叫楊華。」
    秦茶是最後一個燒掉紙條的人,她盯著紙條被火焰吞噬,化成灰燼,那一剎那她感覺到久違的緊張和害怕。
    過了近半分鐘,都沒有什麼變化,5號鬆了一口氣,笑著說,「我就說不會有……」
    她的話還沒出口,半空中突然浮現兩張判定卡。
    一張是那幅《懷孕的情人》,一張是一段五線譜。
    這應該是屬於2號的判定卡,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他似乎也在奇怪,然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而突變就是這一瞬間——
    他臉上突然出現極度的痛苦神色,青筋暴起,眼眶張裂,嘴裡的嘶吼也只是一瞬就戛然而止,然後大家眼睜睜地看見他的眼珠子像是被什麼可怕的吸力掉進裡面,整個眼眶突然血淋淋地空了,緊接著他的肚子膨脹起來,不斷變大變大,就像孕婦一樣。
    大家突然都被這樣的突發狀況嚇了一跳,5號更是忍不住尖叫著,而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
    2號男人開始像孕婦一樣分娩。
    他的牛仔褲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然後他生出了一堆的……內臟。
    從膨脹的內褲裡掉出來,然後內褲也不堪重負地下滑,倒出一地的腸子、腦漿和各種器官,鮮血奔湧,很快漫向他們。
    尖叫、極度恐懼地尖叫!所有人都被這樣可怕血腥的場景嚇得血色全無,最先是12號反應過來,他抱著還在昏迷的9號孕婦,喊著離門最近的3號老男人吼道,「開門!輸數字開門!!」
    老男人一下子被驚醒,按下「02」,門「喀喇」一聲,向兩邊推開。
    所有人奪門而出。
    門在他們身後轟然合上,把所有慘烈的,血腥的,恐怖的罪孽,永遠關在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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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7:13 |只看該作者
    第16章 鬼火點燈(四)
   
    5號和3號癱坐在了地上,12號抱著孕婦,腳步還算穩健,一直走到客廳的大沙發上,把她放下來,他才坐在地上,靠著沙發邊,拿出煙盒手抖著拿著火機,點了幾次都沒點著。
    微弱的火焰晃了晃,12號叼著煙,整個人有些木然,然後他看見那個10號的男人信步出來,男人抱著因為三四天的飢餓而面色蠟黃的小女孩,細心地把她放在最角落的單人沙發上,他抵著她的額頭,非常耐心地哄她。
    男人神色寵溺,無半分驚慌錯亂,一心一意看著懷裡的小姑娘。
    12號抿著煙,又看著不停在乾嘔的5號女生,以及面色驚恐但還算鎮定的3號老男人,他嗤笑一聲。
    大概,從現在開始,不會再有人把這個遊戲看成唬人的把戲。
    接下來的真的需要鬥智鬥勇,防狼防盜了。
    「大家餓不餓?」12號踩了煙,去廚房翻冰箱,掏出幾個番茄雞蛋,一把手工面,爐子起了火,緩過來的他此刻有些沒心沒肺,「你們誰要吃麵?」
    10號倚著冰箱門,「一碗。」
    12號瞅他一眼,然後愣住了。
    他一向膽大,常年各種大賽過來,心理素質也是極好的,可此刻他看著10號的目光,他竟然覺得心裡發毛——
    沒有感情的、完全死氣的眼,可10號的臉上還掛著儒雅的笑,那種笑容就像刻板的教條規矩,極貴氣優雅,而強烈的對比反差讓他整個人有說不出的詭譎。
    「一碗,」10號再次開口了,他的聲音沉靜帶著笑,十分溫和的模樣,「不行就我來。」
    12號拿著勺子還在愣神的時候,一群人突然氣喘吁吁從剛才他們逃出來的那扇門旁邊的門裡,滿臉驚懼地跑出。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他們之間的1號胖子哀嚎一聲,直接躺在地上叫喚:「簡直要了老子命啊!」
    剩下的人喘著氣稍稍平復,就抬頭看著秦茶他們,秦茶從沙發上坐起來,看了一圈,原松不在。
    果然。
    11號的女人化的妝此時花得不成樣子,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過了片刻她尖利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問,「你們能出來也是死了人的吧?你們死了誰?」
    大家的眉頭不經微微一皺。
    只有5號女生白著臉,哆嗦回答,筷尐□F「9號的丈夫……死得太……」
    「我們是4號原松,」7號的女人穿著護士復,她的良心彷彿還在被譴責,難受地把臉捂在掌心裡,斷斷續續地說,「明明……沒有出現車,但、好像就是被撞飛了,腦漿流了一地。」
    大家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這個時候,半空又出現了新的提示:
    ?一輪遊戲結束,本輪逃生密碼「」。?
