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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煙青色 -【丹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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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01:04:52 |只看該作者
第10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從來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而已!

韓暮華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笑著與老夫人對視,話語體貼,“祖母,我明白其中的種種,作為國公府的女眷,自是要為國公府的興盛出一份力的。”

老夫人瞧著她如花骨朵一樣的嬌顏,心中感動,她這麼多孫女,就屬韓暮華最懂她的心意,當初韓暮琳沒進宮前都沒她這麼聰慧懂事,老夫人不禁一番感慨,“暮華,委屈你了,只要有一絲希望,祖母也不會放棄的。”

韓暮華只是淡笑,眼眸里閃著別樣的光彩,既美麗奪目,又暗含深意,讓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回到錦墨居,韓暮華心事重重,一張臉蒼白著,手中的帕子被捏地皺巴巴的。

徐嬤嬤瞧著不對,就拉著妙函到一邊問話。

“五小姐這是怎麼了?”

“嬤嬤,婢子也不知道了,五小姐剛從懿祥閣出來就是這樣了,老夫人拉著五小姐說體己話,奴婢們都不在身邊的。”妙函也擔憂。

“知道了,你去小廚房給五小姐端些薏苡仁粥來,五小姐一不高興了就喜歡吃這個。”

妙函“欸”了一聲急忙去了,徐嬤嬤進里間去瞧瞧韓暮華的情況。

銀紅和雨花都被韓暮華打發了出去,內室就只有她一個人,韓暮華端坐在書桌前,一手執筆,抿著唇好似在認真的練字,徐嬤嬤過去瞅了一眼。

韓暮華不善隸書,而且筆鋒犀利,磅礡大氣,若是不刻意掩飾,字跡根本就不像女兒家的。她很早就為她的字跡煩惱過,筆法這樣張揚,如果被外人看見了。只會說自己不夠溫婉賢淑。

這個世界,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要謙恭。

所以,這麼多年來,她經常一沒事,就安靜坐在書桌前練字,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筆鋒終于有所收斂,字跡也變得清秀端莊,勉勉強強可以過關。只是,內心煩躁之時。她的本性便抑制不住,那張狂的筆法也跟著冒出來,張牙舞爪的顯示在宣紙之上。昭示著執筆之人的不快。

徐嬤嬤給韓暮華倒了一杯茶,輕放在她的書桌邊,“五小姐可是遇到不順心的事?”

韓暮華盯著宣紙上的鋒利的筆鋒,一把將毛筆拍在桌上,墨汁濺了滿紙。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才疲憊地轉頭看了徐嬤嬤一眼,“嬤嬤,你說有些事只有我一個人堅持,我還有堅持下去的必要嗎?”

她是服從命運的安排,還是要逆天改命?韓暮華此刻真的很迷茫。

徐嬤嬤一哽。沉默良久,當韓暮華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卻開口。語氣溫柔,“暮華,人這一輩子,不是為別人而活的,而是為自己而活。等到你到了我這把年紀,回頭想想。覺得這幾十年來對得起自己,也就是沒有白活,世間路途千萬,選擇一條自己不會后悔的路,這才是最重要的。”

徐嬤嬤沒有叫她“五小姐”,而是喚她“暮華”,這番話是一個飽嘗生活的老者對年輕后輩的忠告。正是因為徐嬤嬤的這番話,才讓韓暮華的感情路艱辛而又坎坷,當然,這是后話了。

韓暮華的眼神突然變得執著起來,原本風雨里搖晃不定的心也扎了根。

九月二十五,曹國公府來人下定。

曹國公夫人和李濂親自登門,箱箱籠籠幾十擔,扎著喜慶的紅綢布,擺滿了韓國公府的前院。老夫人和和煦長公主親自出了垂花門相迎。韓暮華因為要避嫌,就一直呆在了錦墨居。

讓人意外的是,久居內院不出的三夫人氣色頗好的也出來迎客,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文飾長身褙子搭上淺洋紅棉綾鳳綜裙,一只赤金銜珠步搖在她走動間在鬢發邊搖搖晃晃。這些蟄居的日子,三夫人孫氏清減了很多,行動間反而多了一絲韻致。

三夫人溫和著笑臉,來到花廳,眼睛首先在李濂身上打量了一圈,眼里閃過不滿,然后才笑著與曹國公夫人寒暄。

和煦長公主看她做了這麼久的縮頭烏龜,今日怎麼就突然出來了,她心情也隨之郁悶起來,但是不管怎樣三夫人也是三房主母,而且是先她之前進門,韓暮華的婚事她也能做半個主。一時間,也不好驅逐她。

老夫人眼里也是擔憂,三夫人做事沒分寸,今天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韓國公府就名譽掃地了。這樣想著,老夫人就朝她使眼色,讓她莫要攙和,趕緊下去。

三夫人眸子一轉,竟然自顧自坐到了一邊,還故意困惑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把老夫人氣的當場臉色就黑了。

“我們家暮華何德何能能得到曹國公夫人的喜愛,我瞧著貴府少爺俊美嵬嵬,凡嫡天相,是大富大貴之人,暮華福薄,恐怕配不上。”三夫人出言犀利,一句話就讓曹國公夫人面色尷尬。

誰都知道,李濂在盛京是光有一副皮囊的紈绔,名聲說好點叫風流不羈,難聽點就是浪蕩沒出息,曹國公夫人雖然知道自己兒子這是在韜光養晦,隱忍不發,但是別人不知道啊,三夫人這句話極盡諷刺之意,明明白白就是在說李濂這樣的臭名聲,根本配不上韓暮華!

李濂坐在一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方才三夫人說的話與他無關一般,明明是很正經的表情,但是就是給人一種邪吝的奇怪感覺。

“老三家的,怎麼說話呢!”老夫人沉著臉低喝道,然后轉過頭對著曹國公夫人賠禮,“瞧老身這媳婦兒不會說話,讓曹國公夫人見笑了。”

老夫人這句話一出口,曹國公夫人臉色這才好轉,老夫人給了臺階,她也寬宏大量不再追究。

和煦長公主一句話沒說,只是冷冷看著三夫人一笑。

三夫人好整以暇地端起身邊的茶盞飲了一口。后面終于安生了些,沒有說什麼再過分的話來,老夫人松口氣,吩咐身后的桂嬤嬤通知廚房準備午膳。

韓暮華與李濂的婚期定在來年四月,韓暮華及笄禮之后。

在前院花廳用了午膳后,老夫人便留曹國公夫人摸牌,曹國公夫人也正好這口,就不推辭,大大方方地坐下來玩了幾局。

李濂陪著韓老國公、世子爺韓慈、二老爺韓善、三老爺韓凜等在前院博弈,韓老國公原本很不看好這個新女婿,但是瞧著棋盤上堪堪平手的黑白棋子,卻似伯樂發現了千里駒一般,一整張臉笑的皺紋凸顯,果然,人不可貌相!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俗話說以棋看人,李濂朗朗俊容后,可不會是一井之天,剛剛與韓老國公下了三盤,盤盤都是平手,這可不是光憑運氣就能做到的,韓凜也不禁對這個女婿深思起來,這樣的人,真的是外面傳的曹國公府的風流紈绔二少?

碧落院,有一個匆匆的身影一閃而過,把守在外面的宋嬤嬤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夏彤的手臂把她拖進了房間,沉怒道:“表小姐,你這個時候怎麼跑來這里!忘記三夫人跟你說過的話了嘛!”

夏彤胸口激烈的起伏著,已經深秋,她頭上卻浸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她被宋嬤嬤握著的手有些顫抖,出口的聲音也打著顫兒,“嬤嬤,我害怕!”

還未等宋嬤嬤開口,三夫人就從里間走了出來,嘲諷道:“就你這個慫樣還想要當望族的主母?做夢去吧!下不了狠心,一輩子都難成事,不是我嗆你,你這樣的身份,巴著韓國公府才能嫁個像樣的人家,想要成為望族的當家主母,不用手段,等著下輩子投個更好的人家吧!”

三夫人的話刺激的夏彤臉色蒼白,她無辜又無措地盯著三夫人,仿佛在做最后艱難的決定!

“你若不想去也就算了,大把的人在后面排隊,只是以后可沒有這麼好的機會,那李濂風流倜儻,盛京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可不是被白冠的,曹國公府大少爺常年在外,又軍務在身,立軍功那是遲早的事,等他封了爵位,自立門戶,這承襲曹國公爵位的就是二少爺,我也不為難你,你可要想好了。”三夫人低低一笑,挑著眼看了夏彤一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看這小妮子還不上鉤!

夏彤果然上鉤,她實在太想要身份地位,從大澤鄉出來,見到了盛京的繁華與奢靡,她就再也不願意回去。而李濂這個人,她偷偷見過,五官深邃,俊逸翩翩,他淡淡的一笑,她的胸腔就抑制不住的瘋狂跳動。

富貴險中勝,她雙眸中燦燦,夏彤在這一瞬間做了改變她一生的決定。

“我去!”她顫顫地閉了閉眼,好似在平息著自己的情緒,緊抓著宋嬤嬤的手也松開,順了順剛剛匆忙跑來時被秋風吹亂的鬢發。

“三舅母,把東西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三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有點當家主母的樣子,嬤嬤,把東西給她。”

宋嬤嬤急忙去內室隱蔽的一個檀香木小盒里拿出一個白瓷小瓶遞給她。

三夫人嚴肅的囑咐,“夏彤,告訴你,機會只有一次,這個小瓷瓶關系你一生的富貴,如若錯過,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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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18:05:58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陰溝里翻船

夏彤猛然點頭,將小瓷瓶貼身放好,朝著三夫人行了一禮,“三舅母,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盯著夏彤匆匆離開的背影,三夫人眼睛瞇起,一道厲光從眼里閃過,“嬤嬤,去吩咐人準備吧!”宋嬤嬤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三夫人心中冷哼:曹國公府的小子,我的女兒只能是人中龍鳳,豈是你可以染指的!

李濂的貼身小廝進了前院大書房小聲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說完還壞笑著將一封信遞給他,此時,世子爺韓慈與三老爺韓凜正棋逢對手,一堆人圍著看熱鬧,李濂與韓老國公告請一聲就出去了。

找了僻靜的地方,展開信一看,前面字跡娟秀,后來許是氣憤越來越收不住,收筆鋒利潦草,最后還有恨恨的那一頓。李濂一眼就瞧出是韓暮華的字,將信紙收好,塞入懷中,李濂心情甚好的朝著赴約地點而去,還特意吩咐貼身小廝不要跟隨。

深秋,涼風拂過,韓國公府的鵝卵石小道上落葉翻飛,帶著秋日的澀意,李濂嘴角卻微微勾起,狹長的深眸里掠過神采,他倒是要看看韓暮華今日玩什麼花招,一想到她啞口無言的樣子,他的心情就特別的舒暢。

他天生記憶力驚人,博聞強識,上次韓凜與和煦長公主大婚,他與沈玉珩幾乎是將韓國公府逛了個遍,對信中所說地方自然了如指掌。

西跨院韓暮華曾經住過的那個小院,李濂繞過照壁就瞧見一個粉色藏青披風的女子背對著他在抬頭看著屋檐的飛角。

烏黑的雙髻上只戴了一個赤金銜東珠分心,云鬢里黑白相間,格外好看。

李濂仍是一貫不變的調笑口吻,“五小姐,此時私會可是太過想念李某。”

有時,過分狂傲總是要吃虧的。陰溝里也是會翻船的。以李濂的歹毒心思,被三夫人這樣拙略的算計實在是不應該,可是那封信的行事作風太像韓暮華了,讓李濂放下了防備,而實際上信也確實是韓暮華寫的,三夫人是怎麼得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背對著李濂的夏彤交握在身前的雙手緊捏著,他清朗的說話聲讓她緊張,但是夏彤卻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也不敢回過頭。夏彤與韓暮華一般高,身材也相似。只是臉蛋不同,若是刻意模仿,兩人的背影幾乎不分彼此。三夫人正是看中了這點,這才拿夏彤當靶子使。

眼前背對著他的女子未動,李濂低低的一笑,聲音中飄蕩著磁靡,他提步就朝著夏彤走去。

忽然。身邊風聲稍動,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就出現在小院里,李濂神色頓變,調笑的深眸瞬間一凜,寒芒畢露,他兩步上前。搭上夏彤的肩膀,夏彤嚇的低呼一聲轉過頭,一眼撞進了他深不見底的狹長寒眸里。仿若溺水的人,剎那侵沒。

“果然是個……騙……局!”李濂幾乎是從牙齒縫兒里蹦出這句話,好個韓暮華,此計用的正好!他絲毫不懷疑那封信的真偽,既然是韓暮華親手寫的信。那在今日布置這一切的還能有誰!

