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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雙子座堯堯]我心安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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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5: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紅紅火火(上)

    安然得意地笑笑,看到火鍋里湯滾了,就開始先動手做示范。她夾了几片切得薄薄的羊肉放進葷湯這邊,稍微涮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配好的一疊醬料里拌了拌,放進瑾儿的碗里。小家伙吹了吹,就急急地放進嘴里,吃得眉開眼笑,只顧得上猛點頭,表示好吃。

    安然又夾了一些大白菜和豆腐放進去,眾人也迫不及待就要夾自己喜歡的菜放進鍋里,安然趕緊先說明:“這邊是葷高湯,那邊是素高湯,是為浩哥哥准備的,你們別把魚和肉放那邊去哈。”

    鐘離浩聽得心里甜絲絲的,小丫頭時刻都惦記著他、為他著想有沒有?

    薛天磊也恍然大悟:“原來你在這鍋里隔了一層是為了把葷素分開。”

    “這鍋這樣隔可不僅僅為了這一個用途,還可以滿足客人各種不同的需求,同一桌吃火鍋的客人若有特別不能接受某種湯底或者食材味道的,都可以這樣分開啊。”安然莞爾一笑,“薛大哥,還記得我上次畫給你的那几樣食材吧,里面有一種東西叫辣椒,等那東西到了,會讓你們更喜歡這火鍋的。到時候,有人能接受那辣味,有人不能接受,這樣一分為二的鴛鴦火鍋就更能派上用場了。所以呢,薛大哥在定制鍋子的時候,可以做一些這樣的鴛鴦火鍋,再做一些不用隔開的。”

    “妙,妙,這樣能更好地滿足客人的需要。”薛天磊大贊。

    接下來的時間,就沒有人再說話了,不是因為“食不言”,而是他們的嘴都忙得很,沒空啊。舒安和舒敏輪流到這屋幫瑾儿涮菜,他們几個隨從在隔壁屋也擺了一桌火鍋宴呢。

    直到眾人都吃得撐腸拄腹、心滿意足,才相繼停下筷子,滿足地長呼一口氣。小瑾儿肚子溜圓,還用手指著那羊肉片,要舒敏涮。安然笑著阻止:“可不能再吃了,小心把胃撐壞,舒敏,你帶小王爺到院子里慢步走,消化消化,一會儿還有好吃的甜品呢。”

    瑾儿一聽還有甜品吃,趕緊聽話地跟著舒敏出去,安然做的甜品可饞人了,都是沒見過的。

    “小安然,你怎麼能想出這麼個吃法?啊喲,可是把我撐壞了。我看這以后都不需要大廚了。”黎軒滿足地囔囔。

    鐘離浩也贊成地連連點頭,雖然他只吃素食,都覺得無比美味。

    薛天磊是生意人,想得更多一些:“這樣吃法確實美味,而且方便,還新奇,大家圍在一起,邊涮邊吃,還很有氣氛。只是有一點,人家一看就會了,回去打一個鍋子,在家就可以吃,別的酒樓也可以做。”

    安然一笑:“這火鍋自己在家里做確實也方便。不過吃火鍋最重要的是這底湯和蘸料,這上頭可以玩出很多的花樣。薛大哥可以找一個善于做醬料的師傅來,我跟他商討几種口味,但我只記得老婆婆說過的大概原料,不知道具体怎麼做,需要有經驗的師傅自己研究。”

    “好,好,這樣一來,雙福樓又多了一樣特色。”薛天磊高興得眉飛色舞,卻似乎突然間又想到什麼,眉心皺了一下。

    “你那庶兄又出妖蛾子了吧?你確定要再把這火鍋給雙福樓?”鐘離浩永遠是最了解薛天磊想法的兄弟。

    薛天磊揚了揚眉:“雙福樓畢竟是我們薛家的產業。”

    “可這火鍋是小安然的主意,還需要她研究底湯和醬料,等于都是靠她出力。”黎軒悠悠地插了一句。

    安然奇怪地看著這三人,她又不是第一天給雙福樓出主意,而且薛大哥也沒虧待她,一成的利潤呢。

    薛天磊緊蹙著眉,他接手這兩年,尤其是這几個月,雙福樓的利潤猛增,而薛家其他產業業績平平,最糟糕的是大哥薛天其(庶兄)接手的七彩綢緞庄,業績連年下滑。

    年三十吃團圓宴的時候,二叔、四叔都提出既然薛天磊是未來的掌家,又善于經營,不如跟薛天其交換一下,接手薛家的創始基業、目前效益最差的七彩綢緞庄好了。四叔還拐彎抹角地說民以食為天,酒樓生意本來就好做,不能顯出薛天磊的才能。

    最令薛天磊氣憤的是,薛天其暗指他就憑几個菜譜把一成的利潤給冷安然是敗家,建議父親停止和冷安然的合作協議,寧願付些賠償金。

    敬國公雖然沒有當場拍板,但薛天磊看出他的父親是動搖了,畢竟雙福樓的門店多,生意好,一成的利潤很可觀。昨天父親就委婉提出讓他考慮二叔、四叔、以及大哥的建議。

    薛天磊想了想,還是把事情告訴了安然,然后坦誠說道:“既然我以后不再負責雙福樓,也確實很難保障安然的利益,要不,我們還是停止合作好了,安然放心,我會為你爭取合理的補償金。”

    安然爽快應了:“由薛大哥安排,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薛大哥不在雙福樓,我也不會願意繼續跟雙福樓合作。至于這火鍋,薛大哥怎麼決定我也不會有意見,這是我跟薛大哥的交情,送給薛大哥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安然,謝謝你的信任和寬容。”薛天磊感激地看著面前笑靨依舊,沒有一絲怨氣的小女子,心里很是愧疚。“至于這火鍋,不推出去就浪費了。總不能開一個酒樓就吃火鍋吧?單一不說,天一熱就沒客人了。要不,我們薛家買下這個方子吧?”

    “怎麼不能?”安然一聽薛天磊說不能開一個只吃火鍋的酒樓就想反駁:“夏天在酒樓里裝上足量的冰塊,然后在里頭吃火鍋,那才叫過癮呢。吃完再來點冰沙或凍甜品,美極了。”說到甜品,安然想起廚房里的紅豆,笑道:“你們坐著稍等,我去拿甜品,先讓你們体驗体驗。”

    約摸一刻鐘,安然就回來了,后面跟著的伙計端著一個大海碗,里面是紅豆冰沙。安然讓兩個伙計拿小碗分了。几人吃得那叫爽啊,剛才吃火鍋帶來的一點點燥熱感都沒有了。

    瑾儿還想多吃一些被安然阻止,不高興地嘟著小嘴。直到安然柔聲說明天再做給他吃才陰轉晴,又呵呵呵笑起來。

    “火鍋吃完,再配上這什麼紅豆冰沙,真是絕妙。好吃,舒爽。”君然覺得他姐姐就是個天才,想出來的東西都是別人想不到的。

    “還不上火。”黎軒笑呵呵地做了個專業性的補充。

    安然揶揄地甩給大家一個問題:“好吃的東西,如果天天吃會怎麼樣?”

    鐘離浩毫不猶豫地回答:“倒胃。”

    黎軒哼了一聲:“以后再也不想吃。”

    薛天磊:“那叫吃傷了,所以酒樓要想客人不斷,就需要經常推出新菜式。”

    瑾儿靠在安然懷里,由她輕揉著自己的小肚子幫助消食:“大姐姐做的吃食,我吃一百次都不會倒胃。”

    君然噗哧一笑,刮了一下瑾儿的小鼻子:“你這個小饞貓,加小馬屁精。”

    安然嫣然一笑:“三位兄長說的都對,但這個通用法則在火鍋面前就完全無效了。火鍋可以連續吃上七天都不重樣,而且會讓食客越吃越上癮,這不僅因為火鍋的獨特口味,還因為那種氣氛。說起來,夏天里,如果有足夠的冷氣,吃火鍋更是別有一番樂趣。呵呵,不過我也只是說說,告訴你們火鍋可以獨立成店而已。我之前承諾過薛大哥不會開酒樓的。”

    薛天磊搖了搖頭:“是我們雙福樓先違背了信義二字,所以安然之前的承諾無需在意,你有什麼好想法盡管做就是。開酒樓的人多了去,薛家哪里能都阻止了?我要是現在還用之前的承諾約束你,就不配讓你叫這一聲薛大哥了。”

    鐘離浩對薛天磊的反應很滿意,不過也是在意料之中,一起長大的兄弟還是彼此了解的。他看向安然:“你也說了夏天需要足夠的冷氣,也就是足夠的冰塊,儲存冰塊的成本很高的,這麼多大酒樓也就雙福樓供得起。”

    安然得意地笑:“如果我有制冰的方法呢?而且成本很低。”

    四人驚得几乎同時呼出一口氣,然后面面相覷。還是黎軒比較快反應過來:“得,這丫頭就是送財童子,財神爺的女儿投胎。小安然,趕緊開了這火鍋店,讓黎軒哥哥湊上一成就行。”

    他們三人都知道安然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既然說能低成本制冰,就一定能,無需懷疑。

    君然對自己的姐姐是無限崇拜啊,還有什麼是自家姐姐不會的。(安然汗顏,姐不會的東西多了去,要是我會制作化妝品就好了,無論什麼時代,女人的錢總是最好賺的。)

    安然看向薛天磊:“薛大哥,如果你願意,你個人還是可以跟我們合作的呀。”薛天磊經營酒樓可是很有一套的。

    薛天磊想了想,笑道:“畢竟我們薛家開著雙福樓,我若參與別的同類酒樓,也招麻煩。還有,如果我們薛家到時候覬覦冰塊的制法,我還真挺為難的。而且我現在也要把精力放在七彩綢緞庄和藥膳鋪子上。安然不如和偉祺合作,偉祺之前也有酒樓生意的,后來把重心轉向海運,又不想和我打擂台,才把酒樓賣出去。我做雙福樓,很多好主意都是偉祺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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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5: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紅紅火火(下)

    安然“可憐兮兮”地望向鐘離浩,幽黑的眼珠子像一對最上等的寶石,煥發著誘人的光彩:“浩哥哥,你做海運那麼大的生意,不會看不起這點小錢吧?”安然真是希望他願意合作,畢竟自己現在是個才十四歲的少女,不方便出面做酒樓生意。

    鐘離浩看著裝可憐的安然,就像一只討吃的小貓咪,可愛死了,他真想把她摟進懷里好好哄哄,嗯,最好還能像她親瑾儿一樣親親她那白嫩飽滿的額頭。

    頭腦里想著甜蜜的事,鐘離浩的眼神不自知地柔和起來,連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可憐的安然這會儿真的犯花痴了。她自以為自己對這三位美男早已經習慣,免疫了,她弟弟君然也是小美男呢,可沒想到這大冰塊笑起來這麼好看,安然的目光不由地就那麼直直地定住了。

    咳,這丫頭又變成小花痴了,雖然鐘離浩真的很喜歡安然對自己花痴,可是這會儿身旁還有三大一小電燈泡呢。

    “咳咳,”鐘離浩很無奈地被迫打斷他的小花痴,“只要丫頭你想做,我當然沒意見,誰也不嫌錢多。你就負責底湯和蘸料,還有什麼甜點之類的方子。我會找這方面的師傅來。正好之前負責我們家酒樓生意的李管事成天念叨著以前的酒樓,說管理海產店不得勁,就讓他負責這個火鍋店好了,他以前一個人打理各地共十二家酒樓呢。"

    “好啊,好啊,都由浩哥哥安排。你主外我主內。”安然想著又一家自己的店鋪要開起來就得意啊,銀子就是底氣,自然是越多越好,賺的銀子越多,她們姐弟的底氣就越足。這一高興,也忘了剛才“花痴”的尷尬。

    鐘離浩卻是被那句“你主外我主內”震得心肝儿扑扑亂跳,她的小丫頭知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嗯,他好歡喜。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真正為她“主外”,為她抵擋外界的所有風風雨雨,她是小財迷,他就在外面為她多掙錢。她只要好好享受他的呵護,為他打理好他們倆的小家就可以了。只要他每天回到府里,能看到她的笑臉,能把她摟在懷里,多辛苦他也願意。(不得不說,鐘離浩大帥哥想多了、想遠了,安然所說的“外”和“內”只是酒樓的外務和內務而已。)

