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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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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衫煙雨]天下男修皆浮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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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29: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犧牲

  一聲大師兄,讓徐晚照整個人愣住,他沒有繼續往前爬,而是猛回頭,怔怔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其實他已經瞎了。

  他是被毒老怪在身上下藥而毒瞎的,毒老怪是他的親生父親,很擅長用毒,也終於把仙品毒丹給搗鼓了出來。

  所以這種瞎他根本沒辦法去恢復,靈氣、丹藥都無法讓他重見光明。

  在妖修出現的時候,毒老怪就讓他身邊所有的修士都服了毒,他希望能毒死那些妖修和妖僕。

  因為妖修吃人。

  妖僕也吃人。

  只要吃人,它們就會中毒。他的想法曾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甚至有人自願服毒,然而,這些毒藥或許能毒死妖僕,對那幾個妖修卻是毫無作用。

  徐晚照的眼睛已經看不到光,也看不到人。不僅是眼瞎,他的識海也已經崩潰,只有一縷微弱的神識,幫他去感應這世界。那縷神識是如此的微弱,以至於他看什麼都是模糊不清的,然此時,他順著那聲音望了過去,眸子裡好像重新有了光。

  其實那並不是時秋的聲音,但就在之前,他覺得自己好似感覺到了熟悉的靈氣波動,就是一種很奇異的味道,讓他的死寂的心都重新跳動了一般,他覺得自己快死了,在瀕死之前,卻嗅到了小師妹身上那清香,那是刻在他記憶深處的味道,也是他人生之中最美的那段時光裡的芬芳。他不知道那跟妖修搏鬥的女子長什麼樣子,但他在感覺到對方奄奄一息被妖僕包圍的時候,還是很想救她。

  哪怕他知道,小師妹早已不在這片天地之中。

  然此時,突兀聽到大師兄那三個字,讓徐晚照感動得流下了熱淚,這,其實是幻聽吧?因為他快死了,所以出現了幻聽嗎?

  他其實懷念的不只是那個漂亮得讓人怦然心動的小師妹。

  他更懷念的,是在丹符宗,在師父教導下的那一段時光。

  他活得恣意瀟灑,每日修煉煉丹,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師父在背後撐腰,走路都帶風。然而,他卻是毒老怪的孩子。若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孤兒該多好。

  可是他不是。

  他是毒老怪的兒子,卻也只是一顆棋子。從進丹符宗拜入許赤霞門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安插在許赤霞身邊的釘子。

  徐晚照努力睜大眼睛,其實他什麼都看不見,卻依舊撐起身子往聲音來源的方向看,身上血肉被撕扯的疼痛都沒有影響到他,他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笑,「小師妹,你來啦。」

  眼前好似出現了小師妹的臉,她和二師弟顧倚天一左一右地站在師父許赤霞身邊,徐晚照笑得流出血淚,他想,那裡本來也應該有他的位置啊。果然是幻覺,可這幻覺,卻支撐著他,讓他忘記了傷痛,嘴角含笑。

  「師父。」

  「師父,對不起。」

  妖僕將他徹底淹沒,說完這幾個字後,徐晚照的頭無力倒下,他的身體被迅速撕裂,然而吞噬了他血肉的妖僕,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徐晚照的死讓剩下的人類修士更加瘋狂地戰鬥起來,他們護在時秋周圍,其中一個人將時秋背在了背上。

  「走,我知道有個地方很隱蔽!」

  然再隱蔽的地方,怕也躲避不了妖修的追查。那些妖修,恐怕很快就到了,然而大家都沒去想那些問題,而是跟著那領路的男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就好似,還有活著的希望一樣。

  時秋有些懵。

  她視線模糊了,都看不清楚遠方倒在妖僕堆裡的人。

  大師兄死了。

  她其實都忘記了這麼個人。

  畢竟一開始接觸就不是很多,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長,後面在師父面前,他們連提都不能提徐晚照這個名字,畢竟,這是背叛了師父的人,所以實際上,他們還是仇人。而後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仇恨也淡了,大師兄徐晚照就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早就被她遺忘了。

  沒想到這次回來,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他。

  而這樣的遇見,卻是叫她淚流滿面。

  「你可以捏碎遁光符了。」就在這時,荏苒再次開了口。而時秋身子一怔,她看到周圍跌跌撞撞奔跑的人,忽然覺得心頭好似被刺了一刀。

  她擦了眼淚,心頭做了個決定。

  她還不能走。

  她得堅持到最後一刻。

  就好像大師兄以自身為誘餌,為他們爭取了一線生機一樣,她,也想為這些人爭取一點兒活命的機會。

  時秋沒有捏碎遁光符,她反而拿出了在賈大師那裡拿來的那艘靈舟。

  她將靈舟拋入空中,叫剩下的人都上了靈舟,隨後教了兩個稍微精神好一些的修士操控之法,又給了他們一些丹藥和法寶,接著她啟動了陣法,讓靈舟朝著界湖的方向疾飛。

  「你呢?」有人問道。

  時秋咧嘴一笑,「我去引開那些妖修。」

  「我師父是許赤霞,他還活著,他說被妖僕感染了可以救回來的,你們靜心待在靈舟上,用意志與其對抗,堅持得越久越好。」交代完這些,時秋縱身一躍,跳下靈舟。她才剛剛能動,這一跳就讓她精疲力竭,落地的時候都險些沒站穩。

  已經有妖修追來了,妖修的目標是她。

  若是她跟他們一起乘靈舟飛走,靈舟肯定飛不出滄海,反正她手裡有遁光符,頂階的雖然只有兩張,高階的卻還有一大把,不需要跟他們一道,能給他們爭取點兒時間,就儘量爭取吧。看來,得燃壽血祭了。

  否則她根本就跑不動。高階遁光符跟頂階不同,施展會需要一點兒靈氣,然而現在,若不燃燒壽元血祭的話,她根本沒辦法用高階遁光符逃命。

  就在時秋打算咬破舌尖之時,本源珠內突然湧出大量的靈氣,那些靈氣瞬間流經她的四肢百骸,溫養她的經脈,滋養她被犬因威壓鎮壓而受損的元神,只是片刻,就讓她的身體舒服了太多太多。

  而本源珠內的荏苒,身形都好似淡了很多,像是化為了一片雲。

  它的頭擱在地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靜靜看著時秋,那神情不似從前那麼冰冷,眸子裡多了溫柔。

  原來,它沒有找錯人。

  真好呵。

  雖然陡然喪失了大部分力量,它虛弱得連頭都撐不起來,荏苒依舊打起精神,給時秋指路。

  「有三個妖修從三個方向迅速靠近了,要追上你大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你打算怎麼辦?」給時秋指了一條暫時安全的路,荏苒問道。

  「狐妖王在哪個方向?」時秋忽然問道。

  她現在體內疲憊一掃而空,身體恢復得不錯,又有了一戰之力。若是狐妖王沒跟這些妖修在一塊兒,她是不是有機會對付她呢。

  畢竟那狐妖王的肉身已經在小瓊山秘境裡頭毀了,她現在用的身體只是那個紫語心,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用血脈威壓號令那些妖修的,但時秋並不懼怕她的血脈威壓。

  她可是跟溯淵和白真相處過那麼久的。如果這些妖修都出動了,狐妖王身邊沒有人保護的話,她豈不是有機會了!而沒了狐妖王,這幾個妖修誰也不服誰,且以它們各自佔地盤的習性,恐怕它們會成為一盤散沙!

  當然,她這一切設想的前提是,狐妖王是落單的。

  正好,本源珠當初是險些吞噬了狐妖王的,所以荏苒也應該能感應到她的位置。

  果不其然,片刻後,荏苒就說出了狐妖王的位置。

  「她就在紫瓊仙門。」

  「那裡還有一個妖修的氣息,還有一個實力很強的妖僕。」

  時秋稍一猶豫,直接拿出了一張高階遁光符。

  紫瓊仙門她再熟悉不過,她可以用高階遁光符直接定點過去!

