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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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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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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42:37 |只看該作者
第420回

    「哎,你們說寶姑娘大概在什麼方位駐守?要不要現在找她?」東百里將手擱在額前,四面八方掃視一圈,「從這兒我只能看到五處亮光,中間三道,東南兩道,都不是寶姑娘的。」

    每個神靈的氣場不一樣,秋寶身上的光是鮮艷奪目的紅色,特好認。

    桑明哲一擺手,「等著等著,我找人問問。」這裡那麼多的僧人,應該清楚護法神在什麼位置吧?

    不料,他剛攔住一位僧人還沒說活,人家已經眼前一亮。

    「請問哪位施主姓候?」那個皮膚呈古銅色的年輕僧人操著一口半生熟的國語問道。可能忙了一整天連水都顧不上喝,年輕僧人的嘴唇乾裂猶不知疲倦,眼神特別的明亮。

    眾人一聽,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候杉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後被他帶到一名正在開解信徒的中年僧人跟前。

    對方得知他是候杉,又瞧了他身邊幾人一眼,微微笑了下,暫別那位信徒,帶著他們幾個直接進入寺院。

    那位中年僧人身份不低,一路直入,帶著他們根本不必再向誰報告。

    候杉幾人跟他直接進入一個偏殿,發現裡邊居然三三兩兩地坐著很多人,有居士,也有外來的和尚。

    這個和尚正是百了大師,他一看見候杉幾人,便已笑呵呵地走了過來。他見智能上師忙著,便主動代為解釋讓他們過來的原因。

    原來,他們這群人聚在這裡是為了佈陣,壓陣,主要的支援目標是護法神。

    世上有正教,必有邪教。

    偏偏那個邪教是從正教剝離出去的,通常是由那些天資聰穎但野心勃勃的弟子被攆出教,在外邊組織的新教。

    組織新教,如果遵從正教教義還沒什麼,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參與俗世的政治,拉攏各國權貴提高自己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吸引更多的信眾為己所用。

    他們出自正教,自然懂得如何破壞法事,甚至可以說,他們比正教懂得更透徹。

    因為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取代正教。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將不惜一切代價,例如慫恿信徒為大道獻身,混在人群中原地爆炸搞各種破壞等。正教被損了幾次,在以後的法會上均如臨大敵,在後台設立安保部門進行嚴密的防守。

    今次也不例外,候杉等人就是被他們請來擔任其中一條支援隊伍。對於候杉來說,這個完全沒問題,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他正想帶夥伴們去支援五毒神來著。

    他忙向百了大師表明立場,惟恐自己被安排到別處去。

    百了大師聽罷,呵呵地笑兩聲,「這個嘛……是根據你自身條件進行安排。你身上有龍氣,恐怕得去善神那邊。」

    至於凶神,自有高僧鎮守。

    候杉不放心,面有遲疑之色。

    「世間萬物自有相輔相剋之道,施主,事關盛會大事,萬勿任性而為。」百了大師勸道。

    「小杉,要麼我去。」李海棠自薦道。

    可惜遭到百了大師的反對,因為她跟候杉幾人合作已久,氣場相近,正是鎮守一方的得力組合,人力分散反而不美。

    見及此,候杉無奈地接受對方的安排。

    他不敢不接受,馬仔的事不光是影響秋寶,同時也影響了他。有些事情,哪怕你最後強求成功也未必有更好的下場。

    事關小青梅,他不得不慎重。

    後見五毒神像那邊由智能上師親自率人護著,候杉這才安下心來,與夥伴們同時進入狀態。

    安保工作完成,盛會即將開始,各個路口開始放行,讓信徒們入寺。

    秋寶這邊位置偏僻,必須通過一些險要通道才能順利到達她面前,所以很少信徒從這兒經過,甚至一整天不見人影。

    至於那兩個僧人,他們每天一餐,飯時換崗輪流守著這裡。

    不管是人是獸從這兒經過,他們皆不理不睬,跟石柱上的石像一樣一動不動。說來也奇怪,哪怕是一些猛獸過來,也只是瞧了他們兩眼便轉頭離開,居然沒攻擊他們。

    看樣子,那位講經人的德行很不錯。

    秋寶坐在室內練功,偶爾想看看外邊,只需一個心頭動念,外邊的情形一目瞭然,四周環境十分清晰,這種感覺特別的新鮮奇妙。

    盛會連開三天,眾人吃住皆在寺院。

    人太多,住的地方不夠,有些本地民眾下山回家,順便在家多煮些吃食送上山給大家吃,以減輕寺院的負擔;有些人則在外邊的草棚裡打地鋪,總之全場沒聽到半點怨言。

    第一天很順利,沒發生任何意外。

    第二天下午,端坐高閣的秋寶忽然眉心一蹙,睜開雙眼看向外邊。

    原來,前邊路上來了一個披巾蒙臉的女子,她神態惶恐不安,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過來。她手裡拽著一個幾歲的女孩兒,一路半抱半拖拽,片刻之後才出現在兩名僧人面前。

    「救、救命,大師救命!」女子一看見兩名僧人,仿如見了救世主般噗地拽著小女孩跪倒在兩人跟前。

    兩名僧人忙扶她起來,詢問原由。

    女子指著身後的來時路,聲音顫抖道:「後邊有惡魔,他們要把小阿瑪她們拿去活祭……」身後還有她的兩名同伴和一個小孩、一名嬰兒,處境非常危險。

    她年輕跑得快,而且小女孩也是三個孩子中年紀最大的,不然根本逃不到這兒。

    兩名僧人一聽,對視一眼,果斷地留下一人在原地守護,一人前去救人。這事八成是邪魔外道在附近作祟,打算伺機而行。

    人要救,法柱也要護著。

    這一切均被秋寶看在眼裡,

    當人們進入保護範圍,她對他們的底細立馬一清二楚,連藏地話她也聽得懂。

    這位女子是一名妓女,在當地人眼裡屬於卑賤之軀,沒有資格參與本地人舉辦的任何活動,不能隨便出入普通百姓的家庭,否則必遭眾人責罰唾棄,甚至枉送性命。

    雖說這一次的盛會僧人們說了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她們自慚形穢之下還是不敢涉足於此,生怕自己褻瀆神靈降罪世人。