    秦茶迅速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認真地把它抄下來。
    而與此同時,壁爐上的檯面排列的十三根蠟燭,突然有兩支亮了,5號女生跑過去看,發現蠟燭旁邊刻有銘牌。
    她把銘牌的字念了出來:「楊華,平民;原松,平民。」
    第一輪就出局了兩個平民。
    氣氛一時古怪,胖子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廚房湊到12號旁邊,他嗓門大,絮絮叨叨地說,「行了,大傢伙兒別想了,餓了那麼久,想想吃些什麼才對。」
    然而大家都沒有什麼胃口,只有胖子、12號,還有10號以及小姑娘秦茶捧著面,吃得痛快。
    「我在裡頭的時候就想著出來一定吃頓好的,」胖子咋咋呼呼地說,「誰知道什麼時候進第二次房間,又要在裡面呆多久,吃飽才是正經。」
    5號苦著臉,「可是我一看見吃的就想起……」
    她糾結著說不下去,她沒辦法理解12號和10號還怎麼面不改色地吃得下飯,他們也就算了,可那個小女孩竟然!也!不!怕!!!!
    什麼人啊這都是!!!
    秦茶其實覺得自己應該做出很害怕的樣子,可她又實在太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她就一副我很天真我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12號咬著麵條挑眉看其他人,「不吃嗎?說不定下一刻就進入第二次房間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吃了一點,秦茶自己捧著熱湯,小心地給昏睡的周吉洛灌了幾口,一邊在想自己最後看見的那張樂章判定卡。
    消失的太快,她看不出那張判定卡有什麼消息會隱藏在裡面。
    「我來吧,」7號的護士接過秦茶手裡的熱湯,一邊誇獎秦茶,「你是個很乖的孩子,爸爸媽媽在嗎?」
    「不在。」
    秦茶低垂著眼乖巧地回答,女人動作很熟練,她一邊麻利地照顧周吉洛,一邊溫聲安慰秦茶,「不怕,沒事的,大傢伙會照顧你。」
    「那這位姐姐有事嗎?」秦茶看著周吉洛擔憂地問。
    「也沒事,」女人喃喃,「都會沒事的。」
    入夜,也沒有人有睡意,10號男人抱著秦茶往客廳放置的鋼琴前的椅子上一坐,他摸了摸秦茶的小腦袋,然後彈起鋼琴來。
    所有人都看過去。
    5號女生戳了戳12號的背,小聲地說,「我怎麼覺得,這大叔侄女不太對勁啊?」
    12號看了她眼,沒說話。
    當然不對勁,那男人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哪裡是看孩子的眼神,他抱著那孩子的時候,不容任何人插手,甚至於那孩子和誰說話,他都時時刻刻盯著。
    都是一群變態!
    12號扭過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而秦茶在一邊聽著聽著,突然眼睛一亮。
    第三號交響曲。
    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彈這首曲子,那麼就是他記得判定卡的譜子,所以——
    那張判定卡是第三號交響曲的譜子,那是3號男人的信息。
    秦茶的欣喜一瞬,下一眼,場景陡換,秦茶一抬眼就看見——
    ?這裡是02號房間。?
    ……它喵的……這是覺都不讓別人睡的節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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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7:51 |只看該作者
   第17章 鬼火點燈(五)
   
    ?你們將會有三組隊伍,每組隊伍兩名玩家。?
    「這是……什麼?」5號女生抓住12號男人的背心,躲在他背後看著前面的鏡子,有些害怕地問,「這麼多鏡子……這是要幹什麼啊?」
    自從目睹2號男人如此慘烈的死狀,所有人心裡都繃緊了。
    而眼前,是數十米寬,往前數不清的鏡面,不知多長多深的距離,未知的區域未知的房間,只有鏡面上清晰地出現每個人臉上各色各樣的表情。
    ?三組將分別進入不同的入口。?
    「鏡子迷宮,」12號男人捏著5號女生的手腕把她移開,然後目光掃過其他人的表情,片刻後才接著說,「就是走迷宮而已,不會很難的。」
    緊接著半空中出現了新的提示:
    ?你們有72小時的時間把ta的名字點上燈。?
    ?計時開始。?
    大家一時之間有些發愣,5號女生咋舌,「72個小時?不用那麼久吧?我都沒怎麼喝過水吃過東西啊!」
    「72個小時的時間,」12號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拿在手裡他沒抽,然後抬眼瞅著秦茶和10號,他提出自己的推斷,「這個意思是說,如果72個小時之內沒有從迷宮裡面出來,我們就失去了開門的機會,永遠困死在這裡了?」
    5號女生驚呼,「不是吧?」
    而12號一直盯著10號,彷彿對方點了頭,他才能肯定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
    而10號自打一進來,就抱著小女孩一直不撒手,聽見12號這麼問,他才稍稍微轉開視線,看著最左側的入口,溫雅地說,「我們先進左側入口。」
    也沒等其他人反應,10號就抱著秦茶率先進了迷宮。
    其他人:……我們不應該先好好商量一下對策討論一下分組嗎?