聰明如李濂也拐進了一個死角。

黑衣人怕李濂用夏彤作為人質要挾,立即將夏彤護到了身后。另外幾個幫手與李濂纏斗了起來。這處小院原本就偏僻,又經過三夫人刻意的安排,周圍連個掃灑的婆子都沒有,國公府的主子們又都聚在懿祥閣和前院大書房,這邊即使是斗翻天,也不會有人發現。

李濂功夫不差,但挨不過黑衣人的人流戰術,漸漸體力不支,夏彤被黑衣人護著,秋風瑟瑟,寒冷侵體,李濂頭上卻滿是汗水,銳利的雙眸還閃過嘲諷,直盯向夏彤,夏彤嚇的一縮,低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一顆心也跟著砰砰直跳。

身手再好,那也不能以一敵百,李濂終于支撐不住,被黑衣人制服,一顆奇怪的黑色藥丸被強制地塞進了嘴里,入口即化,他想吐都吐不出來,李濂冷笑了一聲。

黑衣人將他捆綁了繞小道偷偷帶出了小院,送進了夏彤所住的夢蘭軒。李濂被黑衣人粗魯地扔在一張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上,床上有玫瑰熏香,很明顯是女子的閨房。

黑衣人在玉蘭鸚鵡鎦金立屏后小聲的與夏彤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走時還將門鎖上了。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李濂就能感受到身體的異樣,小腹發熱,渾身的血液都叫囂沖向身下,四肢也慢慢使不上力氣,身體里好像有爐火在燒一樣,熱氣汗水都往外冒。他艱難的深呼吸一口氣,但是空氣里的冰涼已經安撫不了他身體的燥熱,李濂難耐的喘息,都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不明白黑衣人給他下的什麼藥。

一雙深眸此時如潑墨一般,閃著華彩,呵呵!韓暮華,為了毀了這樁婚姻真是不惜血本,這麼卑鄙的手段都用上了,他真是高估了她。原來,他對兩人婚事也並不是抱著非你不可的態度,只是覺得無聊的人生,多點趣味何嘗不可。不過,如今,經過這件事的推波助瀾,他勢必要將這樁婚姻坐實!她越要躲開,他就越要將它捧到她面前,他就是喜歡看她愁眉苦臉!

屏風后,夏彤抖著手將小瓷瓶里的東西混進了茶水,然后端起茶盞,盯著描金杯盞中清透的茶水,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勝敗在此一舉,她不能再猶豫了!

夏彤沒有韓暮欣心狠,也沒有韓暮欣癡情,但是她卻比韓暮欣更向往榮華富貴和身份地位,三夫人看透了她,所以要做成這件事,她自己也必須吃藥,不然,以她懦弱的本性根本就不敢下手,到時候計劃了許久的事就泡湯了。

夏彤在桌前坐了半盞茶的功夫,盡量撫平自己的心緒,不一會兒,藥性就上來了。她原本白皙的臉頰變得潮紅,額頭上也滲出細細的汗珠。她顫抖著脫了外面的褙子,朝著屏風后走去,藥性愈來愈烈,她腳軟的幾乎摔倒。

李濂服用的藥明顯與夏彤不同,他現在連內力都用不了,四肢無力,只能憑借著極強的忍耐力抗拒著身體里那股不斷往外竄的邪火,他深深喘了口氣,狠狠咽了口唾液,壓著聲音冷靜道:“夏彤,你今日這麼做可想過后果!”

刻意壓制的聲音不但不會讓人靜下心來,反而帶了一絲挑撥之意,夏彤現在全身熱的難受,恨不得將身上的衣服撕碎,泡進冷水里,她眼睛蘊著水汽,紅著臉的樣子嬌美可人,聽到李濂的話,咯咯笑了一聲。軟著嗓子道:“我當然知道!”我會成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李濂這個時候才驚悚的發現,面前這個女子已經為了富貴權勢失去了理智,他恨恨地啐了一聲,腹誹道:今天真他媽的倒霉!

夏彤走到床前,腳一軟,就跌向床邊,柔夷觸碰到李濂的頸項,那種燥熱突然就緩解了,李濂因為這樣的觸碰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夏彤好像找到了解渴的甘泉一般,整個人爬到床上緊貼著李濂的身體,溫熱的手心蹭著他炙熱的肌膚,李濂幾乎咬碎牙齒才忍住體內逃竄的藥性。他艱難的保持著清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體上磨蹭的女子,憤憤的詛咒了一聲。

夏彤整個人也如火燒一般,理智上她雖羞怯,但是身體的感覺容不得她猶豫,貼著李濂結實強健的身軀,一邊解自己的衣裳,美麗年輕的身體漸漸從華服中剝離出來,細膩的肌膚上有一層薄薄的香汗,在室內朦朧的燈火里更加誘人,李濂只瞟了一眼,身下就火熱飽脹的發疼,他立馬閉上了眼睛,被綁住的雙手緊攥著掐著手心,疼痛讓他恢復了些許理智。但是夏彤脫完了自己的衣裳就如蛇一樣纏上來。

她細膩的小手帶著火熱的溫度鉆進了李濂袍服的領口,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肌摸下去,頭也緩緩低下來,水潤的紅唇親向李濂,夏彤眸子渙散,只有難耐的,只想找到發泄的出口,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慢慢貼近的臉,下一刻就能密不可分,李濂卻突然張開了雙眼,寒潭般的耀目讓醉心欲望的夏彤一震,竟然恢復了些許清明。

李濂勾唇一笑,俊美逼人,眸子里也帶出邪邪攝人的奇異光彩。

“既然今日這事我們都不能避免,那怎麼能委屈了小姐,何不讓李某動手,小姐安心享受便可。”

夏彤心思一轉,她也確實太過羞窘,這事古往今來都是男子主動,即便有藥性助陣,她做來也格外的棘手,況……況且她也不……不是太會,就憑嬤嬤教的那些,她半懂不懂,到時候事情沒辦成,那她這一生都完了!李濂風流盛京,怎麼說也會是個熟手,他反正跑不掉,那……那她就享受吧!

夏彤果然轉而去解李濂身上的束縛,只是她現在也被藥物控制住,身子難受的緊,只有在貼近李濂時她才覺得好受些,跨坐在他身上,夏彤哼哼唧唧不斷挪動,光手上的繩子都解了小半盞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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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18:06:23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敢惹火就要瀉火

等李濂的雙手終于被解放后,夏彤已經沒了力氣,喘息著倒在他的胸前,難耐的小聲哼著,雙手在他身上亂摸,安撫著體內的饑渴。女子滑膩的肌膚磨蹭在他的身上,李濂深邃俊逸的五官也透出一抹古怪的紅暈。

他厭惡地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淌著怒火和谷欠望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狠厲。只是,現在他渾身無力,根本推不開夏彤,困難地抬起手臂,結實的手腕上系著一個紋路奇怪的金屬手鏈。

他把手鏈上類似于口哨的東西放在唇邊用力一吹,發出一種特異的聲波,這種聲波並不在人類的聽覺范圍內,所以並不用擔心驚動別人。

就在這聲波發出后不久,門外就傳來微小的響動,隨后,雕花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幾個佩劍蒙面的武士剎那就到了床前,等到幾人看到床上的場景后,藏在蒙面后的臉都有些紅。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恭敬行禮:“二少!”

在小院里打斗時他就想吹動暗哨,只是方才那里距離太遠,這些蒙面武士當時都得到吩咐被他留在了東跨院,吹了也無濟于事,而夢蘭軒正在東跨院,他這才有機會自救。

夏彤已經被面前的情景驚的說不出話,可是又身體虛熱,舍不得離開給他冰涼感覺的強健身軀,用僅余下的一點理智拉過一邊的錦被蓋住赤果的身軀。

李濂雙眸里都是怒火在燃燒,沒想到他精心培養的暗勢力,第一次用竟然會是在這樣尷尬的時刻,額頭上都是忍耐的汗水,要是再遲一刻,他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被人抓奸在床!

“都愣著干什麼,等著回去挨板子嗎!”李濂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聲。額頭上青筋暴露,平時邪吝俊美的氣質無存。

幾個蒙面武士這才反應過來,一腳把李濂身上的夏彤踹開,封了她的口,將他扶著坐起來,解開了腳上綁著的麻繩。

夏彤被堵住嘴,綁著扔到了床里側,她死死瞪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嚇的要暈過去,明明是萬無一失的計劃。怎麼會冒出這群人!她光明美好的未來生生地被截斷,前面變成了萬丈深淵,而她停不下腳步。只能摔的粉身碎骨。

“藥!”李濂控制不住喘息的開口,蒙面的武士會意,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恭敬遞給他,看著他服下一粒,面色為難的補充。“二少,這只是軟筋散的解藥,其他的就……就……”

李濂低垂的眸子突然泠然看向說話的蒙面武士,面上都是寒霜,瞬間讓他的屬下冷汗直冒。他……他也沒辦法啊,那種藥本來就沒有解藥。只能泡冷水緩解,不然就找姑娘瀉火,盯……盯他也沒用。他不是姑娘……

解藥的藥性很快,李濂四肢的無力感消失,體內不斷迸出的異樣感覺也能稍稍用內力抵制,不像先前那般難以忍耐了。

看來大家都低估了李濂的忍功,他從床邊站起來。整了整自己凌亂的衣襟,若不是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和微蹙的眉頭。看來與平時也並無分別。

李濂環顧了一圈夏彤房間的擺設,冷冷的哼了一聲,“去把門外那個黑衣人帶進來。”

蒙面武士不敢耽擱,迅速麻利的照辦。黑衣人方才被他們擊中后頸昏迷,現在人事不知。

李濂從玉蘭鸚鵡鎦金立屏后走出來,手里拿著的是夏彤之前喝過加料茶水的描金茶盞,他詭異的一笑,瞥了一眼床里燥熱難耐又害怕的瑟瑟發抖的夏彤,朝著屬下使了一個眼色。

跟著李濂這麼多年,那些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狠狠咽了口口水,心里暗自決定,以后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主子,這他媽太狠了呀!

當即那名黑衣人就被剝光扔上了床,還被灌了一顆奇怪的藥丸,李濂深不可測的深眸盯著夏彤,嘴角帶著嘲諷,他前傾冷冷的對夏彤道:“算計我,就要付得起后果!”說完,轉身離開。夏彤嗚嗚的看著他的背影,眼里都是絕望。

幾個蒙面武士等到李濂離開,將替罪羊黑衣人弄醒,也迅速的消失。不一會兒,房內就傳來深重的喘息和男女茍合的淫穢聲音。

此時李濂站在一叢隱秘的桂樹后,蒙面武士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二少,您要不要提前回府,韓國公府這邊屬下自會幫您安排好。”

“不用,我還有筆賬沒算!”李濂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這句話。

蒙面武士一個哆嗦,行禮告退。

李濂熟門熟路摸到了錦墨居。

韓暮華這時正在內室的小榻上午睡,屋內累絲鑲紅石熏爐里焚著淡淡茉莉花味道的香餅。室內幽靜,一個丫鬟也沒有。深秋突然轉寒,韓暮華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日多睡了會兒,她睡眠淺,妙函怕打擾她,把內室里服侍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

李濂不聲不響的翻窗進來,看到榻上靠著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蓋著紫色團花寶瓶刻絲的褡被的少女睡的香甜,他一口血氣的就要嘔出來。

她倒好,把一切布置好了讓他跳,而自己卻在院子里睡大覺,哪里有那麼好的事!