    可是,有三名妓女一心想去看看,便特意挑了一條艱險的路徑上山,打算上去悄悄旁聽希望洗去一身罪孽求來世福報,結果途中被她們碰上一隊邪教教徒在追捕兩個小女孩和一名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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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發表於 2017-8-7 09:50:40 |只看該作者
第421回

    兩名小女孩是鄰居,那小嬰兒跟其中一個孩子是親姐妹。

    三名妓女在路上見她們抱著一個小嬰兒慌張張地跑著,一問才知道後有追兵。稍大些的女孩年約七八歲,口齒伶俐,說後邊的人要抓她們活祭,把小妹妹血祭,求三個大人救她們。

    活祭是獻出身體,貢獻靈魂;血祭是放血,有時甚至會剝皮拆骨,甚是惡毒。

    當然,在對方眼裡那不叫惡毒,血祭之人越痛苦,儀式越神聖有效。

    在某些教徒眼中,童男童女是最佳獻祭品。

    盛會開始,遊客特別多,有些人家忙著賺錢,別說參加法會了,連自家孩子都沒空管,讓大孩子看著小嬰孩是大人們的日常做法。

    昨天的時候,她們三個背著小嬰兒上山玩,不幸遇險。

    好在她們機靈在路上一向很聽話,後來瞅準機會趁那些人不注意時偷跑了出來,都過了一夜應該被發現追來了。

    幾歲大的孩子從小就幫忙家裡幹活,頗有體力,才能輪流背著一個嬰兒跑到現在。

    而三個女人分別叫做拉姆、梅朵和格桑,拉姆年紀最大,快三十了。

    格桑最年輕,才二十出頭,最先跑來求救那個。

    受法會的影響,她們聽了小孩的話,不由得想起最近常出現小孩女人失聯的消息,一時頭腦發熱抱起小嬰孩,另外兩人迅速一人背一個趕緊往山上逃。

    沒辦法,折返城裡的路太危險而且又太遠,如果真的有追兵,她們一群婦孺兒童根本逃不掉。

    不如往山上逃,她們雖沒參加過活動,但略有耳聞,得知此時的聖山有神靈保佑,只要進入他們的保護範圍,誰也傷不了她們。

    不料,敵人來得很快,她們躲躲藏藏,最終只有格桑帶著小女孩逃離險境,其餘人落在身後不知怎樣了。

    格桑把全副希望寄託在兩名僧人身上,緊張的情緒稍有緩解。她打量一下眼前的這名僧人,見他一臉正氣才真正放下心來,和小女孩遙拜聖山最高峰,再向高坐法柱上的石像行了一個禮。

    這兒離聖山頂峰有一大段距離,一大一小摟抱著,眼神略顯惶恐不安。

    僧人向她們細問了一遍,得知事情因由後,吩咐女子立刻帶孩子前往聖山向人求助。

    格桑認為自己髒不敢上山,她想了想,最後決定讓小女孩一個人去。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成年人,留下來或許能幫上一點兒忙,順便等自己的姐妹。

    在她心裡,聖山太純淨神聖,她一個人不敢去。

    更何況,姐妹三人說好要一起偷偷朝聖,如今另外兩名姐妹生死不明,她不願獨自前往。

    僧人也不多說,讓小女孩迅速上山向大人們庇護與求助。

    小女孩很機靈,明白兩人的意思用力點了一下頭,手腳靈活地爬起來迅速往山上跑。

    出於對聖山的一種盲目崇拜與信任,讓一個小丫頭獨自上路他們很放心。

    讓他們擔心的是前去救人的僧人,一直沒見回來。

    原本湛藍的天空,不知何時開始陰沉沉的,沒多久,天上啪噠啪噠地下起雨來,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同時也砸進兩人不安的心裡。

    終於,兩人望眼欲穿地又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前邊有些動靜。

    等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格桑欣喜若狂地喚出她們的名字來,那兩人正是她的姐妹。其中一個看起來受傷了,身上的衣服顏色深,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衣服的本來顏色。

    她被同伴攙扶著,另有一名小女孩抱著小嬰孩跌跌撞撞地跟著跑。僧人與格桑趕緊過去扶她們過來,剛進入保護範圍,那受了重傷的女子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快,快去救他……」去扶她的女子急忙抬頭望著僧人說。

    那名僧人一聽,心知同伴處境不妙。

    他幫忙把人全部送到旁邊的石頭前,叮囑她們一定要守好護法神的法柱,別讓人弄髒一點點,然後他自己沿著女子指點的方向飛快前去救援。

    秋寶緩緩閉上眼睛,心裡頗不是滋味,只能使勁安慰自己那是他們的命數,她只是一名旁觀者。

    別人不知道,她卻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敵人數量多,而且手段狠辣,先前那名僧人為她們爭取了逃生的時間,他勢單力薄最終敗於敵人的暗算之下,並且被放盡全身血液給扔下懸崖。

    這名僧人過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因為敵人讓人扮成良家婦人,身上藏著放血的凶器在路上等著他。

    她實在不忍心再看。

    純良的正統,終難抵擋邪派的詭計多端,陰險毒辣。

    受傷最重的人正是拉姆,胸前被插了一刀,傷口的血沒怎麼流了,將盡未盡,僅憑意志力撐到現在。

    雨,不知何時停了,但在場的人們心裡正在下。

    「……好想去看看法會是什麼樣兒……」傷者被扶靠一塊石頭旁,嘴角含笑著呢喃。

    兩名同伴淚如雨下,格桑蹲到她前邊來,哽咽道:「我背你去,我現在就背你去。」

    拉姆卻搖搖頭,「我們答應過,要看好法柱……」她吃力地抬頭看看那尊女神像,忽而露齒一笑,「她就是其中一尊護法神?真漂亮!她手上那隻鳥,好威風……」

    秋寶的眼皮跳了一下,沒事,人之將死,總要發點最後的人生感言,沒什麼的。

    「格桑,梅朵,那些人要把血噴到法柱上,快,拿布擋著……」她強振精神,提議夥伴們用頭巾腰巾等布料綁在一根竹竿上,然後擋在法柱跟前,這樣敵人就算噴也噴不到神像身上。

    並且叮囑,她們是髒的,衣物也是,所以別離神像太近。

    兩名同伴含淚點頭,迅速解開身上所有能解的布料,最後僅剩下一點衣物裹身,其餘全部拿去撕開弄成厚厚的兩層,然後找來一根竹竿將之吊起,擋在石像前邊。

    那些色彩黯淡的粗布掛起來很可笑,其背後的意義卻讓人沉重。

    她們還搬來大石塊堆疊起來,維持好竹竿的穩定。

    可惜還差一點兒,法柱下端沒遮擋。

    漢姆看看自身的衣物,全被血染過了,眸裡掠過一絲失望。又摸摸自己的頭,啊,頭巾被她拿去包住嬰孩了。

    那小阿瑪正安靜乖巧地抱著孩子,蹲在她身邊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

    嬰孩醒著,葡萄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看小姐姐,又看看漢姆,小嘴不時咧開一個純潔無暇的笑容。