    12號把火機收回褲帶裡,長腿邁向半睡半醒的孕婦,他彎腰伸手,堅實的手臂非常穩當地把她打橫抱起來,「我和她進右側,你們兩個走中間吧。」
    「不是!」5號一看見12號去抱孕婦就著急了,聽見他這樣說,她更是大聲地拒絕,「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12號非常乾脆,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說,「我帶周吉洛。」
    「不!」眼看著兩個人就要踏進入口,5號跑過去抱著他的手,撒嬌,「那一起進去好了,你一個人也沒辦法照顧周姐姐,周姐姐這麼大一個累贅呢。」
    而入口卻拒絕了他們的進入:
    ?非法進入。?
    5號女生被突然彈出來的紅色警告框嚇得後退了半步,這時12號抬腿一邁,穩穩抱著周吉洛踏了進去。
    女生立刻反應過來跟著進去,紅色警告框卻再次彈出:
    ?此入口已封閉。?
    她氣得跺腳,3號男人走過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縮著背,混濁的眼看著她,一臉老實巴交地說,「小姑娘,我們進去吧。」
    《《《《《《》》》》》》
    秦茶自打進了迷宮便不停地催促男人把她放下來,「大叔,你把我放下來行不行?」
    男人下巴冒出了一點小胡茬,他的面容本就俊秀,顯年紀的不過他一雙深邃深沉的眼,現在有點青色的小胡茬,你不會覺得他落拓,反而覺得他整個人更加成熟穩重,是歲月沉澱後那種很有味道的儒雅大叔。
    但這也只是看起來,實際情況是——
    「小蘿莉,」他依舊穩穩地抱著她,嗓音低沉而愉悅,「我捨不得你累。」
    「你抱著我我覺得更累,」秦茶很無情很無理取鬧地捶他,「第一,放我下來,第二,放我下來,第三,放我下來。」
    「噓,」男人用著那把優雅而低沉的聲線超級無恥地回答她,「別說話,吻我。」
    ……吻你妹!!!!
    而秦茶這時候一抬頭,就看見鏡子裡面的景象開始在奇怪地變化。
    本應呈現在鏡子裡面的景象應該是男人抱著她的,可她看見的卻是她在揍著男人——各種揍。
    男人循著視線看過去,低聲笑,「這是你長大的樣子嗎?」
    秦茶驟然回頭看他,「鏡子是怎麼一回事?」
    「那麼想打我?」男人親暱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我感受到你的親密了。」
    然後秦茶眼睜睜地看著左側的鏡子裡面的景象也跟著開始改變,裡面的女人在被男人欺負。
    那種欺負。
    女人被壓在床上,被親吻,被撫摸,被熱烈地糾纏。
    那一剎那的秦茶腦子瞬間爆炸空白,她先沒能認出來鏡子裡面的女人是誰,空了好幾秒,她才憤怒地反應過來——喵的!那個女人就!是!她!啊!
    秦茶簡直怒火中燒,右側的鏡子也隨即變化成她不斷暴踢男人褲襠如此狠厲的畫面,而一邊她掐著男人的脖子,語氣冷成冰渣:「你是變態嗎?」
    秦茶掐著他的脖子,他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反而瞇著眼睛,微仰著頭,把脆弱的脖子完全暴露,他臉上都是那種迷戀而享受的表情,嗓音也輕柔而低啞,「我最迷戀你指尖的溫度了。」
    「我的女王,你那雙可愛的手,掌握我的所有。」
    他低笑,秦茶貼著他,能感受到他胸腔愉悅而充滿力量的震動,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彷彿和心臟的跳動保持著相同的頻率:「我的情緒,我的想法,我的生命。」
    「都在你那雙,」他彎著嘴角,聲音在他的唇瓣之間滑膩地廝磨而出,「撫摸過我所有的手裡。」
    秦茶皺緊了眉頭,她稚嫩的臉異常嚴肅,卻是問,「你記得不日城?」
    難道病人還記得上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這種情況在記錄裡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案例極少。
    「關於你的,我都記得,」他的嗓音依然含笑,一股子柔情寵溺的味道,而他的眼卻暗得深不見底,「可女王您,卻總是會把我忘記呢。」
    秦茶:……她哪裡忘了,他是她祖宗她哪裡敢忘!!!!!