  成與不成,總得去嘗試了才知道。若不為此努力而直接遁走,恐怕日後良心難安,也會受到心魔滋擾。

  大師兄都能捨身救他們,她怎麼能,就這麼輕言放棄呢。

  「荏苒。」

  「嗯?」

  「多謝。」

  多謝你再次給我靈氣和力量,讓我有了可以嘗試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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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2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混沌

  時秋身上穿的是隱匿法寶。她緊了緊袍子,隨後又將靈氣運轉到極致,在自己周圍設下結界。

  等做完這一切後,時秋捏碎了遁光符。

  紫瓊仙門,藥谷。

  藥谷以前種的都是草藥,現在這裡頭種滿了花,是月皎最喜歡的彼岸花。

  紅豔豔的一片,鋪滿了整個山谷。她躺在花上,人比花嬌。

  她穿的依然是紫語心的身體,然而容貌卻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五官已經跟原本的狐妖王十分相似,而神情更是完全變了。狐族擅魅,她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然月皎仍是不滿足。她想,若是能拿到那個靈韻骨的身體該多好。紫語心雖然資質也不錯,到底比那紫蘇要差上不少,偏偏這紫語心是她最虛弱的時候侵入的,當時還是合作的關係,兩個人綁在了一起,她在恢復的時候,因為身體是屬於紫語心的,以至於紫語心的元神也在壯大,到了現在,她雖然壓制了紫語心的元神,很多時候都奪得了身體的控制權,然而還未將她徹底消滅,紫語心明明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卻也是個痴情的,面對情郎的時候會軟了心腸。

  多情誤事。

  月皎都擔心她會害了自己,毀在那情郎洛安然手上。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任由紫語心控制身體,而現在,她會全力壓制紫語心,不讓她出來。

  她也發現了,只要她想殺洛安然的時候,紫語心的元神就會出現並且十分癲狂,所以她也懶得殺了,還給了洛安然很高的地位,連那幾個投奔她的妖修都不能傷害他,這樣一來,那紫語心的元神也就消停多了。

  現在,她躺在花叢裡,身邊擺了張小桌。桌上放著靈果和酒水,酒水是處子鮮血釀造的美人酒,顏色並非紅豔豔的,而是淡紫色,用琉璃盞裝著,拿到手裡輕輕搖動,液體氤氳,朦朧紫色分外醉人。

  洛安然站在不遠處的綠樹底下,他身後那長尾巴很蓬鬆,讓月皎都想摸一摸。這男子確實不錯,但比起她曾經見過的那些還是差了不少,連當時被她困在小瓊山秘境裡當花盆的方靈霄都及不上,所以她倒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那紫語心,哎,不提也罷。

  就在這時,月皎身後一個聲音含含糊糊地道:「她往這裡來了,用的是遁光符。」

  說話的人像是大舌頭,說話都有些模糊不清。

  藏在月皎身後的是妖修混沌,也是上古凶獸之一,事實上大家都以為這隻混沌早已經隕落了,數千年來,其他妖修還曾露面過,而它,從未暴露過一絲一毫,根本沒有任何動靜。它的實力和血脈純度,遠遠高於犬因,而混沌,還有一個很特別的能力,當年南潯界的人修為了對付它,可是想盡了辦法,死傷也頗為慘重,最終,讓它受了難以復原的重創,所以,大家都以為混沌妖修早已不存於世了。

  虛空獸身體能化為雲霧,穿透一切結界。

  而混沌,則是能將周圍化為一片混沌天域封鎖起來,讓人逃脫無門,這世上,除了虛空獸,沒有混沌鎖不住的東西。

  「喲?」月皎微微詫異,「膽子挺大,居然自己跑過來了,想殺了我?」她咯咯笑了起來,「倒沒想到,她本事竟然這麼大了。不過自動送上門,倒是省事多了。」

  她離得遠,其實神識看不到那麼遠的紫蘇。只不過呢,滄海界妖修分佈在各個區域,發生了情況妖修都會通知她,於是在犬因那邊出現情況後,就有妖修直接傳訊告知了她,並且朝犬因的方向追了過去,通過操控犬因附近的妖僕,她甚至都看到了那女修的臉。

  她身上穿了改變身形外貌的法寶,但她是月皎一直惦記著的靈韻骨,那一絲微弱的靈韻骨氣息,都瞞不住她,哪怕化成灰,月皎都能認出她來。

  此前知道她成了許赤霞的徒弟,又改名叫了時秋,之後又跟坤華道人一塊從陣法當中消失,生死不明。本以為失去了靈韻骨,月皎還覺得可惜,沒想到她還活著,這次還返回了滄海界。

  想拯救滄海界的天下蒼生?

  真當自己出去見了點兒世面就了不起了?呵呵,今日就叫你命喪於此,把你的身體貢獻出來,為我所用。

  「混沌。」

  「屬下在。」

  「準備好,等下要抓那隻小蒼蠅了。」

  「是。」

  月皎將手中美酒一飲而盡,她本是要耐著性子等待的,哪曉得聽到了紫蘇消息,體內的紫語心又開始躁動了,她喝了酒一時不察,還被紫語心把身子佔了去。

  「那個小賤人還沒死!」紫語心語氣猙獰地吼道。

  「夠了!」月皎反壓回去,將紫語心再次控制住。她沒了好心情,將花叢裡的小桌直接打翻,冷哼一聲身形隱匿消失,不再說話。

  洛安然站在樹下,他聽到了紫語心那句話,脊背都稍稍一僵。

  最近一段時間的接觸,洛安然知道紫語心的身體裡有兩個元神,一個是紫語心,一個是狐妖王月皎。於他來說很好分辨,紫語心愛慕他,看他的眼神裡都充滿愛意,而月皎不在意他,眼神要冷得多。

  會大聲叫罵的只有紫語心。

  洛安然也知道,紫語心一直罵的小賤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時秋。

  也就是當年紫瓊仙門與他定下過婚約的紫蘇。

  他是個劍修,並沒有那麼多情啊愛啊,他愛的是劍。師門命令不可違背,所以讓他娶紫蘇,他也沒反對,但對那個未來的妻子並無辦法感覺,但既然要娶,他也是想過要真心相待的。只是送親路上出了事,她隕落了。本來以為她已經死了,在小瓊山秘境卻再次遇見,還是顧倚天的小師妹,因為救顧倚天,被燒得面目全非。

  所以在兄弟顧倚天的懇求下,他去求了宗門長老,想讓她恢復。

  他的確有些欣賞時秋,不折不屈,受了那麼大的創傷也沒有被擊倒,為了師父兄長深入虎穴,但也僅僅只是欣賞,卻沒想到,那一點兒欣賞也會成為紫語心心中的刺。

  在這之前,他對紫語心根本沒什麼印象,這個人是誰他都不知道。

  然而現在,紫語心是他要討好的人,也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但就在剛剛,他聽到紫語心罵人了。

  那個小賤人怎麼還沒死!

  時秋沒死?她活著回到滄海界了?月皎他們要做什麼?洛安然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感覺到周圍的景物都變得模糊,好似氣息都混亂成一團漿糊了一樣,眼前漸漸變得一片混沌。

  這,這是那個妖修的力量?

  洛安然拳頭攥緊,難道說跟時秋有關?

  也就在這時,他聽到那個含糊的聲音說:「來了!」

  洛安然心急如焚,然此刻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時秋捏碎了遁光符,通過高階遁光符定點傳送速度很快,但也並非完全瞬移,因為離得遠,她也稍微耽擱了上百個呼吸。遁光符傳送後一切都會變得模糊,在快到達的時候,光暈會變淡,景色也會漸漸顯現出來。

  紫瓊仙門裡有紫蘇的全部記憶,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藥谷。時秋遁光符定位的也是那裡,她眼睛已經看到藥谷了,藥谷之中還有個模糊的身影,一時看不太清,好似神識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然就在這時,荏苒忽然道:「不好!有混沌!」

  還是覺醒了血脈力量,成功覺醒了混沌天域的混沌妖獸!荏苒也是在靠近的時候才反應到混沌天域,而此時,時秋已經入了藥谷,困在了混沌靈氣所籠罩的天域之中。

  在這裡頭,她的頂階遁光符都會失去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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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29: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顆牙

  時秋一落地,就被混沌天域籠罩其中。

  與此同時,一個妖媚的聲音響起:「時秋,好久不見。」

  穿著紫語心身子的月皎站在花叢當中,她笑容嫵媚,還朝時秋眨了下眼。不過這次她不會貿然去入侵時秋的丹田識海,上一次,她為了奪舍直接元神攻擊她的丹田識海,結果被她識海裡的那鬼東西險些吞掉,想到這裡,月皎還有些心有餘悸。暫時將她困住,逼她自絕元神,屆時再讓紫語心先上身探路,等到萬無一失了,她才會選擇奪舍。

  地上,那豔紅的曼珠沙華好似瞬間凋謝,大量藤蔓從腳底衝天而起,與此同時,一道極為強悍的威壓從頭頂碾壓下來,讓時秋無法動彈,以至於那些藤蔓直接將時秋牢牢纏住,倒掉在了空中。

  月姣在小瓊山秘境裡就養著邪花,這些花草,是她擅長控制的力量。她身邊還有妖獸混沌,混沌妖獸的氣息遠遠勝過犬因,她這次過來,竟是自投羅網。

  藤蔓有尖刺,只不過一時半會兒沒有刺破時秋的防禦屏障,她這次來準備得十分充分,身上法寶無數,然而在混沌妖獸的天域裡,也就是在它的結界之中,她受到的威壓被放大無數倍,連施展法寶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混沌妖獸血脈傳承的能力,混沌天域。

  「混沌。」月皎不滿地皺了下眉頭。

  「是。」話音落下,時秋就發現那些藤蔓上的力量陡然加強,又或者說她防禦法寶的威力不斷降低,有尖刺刺透她衣服,刺進了她皮膚當中,眨眼間鮮血淋漓。

  也就在這時,一道銀亮劍光從一側襲來,目標正是月皎,但那劍光瞬間被一道藤蔓絞斷,洛安然受了傷,身子從半空直接跌落。而這時,月皎臉上神色掙扎,她痛苦地衝洛安然吼,「你還說不喜歡她?」

  「你為了她殺我!」

  「混賬,這個時候,你跟我爭什麼爭!」月皎喝道。然紫語心寸步不讓,她吼道:「既然你要救她,我就要將她碎屍萬段,讓她不得好死。」

  她控制身體直接就要過去殺人,然而月皎看中了時秋的身體,必須算準時機讓她自盡隨後在最後那一刻進入肉身,哪能讓紫語心破壞,若是時秋提前死了,她穿一具生機全無渾身是傷的死屍有何用?