    安然看著目光里閃爍著興奮的鐘離浩,有些莫名其妙。只是一個小酒樓,應該沒這麼激動吧?雖然她從來沒問過鐘離浩的身份,但是憑自己的直覺,他的身份一定不低,身家一定不是一點點的多。

    “浩哥哥,我們五五分,一人一半可好,嗯,不對,還有黎軒哥哥的一成,那就我占四成好了。”她只負責出主意,就少點吧,開酒樓經常是是非多多,不是她一個十四歲的閨閣少女能處理的。

    “不,你五成,我三成半,給那家伙一成半。”鐘離浩斬釘截鐵,又轉向黎軒:“你這一成半可不能白拿,我在三年孝期,小丫頭又不方便拋頭露面,有什麼事,都由你負責出面處理。”

    黎軒剛剛還激動、滿足的神情瞬間倒塌,苦瓜著一張臉,他是被世人視為嫡仙一般的毒公子誒,是神醫誒,怎麼能讓他去處理那些個世俗雜事和煩人的應酬?不過,不過怎麼辦?鐘離浩三年守孝,確實不能明目張揚地在外應酬,也不能把安然一小姑娘推出去吧。

    薛天磊拍拍他的肩:“沒事,李大頭那小子很能干的。而且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你。”

    黎軒這會儿真想抱住薛天磊叫几聲好兄弟,再流几滴眼淚表示一下感動。卻有人很掃興、很惡劣地挑撥道:“名動天下的喜來大藥房不止在大昱有三十家,在鄰國還有不下十家,他做生意的能力可不亞于你,你別被他給蒙了,那個藥膳鋪子也不能讓他袖著手拿錢。你還是多花點心力挽救那個七彩綢緞庄,免得你家里那些個叔伯兄弟的又找你麻煩。”

    黎軒哀怨地瞪著鐘離浩,無聲地控訴:這還是兄弟嗎?不僅自己勞役我,還要離間天磊和我的深情厚誼。

    安然卻是第一次聽說黎軒的產業,原來這三位真是個個不簡單啊。

    薛天磊笑道:“對了,藥膳鋪我已經找好了鋪子,也物色了一些人,都是我自己的人,跟敬國公府沒有關系,計划書也送給你們看過了,你們有沒有什麼意見?”

    黎軒和安然都搖頭表示沒意見,薛天磊給藥膳鋪起了個名字:康福來藥膳閣。眾人都覺得很好。

    “黎軒,藥膳閣的牌匾可就得你親筆題寫了,大神醫的名號這時候最值錢了。”薛天磊打趣道。

    “對了,那火鍋店也得起個名吧,這會儿大家都在,不如一起想想?過不了多久,小安然就要回福城了。”黎軒還真有點開始主理火鍋店的架勢。

    “好味道”、“味鼎鼎”、“飄香樓”……眾人七嘴八舌,連五歲的小瑾儿都起了個“妙妙鍋”。

    “就叫‘紅紅火火’好不好?”安然突發奇想。

    “紅紅火火?好,太好了,又吉利,又形象。安然啊,你要是個男孩,簡直就是天生做大生意的人才。”薛天磊一臉贊賞地感嘆道。

    “女孩也可以啊,她在屋里出主意就好,出去奔勞的事自有我們這些男人來做,她做生意的才能一樣可以發揮。”鐘離浩喝了一口茶,優哉游哉地說道。

    安然不由得又看了鐘離浩一眼,這個大冰塊也不是那麼大男子主義嘛!懂得尊重女性的能力,不錯不錯,她對他的印象真是越來越好了。可惜啊,他不喜歡女人,不過做朋友也很好嘛!

    薛天磊看著那倆人,心里突然有點抽痛,鐘離浩對安然的特別,他早在平縣就看出來了。雖然安然還小,似乎還不太懂男女之情,但是她對鐘離浩那種不自知的依賴卻沒有瞞過一直關注著她的薛天磊。

    可是,從一開始起,自己就沒有爭的資格了不是嗎?薛天磊一想到自己那個最遲拖不過今年年底的婚事,心里就潑涼潑涼的。

    他對未婚妻梅琳從來就沒有男女之情,一直把她當作小妹妹一樣,就如同對自己的妹妹瑩瑩。可是,自從自己十歲那年,梅琳的父親梅老爺從山匪手里救下自己的父親,他和梅琳的親事就被定下了。梅老爺對敬國公有救命之恩,梅家又是大昱的首富,梅家的万有錢庄几乎遍布大昱的每一個州,甚至每一個縣。所以,在眾人眼里,他和梅琳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其實梅琳溫婉、美麗,對自己又一往情深。除了身体弱,性格內向之外,確實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可是……關鍵是自己跟她在一起沒有一點心動的感覺,她不能夠讓自己的情感漾起一絲的漣漪。他對她,從來沒有一絲的牽掛,見到她,也從來沒有激動,反而總是下意識地避免兩人單獨相處,很不喜歡那種憋悶無趣的氣氛。

    自從遇到安然,他才知道自己也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她聰敏、大方、沉靜、淡然、堅强、俏皮、狡黠、真誠……似乎每一次見面,他都能看到她不同的一面,而哪一面,都讓他心折。

    對梅琳,他只有視如妹妹的感覺,卻必須娶她為妻,共度一生;對安然,他一心想寵著護著,相知相愛,此生卻只能當作妹妹,不得不把那份愛深埋于心。自己真是……何其悲哀!薛天磊的嘴角,彎起一絲自嘲的苦笑。

    薛天磊失落和痛苦的眼神一閃而過,卻沒有逃過鐘離浩的眼睛。他一直知道薛天磊對小丫頭的感情,並不比自己少。可是小丫頭是自己的,什麼人都不能讓他退讓。何況薛天磊已經有了未婚妻,應該不久就要成親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安然覺得有點奇怪,連正在埋頭玩魔方的瑾儿也抬起頭來,似乎在問:為什麼沒人說話了呀?

    “咳咳,”鐘離浩開口道:“小丫頭,你擬一份關于紅紅火火的詳細計划出來,讓李管事去籌備,在你回福城前,我會找兩個可靠的醬料師傅,到時候再找你過來跟他們溝通。我會跟李管事商議看看,能否在京城和福城同時各開一家,這樣你在福城店就可以發現問題。另外,美麗花園的生意比之前預期的還好,孫掌櫃提議在京城、揚城和粵城逐步都開起來,福生應該也同你說了。我的意思是京城先開一家大的,其他地方過一兩年在說。你也需要時間再多培養一些可靠的管事和核心人員。我會先送六七個人去福城店學習,他們回來再培訓這邊的人員。你的意思如何?”

    “浩哥哥,就按你的意思做吧,這樣的安排很好,我也覺得可以在京城開一家規模大點的美麗花園。可惜我很快就要離開了,要不我自己看著都開心。”安然真是希望能夠住在京城啊,想到冷府那些人就心煩,能離開他們遠遠的最好。

    “大姐姐,你要去哪里?瑾儿也要去。”正玩著的瑾儿一聽到安然要離開京城,就顧不上魔方了,一下扑進安然懷里。

    鐘離浩心里琢磨著,自己是否有必要幫冷弘文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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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5: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哪里都復雜

    第二日,一回到大長公主府,瑾儿就纏著祖母囔囔,一定要跟大姐姐一起去福城。大長公主很無奈地看著這個寶貝小孫子。

    瑾儿還小,又不是在王府長大的,對這里還沒有感情。照理說,他在安然身邊也才不到兩個月,也不知怎麼的,就是特別粘安然。要不是知道茹儿一家的事,大長公主肯定以為瑾儿是在安然身邊長大的。

    不過想想又釋然了,安然那孩子確實讓人喜歡,大方、細心、不亢不卑,自己也才認識她半個多月,卻感覺像親孫女似的。為了讓瑾儿多親近自己這個祖母和親姐姐瑜儿,盡快適應勇明王府的生活,她知道安然那丫頭私底下費了不少心。

    “瑾儿乖,你大姐姐家在福城,不得不回去。你放心,祖母會想辦法盡快把你大姐姐再接到京城來的。”大長公主只能輕言安撫抱著她大腿撒嬌的小瑾儿。過去的五年多,她怎麼也不敢想還有這麼一天,他可以有一個親孫儿承歡膝下,百年之后,她也能沒有遺憾地去見老侯爺和儿子媳婦了。

    “不要不要,大姐姐是瑾儿的姐姐,為什麼瑾儿的家在王府,大姐姐家在福城?瑾儿要跟大姐姐一起去福城,再把大姐姐帶回來。瑾儿不在,那些壞人又會欺負大姐姐,不給她飯吃了。”瑾儿不依不饒,繼續哭鬧。

    “公主,說起來菊花夫人的娘家就在閩州的青城,如今菊花夫人被追封為一品‘巾幗牡丹’,她的娘家也是要開祠祭祖的。不如就讓小王爺和小郡主去一趟,也好告慰菊花夫人的在天之靈。”大長公主身邊的徐嬤嬤小聲地建議。

    大長公主一直待儿媳樊菊花如女儿一般,何況菊花與自己的儿子生死相依,又給自己留下一對可愛的孫儿孫女,讓老侯爺一脈不至絕后,是該為她做點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儿……

    “好吧,然儿回福城的時候,你們一路吧。你帶上青鴻、青鵠、青雀、青雁,讓他們四人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瑾儿和瑜儿,另外,讓暗衛二到十一號全部跟著同去,再帶上三十名王府侍衛。聽說張大人要在閩州呆一個月,你們到時再跟著他的船回京,希望能趕得上端午節。"

    瑾儿沒管那麼多,一聽到跟安然一同回福城,就跳了起來,在大長公主的臉上親了一下,跑出去找安然了。

    大長公主摸著臉上瑾儿留下的口水印,笑著嗔了一句:“這個小潑猴儿!”。

    想到某些心有不甘的人,大長公主又拉下臉:“郭家那些人沒那麼容易安份的,狗急跳牆,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些,千万看好瑾儿和瑜儿。”

    “是,公主放心,奴婢一定會十二万分小心的。”徐嬤嬤是皇家暗衛出身,平時不顯,一旦有什麼,渾身都散發出凌厲的殺氣。

    興衝衝從祖母院子里跑出來的瑾儿迎面撞上一個人,只聽得“啊喲”一聲,那個人就向后仰倒,瑾儿也摔在那人身上。

    “瑾儿”、“小王爺”、“大小姐”、“玥儿”旁邊一眾人手忙腳亂,趕緊扶起二人。

    “表姐,對不起。”瑾儿因為有杜曉玥墊在身下,倒是沒摔疼,他知道自己做了壞事,趕緊向被他撞倒的杜曉玥鞠了個躬。大姐姐說了,做錯事就要真誠、及時地向對方道歉。

    “你……你這個……你走路不長眼睛啊?……跑那麼快干嘛?......真是沒有教養,啊喲?不知哪來的小賤種!"杜曉玥一張俏臉疼得皺成一團。

    瑜儿立即把瑾儿護在身后,繃著小臉:“表姐,瑾儿又不是故意的,他自己也摔倒了,你這麼凶他干嘛?”

    正幫著女儿檢查有沒有傷到哪里的郭年湘,聽到她的口不擇言,還沒來得及喝止,就聽到瑜儿的控訴,然后看到一臉青黑的母親站在廳房門口。

    “瑾儿乖,到祖母這來,有沒有摔到哪了。”大長公主看著大眼睛里蓄滿淚水,眼看就要落下來的小孫子,心疼得都揪起來了。

    瑾儿“哇”地一聲扑了過來:“嗚嗚……祖母……瑾儿把表姐撞跌倒了,可是瑾儿不是故意的,瑾儿馬上道歉了……嗚嗚嗚……大姐姐說不小心犯錯了……要誠心道歉……可是表姐還是很生氣……罵我沒有教養……嗚嗚……大姐姐都有教我知禮的……許先生也說我學得很好……嗚嗚嗚……”

    看著哭得可憐兮兮的瑾儿,大長公主心疼得不行,摟著瑾儿輕聲安慰道:“乖,祖母的乖孫儿,我們不哭了哈,我們瑾儿是最知禮、最懂事的好孩子。告訴祖母,有沒有哪里摔疼了?”

    “沒有……嗚嗚嗚……表姐在瑾儿下面……表姐疼。”瑾儿嗚咽道。

    “乖寶貝,乖瑾儿,不哭了哈,哭得姑姑心疼死了,你表姐那麼疼你,她是摔疼了才亂說話的,瑾儿來,姑姑抱你好不好?”郭年湘伸出手,想抱瑾儿。瑾儿卻搖著頭躲進大長公主懷里。

    大長公主淡淡地看了郭年湘一眼,摸著瑾儿的小腦袋笑道:“你剛才不是要去告訴你大姐姐好消息的嗎?讓姐姐帶你過去好不好?”