韓暮華臉頰睡的嬌紅,粉潤的唇嘟著,好像夢中還有一絲不滿,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鄰近的危險。

如果掐死她可以解氣,李濂覺得韓暮華這時候肯定已經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

突然,他嘴角劃過一抹詭異的弧度。根本不管不顧傾身壓到小榻上,食指碰到少女冰涼柔滑的肌膚,李濂刻意忍耐的那股欲火瞬間燎原。

韓暮華只覺得夢中忽然被天上掉下的一塊巨大的隕石砸中,隕石火熱,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難受地想要推開壓著自己的隕石,可怎麼推也推不開。

韓暮華亂摸的手差點讓李濂克制不住,他緊蹙著眉低咒了一聲該死,眼前是少女粉嘟嘟的嬌唇,他惡狠狠地就堵了上去,柔軟滑膩讓他差點失去理智。

韓暮華夢里被隕石壓著,然后不知道哪里又跑出來一只渾身臟兮兮的豬要來舔她的嘴巴,她嚇地睜開眼來,嘴唇上異樣的感覺,讓她幾乎要驚叫出來!

李濂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韓暮華瞪著杏眸,“嗚嗚”發不出聲音,拼命眨了眨眼,好像這樣眼前的人就會變成幻像消失一樣。

“五小姐,勸你現在最好安靜點,不然……”李濂低聲貼在她耳邊說話時還帶著壓制不住的深喘,燥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韓暮華氣的臉通紅。

可是她不得不顧忌他所說的,他們本有婚約,如果再讓人看到現在這幕,那以后不管想到什麼辦法,她能嫁的只有他,再也沒得選擇!韓暮華以最快的速度做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她壓下怒氣,先看看他的動作。

見韓暮華在他的手掌里微微點頭,李濂伏在她耳邊低低靡靡的一笑,這才放開她,只是剛才她點頭時,溫熱軟膩的唇擦在他的掌心,又勾起了他本就不容忍耐的火。

李濂撐起身子盯著身下的小女子,瞧見她滿臉嚴肅防備地看著他,他突然覺得一股不爽,俯下身就又堵住了韓暮華嬌嫩的紅唇,韓暮華哪里被人這樣非禮過,蹬著腿就要踹他,李濂長腿一伸就壓住了她,制的她不能動彈。

韓暮華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他。

方才的淺嘗輒止已經不能安撫他體內的亂竄的欲望,狹長的雙眸顏色越來越深,他將韓暮華掙扎的雙手按在頭頂,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撫摸著,韓暮華怒極地瞪著她,可是男女之間體質的差異,讓她全全被他制住,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水潤潤的眸子里多了一絲難過和絕望。

李濂突然在她腰間猛掐了一把,韓暮華一痛,不自覺的就張開嘴,那條靈活的舌頭便鉆進來,肆意掠奪她口中甜蜜的汁液,然后勾起她柔軟的小舌頭用力的嘬,與他共舞。

韓暮華無力掙脫,只能慢慢被他控制,她絕望的閉起霧蒙蒙的雙眼,兩滴晶瑩就順著眼角滑了下來,落在了秋香色素面錦緞迎枕上。

李濂一睜眼就看到這幕,隱忍的淚水總算喚回了他些許理智,他放開那讓人永遠嘗不夠的唇瓣,韓暮華得了自由,破聲大罵,“你這個……“禽獸!

話未罵完,又被李濂手掌捂住,韓暮華接著就一個巴掌扇了過來,“啪”李濂俊美的臉上瞬間多了五個清晰紅色指印,韓暮華憤怒喘息著與他對視。

外間守著描花樣的妙函奇怪地朝里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活就要進來服侍韓暮華起身,“五小姐,可是醒了?”

李濂此時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俯著頭低低的威脅,“五小姐,你若不想聲名掃地就讓你的丫鬟進來!”

韓暮華撇開頭,“嗚嗚”了兩聲,李濂這才放開手掌,韓暮華壓著嗓子不甘不願道:“妙函,我再睡會兒,你去小廚房給我拿些八寶蒸糕來。”

妙函果然應聲走開了。

“呵,五小姐原來喜歡吃八寶蒸糕。”李濂看著她方才被他蹂躪的嬌紅的唇瓣,雙眸黑沉。

韓暮華敏感聰慧,早就看出了李濂今日的不同,她冷冷道,“曹國公府二少爺,你發什麼瘋!”

李濂面色一寒,將壓在她身上沉重的身軀更加貼近了一分,韓暮華渾身一僵,那抵在她腰間的硬挺瞬間讓她小臉發白,“你……”

“我怎麼了,難道五小姐還不知道?敢惹火就要負責瀉火!”李濂低啞的聲音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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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玉佩

與一個吃了藥的人較真,韓暮華覺得不值得,也很危險,尤其是這個人還是陰晴不定的李濂。即使在這麼尷尬的時刻,韓暮華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李濂話中的深意。

面前的情況不能來硬的,而且她也不是李濂的對手,韓暮華在李濂的鉗制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盯著他波濤翻滾的眸子。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能保證與我無關。不錯,我是不滿意這門婚事,也想親手斷送了它,但是我還沒有手段下流到要靠給你下藥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沒有這麼無恥,不管你信不信,我言已至此,你如果要繼續,今日就算葬送我自己的名聲,也不會讓你得逞!”

盯著韓暮華堅定坦白的雙眸,李濂突然就信了。其實他做事謀劃從來都胸有成竹,沒有八分把握不涉險,今天不知為什麼,自從中計,他就滿心的懷疑韓暮華,是他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還是他太過在乎?李濂為了心里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怔住。

不管怎樣,是他過分唐突、一己之見,低頭瞥了一眼身下眼角帶淚,表情卻堅韌的少女,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絲愧疚,翻身從小榻上起來,他踉蹌了一下,扶著一邊的雕花小幾這才站穩,低垂的頭掩蓋了他難得顯現的尷尬。

韓暮華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抱著褡被縮到榻角,怕他再次不管不顧地壓過來。

李濂扶著小幾深重喘息了幾口氣平緩了體內的燥熱和不適,這才站直身體,他回過頭看了一眼韓暮華,明明害怕的要死的少女卻抬著下巴強撐著倔強地看著他,他眉頭一皺。剛準備張口道歉一句,韓暮華卻像是見到鬼一般瑟縮了一下。

李濂到口的歉意被她的動作噎了回去,抿著薄唇,恨恨一甩袖,翻窗離開,背影倉惶,還有一絲絲讓人不敢相信的少見的失落和愧意。

望著錦墨居里墨綠的斑竹,李濂斂了斂眉峰,撫了撫唇角,仿佛那里還帶著少女唇瓣的芬芳。方才是那麼柔軟香滑,突然他身體一緊,他低咒了一聲“該死”。慌忙消失。

韓暮華緊緊捏著褡被,緊張地盯著大開的窗戶,過了許久,窗外一直沒有傳來動靜,她這才渾身癱軟。將近十月的天。她后背浸了一層冷汗,中衣貼在身上,秋風從窗口灌進來,冷的她打了個寒顫,呆呆坐在小榻上,兩刻鐘過后才緩過氣兒。

然后她死死捏了捏褡被。對李濂更是討厭至極。

妙函從小廚房回來,也不見五小姐喚她,已經申時中。這覺睡的著實長了些,妙函有些擔心,就輕手輕腳的進去看看。

轉過四季如意屏風,就見著韓暮華擁著被子在發呆,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眼神空洞,再一看。內室的窗戶還開著,冷風颼颼地吹進來,妙函嚇了一跳。

連忙快步去關窗,“五小姐,您睡熱了也不能把窗戶開著呀,如今深秋了,最容易寒氣侵體,生了病,還不是您自己受罪。”

往往妙函一啰嗦,韓暮華就會笑著嗔她,但是此時韓暮華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像個木頭人在榻上發呆,妙函瞬間臉就白了,坐到她身邊,扶上韓暮華的手臂嚇了一跳,怎麼會這麼涼,輕輕晃了晃,“五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別嚇奴婢啊!”

韓暮華被她一晃回過神,瞧了一眼滿面擔憂的妙函,才勉強扯了扯嘴角,“沒事,窗戶開著吹著有些冷,醒了后,想了些事情想的出神,忘了關窗。”

妙函拍著胸口,一副逗趣的“起死回生”樣兒,“五小姐,不帶這麼嚇人的,奴婢膽子可小了。”

韓暮華微微蒼白的臉漾了一個淺笑,嗔了她一眼,便扶著妙函的手起身去凈房換衣裳。一起身,就有一個東西從韓暮華身上掉下,落在了深紅的地毯上,韓暮華低頭一看,差點忍不住怒意。

那是一塊湖水綠岫巖玉佩,這種岫巖產于遼寧,產量稀少,一經發現,就會被送入皇宮或者是簪纓望族,通常都是得道高僧開光,一枚就要千兩黃金。這枚躺在地毯上的岫巖玉佩上雕著流云百福圖,下面綴著寶藍色的如意穗子,分明不是韓暮華的東西。

韓暮華當場就想把這塊玉佩踩碎。

妙函先一步撿起,遞到韓暮華面前,奇怪道:“五小姐,您什麼時候有這塊玉佩?”

她房中的首飾銀錢都是妙函管著,平日里的佩戴也都是妙函一理,從來沒見到這塊貴重的玉佩。

韓暮華接過玉佩,恨恨地捏在手心,臉上卻沒有其他的表情,“前兩日到祖母那里請安,祖母賞的,回來我忘記說,今天才想起來,拿了在手中翻看,無知無覺的就睡著了,忘了收起來,幸好剛剛落在毯子上,沒摔壞。”

妙函聽了不疑有他,臉上笑瞇瞇的,“老夫人真疼小姐了,這塊岫巖玉玉質極好,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玉身光澤,俗話說玉養人,人養玉,這塊玉可是被人常年佩戴在身上的呢,就是上面的穗子不怎麼好看,以后奴婢給小姐換個五彩雙魚穗子,給五小姐天天佩戴在身上。”

韓暮華尷尬笑了兩聲,把李濂的玉佩佩戴在自己身上?怎麼可能!

三夫人這邊並未得到事敗的消息,而夢蘭軒夏彤的閨房里傳出的奇怪臉紅的聲響讓她們以為計劃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三夫人眼里有算計成功的得意,吩咐身邊的宋嬤嬤,“你去通知她們快些。”

“是,老奴知道了。”宋嬤嬤匆匆而去。

夢蘭軒,一個小丫鬟輕輕推開了夏彤的房門,然后一聲慘烈的驚叫。頓時,事情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送別了曹國公夫人,老夫人還未走過垂花門,竹瀝就疾步匆匆的來匯報。

“什麼?”老夫人前一刻還樂呵呵的臉上瞬間陰云密布,轉眼就瞪向身后的韓從真,韓從真被瞪的莫名其妙,委屈的小聲問身邊的世子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世子夫人也是剛得到消息,眼神莫測地看了她一眼,拉了韓從真到一邊,低聲告訴她實情,韓從真驚恐萬狀地盯著世子夫人,晃著她的手不敢置信的一問再問,“大嫂,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世子夫人哪里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被韓從真晃的頭疼,也只能無奈惋惜的低頭。

韓從真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世子夫人連忙叫人將韓從真扶著先送去懿祥閣休息。

老夫人沉著臉,“今日都累了,你們都回自己的院子早些歇了,記住,你們是韓國公府的人,國公府的臉面就是你們的臉面!寶珠,你跟我來。”

雖然眾人都面色各異,但也都明白老夫人的脾氣,她這樣說,明擺著是不想讓她們插聽,應聲后都各自回去不提。

長公主走到半路,停下腳步,對著自己身邊極信賴的女官道:“你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事?”能惹老夫人怒發沖冠,定然不是什麼小事,長公主很好奇。

女官領命去了。

而往夢蘭軒的路上,老夫人、世子夫人都行色匆匆,“汀蘭,事情可有轉圜的余地?”

