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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這明顯的威脅不僅沒有讓鍾又青亂了陣腳,反而讓她徹底平靜了下來。她擦掉了眼淚,整個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仿佛剛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並不是她。
從背後看,鍾又青的背脊挺得很直,倔強的姿態讓於江江對她生出了幾分憐惜。不管這其中有什麼內情,於江江仍然先入為主,覺得鍾又青是個好人。這無關什麼旁的東西,只是經過接觸之後的一種感覺。
於江江覺得真愛應該被成全,她皺著眉頭,有些討厭那個經紀人。正准備上前去幫鍾又青一把,就聽到她用一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語氣對那男人說:“我從來都不怕死,你竟可以威脅我,大不了我們就一起死。”
那經紀人大概是被鍾又青毫不在乎的樣子震懾住了,一時氣勢弱了一截,嘴唇動了半天,最後只逞強地說了一句:“你要是敢你就試試?”說完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這個瘋子!”
鍾又青冷冷一笑:“我本來就是個瘋子。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鍾又青不屑再與他爭辯,只說:“我重活一次,就是為了走到他身邊去。我和你說過我愛他,我能為他去死,你不信。”
“……”
於江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鍾又青轉身,與她四目相投那一刻的尷尬。
她定在原地不敢動,嘴角扯了扯,笑也笑不出來,表情也不敢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生怕刺激了鍾又青。她有些無奈地舉起雙手,用很無辜的表情說:“我們只是路過的。”
鍾又青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冷,只淡淡“嗯”了一聲。於江江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只好訕訕說:“那我們先走了,你們慢忙。”
“等等,於小姐。”鍾又青叫住了於江江:“我們能一起回城嗎?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
於江江愣了一下,一抬眼,正看到鍾又青臉上又恢復了幾分暖色,淡淡的笑意讓她恢復了平時溫柔中帶點憂郁的樣子。於江江有些恍惚,她不禁開始懷疑,剛才那個語氣森冷的女人只是她的幻覺。
鍾又青提前結束了拍攝。和經紀人大吵後,她要提前走也沒有人攔她。由於Slow down的拍攝追求原味,化妝師並沒有給她畫很重的妝,看上去倒也不是很突兀。鍾又青沉默地換下了婚紗,拆了頭紗,和身邊的工作人員點頭示意後便直接走人了。整個過程流暢得有點奇怪。
在鍾又青的邀請下,於江江坐了她的車。陸予欲言又止,但也禮貌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於江江上車之前陸予叫住了她。把她拉到一邊。
陸予站得離她很近。於江江覺得這樣的距離微微有點壓迫感。她一直專注地盯著陸予的領帶。離開酒局,陸予把領帶扯松了一些,此刻領帶結剛好擋住襯衫的第二顆紐扣,也正好是她視線的高度。
陸予抬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於江江的頭發,像愛撫寵物一樣溫柔。
“一會兒要是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陸予有些不放心地說。
於江江有些不解:“那女模特是我的客戶,我們認識的,能有什麼事?”
頭頂有陸予輕輕的歎息聲傳來,他有些無可奈何地說:“我有時候希望你一直這麼單純,我想把你保護在這樣的環境裡;可我有時候又害怕,你會因為太單純受到傷害。”
還不等於江江反駁,陸予接著說:“那姑娘怕是得罪經紀人了。你要知道在他們那個圈子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盡量離遠些,免得被波及。”
於江江眉頭皺了皺,抬起頭很執拗地看著陸予,毫不避諱他的注視,對他的說辭直搖頭,她篤定地說:“就算不混娛樂圈對我客戶應該也沒什麼。她丈夫對她特別好。特別特別愛她。”
陸予眼中有些擔憂的神色,“於江江,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可能是愛,可剩下的,全是骯髒的東西。你的世界怎麼會這麼簡單,來來去去只有愛?”
於江江沉默了一會兒,她抿了抿唇,對陸予說:“因為我一直在追逐最美好的東西,對我來說,沒有愛,就什麼都不是了。”
於江江有些悵然地看著陸予,覺得他的眉目間仍住著她過去的愛戀。她在心裡默默地說:陸予,你知不知道,我曾給了你我所擁有的最美好的東西。而你,是我曾追逐過的,最美好的東西。
坐在鍾又青車裡,兩人都很安靜,一句話也沒說。大概是兩人都心情不佳的緣故。
於江江反復在思索陸予說的話,也許他說得有道理,可她始終覺得那感覺是不對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鍾又青,她神色專注地看著前方,似乎對未來全然沒有擔心的樣子。回想陸予的提醒,不禁也有了一絲擔憂。
於江江問鍾又青:“這樣走了,之後會不會有麻煩?”
鍾又青眉頭挑了一下,隨即綻放出一個動人的微笑:“誰知道呢,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於江江見鍾又青這麼樂觀,也放下心來,開始聊起了家常:“你是自己想當模特的嗎?”