    不過……即便是記得她,可對著一個小女孩滿腦子這樣的東西真的是……
    秦茶鬆開掐著他脖子的手,她懶得再去裝作天真無辜的模樣,冷厲著眉眼呵斥他,「把你腦子裡的齷齪玩意收起來。」
    「收不起來。」
    秦茶:……
    「既然你記得,就更好辦了,」秦茶決定不看左側鏡子的十八禁,直截了當地開口,「告訴我你的名字和身份。」
    她明亮的眼睛認真地看著男人,孩子的眼睛總是清澈剔透,她作為一個有著成熟思想的成年人,她的眼跟孩子相比,只是比孩子更多了堅韌和利落她活得一向明朗,從很久很久以前的一開始,她的姿態就致命地吸引他。
    「你現在也是叫長羲嗎?」秦茶小手搭在他肩膀上,「請你相信我,或許你不太明白你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穿梭在不同的世界,還都會遇到我,你只需要明白——」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在這些世界所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你。」
    男人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然後他低頭,輕輕吻了她的鼻尖,像蜻蜓點水一般,無關任何,只是珍惜。
    然後他說:「不告訴你。」
    秦茶:……wtf……
    左側的鏡子再次出現了秦茶掄著鎯頭瘋狂錘擊男人胸膛的畫面。
    「我享受你每一次思念我的過程,」男人如是說,「你會想我想到發瘋,就像我一樣。」
    然後男人竟然很好心情地盤腿坐下來,給散著頭髮的秦茶扎辮子。
    秦茶:……這個理由很長羲。
    她放棄了,乖乖歪著頭給男人折騰,然後盯著鏡子,她餘光看著左側鏡面,那裡面仍然在不可描述。
    看著自己被別人意/淫的感覺真的是……
    「你能不能不要再……」秦茶難以啟齒,「你他媽要洗腦!」
    「想想也不行嗎?」
    男人編好一條歪歪扭扭狗啃似的辮子,然後把秦茶小書包裡的皮繩拿出來,細細地綁。
    動作雖然彆扭,但秦茶頭髮沒有半分被扯到的疼痛。
    「不行,」秦茶冷冷地說,「想想都不行。」
    然後鏡面的景象就換了。
    秦茶看著,難得地無言。
    畫面是她和他的白頭,蒼老的面容花白的頭髮,她躺坐在搖椅上,他在旁邊幫她梳頭髮。
    秦茶沉默了好一會,才問,「為什麼?」
    另一邊的辮子也綁好了,男人端詳著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回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對她這麼執著?
    而秦茶想了想,還是沒有再重複問。
    維護師曾經研究過一個現象,叫做移情。
    所有產生於病人渴望的世界,它存在的理由往往非常單薄,通常是情節達到一個□□,世界就會瓦解。而在這個世界中,病人或多或少會把潛藏在心裡的感情或者情緒,完全地傾注在某一個相似的角色上。
    她大概是被移情了。
    秦茶把目光從左側那樣溫暖的場景裡移開,而看向右側的鏡子。
    「這個鏡子迷宮很古怪,」秦茶從書包裡拿出黑色的油性筆,在鏡面上做了個記號,「能夠呈現出自己心裡所想的東西,要是在這裡呆上兩天……」
    「身體虛弱、飢餓以及精神疲憊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人視覺錯亂、感官崩潰,」秦茶下結語,「會瘋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保持心如止水,不要胡思亂想,」秦茶收起筆握在手裡,「那麼鏡子就只是鏡子。」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秦茶突發奇想地想看看其他人的情況。
    然後鏡子裡真的出現3號老男人和5號女生的畫面,而秦茶只是抬眼隨意看過去,瞳孔便驟然一縮。
    女生毫無知覺地和男人說著話,而她的背面,正好是屬於左側面的鏡子。
    鏡子裡面,是3號老男人猙獰的面孔,還有流血的字——
    我想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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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8:43 |只看該作者
    第18章 鬼火點燈(六)
   
    5號女生看著對方一直不回答,她張了嘴,似乎問了他一句,「發什麼呆啊?在想什麼?」
    然後她就直直面向的右側鏡子似乎突然出現了什麼可怕的影像,她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被嚇得不斷尖叫。
    「你要殺我???」
    那個猙獰的面孔太過可怕,女生的表情因為驚嚇都已經變得扭曲,反應過來的她蹭蹭地往後退,老男人卻伸出厚實的手掌,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腳腕。
    他的表情也產生了迅速的變化,露出幾乎和鏡子裡面一樣猙獰又凶狠的嘴臉。
    5號女生最後還是死了,秦茶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鏡子裡面,她是被3號男人活生生掐死的。
    殺念本就只是一瞬間,被鏡子顯現出來,再被女生看見,驚懼、逃跑,3號男人乾脆就先下手為強地動了手。
    從事醫生職業的他太清楚人體的致命點,他按死了5號掐住她的脖子,本就體力虛弱的女生很快便失去了反抗,很短的時間,就失去了生命跡象。
    老男人把女生手裡的判定卡奪了過來,他抽出其中一張扔在了鏡子邊,但似乎又擔心會有其他人路過拾走,他猶豫了很久,把判定卡又塞回自己的褲袋裡。
    「3號手裡有他的判定卡,」秦茶靠在鏡面上,她看著5號強制自己鎮定下來的神色,她斷言,「所以5號男人才會想殺了她。」
    「可是那張判定卡裡會有什麼內容呢?」
    秦茶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就聯想到先前那張記載了《第三號交響曲》部分譜子的判定卡,她唯一知道的信息僅僅就是,這是貝多芬寫給拿破侖英雄的讚歌。
    秦茶拿出自己的兩張判定卡,抽走周吉洛的那張,她把剩下的直接給長羲看。
    「你比較聰明,」秦茶被長羲摟在懷裡,她人小,只能把手舉高了把牌面湊近長羲的眼前,「你看看這是什麼意思?」
    長羲瞇眼看了一會,秦茶還在說,「我有猜測,這應該是是屬於8號的判定卡。」
    「中間一道黑線,連著卡本有的框線,打豎了看,應該是數字『8』沒有錯,」秦茶頓了頓,長羲沒有反駁她就接著說,「但是,我不太明白『focus』在這裡的意思。」
    然後長羲把秦茶手裡的卡拿下來,他環抱著秦茶的腰,蹭在她耳邊,沙啞地笑,「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秦茶:「……」
    她就想問這人還要不要臉?