桂嬤嬤面有愧色,“老夫人,老奴得到消息時,事已成定局……”

老夫人腳步一頓,隨即就是一聲無奈又氣憤的嘆息,“封鎖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娘,這還用您提醒,我已經辦了,只是媳婦越想越不對,怎麼表小姐偏偏就在今天出事,表小姐心氣兒高,康家她都看不上,怎麼會糊涂到這個地步,這其中怕是不簡單。”世子夫人言語帶著深意。

老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幕后之人算計的恐怕不止是夏彤,是曹國公府!

“寶珠,你去派人查查,曹國公府的人在府上可有什麼異動?尤其注意那個曹國公二少爺!”老夫人面色愈加黑沉。

等到了夢蘭軒,進了夏彤的閨房,瞧見夏彤滿身狼狽不堪的裹著被子縮在床角時,老夫人恨不得甩她一個巴掌!

“幫她清理干凈了帶來見我!”老夫人對著身邊的桂嬤嬤甩下這句話,毫不留戀的出了屋。出了這樣的丑聞,老夫人真是被氣干了心。

夏彤看到外祖母冰冷嫌惡的眼神,滿臉都是絕望,籠著被子“嚶嚶”的哭。

心比天高,卻摔的粉身碎骨,她這輩子算是完了……

韓老國公是在前院聽到的這個消息,博弈的心情頃刻全無,怒氣沖沖的就回了懿祥閣,夏彤剛被老夫人派人送回夢蘭軒,以韓老國公的性子,夏彤不顧廉恥,未出閣就失了身,他動用家法打死她,老夫人也不覺得奇怪。

未免他沖動,真的要對夏彤動手,老夫人才提前把夏彤送走。

“那個羞恥心都被狗吃了的丫頭呢,拖出來,看我今日不把她打死!”韓老國公真的去里間取了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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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提點

老夫人看他要動真格,慌忙攔住他,“公爺,您冷靜,這事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我活了大半輩子,眼看著黃土就要蓋到脖子了,老臉都給那丫頭丟光了!”韓老國公雖然這麼說,但到底是壓下一半的怒氣,在老妻地攙扶下,坐到了炕上。

老夫人親自給他斟茶,歇了會兒,等到韓老國公那股沖動勁兒消了,她這才開口,將這件事情的疑點一一說了。

“查,查不出來,一個都別活!”韓老國公最是憎恨家族里,尤其是女眷勾心斗角,都是一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何必要算計個你死我活!看著別人栽在臭水溝里,你還是能香點兒還是能多塊肉啊。

“查是自然要查的,只是彤兒怕是不能留在盛京了,公爺,您還是找個時間,派些信得過的人手將她們母女送回大澤鄉,在大澤鄉那邊找個地位一般殷實的人家把彤兒嫁了,到時候,將對方拿捏在手里,他們也不敢虐待彤兒。”老夫人考慮周到,夏彤是不能嫁在盛京,不然事情敗露,韓國公府的臉面是徹底保不住了。

韓老國公悶悶地坐在炕上,許久,才道,“你也別張羅了,康家那邊我過幾日見杜國公就回了。暮華的婚事定下了,按理她是排行老四,但是這事不能明說,外人面前暮欣還排在她前面,你這些日子給暮欣尋個好人家,在暮華大婚前,把她嫁出去。如今聖上忌諱頗多,明年大選,我們府上不攙和。”

鬧了這麼多的事,先是韓暮欣,后是夏彤。韓老國公本來最是疼愛女兒孫女,被這頓折騰,筋疲力盡,只想快些打發她們,讓府上留個清靜。

這邊,碧落院里得到消息,三夫人雷霆震怒,若不是宋嬤嬤攔著,她屋子里的擺設要被砸爛一半。

“三夫人,息怒。那曹國公家二少爺狡猾如狐,這事我們得從新謀劃了,現在您最重要的是養精蓄銳。蓄勢待發,老夫人那邊已經查了,縱使指向我們這邊,只要抓不到證據,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您還有五小姐,過了年就是大選,您可不能灰心。”

經過宋嬤嬤一番安慰,三夫人果然鎮靜下來,“嬤嬤,你說的對。事情還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還有機會。”

“三夫人您能這麼想就好。”宋嬤嬤原是三夫人的奶娘,自小。她就帶著她,三夫人傲慢又不知隱忍,很多事都是宋嬤嬤給她拿主意。

“嬤嬤你準備一下,過兩日我們回毅勇侯府一趟。”三夫人吩咐道,這些天老夫人肯定對這件事抓著不放。她們此計的手段並不高超,若是韓國公也參與。那麼她們在府上必會受到牽連,她還是回娘家躲一陣子的好。

韓暮華第二日就知道了夏彤的事情,聯想到自己所遇到的,她將這其中的曲曲折折猜個不離十。

捏著那塊湖水綠的岫巖玉佩,韓暮華小臉冰冷,雖猜到這件事的幕后策劃,她也確實不想嫁給李濂,但是她並不領情,三夫人毀了這樁婚事真正目的怕不是真心的考慮她的感受吧。明年就是大選,按照天朝以往的規矩,五月份朝臣給宮中遞家中適齡女子的牌子和畫像,入秋初選,秋末面聖,然后才是正式冊封。

而韓國公府這樣的望族,如果真的有女兒參選,根本就不必參加初選,聖上就算是賣給韓老國公一個面子,也會封韓家女兒一個妃位。女人如衣服,在聖上眼里也不過是籠絡朝臣的籌碼。

與進宮想比,韓暮華倒更願意嫁入曹國公府。冰冷的宮殿,埋著的是一顆顆死寂的心,奪那份莫須有的寵愛簡直比鋼絲過河還難,這樣的話,她倒是寧願傾盡全力與李濂那個陰險狡詐的臭男人斗上一回。

兩日后,三夫人帶著仆役低調回毅勇侯府探親,她這般好似來不及一樣的避禍,反而更加惹眼,老夫人心里敞亮,卻並未阻攔,由著她去了。

韓從真幾次在老夫人面前哭訴,韓老國公夫婦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們母女送回去,韓從真吃癟卻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從安排。

時光飛轉,枯枝落葉埋入泥土,秋風的冷澀被冰寒所取代,韓從真母女終被送回了大澤鄉。

立冬一過轉眼就到了小雪。沉默的韓國公府總算迎來了些許喜氣。

二奶奶魯氏有喜。

她平時大大咧咧,許是跟著父親在軍營里待習慣了,在國公府里也不喜歡穿那些長裙窄衣,老夫人喜歡她的性子,二奶奶聰明剔透,老夫人經常叮囑她管著些韓霖,對她異于常人的穿著並無意見。可是她現在要當娘了,當然不能由著她活潑咋呼的亂來,韓暮華受老夫人叮囑,經常去看她,一來二往,姑嫂兩人感情卻越漸深厚起來。

魯氏的父親是副驍騎參領,官拜從三品,正是鎮南大將軍麾下的猛將。她自幼母親早亡,父親常年在軍營生活,所以並未續弦,家中只有兩個哥哥和一個無子的姨娘。兩個哥哥隨父,年幼便從軍,父親不放心當家的姨娘和家里仆婦,一去軍營便會帶上她,這才養成她現在落拓不羈的性格。

鎮南大將軍統兵有方,從不昧下屬軍功,還經常請幾個得力愛將去府中用膳,當年魯氏年幼,女扮男裝在軍營里鬼混,將軍叔叔們知道她是女兒家,對她都格外的寬容寵愛,有的還手把手教她功夫。

當時鎮南大將軍一宴請屬下,她就隨著父親去,鎮南大將軍夫人看著她一個小女娃穿著男裝很是稀奇,就遣沈思與她一塊兒玩。

所以,她與沈思也算半個手帕交,后來,她大了,不好跟著父親隨意外出,這才漸漸與鎮南大將軍府疏遠開來,可是在家里仍經常能聽到父親提起。

她有身子沒幾日,父親和哥哥來府上探望她,閑聊時,就說起了鎮南大將軍府上的事,她這才覺察出一些不同來。

韓暮華陪著魯氏坐在內室炕上,房間里還放著兩個炭盆,溫暖如春,她將手上一小塊絲滑的大紅色杭綢展開遞到二奶奶魯氏面前,“二嫂,你看這個花樣可還喜歡?”

二奶奶抬頭瞧見韓暮華明媚的笑顏,少女越發的明麗動人,就這麼淡淡真心的笑,竟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不自覺的感染她的情緒。

二奶奶魯氏接過,大紅色杭綢上繡的是一幅五蝠捧云團花的圖案,栩栩如生,針腳細密,一點都沒有損害到布料的柔軟,“五妹的手藝真好,可惜我不會,不然孩子的小衣裳肯定都不勞煩你們!”

老人覺得剛出生的孩子福薄,穿百家衣能聚福,所以親戚好友一般都會送親手做的小衣裳來給剛懷孕的孕婦,這是盛京流傳下來的老規矩。

韓暮華一笑,“二嫂可別亂說,這可是祖宗的老規矩,當初大嫂懷著風兒的時候,我也親手繡了一件,只是現在許久沒動針線,手藝不如以前了,你不要嫌棄才好,況且,你現在懷著身子呢,忌諱針線。”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整天在我耳邊要叮囑一百八十遍,我哪里敢,五妹,你這麼好的手藝,我瞧了都眼饞。”二奶奶說話俏皮。

韓暮華聽了,“噗嗤”一樂,“二嫂,你要是看上我這點手藝,改日我給你繡兩幅帕子送過來。”

“那我可就眼巴巴的等著了。”

兩人又說笑了會兒,魯氏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去小廚房端補湯,暖洋洋的內室只剩下韓暮華和魯氏二人。

韓暮華掩了笑意,認真的看著身邊的二奶奶,“二嫂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魯氏也嚴肅地看著她,拉過她的手,“有些事,二嫂本來不應該管,但是我是個心里放不下事兒的人,忍不住就要拿出來說道說道,提點提點。”

“有什麼事二嫂盡管說,暮華從沒把你當外人。”

“這些天,你怎麼沒有與鎮南大將軍府的七小姐來往?你和曹國公府的二少爺親事都定了,她都沒來看看,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魯氏滿臉擔憂,整個國公府韓暮華最對她的性格,她是真心擔憂這個聰慧的小姑。

韓暮華也奇怪,自從那次她從鎮南將軍府回來,沈思就未與她聯系過,她也去過幾次帖子,但都了無音訊,這陣子事多,她也沒在意,被二奶奶這麼一提,她真覺出有些不對勁來。

見韓暮華猶豫,魯氏嘆口氣繼續道:“前兩日,爹爹來探望我,我無意中聽到他提起鎮南大將軍府的事情,七小姐是鎮南大將軍夫人的愛女,盛京名媛,據傳她傾心曹國公府二少爺……”

聽到此,韓暮華心中一震!沈思竟然傾慕李濂!

她與沈思在一起這麼多日子,她從來未對她提過,以往那些相處的片段在腦中閃過,偶爾李濂在場時,沈思莫名其妙表現出的嬌羞,韓暮華咬唇,她怎麼忽視了這麼重要的細節!