    她一路上都沒哭,如今小嘴哼唧著,姐妹倆乖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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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50:53 |只看該作者
第422回

    見漢姆一味盯著布條下端看,格桑只好安慰她,「放心,他們真敢來我就坐在下邊擋著……」

    可是,不管她怎麼說,漢姆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裡一動不動。

    梅朵察覺她的不對勁,顫著手伸到她的鼻尖下探了好久,才發現人已沒了呼吸,眼睛卻一直瞪著布條下方。兩個女人緊緊握著冰涼的手無聲哭著,又不敢哭出聲。

    既怕嚇著小孩子,又怕驚擾了神靈……

    那名僧人一直沒回來,周圍的安靜讓兩個女人心驚膽顫。

    「格桑,你帶孩子去聖山,我跟漢姆在這兒守著,快走!」梅朵果斷地吩咐格桑。現在她是全場年紀最大的,雖然心裡挺害怕,可有些責任她必須擔起來。

    想要得到救贖,必須先自救,何況自己已經來到護法神腳下。剛才那僧人說了,只要她們不離開這個範圍,任何妖魔鬼怪來都不用怕。

    漢姆?格桑猶豫地看看早已沒了氣息的女人。

    「快走!漢姆是為了救小阿瑪她們才死的,你想讓她死不瞑目嗎?快走!」梅朵推搡著她,一邊招呼小女孩抱著嬰孩往山上去。

    這裡始終是危險地帶,大人可以留下來守護,小孩子必須離開。

    格桑顫著嘴皮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抱起嬰孩帶著小姑娘,「你撐著,我很快帶人下來救你們……」在她心裡,仍期待著那兩名僧人沒死。

    事實上,兩名僧人都死了,而且敵人正在迅速逼近。

    秋寶深呼吸幾下,努力淡定,維持結界的平穩。這次的任務其實不難,難就難在執行過程中的規則很膈應人。

    可惜這規則不是人定的,更不是神定,而是根據因果循環得出的結論。

    唉,希望她們來得及……

    理想很迷人,現實很殘忍。

    「站住!」一個女人揮著一把藏刀指著她們厲聲喝道。

    那把刀刀身略彎,大約40釐米左右長,銅質的刀鞘,是一把很普通的女式藏刀。但是,這把刀握在那個女人手上讓秋寶咬了咬牙,極力忍耐見了她心頭湧起的厭煩。

    沒辦法,因為這個女人她很熟。

    黃蝶,她不是畏罪潛逃了嗎?怎麼又跟一群邪門歪道的人混在一起?真是受不了!這世道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東西,」黃蝶瞅一眼旁邊已死去的女子,頓時一臉激憤,拿出一把藏刀威風凜凜地指著她們步步迫近,「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打算放過,還害了一條性命,這麼做就不怕天打雷劈?!」

    她在說什麼?

    兩名藏地女人根本聽不懂,但見對方不但進入她們的安全範圍,手裡還拿著刀子逼近,心裡十分焦急。

    梅朵見對方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立即怒斥:「……虧你還是信徒,助紂為虐你一定會墮入阿鼻地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也不想聽你們解釋,別忘了你們自己也是女人。一句話,趕緊放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氣。」首次面對人販子,對方還是兩個,身材壯實,黃蝶心裡多少有些害怕。

    可是,她一想到其中一個孩子的母親,就是那個給她帶路的憨厚女人,心裡便鼓起勇氣。

    上天肯定是聽到她的祈禱聲,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所以,不管有多害怕,不管對方有多凶殘,她也要不顧一切把孩子救出來。

    ……底下人們的雞同鴨講話,誰也不懂誰。

    秋寶在上邊乾著急,卻又幫不了她們。

    黃蝶是人,而且是信徒,她腦子裡沒惡意,純粹上當被人騙了。

    講經人再能耐也無法拯救一個人的智商,護法神再厲害也不能對人類動手,她愛莫能助,只能靠兩個女人自己了。

    「格桑,你別管我,先帶孩子走!」梅朵很絕望地催促同伴先走。

    對方拿著刀進來一看就是不懷好意,護法神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兒真的安全嗎?看來,孩子只有離開這兒才最安全。

    格桑哪裡肯?她見對方有刀,而梅朵連站都快站不穩了,搖搖晃晃,筋疲力盡的她根本沒力氣對付敵人。

    她果斷地把孩子往小姑娘懷裡一塞,「小阿瑪,抱著妹妹上山,快走!」

    孩子是她們姐妹和兩名法師拼了性命才救出來的,絕不能再出事,

    小女孩被黃蝶手裡的刀子嚇壞了,眼裡含著一泡淚邊流邊點頭,牢牢抱著小妹妹掉頭就往山上跑。成年人尚且力竭,她一個黃毛小丫頭能跑多遠?何況離山頂還有一大段路。

    可是沒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

    「站住!孩子你別跑,你媽媽在外邊等你!」黃蝶見狀急了,忙要衝過去攔住孩子,卻被兩個衣著單薄的藏地女人給攔住去路。

    黃蝶忙退後兩步,瞪著兩人,眼裡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正在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我孩子,你們這些黑心肝的還我孩子……」