  「是。主人。」

  話音落下,時秋就感覺到身上的藤蔓更加緊緊的勒在了身上,好似要將她絞碎了一樣。

  而這時,月皎拼盡全力,大吼一聲,「住手!」真把人切碎了,她要來何用!

  「是。」

  直到此刻,時秋才意識到那個混沌妖獸是有問題的。他好似只服從命令,但沒有自己的思維,只會按照月皎的命令行事,而現在月皎跟紫語心兩個元神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於是那混沌妖獸就有些不對頭了。

  洛安然受了傷,他仰頭,看著時秋笑。

  紫語心啊,說愛她,都沒那麼有用,反而要對時秋好,才能讓她元神瘋狂,從而跟月皎對抗。他原本,原本是想用愛來迷惑紫語心的,讓紫語心的元神佔據身體的控制權,這樣一來,滄海界才有一線生機。而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洛安然知道那些妖修裡最厲害的是混沌,混沌從來沒有露出過類似妖修的形態,它就是一個凶獸的模樣,但其他妖修都很懼怕它,似乎不願靠近它。

  而那混沌,也只聽月皎一個人的號令。準確的說,月皎說什麼,它就做什麼。它沒有自己的思維,所以一直寸步不離地待在月皎身邊。現在如果月皎和紫語心發生了爭執,混沌就會不知道服從什麼指令,這是洛安然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幫助時秋的辦法了。

  「這隻混沌應該是被三聖界某位大能煉製過的傀儡,它服從血脈力量強於它的妖獸命令。」荏苒出聲道。「它怎麼會出現在南潯界?」

  血脈力量強過它的都可以嗎?

  時秋心頭驚呼一聲,「必須要血液才行?牙齒呢?」她脖子上掛著溯淵的骨牙,溯淵的血脈力量好似非常強大,它還是小瓊山秘境裡出來的遠古妖族血脈,肯定強過這隻混沌。

  「可以試試。」荏苒知道那骨牙屬於誰,點了點頭道。

  紫語心和月皎在那爭執不休,混沌便沒有了任何動作,時秋不敢弄出太大動靜,用了微弱靈氣弄出跟那捆她的藤蔓一樣的荊棘條,一點一點把她藏在衣服裡的骨牙給弄了出來。

  那骨牙是溯淵留下的最後一顆牙齒,還被他煉製過,是個儲物法寶,她不知道有沒有用。有用的概率極低,因為她就藏在衣服裡,雖然被靈氣屏障隔絕了,但既然這裡是混沌的天域裡,它應該能感覺到骨牙上氣息的,但依然在攻擊她。

  然而就在這時,那邊神色掙扎的人臉色已經平復過來,看她神情,顯然勝者依然是月皎,只聽月皎道:「時秋,本來我打算將滄海界修士全部變成妖僕,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就改變主意了。」

  她笑了一下,「你想救那靈舟上的人嗎?那靈舟速度雖然快,都駛出了滄海界,但我的手下也快要追上了喲。」

  接著,月皎手一揮,身前便出現了一個水鏡,鏡子當中赫然是華山劍派瀑布,一個妖修站在水潭中,它正用爪子指著潭水底下。她笑得格外張揚,「只要一巴掌拍下去,那禁地就毀了呢,裡頭的人也跑不了。只要你按照我說的方法做,他們都能活著,你覺得如何?」

  洛安然去了華山幾次,月皎早就知道那裡藏著人,只不過為了安撫洛安然,或者說讓紫語心少給自己找麻煩,她暫時沒動那點兒人,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畢竟,那裡頭可是有某人的師父和師兄呢。

  時秋心有點兒慌。

  那妖修並沒有動手,師父他們肯定並不知道頭頂就有妖修。而若妖修動手,他們可能會連捏碎遁光符的機會都沒有,就像現在的她一樣。若是他們提前離開就好了!

  「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如何?」月皎笑容滿面,「你不是回來救人的嗎,現在我給了你機會,可別讓我失望。」

  「內心上的煎熬,比肉體的痛苦更容易將人擊潰。」月皎心中冷哼一聲,「紫語心,你太讓我失望了。」

  紫語心此時沒有反駁,她暫時安靜了下來。

  而這時,時秋沒有回答月皎的話,她突然大聲喊了一句,「混沌!」它是服從命令的,月皎每次讓它做事,都會大聲叫它的名字,或許正是這個原因……

  不管了,先拼一次!時秋大聲喊道。

  脖子上的骨牙發出幽幽的冷光,上古聖族褪下來的牙齒,會讓混沌感覺到比它更強的血脈力量嗎?荏苒說不準,時秋也毫無把握,然而她依然抱有一絲希望。

  混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月皎嗤笑出聲,「你以為,你叫它一聲,它會答應?」

  然下一刻,那個含糊不清的聲音緩緩響起,讓時秋眼睛驟然一亮。

  「在。」

  「殺了月皎!」她激動得渾身發顫,聲音都喊出了顫音。

  「是!」混沌天域突然罩在了月皎身上,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身體嘭的變成了一團血霧。紫語心肉身毀滅,元神也隨之消亡,但月皎的元神還沒有徹底消失,她化作一道金光遁走,奈何混沌天域之中,除了虛空獸,其他的什麼都逃不掉。

  「混沌,我是上古狐妖王!」

  「可是你並沒有狐妖王真身。」她的肉身毀在了小瓊山秘境裡,哪怕出來用方法將神魂力量注入紫語心的血脈,使得紫語心有了狐妖王的血統氣息,但她到底不是那個真身。

  「而我,好歹有一顆牙。」時秋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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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交易

  時秋神情很冷,就是這狐妖王,把這滄海界攪得腥風血雨。

  就是這狐妖王,害得方爹被困秘境底下飽受折磨,人不人鬼不鬼。

  就是這狐妖王,害了她爹和娘,也害得她娘成為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她就是導致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今日,絕對不能讓她逃了,再有機會崛起,殘害世人。

  時秋喝道:「混沌!」

  「在!」

  「抓住她的元神!」

  混沌天域中出現了一隻虛幻的手,直接抓上了空中的那道金色光影。時秋暫時不能將狐妖王的元神徹底滅殺,目前還有個妖修就在華山派禁地的潭水邊,若狐妖王月皎死了,它察覺之後十之八九就直接滅了禁地之中的修士,還有那一處靈舟上的修士恐怕也已經被追上了,時秋不敢冒險。她要捏著狐妖王的元神做籌碼,救師父他們的命。

  沒想到,那狐妖王竟然看透了她的意圖。她身上金光大盛,元神之中出現一股無形的氣勢,竟然空中的大手稍稍一滯。

  「想我月皎,千萬年前沒死在戰場上,卻屢次三番栽在你這個小賤人手裡……」她呵呵笑了兩聲,「想救你師父,做夢去吧!反正我落到這步田地也沒了多少希望,既然你絕了我的希望,我也讓你嘗嘗什麼是痛苦絕望!」

  「糟了!」時秋心頭一驚,再次怒喝一聲「混沌,制住她。」與此同時,她祭出了仙品魂器金玉盞,想嘗試將月皎元神收入金玉盞中!那大手終於抓住了那縷金色元神,時秋的金玉盞也罩到了月皎頭頂,就聽她狂笑兩聲,眨眼間,身上光芒萬丈!

  元神自爆!

  上古狐妖王的元神,自爆威力非同小可,那混沌的大手瞬間四分五裂,時秋的金玉盞也佈滿裂紋。金玉盞在她識海之中,這震動引得她識海驚濤駭浪,讓她面色慘白,七竅都流出血絲。

  然她都沒去管自己的傷。

  月皎留下的水鏡並未立刻消失,那水鏡變得很模糊,卻依然能夠看到,得到了狐妖王最後命令的妖修稍稍一怔,將利爪舉起,高高落下……

  她趕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時秋都不敢看,她猛地閉上眼,心如刀絞,淚如雨下。

  她費盡心思來到滄海界,就是為了救師父和師兄,本以為事情有了轉機,她不僅能救師父和師兄,還能救下滄海界的很多人,沒想到,這一刻,她渾身無力,眼睛裡流出的淚都有了血色。

  剛剛穿越到滄海界,她孤苦無依,卻沒有哭得這般撕心裂肺。

  方爹隕落的時候,她難受至極,卻也能調整自己的心態。

  一心唸著的楚逸有了別的女人,她也能想通,願意送上祝福。

  然而此時此刻,師父和師兄若是再次離開,她整個人都會崩潰的。穿越前的時秋在孤兒院里長大,小時候吃了很多苦,被收養後跟養父養母也有距離,穿越到滄海界來,對她來說,最大的收穫就是有真心實意寵著她的師父和師兄。