    瑜儿也過來牽著瑾儿的小手:“走,姐姐帶你去大姐姐院子里,大姐姐可說了,今天你要是能把那几頁千字文背得好,她就給我們做什麼皮雙奶,我都沒吃過呢。”

    “呵呵,是雙皮奶啦,姐姐笨。祖母,我會背千字文,大姐姐做的雙皮奶可好吃了,我拿一碗來給祖母吃。”瑾儿破涕為笑,他最喜歡雙皮奶了。

    “是是是,是雙皮奶,姐姐是笨,還好我們瑾儿聰明。”瑜儿看到瑾儿笑了,也不計較什麼笨不笨的,笑咪咪地看著自家弟弟。

    “好,祖母等著,我們瑾儿最是孝順,有什麼好吃的都不會把祖母給忘了。”大長公主哈哈笑道,讓大丫鬟青鸚陪著瑜儿姐弟倆過去。

    看見瑾儿興衝衝地拉著瑜儿走出院子,大長公主才松了一口氣,由徐嬤嬤扶著回到廳里,坐下默默地喝茶。

    杜曉玥見平日很疼她的外祖母一個字都沒有問一下她,心里委屈極了,卻也知道剛才自己說話太過火,忘記了這是在外祖母院子里。

    跟著母親郭年湘進了大廳,杜曉玥訕訕地說道:“瑾儿也太莽撞了一點,跑得那麼快,很容易把人撞倒的。”

    見大長公主沒有反應,趕緊繼續:“瑾儿還小,需要有人好好教導。那個冷二小姐只是一個五品知府的女儿,聽說還是從小被扔在庄子上的,能有什麼好教養?外祖母,我這也是為瑾儿好,不如就讓瑾儿到我們府里和我三弟一起上學吧?我三弟的先生在京城里可有名了。”

    大長公主喝了一口茶,悠悠地說道:“然儿現在是我大長公主府的孫女,玥儿說她沒有好教養,豈不是讓人質疑我大長公主府的教養?而且在我看來,然儿無論氣度、修養,還是禮儀、才學,都不比一般世家千金差。瑾儿才五歲,就知道做錯了事要誠心道歉,他剛才可是一站起來跟你鞠躬說對不起。我還真沒見到几個像他這般大的孩子能這樣做的。你們有嗎?”

    “外祖母,我……”杜曉玥第一次面對大長公主犀利的言辭,很是憋屈,又不知能說什麼。

    郭年湘比較了解自己的母親,瑾儿現在就是母親的逆鱗,只要觸到了,無論是誰,母親都會翻臉的。

    按理說,她也該慶幸能找回自己的侄儿,大哥留下的唯一男丁血脈。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大家都不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在她也起了心思讓幼子繼承大哥的爵位和財產的時候,瑾儿卻回來了。

    郭年湘的夫家是大昱左相府杜家,杜家是從他公公杜丞相那一代才開始興起的,跟那些世家比起來,家底實在很薄,她的夫君當年科考奪得頭名狀元,很是風光,可惜不善為官,若不是大長公主和杜丞相在,恐怕連現在正三品工部尚書的官職都保不住。

    杜家偏又是人丁興旺,杜尚書的嫡親弟弟就有三個,還有那些個庶弟庶妹。郭年湘自己也有三子一女,她的嫁妝雖然豐厚,可是四個孩子一分也就薄了。

    大長公主府和勇明侯府(現在是勇明王府)的底子有多厚她是知道的,不要說母親作為先皇最寵愛的妹妹下嫁時驚人的嫁妝以及這几十年的經營所得,就是父親和哥嫂之前因戰功卓越屢次獲得的豐厚賞賜也不可小覷,先皇和皇上賞下的田產動輒都是几千上万畝良田的。

    但杜家也算体面的大家族,作為左相府的嫡孫,肯定不能像郭家那些人似的明目張膽上趕著要過繼給郭年瀚。所以她只能迂回著來,讓幼子杜修杰經常在大長公主面前承歡,讓女儿曉玥經常在外祖母和瑜儿面前吹吹風,誇贊修杰懂事乖巧。想著有一天母親自己開口,他們就能“為了母親和兄長,勉為其難”地應下。

    想到這几年曉玥和修杰在大長公主面前伶俐、乖巧的表現,郭年湘目光復雜地望著自己的母親,這外孫再怎麼做,都比不過孫子一句討巧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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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將離

    “娘,您對那冷安然的評價可真高,輕易就認了孫女。還有那個什麼夏君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他救了瑾儿,我們給他一大筆錢就是了,就那麼認作義孫,您也不怕以后帶來什麼麻煩。”郭年湘實在想不通一向清冷的母親怎麼會那麼衝動地做了個這麼驚人的決定,而且速度之快,她都來不及反對。

    “就是,瑾儿還那麼小,万一有個什麼,不是便宜了那……”杜曉玥也嘟囔著附和自己的母親。

    “玥儿,”郭年湘急忙喝止,卻已經看到母親那瞬間墨黑得几乎要滴出汁來的臉。

    大長公主冷冷地瞪著杜曉玥:“你很盼望瑾儿出事嗎?”

    杜曉玥被外祖母那冰冷的目光和冰冷的話語嚇壞了:“不……不是……我……我……他……瑾儿……”

    終于,杜曉玥“哇”地一聲,掩著臉跑出去了。

    “娘,玥儿她不是那個意思,她……”郭年湘真是后悔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玥儿一向機敏討喜,今天怎麼連連說錯話?

    “行了,你去看看她吧。我今儿也不太舒服,想去床上歇歇,你們這就回去吧。”大長公主揮了揮手。

    “娘...”郭年湘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到母親臉上明顯的不耐,另外也著實擔心女儿,還是告退出去了。

    “蘭香(徐嬤嬤的閨名),你說我是不是之前給了他們太多希望?”大長公主閉上眼睛,聲音里透著疲憊和一絲酸楚。

    許嬤嬤輕嘆一口氣:“公主,過一段時間,他們想開了就好了。”

    以大長公主的精明,不是沒有看出郭年湘夫妻的意圖。如果真到不得不選的時候,她確實會考慮最小的外孫杜修杰,那孩子畢竟有著著郭家一半的血脈,而且同瑜儿一起長大,還是有一份兄妹情的,以后應該也會看顧瑜儿。

    五年多了,儿子媳婦始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雖然大長公主的心一年比一年涼,身邊所有人都勸她死心,連皇上也勸他早日給年瀚找個優秀的嗣子繼承侯爵。可是她總是不願意就此放棄,自己也不知道還在等待什麼。

    除了徐嬤嬤,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麼多年來,她無數次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夢見儿子、媳婦抱著一個襁褓,笑著對她說:娘,您有孫子了。

    大長公主堅定地認為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暗示:不能放棄。

    就在認回瑾儿的前一天晚上,她還做了這個夢,夢中嬰儿的襁褓動了,那個孩子正要轉過頭來,她使勁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孫子的小臉,就在那個關鍵時刻,她醒了……

    她是感激安然,感激她救了瑾儿並帶回京城,感激她們姐弟對瑾儿的真心疼愛。但是她認下安然姐弟為義孫義孫女,並不僅僅是報恩,她就是覺得自己跟這姐弟倆特有眼緣,瑾儿跟安然的緣分更是非同一般。她的直覺告訴她,安然姐弟會真心對待瑾儿和瑜儿的,這個決定,對瑾儿、瑜儿有利無害。

    因為瑾儿和瑜儿也要南下,要安排的事情和准備的東西不少。時間緊迫,大長公主也沒有花太多的時間郁悶,先找了人快馬去青門打前哨和通知樊家人做開祠祭祀的准備。

    安然聽說此事相當驚訝,太突然了。瑜儿才八歲,瑾儿才五歲,這麼小的孩子長途跋涉,忒辛苦了。而且那些惦記侯府繼承權那麼多年的人怎會甘心?万一起了歹心怎麼辦?電視、小說里多得是類似的情節,什麼扮山賊,雇殺手的,花樣百出。在京城里他們不敢輕易動手,一旦出了京城,還是那麼長的路途,可趁之機不少呢。安然想反對,可是她不敢貿然提出,她不知道這所謂“開祠祭祀”是不是非常重要,是不是一定要瑾儿到場。

    安然小心措辭,提出自己的疑問和擔憂,詢問能不能晚几年,等瑾儿大一些的時候再去。

    大長公主對安然的反應非常滿意,瑾儿瑜儿跟安然同去福城小住,對安然是大有好處的。可是安然首先想到的是瑾儿可能遇到的危險,即使同胞親姐的反應也不過如此吧?

    “無妨,我已經安排了暗衛和護衛,而且來回都是跟張大人的官船,皇上派的禮官和護衛也會同去。”大長公主摸著瑾儿的小腦袋:“瑜儿、瑾儿的母親沒有親兄弟,只有一個姐姐,所以也就沒有至親的侄儿可以代接皇封和行子侄禮。菊花的一生吃了很多苦,就留下這一對血脈,還是讓他們去吧。否則長大以后,他們會責怪我的。然儿,你和君儿是瀚儿和菊花的義子義女,也是要去參加祭祀大禮、招待賓客的。你們坐的船會直接到青城,開祠祭祀禮完成后,你們再回福城,瑜儿和瑾儿就跟著你,張大人回京時會去冷府接他們倆。然儿,祖母就將瑜儿和瑾儿交給你照顧了,徐嬤嬤會與你們一同去。”

    安然聽到這,知道已是既定的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在這古代,“孝”字大于天。大長公主只有瑾儿瑜儿一對孫儿,自是會做好最周密的安排。而且聽到徐嬤嬤也跟著,安然就松了一大口氣。

    徐嬤嬤拍了兩下手,門外走進來四位丫鬟打扮、英姿勃勃的女子。大長公主對安然笑道:“她們都是從你義母生前近身親衛和旗下將士的孩子中嚴格挑選出來的,別看她們只有十四五歲,卻都是從三四歲開始習武,武藝非凡,而且靈敏機智。”

    說完轉向四人:“青鴻、青鵠、以后你們倆就貼身照顧小王爺,青雀、青雁,你們跟著小郡主。此次去閩州,你們要聽從然儿和徐嬤嬤的安排,片刻都不能離開瑾儿和瑜儿。”

    “是。”四人連忙應道。又跪下見禮:“奴婢見過小王爺,見過小郡主,見過安然小姐。”

    接著,許嬤嬤又招進一個人,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嬤嬤。

    大長公主慈愛地看著安然:“然儿,這是宮里出來的桂嬤嬤,是我向太后討來的,以后就跟著你了。一來她是有品級的宮嬤,是我派在你身邊照顧的,別人不敢輕視。二來桂嬤嬤是難得的教導嬤嬤,你要用心跟她學習各種規矩和技能。桂嬤嬤沒有親人,以后你也要好好待她。”

    安然不傻,在大將軍王府兩位舅母也教了她很多東西,當然知道這種宮嬤的價值,知道大長公主這是真心把她當坐孫女看顧,感激万分地跪下:“謝謝祖母,然儿明白。”

    桂嬤嬤正要跪下認主,被大長公主和安然同時攔住了。大長公主說道:“桂嬤嬤,然儿是本宮的義孫女,但你是六品的宮嬤,除非犯了錯,平時就不用跪了。以后,就請你費心照顧和教導然儿,本宮和然儿都不會虧待你的。”

    桂嬤嬤連聲稱是,像她這種情況,下半生就是指靠著安然了,安然好,她才能好,以后也才能有個好的養老生活。桂嬤嬤在宮中也算是閱人無數,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安然小姐一看就是個聰敏大氣、精明卻不失和善的主子。何況,她的身后還有大將軍王府和大長公主。

    預定離京的日子沒几天了,大將軍王府里的氣氛蒙上了一層離愁別緒。眾人很舍不得讓安然姐弟二人離開,尤其老太君,巴不得找個借口把安然留下(冷府不知道君然)。

    可是安然和君然想在清明節前趕回福城,劉嬤嬤每次一提到安然多年未能祭拜夏芷云,几人就免不了流淚一場。而從未見過親娘的君然更是想到夏芷云墓前祭掃、傾訴一番。

    老太君把身邊的大丫鬟明霞給了安然。秋思和小端都專攻刺繡,安然現在很少讓她們做其它雜事儿,舒安、舒敏則不太擅長細致、周到的活儿,她們還是偏向護衛。

    明霞今年十六,十一歲那年賣身葬父進了夏府。明霞的爹病死前是私塾先生,所以明霞也是能寫會算,在老太君身邊呆了三年,也跟著見了不少的世面。每個月都需要跟老太君嫁妝鋪子、庄子的管事聯系、對賬目,處理起事情來很是穩重得体。