一種恐慌開始席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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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陪嫁

“五妹,我也就亂說說,如果對你就聽著,不對你也別放在心上。簪纓望族,盤根錯節,如今我們府和鎮南大將軍府風頭正盛,是盛京的焦點,你們小姐妹的關系雖說不會影響到大局,但是也有很多人看著,有些小人慣是會逢高踩低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二奶奶魯氏看她神情不對,連忙寬慰道。
韓暮華不是沒見地的,明白二奶奶這番話的好意,斂了面上的憂色,淺笑道:“暮華在這里謝過二嫂的提點,二嫂說的我會記在心上的。”

二奶奶瞧著她聽進去,很高興,韓暮華原先在國公府只是個無人問津的三房庶女,受盡了冷遇,去年中秋家宴后,這才得老夫人看重,一步步經營到這個地位。她是從身邊貼身丫鬟嘴里聽到這樣的事,一開始她還以為韓暮華定是一個鉆營心機、八面玲瓏的人,但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她卻不驕不躁,聰慧剔透,為人也和善,她這才真心相待。

等到申時兩刻,韓暮華陪著二奶奶用了午茶,這才在妙珍的攙扶下去了懿祥閣。

懿祥閣的東廂房,世子夫人正抱著小少爺韓風在老夫人面前逗趣,小小的一只包子,裹在大紅色百嬰嬉戲的緙絲襁褓里,圓溜溜的眼珠子瞅著別人,時不時的還留口水,可愛極了,惹的老夫人時不時的開懷大笑。

韓暮華也過去瞅了一眼,彎下身子戳了戳嬰兒白嫩軟香的臉頰,韓風竟然因為這輕微的觸碰,咧著嘴笑起來,口水都流出來了。韓暮華覺得好玩又摸了摸他,韓風卻趁著她彎腰的時候,小手拽到了她頸項上的赤金鑲觀音坐上蓮花紋的長命鎖。

世子夫人見狀邊安慰邊要掰開他的小手。“我們風兒乖,這長命鎖是你五姑的寶貝,可不能隨意亂抓,回頭,祖母派人也給你做個。”

小韓風哪里聽懂,小手拽地緊緊的,就是不肯放,韓暮華看了一笑,就著他的小胖手把長命鎖脫了下來,親手給他套在肉呼呼的脖子上。

轉頭笑著對世子夫人說:“大伯娘。既然小韓風喜歡,就送給他了。”

說完坐到了老夫人身邊,親手給老夫人倒茶。

小韓風好像真的很喜歡這枚長命鎖似的。抓到手上了,就不松開,要不是世子夫人看著,他就要往嘴里送。

世子夫人尷尬道:“這怎麼行,我們家里的姑娘一出生都有一塊長命鎖。這以后可是都要做嫁妝的。”

世子夫人並不是嫌棄韓暮華的長命鎖,相反,她很珍貴,這是高門貴女們的一種身份象征。這些特殊的長命鎖都是特定的能工巧匠打造的,上面雕刻著家族圖騰,寄托著家族興旺的美好願望。韓暮華以后可以將它傳給自己的后輩,而此時,卻輕易賞給了韓風這個小家伙。

“大伯娘這就和我見外了。我這個當姑姑的還不能送給侄子這點東西啊!”韓暮華笑瞇瞇的。

世子夫人還要再推辭,老夫人也在一邊幫腔,“這是暮華的一片心意,收著就收著,我回頭給她補上一塊。這不就皆大歡喜了。”

世子夫人這才替小韓風收下,抱著他在腿上輕輕搖晃。逗趣道:“這小子,跟誰都不親,他爹在院子里拿撥浪鼓逗他,他都一副少爺樣子,不理不睬,唯獨見了暮華還對著她笑,還把暮華的長命鎖給騙來了,看來啊這小子天生就與暮華有緣。”

老夫人瞧著小家伙還往韓暮華這邊盯,也跟著樂,“這小子,精怪的很!”

韓暮華笑顏溫柔,看著韓風的杏眸也是暖暖,世子夫人瞧了就是默默的一嘆。

了解了她的性子為人后,世子夫人很是為她不值,這樣一個好姑娘要嫁給曹國公府那個風流二少,倘若之前與鎮南大將軍府的婚事早些定下,也不會是現在的結局。

明年韓暮華就及笄了,如果能進宮也比嫁到曹國公府強啊。

這孩子能屈能伸、容貌美麗,又隱忍堅強,如果能送進宮去,幫襯著賢妃娘娘一把,以后姐妹同心,也能在后宮站穩腳跟,蔭及家族。

世子夫人越想越是覺得可惜,看著韓暮華的眼神也變得愈加的溫柔。

“寶珠,那日我囑托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老夫人突然冒出了這句,韓暮華奇怪的瞟了兩人一眼,然后又低頭默默的喝茶。

世子夫人聽到老夫人問話,連忙收起思緒,笑嘻嘻道:“我娘家那姑娘人品不差,又是溫柔性子,人也溫順,哪天我帶府上來給娘瞧瞧。”

說完還故意笑著看了韓暮華一眼,韓暮華被瞧的莫名其妙。

事情還未定下來,老夫人也不打算告訴她,瞧著她坐在一邊難得愣愣的只知道喝茶,就樂了,“這是今年福建武夷山的大紅袍,你祖父前幾日得的,你喜歡喝一會兒帶兩包回去。”

韓暮華也不推辭,笑著接了,在懿祥閣與老夫人一起用了晚膳這才回錦墨居。

玉兒打簾子讓將韓暮華迎進來,瑞雪去了莊子上后,韓暮華就抬了玉兒做二等丫鬟,這小丫頭許是這一年吃的好了些,有些微微的發胖,一笑起來,圓圓的臉,很是和氣。

“五小姐今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玉兒為人單純,很多事也不知道避嫌,就這麼大喇喇的詢問主子的事。

韓暮華了解她,也不怪罪,牽起嘴角笑,“你這個小管家婆,我在祖母那里用了晚膳,所以回來遲了些。”

妙珍為了堵住她的話,連忙把手里的兩包大紅袍塞給她,讓她拿去給妙函放好。

玉兒聽話的接了,剛轉身準備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偷偷摸摸的低聲在韓暮華身邊道:“妙函姐姐讓奴婢告訴五小姐,晚點,她有話要與您說。”

韓暮華皺眉,什麼事讓妙函這麼慎重,現在錦墨居安插了和煦長公主的人,她們主仆說話都要鬼鬼祟祟的,真是煩心。

晚間在老夫人那吃的有點多,韓暮華怕積食,就回內室,拿了鞋出來做。

馬上要寒冬了,她想在冬至前給老夫人做雙棉鞋。

今晚正好是妙函值夜,韓暮華將一屋子丫鬟都指使出去了,只讓妙函一個人留下來。

妙函撥拉了一下炭盆,轉眼已經入冬了,夜晚更深露重,寒氣侵體,她替韓暮華換了暖玉手爐里的炭火,一邊與她閑談。

“五小姐,奴婢今日聽到了一些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妙函把弄好的手爐遞給她,讓她暖手,韓暮華放下手中針線接過,笑著看了她一眼,“你這小妮子,若是知道不該對我說的,就不會在我面前提起了。”

妙函被說的一笑,起身走到小榻邊,蹲下身輕輕地給她捶著小腿,“我娘嘴碎,最喜歡打聽些小道消息,每次奴婢與她說話,聽到她提起都當笑話聽了,但是今日這件事,奴婢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告訴小姐的好。”

妙函能一心為她考慮,韓暮華很感動。

捧著溫暖的手爐,韓暮華斜倚在藍底白牡丹宮錦大迎枕上,神態慵懶,等著妙函后面的話。

妙函看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繼續道:“想必五小姐聽過世子夫人娘家吧。”

韓暮華點點頭,這是當然,世子夫人是內閣錢學士的嫡長孫女,當初在閨閣中就聞名盛京,是有名的才女,后來嫁入韓國公府,與世子爺韓慈相敬如賓。

“但是奴婢要說的可不是錢家。”

韓暮華瞧她賣關子,嗔了她一眼,催她快說,別吊人胃口。

“世子夫人娘家有一房親戚,說來和小姐同宗,也姓韓,閨名韓柔。她是從前北街靖大爺家的閨女。當年靖大爺殿試二甲,就被外放鄞州做了州同,搬出了北街。機緣巧合,救了世子夫人的二表妹,于是兩人定下婚約,一年后,就有了韓柔。可是靖大爺的夫人生韓柔時身子熬壞了,再也不能生養,世子夫人的大姑奶奶擔心女兒身子弱被丈夫嫌棄,又住的遠,照應不到,動用了關系,把靖大爺調回了盛京,做了個六品堂主事。于是靖大爺與世子夫人娘家越走越近,多年不與我們府上來往,漸漸也就疏遠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前些日子,我娘看到靖大爺來府上遞帖子找世子夫人。”

韓暮華聽了頷首。妙函是家生子,爹娘都在府里當差,很多事情她知道的都比府上的主子們還要快。

韓國公府有許多五服之內的旁枝住在北街,說起北街,大概指的就是那些人。

而靖大爺多年不與韓國公府來往,這個時候來找世子夫人,妙函又提到他的獨女韓柔,韓暮華瞬間想到今天在懿祥閣老夫人與世子夫人的對話。難道說,老夫人在為她找同宗的陪嫁?

“你娘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妙函看了韓暮華臉色慎重,也不隱瞞,“柔小姐的奶娘與我家相鄰,她回家時,經常喜歡與我娘嘮嗑。”

“這個柔小姐人品如何?”

這才是妙函要說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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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上元宴

妙函站起身,坐到了韓暮華身邊。

“靖大爺一家是在柔小姐十來歲的時候搬到盛京的,盛京寸土寸金,靖大爺只是個六品小官,哪里撈得著個府門來住,頂多就是朝廷撥下個獨門獨戶罷了。但是礙著世子夫人大姑奶奶的關系,這才在永定門北面弄到了一塊不錯的房產。像模像樣掛了塊‘韓府’的牌匾。柔小姐從小備受父母寵愛,而靖大爺夫人回娘家又常喜歡將她帶著,所以很得世子夫人大姑奶奶的喜歡,甚至是超過了她自己親身的嫡孫女,世子夫人的大姑奶奶夫家姓顧,顧老先生還未告老前是朝廷三品大員,只是后來家中子孫凋零,顧老先生退下后,就再也沒有兒孫能在朝堂上說上話,自然后來能對靖大爺一家的庇佑也越來越少。柔小姐今年過了年就十七了,去年靖大爺夫人得了病過世,與顧府的關系就越來越不牢靠,聽說,靖大爺這些日子以來身子也開始不好,這才急著要把女兒托付出去。” 妙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口干舌燥的,自己就在一邊倒了茶水喝,等著韓暮華的疑問。

盛京建筑龐大,是按照《周易》的“天地人三才”的理念來設計的,光是中軸線就延綿十公里左右,皇宮位于正中,而像韓國公這樣的高門建在正陽門附近,是除了皇宮,盛京最好的地界兒、北定門次之,永定門挨著城門,那里的住宅自是和這邊不能比,不過如果不是顧家的關系,也輪不到靖大爺。可見顧夫人對這個女兒的疼愛。

而顧府雖然算不上盛京一等大戶,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顧家人丁繁多,韓暮華與老夫人閑聊時。也曾聽她說起世子夫人娘家那邊的事兒。這顧老光是兒子就有六個,只是有出息的卻少,到了靖大爺夫人這代,孫女排行都到了十幾二十,這麼一大家子,姑娘都趕上兩個足球隊了,偏偏柔小姐一個外姓單單能在顧夫人面前得寵,可見不簡單。

韓暮華換了個姿勢,左手撐著藍底白牡丹宮錦大迎枕,蹙眉問道:“靖大爺家的柔小姐不是都要十七了。怎麼還沒嫁出去。”

天朝,閨女在家里留到十七歲就算是老姑娘了,柔小姐出生不差。世子夫人又說她溫順美麗,怎麼還沒嫁出去。

妙函一陣冷笑,“我的小姐,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計富貴名聲,這柔小姐及笄幾年沒嫁出去。還不是因為心比天高!”

