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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成人與少年
科裡的人反應比較微妙。不少人都認識陳曦。每次許婧的一雙弟妹過來,都是這個男孩子車接車送,忙前忙後。對於他的身份,三姐弟也是默認的態度。雖然說那視頻裡頭,兩人的行為有些越界,但也就是碰碰小腳,算不得什麼要上綱上線的大事。用護士長的話來說,大夏天的,條件允許的話, 誰不願意露出腳丫子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至於剩下的那些,不足一提。最多就是讓大家覺得,這個許婧的妹妹,不是個簡單人物。
護士長將兩人分開,跟科裡年資最長的護士分別給這兩個小姑娘上課。護士長看著許婧悶聲不吭的樣子,忍不住歎氣。這就是個蔫著狠的小姑娘,平常乖乖巧巧,你踩到她的雷區了,她爆炸的比誰都快。
護士長也不說別的,就罵許婧一件事。這科裡的東西能隨便糟蹋嗎?上班時間給同事做什麼口腔護理。她嘴巴臭受不了,讓她自己買牙刷牙膏刷牙去啊。
許婧唯唯諾諾,表示她可以賠償這一套口腔護理浪費掉的材料。
護士長歎了口氣:“行了行了,算成正常損耗吧。上班期間,好好幹活,有什麼事情,不能以後再說啊。”
許婧不吱聲,垂著腦袋。
護士長也沒工夫再跟她廢話,直接揮揮手,讓人幹活去。
那頭的小護士還不服氣,對著老師振振有辭:“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人家為什麼不找上其他人,專門盯著許婧的妹妹啊。還不是她自己行為不檢點,在學校裡跟男生勾勾搭搭,像什麼樣子。那人怎麼不找其他人摸啊。我媽說了,行的正坐得端,正正經經的女孩子,誰敢隨便去招惹。”
老護士闔了下眼皮,沒有再跟她解釋,而是吩咐道:“去吧,你去給十四床的病人做護理。”
小護士噘著嘴巴走了。
旁邊年資稍長點兒的護士不放心道:“曾老師,十四床就是個色狼,一直對小姑娘動手動腳的。”平常都是她們這幾個年紀大,又比較兇悍的護士過去,才能震懾住他。
主管護師冷冷一笑:“蒼蠅不是不叮無縫的蛋麼。沒縫的,那都是石女。腦子拎不清的,我連管都懶得管。”
說著,作為實習帶教老師,她也跟進了病房,恰好看到小護士被襲胸尖叫。她立刻呵斥了病人,要打電話報警。小護士哭著請求老師別報警,她丟不起這個人。
主管護師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將她打發出去了。
護士長搖搖頭,這都叫個什麼事兒。這孩子也是上過學,讀到了大專的人,怎麼腦子裡頭都是一團漿糊。
許婧遠遠地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呦,這縫大成了坑,把自己給跌進去了啊。
主管護師出來跟護士長直搖頭:“這孩子的媽就是個拎不清,把女兒教成這樣,以後有她吃虧受苦的日子熬呢。”
護士長也歎氣,這當媽真是不容易。能把孩子教育的,不說成才,單講成人,就是樁不簡單的事。
她倆看看沉默幹活的許婧,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照不宣,這許家的三姐弟,也不知道他們的母親是怎麼教導出來的。
被人惦記上的許媽打了個噴嚏,焦頭爛額。她下午就接到了娘家的電話。李家老兩口已經從寶貝大孫子的哭訴中知道了外孫女兒的醜事。大孫子氣憤難當,現在學校裡頭的人都嘲笑他,說他家門風敗壞,有這麼個表姐。
李家老兩口一聽這話還得了。他倆也不必看什麼帖子,反正家裡也沒電腦給他們看,單聽大孫子羞怒交加的控訴,就足以讓那個不檢點的外孫女兒淩遲一百次。
兩人一個電話打到女兒手機上,主題思想是,怎麼年紀越大越不懂事,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會養了。
許媽被罵得七竅生煙,卻只能唯唯諾諾。她還得順著哄著爹媽,生怕父母一個氣勁撐不住,厥過去了。
李家外公一輩子最要面子,這種敗壞門風的人,擱在以前是要沉塘的。他又煩又怒,這個多丫頭就是個是非精。從她去年夏天不知輕重的搞出事情以後,李家就一直不順。兒子生意一落千丈,孫女兒腿又受了傷,現在還一瘸一拐;人人都對他家指指戳戳。她倒好了,踩著親娘舅親外祖家往上爬,自己還不知檢點。他怒火攻心,罵著罵著,就喘不過氣來。
李家外婆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勁兒地拍老頭子的後背給他順氣,沖著電話機聽筒喊:“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孽障,臨到老了,還要整出小孽障氣人。”