    黃蝶回頭一看,是孩子媽追來了。

    可憐見的,她爬著來的,可能力氣用盡爬不動了,伏在地上無法向前一步,手往她們這邊伸得老長,眼睛充滿了仇恨。

    「你聽著,那些販子心腸歹毒,很會誘哄孩子聽她們的話。她們要是攔你,你就大方殺了她們!對付那種黑心肝的人你必須比她們更狠,否則孩子們就完了……」

    黃蝶來之前,那女人跟她說了這番話。當聽說自己孩子被抓,她嚇得心絞痛走不動,只好拉著黃蝶的手交代。

    那女人的慘狀讓黃蝶勇氣倍增,回頭見兩個女人一臉驚恐地互相依靠瞪視那個女人,以為她們看見孩子家長心虛了,於是錚地把刀拉出鞘指著她們。

    「你們這些沒心肝的東西,我警告你們別動,我不是說笑的,最好別惹我!」她一邊說著,一邊想繞過她們去攔孩子。

    格桑和梅朵看見那女人,心裡又怕又恨。

    那女人是她們的同行,在藏地臭名昭彰。

    前些年傍上一名外地來的男人,據說是什麼組織裡的小頭目,一對狗男女合作專拐小孩婦女,而且拐的是最底層沒什麼人管的孩子和一些外地來的遊客,當地人因此沒放心上。

    更可惡的是,為了討好那個男人,她經常讓姐妹們無償接待那些一身腥臭的漢子。

    誰敢不從,從此沒了消息。

    妓女出事更加沒人理,所以她們很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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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51:11 |只看該作者
第423回

    更甭提,此時那女人的眼神毒蛇一般盯著她們倆,心裡直發毛。

    「她、她不敢進來的,我們不怕……」梅朵極力安慰格桑,同時也是安慰她自己。

    得罪那些邪教的人她們反而不怕,因為不熟,感覺上只要脫險回家躲著就安全了。這個女人卻對她們瞭如指掌,尤其是格桑,因為年輕常被她點名無償侍候人。

    去了得受盡折磨,不去小命難保,總之得罪她跟得罪死神沒兩樣。

    就算今天她們能逃過一劫,法會過後她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除非那個女人今天就死在這兒。

    那怎麼可能呢?她倆沒膽子殺人。

    此時此刻,她們的心既恐懼又絕望。為什麼壞人做事總能得逞?讓人氣憤的是眼前這個信徒,她能光明正大地擁抱信仰,為何幫助惡人向無辜之人舉起手中的屠刀?

    梅朵和格桑在女人的目光下步步退卻,彷彿兩隻見了貓嚇得瑟瑟發抖的小老鼠。

    「殺了她們,她們是害人蟲,快殺了她們!」那女人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出對自己的害怕,得意地揚揚嘴角,向黃蝶喊道。

    黃蝶哪有這種膽子,她以為兩個成年女人是被自己的刀子嚇成這樣,已經鬆了一口氣,殺人是萬萬不肯的。

    沒用的東西!

    那女人恨不得一刀先把她宰了,可惜她們全在安全範圍內,聽說異教徒進去會被洗腦。她掠一眼那隻彷彿衝著自己虎視眈眈的石頭怪鳥,心頭莫名一冷。

    「去救孩子!」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三個孩子本是一等祭品,一時疏忽被逃了出來,如果今天連一隻都抓不回去,她和她男人將死得很慘。

    黃蝶一愣,救孩子?對,差點把這個忘了。

    「好,你等著!」她一定把孩子安全帶出來了,臨走的時候又拿刀指指兩個女人,「警告你們別亂來……」她只想救人,不想殺人,哪怕對方是壞人。

    「廢什麼話!快去!」那女人氣得眼皮直跳。

    黃蝶被她的氣憤嚇得慌忙追向小孩。

    她要追孩子,格桑下意識去追,卻在此時,身後聽得噗的一聲。她還沒來得及回頭,眼前人影一閃,梅朵已經跑到法柱跟前扯著那張吊下來的長布擋外邊噴來的東西。

    一陣濃郁的腥味傳入鼻尖。

    是血,他們居然真的噴血!

    幸虧離得遠,這裡地形險要他們搬不來大型噴槍,只能拿一些頂多噴出一二十米左右的來,噴到長布前只剩下一些水花,不,血花了。

    擋在法柱跟前的梅朵被噴了一身一臉,又腥又臭。

    「你去救孩子,這兒有我一個就行。」梅朵抹去臉上的血花道。

    不等格桑反應過來,身後響起一把來自地獄的聲音:「呵呵……格桑,梅朵,你們想死嗎?敢跟我作對?」

    兩個女人全身僵直,格桑甚至不敢回頭看。

    她進來了!她居然進來了!

    「白、白瑪,在護法神跟前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梅朵畢竟年長,壓下內心的恐懼試圖與對方講道理。

    「哦,是嗎?」白瑪微笑地逐漸向格桑靠近,眼角瞅一眼柱子上的怪鳥。

    呀,還是盯著她,頭也開始有點暈,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梅朵一直在注意她的動作,見狀不由得揚聲,「你想幹什麼?格桑!」最後兩字叫得特別響亮。

    格桑被她的嗓門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猶如惡魔般邪惡的女人就在身後,嚇得一聲尖叫跑開幾步,當她再回頭時卻大驚失色。