韓暮華呵呵一樂,又是一個心比天高的,韓柔想要嫁給高門望族,憑那身份怎麼可能,但是要她認命,許一個殷實人家。她又不甘。她費盡心機在顧夫人面前得寵,為了不就是自己的前程,如果像自己母親那樣。一輩子就守著一個六品小官的男人,到死還要依靠娘家救濟,她怎麼肯!

妙函小心的湊到韓暮華耳邊,八卦道,“五小姐。其實啊,靖大爺夫人過世是有內幕的。”

韓暮華眉一挑。推了妙函一把,“小妮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還有什麼瞞著的,快說!”

“五小姐,這茶不錯!”

“饞貓兒,今年新產的碧螺春,你喜歡喝,回頭自己去拿一包,順便給你娘也帶一包。”

妙函笑嘻嘻的應了,抿了茶接著說:“柔小姐原先是定過一門親事的,是顧家三房的庶五少爺,庶五少爺前年中了舉人,原本靠著顧老的關系也能混個一官半職,只是顧老突然退了下來,顧家大房的子孫都顧不周全了,哪里還能顧得上三房的。顧家開始凋落,柔小姐就嫌棄庶五少爺出不了頭,與她娘鬧要退了這門親事,不小心傳到了顧夫人耳朵里。顧夫人大怒,覺得柔小姐是個見利忘本的,就在女兒面前數落柔小姐。靖大爺夫人心疼女兒,反而讓顧夫人同意退親,顧夫人心寒,覺得疼錯了這對母女。一氣之下退親后就不與柔小姐一家來往。靖大爺夫人這才心焦之下臥了床,一病不起,就去了。柔小姐的親事也才耽擱下來。”

現在韓柔失去了顧家這座靠山,親事沒了門,就拾掇父親來投靠韓國公府,真是好心思。

“我都知道了,難為你打聽的這麼詳細,只是這府上人多口雜,以后讓你娘注意些,禍從口出。”韓暮華提醒道。

“奴婢知道了。”

說了這會兒話,食也消的差不多,妙函扶著韓暮華去凈房。

“那小姐你準備怎麼做?”

“這柔小姐人我們還沒見著,這說的這些畢竟都是口傳來的,雖然我不懷疑真實性,還總是眼見為實,等到這柔小姐來府上了,親眼見了,再想對策,還有,這些事對我說就行了,萬不要在外亂傳。”韓暮華話中意味深長。

妙函道是,只是韓暮華還有一個念頭埋在心里,沒對妙函坦白,柔小姐這麼“生猛”,豈不是正好與李濂相配,那她以后若要入了曹國公府,帶著防身也不無不可。

冬夜漸深,妙函服侍著韓暮華洗漱,看著她躺下,檢查了一遍屋里的火燭,這才去外間歇息守夜。

時間如白駒過隙,這年的新年,韓國公府過的異常的平靜和樂,府上添丁,老夫人和世子夫人都欣慰不少。梅思跟在和煦長公主身后來參加家宴,六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已經凸顯,這陣子進補,整個人胖了一圈,紅潤的臉蛋,與三夫人的黑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除夕過后就盼著元宵,今年的上元宴還是在廣都別院舉辦,這回輪到老夫人大頭。而老夫人年紀大了,不願意管這些布置宴會的繁瑣事情,以后這個家總歸是要交給世子夫人,老夫人就偷了閑,把上元宴的事都推給了世子夫人。

大奶奶月子做的好,人又年輕,恢復的很好,世子夫人有心培養她,做什麼事都將她帶著,世子夫人這邊要廣都別院和韓國公府兩頭跑,府上很多事情都顧不上,就索性讓大奶奶鍛煉鍛煉,讓她當一個月的家,老夫人也笑著默允。

眼看就要正月十五,去年上元宴時,韓暮華因為重傷在身,沒辦法參加,而今她身份不同,是再也躲不過去,她還記得沈思要與她合奏,于是親自寫了帖子,派人送去鎮南大將軍府,邀沈思一同赴宴。

但是轉眼就是上元節,卻始終沒有收到沈思的答復,韓暮華捧著手爐,坐在炕上思來想去,決定今日上元宴時一定要把話向沈思解釋清楚。

妙函和妙珍取來韓暮華今日宴會要穿的衣裳,韓暮華一看到那大紅的配色就皺起了眉頭。

妙珍明白她不喜歡這些艷麗的顏色,但也只能苦著臉道:“五小姐,這是老夫人吩咐竹葉姐姐送來的,老夫人說您平日穿素淡點沒事,但是今日要赴宴,一定要穿的亮眼奪目才好看。”

果然,韓暮華聽到如此,眉頭松動下來,妙珍為她更好衣裳,讓她坐在妝臺前給她梳頭。

等到一切剛裝點完畢,赤芍就來催了,小丫鬟打氈簾讓赤芍進來,赤芍轉過四季如意屏風,瞧見韓暮華這身打扮時,驚艷的說不出話來。

眼前少女明麗高華,秋水杏眸,像一汪清泉,眉眼間,似怒含嗔,白皙嫩滑的臉頰上抹著淡淡的胭脂,如含苞的玉蘭花,芬芳吐蕊。

殷紅色仙鶴瑞草五蝠捧云的褙子,領上還鑲著可愛嬌俏的雪白兔毛,蜜粉色閃珠緞裙,烏黑的發間只有一支赤金嵌紅寶石蓮花寶結垂在額前,雞血紅襯著白皙的皮膚,格外惹眼。

“瞧,赤芍姐姐看呆了呢!”妙函俏皮的開口。

赤芍也不狡辯,“五小姐穿這身真好看。”

韓暮華在銅鏡中看了這一身大紅,心里直翻白眼,她這只是去參加個宴會而已,有必要打扮的和新嫁娘一般嗎。

韓暮華容顏清麗,若是穿淺色,清湯寡水的反而不配,就是要這種大紅大紫的艷麗衣裳,才能襯托出她的這份高華來,老夫人顯然是很懂搭配,又了解韓暮華性子,老早就為她準備好了。

“赤芍姐姐來可是有什麼事?”妙珍一邊給韓暮華整理衣擺,一邊詢問。

“哎呀,差點忘了正經事,五小姐,都申時了,老夫人讓奴婢過來看看。”

妙函這才想起時辰,忙去外間瞧了一眼,確實不早了,迅速去櫃子里給韓暮華找了那件白狐緞子披肩給韓暮華披上。

韓暮華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赤芍姐姐,你先回去回稟祖母,讓她安心,我這就來。”

妙珍怕她凍著,把一邊早準備好掐絲琺瑯花鳥圖案的手爐遞給她,韓暮華在妙函的攙扶下,換了木屐,小心出了門廊,這幾日小雪下個不停,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這會子又飄了,妙珍在一邊給她撐傘。

韓暮華看了看天,朔風碎散,搖曳翩躚碧穹間,洋灑下的如三月間的柳絮。

妙函看她若有所感,小聲在旁邊提醒了一句,“五小姐,這天涼,我們快些走吧。”

韓暮華頷首,主仆幾人這才朝著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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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赴宴

廣都別院在盛京城外,因為這次上元宴的大頭是老夫人,所以老夫人也得不了閑,世子夫人一早就去了廣都別院忙活,把韓暮華交給和煦長公主或者是三夫人她都不放心,于是這邊就自己帶著一起去。

韓暮華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盛京名流云集,這種宴會最是容易出風頭,同樣,如果丟了臉面,更是會淪為盛京笑柄,所以韓暮華很謹慎。

老夫人抬頭看了一眼韓暮華,見她心事重重,便以為她是擔心今天的上元宴,遂拉過了她的手輕拍了拍,“祖母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但是以后你是要嫁入曹國公府,做奶奶了可不比在家里當姑娘,以后這樣的場面要應和的更多,趁著這個機會,多看看,免得以后束手束腳。”

韓暮華當然知道老夫人這是好意,可是一聽到與李濂的婚約,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兒,也只是勉強笑了笑。

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更加內疚,一時間,車廂里相對無言。

冬日小雪簌簌,韓國公府的朱輪華蓋車在盛京大街上行駛著,從萬歲山門出的城,小半個時辰終于駛進了一處風景別致的府門。

廣都別院是皇家別院,歸在皇太后娘娘的名下,別院里有溫泉,據說脈源出自隴山,所以也叫隴泉,借著地氣,冬日在隴泉邊擺宴,就像是燒了地龍一樣,溫暖如春。借著隴泉,皇太后娘娘這才把上元宴定在廣都別院。也正是因為這個機會,別人才有機會來廣都別院觀光一回,否則,平日里這里都是要戒嚴的。

這會子已經是傍晚,又因為天氣陰沉,飄了小雪。冬日日短,黑的就更快些,飄散的夜色四起,廣都別院外面已經掛了一排玲瓏宮燈。

白絮似的小雪朦朧了視線,燈光昏黃,仿若夢境。

一進廣都別院的大門,就有專門接待的小廝將車馬引到特定的位置,韓暮華扶著妙函的手小心下了車,然后親自把老夫人扶下來。

這個時辰已經不早了,來的早的人已經吃了兩盞茶。

周圍停滿了各個府門的馬車。和煦長公主因為身份特殊早就提前了來,老夫人領著韓國公府剩下的女眷稍遲點趕到,二奶奶和梅思懷著身孕。眼下天氣寒,不宜外出,所以韓國公府女眷也就大奶奶,二夫人,三夫人。韓凜的妾室邱姨娘,韓暮欣,韓暮華,但是個人身后都帶著貼身伺候的婆子丫鬟,這麼些人往這一站,也是相當惹眼的。

這邊剛下了馬車。就有人來迎,“老夫人,許久不見。氣色更好了。”

這說話嘴甜的跟蜜似的不是曹國公府的大奶奶金氏還有誰。

上元宴是由盛京中最有名望的世家夫人們聯合操辦,今年曹國公府雖不是大頭,但是按著分配也要出份力,能者多勞,這差事就落到了金氏頭上。

曹國公府大奶奶金氏穿著一身水藍底十錦月季花錦緞通襖袍。外罩著披織錦鑲毛斗篷,穿著冬衣也能覺出她的身材窈窕來。再加上那張隨時都讓人樂呵呵的清秀圓臉蛋,一瞧就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當家主母。

“就你會說話!曹國公夫人是不是早就來了,老身慣是會偷懶的,遲點你們不在意吧!”老夫人笑著嗔了她一眼。

“老夫人說哪里的話,娘也就早到了兩刻鐘,現在在隴泉邊的廊亭里和一幫老姐妹喝茶呢,老夫人要不要過去。”金氏說話的檔兒,抽眼把韓國公府的女眷都打量了一遍,見著韓暮華與韓暮欣兩姐妹,“老夫人,瞧您這兩個孫女,出落的越發水靈了,今兒啊,給你們這些年輕人特地安排了場子,前頭鎮南大將軍家的閨女才過去呢,一會兒讓丫鬟帶你們去,這邊都是長輩,怕你們年輕人拘束。”

其實每年的宴都是這麼安排的,長輩和晚輩不同席,一來真有金氏話里說的怕小輩們玩不開,二來,這來赴宴的都是高門望族,這年輕人在一起活絡氣氛,有助于家族之間以后的交往,畢竟這家都是要一代一代傳下去的,中華自古就是個關系大國。

老夫人也開明,“你們就跟著去那邊玩玩,好不容易元宵,都去樂呵樂呵,不用陪我們這些老家伙。”

韓暮華與韓暮欣應是,韓暮欣自從私自跟隨林云鶴赴任山西的馬車被送回來后,表面老實了不少,平日里也乖順,但是脾性是不是真的改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邊金氏就讓自己貼身大丫鬟送兩位韓國公府的千金去貴女們聚會的地方。

三夫人視線始終盯在韓暮華身上,舍不得移開,韓暮華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那樣熱切的視線,只是這突來的關系就能抵過那麼多年的冷漠嗎!就像是一個人打斷了另外一個人的手臂,回頭說一句對不起,買了一大堆補品,那就能讓他忘掉斷臂之痛?