    安然自然是很滿意明霞,但要“挖”走外祖母身邊的得力干將還是覺得不好意思。老太君笑道:“府里每年都要買進一批小丫鬟培養,層層擇優替換,因為一般丫鬟到二十歲都會放出去或者配小廝。如果一等大丫鬟一直不動,后面的丫鬟就沒有上升的機會。

    我院子里現在的四個二等丫鬟,六個三等丫鬟都很不錯,二等丫鬟里的明玉和明佩最出挑,我准備讓明玉接替明霞手上的事情,把明佩給君儿。這也是給后面的小丫鬟機會嘛,呵呵。”

    安然這才安心地謝過老太君。古代人講究“長者賜,不可辭”。

    由此,明霞改名舒霞,明佩改名舒佩,分別跪下行禮認主,做了安然和君然身邊的一等大丫鬟。

    宋氏和何氏則忙著張羅給安然姐弟帶回福城的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上等藥材……不過,只一小部分打包在一起,是准備跟安然到冷府的。其它大部分另外打包,將跟君然一起到安然在福城購置的“夏府”。

    安然看著那些足足可以裝下兩馬車的東西,簡直要暈了:“二舅母、三舅母,不要帶這麼多吧?人家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搬家呢。”

    宋氏擺著手:“不多,不多,現在松散著感覺好像很多,打包好就一點都不多了。我們已經精簡再精簡,你大舅舅大舅母托人送回來的東西就把我們二房三房的份額給擠去了三分之一。嗨,看在他們那麼遠送來的份上我們就不跟大房計較了。下次方便的時候再托人給你們送去。”

    安然看著宋氏一副“慷慨大度”的模樣哭笑不得,人家不知道還以為這大房占了多大的便宜,多得了什麼好物什呢,誰能想到只是多花了銀子多送出東西。

    几人正談笑著,一個小丫鬟進來回報:“老太君,閩州知府齊大人的夫人和公子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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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6: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反悔了

    閩州知府齊大人?不就是跟姐姐退親的那家人嗎?君然皺起眉頭:“他們來干嘛?”

    小丫鬟回道:“那位齊夫人說是姑太太生前最好的朋友,是來看老太君和表小姐的。”

    “算了,既然來了,也不好攆出去,二媳婦你去見見吧。”老太君揮了揮手,她是沒有興趣應酬這種人的。夏芷云生前不但對她有恩,還相助良多,卻換得她那樣對待安然,這時候上門又要圖謀什麼?

    “是,”宋氏應道,轉身走了出去,她倒是想看看這對欠教訓的母子來這想做什麼,欺負了安然還敢上門,當他們大將軍王府是軟面捏的嗎?

    此時,外院廳房里,齊夫人緊張得很,滿心不安地坐著,她不敢想象老太君會怎樣對待她,還有安然,她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在平縣庄子里安然那副清冷、凌厲的樣子。

    可是為了儿子,她又不得不來試一把,齊榮軒下月就要參加春闈,几位先生都說能進榜的希望還是很大的,排前的名次就不好說,除了才學本身還要看運氣。進榜以后還要靠關系,要不隨便給扔到哪個窮鄉僻壤做知縣之類,沒得找地哭去。

    都怪她自己,竟然相信那個林雨蘭的話,以為大將軍王府不會認安然這個外孫女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不聞不問。而且據說夏芷云的嫁妝都在冷老夫人和林雨蘭手里,偏偏榮軒又中了冷安梅的道,這才昏了頭,跟安然退了婚約。

    然而現在……

    剛聽說冷安然被大長公主認為義孫女的時候,兩位兄長一家對自己母子三人殷勤備至,可是自從那天被寶儿踢爆退婚的消息,一個個看他們都像看瘋子、傻子似的。加上儿子齊榮軒那次在雙福樓見過安然后,一直念念不忘,苦苦央求她再次去提親。

    雖然知道希望不大,她還是不忍心拒絕儿子,去一趟,讓他死了心也好專心備考。

    齊夫人正游思千里,聽得門邊站著的丫鬟大聲通報:“二夫人到”。只見一位身穿石青色鑲橙紅毛滾邊上襦、並妃紅百褶裙,梳飛仙髻的貴婦款款而來,身后跟著兩個大丫鬟、兩個嬤嬤。

    宋氏走到正中的主位坐下,看著齊夫人,淡淡地說道:“我們老祖宗略感微恙,回屋休息去了。這位齊夫人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

    齊夫人醞釀了半天見老太君時要說的話,卻沒想到人家根本連見都懶得見,這位二夫人也是一副送客的表情。心里微惱,臉上卻不敢顯。“二夫人,是這樣的,我帶著我儿榮軒上門,是為了向老太君和然姐儿請罪來了。”

    “請罪?”宋氏一副吃驚的樣子,“你們做了什麼事不成?我們老祖宗和我們家表小姐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沒聽說有什麼不好的事啊?既是這樣,你們也不用記著了。”

    “是……是關于我儿榮軒和然姐儿的親事,那是芷云妹妹生前和我定下的。”齊夫人咬咬牙,狠下心明白說了出來。

    宋氏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冷笑:“齊夫人,你沒糊涂吧?那門親事几個月前就退了,退婚書明明白白寫在那呢,如今再提起這個有意思嗎?還是,你怕我們大將軍王府不認賬,非得巴著你們當親家?所以要來我們府再重申一遍?”

    “不不不……不是的……是……是我們當時被冷夫人和冷大小姐下套了,不得不按他們的要求退婚,我……我們不想的,所……所以今日特意上門請罪。”齊夫人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尷尬地想轉身逃走,可是一眼瞥見身旁仍然在向外張望的儿子,不由暗自嘆了口氣。“二夫人,我知道那件事我們做得不對,然姐儿的名聲也因此受到了影響。”說到這里,齊夫人的心里突然有了底氣,背也挺了起來。

    “所以,我們想要補償,只要我們大張旗鼓地重新向然姐儿提親,然姐儿的聲譽就自然回復了。”齊夫人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一心為安然考慮了。“而且這門親事是芷云妹妹生前的期盼,我實在不想讓芷云妹妹為然姐儿擔憂,我會替她照顧好然姐儿的。”

    “噗哧”,宋氏怒極反笑:“這麼說我們還要感謝齊夫人母子咯。齊夫人請放心,我們家小姑地下有知,只會慶幸這門親事退了。我們安然的日子過得很好,以后的親事也不會受福城那些破事的影響,你大可不必介懷。我們大將軍王府和齊府一向沒有什麼交情,就不多留夫人和齊公子了。來人,送客!”

    “不,我不走。二夫人,您讓我見見安然妹妹,你們不能不顧及安然妹妹的想法。您……您只是安然妹妹的舅母,不能替她做決定。”

    宋氏冷哼了一聲,一臉嘲諷地看了齊榮軒一眼,似乎一個字也不屑于跟他說,搖了搖頭又繼續喝茶。這讓齊榮軒感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張白淨的臉漲得血紅。

    “慢著”,就在這時,何氏帶著安然走了進來。

    齊榮軒看到一身粉藍,嬌嬌俏俏的安然出現在門口,喜不自禁,甚至忘了剛才的屈辱,朝安然的方向扑了過來,“安然妹妹,你終于來了,我是榮軒哥哥。”

    還沒靠近安然呢,舒安抬手輕輕一擋,齊榮軒往后跌退了五六步才扶著椅子站穩。

    安然看都沒看一眼齊榮軒,徑直走向齊夫人,展示出手上的一張紙:“齊夫人,這是您寫給我母親的欠條,您還記得吧?請您盡快將這兩万兩銀子還清。我前几天整理我母親留下的嫁妝時發現的,本來還想回福城后派人上齊府討要,既然齊夫人今日上門,倒也便宜,就不用另外通知了。還請齊夫人盡快還錢,我可不想為了這兩万兩銀子上衙門。”

    “這……這……然姐儿,你母親說過,這……這兩万兩可以算入你的嫁妝。然……然姐儿,珍姨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后你進了齊府,珍姨會好好補償你,會把你當親生女儿一樣疼愛的。”

    舒安冷笑:“齊夫人,你的腦袋沒有被門板夾壞吧?我們小姐的嫁妝與你們齊府有什麼關系?堂堂閩州知府家,不是想賴賬不還吧?”

    安然收起欠條:“齊夫人,我知道您現在在娘家,不便籌錢,寬限您一個月,請您知會齊知府送還這一万兩銀子給我,記住,是給我本人,不是其他人,否則你們拿不回欠條的。”

    說完轉身對宋氏和何氏行禮告退:“然儿不妨礙兩位舅母待客了,大長公主祖母派人來接,今晚我要住在大長公主府,商量回福城的事,這就要過去了。”

    “安然妹妹,是冷安梅下套陷害我,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想退婚的,安然妹妹,安然妹妹。”齊榮軒對著安然轉身出去的背影急切地呼喚。

    安然真的頓下腳步,轉過身,眯著眼睛打量面前這個曾經的未婚夫。齊榮軒身高有一百七十八左右,皮膚白皙,五官俊美,穿著一襲紫色長袍,外罩一件乳白色鑲毛邊的對襟襖褙子。還真算是英俊男一枚,難怪冷安梅不惜采取非常手段都要想嫁給他,安然心里一陣冷笑。不過比浩哥哥差遠了,嗯,薛大哥也比他帥。黎軒在安然看來不能單純地歸類為帥哥,那是比美女還美的美人啊。

    安然的注視令齊榮軒一陣狂喜,他對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可惜他還來不及高興,安然的話就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齊公子,我們不熟,請你不要亂喊妹妹,即使你成了我大姐夫,也只能稱我為姨妹。”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何氏鄙視地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齊榮軒,對齊夫人說道:“我找我二嫂有些事要商量,就不招呼齊夫人和齊公子了,二位慢走。欠我們家然儿的銀子,還請齊夫人記在心上。”

    齊夫人鐵青著臉,拉著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齊榮軒出了大將軍王府,上了自家的馬車。好一會儿,聽到齊榮軒以斬釘截鐵的語氣堅定地說道:“安然妹妹是我的,娘,我一定會高中,到時候我一定要娶安然妹妹為妻,我不能讓她看不起我。”

    齊夫人暗暗嘆氣,但也沒馬上駁了儿子,有個動力也好。至于那樣犀利傲氣的女孩子做媳婦,不要也罷。唉,走這一趟,不但丟了面子,還白白損失兩万兩銀子。(齊夫人此刻沒去想,不走這一趟,安然也是會要她還銀子的)

    很快,就到了陳之柔成親的日子,一早,安然帶著君然、瑾儿、和瑜儿一起到了陳府。兩個小家伙要看新娘子,又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是大姐姐的好朋友,就一定要跟著來。兩人都穿著安然設計的喜氣洋洋的大紅衣裳,瑜儿手里拿著一束嬌艷的玫瑰花,瑾儿則抱著一個穿新娘服飾的凱蒂貓大公仔,安然和君然穿著紫羅蘭色的姐弟裝。四人一進陳府就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真正的兩對金童玉女啊,還是目前京城最熱門的話題貴人。

    “哼,不過就是攀上高枝而已,剝下那層皮還不就是一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很不和諧的聲音在這個熱鬧的場景沒有太明顯,不過說話的人離安然近,還是聽得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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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陳之柔成親(上)

    安然側眸一看,是那天在梅園要向她買魔方的女子,郭侍郎府的孫女郭明娟。郭明娟正在同身邊一位小姐“竊竊私語”,兩人挑釁地看向安然,似在等待安然的發作。

    安然淡淡一笑,仿佛什麼都沒聽見,帶著三個弟妹往陳之柔的院子走去。她一個內里三十几歲的老女人了,跟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置什麼氣?