    「你不說就算了,」秦茶對此表示自己也十分有骨氣,她嗓音又穩又淡,「我自己也可以猜。」
    「那不行呢,」長羲的眼很漂亮,如墨的顏色,他認真地注視著秦茶,嘴角噙笑,「你問了我就會告訴你,你不想主動,我可以討。」
    「我的女王,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是讓我來,」長羲親暱地說,「你要是主動,那就是恩賜呢。」
    他親吻著她小巧的耳朵,然後又特意用短硬的胡茬蹭了蹭她嬌嫩的臉龐,秦茶板著臉說,「癢。」
    他親密地攬著她,縱容地哄她,「好,出去我把它剃掉。」
    而在另一邊剛發現鏡子可以看其他人行動的12號,剛看10號的情況,就被對方無聲地糊了一臉狗糧。
    ……等等他的三觀呢?!!!他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蘿莉大叔是絕配他的三觀呢!!!雖然對方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可他為什麼就覺得對方是一對的?
    三觀呢!邏輯呢!眼瞎了嗎!
    12號搖了搖煙盒,看看裡面所剩無幾的煙,有些煩躁地盯著鏡子,然後他就看見,10號男人漫不經心地抬眼,彷彿是輕描淡寫地看著他。
    隔著空間和距離,透過一面鏡子,那一眼讓12號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改了念頭,決定看看5號女生那邊。
    鏡子卻變回了普通的鏡子。
    12號有些奇怪,想著她和3號在一起,便起了念頭看看3號,結果鏡子裡呈現出來的影像也只有3號一個人。
    讓人生疑。
    那邊長羲收回了目光,又在逗著秦茶說話了。
    「你喜歡我這張臉嗎?」他低啞的嗓音溫柔得像晚風,「小蘿莉,你會喜歡嗎?」
    他不提,秦茶還沒能把當初瘋狂換臉的長羲和現在這個精英穩重范兒的大叔臉聯繫起來。
    「喜歡,」秦茶必須打起十萬分精神,真誠至極地回答,「很喜歡。」
    所以千萬不要一言不合就換臉拜託!真的!挺嚇人的!!
    他眼角眉梢都是愉悅的滿意味道,「你的這張判定卡,」他終於開始認真地回答她,「『focus』在拉丁文裡,有壁爐邊的意思。」
    壁爐邊?
    秦茶決定從鏡子迷宮的房間裡一出去,就在壁爐旁邊找找線索。
    這個時候,鏡面上出現了新的遊戲提示:
    ?離遊戲結束,還有24小時。?
    長羲抱著秦茶繼續往前走,繞了一圈之後,秦茶又看見了之前自己畫下的記號。
    這是第四次繞回這裡了。
    秦茶每次繞回這裡,都會重新給鏡面再添一個記號。
    已經被抱得習慣的秦茶拍了拍長羲的背示意自己要下來,然後她站在鏡子面前,看了鏡子裡面的自己很久。
    「我覺得,」秦茶斟酌著說,「出口在鏡子裡面。」
    她抬頭看著長羲一股子縱容她胡鬧的微笑模樣,秦茶突然想到說,「你不會早就覺得出口在鏡子裡吧?」
    帶著她一直在裡面繞,是因為——
    「我想和你獨處呢,」長羲單膝跪地,語氣是虔誠的獨佔,「只有我和你。」
    秦茶:「……哦,很抱歉。」
    她面無表情地說,「我一點也不想。」
    秦茶轉身敲了敲鏡面,仔細聽了聽聲音,和其他鏡面並沒有什麼不同。
    然後她把書包取下,掄在手裡,蓄力整個砸了過去,鏡面在「喀喇」聲一出的瞬間,產生了蛛網一樣的裂紋,但整塊鏡子依舊完好無損。
    秦茶舉著書包又掄了一次、兩次、三次,長羲想把書包拿過來,卻被秦茶推開拒絕,「我來。」
    第四次,碎片一大塊一大塊破裂摔碎,堆積在地上,而原本鏡子高立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新的鏡子路。
    這條路在出現的瞬間,就開始出現鏡面緩慢移動的變化。
    這馬上又會變成新的封閉式的迷宮了,而秦茶不保證他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再去走一次新的迷宮,秦茶拉著長羲直接衝了進去。
    長道兩邊都是鏡面,秦茶抓緊了長羲的手,邊跑邊提醒,「鏡面沒有發生折射,它是直的,一定是直的,不要理變化的鏡面,一直往直的跑。」
    跑出長道的剎那,前面是開闊的平地,盡頭是銀灰色的大門,熟悉的燈在門邊微弱地跳躍著妖異的火焰。
    秦茶驟然回頭,那變化著的鏡面,再一次停滯,她終於微鬆一口氣,立直了腰,就看見另一個出口,老男人跑了出來。
    他看見秦茶和長羲,顯然很高興,他忠實憨厚的臉上有著逃出生天之後的喜悅。