許媽也被嚇得不輕,聲音都帶著哭腔,一個勁兒勸爸爸別氣,她一定好好教訓老二。
李家外公好容易喘過氣來,喝了藥,慢慢緩過神。聽了女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懺悔,鄙夷道:“你能做什麼事兒啊。但凡有點兒血性的,就不會把女兒教育成這德性。”
兩位老人堂而皇之地忽視了老頭剛才喝的藥,是這個不成器的女兒給他買的。老太用來護理老頭的手法,是不成器的女兒教育出來的沒用的大丫頭教給外婆的。
許媽掛了電話,滿臉淚痕,心裡頭火燒火燎。老二惹出這種事情,以後還怎麼做人啊。她被心中的火燒的坐不住,等不及下班,就悄悄地離開單位,奔三姐弟住的房子去了。
陳曦一開門,看到的就是許媽滿是陰沉的臉。
許媽直接無視了陳曦,一把拽著被他護在身後的老二就往家裡拖。許多現在雖然個子比她媽都高了,但一則氣力比不上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的許媽,二則猝不及防;就這麼被她拽進了門。
許多還沒反應過來呢,許媽蒲扇般的手就往她背上招呼。陳曦嚇得連兩人的書包都顧不上,一把撲上去,拿身體擋在了自家女朋友的背上。等到許媽狠辣的巴掌落下來,他才深切地體會到,先前校長跟花姐的打擊就是毛毛雨,現在才真到了暴風驟雨的時候。
許媽一面打一面罵:“小陳,你給我走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不想上學趁早說,我跟你爸忙裡忙外掙兩個錢,不是讓你去學校裡浪的。明天就給我到廠裡上班去,三班倒,讓你知道什麼叫厲害。”
陳曦被許媽一頓金剛掌,拍的差點兒要吐血。他死死護著還在他懷裡掙紮的許多,沖許媽喊:“阿姨,都是我不對,讓多多受委屈了。阿姨,你要打打我,別打多多。”
許媽眼睛一瞪:“你現在說的好聽,你走開。多多還沒嫁到你家,輪不到你來多嘴。老二,你給我聽著,你搞出這種事情來,讓人看笑話,你以後還有沒有臉待下去?你還要不要臉活啊!以後哪個男的敢娶你這麼個名聲差的老婆。”
陳曦趕緊強調:“我娶我娶。”
許多氣得七竅生煙,沖她媽嚷:“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了。我憑什麼沒臉活下去。我不僅要活,還要活得好好的。那種碎嘴也就是一輩子碎嘴,活得跟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的命。自己low,活的像個笑話,就見不得別人過的好。”
許媽冷笑:“喲,你倒是大道理一堆堆的。我看你才是活的不清白,搞不清楚東南西北呢。今天不把你教訓明白了,以後還不由著你丟人現眼。”
許多反唇相譏:“我活的清清楚楚,知道要為自己活著。比那些活著就不帶腦袋的人不知道強多少倍,我丟人現眼給誰看了。”
陳曦試圖勸和,被暴怒的母女倆集體吼:“你閉嘴!”
他只好抱著女友不撒手,用血肉之軀充當矛盾的緩沖墊。
許媽打的嫌手疼,左右梭巡了一下,抓起撣塵的雞毛撣子就往女兒背上招呼,還不忘怒吼一聲:“小陳,你給我死開去。這事兒輪不到你管。”
陳曦哪裡肯放手,辯白道:“多多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多多沒做錯任何事,阿姨,你沒理由打他。”
許媽冷笑:“她是我生的,歸我管,這就是天理人倫。”看這臭小子不肯挪,許媽也管不了了,劈頭蓋臉一頓猛抽。
陳曦吃了回水火棍,那雞毛撣子刷下來,真是一抽一個鼓起老高的印子。
許媽足足抽了有十幾分鍾,一開始還罵,到後面就是悶頭抽。她心裡頭汪著苦水,恨得厲害。現在這男孩子是說要娶多丫頭的話,以後呢,等過個幾年,又是什麼光景。女人不比男人,一個壞名聲能背一輩子的啊。哪個條件好點兒的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老婆,被人指指點點,含沙射影的說。
許多先是辯解,跟她媽理論,即使知道沒有效果,她也還是要忍不住說。她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就成了十惡不赦。她為自己活,不為一群low貨左右。自己日子都過不明白,弄得一團糟的人,有什麼臉對別人指手畫腳。
等到後來她媽根本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理都不理睬,只悶頭往陳曦的背上招呼時,她忍無可忍,想拽著陳曦跑。結果陳曦死命摟著她,不讓她動。現在固定成一個姿勢,他還好完完整整護住她。要是一跑起來,許媽的雞毛撣子招呼到多多身上,還不得疼死她。
許媽將雞毛撣子的毛都打飛了大半,才精疲力盡地松開手,無力地坐在沙發上,聲音又是疲憊又是無奈:“你能說會道,我不是你的對手。那你倒是說說看,你以後怎麼辦。你這被糟蹋幹淨的名聲,上哪兒再投胎一次找補回來?”