三夫人朝著宋嬤嬤使了個眼色,宋嬤嬤領會,小心退到暗處,吩咐了一個身量小巧的丫鬟,穿著廣都別院今日統一服飾的小丫鬟腳步無聲的就跟著韓暮華去了。

這邊金氏領著老夫人一行剛走沒多遠,就碰著了杜國公夫人,又是一頓好聊。

韓暮華與韓暮欣並肩,一路沉默,廣都別院景色別致,紅梅虯枝上沾著方落下的點點雪花,襯著梅花冰肌玉骨,絲毫不比曹國公府里的早梅差。

韓暮華也不想自討沒趣與韓暮欣搭話,就轉頭只注意著路過的這片紅梅林。

韓暮欣卻低著頭突然冷笑一聲:“五妹,你的話什麼變的這麼少了。”

韓暮華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瞧不出情緒。

韓暮欣一見她這樣就來氣,怎麼?裝的好像是從云端上來的人一樣,清高華傲的,還不是像他一樣在乎名分在乎地位,否則,她怎麼能攀上長公主,呵呵,還真是可笑。

“三表哥真是可憐!喜歡上你這樣冷心冷情的人!”

韓暮華冷不丁被她一嘲諷,蹙起了眉。

“難道我說的不對,三表哥這趟九死一生,你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吧,五妹,你也就嘴上說的好聽,真論做起來,還不如我,我還能豁出去,你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往火坑里跳,你以為,他這麼做這是為誰呢!你倒好,巴上了曹國公府這座大山,以前的事怕早就被拋到九霄云外了吧!”韓暮欣語氣里滿是嘲諷和不屑。

韓暮華被氣的笑出聲來,韓暮欣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這頂大帽子往她頭上扣!怎麼,她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愧疚?就能讓她生不如死?讓別人看笑話?腦子未免太愚鈍了些。還有,不是她棄了林云鶴,是他棄了她,還是讓她莫名其妙的理由!韓暮華一想到此心里就堵的慌。

前面領路的丫鬟頻頻朝著身后的兩位小姐投來異樣的目光,這個時候與韓暮欣爭執顯然不合適,韓暮華按捺下心里怒意,目光放平和,輕輕淺淺地看了一眼韓暮欣,淡淡回了一句,“四姐,在這里,丟的可不是你我的臉,是整個韓國公府的。”

聽到韓暮華如此說,韓暮欣的臉色雖然很精彩,但仍是收住了到口的怒罵。

很快,到了一處院落,外圍寒梅初綻,里面亭臺樓閣,遠遠地,就能聽到貴女們銀鈴般笑聲。

宴席還沒開始,貴女們只是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談笑,但是從這坐法上就能看出名堂來,沈思、毅勇侯府的孫清月,曹國公府李惜春、李惜畫,定遠將軍府的大小姐等韓暮華幾個比較熟悉的都坐在上首。

等著時辰一到,開宴后,這邊貴女就要移步去久思園,到時候,男賓女客之間只有幾張碩大的屏風隔著,那時,才叫精彩。

這邊韓暮華、韓暮欣一進了院子,就有相熟的迎過來,沈思自然也是看到韓暮華來了,眸光一閃,還是起身過來,盛京上流貴女幾乎都知道韓暮華與沈思閨蜜的關系,韓暮華如今身份不同,更是水漲船高,誰也不敢低看她一眼。

韓暮華一一應對,可是畢竟不適應這樣的氣氛,等到茶過一旬后,韓暮華這才拉著沈思找了個僻靜的地方。

韓暮欣冷冷飛了她一眼,揚起的嘴角里滿是譏諷,好似在說她又去巴結大將軍府的小姐。

飛檐亭,遠離喧囂,清幽迷人,宮燈淡淡的微光照亮周圍,在韓暮華與沈思的披風上也添上了一層黃暈,廣都別院今天守衛森嚴,即使在這麼偏僻的角落也有護衛把守,所以兩人並不擔心安全。

沈思是在慪氣,韓暮華的拜帖她不是沒收到,而是當做沒看見,她雖然恨不過韓暮華,又心疼自己的五哥,但是潛意識里,她又知道韓暮華不是她想的那種人,所以這段時間,她也很矛盾。經過時間的消磨,她也逐漸冷靜下來,有些事,眼見的不一定就是真實的,她覺得有必要好好問問韓暮華這其中的原委。

如果沒有今天這個機會,她也打算不日就去韓國公府拜訪的,恰逢今日,一舉兩得。

兩人坐在亭子里,丫鬟們都留在了亭外,冷風呼呼,韓暮華的臉凍的有點紅,她抬起眼,直視著沈思的眼睛,“姐姐,我們相處這麼久,我從來不把你當外人,你甚至比暮欣更像我的姐妹,如今,什麼事情我們就不能說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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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三姐!

沈思看著她,韓暮華目光坦蕩,眼神純凈,話語真誠,不像是故意欺騙。于是,她低下頭,長嘆一聲,“暮華,你實話跟我說,你是怎麼看待你這樁婚事的?”

韓暮華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眼里的爛白菜就是別人心里的香餑餑,有什麼辦法,她是打心眼里不想與李濂成婚,但是命不由人,和煦長公主暗里使絆子,老夫人也不知什麼原因竟然開始默許這門婚事。她明里暗里想過許多辦法,沒有一個如意的。現在沈思又來質問她,其實,韓暮華心里真是委屈極了。

“姐姐,在我說之前我只問你一句,你信不信我?”韓暮華面色嚴肅,眼眸里也帶了一絲期盼,真愛難尋,好友亦是難得,她不想失去沈思這個知己。

沈思也看著她,沉默良久,終是抿了抿唇頷首。

韓暮華提著的心松了口氣,這才娓娓道來,她將長公主的手段和老夫人莫名的同意都向沈思坦白,並且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討厭那個男人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願意嫁給他。

沈思聽了不由皺眉,她自小也在大家族中長大,又是大將軍府唯一的嫡女,這些內宅齷蹉怎麼會不知道,像她們這樣的貴女,外表看來光鮮,可是又有幾個人能看到她們的艱難,婚事歷來就是家族的犧牲品,能有幾個真能嫁得如意郎君。

沈思心中的芥蒂正在慢慢消除,眉眼也靈動起來,她拉了韓暮華的手,猶豫了一下才問,“暮華,那日你為何突然來了我家,卻連拜帖也未下?”說來。沈思真正在乎的還是這件事。只是她問的含蓄,未把韓暮華與李濂“私會”明說出來,另外,她也希望韓暮華能親口承認這件事。

韓暮華一聽就眉頭蹙起,前后一聯想,她恍然明白癥結所在,組織好語言,正準備與沈思將這個疙瘩解開。可是飛檐亭邊上小道朦朧的宮燈中卻一閃而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纖柔苗條,穿著今日婢女統一的粉色花蝶長襖。雙平髻,只是……只是那張臉卻分明就和久歿的三小姐韓暮琴一般模樣!

韓暮華內心突然波濤翻滾,人也怔怔地愣在當場。視線落在那處,直到那個婢女走遠也收不回來,剛才那幕太震撼了,韓暮華一時間五味雜陳,各種想法從腦中晃過。頭一個冒出來就是要確認這人是不是韓國公府的三小姐韓暮琴!

若當初韓暮琴真的沒死,只是老夫人設法做的一場戲,那麼老夫人定然私下里會派人好好的安置,她怎麼會跑到這里來?若方才的不是三姐,那韓暮華就更應該攔住這個婢女,長的這樣像韓暮琴的一個人。如果晃到了韓國公府夫人們面前,還不驚起滔天大浪。更甚者假如被人利用,那今天的宴會就成了韓國公府的笑話。

上元宴幕后是皇太后娘娘撐腰。如果上元宴沒辦好,太后娘娘也會跟著沒臉,太后娘娘一大怒,聖上又是個孝順的,保不準韓國公府就會受到牽連。

而且。韓暮華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剛剛匆匆過去的婢女就是三小姐韓暮琴!並且。三姐出現在這里目的不一般,韓暮華仿佛窺見了陰謀的一角。

沈思瞧她神色突然變得怪異,也朝著她眼神的方向看過去,空空的竹間小道,冷風吹的落了斑斑白雪的竹葉沙沙,空曠無人,寂冷無寥。

“暮華,你怎麼了?”

韓暮華被沈思這聲喚的回過神,突然她面色肅穆,抓了沈思的手急切道:“姐姐,我有急事,必須馬上去做,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將事情都明明白白說清楚可好?”

沈思身體一僵,面上卻平靜應道:“暮華,你有急事就快去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韓暮華以為沈思理解,拍了拍她的手,疾步匆匆的離開,事情要分輕重,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在韓暮華的預料之外,如果韓暮華知道,正是因為這次,她才與沈思的關系徹底破裂,不知道她又會作何選擇!

守候在亭外的妙函有些不解,“五小姐,怎麼這麼著急,發生了什麼事?”

韓暮華顧不上戴上兜帽,零落的雪花都飄落在她的黑發上,“來不及了,快跟我來。”

妙函少見她有這麼急促的時候,連忙也正視起來,給韓暮華撐著傘扶著她就朝著貴女們聚會的樓閣去了。那里是世子夫人身邊的葛嬤嬤負責,這個時候,光靠她一個人是不行的,得馬上找到信任的人,派人暗地里搜尋。葛嬤嬤做事謹慎,又是世子夫人的人,肯定能在第一時間想到辦法應對。

而獨自留在飛檐亭里的沈思,卻久久望著那空闊的一處,良久,嘴角才提了提,經常在臉頰邊的酒窩也未顯現,她微勾的嘴角帶著一絲凄冷,一向韓暮華提起那日的情形,她就慌不擇路的逃離,這是廣都別院,能有什麼急事,竟是連說也不能與她說的?說的好聽,可是方才的心虛憂急又怎麼解釋?沈思這個時候真的對韓暮華的徹底的心寒!

原來人都是一樣的,為利所驅,世上哪里有真情,他們每個人都只是為了利帶著真真假假的面具在生活而已。以前她為了韓暮華願意脫下面具,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韓暮華尋到葛嬤嬤后,立即將剛才的懷疑告訴她,葛嬤嬤心里“咯噔”一下,當初為了平息二少爺闖下的禍,老夫人做主讓三小姐假死,她與世子夫人都參與了,自然比誰都明白。所以韓暮華一這麼說,她心里的觸動比誰都大。

這剛過了年,她就幫著世子夫人在廣都別院為了上元宴忙活,遠在韓國公府臨城莊子上的三小姐,也就年前派人秘密送去些年節的禮物銀錢吃食,這邊府上忙的腳不沾地,三小姐那邊的一個多月都沒收到消息,她們也大意了,竟然沒注意。

“五小姐,您別急,您先告訴老奴您在哪里見到那婢子的。”葛嬤嬤瞬間也明白了這件事的重要性,面色凝重的問道。

“方才在飛檐亭邊上的竹間小道瞧見的。”

葛嬤嬤因為布置廣都別院,在這里待了有四五日,這邊招待貴女的地界兒世子夫人又交給了她,所以她對這邊比韓暮華熟悉的多。聽韓暮華說過后,她臉色瞬間就變了。

“五小姐,那條路,直通向隴泉。”

而老夫人、世子夫人還有各府女眷都在隴泉邊上。

韓暮華也緊張起來,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三小姐,當務之急,就是先找到她。

“五小姐,您先在這里歇著,別擔心,老奴去布置,保管出不了錯。”葛嬤嬤雖然面上安撫韓暮華,其實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她轉身就找了信任的人來,先派人去通知世子夫人、老夫人那邊,請示處理辦法,也順便通個氣,然后又讓人秘密順著那條道先搜尋下,如果真能找到人,不管如何,都將她先拿下。

葛嬤嬤這個時候也沒時間管韓暮華這邊,轉身去指派人去了,這里多是皇家的人手,韓國公府的人本來就少,現在要抽幾個能用的人來著實困難。

韓暮華在客房里坐了一刻鐘,心緒起伏,當初韓暮琴的死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震撼,現在三姐又忽然出現在她眼前,她一時不能相信。妙函給她端了熱茶來,她兜手接過,迷茫的就往嘴里灌,妙函還沒喊出聲,茶水已經入了口,燙的她舌頭發麻。

妙函自責的不行,“五小姐,有沒有燙著,都是奴婢疏忽了。”

韓暮華灌了兩口冷茶,這才好受些,“無事,不是你的錯。”

說完,她就坐不住,起身就要往外走。

妙函被嚇到了,“五小姐,你去哪里?”