    ——當然逃出生天了,最關鍵的一張關於他名字的判定卡,在他自己手裡。
    等這輪遊戲結束,他會選擇最後一個出去,然後趁大家不注意把卡扔在這裡,門封鎖了,就再也沒人能進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老男人向秦茶他們揮手,「你們好快啊!」
    秦茶敏銳地感受到老男人整個精氣神的變化,他沒有之前那樣沉默寡言的怯弱,秦茶抓著長羲的袖口,躲在他身後,偷偷地探眼睛看。
    小孩子而已,老男人並不在意,而是和藹地笑著看長羲,「你們很有速度啊,我以為我也算快了。」
    長羲卻是抱起秦茶,拉著她肉肉的小手把玩,不怎麼理睬在意地「哦」了一聲,才問,「還有一個人呢?」
    「她說她去找12號了,進了迷宮就和我分開了,」3號男人奇道,「咦?他們還沒來嗎?」
    他憨厚地撓了撓頭髮,有些擔憂地說,「會不會走不出來了,我看時間剩的不多了。」
    長羲沒有應,而是專心致志地捉著秦茶的手愛不釋手地來回翻看,有外人在,秦茶必須乖乖地窩在男人懷裡,眨著大眼睛還要一臉面癱的「天真可愛」。
    三個人開始在門前等,秦茶開始發困,耷拉著眼皮一直盯著出口,飢餓感也越來越令人崩潰,她躺睡在長羲懷裡還要擔心12號真的走不出來。
    她繼續盯著盯著,新的提示又出現了:
    ?離遊戲結束還有1個小時。?
    秦茶皺起了眉頭,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秦茶終於看見12號抱著清醒的9號氣喘吁吁地跑出來。
    與此同時,每個人手裡再一次出現了新的紙張和筆,熟悉的提示再次出現:?離遊戲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把ta的名字點上燈。?
    ?輸入新的房間號。?
    規則不變,剛抵達的12號把9號放下來,她就歇斯底里地喊,「不要殺我!不要寫我的名字!」
    她的狀態非常不好,神態很恍惚,她來來回回吼的都是這句話——
    「不要殺我!不要寫我的名字!」
    「她清醒過來,知道她丈夫去了,就一直這樣鬧,耽誤了一些時間。」
    看得出12號鼻青臉腫的,遭了不少罪,他眼帶歉意地看了一圈之後,又有些詫異地看著3號老男人,「5號女生呢?我一直沒見到她。」
    「她說她去找你了啊,」老男人的表情更加詫異,他探頭探腦地往12後身後的出口看,「你們沒碰上嗎?」
    12號現在腦袋瓜都疼了,他終於沒忍住,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沒碰上,」12號吐了一口煙,說,「先寫名字吧,最後五分鐘她要是還沒來到,我們就點燈。」
    聽見這句話,9號孕婦像是被突然被按下了靜止鍵,她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片刻後又突然瘋狂叫喊起來,「一定是!一定是!」
    「是他!他!他殺了別人!他殺了人!」9號攥著12號健壯的手臂,指甲在他肉裡刮出血痕,她頭髮散亂,大吼大叫,「他殺了人!寫他的名字!他的名字!!!!」
    3號不自覺後退一步,笑容有些僵硬,「這女人精神不太對勁了……」
    他話還沒說完,不知何時就來到老男人身邊的秦茶迅疾地從側面探出手,抓住了老男人的褲袋,手伸了進去。
    她的速度極快,老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秦茶就抽出了兩張判定卡,在手裡攤開展示:「我看見了,壞人,」她的嗓音脆脆的,帶著小女孩特有的軟糯天真,「這是5號姐姐的卡片呢。」
    所有的人瞬間一靜。
    而在上的那張卡片,清晰地寫了這樣一首詩:
    向著王座毅然啟航。
    艱險滿途,無畏無憾。
    王冠亦是千斤重擔,
    當仁不讓,無暇細算,
    將它戴在天才的頭顱上,
    輕鬆適稱,有如花冠。
    縱然山高路險,
    仍一往無前,攻無不陷;
    縱然荊棘滿途,
    亦能將前路洞悉明辨……
    歡樂的時光就在前面,
    萬眾齊聲呼喚,
    萬事就此改變……
    英雄傲立人間,
    管它什麼命運預言,
    管它什麼強敵作亂,
    死且不懼又何畏征戰!
    世人疑猜,驚歎——
    他們只會冷眼觀看……
    在這卑污的世間,
    凡夫們只會索取恩典。
    將榮華分享給親近之人吧,
    唯有整個帝國才配裝在他的心間。
    高聲頌揚吧!