  鏡靈台生活的那段時光,離開鏡靈台在滄海界走走停停,一路隨心所欲地購買喜歡的東西,是她最閒適最安逸的時光。

  現在,什麼都沒了。

  卻在這時,時秋聽到一個戲謔的聲音道:「就這麼放棄了?」

  時秋猛地睜眼,她看到天空黑沉沉的,有一團黑影擋住了頭頂的光,下一刻,一束光從那黑暗之中照射出來,晃得時秋都睜不開眼。頭頂的陽光已經被完全遮蔽,那束光有點兒像從前上課時黑板上留下的光斑,她神識朝另外一個方向探了過去,就看到空中有一面鏡子,正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那鏡子在她臉上晃來晃去,隨後又落到了她身後的石壁上。

  隨後,時秋驚愕地發現,鏡子上能看到華山派的禁地。

  那妖修身體被一根長長的金鎖鏈套住,它的身子被牢牢束縛,爪子也高高吊起,而金絲索的源頭,握在身著一襲鬆垮垮明紫色長袍,頭髮用根玉簪隨意挽著,凌亂散落一些在臉頰邊,鳳目薄唇長相妖邪的北冥樓主仇池身上。

  見到時秋看了過來,他將手裡的金索一提,薄唇一勾,道:「想要救你師父嗎?」

  那妖修被金鎖鏈一拉,爪子又往上抬,它拚命掙扎,卻被那鎖鏈越纏越緊,渾身上下都在冒血,最終求饒道:「仇池,你素來不攙和這些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若放我離開,我便奉上厚禮。」

  仇池冷笑一聲,「可惜我今天不想跟你做交易。」

  北冥樓主不會脅迫別人,他只會引誘被人跟他做交易。此時他看向時秋,「你若是不同意跟我做交易,沒準我心情不好,就跟他交易了呢?」

  時秋深吸口氣,聲音都有點兒發顫了,「我想救我師父,你想怎麼交易?」

  仇池此番才是真的笑了。

  他笑得一派天真,渾然不是之前的邪魅,笑意直達眼底,好似早春枝頭上綻開的第一支花,把濃濃的春意都傳遞了出去,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就連底下那妖修都被那笑容晃了下神。

  然時秋沒有,她只覺得毛骨悚然。

  「也不是難事,你直接上我的靈舟,做我的侍女。我將你師父的傷治好,將你師兄被魂火損毀的經脈修復,讓他重回原來的修為境界,還能把他們完好無損的帶到南潯界……」

  仇池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你覺得這交易如何,是否做得?」他左手緩緩壓下,時秋就發現那石壁上的光幕也閃動了幾下,接著,她才山壁的光幕上看到了禁地之中的情形。

  師父滿臉焦慮地坐在那裡,師兄在原地走來走去,他們面前是一盞魂燈,此刻魂燈的光芒還很耀眼。

  那是師父給時秋點的魂燈。

  鏡光再一閃,好似給他們緊握的手來了個特寫,時秋看到他們手中其實就握著遁光符,但是他們都沒有用。

  他們根本不知道,頭頂上有個隨時準備殺掉他們的妖修,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仇池。

  仇池稍稍皺了下眉頭,左手再次一抬,鏡子的光搖搖晃晃,好似移動到了另外一個方向,這次,時秋看到了她從賈大師那裡拿出來的靈舟。

  「看你猶豫不決,看來是我開出的條件還不夠誘人,若你答應下來,我也救下這靈舟上的一船人。」仇池說到這裡再次笑了,而這一回,他的笑容顯得極其陰森。哪怕現在他們隔得應該很遠,時秋也感覺到了透入骨髓的冷意。

  「做人,不能太貪心。」仇池聲音冰冷地道。

  時秋聽那聲音,就覺得自己好似被浸到了冬日的冰水裡,凍得她上下牙齒碰到一起,磨得咯吱咯吱響。

  仇池到底是什麼實力,她現在都已經元嬰期大圓滿了,也能被仇池壓制到如此地步。

  就連一直能給她靈氣支撐的荏苒,在仇池出現的時候,也沒了動靜。他到底是什麼人!想幹什麼,要她做侍女做什麼?

  她不知道為什麼仇池對她如此上心,難道就是因為那個什麼芳草碧連天,那個玉蘭?

  時秋凍得發寒,然而她咬緊牙關,鼓起勇氣道:「既然是交易,肯定要討價還價的。」她被仇池的視線盯得好似頭皮都麻了,卻仍堅持道:「你若能把那些妖修都殺了,我就答應給你做侍女。」

  仇池冷笑一聲,「呵呵,你覺得你值得?」

  聽到他這麼說,時秋反而有了點兒底氣,她也笑了一下,反問道:「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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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侍女

  仇池靜靜地打量時秋,他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那張臉看,額頭,眉毛,眼睛,睫毛,瓊鼻,嘴唇,下巴,修長白皙的脖頸,看到這裡,他目光一凝,視線又聚集在了時秋胸前,流連忘返似的掃了又掃。

  時秋此時已經完全豁出去了。

  她坦蕩的迎接著仇池的目光,臉上表情可以說是鎮定,也可以說是麻木。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件貨品,正在被人估量價值,然而如果能救回師父和師兄,其他的某些事情已經不重要了。畢竟只是做個侍女,哪怕更壞的可能會出現,時秋覺得她也能承受。

  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

  她最害怕的是再次失去親人,跟這個相比,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橫豎她現在,也沒有喜歡的男人。

  心裡這般想著的時候,時秋忽然想到了剛剛救了她的骨牙掛墜,還有個人困在星辰碎片裡,她恍惚看到了他那雙乾淨清澈,猶如星空璀璨的眼,那隻窩在她懷裡的小狗,躺在小圓盾做的窩裡,縮成一團的狗,還有那個好似在發光的俊逸男子,縹緲出塵,芝蘭玉樹。

  「呵,被我看著,在想什麼?」仇池輕笑一聲,時秋覺得她下巴好似被人捏住,然而她面前空無一人,那仇池也還在華山上空,但她看到山壁上仇池做了個抬手捏東西的動作,臉上似笑非笑,眼神裡透出一種很陰沉的凶光。

  他到底有多強!

  隔著這麼遠,神念都能化為實體,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仇池給她的感覺,竟然不會比那白真弱,可白真是三聖界那邊的啊,遠遠高出他們所在的界面,是高界中實力強大的生靈,這仇池,怎麼會這麼厲害……

  「雪膚花貌靈韻骨,未經人事處子香。」仇池呵呵笑了兩聲,「倒也值得。」

  聽到仇池這麼說,時秋的心稍稍安定,這麼說來,仇池是答應這個交易了,她的師父師兄,靈舟上的修士都有救了,就連那幾個妖修,仇池都有辦法對付吧?只是轉念想著自己的下場,難免有一絲悲涼。

  「不過我的侍女可不是簡單的端茶遞水。」他眉毛一挑,「懂?」

  時秋直視仇池的眼睛,忽地輕笑一聲,「我當然明白。」

  她沒那麼天真。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破釜沉舟,不管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她都會一往直前。

  仇池倒是神情微動,他蹙眉,凝視時秋片刻,連道了兩聲有趣,隨後手中鏡子一轉,有一束光便出現在了時秋腳下,「走到光裡。」仇池命令道。

  時秋沒有半點兒猶豫,徑直踏入光中。那光線太強烈,讓她忍不住閉眼,長睫顫動,好似蝴蝶振翅一般。下一刻,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忽然道:「混沌!」

  「在!」混沌渾身不舒服,好似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出現,壓得它喘不過氣來。

  「保護洛安然。」時秋說完後,消失在了光中。

  「是!」

  洛安然在那人威壓之下一直無法動彈,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時秋跨入光內,她整個人都被光芒籠罩,那一瞬間,在萬千輝光中的時秋,美得驚心動魄讓人窒息,只是下一刻,她消失了。

  她消失在了光中,而他毫無辦法。

  時秋再睜眼時,發現她已經到了靈舟上。

  這靈舟就是仇池那玉蘭花樹,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出現在玉蘭花樹上,剛剛站定,就有女修笑吟吟地迎了過來,「姑娘,請隨我來,要伺候樓主,需得先沐浴更衣。」

  「我既然已經上來了,還是等仇池他承諾兌現才說吧。」時秋冷冷道。

  「樓主說話算話,絕對會兌現諾言,只是姑娘既然答應了做侍女,也該守規矩才是,等到樓主收拾了那些妖修,你也恰好梳洗打扮完畢,時間豈不正好。」這女修也有元嬰後期,實力不俗,臉上雖然笑吟吟的,但態度強硬,根本不會讓時秋拒絕。

  「姑娘可要考慮好,畢竟現在交易還沒開始,隨時都有變卦的可能,還看姑娘表現呢。」

  時秋瞥她一眼,緩緩道:「好。」

  「這就對了,既然已經上來了,就聽話懂事一些,才能把日子過好,你說是不是?」她說完,領著時秋去了一朵玉蘭花內。

  玉蘭花樹的靈舟上,樹幹是船身,花朵是一個一個的小船艙,時秋進去後就看到房間內屏風後有一口溫泉,「姑娘先沐浴吧。」

  時秋除去衣服,緩緩邁入溫泉池中。溫熱的泉水包裹她的身體,好似將周身的疲憊一掃而空,然而她的心,太疲倦了。

  明明不能鬆懈,明明還在擔心師父他們安危,時秋卻覺得眼皮好似有千鈞重,等她意識到這泉水或是房間有不妥的時候,意識已經漸漸模糊,最後的念頭是本源珠到底怎麼了,以前她是不會中毒,也不會被什麼靈物靈藥放倒的,結果現在,本源珠不僅不提醒她,也沒吸收毒藥毒氣?她居然中招了……

  仇池解決那幾個妖修並沒有費多少功夫。以前這些妖修藏在暗影山脈裡頭倒是很難捉到,如今自己蹦出來了,要處理也容易得多,一共十一個妖修,都殺了滄海界的妖僕會緩慢的恢復過來,不過,那挺沒意思的。

  仇池殺了九個。

  剩下兩個,捉回去關地牢裡,至於被那兩個的血感染過的妖僕,就在滄海界裡好好玩吧。最終,主宰這滄海界的會是妖僕,還是那些漸漸恢復神智的修士呢?