    安然置若罔聞,在郭明娟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鄙視,恨得她一張俏臉如同布滿寒霜,下嘴唇被咬得快滴出血了都不自知。目光如刀,一刀一刀狠狠地向安然的背影割去。冷安然,你等著,屬于我們郭家的東西誰也搶不走!總有一天我要你為今天的無禮付出代價。

    安然沒有感受到鋒利的刀子眼,她此刻的心情很復雜。不高興嘛?今天是之柔姐姐的大婚之日,女人的一輩子就這一次,當然不能帶給她什麼不好的情緒;高興嘛?那個至今還想著什麼花魁的葉二公子會待之柔姐姐好嗎?外祖母說他之前的風評不差,難道真的是和那個花魁才子佳人,用情至深?

    現在親事既已成定局,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葉二公子不要太渣,能夠像這個時代那些所謂“標准好男人”那樣,無論多麼寵愛小妾,都能尊重發妻。反正之柔姐姐也已想得通透,不奢求什麼情愛了,只要不動心,就不會傷心。

    唉,話是這麼說,可是無論哪個時代,哪個女人不希望有人疼愛、有人呵護?

    就這麼左想想,右想想,安然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陳之柔的院子,陳書彥接待了君然,兩人同齡,又都是讀書狂人,也算趣味相投。安然則帶著瑾儿和瑜儿進了陳之柔的閨房。

    “願之柔姐姐如這束玫瑰花,永遠嬌艷美麗。祝之柔姐姐幸福快樂!”瑜儿奉上手里的玫瑰,流利地說出安然教的祝詞,聲音綿綿軟軟,嬌語呢噥,煞是好聽。

    “祝之柔姐姐想蒂蒂貓一樣永遠開心,笑口常開!”瑾儿雖然不舍,也狀似大方地把凱蒂貓大公仔獻上。不心疼、不心疼,大姐姐說了會給他做一只穿小王爺衣服的蒂蒂貓。

    陳之柔親手接過兩件禮物,抱在懷里,笑道:“謝謝小郡主,謝謝小王爺,你們今天的衣服真好看,穿在你們身上更漂亮了。”

    “呵呵,大姐姐說了,這是花童服,之柔姐姐你看,我們倆衣服上都縫了一朵玫瑰花,跟之柔姐姐裙子上繡的玫瑰花一樣好看。”瑜儿笑得兩眼彎彎,她很喜歡這件新衣服。

    “大姐姐說,玫瑰代表美好與幸福。”瑾儿也笑眯眯地附和著。

    “喲,這不是刺儿花嗎?哎呀,原來這束花是用錦緞做的,真漂亮,我還以為是真花呢。”

    “對對對,我的院子里就有這刺儿花,不過這時候還沒開花呢。我剛才看見表姐喜裙上繡的這一朵朵的花就覺著眼熟,但沒想起來,原來是刺儿花。”

    “我太喜歡這蒂蒂貓了,真好看,有沒有得買呀”

    “照我說,還是陳小姐身上這喜服最漂亮了,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喜服呢,太好看了。”七八個來送親的小姐興奮地像一只只小喜鵲似的,嘰嘰喳喳。

    陳之柔今天穿的喜裙正是安然送的,繡著朵朵玫瑰花的紅色云錦拖地長裙。她也是個聰明的姑娘,一聽到那些小姐們對這衣服感興趣,趕緊打起廣告來:“這禮服是在福城的美麗花園定制的,美麗花園的衣服新穎獨特,每件都漂亮。聽我在平縣的姑姑說,美麗花園很快就要在京城開店了。”

    這一番話很快又引來新一輪的“喜鵲論壇”。

    “原來是美麗花園啊?我堂姐也有一件他們的衣裙,是我伯母特意托人從福城寄過來的,可好看了,還有他們家送的搭配衣服的絹花也很漂亮。”

    “我也聽說過,我舅舅家就在福城,聽說我舅母和兩個表姐妹現在都只穿美麗花園的衣服,我舅母說等我表哥過來考試的時候給我帶兩套衣裳過來,估摸著這兩天就要到了。不過聽說美麗花園的衣服很貴的。”

    “不是吧?什麼店鋪還會比京城的店里賣的衣服更好看更貴?是不是真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那個什麼雙面繡不也是福城的繡坊傳出來的,京城也沒聽說有人會繡呀。”

    “京城店什麼時候能開呀?到時候一定要去看看。”

    陳之柔和安然相視一笑。這時,剛才說自個儿院子里有刺儿花的那位小姐問:“冷二小姐,這花為什麼叫玫瑰呢?我們都叫它刺儿花。”

    安然笑道:“我也是偶爾從一本書上看到的,番邦把這種花稱為玫瑰,代表著純潔和美好的幸福。關于玫瑰,我還聽一位老婆婆講過一個很美的故事呢。”

    “啊?還有故事?趕緊說說。”几位小姐都睜大了眼睛,一臉好奇地盯著安然。

    安然嫣然一笑:很久以前,有座"水山",水山上滿山遍野都是玫瑰,可是從來不開花。山腳下有一對孤苦的夫妻,男的叫劉郎,女的叫翠屏。

    一天,劉郎上山砍材的時候在一塊大石頭上睡著了,睡夢中隱隱聞到一陣花香,一骨碌爬起來,循著花香走去,來到一個月牙洞門前。推門一看,竟是滿園盛開的花草,原來這里是王母娘娘的一處凡間花園。

    劉郎看到有一朵花尤其美麗,可惜這麼好看的花只開了這一朵。劉郎想把這花采回去送給翠屏,他摘下花朵,剛想轉身離去,只見兩個天兵攔住去路:“大膽凡夫,竟敢采摘仙花玫瑰”。說完,就把劉郎捆了起來。

    來山頂找劉郎的翠屏哭喊著奔了過去。天兵大聲喝斥:他私闖王母娘娘的御花園,應罰做終生苦役。想要你的劉郎,除非水山的玫瑰都開出花來。

    為了讓山上的玫瑰開花,讓劉郎回來,翠屏一擔又一擔地挑水上山澆灌玫瑰,山石磨爛了她的雙腳,荊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就這樣澆啊澆,一直澆到第十個春天。一天,翠屏又要到山上去澆水,開門一看,滿山遍野開滿了鮮艷的花朵,像一串串紅瑪瑙。

    翠屏驚喜万分。她急忙采了一束玫瑰花,對著天上大聲喊著:"玫瑰開花了———!"就聽轟的一聲雷響,從山崖上飄下一個人,正是劉郎回來了。從此以后,水山的玫瑰每年春天都要開出鮮艷的花朵來。

    講故事的中間,郭明娟和另外兩位小姐進來,看到一群人圍著安然聽得津津有味,哼了一聲就出去了,眾人也沒留意。

    故事講完了,小姐們卻還沉浸在劉郎和翠屏的故事中沒有回過神來,有的還感動得流下了眼淚。

    安然看向陳之柔:“之柔姐姐,你一定要過得幸福,每個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樣的,只要自己覺得快樂覺得心安,有自己需要的滿足,就是幸福。玫瑰花的枝上也有很多刺,所有的美麗都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陳之柔感激地向安然用力點了一下頭,安然妹妹的年齡比自己小,但她總是覺得安然的話能夠給她勇氣和力量。可惜,明天安然就要動身回福城了,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要等多久。

    清平侯府的接親隊伍來了,喜娘幫陳之柔蓋上了紅蓋頭,陳書彥進來背陳之柔。大昱的風俗,新娘子從閨房到轎子上,腳是不能落地的,要由新娘的兄弟背過去。陳之柔有兄長,本來應該是由長兄陳書暉背她,但陳之柔不願意,堅持要讓書彥背。書彥雖然是弟弟,但個頭比陳之柔高大,陳之柔是典型的南方女子,嬌小玲瓏。

    安然也不是很高,比陳之柔高一點,近一米六。安然才14歲,還能長几年,前世就是小矮個,她希望這一世能有個一米六五左右。

    葉子銘穿著一身紅袍站在轎子旁,從陳書彥背上抱起陳之柔放進轎子里。然后拱手想眾人表示謝意,告辭而去。

    安然注意看了一下葉子銘,清朗俊逸、雙目清明有神,倒不像是眠花宿柳的紈绔子弟,神態舉止也透著高貴和優雅。這樣的人怎麼會跟個青樓花魁牽扯不清呢,難道真是因為愛情?如果那樣的話,之柔姐姐這輩子就無緣情愛了。浪子還有回頭的可能,一個痴情的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執著。

    迎親的隊伍逐漸走遠,陳尚書和陳夫人過來請安然四人到廳堂喝茶,安然婉拒了,推說明日要啟程,還要回府與長輩敘話。就帶著君然和瑜儿、瑾儿離開了。

    這邊陳之柔到了清平侯府,經過迎轎、下轎、祭拜天地、行合歡禮等一系列折騰,新房里總算安靜了下來,葉氏族人的妯娌姑嫂們都出去了,葉子銘也去外院接待賓客了。陳之柔讓爾琴、爾畫進來侍候梳洗,換了同樣大紅色的絲綢袍子,頭發松松挽起。

    從浴房出來的時候,陳之柔看到桌子上擺著一碗燕窩粥和几樣清淡的點心、小菜。一個穿著梅紅色襦裙的丫鬟走上前:“二少奶奶,我是二少爺房里的丫鬟萍儿,二少爺擔心你餓了,讓我們准備了一些吃食墊墊。"

    陳之柔心里冷笑,面上卻是溫婉一笑,坐下吃了起來,身体是自己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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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7: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陳之柔成親(下)

    折騰了一天,陳之柔還真是餓了,吃下整晚燕窩粥,還用了兩塊小點心。這才神清氣爽地順手拿了床頭架子上的一本詩集靠在床上看了起來。

    直到過了亥時中,葉子銘還沒回房。陳子柔的心里冷哼,竟是連洞房都不想入了麼?其實她也最好葉子銘不要進房,可是床上那幅白綢……

    既然她想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必須在清平侯府立足,如果新婚之夜就獨守空房,明日這幅白綢依然白淨地出了這個門,那麼她……陳之柔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此時們外閃進一個紅色的人影,輕輕靠在門框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床上那個嬌美的人儿,此時那張本應明媚燦爛、充滿生機的臉上卻有著悲涼的氣息,甚至,他看到了她的無望。

    他的心像針扎似地疼,他希望看到她明媚的笑顏,而不是現在這樣的悲傷。他是愛她的,從十一歲那年見到她,知道她是自己的小媳婦起,他就把那張可愛的笑臉刻在腦子里了,他一直記得那嬌嬌糯糯的呼喚聲“子銘哥哥,等等我。”

    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就要盼到他們的婚期時,卻不得不答應娶筱蝶。因為筱蝶的哥哥石冰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為了救他沒了一條手臂。筱蝶是石冰失散多年的妹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他不想傷害柔儿,他求父母找個理由悄悄退了親,他跟父母說他是一定要娶筱蝶的,卻被父親一個巴掌摔了出去。

    直到那天,為了從那個變態紈绔手里救出筱蝶,他受了重傷,而且傳得滿城風雨。他知道,他終于還是傷害了那個心愛的女子,那個遠在千里之外正准備嫁過來的未婚妻子。

    她剛進京的時候,傷還未痊愈的他悄悄地躲在遠處,想偷望她一眼。那清澈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還是記憶中那樣的美好,她是那麼美麗,那麼純粹。他,悄然落淚……

    后來,知道了那件事,她求她的父親退親,再后來,無望的她竟然想用一匹白緞結束自己美好的生命。得知消息的他痛苦無比地用匕首扎自己的手臂,用手臂上的傷痛麻痹心痛。

    現在,她不得不嫁進來了,他很矛盾,不知道是該為自己狂喜,還是該為她悲傷。他配不上她,她卻為了母親不得不嫁給他,甚至,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他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的殘酷。

    他,該拿她怎麼辦,怎麼對她才能減少對她的傷害?他又嘗到了嘴邊咸澀的味道,那是自己的眼淚。

    他,一步一步地輕輕邁向自己的妻子。

    她,像是感受到了陌生的氣息,突然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向他。

    葉子銘緊走几步,坐在床上,從后面把陳之柔摟在懷里,腦袋深深埋在她脖頸處,他,不敢面對她的眼睛。

    陳之柔被葉子銘用力摟著,試了試想掙出來,卻是被樓得更緊。只好放棄掙扎,靜靜地感受他加快的心跳,感受自己也加快了的心跳。不一會儿,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脖頸間濕了一大片。

    “相……相公……你怎麼了?你喝醉了嗎?”陳之柔有些慌了,她心里做了很多種准備,偏偏沒有預想過這樣的場景。“相公,你還好吧?”