    英雄的輝煌已然四海傳遍。
    此世間,榮華有時盡;
    任誰人,末日終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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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20:59:29 |只看該作者
    第19章 鬼火點燈(七)
   
    「……小、小孩子,滿嘴胡說些什麼!」
    3號哆嗦著唇瓣叱罵,然後他著急地探出手,想把秦茶手裡的判定卡搶過來,而長羲長手一伸,攬著秦茶的腰就把她抱起來。
    他明明一臉病氣,但抱孩子的速度和動作卻意外利索穩當。
    秦茶頭頂蹭著長羲的下巴,一副乖的不得了的樣子,她抱著長羲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水盈盈的大眼睛裡有被冤枉的不服氣。
    她抬起下巴,一副冷淡的傲嬌表情:「沒有,我才沒有胡說。」
    長羲給秦茶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抱著,然後他抬眼,涼薄寡淡地掃過老男人哆嗦得越發厲害的嘴唇,還有瞪著秦茶手裡判定卡目眥欲裂的眼。
    「你看見了什麼?」12號把煙夾在指尖,繚繞的白煙在空中妖嬈地模糊視線,他沉眼看秦茶,語氣是難得的嚴肅,「他做了什麼?」
    秦茶把判定卡收好,她縮在長羲懷裡,以害怕的姿勢但格外鎮定的神情說,「我看見3號叔叔掐著3號姐姐的脖子,還搶走了姐姐手裡的卡。」
    然後她身子一扭,把臉埋在長羲胸膛上,細細地喊:
    「叔叔,我害怕!」
    長羲順勢摟著她,安撫地在她頭頂親吻,「不怕,」他頓了頓,抬頭看著3號,嘴角的笑容溫文儒雅,「他很快就死了。」
    「是他!一定是他!」9號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護著肚子開始瘋狂尖叫,「殺他!!!一定要殺他!!!」
    ?離遊戲結束還有15分鐘。?
    ?必須有人書寫正確。?
    9號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書寫正確」的意思是,不能違逆身份角色的設定,並且寫的名字沒有錯,也就是說,要在這十五分鐘之內成功地殺掉一個人,他們才可以出去。
    這一次的提示像是敲響了死亡的警鐘,12號直接踩滅了煙,一手拿紙,一邊用嘴咬掉筆蓋,他斜眼看著長羲,「你知道誰的名字?說說看。」
    「3號,」長羲眼裡有著惡劣的笑意,但因為面容清俊,他給人的感覺更多是儒雅的、紳士一樣的行言舉止,「王冠亦。」
    而對於3號來說,長羲無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像惡魔一樣,他的嗓音就像地獄收魂的催促聲,卻一聲聲緩慢地一字字吐出來:「你叫王冠亦,這是你的名字。」
    3號被敲碎了所有的希望。
    12號沒有任何猶豫就紙上寫了「王冠亦」這個名字,寫完了直接走到蠟燭旁邊燒。
    「不……不要!」
    3號吼叫著撲上去,他整個人都有些癲狂,「不要燒!!!」
    然而他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地上,張牙舞爪地、徒勞無功地在原地掙扎,半空中的提示框無情地出現:?判定區不能出現攻擊、阻止的意圖和動作。?
    12號燒完名字回身,看見3號的表情,他又點了煙叼在嘴裡。
    「看來名字說對了,」他看著秦茶和長羲問,「你們能不能解釋一下,我到現在沒有反應過來這名字是怎麼猜出來的。」
    「之前出現的判定卡是一段樂譜,那是《第三號交響曲》的第三樂章。」
    秦茶就在長羲懷裡,把紙墊在他手臂上,然後一筆一劃地寫名字,一邊奶聲奶氣地解釋,「我叔叔說,肯定是因為5號姐姐手上有3號叔叔的判定卡,而且卡上的名字提示一定很明顯了,他才會為了搶卡片害姐姐。」
    否則3號不會這麼害怕,害怕到想要鋌而走險。
    而這個時間段,9號孕婦已經迅速寫好名字燒了紙,她蜷縮在一邊倚著12號,逃過一劫的她神態仍然很緊張,但明顯地已經在開始平靜。
    秦茶寫完名字眨巴眼,看著長羲,她特別孩子氣的討賞,「叔叔我說的對不對?」
    然後麻煩您鬆開您尊貴的手,把她的嬌軀還給她謝謝合作。
    而長羲卻揉揉她頭髮,很開心地誇獎她,「我的小女王,什麼都對。」
    秦茶:……
    「《第三號交響曲》是貝多芬寫給拿破侖的,」9號終於完全鎮定下來,她對這方面比較熟悉,於是聲音弱小地開口,「這首詩也是寫來讚美拿破侖的,所以這兩張卡的判定共同指向3號。」
    「而《第三號交響曲》的第三樂章,提示了兩個數字,」12號把前後一聯繫,終於明白過來,難得地提出相關的猜測,「所以詩歌上第三行前三個字,就是他的名字。」
    「也就是——王冠亦。」
    長羲抱著秦茶點了燈,3號一臉絕望地癱坐在地上,他大口喘著粗氣,是瘋狂之後的筋疲力竭。
    而片刻之後,他像是恍然被驚醒,然後他拿出紙筆,陡然對著9號毫無理智可言地「嘿嘿嘿」笑起來。