  他呵呵笑了兩聲,掏出一方繡了玉蘭花的帕子擦了手,腳步一動,返回了靈舟。

  而禁地之中的修士們突然發現頭頂的結界被打破了,一道光線從頭頂灑下,將所有人惶惶不安的臉都照得亮堂堂的,而許赤霞則是喃喃道:「那妖修,莫不是死了?」他此前體內血液一直是滾燙的,一股躁動隱藏在體內,好似隨時都要吞噬他的元神,讓他徹底失去神智,淪為妖僕,然而現在,那種感覺消失了,血液變得冰涼,驟然的反差,還讓他覺得身子有點兒冷。

  一個女聲尖叫道:「被發現了。」然而下一刻,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來,「天下妖修還餘兩隻,諸位好自為之。」言畢,她又道:「我們是南潯界修士,許赤霞、顧倚天……」

  叫了兩人的名字後,她輕笑一聲,「時秋讓你們去南潯界等她。」說罷,那光就落在了許赤霞和顧倚天身上,「走吧。」

  許赤霞和顧倚天明明沒有捏碎手中的遁光符,然而那遁光符卻是自己碎了,他們兩人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好像凌空飛起,接著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其餘人看到他們消失在原地,也是面面相覷,許久之後才有人出聲,「他們去哪兒了,南潯界是哪兒?世外高人?妖修死了,還剩兩隻?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仇池返回了玉蘭花樹上。他直接進了時秋所在的房間,在屏風前停了下來。

  那屏風上花的是玉蘭樹,玉蘭樹上開了滿樹玉蘭花,樹下兩人並肩而立,兩個人都是背影,女子靠在男子肩頭,而女子肩頭,還落著一朵玉蘭花。

  屏風很薄很輕透,隔著那屏風,也能看到溫泉池裡的人。

  她大半身子浸在水中,只露了頭和肩,烏髮如雲垂下,漂浮在水面上,後背被黑色髮絲遮遮掩掩,更顯雪白細膩。

  仇池的手,輕輕落在了屏風上女子背影處,細細摩擦,神色溫柔,片刻後,他邁步越過屏風,走到了溫泉池邊,靜靜看著溫泉池裡雙目緊閉的時秋,隨後,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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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30: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變態

  仇池脫了衣物,也緩緩步入了溫泉池中。

  玉蘭花裡的溫泉池並不大,容納兩個人雖然不擠,卻也顯得空間狹小了一些。

  仇池坐在時秋對面,靜靜打量她的眉眼。

  時秋長得跟他心裡那個人長得一點兒都不像。說起來,時秋的五官更精緻美豔一些,她閉目靠在那裡,肌膚雪白欺霜曬雪,透過溫泉水面那層層疊疊的花瓣,她水下白玉般的身子都染了胭脂,雲遮霧隱的雪白,比那麼直接的躺在他面前更有魅力,看得人口乾舌燥,心頭好似燃起了一簇火苗,身體也不可否認的起了反應。

  他本也是靠在溫泉池邊的,這會兒欺身上前,長髮散亂鋪開,跟時秋的烏髮都糾纏在了一起。

  仇池將時秋左側肩膀處的頭髮撩開,用指腹輕輕摩擦她的脖子,他眼神越來越暗沉,卻也越來越興奮。抬手擒住那尖尖的下巴,他湊過頭去。

  時秋覺得腦子裡迷迷瞪瞪的,她鼻尖嗅到了一股異香,隨後就昏了過去,然現在身體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人壓在身上,也就在這時,太陽穴好似被針紮了一下,時秋猛地驚醒,她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身前有個人,緊緊貼著她,與她挨得極近。

  「仇池!」

  時秋身體瞬間僵硬,隨後她咧嘴一笑,「北冥樓主什麼女人沒見過,沒想到會用這樣的法子?」

  既然答應上來了,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時秋沒想到會這麼快。她眼神微微一眯,努力讓自己顯得有氣勢,抬起一隻手抵在他胸膛上,施了些力道阻止他繼續靠近,「我師父和師兄他們怎麼樣了?」

  「既然是交易,你答應我的事情得先做到,否則的話,這交易不會生效。」

  「呵呵。」仇池身子往下壓,時秋的手抵著他的那點兒力氣,根本可以忽略不計,他要靠近,哪怕她用盡全力,也無法阻擋。

  他將頭湊到時秋耳邊,道:「我說話算話,你師父和師兄,現在在賈大師那邊呢。」

  「賈大師?」時秋稍稍一愣。

  仇池便笑了,那笑容綻開,好似花朵盛放,驚豔奪目,他輕呵口氣,「是啊,賈大師,她也跟我做過交易。」

  嘴唇輕輕在時秋臉頰上摩擦,「這世上,很多很多人跟我做過交易。」他扶著她的耳垂,輕抿一下後忽地用力一咬,將時秋的耳垂都咬出了血,「我從不食言。」

  「也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我。」他修長的食指落到了時秋肩膀上,那指甲在她脖頸上劃了一道紅痕,「你是第一個。」他把她擁在懷裡,緊緊地嵌入懷中。

  時秋完全掙脫不得,她想,這一次恐怕是躲不過了。

  時秋閉上眼,眼角有淚珠滾落。

  然下一刻,她聽到仇池壓抑的聲音再次響起,「玉蘭,你懷疑我了?」

  一雙手猛地扣住她的肩膀,仇池雙目通紅,他盯著時秋,臉上神情驚疑不定,「玉蘭,你已經懷疑我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時秋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她的肩膀被仇池死死捏著,直接把肩膀的骨頭都給捏碎了,時秋疼得悶哼一聲,結果這一聲讓仇池眼睛裡都好似有了烈焰如海,他剛剛還在說玉蘭,這一下又在她身上用勁兒掐了起來。

  他下手太狠,時秋覺得自己的骨頭都一寸一寸被他捏碎了。

  肩頭,手臂,手指……

  她痛得滿頭大汗,卻死死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痛苦讓這個變態更加興奮。

  「玉蘭,玉蘭……」他埋首在她胸前,聲音又溫柔一些。

  時秋呵呵冷笑了兩聲,「既然喜歡玉蘭,還找其他女人做什麼,裝得深情款款,實際就是負心渣男。」

  「她在功法玉簡裡留下孤寂等待的背影,然她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如果是你的話,我希望她永遠都等不到你。」時秋沒有看仇池,她疼,說話的時候更疼,那仇池埋首在她胸前,她噁心反胃,仰頭看著天。

  仇池抬頭的時候,就看到她纖細白嫩猶如天鵝一樣的脖頸,只是那白皙中有一抹紅痕,是此前被他用指甲劃的,好似漫天白雪之中,有人披著紅色大氅,站在雪地裡衝他招手,喊他,「仇池,你快過來。」

  那是玉蘭。

  那脖子柔嫩纖細,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將其折斷。

  他的手覆了上去,而這時,時秋又道:「畢竟是個身邊有無數女人的負心男子,她不應該再等下去了。」時秋剛說完,脖子就被擰住,她面色漲紅,「不過,她等的或許並不是你呢。」

  掐住她脖頸的大手一滯,仇池神情猙獰,他氣息紊亂,一幅精神失常的癲狂模樣,「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些什麼,不是我是誰!」

  「玉蘭啊。」她眼神都有些渙散了,腦子裡也迷迷糊糊,卻還是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她值得更好的。」

  掐著時秋的雙手忽然就失了力道。

  仇池鬆了手,他靜靜站在溫泉池中,許久之後,眼神漸漸清明,他輕笑一聲,笑容乾淨純粹宛如不諳世事的孩童,又像是清晨裡,朝陽下沾著露水的鮮花。

  「是呀。」仇池笑著道:「你說的對。」

  下一刻,笑容凝固,他冷著臉沖屏風後喊,「把她拖出去。」

  「是!樓主。」

  時秋感覺自己被拖動了,但她意識模糊,根本無力反抗,片刻後就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處於一個很空曠的漆黑環境當中。

  她身上穿了件黑袍,袍子挺短,敞開的,領口很開,腰間只有一根細細的帶子,她把帶子繫住,也只能勉強遮掩身體。

  她自己的衣服,儲物法寶,骨牙掛墜全部都不見了,但這些都是認主了的,應該只是被取走,用什麼特殊方法關了起來,讓她無法召回來,卻是沒有直接抹去她神識印記的。

  這裡是哪兒?時秋剛剛坐起來,就發現她骨頭上的傷恢復了,被捏碎的骨頭也悉數長好,身體別處也沒什麼疼痛,只是她右手手腕上帶著一個金屬手環,而那手環,竟然限制了她的神識和體內靈氣。

  她連自己的丹田識海都感覺不到了。

  這一刻,她都不像個修士,跟個普通凡人沒什麼兩樣了。就在她心頭警惕,萬分緊張之時,黑暗中出現了兩個小燈籠一樣的光點,那光點飛速靠近,行走時都帶了一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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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30: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多面

  「凶獸!」

  只是二階凶獸鋸齒狼,平日裡時秋可以輕易將其滅殺,然而現在的她跟普通凡人沒有任何區別,沒有靈氣,神識被封閉,身上也沒有任何武器,只能跟鋸齒狼肉搏!