    葉子銘沒有回答,他扳過她的身体,輕輕抬起她的下巴,驗看如玉一般白嫩的脖頸,似乎還能看到淡淡的青痕。他驀然低下頭,輕吻著那痕跡,用舌尖輕輕舔邸著。一種麻酥感瞬間讓兩人同時顫栗。“還疼嗎?”他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低聲呢喃。

    陳之柔沒有回答,一陣委屈突然涌上心頭,眼淚不由自主地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灑下。葉子銘嘗到了流到脖子上的淚水,比他自己的眼淚更澀、更苦。他的唇順著她的下巴而上,吮吸著那苦澀的淚珠,卻是怎麼吸,也吸不完……一行淚,流到了那如花瓣一樣的唇上,他的唇,也追著覆了上去。柔嫩甜美的感覺,頓時讓他好似嘗到了從未嘗過的美味,他碾轉吮吸著她的唇,溫柔、纏綿。

    很快,他不滿足了,還想要更多,他的舌,頂開了小貝齒,衝進她的檀口。他沒有對別的女人做過這樣的動作,但是,男人對這些事好像天生能無師自通。他憑著本能吸著她口里的蜜汁,他的舌,追著纏著她的丁香小舌,似乎,裹緊了那小舌,就裹緊了她……

    直到,兩人几乎都喘不上氣來了,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唇,親吻上那雙此刻迷離、更迷人的大眼睛,他不要這雙眼睛再流下淚水。

    很久很久之后,他把她的頭摟進自己的懷里,用下頜頂著她的頭頂:“以后,如果你生氣,你難過,就罵我、打我、用刀子扎我也可以,就是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她沒有回應,想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他的花魁呢?這是對她的內疚嗎?還是演戲?想顯示夫妻恩愛,平復外面的謠言?

    葉子銘繼續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也知道我傷害了你,可是現在……既然你嫁過來了,就……就盡力讓自己過得好一些,讓自己開心一些,好嗎?我會盡我所能不再讓你難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陳之柔在她懷里輕輕點了點頭,不是答應他什麼,而是對自己的承諾,她答應過自己要好好過好自己的生活。

    “晚了,休息吧!”葉子銘輕柔地拍了拍陳之柔的后背。

    陳之柔輕輕“嗯”了一聲,從葉子銘懷里抬起身,收腳上床,往里面挪了挪,讓出他的位置。一眼掃過紅床單上那顯眼的白綢,臉唰地紅了。葉子銘沒有錯過她臉上突然的泛紅,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那白綢,眼眸黯了黯,臉也紅了。

    葉子銘吹滅了其他燭火,只留下桌子上的龍鳳燭是不能熄的。兩人脫了外衫,並排躺下。葉子銘感受著身邊嬌小人儿的氣息,聞見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不由得回味起剛才軟香在懷的感覺,還有那美味的唇。他的心跳又加快了,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本來是想給妻子一些時間的,他擔心她的心里還有怨念。可是……可是……他好想……好想……再嘗嘗那櫻桃似鮮嫩美味的紅唇。他的動作比他的思想快一步,心念才起,一只手已經握著陳之柔柔若無骨的小手,一個側身伏了上去。

    在陳之柔驚呼之前,他的唇已經覆上了那嬌艷的紅唇,可能是這會儿輕車駕熟,也可能是身下柔軟幽香的嬌軀刺激了他,這次的吻比起剛才的溫柔纏綿,簡直就是霸道的掠奪和占有,陳之柔感覺到自己的所有氣息都要被葉子銘吸盡了,因為她已經被他吻得渾身綿軟無力,甚至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頭腦里一片空白,眼睛輕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嫩的皮膚泛著一層瑩亮的粉色。這樣的陳之柔簡直要讓葉子銘瘋狂,他此刻顧不上其它,頭腦里只有一個想法:要她,要她,要把柔儿融進自己的身体里,要柔儿和自己合二為一,再也無法分開。

    葉子銘的唇離開了那櫻桃小唇,一寸一寸地舔吻著小蘋果般香甜的臉蛋,直到那紅透的飽滿小耳垂。手也沒歇著,一層層剝掉了兩人身上的衣服,直到皮膚貼著皮膚。那種沒有障礙沒有阻隔的感覺讓葉子銘覺得好極了,他的大手迅速找准了最柔軟的目標,輕輕揉捏著。全新的觸感讓他渾身酥麻,所有的血液轟地一聲往一個方向迅速集中。陳之柔也好不到哪去,那種酥酥癢癢的感覺令她不由自主地嚶嚀一聲,這一聲愈發刺激了葉子銘。他含著陳之柔柔軟的耳垂喃喃道:“柔儿,我的柔儿,給我,給我好不好?柔儿,給我……”陳之柔的身体被葉子銘刺激得難受,無法形容的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隨著葉子銘的動作這種難受的感覺越來越甚,她又不由自主“嗯”了一聲。

    這一聲在葉子銘聽來就如同允許進攻的指令,他欣喜地抬起頭看著身下越發柔媚的妻子,蠱惑般地不停喚著:“柔儿……柔儿……”

    他灼熱的視線緩緩下移,眼前誘人的景致讓他的雙眸閃耀著璀璨的光芒。他用嘴唇替代...

    了一邊手,另一邊手繼續揉捏著。當他的唇含上那嬌軟頂峰的蓓蕾時,陳之柔的身体不由顫抖起來,而此刻,他抽出空來的那只手已經往下探去,尋找那片美麗的伊甸園。

    ……

    前奏是美麗而溫情的,主曲卻不是那麼和諧,痛啊,兩人都痛……

    雖然葉子銘“與花魁糾纏不清”的名聲在外,卻是扎扎實實一枚潔身自好的好男儿,他心里想著給陳之柔一個溫柔美好的洞房花燭夜,卻因為缺乏實戰經驗手忙腳亂,折騰的自己一身汗,陳之柔也是疼得皺起一張小臉,倆人都沒享受到什麼美好的感覺。

    陳之柔小臉雖皺著,心里卻油然升起一絲甜蜜,他的夫君,似乎跟她一樣,是第一次。因為她偷偷看到,他也疼得悄悄皺眉呲牙。不過,娘和教導嬤嬤都沒有告訴她男人也會疼啊。

    葉子銘其實很想再練習一次的,他相信這次他會做得很好,可是看到陳之柔疼得可憐兮兮的小模樣,他不忍心了,起身端來熱水,為妻子和自己清理了一下。

    再次回到床上,葉子銘伸手把妻子摟進自己的懷里,兩人都沒有說話。待懷里小人儿的呼吸漸漸平穩綿長,他才睜開眼睛,拉開些距離,借著燭光柔情地看著小妻子的睡顏:“柔儿,我愛你,只愛你一個。原諒我,我必須納筱蝶為妾。因為我欠她哥哥一條命。”說完又輕啄了一下那嬌嫩微腫的唇,這才再次把妻子的腦袋輕輕擁進自己懷里,閉上眼眸,發出一聲滿足的謂嘆……

    他懷里的陳之柔,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心里感慨万分,酸甜苦辣,似乎什麼滋味都有,還有深深的不解和疑惑。她在葉子銘的懷里一動不敢動,過了不知多久,才真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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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驚聞

    安然一行跟著張大人走水路,比來京城的時候可要快多了,舒安說水路比陸路可以快六至九天。官船很大,有兩層,張大人和另外三位順道的官員住在一層,安然一行住在二層。

    安然前世坐過几回大海輪,不暈船,瑾儿似乎也很適應,君然和瑜儿就慘了,剛開始几天吐得站都站不穩。幸好大長公主讓許嬤嬤備了上好的藥,又是抹又是內服的,過了五六天才漸漸適應,恢復正常。不暈船了的君然竟然走了個極端,愛上了在大海上的感覺,又聽安然說起什麼鄭和下西洋的故事,心里有了一種不太清晰的向往。

    船行到第十三天的時候,一大早,安然他們就被告知再過几個時辰就可以到青城了。君然甚至還感慨:“這麼快?”

    冷弘宇一家比安然早出發八天,也才剛到福城,冷老夫人已經三年沒有看到二儿子了,一早就在廳里侯著,一遍遍地叮囑廚房准備儿子和孫子喜歡的菜式。冷幼琴聽說安然跟二哥一家一起回來,提前一天就帶著小儿子和兩個女儿過來了。

    冷弘文今天連衙門都沒去,他的賬冊危機已經基本解除。前兩天秦大人派來傳信的人不但給他帶來了“皇上特赦,不再予以追究”的定心丸,還給他帶來了個大“驚喜”———大長公主替已過世的儿子媳婦認下冷府二小姐冷安然為義女,也就是說,他女儿安然現在是大長公主的義孫女,勇明王爺的姐姐?

    天哪,那他冷弘文不是也跟大長公主府還有勇明王府沾親帶故了?現在秦員外對他的態度都大大轉變,一口一個“親家”地稱呼著。秦大人也給他帶了禮物。從來都是他冷弘文給秦大人送禮,何曾想到有一天秦大人也要給他送禮物。

    不過,他還沒告訴家人這個消息,一是想等安然回來確認一下是怎麼回事,二是擔心那几個女人多嘴壞事。他只是再一次警告眾人不許招惹安然,並讓人好好清掃了一下靜好苑,趕緊把小廚房拾掇出來,還把府里僅剩的几樣好物什都擺到了靜好苑去。

    林雨蘭氣得心疼頭疼肝疼肺疼,但又不敢鬧騰,自從大將軍王府來接冷安然進京,冷弘文就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恨不得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她身上。而這几天不知道為什麼,越發不待見她了。

    林雨蘭真是后悔啊,當初就應該一次性解決干淨了。如今,再要對付那死丫頭,似乎沒有那麼容易了。熬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那夏芷云死了,她才得以摘掉姨娘的名號,翻身做主。難道到現在,她這個當家主母還要被那個賤丫頭壓著?林雨蘭坐在冷弘文的對面,看著他一臉興奮地不停往外探頭,一副“慈父盼女歸”的神情,緊捏著的拳頭里手心被指甲刺得生疼都不自知。

    在一屋子人的翹首期待中,終于有丫鬟跑進來通報:“到了,到了,二老爺到了。”很快,就聽到一聲“娘———”冷弘宇攜著妻儿快步進來,跪在冷老夫人面前。待冷弘宇一家見禮完畢,還沒見安然的人影。冷弘文急忙問道:“弘宇,二丫頭呢?她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冷弘宇深深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安然比我們晚几天,她坐御史大夫張大人的官船回來,這會儿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大哥,安然現在是大長公主的義孫女了。”

    果真如此!冷弘文激動地拉住他:“快說說,怎麼回事,二丫頭怎麼會認大長公主為祖母的?”

    冷弘宇遂把京城里的傳聞說了一遍,“就這樣,大長公主大擺宴席,慶祝小王爺回府的同時正式認了安然為義孫女,認了那個叫夏君然的孩子為義孫。”

    冷弘宇不知是不是一直記得那天李氏隨口說的几句話,一邊講著事情的經過,一邊下意識地悄悄注意林雨蘭的神情。結果講到夏君然跟安然一般大,並且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林雨蘭臉色突變,手上的杯子砰地一聲掉在茶几上,看到大家都轉眼看她,趕緊定了定神,用帕子擦手:“手太濕,滑了,二叔你繼續,繼續。”

    冷老夫人驚喜道:“這麼說來,二丫頭現在是大長公主的義孫女,勇明王爺的大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麼大的事,怎麼也沒能請我們到京城參加認親宴會呢?我畢竟是二丫頭的親祖母,你大哥是她的親爹呢!”

    冷安蘭也興奮地拉著冷老夫人的手:“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那個什麼公主作祖母,我是不是也是小王爺的姐姐啊?祖母,我們是不是也要去京城、也可以住在公主府里了?”

    一旁的俞慕雪“嗤”了一聲,“人家認的是冷木頭,跟你有什麼關系?還去公主府呢?也不怕被打出來?”

    冷安蘭腦袋一揚:“冷安然是我姐姐,她的祖母自然是我的祖母,她的弟弟自然是我的弟弟,你又不是冷家人,只好靠邊站了,嫉妒也沒用。”

    冷安卉最討厭冷安梅四姐弟了,看見冷安蘭那副張狂樣,心底不斷冷笑、極度鄙視,嘴里卻一派“好意”地提醒道:“爹,那天那位管家不是說大長公主還有禮物送給我們冷府嗎?好像還有東西是特別指定給大伯母的。是吧,爹?”