    原來,那些血花是為了分開兩人距離才噴的,也有試探護法神反應的意思。

    大部隊還沒到位,要等人多時才敢來真的。

    而且,那個白瑪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年輕力壯的格桑,而是身體虛弱的梅朵。

    趁格桑跑開,她改變方向疾步上前連扇梅朵幾巴掌,然後揪住她的頭髮使勁往外拖。

    她原本就壯實,在組織裡經常吃一些健人體魄的靈藥,力氣變得比以前更大,梅朵哪裡是她的對手?眼看著即將拖出三十米外。

    格桑忙跑去幫忙,白瑪見狀顯得更加興奮,下手的力氣更大了些。

    護法神不能對普通人動手,為安全起見,她人在裡邊也不敢動刀子,怕見血惹護法神狂性大發將她就地解決。

    聰明的做法是……把人拖出來解決。

    坐在高閣裡的秋寶目光冷淡地看著眼前的畫面,耳邊聽著兩個女人的慘叫聲。

    外邊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批敵人,他們正悄悄埋伏著伺機而動。

    梅朵被拖出去當胸插了一刀,格桑情急之下追出三十米外同樣遭到伏擊,兩個女人臨死前被人強迫面對著那尊女神像。

    「看到沒有,你們的護法神沒用!教不正,神不靈,你們不過是死有餘辜的可憐蟲……」

    遠遠地,女神像被她們杵起來的布擋著,兩人只能看到那隻怪鳥。

    偏偏在這時候,神像後邊的山道隱約傳出孩子哭鬧的聲音。

    孩子逮到了!那個白瑪跟那群人欣喜若狂。

    「救孩子……求你,救孩子……」到了這時候,兩個女人的眼裡充滿了絕望,死死盯著那隻怪鳥用力吐出最後一句話來。

    她們不甘心!人全死了,孩子依然沒脫離危險……

    為了避免嚇退黃蝶,那些人不再折磨梅朵與格桑,出手擰斷她們的脖子扔下山坑,然後白瑪繼續趴在地上,那些人繼續埋伏。

    「好孩子,你別哭,就快見到媽媽了。乖,別哭啊!瞧,你把人家小妹妹都嚇哭了。」

    黃蝶一手拽著小姑娘,一手抱著嬰孩往這邊走。

    小姑娘一邊哭鬧著打她,一邊用力想將她往回拽,「放下我妹妹,放下我妹妹……」

    可惜,她太小了,雖然黃蝶抱不動她,把她拖出來還是可以的,雖然把她累得全身是汗。

    而且黃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能一路地安慰她。

    「孩子,快,把孩子帶出來!」白瑪的眼神充滿狂熱,隱約透出一絲嗜血的興奮。

    重返剛才起爭執的地方,除了她那把興奮得有些不正常的聲音外,再沒其他聲音。

    黃蝶四下望望,剛才與她爭執的兩個女人呢?哪兒去了?現場只有那具早已死透透的屍首歪倒地上。

    陡然之間,心裡湧起一股悲涼的情緒來。

    小孩子最敏感,她睜著一雙淚眼求助般全場看了一遍,沒發現那兩名大人在,頓時失去依靠般放聲痛哭起來,憑著本能雙爪緊緊抱住黃蝶的大腿死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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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回

    黃蝶被她哭得心煩意亂,一顆心跳得厲害,但又不明原因。她從不對小孩子發脾氣,好言勸慰幾句,外邊的白瑪已經等得相當不耐煩。

    「快,趕緊把孩子帶出來!那兩個賤女人去搬救兵了,你再不快點兒我們呆會兒誰也逃不掉。」

    黃蝶慌慌張張地哦了聲,正要往外走,可是腳邊的孩子整個掛在她腿上,很難挪得動。

    而且,她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

    哪兒來的血腥味?她再次仔細瞧了瞧,這才發現神像跟前的那塊布被灑了很多血花。

    白瑪見她看著那塊布神色不異,唯恐意外生變,索性鋌而走險再次起身飛快跑來。

    她離得越近,抱住大腿的小孩哭得越發厲害。

    為什麼?她們不是親母女嗎?孩子脫離險境後應該第一時間撲向母親懷裡才是,為什麼會怕她?

    黃蝶疑惑不解的同時,開始連連後退。

    「你別過來……」

    白瑪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般瞪著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們是我的孩子!」

    「可她很怕你。」黃蝶對目前的情形感到十分頭痛。

    「我平時對她很嚴格,你也知道,孩子不打不成器。」白瑪狡辯道,漸漸向她靠近,並誘導黃蝶,「來,把孩子給我,你抱大的。」大的費力氣,讓她抱正合適。

    黃蝶遲疑不定,一直纏在她腿邊的小丫頭見那女人越來越近,心裡越發驚慌了,忙放開大腿一溜煙跑到石柱後邊躲著,一邊抽泣著探出半個小腦袋看著她們。

    這不是親生母女相見的情形。

    女人的接近,讓她內心的不安感越發沉重。

    「你、你先別過來,我們下山去局子查查,如果她們是你的孩子自然還你。」黃蝶這會兒不傻了,如今這社會很難分真假,她必須謹慎些。

    白瑪一聽,立即眉開眼笑地點頭,「好,那你走前邊,我跟在後邊,放心,我不搶孩子。」

    兩人不知不覺間換了位置,黃蝶背對著外邊慢慢往後退,並招呼法柱那邊的小孩,「孩子過來,阿姨帶你們去警察局。」

    那小孩哭著搖搖頭。

    白瑪見狀不耐煩地向她走去,小丫頭一見,頓時狂哭著奔向黃蝶身後。

    如此一來,黃蝶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

    白瑪見她警惕地只顧自己,沒留意身後,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正在此時,她腦子裡若隱若現地響著清悅的誦經聲,那聲音如此的動聽,如此的悲天憫人……不好!在這兒逗留太久受影響了,她要趕緊出去。

    「別,別出去……危險……」

    想是那麼想,眼見黃蝶即將踏出安全界線,白瑪忽然良心發現地叫住她。

    可惜太晚了,送到嘴邊的鴨子哪兒能飛了去?

    埋伏在外邊的人擔心頭腦不清醒的白瑪透露太多信息,兩條纏著尖銳利器的繩子咻地飛向兩人。

    背對敵人的黃蝶但覺背後一疼,隨後一陣扯裂的痛楚,她發現自己整個人飛起來一般向後飛去,那小丫頭被她甩到一邊撞到石塊,暈了。

    還有那個女人,利器刺中她的腹部,被人用力一扯,一聲慘叫也跟著撲出來。

    那一扯,彷彿連她的腸子都扯出來了,血腥嚇人。

    原來那個女人才是壞人,而自己,又成了幫凶。

    她明明是一番好心……

    身形停頓,背後噗地捅入一件冰涼尖銳的東西,身上有東西流了出去,全身一陣抽搐劇痛,耳邊傳來陣陣獰笑聲。

    黃蝶懷裡還抱著嬰孩,眼睛瞪得老大,瞳孔裡,一隻怪鳥的眼睛紅芒閃過,忽地從石像的手臂上振翅躍起,尖喙張開啾的一聲長嘯,身上帶著熊熊烈火閃電般從她頭上飛過,撒下無數片閃閃發光的東西。

    身後,慘叫連連,她被人往邊上一拋,紅芒閃過,懷中的孩子不見了。

    黃蝶被拋到一個小山坑裡,坑裡,躺著兩具冰涼的女屍,正是先前與她雞同鴨講的兩個異族女人。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目光歉疚地看著她們,黃蝶的眼角滑下一滴淚,腦海裡閃過最後一句話便失去了意識。