  眼看那鋸齒狼衝了過來,時秋就地一滾,避開了那道疾風,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發現身後還潛伏著一隻凶獸。

  她滾過去的時候那凶獸正好冒頭,直接在她腰側咬了一口。沒有靈氣,就沒有辦法支撐靈氣屏障,饒是時秋本身是元嬰期實力,肉身也經歷過淬煉,這一口下去也見了血,腰間被咬出幾個血窟窿,讓她疼得嘶了一聲。

  而這時,那鋸齒狼再次撲了過來,時秋腳下好似一滑倒地,那鋸齒狼是二階靈獸已經有了些許靈智見狀大喜,卻不料時秋一腳往上踢出,正好將它踢到了身後撲過來的另外那隻靈獸身上,兩隻靈獸登時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接著她趁兩隻靈獸還未緩過神來之際快速上前,直接扭斷了鋸齒狼的脖子,並折斷另外那靈獸的獠牙,動作迅速一擊斃命,都是直接命中靈獸要害。待解決了兩隻靈獸,時秋也沒坐下休息,而是將另外那隻靈獸的獠牙掰下來,打算做個武器。

  她把牙齒收好過後,週遭突然有光點飛舞,好似螢火蟲在黑暗中撲閃,而周圍光芒越來越亮,不多時,黑暗就徹底被光明所取代。

  仇池憑空出現在頭頂上方,他今日穿了一身紅衣,笑吟吟地站在那裡拍手叫好。

  「當侍女做得不夠好,現在在鬥獸場表現得倒是不錯。」他笑了兩聲,「既然這麼輕鬆就通過了鬥獸場的考核,不若明天就安排了正式登台?」

  時秋心神一凜。修真界是有鬥獸場的,而這樣的鬥獸場在魔道那邊更多一些,這些都是易湘君他們有印象的,因此如今時秋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仇池把她扔到了鬥獸場裡跟凶獸廝殺,想以此來折磨她麼?

  可惜了,對於她來說,仇池比那些野獸更可怕。她寧願待在鬥獸場裡跟野獸拚命,也不想被仇池那個變態折磨,拆吃入腹。

  「看來你對自己的處境還挺滿意的,你師父和師兄對他們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不知道明天邀請他們來觀看了鬥獸場的比鬥之後,他們還會不會覺得滿意呢?」

  仇池嘖嘖嘆了兩聲,「我是答應過你帶他們來到南潯界,並治療好你師兄的傷,更不會主動動他們,但你說要是有人挑釁我怎麼辦呢?」

  時秋身子微微顫抖,手指甲都快掐進了掌心的肉裡。

  她冷冷看著仇池,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就是有些無聊,想找一點樂子。」仇池聳了下肩,「你能奈我何?」

  她不能把他怎樣。

  她在他面前毫無反抗之力。時秋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待在抬頭時,她臉上已經有了一個甜美的微笑,「打打殺殺哪裡有趣了?樓主要是無聊,我陪你解悶就好,看什麼鬥獸呢,多無聊?」

  她前後變化太大了,這等拙劣的變臉看著就虛假不已,但仇池不是說他無聊麼,那她就故意逗樂他好了,反正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時秋已經意識到逞一時口舌之快激怒仇池並沒有任何好處,他不僅可以決定自己的生死,也能決定師父和師兄的生死,自被逼無奈走上了交易的那條路,她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仇池靜靜地盯著她看。

  好似能在她臉上看出朵花來。他臉上依然掛著笑,但眼神依舊冰冷,眸子裡好似結了冰的深潭,只是被他看著,就能感覺到徹骨寒意。

  許久,他才道:「這麼快就認清形勢了?」

  仇池抿了一下嘴唇,「真可惜,我以為你還能堅持一會兒呢。」

  時秋心頭驀地一跳,仇池情緒太多變了,簡直喜怒無常,她無法揣摩透他的心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仇池說完之後轉身離開,而時秋也被幾名修士帶離了鬥獸場,這一次她配合得多了,全程都沒有任何反抗,結果便直接有人取了她手上的手環,她的靈氣和神識立刻就恢復如常了。她活動了一下手腕,心道解除了又如何,在仇池面前,她就算有靈氣,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樓主要你在他跟前伺候著,反正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要你做的一個也別做,明白了嗎?」領路的女修道。

  「嗯。」

  時秋被帶到了一個院子裡。

  院子裡很空曠,整個院子裡只種了一棵玉蘭樹,而此時仇池站在玉蘭樹下,他側頭看到時秋的打扮,臉上又露出了看似乾淨的笑容。

  今日時秋穿的是一套素色衣裙,頭髮挽的是驚鵠髻,衣著打扮和面上妝容花鈿,都跟他記憶中的玉蘭十分相似。

  仇池笑著衝她揚手,「玉蘭,過來。」

  時秋只能硬著頭皮過去了。她完全摸不清這仇池的路數,只覺得他神經好似有些錯亂失常,跟個瘋子一樣。

  「玉蘭,你施展芳草碧連天給我看看吧?」他溫柔淺笑,看著時秋的眼神裡好似充滿了寵溺。

  時秋只覺驚悚萬分。她打起精神,開始一重一重的施展芳草碧連天了。

  等到最後一重施展出來,那仇池忽地將她抱起來轉圈,「玉蘭,玉蘭……」

  他唸著這個名字,眼角裡都有了熱淚,抱著懷中的人,就好似抱著這世上最難得的珍寶。

  時秋:「……」

  仇池他到底有幾面?誰才是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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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相

  「玉蘭,玉蘭,對不起, 我後悔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仇池本是抱著時秋轉圈的,這會兒他把時秋放到草地上站著,將她死死摟住,按著她的頭抵在自己胸膛上,捂得時秋都快透不過氣了。

  他禁錮著她,讓她貼緊自己的身體,不留一絲縫隙,好像要把人嵌進自己的骨肉之中。

  時秋悶得頭暈目眩。她打起精神,思索剛剛仇池瘋狂的囈語。

  他不停地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到底把玉蘭怎麼了?他負了玉蘭?

  忽地頭被往後一扯,仇池的臉壓下來,親吻她的臉頰,時秋發現仇池滿臉是淚,她渾身僵硬,身體被箝制住完全沒辦法反抗,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在不管如何掙扎也看不到希望,在最在乎的親人在拿捏在他手中的時候,時秋已經有些認命了。

  其實也沒什麼,活著總比死了好。

  她想,等他玩膩了,應該會放了她吧。閉上眼,時秋不再有任何掙扎,她腦子裡走馬觀花地閃過很多張臉,還想到過楚逸,最後,她想到了溯淵。

  溯淵還在星辰碎片裡。她還想去救他出來。

  所以,努力活著吧,或許還能跟從前的王語柔一樣,從仇池這裡得到更多的東西,讓她借他的勢,變得強大起來呢?

  不能往最壞的方面去想,時秋儘量說服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思考,她甚至想過回應一下他的吻,然而她實在噁心,做不到。衣衫被扯到了肩膀之下,肚兜的繫帶都被扯下了,肚兜滑落一半,大片雪膩的肌膚露在了外頭,時秋微微仰著頭,她看到頭頂上潔白的玉蘭花,只覺得那白十分刺目,嘴角也勾起了嘲諷的笑。

  然就在這時,時秋感覺到識海裡一直毫無聲息地荏苒突然說話了。

  「告訴他,你知道玉蘭在哪裡。」

  「你為了飛昇斷情絕義,想殺妻證道,孰料妻子未死,反而勘破迷障成功渡劫先你飛昇,仇池,你當然找不到玉蘭了,因為,她不在這裡了。」

  時秋一字一句複述荏苒的話,她感覺仇池猛地回神,身子驟然緊繃,渾身煞氣騰騰,一張臉陰沉得可怕。他伸出雙手死死地掐住時秋的脖子,手背上青筋迸起,「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時秋覺得自己脖子都快被他擰斷了。

  她渾身冰涼,好似身體被打破了個窟窿,靈氣汩汩地往外冒,生氣也不停地往外流逝,她越來越冷,明明被仇池提在空中,卻好似浸在冰水中一樣。

  而本源珠和珠子裡的荏苒卻是沒有任何動靜。

  時秋眼神渙散,她本來還能活的,現在,卻是惹瘋了仇池,瀕臨死亡了。最後關頭,時秋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你說我是誰?」

  仇池手一頓,他眼眶通紅,死死盯著時秋,最後猛地一隻手將她抓住往樹上一撞。

  時秋滿臉青紫,氣若游絲,卻是望著他笑,她很美,笑容卻充滿了譏諷的味道。就好似很多年前,那一日,她明白真相過後,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絕望,最後,化作了諷刺的嘲笑。