“我不放心,如果剛才那女子真的是三姐,落到了祖母手里也就算了,但要是落到其他歹人的手里,那定要掀起風浪。”

妙函跟著嘆口氣,拿了傘就追了出去,小雪還在飄,或許心情好的人認為這是瑞雪兆豐年,但是韓暮華卻心情煩躁,穿著木屐,積雪路滑,根本就不適合尋人。那邊已經有管事的丫鬟來通知,請各位小姐去久思園,半個時辰后就開宴了。

韓暮華現在一點頭緒都沒,但是心里又擔心的不行,那條道是通向隴泉的,久思園就在隴泉旁邊,于是韓暮華就順著那條小道,一路尋過去,希望能有奇遇。

天冷風雪飄,幽幽小雪突然變大,妙函在旁邊給韓暮華撐著傘,自己半個肩膀上都是落雪,韓暮華白皙的臉頰也凍的通紅,雪越下越大,視線就更不好,尋人也變得更難。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韓暮華也不由的咒著賊老天。

妙函渾身冷颼颼的,這段路人煙稀少,琉璃宮燈也顯得格外的微弱,她忍不住就要勸韓暮華,“五小姐,這件事自有老夫人處理,你這樣也不是法子。”

廣都別院守衛森嚴,這樣都能出差錯,如果有人要對韓暮華不利,這種時刻,豈不是大大不妙。

妙函話音方落,陰冷的一陣破空之聲襲來,穿過重重白雪,目標直指韓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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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2 18:08:45 |只看該作者
第109章 相救

在韓暮華還未反應過來的當口,一個閃電一樣的黑色身影如一陣風把她帶離,那只利箭擦身而過,射在了一旁的梅樹上,錚錚有聲。

韓暮華后知后覺的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后怕不已。身周溫暖,橫在腰間的手臂也強壯有力,韓暮華回過神后,這才想起來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按捺下緊張的噗通亂跳的心臟,韓暮華微微一抬頭,整個人就僵在了當場,深邃的五官,那雙特有的如潑墨般濃黑的雙眸,深的讓人看不清波瀾,不是李濂還有誰!

伸手將身后的可惡男人推開,想到上次下定時在韓國公府他對她的無禮,剛剛的那些感激之情全都煙消云散。

李濂彈了彈肩部的落雪,笑了一聲,只是聲音冷的出奇,“五小姐真是好興致,都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在無人小道上賞雪,附庸風雅也就算了,竟還被人算計!”

刻薄的話換來了韓暮華一個怒瞪,這表情不但沒有顯現出她的兇狠,反而有了少見的俏皮可愛。

她今日一身鮮艷的衣裳,尤其是額前的赤金嵌紅寶石蓮花寶結,將白皙的肌膚更加襯托出來,滿目素白間,韓暮華慢慢走來,當真如臘月寒冬盛放的紅梅,清新典雅,又香氣裊裊,不自覺的讓人陶醉其中。

李濂永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韓暮華恨恨的想,“我在做什麼,不關你的事!”

李濂提腳上前邁了一步,俊美的臉上帶著些微嘲諷,“不關我的事?小命都要沒了,我還記得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呢,難道五小姐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刻聽到韓暮華這樣說。他竟真的有些責怪她,責怪她不顧自己安危,責怪她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這責怪讓他的心突然的酸脹難耐,怎麼也控制不住。于是,他的話就不自然的帶著寒氣出來。若不是他覺得宴會無聊,宴前隨意來這小道透氣,韓暮華今天就交代在這兒了。

妙函呆傻傻地站在一邊,還沉浸在恐懼中,剛才如果不是李濂相救。韓暮華非死即傷,可是現在看到自家小姐被李濂步步緊逼,她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就擋在了韓暮華面前。

“曹國公府二少爺,你即便與我們小姐有婚約在身,也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妙函在李濂寒氣四射的怒瞪下聲音越來越小。

韓暮華現在已經徹底領會到一個道理,與李濂抬杠,她總是輸的那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會。

韓暮華冷冷瞥了他一眼,拉著妙函就轉身,權當身后散發著比這寒冬還冷的氣息的人不存在。

方才射來的那枚箭還陷在梅樹上,韓暮華看著雪地,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去,仔細一看箭身。果然沒錯,上面綁了一張紙條。剛才箭射來的那個位置,並沒有要置她于死地。頂多是讓她吃吃苦頭。從箭矢上解下紙條,拆開來,借著昏黃的琉璃宮燈的光,上面只簡短的一行字,“韓暮華。什麼事都要掂量著做,你三姐還在我的手上!”

看完紙條上的字。韓暮華驚地渾身一震,她氣的把紙條狠狠攥在手心,她驚訝的是,之前她見到的婢女真的是韓暮琴,震撼的是,她做了什麼竟然都被人看在眼里!這一箭只是一個警告而已,她仿佛覺得自己摸到了這次上元宴的巨大陰謀的一角。但是有人在暗里盯著她,她往前一步,三姐的性命就有可能受到威脅,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三姐和韓國公府又會陷入危機的境地。一時間,韓暮華兩難。

身后被韓暮華極力忽略的那個人低純的聲音響起,“受制于人不如治于人,五小姐不是攻于心計?怎麼這點決策都為難了,真讓我失望啊!”

明明是好心的提點,從李濂那張嘴里說出來偏偏變成了諷刺,他就是有能把事情變得更糟糕的能力。

韓暮華眼中一亮,也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個時候只有放手一搏,如果受敵人掣肘,只會寸步難行,她轉頭突然明媚的笑起來,周圍雪色頃刻失彩,“二少爺繼續在這里吹冷風吧,我就懶得在這陪你了。”

話畢,韓暮華就扶著妙函的手快步朝著久思園去了,這里離久思園不遠,護衛也多起來,並不用擔心再次被偷襲。

直到韓暮華的背影在暗夜里消失,李濂這才冷了嘴角,他瞥了一眼暗處,“沈小姐,可看夠了?看夠了的話,不妨出來見一面吧!”

隱在黑暗處的沈思身體幾乎凍僵,現在聽到李濂冷嘲似的話語,心也跟著僵起來,但她隨即換了一副表情,走到了李濂身邊。

李濂低頭涼涼瞥了一眼身邊少女,沈思雙眸水光閃爍,可能待在室外太久,臉頰和鼻子都凍的有些紅,爛漫的笑容掛在臉上,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純凈可愛中帶著絲絲嫵媚。

“二少爺,我不是故意聽你和暮華說話的,剛巧宴席還沒開始,我嫌久思園里悶,就出來走走,不小心就碰到你們了,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沈思看似俏皮的解釋。

李濂低聲一笑,俊臉埋在黑暗處,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分不清他的情緒,“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沈小姐專門跟著我出的久思園。”

他三言兩語就戳穿了沈思的謊言,沈思頓時臉上憤憤的羞紅,但是嘴上只能繼續圓謊:“我怎麼會做這種事,二少爺不要開玩笑了。”

“我有沒有開玩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李濂的聲音突然冷下來,他轉身波瀾不驚的深眸盯著沈思黑下來的臉,“沈小姐,不要看錯人,高門無情,你我比誰都清楚,有時候出賣我們的或許是自己最親的人,不要太想當然,凡事多多思量,莫要把自己閉上絕路!”

沈思沒想到李濂會對她說這番話,她從來也不笨,他能聽出李濂話語里對韓暮華的維護。于是,她內心的魔鬼又開始叫囂,韓暮華,你不是說不喜歡李濂,那為何連他這樣冷情的人都要站在你這邊!沈思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極度的不平衡。

“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定論。”沈思不但沒有將李濂這番話聽進去,反而拐進了死胡同。

李濂最是煩勸慰這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轉身就走,帶起冷風陣陣。

沈思咬著唇憋著淚看著李濂的背影,掩在斗篷下的雙手,指甲戳的手心生疼,她對著李濂的背影就委屈的大喊:“你從來都不明白我的心思!”

李濂突然回身,寒涼的話語直刺心扉,“我從來不喜歡你,你也沒有利用的價值。”

即使沈思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但真的親耳聽到仍然不能接受,李濂就是這麼現實又冷酷的人,落在他手里的東西,要麼喜歡,要麼有利用價值,而她兩者都不是,所以他連看她一眼也不願意。忽然,沈思冷笑,韓暮華,你是屬于哪種呢?

久思園里觥籌交錯,這時候已經準備開宴,園中花廳龐大,容納下十來桌也不覺得擁擠,南北中間幾張巨大的檀木描金花鳥屏風擋住,屏風是材質上號的銀線彈綃紗,薄如蟬翼,男女賓兩邊應酬的場景都能看見,就如同席。

韓暮華到久思園時,老夫人正擔心她,韓暮欣與眾府一眾貴女早她兩刻鐘到的,如果她再不來,老夫人就要派人去尋了。

桂嬤嬤站在久思園門口,瞧著妙函扶著她從小道這邊過來,撐著傘披風上都沾了雪,急忙地迎過去,用手帕給她彈掉雪花,“五小姐,快些,老夫人都等急了,馬上就要開宴了。”

韓暮華歉疚的忘了一眼桂嬤嬤,桂嬤嬤被她瞧的心軟,也不好怪罪,帶著她去了老夫人歇腳的客房。韓暮華渾身的寒氣,得先去屋里去去寒,捧個手爐,不然回去準得生病,而且,先前世子夫人來說的那事,老夫人也要問問韓暮華才行。

老夫人休息的廂房就在久思園的隔壁,是一間雅致的暖閣,上元宴都有各家年紀大的女眷賓客,世子夫人想的周到,都給安排了休息的地兒。

赤芍掀氈簾讓韓暮華進去,暖閣里燒了炕,與外面是兩個天地,韓暮華進了屋呼著白氣,眉眼鼻子都凍的有些紅,老夫人忙命竹葉遞了個琺瑯三君子圖案的手爐給她暖手,又招呼她到炕上坐。

韓暮華確實也凍的夠嗆,妙函給她取下了白狐緞子披肩,她就窩炕上了。這個時候三夫人、韓暮欣等都被老夫人先支去久思園,老夫人是特意想尋韓暮華問話。

韓暮華喝了口熱茶,還未等老夫人開口,她先道:“祖母,有句話我要問您,三姐那時候是不是沒死?”

聽到韓暮華如此詢問,老夫人才這知道瞞不住了,她哀嘆一聲,“人老了,總希望兒孫福澤延綿,你祖母又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怎麼忍心親手將你三姐逼死,可是,霖兒是二房的獨苗,祖母也不能袖手旁觀,當時,金城伯府的人逼得無法,只好委屈你三姐,我就暗地里安排你三姐假死,將她送去了臨城的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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