“不是。我有一天走在街上,被經紀人、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男的發掘的。然後他就簽了我。我走過幾次秀,一直沒什麼動靜,這次婚紗秀突然紅起來的。”
前方變燈,鍾又青不得不停了車。
大路口車來車往,讓人有些眼花繚亂,零落佇立的信號燈此刻看上去寂靜而孤單。鍾又青盯著那些車輛,雙手擱在方向盤上,似是無意,卻也很決然地說:“就是我手術出院第四五天吧。”她突然回過頭來,用有點絕望也有點詭譎的表情指著自己的臉說:“就是這張臉,美得連星探都看到了我。”
“噢,”她眼睛睜大了幾分,仿佛突然想起一樣說:“我忘了說了,是整容手術。”
“……”於江江覺得此刻車廂裡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一貫伶牙俐齒的她一時也尷尬地語塞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鍾又青的臉色,她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從於江江看來,鍾又青那張臉確實美得有點不真實,但又並不是當下那種流水線的整容臉,而是美得很自然,甚至找不到一丁點整容證據的那種美。五官都有自己的特點,尤其那眼神和眼角眉梢的愁緒,很有記憶點,能讓人過目不忘。
於江江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其實……其實現在很多人都會動動手腳的。就和美容差不多。我也有好幾個朋友割過雙眼皮……”
鍾又青苦澀地一笑,“怎麼會一樣?我幾乎是換了一整張臉。”她指著自己的下頜說:“這裡削掉了兩塊大骨頭,難以置信那是我身體裡拿下來的。”
大概是被勾起了對過去那些煎熬經歷的回憶,鍾又青臉上瞬間湧上了痛苦的神色,“麻藥褪去的時候,我疼得不能睜眼,也不能說話。徹底痊愈的那一天,我告訴自己,我是全新的一個人了。我扔掉了那兩塊大骨頭,同時也扔掉了我自己。”
鍾又青眼眶中有淚水,她眉頭微皺,泫然欲泣的樣子那樣美,把於江江都看癡了。
“有人天生就可以這樣美,擁有一切,還有完美的愛人。而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被歧視、被欺負,因為長相丑陋,得不到任何機會,也沒有人愛。”
於江江無法體會她的心情。她對鍾又青的過去一無所知,只是安慰她:“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決定重新開始,就好好地過下去。”
“現在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鍾又青猛得踩了一腳,轟了一下油門,引擎作動的聲音震得整個車都在抖,她臉上有發狠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誰也不能阻止我得到幸福。誰也不能。”
“……”
鍾又青將於江江送回了公司。下了車,目送鍾又青離開,於江江才發現自己後背竟然出了一兜的冷汗。說不上為什麼,就是對鍾又青那種亡命之徒的表情產生了無可言喻的畏懼。
鍾又青對自己太狠了。於江江摸著自己的臉,想象著割兩塊骨頭的感覺,那一定很疼。
回到公司,同事告知於江江,江一述來過了,主管親自接待的,替他們把合同簽好了。還難得當眾表揚了於江江,說於江江這一單干得不錯。
好不容易受了表揚的於江江原本應該高興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見識了今天那樣奇怪的鍾又青,她心裡有點毫無根據的預感,這一單可能不會成。
收好了已經簽署好的合同。給江一述回了電話,他似乎正在忙工作。兩人沒說到幾句話,他只說過兩天還會再過來,便掛斷了電話。
握著已經掛斷了電話的手機,於江江隱隱有些不安。
還沒下班,段沉已經興高采烈地到了公司。他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裝,也沒有戴什麼亂七八糟的首飾,臉上帶著一絲孩子氣的表情,似乎有什麼好消息要和於江江分享。
段沉是個耐心不錯的人,坐在公司大堂裡等著,既沒有催也沒有打擾於江江工作,就坐那玩手機,乖巧得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現在他們公司的人對段沉已經見怪不怪。都以為是於江江的男朋友,看到他還會打招呼。年輕女同事們偶爾也議論議論於江江,畢竟段沉的百萬名車還是有點惹眼。
下班後,段沉准備帶於江江去吃雲南菜,他剛發掘了一家不錯的餐廳。誰知他一路決策失誤,走錯了路線,堵在了下班高峰的高架橋上。
段沉也不急,自然地和於江江搭著話。倒是於江江,心裡藏著事,有點心不在焉。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把一句話重復了三遍還沒有引起於江江注意的段沉實在忍不住了,問道。
“什麼?”於江江猛一回頭,一臉茫然。
段沉撇了撇嘴:“我說——我今天拉到風投了,馬上我就要有自己的事業了。”
於江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臉鄙夷地說:“就你那公司還需要風投?”
段沉斜她一眼:“是別的項目。”
“分手業務已經滿足不了你了?你還准備開拓什麼業務?幫人不贍老,不養小嗎?”
“於江江,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有多齷齪?”段沉有些懊惱地看了於江江一眼:“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在UCLA是學的Engineering嗎?”
於江江也是第一次聽段沉說起他的專業。真是風馬牛不相及。她用一臉震驚的表情說:“我萬萬沒想到一個學工程的開了個這麼缺德的公司!”
段沉不屑和她辯,只寥寥說著:“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這智商,能知道什麼?”
於江江捏了捏手指,也沒有反駁什麼。她手撐著車窗,一回頭,一眼正看到Slow down的廣告牌。巨幅廣告牌上是鍾又青美輪美奐的婚紗照片。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一回頭,問段沉,“你覺得在愛情裡,是外貌重要,還是感情重要?”
段沉有些意外,本能地問:“怎麼突然問出這麼深奧的問題,這不是你智商可以駕馭的,沒事吧你?”
於江江白了段沉一眼:“問你你就回答,怎麼屁話這麼多。”
段沉笑:“沒有外貌,怎麼談感情?你不是一天到晚只意淫吳彥祖貝克漢姆那些帥哥,也沒見你意淫和潘長江郭德綱來段曠世戀情啊?”
“……煩不煩啊?”說話就說話,不打比方會死?
段沉呵呵笑了兩下,說:“你問一個長得這麼帥的人外貌重不重要,怎麼可能得到有價值的回答,我說不重要,我也沒辦法變丑,也辦法阻止那些女人愛我的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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