  「啊!」仇池手猛地鬆開,神情痛苦不堪。

  時秋墜落在地,她緩不過氣,根本動彈不了。

  仇池突然雙手抱著頭,隨後渾身氣息紊亂,好似瘋魔一般,有走火入魔之兆。他腳步踉蹌地走遠,等走出很遠走後猛地回頭,朝時秋深深一瞥,最後才掉頭離開。

  時秋躺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根本沒力氣起來,被以為自己現在修為在修真界已經很高了,卻沒想到,還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啊。腦子裡一片混沌,她沒堅持多久,眼皮就撐不住闔上了,等再醒來的時候,時秋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那床上鋪的疊的都是一片雪白,好似睡在一朵玉蘭花上。

  屋子裡沒有一個人。

  荏苒再次在她識海裡說話了。

  「之前他一直監視著你,所以我不能發聲。」

  「玉蘭樹下他神情癲狂意識不清楚,於是我開口了,幸好他沒發現。」

  「現在他快走火入魔,沒空分神監視你。我簡單給你說一下。」荏苒解釋了一下這幾日為何他都沒有出現的原因,隨後才飛快地道:「這仇池年齡至少二十萬歲以上,跟她屬於同一個時代的人,我暫時不知道,為何低界一個人能有如此長的壽元。」

  「想來,是因為共生。」

  「共生?」

  「嗯,我不是說了,玉蘭飛昇了,去了三聖界。」她實力很強,若是活到現在,如今怕已是三聖界裡的巔峰強者了,若是有夫妻之間的共生契,仇池能活到現在倒也說得過去。

  時秋沒繼續問共生,而是問道:「你說的她是誰?」

  荏苒沉默片刻,「那個用劍之人。」

  他說得很含蓄,但時秋立刻想到了他說的誰!

  天人五衰,為了逃避天人五衰將自己元神割裂成無數碎片,讓每一碎片成為單獨的個體,互相吞噬,最後復原的那個女劍修。

  時秋呆怔片刻,語氣有些說不出的森冷,「荏苒,你認識她?」

  你認識那個女劍修!

  聽荏苒的語氣,聽他說話時的遲疑,時秋肯定,荏苒也曾同他們活在同一個時代,他是虛空獸,是本源珠的器靈,難不成,荏苒的主人,就是那個女劍修再三詢問的人?

  時秋腦子裡想起了在魔界聖門那個劍意碎片裡看到的畫面。

  一個滿頭白髮的黑衣女子手持長劍,在石碑上刻下聖門二字。

  她聲音清冷,「待我避開天道規則,聚魂重生那日,你可會來接我?」

  她聲音一遍又一遍迴蕩,卻始終無人應答。

  每一次回想,時秋都渾身冰涼,那劍意好似在切割她的元神,讓她頭痛欲裂。她一直以為那個時代的人離她很遙遠,她一直覺得那個女修對她來說是噩夢,也是謎團,她不是別人的碎片,也不想最終迷失自己,她有自己的生活,她是時秋。

  卻沒想到,本源珠竟然認識那個女劍修。

  而他,好似並不打算告訴他真相,至少,他從未主動提起過。

  「你認識她對不對,她到底是誰?」

  「現在說那些沒有意義,仇池隨時都會醒來,他醒來之後我就不能露出一絲氣息,若是被他發現我的存在,你就不會有活的可能。」

  因為仇池上天入地要尋找玉蘭。

  一隻能夠跨越界限的虛空獸,對他來說,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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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3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就是我

  若是讓仇池發現了虛空獸的存在,他會想盡一切辦法,從她身上奪得本源珠,取走虛空獸。

  時秋腦筋轉得快,她瞬間領會了荏苒的意思。只是她冷笑一聲,「你又不是真的虛空獸,你不過只是本源珠的器靈而已,跟虛空獸有區別的吧?」

  活著的虛空獸是白真那樣的,能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器靈的話,是死掉的虛空獸了?既然都已經死了,只剩下靈魂狀態,最多還有生前的微末能力,瞬移一段距離他是可以的,但還能穿梭越界不成?

  或者說,這裡頭還藏著什麼秘密?

  「荏苒,本以為我們也算生死之交了,看來,你還瞞我很多啊。」或許是受到刺激太多,時秋這會兒反而十分冷靜,她對本源珠的感情很複雜,一開始是排斥拒絕的,因為覺得是本源珠害她來到了這裡,還奪取她好不容易得到的靈氣,後來本源珠多次幫她助她,救她性命,她需要它的幫助也認可了它,還努力的收集靈物供它修為,期待器靈甦醒,然而等到器靈荏苒真的甦醒,她才發覺,一切沒那麼簡單。

  荏苒有很多事情瞞著她。

  而這些事情,可以說跟她生死攸關。

  「三聖界怎麼去,跟那個女劍修有什麼關係?她到底是誰,跟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修士飛昇後就能去三聖界。但是現在通天之路被封閉了。若能破開聖門,便能打開通天之路。」只因,聖門便是封印。荏苒解釋了一下前面的問題,對於女劍修的事情隻字不提。

  「你可以用玉蘭的消息跟他談判。」荏苒沉默片刻,道。時秋繼續問他,卻不見他有反應,片刻之後,房門嘭的一聲被踹開,只見仇池一襲明紫長袍,風馳電掣一般地走進來,將她一把抓起,問:「你到底是誰?玉蘭在哪兒?」

  他知道玉蘭沒死,只是他不知道玉蘭到底在哪兒。他找遍了每一界,都沒有找到玉蘭的蹤跡。

  時秋挑眉,「反問,你覺得我是誰?」

  她其實很緊張,故作鎮定罷了,她要怎麼說呢,難不成,偽裝成玉蘭的女兒?這事她以前幹過,現在一想還覺得有些可信度。當年仇池以為斬斷情緣拋棄一切就能飛昇,結果他給了妻子一劍,他倒是沒飛昇,妻子反而因此而頓悟,去了三聖界,此後了無音訊。那時候的仇池就已經有些瘋魔神智不清了,否則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既然他神智不清,若她說當時的玉蘭已經有了一兩個月身孕,其實也說得通,但是年紀不對……

  所以她只能算是玉蘭的重孫子那一輩了?徒弟什麼的也行,但沒有血緣關係更安全有說服力。

  只是她也不敢把話說太滿,畢竟此人是仇池,能把她此前經歷都給查出來,她怕說多錯多,到時候圓不回來就完了,於是時秋憋著口氣,道:「她在三聖界。」

  「你能活這麼久,還多虧了曾外……」她冷笑一聲,「想來你也很憋屈,明明自己想渡劫飛昇,沒想到自己沒成功,反而是結髮妻子傷心失望之下前往了三聖界。」

  「仇池,當時你的臉疼不疼?」時秋嘴角一勾,「現在這些年,依靠她才活下來,你臉還好嗎?」

  仇池掐著時秋的脖子,將她按在身後雪白的玉蘭花瓣上,一字一頓地道:「激怒我對你沒好處,三聖界在哪兒?」她剛說什麼曾外……曾外祖母?不可能!

  可又並非完全不可能。仇池神情激動,他沒有把注意力過多放在這上面,而是繼續追問,「三聖界在哪兒,怎麼才能去三聖界?」

  他上天入地都找遍了,根本沒找到三聖界。飛昇之後的界面就是三聖界?可他已經活了二十萬年,為何還不飛昇?不僅是他,這二十萬年,他也從未見過任何人飛昇!

  難道說,二十萬年都出不了一個飛昇修士,當年的玉蘭的實力他心裡清楚,後來的修士,總有不少超過她的,不管是修為還是心性,都有勝過玉蘭者,為何,為何從未有人飛昇過?

  那通天之路,被封住了嗎?

  「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來的?」

  時秋笑了一下,「虛空獸啊,你不知道嗎?」她說這話的時候,本源珠裡的荏苒都微微一動。

  「你沒見過嗎?我見過哦。上次在魔界,我還看到天空上有白雲為馬呢,那個就好似虛空獸,你這麼厲害,難道沒見過?」時秋凝視仇池,「通往三聖界的路被封印了。」

  「封印之地就在魔界聖門,你,你這麼厲害,有本事打碎那聖門嗎?」

  那聖門是當初那個女劍修留下的。

  時秋心中有個念頭,若是聖門被毀,她的元神重聚,重生大計就會失敗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是不是就安全了,不用時刻擔心被其他人吞噬,不用擔心失去自我。

  她不是別人的碎片。

  她是時秋。

  她是她自己,她要做自己命運的主宰,愛自己所愛的人,守護自己的道。

  「我是時秋,我的人生,無人可替代。」

  「聖門?」仇池喃喃低語,隨後他眸子微微一眯,「我會去找山月居轉身聖女公子妮,若是打破了聖門而沒有任何效果,我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山月居聖女?