    上邊的戰局仍在繼續,一片片閃著寒光的刀片射向底下埋伏的眾人,片片見血。

    「留活口,至少讓他們撐到法典結束。」

    高閣裡,把兩個孩子安置在一旁,秋寶冷冷地吩咐化身七尾火雀的座駕一句,開始吸收那些人身上的功力。

    不出人命就沒她什麼事?這個好辦。

    早在噴槍往石柱噴血的時候,秋寶的眼底已染上幾分血色,眼睜睜看著黃蝶把孩子帶出去,那兩個女人最後的眼神與最後一句話,猶響在耳邊。

    黃蝶與白瑪狗咬狗無所謂,孩子得給她留下,至於規則……

    總之,她極力維持結界平衡就是了。

    火雀與她心靈相通,自然懂得她的意思,一路噴火和發射刀片,無論是刀片還是火燒均是剛剛好,讓那些半死不活的人能撐過明天。

    天色已暗,遠處聽到一些跑步聲,年歲最大的小丫頭終於找到救兵來了。

    終究是晚了些。

    敵方的隊伍比他們來得早,從黑暗中竄出三條十多米長的巨蟒撲向空中的火雀。

    火雀機敏避過,回頭雙翅用力朝下一潑撒出數塊刀片、尖喙張開又噴出一股熾熱火焰直指巨蟒。還有一條,它直接撲下上爪,仿如鋼爪般在巨蟒身上狠命一抓,從對方身上活撕一條肉片來。

    痛得那條巨蟒發瘋般滾了幾下,正欲逃走,被火雀哄地噴一下,立馬成了一條燒泥鰍。

    一支穿著黑袍的隊伍幽靈般出現在這裡,其中一人高舉雙手往前一揮。

    「結界已經不穩,快上——」

    隨著對方一聲令下,周圍氣息波動,黑乎乎的身影如潮水般向結界湧去。

    只要衝破結界,他們四面八方的隊友就可以直搗法會現場,徹底滅殺正教在人們心裡的威信,然後當場取而代之。

    是否能成就大業,就看今天晚上這一仗了。

    敵人越來越多,結界的鬆動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戰意狂烈,隊伍呈一字形分散,視死而歸地衝向結界。

    只要結界的其中一個地方出現薄弱,他們就有機會衝進去。

    「好,來得好!」秋寶的心情無比激盪,雙手微揚,五把旗子在她的掌心雀躍旋轉,紅光一閃,五旗消失在空氣中。

    外邊,分散衝鋒的敵人剛剛衝到結界前,忽然各自的眼前轟地升起一大面旗子,閃著五彩光芒,特別的漂亮。

    他們一時剎不住速度,結果全部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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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6
發表於 2017-8-7 09:51:34 |只看該作者
第425回

    她不能殺生。

    所以,那些邪修被吸乾功力後讓她給扔了出來。

    可是,她動了殺心,而且產生暴走的衝動,終究影響了其他護法神。

    誰都知道今年的臨時同事中有一位是五毒神,殺人不眨眼且不受天規制衡的凶神。

    雖然她沒殺生,吸盡功力本身就很恐怖了好嗎?

    其他護法神察覺她戾氣暴走,第一反應就是抽身離開。結界一鬆,秋寶以為別的地方也出了問題,跟她沒關係,索性放開了出去捕殺來到附近的獵物。

    邪教來的人很多,四面八方,前赴後繼,正好給她當宵夜。

    山巫說得對,當護法神確實讓她受益匪淺。

    享受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她雙眼微彎,在室內的光線映襯之下,那雙幾乎紅透的眸子光華灼灼,顯得格外詭異妖艷。

    今晚她收穫頗豐,不光吸收眾多邪修,更有趣的是邪修還帶著鬼靈、妖靈前來助攻,著實樂壞了她。

    哈,今晚過後,她的神力應該過五千年了吧?

    「……他一氣之下把守山小童吸了,然後祭旗……」

    「……一定要謹記,您是人類……」

    陡然間,耳邊恍然響起雪夫人給她的話。秋寶的眼神微變,由興奮狂熱化為茫然。

    她是人類……

    沒錯,可她同時也是五毒神,不光人類是她的獵物,三界眾生都是,這句話到底有什麼意思?

    她不殺人,旗必殺她,同為人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她同樣適用。

    更何況,遭旗殺的歸宿是無窮盡的地獄,到時候,又有誰來救她?

    別跟她講人道主義,有本事跟旗子講去。

    心情矛盾的秋寶驚懼交織,戾意劃過心房,眸底的殺意更盛。

    此時,仍在外邊替她尋找獵物的火雀發出一道無聲的鳴叫,只有她能感應到。

    又有獵物了,誰那麼倒霉被它發現?

    秋寶果斷將良心扔了,唇角微翹,閉目,通過火雀的眼睛大致看了一下。

    喲,熟人,還是她討厭的。

    對方彷彿察覺天空有異,仰臉看了一下,剛好與火雀的眼睛對上。

    「啊,怪物!」明津子霞駭然起身,正要朝火雀祭出法器。

    「慢!子霞,別衝動,你看到什麼了?」其餘人等看不見火雀,一名老人忙喝止她。

    被這麼一喝,明津醒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叔父,天上有只全身著火的怪鳥在飛,一身的邪氣,不收恐怕危害人間哪。」

    她不時抬頭望望,臉上有著雀躍之色。

    「奇怪,我在妖獸圖鑑沒見過它,不知哪兒來的怪物,要不我把它逮下來回去研究研究?正好,我缺個妖寵……」

    如今的她成熟了許多,懂得先徵求長輩們的意見,不敢再魯莽行事。

    「先等等,全身著火的怪鳥?是朱雀?」老人皺著眉頭問。

    小丫頭搖搖頭,「我見過朱雀,不像,而且它有七條尾巴。」

    七條尾巴?老人聽罷皺了皺眉,「它還在不在?」

    「走了,啊,又飛回……不,走了。」

    老人默了半晌,道:「山上肯定出事了,它可能是哪個邪修帶來的妖寵,我先問問老靈主,你先盯著。」說罷閉上眼。

    明津知道對方在用意念與人溝通,嗯了聲,不時望望天空,眼神略嚮往。

    朱雀的身上是正常的火焰色。

    而這頭怪鳥身上的火光帶著一股血紅,像用血浸染而成,充滿邪煞之氣。

    普通人害怕邪物,修士卻對邪物有著天生的喜愛與掌控欲。

    能收伏一頭凶惡的妖寵或者妖靈,對他們而言都是實力的證明,是一種榮譽。

    她小臉微仰,目光艷羨地看著又回來在眾人頭頂盤旋的怪鳥。

    嗯?那隻鳥身上的凶煞之氣貌似有些熟悉……

    「沖法會來的吧?山上是不是打起來了?」旁人不懂高層的思慮,兀自閒聊著。

    「八成是,要不我們過去看看?或許能幫上忙。」

    「你傻呀!我們避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躲開他們之間的爭鬥,免得當炮灰。話說那些人的手段好毒辣,居然想到用女人、小孩的血來破陣。」