許多瞪大了眼睛,倔強道:“我被糟蹋了什麼名聲?狗怎麼叫關我什麼事?!”
許媽冷笑:“你看不起,看不上。可這世界上叫的最厲害的就是狗,你眼裡的人,是不會為你說話的。”
陳曦背上一跳一跳的疼,他齜牙咧嘴道:“阿姨,多多是我家的人,沒人敢說風涼話。”
許媽立刻將火力轉移到他身上:“你自己就在說風涼話。什麼你家的人,多多是我的女兒,好壞都是說的我家。”
陳曦急了,抓著許多往自己懷裡攬:“多多怎麼不是我家的人了。多多一滿二十歲我們就結婚。”
許媽冷笑:“我女兒這才十六呢。多少年以後的事情,別拿來畫大餅。”
陳曦無奈:“那我們先訂婚總行了吧。”
許媽愣了一下,覺得這倒是個可行的辦法。什麼都比不上婆家的認可重要。外面那些說風涼話的,對姑娘家說三道四的,只要姑娘嫁得好,就全都歇嘴了。
她輕咳了一聲,努力壓抑住激動的心情:“你說的倒輕巧。訂婚訂婚,你一個小孩子說話算的了什麼。這種事情,是我們大人坐下來談的事。”
許多還沉浸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准確點兒講,她一開始壓根沒反應過來訂婚是什麼意思。她以前周邊的同事啊朋友,就沒有訂婚這麼個說法。
陳曦立刻打電話給自己家裡。丈母娘態度已經擺出來了,他要是今天不給出個說法來,她就能直接把多多個拽走。
陳曦的父母聽了兒子的想法後,兩人商量了一下,覺得可行。女孩子的名聲想要恢復過來,其實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人不敢再說三道四。多多遭這麼大的罪,全是自家的臭小子不知道檢點,在教室裡就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
許多反應過來,立刻想要反對。她剛准備開口,就發現這自顧自的兩人都在打電話。許媽通知丈夫盡快回來,訂婚是大事,以後三節兩禮都得走起來。陳曦則是在跟父母敲定時間,這種事,肯定能男方父母登門拜訪。
她還在等兩人講完電話,她自己的手機先響起來了。
龔曉的聲音難掩興奮:“多多,快看電視!你不是一個人,我們絕對不會像垃圾妥協!”
當天傍晚,人流高峰期,市中心廣場,進行了一次大規模快閃活動。數千名高中女生穿著粉紅色長袖T恤跟白色裙褲,迅速集中在廣場中央,跳起了花球啦啦操。跳操結束,大家重新接過陪同她們一起來的男生幫忙拿的外套,迅速消失在街頭。
啦啦操的最後一個動作,是她們的身體造型擺出的“許多,我們支持你!”
她們身上披著的外套,是本市高中四大校的校服。
這次快閃活動,上了當天的晚間民生新聞。
本市新聞頻道名嘴點評道:“我的女兒,也差不多到了該上中學的年紀。孩子身體發生變化,惴惴不安地跑過去問她媽媽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跟妻子都告訴她,這證明她開始長大了,她應該為自己身體的變化而驕傲。”
外國語學校的後續活動並沒有到此結束。許多為什麼會在這件網絡暴力中備受責難與壓力,因為她的性別是女。作為女性,她就會遭到種種不公正的抨擊。
在南京大屠殺紀念日到來前的紀念活動中,她們選擇走訪最後的慰。安。婦,為她們的權益呼籲吶喊。這些備受淩虐的女性,她們一直被刻意忽視著。
學校的外語節,戲劇社上演了《The Vagina Monologues》,翻譯成中文,就是大名鼎鼎的《陰道獨白》。這部美國女作家伊娃•恩斯轟動一時的作品,講述了女人與性的故事。這部話劇的英文版2001年時,曾經在上海上演過。話劇社社長當時從長輩手裡拿到贈票,得以觀賞了這部話劇。
當然,等他看完幾個小時的演出出來後,給他票的長輩才意識到這究竟是部講述什麼內容的話劇。這真是比《蝴蝶是自由的》裡頭的裸戲更讓人面紅耳赤。
戲劇社社長卻記住了這部作品。等到許多因為劇本裡頭提到了“陰道”這個詞匯而備受責難與奚落時,他就想到了這部話劇。他們社團開會,決定將這部戲搬上舞臺。這都已經到了二十一世紀,為什麼談論身體還是禁忌,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不是從娘肚子出來,而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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