  不就是小妮!據說擁有天地奇書,窺見天道的公子妮,那聖門跟她有什麼關係?時秋腦子裡有易湘君和蕭晴天的記憶,這會兒都沒搜索出與之相關的消息。

  山月居那聖女的消息太少了,反而是她自己跟小妮還接觸過一段時間,其他人根本都沒怎麼聽過那位聖女,別說看見過了。

  山月居聖女曾隻身前往魔界想要破除聖門,說她窺見天道端倪,就在聖門之處。

  她是正道大能,跑到魔界來破聖門,自然是打魔道的臉,結果被群起而攻之,她雖然強,但也架不住那麼多魔道強者,更何況,當時仇池他也出了手,他就想把那天地奇書搶到手來看看,也險些成功了。

  後來那聖女受了重傷轉身,在盤龍島跟一群低階修士生活了幾年,才被山月居找回去不久。時秋當時也跟他們在一起,這麼看來,倒憑白增加了一點兒可信度。

  仇池鬆了手,將時秋扔回床上,「你師父師兄皆在我手中,好自為之。」

  她說的話疑點太多,然而現在,他已無心去管。

  聖門,聖門,他要破開聖門封印,前往三聖界,尋找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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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2 18:31: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成親

  三聖界。

  嘯天狼族掌管三聖界的妖界,現在的天狼族祭祀主祭叫蘇寧浙,年紀一大把,不太管事,經常打著閉關修煉的幌子睡覺。嘯天狼族地位最高的就是祭祀,祭祀可以幫助狼崽子們覺醒血脈力量,其次就是天狼王,之後有四大長老,各自管了一支狼群。

  狼群不大,最大的那支正兒八經的嘯天狼也就堪堪一千隻,最小的那一支只有一百多,不過即便數量稀少,他們在妖界的地位也不會動搖。

  蘇寧浙這個主祭以往一直偷懶睡覺,他現在好不容易勤快起來,卻發現那個新找回來的狼崽子不太聽招呼,總是氣得他肝兒疼。

  這些嘯天狼都怕他。

  因為他的血脈純度比其他的都高,所以他只是坐在那裡打瞌睡,底下的小狼們都不敢亂動一下,然而現在……

  他就打了一會兒瞌睡,那個聽他講解法術的狼崽子居然走了?

  蘇寧浙神識一掃,發現那狼崽子正在練劍的時候,氣不打一處來,「你一頭狼你練什麼劍?」

  你平日裡天天維持人形,打扮得跟人一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穿得講究也就算了,你還練劍!

  那破劍有你自己的爪子利?

  有本命天火威力強?

  天火你用來煉法寶就算了,你居然還用來烤魚!

  有你這樣的嘯天狼嗎?

  你是狼,不是人!

  好好的嘯天狼不做,跑去學做人幹嘛?回來了這麼久,還沒適應過來?嘯天狼不管哪方面都比那些人修強,你個小崽子,還不聽話了?

  抬爪撿了個石頭,直接砸了過去,他跟溯淵離了有挺遠的距離,但就那麼隨手扔了塊石頭,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刮著一陣風朝著溯淵飛了過去,溯淵後腦勺跟長了眼睛似的,他一個移形換位,跟一坨青石換了位置,結果兩塊石頭撞到一起,發出哐的一聲巨響,在地上都砸出了個深坑來。

  在嘯天狼手中很小的一塊石頭,對於人形的溯淵來說就已經巨大無比了,他收了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深坑,眉頭微蹙。

  主祭醒了。

  他沒有說什麼,默默地返回了遠處,在一張案几上盤腿坐下,烏髮玉冠,面容俊逸出塵,端正坐著更顯氣質高貴,芝蘭玉樹。

  主祭蘇寧浙看著他這個樣子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由他親自授課,這樣的機會別的狼崽子求都求不來,他那神情可一點兒都看不出高興,好似他這個主祭,壓根沒有多尊貴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覺醒了天火,且顏色為深紫色,比他這個主祭還高,這種現象以前從來沒遇到過,現在嘯天狼族天賦能力越來越稀薄,他們實力強子嗣也更不容易留下,當年那麼龐大的嘯天狼族,如今人丁稀少,覺醒了天賦能力的嘯天狼統共就只剩下三千多隻,其他的沒有覺醒的狼崽子就成了外族,住在了聖島之外,而現在的問題是,嘯天狼的外族都不多了。

  蘇寧浙看著這個流落在外的狼崽子,低低咳嗽了一聲,忽地道:「你覺醒了天賦能力,其實就已經算成年了。」

  雖然覺醒得很早,而他本體還那麼小,壓根算不得成年。不過他繃著臉一臉老成相,倒是像個成年崽子。

  溯淵抬頭,目視蘇寧浙,他感覺不到半點兒威壓以及所謂的血脈壓力,他只是有點兒好奇,這主祭又想做什麼?

  他口口聲聲說教導他使用天火,但每天授課的時候都在打瞌睡,很少有醒著的時候,而且他所授的那些方法,溯淵也覺得有些不適合自己,只不過那主祭在嘯天狼族地位太高,蘇全說他如今無依無靠,也沒有哪一族主動承認他,讓他聽主祭的話,尋個靠山。

  嘯天狼族絕大部分都專情強大,誰家有個遺落在外的狼崽子,那是要被戳斷脊樑骨的,況且這狼崽子也奇葩,從來不愛露出本體,一直維持著人形,在嘯天狼群裡頭,就算個異類了。

  溯淵在修真界裡實力強大,屬於十三界裡的佼佼者。然而到了三聖界,他的實力卻是最微弱的那一個。

  在這聖島上,每一頭狼都比他強,可以輕易地撕裂他。

  當然,溯淵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在這靈氣濃郁之地,他會飛快的成長,只是這成長,也是需要時間的,因此在蘇寧浙睡覺的時候,他都沒有直接等在那裡,而是尋了個地方修煉。

  他想快速進階。

  他想找到返回十三界的路。

  他心中還有牽掛。

  「你血脈力量很強,既然成年了……」蘇寧浙呵呵笑了兩聲,他眯了下眼,道:「就找個合適的姑娘成親,孕育個後代吧。」

  溯淵:「……」

  「明天我把各家的小母狼都叫過來,你看有沒能對上眼的。」蘇寧浙又道。

  「我有喜歡的人。」溯淵直接道。

  「哦,在下界?」蘇寧浙搖搖頭,「現在通天之路被封印,唯有虛空獸可以自由穿梭,然而你也知道,白真現在又不見了。」

  「明天其他狼崽子來了,你就得變回原形了啊,溯淵。」蘇寧浙又道。

  「我對配種沒興趣。」溯淵冷著臉道。他們的想法,不就是把他當個種公麼?想到這裡,溯淵身上的氣息都冷了幾分,他面前的案几上,都結了一層薄霜。

  「然而你沒有選擇。」本來趴窩在那裡打盹兒的嘯天狼瞬間站起來,周身毛髮都微微豎著,他目光如電,眼神鎖定著溯淵,「嘯天狼族實力為尊,你實力最弱,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想拒絕,就得拿出點兒真本事來!」它怒吼一聲,「不學無術,教你使用天賦能力,你偏偏用天火來煉器,自己在那練劍,就憑你這樣的態度,在嘯天狼族就不可能有地位,若不是你身上有返祖現象血脈存在,你這樣的崽子,早扔出去自生自滅了!」

  他一邊罵,一邊左右踱步,爪子在地上一鉤,就能抓出大量碎石泥巴,劈頭蓋臉往溯淵身上砸。

  溯淵沒躲,他也躲不過,那些泥巴砸到了他衣服上,讓他的衣服瞬間破了好幾個洞。

  他就那麼兩身袍子,壞了就沒有了。這裡沒有人類修士的袍子,他也沒有布料來做,而他最近被困在這方寸之地,根本去不了別的地方。

  他實力最差,誰都能輕易地用神識捕捉到他。

  ……他以前心心唸唸想回家。卻沒想到,回家後的情況是這樣,早知如此,倒不如,就待在十三界裡,至少,那裡有溫暖過他的人。

  嘯天狼族對人修並不算很友好,所以他們不喜歡他變成人形,但是他已經習慣了做人的生活,想改過來還是適應。

  更何況,他心裡惦記的時秋,是人。

  只有他也變成人,才能跟她站在一起而不違和。

  「你天火操控得怎麼樣了?」蘇寧浙雖然看似一直在偷懶睡覺,但實際上他也有一直觀察溯淵,知道他幾乎沒怎麼練習自己的天賦能力,所以才會這麼生氣,覺得這狗崽子不省心,他吼完之後爪子一抬,爪子上出現了一團深紅色的火焰,隨後爪子一揮,一串火球猶如串聯的珠子飛了過去,「你的呢?叫你練習天賦能力,操控天火,你倒好,用天火來煉器……」

  話說了一半,蘇主祭眼珠子瞪圓,眼瞳束成一道細線。

  就見那溯淵一劍劈出,天火隨著劍氣一道出現,在他身前形成了一片深紫色的火牆,那天火威力讓他都微微一怔,好似自己的皮毛都被火燒糊了一樣……

  這就是老祖宗的天火啊。

  居然會在這麼一個流落在外的小崽子身上從現了,而他,還掌握得這麼好。

  蘇寧浙輕哼一聲,「我們嘯天狼族現在族人太少了,你這個血脈若是能傳承下去,必定能讓我們族人實力大增,除非你百年內能勝過現在族裡最厲害的年輕一輩,否則的話,你的婚姻大事依舊會由我做主。」

  溯淵沒有跟他頂嘴,而是問:「通天之路被封印,你們就當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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