    「手段太毒了!那分明就是邪教的作派,我還是認為應該幫她們一把,孩子那麼小……」

    「嘖嘖,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聖父!」有人嘲笑他道。

    「什麼聖父?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那你先前幹嘛不去?想送死的話沒人攔你。」不聽令者會被驅逐出族。

    「你……」他一個人去的確是送死,對方有妖寵相助,憑他一人的能力只會白白送命。

    有人出來做和事佬。

    「好了好了,自己人吵什麼?上頭說過,我們只管驅魔收妖,門派之爭我們不得插手。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各派有各派的做法,信仰之爭本來就殘酷,弱者成為犧牲品很正常……」

    眾說紛紜時,剛才那位老人忽而睜眼,猛地站起。

    「即刻收拾東西,馬上離開!」他朝眾人厲聲喝道。

    「啊?為什麼?我想抓那隻鳥……」明津被嚇了一大跳,待明白他的意思後有些不願意了。

    「趕緊收拾!」老人一邊吆喝弟子收拾,自己迅速拖著明津子霞快步離開,一邊解釋,「你想都別想,那班禿驢今年特意請了一尊凶神對付敵人,那隻鳥叫七尾火雀,是那凶神的坐騎!」

    畢竟是前神祭之家,神緣好,而神獸的回收與發放都有登記,不算太機密,他們想查的話並不難。

    「凶神?」小丫頭愣了。

    「就是五毒神!讓她知道你在附近肯定沒好果子吃,快跟我走!」

    與此同時,秋寶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們。

    「廢了他們。」

    想走?沒那麼容易。

    本來不想搭理他們,既然他們說信仰之爭很殘酷,她不得不告訴他們這話確實有道理。

    得到命令,一直在天空監視他們的火雀俯身衝下,活像一支出鞘的利箭,追逐著朝地面轟地噴出一道火焰夾雜鋒利的刀片席捲眾人,頓時下邊鬼哭狼嚎。

    小丫頭跟那老頭跑得賊快,而且她身上有神力護佑,火雀的攻擊被削弱不少。

    要吸收她的功力,恐怕得自己親自出去。

    反正周圍已經沒有敵人,她離開一會兒不打緊吧?

    秋寶想罷,閃身離開高閣直接出現在火雀身上。正要出手時,忽然腦裡響起一陣誦經聲,動作凝住,一股念力將她憑空扯起。

    關鍵時刻被召回去,秋寶哪裡肯?

    與邪修的功力相比,那小丫頭身上的神力最具價值,不用轉化只需融合即可成為她的神力,錯過的話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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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51:49 |只看該作者
第426回

    察覺她的抗拒,召喚的吟唱聲越來越強,念力隨之加強。她被扯在半空一時間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一老一小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暗恨,卻無可奈何。

    沒辦法,這任務是她接的,接了就得完成。

    罷,小丫頭一直在她的旗子上,以後再吸收便是。可惜啊,如果今晚吸收了,然後放生,待對方功力恢復再行吸收。

    如此循環,生活簡直不能更美好……

    秋寶在腦子裡yy著,心神一鬆,被念力扯回高閣,火雀跟著一起回來。

    此時,從山上下來救援的人正在收拾善後。敵人沒死透,全被她吸盡功力隨手扔山裡了,下來救援的僧人們沒那麼快找到他們,僅從旁邊的小山坑裡抬出三具屍體。

    一個小女孩認出她們是誰,當下跪伏在地,旁邊有僧人給她們念了安魂咒,待上山另找高僧給她們超度。

    讓秋寶意外的是,黃蝶居然沒死,只是呼吸微弱,情況十分危急。此時下山肯定來不及了,眾人當機立斷把她抬上山求奇人異士搭救。

    「還有兩個妹妹……」小姑娘遍尋不到小夥伴,於是抽噎著告訴大家。

    秋寶聞聲,瞥一眼旁邊的兩個孩子。

    大的還沒醒,小的醒了,不過被餓得奄奄一息,腦袋歪到一邊,雙目無神。

    糟了,忘了她們是普通孩子,餓不得。

    趁眾人正在四下尋找沒留意這邊,石柱上悄無聲息地垂下兩道淡淡的光芒,光芒消失時,地上已多了兩個小孩子。嬰孩的襁褓裡還有一張紙條,上邊講述了三名妓女的義舉與兩名僧人的下落。

    然後,秋寶隔空朝焦急尋找的小姑娘虛彈一指。

    噗,小姑娘的腦袋瓜子彷彿被石子拋中,她抱著頭疑惑地回頭張望,當發現兩個孩子時,馬上驚喜叫出聲來……

    一陣忙亂後,再次留下兩名僧人守護法柱,其餘人等全部回山,周圍終於恢復夜的寧靜。

    這時候,山上的寺院偏殿裡,守在護法神圖鑑位置的人們也鬆了一口氣,坐在各自位置上暫時歇息。

    「好險!上師,到底哪兒出了問題?」有人抹了一把汗,問智能上師他們。

    經百了大師翻譯,智能上師慈和一笑。

    「邪教試圖破壞法會的結界,護法神聞到血腥味一時生氣才引起騷動。放心,現在沒事了,大家可以安心歇息。」他簡單地解釋一番。

    好人自有善度化,惡人自有惡人磨。

    善神見血生憎,不與人一般見識立即抽身離開。

    凶神聞到血腥味卻會狂性大發,不分善惡亂殺一通替自己出口氣才肯離開。如果敵人不斷朝她潑鮮血,惱極之下的護法神極有可能恢複本性,調轉槍頭反噬參加法會的眾生發洩。

    這是他們一直擔心防備的事。

    好在這尊不是正神,有人的心性……

    沒出亂子就好,眾人不疑有他,紛紛輕鬆笑談起來,想到剛才的突發情況,大家心裡仍是心有餘悸。

    當時大家正在休息,驀然發現諸神氣息躁動不安,結界鬆動,嚇得大家以為邪魔神通廣大破壞了結界。好在智能上師之前跟他們提醒過,並給予方法化解諸神的怒氣。

    安撫諸神情緒後,候杉幾個馬上望向那美麗妖嬈的女羅剎位置,結果大吃一驚。

    因為,那尊女羅剎的位置上空出現一團紅黑相間的火焰在飄忽燃燒,殺氣凌厲,與其他護法神的躁動截然不同。

    莫非是她出事了?!