    “噢?”冷老夫人一聽到有禮物就更興奮了,皇家公主送的,那肯定都是好東西啊。“宇儿,快,快拿出來大家看看。”

    冷安蘭也挑釁地看向俞慕雪:“看吧,我娘是冷安然的母親,大長公主都特別給一份禮物。”

    冷弘宇微嘆了一口氣,吩咐人把東西拿上來。

    冷弘文心里咯噔一下,瞧自家弟弟這模樣,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才對。

    正想開口問,小廝抬著一個箱子和一個大袋子進來了。先打開了那個箱子,有一套上等的徽墨,自然是給冷弘文的。檀香木盒裝著的一套翠玉頭面,一套金頭面,看著款式就是給冷老夫人的。然后是六匹錦緞,看顏色應該是冷老夫人和冷弘文一人三匹。冷老夫人得意得老臉發光,不停笑著,這個孫女總算給她帶來點好處了。有大長公主送的這兩套頭面和衣料,以后個那些老夫人老太君在一起,她也有了炫耀的資本不是。

    冷弘文的臉上也有得色,不過他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不然弘宇的臉色不會那麼奇怪。

    冷安蘭卻是急了起來,上前翻著布匹:“怎麼沒有我們的?不是還有我娘的嗎?在哪里?是了,這里還有一個布包,這里面肯定就是給我娘的東西了。”

    冷弘宇點點頭:“那里面是一本大昱律法和一根戒尺,是大長公主特意給大嫂的,大嫂你收好吧。”

    林雨蘭愣住了,然后死咬著下唇,差點沒氣暈過去。冷安竹一把搶過冷安蘭手上的布包丟了出去:“那個什麼破公主,她憑什麼給我娘戒尺,她……”話還沒說完,被冷弘文一巴掌摔了過去:“孽子,還不閉嘴,大長公主也是你可以胡亂咧咧的嗎?”

    大長公主是什麼人?先皇最疼愛的妹妹,皇上最敬重的姑姑。先皇還是太子的時候,大長公主就曾經為先皇擋了一劍,兄妹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后來郭老侯爺父子加上雙刀女將樊菊花更是為大昱立下了汗馬功勞,滿門忠烈。

    先皇駕崩前叮囑當今皇上要善待長公主及其后人,並賜予長公主飛鳳鞭,如有冒犯之人,可以打死不論。皇上登基后更御封姑姑長公主為大長公主。

    郭家軍的令牌與郭年瀚一塊失蹤,郭家軍以及樊菊花的三千女將至今仍然只肯聽命于大長公主,等待郭小侯爺的繼承人出現或者郭明瑜小郡主長大。

    冷弘宇搖了搖頭,親自撿起那本大昱律法和戒尺,遞給林雨蘭:“大嫂,您自己要通讀律法,還要好好教導侄儿,禍從口出,到時候一個不小心,禍害的可就是冷家滿門。”

    林雨蘭接過東西,后牙槽咬得生疼,卻不敢說一個字,她再沒見識,也知道什麼是君、什麼是皇家。

    冷老夫人也黑了臉,深嘆了一口氣,大長公主這是敲打他們冷府,為二丫頭出頭啊!

    冷幼琴看到林雨蘭吃癟倒是很愉悅,指著那大麻袋子:“那一袋又是什麼東西呀?”

    冷安和哼了一聲:“大長公主賜的上好的珍珠米,足夠冷府上下吃五日,”看著眾人的驚訝和欣喜,又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可惜是發霉的米。”他心里窩火啊,大老遠回福城陪著這些人吃霉米,他們二房可沒有欺負安然,不能沾安然的光不說,還要被大房這些人拖累。

    “叵”的一聲,冷弘文跌坐在椅子上,然后紅著眼站起來,一腳就朝林雨蘭踢了過去:“你這個黑了心的女人,我們冷家全被你害死了。”

    林雨蘭正要張嘴嚎啕大哭,門房婆子進來回話:“大老爺,京城大長公主府有人來了。”

    進來的是大長公主派到福城打前哨的人,大長公主府的二管家:“冷大人,安然小姐帶著小王爺和小郡主隨禮官直接去青城為菊花夫人打理開祠祭祀的事,六日之后才會回到福城,小王爺和小郡主將隨安然小姐住在冷府一個月,煩擾冷大人了。”

    “哪里哪里,小王爺和小郡主不嫌棄冷府簡陋,下官榮幸之至,下官馬上讓人安排出最好的院子。”冷弘文喜不自禁。

    來人笑道:“不用麻煩冷大人,小王爺和小郡主跟我們安然小姐親近得很,他們要與安然小姐住一個院子的。至于侍候的人,我已經從京城帶來了,都是三位小主子在大長公主府用慣的下人,只要請人給我們指了位置,我們這些人自己張羅就好。我們侍候的人加上侍衛有七八十人,煩請冷大人安排几間屋子,靠近三位小主子的院子就成。一應費用都由我們大長公主府承擔。”

    在場眾人聽到大長公主府的管家口口聲聲稱安然為小主子,都驚呆了,有人欣喜、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害怕……

    冷弘文是欣喜的,他如果有了大長公主府和勇明王府這層關系,日后的官途豈能不順暢?可是那本律法和戒尺,還有那一大袋霉米……很明顯,大長公主對他們冷府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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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歸

    冷弘文找來管家,讓他帶大長公主府的人去靜好苑。等人走了,又狠狠瞪了林雨蘭一眼,對冷弘宇和李氏說道:“弘宇,你們回來了,這段時間就弟妹管家吧,讓容嬤嬤幫著你,要小心照料靜好苑那邊。今天起,就把那米煮了吧,在小王爺他們到之前吃完。”

    “憑什麼,我才不要吃發霉的米呢。”冷安蘭小聲嘟囔著,剛才冷安竹挨了一巴掌,她倒是不敢大聲囔囔了。

    “那你就餓著吧,容嬤嬤,你親自盯著,大長公主賜的那些米沒有吃完之前,不許吃其他米面,吃不下的人就餓著。有誰發牢騷或把米飯倒了,被大長公主府的人知道的,以家法處置。”冷弘文倒是沒再發脾氣,冷冷地吩咐道,他現在要先理理自己的思路。

    冷老夫人看到自己的大媳婦和小孫子都被打了,心疼得很,也不滿地叨叨:“都怪安然那死丫頭,就算真的受了委屈,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嗎?她這是報復我們啊!這就是一個孽障!”

    冷弘宇嚇得趕緊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看:“娘,您可別再惹事了,聽說小王爺把安然當作親姐姐一樣。真惹惱了大長公主,只怕皇上會賜我們全府吃五年霉米的。”

    冷弘文也嚇壞了,這府里現在就有大長公主府的人呢:“娘,大長公主可不是好脾氣的主,她手上的飛鳳鞭,打死多少人都是不用追究的。”要不嚇嚇他這個親娘,冷弘文還真怕會惹出事來。

    冷老夫人果真被嚇到了,一張臉瞬間刷白,不敢再說話。

    冷幼琴卻來勁了,拉著冷老夫人的手:“娘啊,您就答應把二丫頭給我們家海儿吧,肥水不留外人田不是,娘啊,我給您跪下了……”

    冷弘宇和李氏都皺起了眉頭,這又起什麼妖蛾子?就憑俞慕海那個不著四六的東西?這大白日的,做什麼夢呢?

    冷弘文喝到:“你給我滾,說過再提這茬,就不要踏進我們冷府了,你記不得了嗎?”

    冷弘宇也看向冷幼琴:“妹妹,你就別再給我們招禍了好不?大長公主特意讓我轉告大哥,安然的親事以后是要請皇上賜婚的,我們不能插手。”

    冷幼琴還想張嘴,身旁的俞慕泉趕緊拉住她,猛搖頭,她這個娘,還真是沒有眼色!現在冷府因為冷安然更有前景了,這大舅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升職到京城做京官,可不能斷了這門親,要想法子跟安然表妹走近了才行。

    冷安梅手上的帕子都快被擰破了,皇上賜婚,皇上賜婚啊,憑什麼是冷安然那個小賤人?她冷安梅才是冷家的嫡長女,是精通琴棋書畫、有良好教養的大家閨秀。憑什麼那個鄉下長大的賤丫頭可以這麼好運攀上什麼公主什麼王爺?

    被丫鬟扶起坐在椅子上,還在發疼的林雨蘭也是咬牙切齒,那個賤丫頭,人還沒回來就害得她失去管家權,皇上賜婚,呸———。過年的時候她的爹和大哥還在慫恿她想辦法把那個賤丫頭許給他大哥的儿子,她的親侄儿。說那個賤丫頭既是只會下金蛋的雞,怎能不便宜了自個儿娘家?而且還能一輩子捏在她手里翻不出去。林雨蘭的眼里發出了毒蛇一般幽冷的光。

    無論冷家各人各自存了什麼樣的心事,大家還是硬著頭皮乖乖吃了五天的霉米,連冷幼琴母子四人都寧願吃霉米也不肯離開,這安然帶著小王爺小郡主就要回來了,他們怎麼可以走?

    眾人的期盼中,六天很快過去。這天早上,冷府來了很多人,閩州知府齊大人以及離得近些的能上得了台面的地方官員,只要有渠道獲得消息的,都帶著夫人、女儿來了。

    夏芷云留下的庄子、鋪子上的大管事也都來了。剛剛前不久,百香居推出了兩種新款點心,眾人都快搶破頭了,據說以后每個月都會推出一種新口味。現在的百香居店門口每天都排著長隊,經常有人因為慢一步就只好眼睜睜看著前面一個人買走最后一份新品糕點。麗美銀樓也推出了几種新款限量版首飾,據說與京城店同步推出,引得夫人小姐們都往麗美銀樓跑,搶不到的見識一下新款也好啊。

    更讓冷弘文驚心的是,麗美銀樓和百香居都推出了一系列優惠活動,名頭都是慶祝少東家冷二小姐正式接管店鋪。他讓菊香去她兩個哥哥那里打聽,只知道安然已經見過三位大掌櫃並出示了店鋪地契房契以及他們的身契,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秦員外也帶著夫人來了,他跟冷府是親家,拐來拐去的也算跟小王爺沾親帶故了不是?

    見同袍們都巴巴地來討好自己,冷弘文甭提多爽心了,真正是滿面春風、容光煥發,不亞于當年榮登探花。

    正在馬車上趕路的冷安然可沒想到府里擺了那麼大一陣勢在等他們,他正在跟君然交代和安排一些事情。他們到城門口就會分開,君然直接去福城的夏府,夏府已經修整完畢,此時早已接到消息的福生、何管家几人正在夏府等著呢。安然讓小端和秋思也跟著君然住到夏府去,現在她身邊又多了一個舒霞,以后秋思和小端就專攻雙面繡了。

    瑾儿和瑜儿兩個小家伙都還睡著,這几天的開祠祭祀一連串儀式下來,他倆也累壞了。許嬤嬤和桂嬤嬤一邊照看著兩個小家伙,一邊聽著安然的安排,偶爾還會給點意見。安然很尊重這兩位嬤嬤,人老成精,何況都是從皇宮那種厲害女人滿窩的地方出來的,真正叫做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都多。從京城一路到青城,再到福城,安然處事都特意讓兩位嬤嬤在旁邊,很虛心地請她們指點。

    許嬤嬤是大長公主的心腹,桂嬤嬤的后半生都要靠著安然,安然相信她們給的意見都是為她好的,而且她也不是真正十四歲小女孩,對她們提出的東西自己也會進行分析。

    而這一路下來,加上在青城的几天,看到安然處理事情的周到和利索,以及那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氣度,兩位嬤嬤也是暗自點頭。許嬤嬤暗道大長公主的眼光果然犀利,桂嬤嬤則是慶幸大長公主挑了自己給安然,也就更加盡心地照料和指點自己的這位小主子了。

    安然一行到冷府的時候,已經快申時了。一下馬車,就看到一眾人上來行禮,黑壓壓的跪了一片。幸好在青州已經見識過這種場面,安然倒是很鎮定,她知道這些人跪的是瑾儿和瑜儿,又不是她,沒什麼好不自在的。

    瑾儿小大人似地叫起,這些人趕緊上前套近乎、噓寒問暖,自我介紹。跪的是小王爺和小郡主,套近乎就主要對安然了。那倆主子太小了不是,尤其小王爺,才五歲,拍他馬屁,前腳走,后腳他小人家可能就忘記你是誰了。

    安然牽著瑾儿、瑜儿,被几位丫鬟、嬤嬤護在中間,眼眸清亮、淺笑如常,更顯清貴大方。看得齊知府暗自捶胸頓足,感慨老天戲弄他們齊家,這麼一個高貴漂亮、后台堅實的儿媳婦被他們輕易給放棄了。

    見冷弘文和冷弘宇扶著冷老夫人過來,安然忙上前行禮:“老夫人安、父親安、二叔安。”

    冷弘文笑得一派慈愛:“好,好,回來就好。然儿先帶著小王爺小郡主去梳洗休息,晚上府里准備了接風宴給你們洗塵,各位大人都會留下來用飯。”

    安然乖巧應道:“是,父親。”

    正要轉身,冷幼琴突然邊大聲喊著邊扑了上來:“然姐儿,我的乖侄女,你可回來了,姑姑想死你了。”站在最外一層的青鵠橫起右手擋住了她。

    桂嬤嬤護著安然,冷冷地說道:“這位太太,你這樣橫衝直撞,會嚇到我們主子的,還是請你站遠一些。”

    俞慕雪勃然大怒,衝了上來:“你這個老奴才,我娘是你主子的親姑姑,你個奴婢算是個什麼東西?小心我外祖母罰你跪上一日。”俞慕泉一個措手沒拉住自家妹妹,又聽她出口狂言,真是急死了。那位嬤嬤一看那氣度就不像個普通嬤嬤,而且誰知道是不是小王爺小郡主的人?