    「我不會一個人留在這裡的,」他發抖地寫完名字,然後衝向點燈處,把名字扔了進去,「我死都要拉一個墊背的,周!吉!洛!」
    9號周吉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等待審判的時間漫長得令人心焦,剛剛平靜下來的周吉洛又開始失控,哭泣,然後這種情緒在不斷地堆積發酵,一秒都如年的漫長,她驟然痛哭出聲,嘴唇乾裂,長髮散亂,眼通紅的都是血絲,而臉又瘦削得極其可怕,毫無血色,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已經差到極致。
    半空中終於出現了新的判定卡。
    兩張無效判定卡——2號判定卡和5號判定卡;一張就是3號那張拿破侖的詩歌;還有一張是全新的判定卡:
    im;
    sfg。
    秦茶低頭一看,之前自己從3號手裡搶過來的判定卡已經不見了,她把新的信息記下來,然後抬眼去看,12號已經開始輸入房間號「03」,9號臉上有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又絕望的神情,長羲抱著她往門口走,沒有人回頭看,秦茶就偷偷瞄了一眼。
    3號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面鏡子,然後他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3號掙扎著跑開,而鏡子依舊如影隨形。
    緊接著,鏡子裡面的3號走了出來,他甚至掛著和3號一模一樣的恐懼到扭曲的表情,臉上掛著的汗珠都在相同的位置——他完全就是3號的鏡像複製體。
    除了他手裡握著一把手術刀。
    「好孩子,別看。」
    9號走在最前面,12號跟在長羲後面,他看著秦茶的大眼睛,身後那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得讓人汗毛豎起,不用看畫面,就能夠想像到畫面的殘忍。
    12號反手一拉,「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們沿著二樓的樓梯下到一樓的客廳,1號胖子那一隊已經在沙發邊挨著吃肉了,看見他們,1號喊了一聲:「嘿!」他熱情地招呼,「你們進去好久啊,我們都出來兩天了。」
    大家首先互相看了看人數,現在客廳只剩下8個人。
    11號的女人又在那裡陰陽怪氣,「哦,死了兩個呢!呵,你們互相巴不得對方早死呢!」
    「你住嘴,」胖子吆喝,「你們快過來吃飯,要餓壞了吧?」
    紅燒的大鍋肉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有著誘人的光澤,汁多肉香,只看一眼,對於餓了好幾天的他們,那鍋肉簡直是人間美味、世間珍寶。
    然而秦茶卻輕微地皺起了眉頭,然後她固執地從長羲身上爬下來,扯住他的袖子,任性地撒嬌,「大叔我不吃那個,要吃麵,我要番茄雞蛋面。」
    胖子還想說什麼,長羲已經長腿一跨,直接邁入了廚房。
    廚房是開放式的,離著客廳沙發雖有些距離,但完全不阻礙視線和說話交流。
    「這真是!」胖子瞅著長羲大嗓門,「不相信我胖哥的廚藝嘛!」
    12號疲憊地扶著周吉洛坐到他們旁邊,然後笑著解釋,「他寵孩子,很寵。」
    胖子語重心長,「孩子不能寵,一寵就熊。」
    可是人家把孩子當童養媳地寵,這是未來老婆,他要是有媳婦兒,他也這樣死命兒地寵。
    這個時候,半空中出現了新的提示:
    ?一輪遊戲結束,本輪逃生密碼「dobro」。?
    現在已經有兩個密碼了,秦茶坐在流理台上,叼著一片切好的番茄,用牙齒咬著它往嘴裡挪,三兩口吃完,一邊空出手掏出筆記本,繼續把新的信息記下來。
    長羲剛把面下了鍋,回身看見秦茶小小的身子乖乖地坐在那認真記筆記的模樣,他走過去,高大的身子完全把她籠罩在自己懷裡,然後他低頭,伸出舌頭舔掉秦茶嘴邊的番茄汁。
    細細地一點點吃完她嘴角的東西,舔完了他還不起身,雙手撐在流理台上,跟秦茶鼻尖對著鼻尖,他親暱而笑瞇瞇地說,「小蘿莉,你真的很甜吶。」
    那嗓音帶著勾似的,低沉而魅惑,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長的逆天,溫熱的氣息席捲所有的感官,而嘴角濕漉漉被舔過的酥麻癢癢地一直爬到心裡去。
    秦茶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臉又熱又紅,她身子有些發軟,半靠在他懷裡。
    「哦~」長羲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嗓音帶笑,「原來我的小蘿莉喜歡這個調。」
    什麼調?!撩而已!誰不會!
    秦茶沉默片刻,然後抬頭雷厲風行地親了一口長羲的側臉,特別淡定地說,「對,挺喜歡的,獎勵你。」
    而剛從密碼提示中回神的眾人:……臥槽!!!!
    長羲難得愣了一下,秦茶緊接著一本正經地說:
    「大叔,麵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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