    冷弘文兄弟也氣壞了,真該早一點把這母女几人趕回平縣去。

    護在安然另一邊的舒霞笑道:“這位小姐,我們是奴婢,但不是冷府的奴婢,更不是你俞家的奴婢。桂嬤嬤這個奴婢還真不是你可以罵的,她可是太後宮里出來的六品宮嬤,是我們小姐的教導嬤嬤。我們大將軍王府的老太君貴為一品誥命夫人,對桂嬤嬤也客客氣氣的,不讓她跪呢。”

    俞慕雪還想說什麼,卻是被俞慕泉死死掩住了嘴。

    眾人聽了也是一片嘩然,太後宮里出來的六品宮嬤,給了冷二小姐做教導嬤嬤,大長公主特別看重這個義孫女的傳聞看來真是一點不假。

    冷弘文急得臉都赤紅了,朝容嬤嬤丟了個眼色。很快,几個婆子過來把冷幼琴和俞慕雪拉走了。

    冷老夫人覺得忒郁悶,二丫頭的一個嬤嬤都是六品,她可是什麼誥命都沒有呢。

    在大昱,只有正四品以上的朝廷命官才有資格為母親和妻子求封誥命,如果是像林雨蘭那樣由姨娘扶正的夫人,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請封誥命的。所謂的特殊情況包括几種:一是原配正室的娘家(當家之人必須也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家),即大將軍王府配合請封;二是本人的親生儿子得了正四品以上的官職,為母請封;三是冷弘文或者林雨蘭有特殊功績;四是皇太后或皇后特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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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7 00:57: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孝心(上)

半個月的行程加上在青城幾天的勞累,安然還真是覺得乏了,接風宴一結束就回屋睡大覺,誰也不見。靜好苑現在侍候的人都是從大長公主府來的,又有眾多的侍衛把守,這不,冷幼琴就被擋駕了,氣沖沖地回到慈心院。

一進門就沖著冷老夫人囔囔:“這哪里還是冷府,自己家人都不能進。娘,再這樣下去,人家可是不認您這個親祖母,只要大長公主那個義祖母了。

此時,冷弘文冷弘宇兄弟倆都還在外院送客。冷安卉氣憤這個腦袋進水的姑姑,但冷老夫人一向偏疼冷幼琴,自己在冷老夫人面前又一向不親厚,硬是忍著沒有開口。

冷安和則是不能忍了,他是孫輩中的老大,又是一心要入仕途的,不能不顧忌:“姑姑,冷家要是有什麼不好,你們俞家也一樣會遭難。您如果實在不滿意安然妹妹,不如回平縣,眼不見為凈,要知道禍從口出,您這樣口不擇言會害死我們的。我和安松都要科考入仕,您就為兩個侄兒考慮一下吧。”

冷安松也開口了:“姑姑,父親已經讓您回平縣去,您現在還這樣毫無顧忌亂說話,不怕父親翻臉嗎?”冷安和說得對,現在冷府有了冷安然的關系,對他們都有好處,開罪了大長公主,他們冷家就全完了。

冷幼琴見兩個侄兒都開口趕她走,扯開嗓子就開嚎:“娘,您看看,您看看,大哥前陣子還找我借銀子呢,今天兩個侄兒都開始趕我了,娘啊,這娘家容不下我了呀!”

“向你借銀子,也要有借到才行啊。不是一個銀角子都沒得著嗎?也好意思提?”林雨蘭冷哼了一聲。

“你……我……娘啊……”冷幼琴近來在娘家是屢屢吃癟,能嚎的也只有她娘了。

“行了”冷老夫人無力地揮揮手,她自己還憋屈著呢。“你大哥和二哥的話你都忘記了嗎?難不成你真想禍害自己的娘家?你還是回去吧。”女兒再怎麼的還是俞家的人,兒子孫子都說了會給冷家招禍,還是讓她走吧。

俞慕泉直翻白眼,她這個娘,真是太沒腦子了,這樣亂說話,何止禍害冷家?更是直接禍害俞家啊,要是讓她公公田老爺知道了,還不知怎麼埋怨她呢。田老爺現在就愁巴結不了冷安然,不要說大長公主這個大后臺,就冷安然自己那雙面繡,就令田老爺眼饞死了。

現在她們不僅接近不了冷安然,還讓她娘把冷府上下都惹惱了。

“外祖母莫要生氣,”俞慕泉輕輕幫冷老夫人揉著肩,“我娘她一向不會說話,近來又為家里的生意急壞了,不是有意的。”

此時冷弘宇陪著剛剛趕到的俞老爺進來了,俞老爺聽到大女兒的話,就知道自己的夫人肯定又惹事了。趕忙上前給冷老夫人行禮:“岳母大人莫怪,夫人她一向將娘家看得很重,就是心眼太直,不會說話,還請您老不要與她計較。”

大家又呱啦了幾句場面話,各自散去,回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清早,安然照例去慈心院給冷老夫人請安,卻見一大早的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了。因為除了給冷老夫人請安的時間,俞家的人見不到安然。雖然這里是冷府,守著靜好苑的侍衛們可不買他們的賬。

而冷弘文兄弟怕冷幼琴一家人又招事,特意來盯著,心想這俞老爺連夜趕來,肯定跟安然有關。

果然,安然給冷老夫人和冷弘文請安后,俞老爺就趕緊湊上去:“安然,我是你姑父,這麼多年沒見,你都長這麼大了。”

安然眼皮輕抬,福了一禮:“姑父好”。這是一個近五十歲的男人,一身暗紫色的袍子,發福的身材,典型的地主老財形象。

“好,好,安然啦,你幫幫你姑姑姑父吧,我們俞家現在就剩這兩家香滿樓了,再救不起來,這一大家子人怎麼辦呀?”俞老爺一臉懇求地看著安然。

安然依然沒有一絲表情:“我已經說過了,賣給雙福樓的那些菜譜不可能再給別家酒樓,姑父要替我付那筆巨額的賠償金嗎?”

“這,這,安然哪,你看,我們是自家人不是?這菜譜用在自家的酒樓,這薛家也不好追究不是?”俞老爺依然不肯放棄。

“自家人,哼,”林姨娘嗤了一聲,“妹夫,前陣子你抱病在家不見人,我們家老爺只好向別人借了一筆銀子,這自家人的,你看看是不是先幫著還上。”

“我……咳咳……”俞老爺尷尬得老臉羞紅。

安然心中卻是一凜,對啊,冷府現在可是囊中羞澀,下一步要打她手上那幾間鋪子的主意了吧?別說在這孝大于天的古代,就算是在現代,她也不能夠對祖母、父親、兄弟姐妹不聞不問。雖然之前她是被苛待的,雖然那些是她母親留下的嫁妝,可以不給他們,卻不能不管他們。

社會輿論總是同情當下的弱者,尤其是處于弱勢的長輩,即使有著眾所周知的前因。何況冷弘文剛剛“捐款賑災”,人家會以為他是因為慈善、捐出錢財才變窮的。畢竟一個知府明面上的俸祿並不是很多。

安然淺淺一笑:“如果真是自家的店吧,我倒可以再想一些沒有給過雙福樓的菜譜,但是,”

俞老爺和冷幼琴剛笑開的臉被“但是”兩個字打住了。

安然繼續道:“我可以給出三十道新菜譜,每月一道,偶爾還能給你們出幾個點子,但香滿樓要分出四成給我父親。這樣才能算是我自家的店,跟薛家也才好說得過去。至于具體怎麼操作,你們跟我父親談。”

冷弘文聽得心花怒放,感覺百般熨帖啊,差點沒有老淚縱橫。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是?再怎麼記恨,這心還是向著自己的。

俞慕雪先怒了:“憑幾道菜譜,就要我們四成的酒樓,想得真美!”

安然淺笑依舊:“你們可以不接受,我們不勉強的,是吧,父親?”

冷弘文和藹地笑著,愛惜地輕輕拍了拍安然的肩,轉向俞家幾人時卻是一臉冷傲:“當然,我們不勉強,若不是然兒心善,想幫幫你們俞家,我還真是看不上你們香滿樓呢。”

俞老爺的嘴蠕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話來:“這四成,真是太多了。兩成吧?我們的香滿樓可是開了二十年了,而且、資金和人可都是我們俞家的。”

“呵呵,”安然輕笑,“現在的香滿樓,哪里還有當年的名聲?而且有雙福樓在的地方,你們要爭一流的高檔客人是爭不過的,你們的資金、實力、背景都斗不過他們。但是如果你們把目標客人轉向二流的、中高層的客人,倒是還有多發展幾家的可能。我可以給出食材成本低、做法獨特的菜式,可以讓客人覺得酒樓高貴但不貴。資金和人都容易解決,而我的菜式才是吸引客人的支柱。如果找別家酒樓合作,我一定會要五成的。你們慢慢考慮吧,願意的話就跟我父親去談。說起來,這些年,你們可是沾了我父親不少光呢。”

“然姐兒,我是你親姑姑,我們俞府一大家子呢”冷幼琴一臉抱怨。

“您是我姑姑,所以我才沒要五成。您也知道,我父親現在缺錢,冷府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著呢。”安然借著喝茶,沒看她,淡淡地回道。

“哼,你不是有你娘留給你的那麼多店鋪嗎?”俞慕雪冷哼。

“你也說了,那是我娘留下的嫁妝。用來貼補家用的話,我父親在朝為官可不被人笑話?對了,姑姑頭上這支釵,泉表姐手上的鐲子,還有表妹你的這對耳,也都是我娘的嫁妝呢。你們俞家也沾了我娘不少便宜不是?”昨天劉嬤嬤看見這些東西可是嘀咕了半天。

“你……你……你……”冷幼琴母女三人滿面通紅,似乎馬上就要窒息過去。

“行了,不要你你你了,你們自己考慮,願意就找我談契約,不願意就回平縣去吧。”冷弘文心里煩躁,很不耐煩地對俞幼琴喝道。這個女兒,先堵住了他的嘴啊。不過現在有大將軍王府盯著,還真是不好打那些嫁妝的主意。不如想辦法先得到這香滿樓的四成份子。至少,安然在這一塊願意出力幫他不是?

安然也不管眾人多彩的臉色和心思,站了起來:“父親,我要回靜好苑了,小王爺和小郡主還等我一起用早餐呢。”

冷弘文現在對著安然的時候總是笑得一派慈愛:“嗯,去吧,照顧好小王爺和小郡主,需要什麼跟父親說。”
安然點頭應下,帶著舒安和舒敏走了。

冷幼琴只好再次求助冷老夫人:‘娘,這幾年俞家的產業越來越少,鋪子也就指著這兩家香滿樓了。”

冷老夫人此時對安然也是非常不滿,安然剛才就那麼直通通地指出冷幼琴母女三人的首飾是夏芷云的嫁妝,這不是打她的臉嗎?那些東西自然都是她給冷幼琴的。

冷老夫人對著冷弘文哼了一聲:“二丫頭要是真有孝心,就應該把她手上那幾家店鋪交出來,何必要這樣逼自己的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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