    好在智能上師等僧人反應快,立刻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向著女羅剎像的標記施法,將那團火硬生生壓下,直至熄滅。

    法會未結束,眾人不能擅自離開崗位,休息也是坐禪,閉目養神罷了。

    候杉等人互望幾眼,心裡乾著急。

    「靜下心來,已經沒事了。」忽然,百了大師閉著眼睛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候杉聞聲望去,見對方閉眼朝自己微頷首,心下瞭然。深呼吸幾下,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漸漸進入歇息的狀態。

    希望她沒事……

    第二天清早,法會仍在進行。

    直到當晚的凌晨零點,秋寶身上一鬆,睜開了眼睛輕輕籲出一口氣來。

    任務完成了。

    回到任務榜前,發現只有她與太陽之子的任務沒完成,不,她的剛剛完成了,還剩下太陽之子。

    她沒細看,取了自己的獎勵就走人了。

    這次的獎勵是魔界通行證,唉,又是雞肋。

    冥界還行,以後夥伴們或者親人死了,她可以下去探望探望,或者偷看轉世薄查查他們投哪兒去了,有空的話找人敘敘舊。

    至於魔界,呸,誰閒著沒事去魔界討打?

    尤其是她,帶著五毒旗進魔界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是她威風凜凜地秒殺魔界眾生,還是被群魔亂舞給組隊刷了呢?

    根據她的運氣掐指一算,嗯,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一邊吐槽自己的運氣,秋寶重新回到藏地範圍。

    候杉等人還沒出來,也對,大晚上的,他們可能在寺裡歇息,也可能被事情耽擱了。

    沒了護法神這個身份,她不願入寺找人。

    畢竟是邪神,沒有正神之氣護體,寺裡的清淨之氣讓她煩躁,再加上一群光頭在跟前晃來晃去,想想就頭疼。

    於是,恢復正常人身份的她索性回到那條偏僻的山道等著。

    眼前熟悉的場景,讓她一一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來。

    由於高僧們的超度,那三名妓女如願以償,得到救贖順利往生了。她們這輩子為救人送了性命,根據因果定律,下輩子應該不錯,如果不像她這麼倒霉的話。

    至於兩名僧人的,秋寶沒留心聽,人是他們的人,自有人替其操心。

    黃蝶沒死,秋寶沒在紙上寫她的隻言片語,僧人們以為她是無辜受害之人。

    她被山上的人救活之後一直說自己是有罪之人,情緒十分激動。正值法會期間,山上的人無暇顧及,於是將她轉移到附近的尼姑庵裡清靜休養,由女尼們幫忙看護開解。

    她以後會怎樣,秋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自身難保,哪有心情替別人操心?未來是好是壞,全看自己如何選擇罷了。

    至於邪教那些人,反正法會結束前都活著,之後不知,因為他們被後來趕到的同夥拉走了。

    活著也沒用,廢人在那種組織裡沒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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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52:01 |只看該作者
第427回

    這些消息是聽那兩位來換班的僧人說的,邪教教眾的下落是秋寶自己看到的,山上有些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曾經來過。

    至於她自己,經過一天一夜的轉化成功融合,她剛好跨過五千年神力的界限,感覺身上沒什麼變化。

    果然,沒親自驗證過,一切後果皆空談。

    可惜,那天晚上居然讓明津等人逃了,那小丫頭身上有護法神,如果吸了她的功力自己就能解脫了吧?真是人生的一大遺憾。

    現在的她頭腦清醒得很,沒先前的勇氣了。

    畢竟剛剛達到五千年,她要確認沒有後遺症再去……

    藏區的夜十分清冷,秋寶撐著腮幫子,換回一身冬裝表示自己是正常人後,獨自坐在一棵樹上遙望燈光通明的寺院發愣。

    她的任務完成,小麻雀被解放了,此刻不知跑哪兒玩了。

    「是這邊嗎?確定路線沒錯?」

    「應該沒錯,上師好像是指這邊。」

    「她一個人守這裡?真不靠譜,好歹人家是一個女生……」某人半開玩笑道。

    黑暗中,一條偏僻的山路光點搖晃,應是手電筒之類,而且聲音也很熟悉。

    嘻嘻,他們找來了。

    秋寶高興地朝他們來的方向吹了一個尖銳響亮的口哨聲,隨即迎來他們雀躍大笑的回應……

    暑假還很長,既然來了,眾人自然要痛快地玩一通,所以回城要了一輛車然後自駕游。

    由於是學生假期,一路上還能碰到很多學生黨一起狂歡熱鬧。

    藏區地廣人稀,景點多,建築風格有其獨特的魅力,哪怕來到一片光禿禿的山地,總有一條湛藍蜿蜒的湖泊讓人流連忘返。

    天有多藍,水有多藍,附近還有不少雪山冰峰,湖光山色美如畫卷。

    自駕游有個好處,說走就走,想留就留,哪裡風景美他們就在那裡逗留多些日子。

    當然,選擇合適的夥伴同樣很重要。

    普通人中,候杉等人活蹦亂跳的小夥子是最佳選擇。李海棠可以忽略不計,像秋寶這種三分鐘英雄是萬萬不能選擇的。

    她在開始幾天玩得挺瘋,漸漸的精神上不來了,昨天已經怏怏的,到了今天徹底垮掉。

    「覺得怎樣?還撐得住嗎?」愁眉緊鎖的候杉摸摸她的額頭,哇塞,好燙!

    他連忙伸手敲敲副駕駛座,「小桑,退燒藥。東子,拐道回去。」

    東百里應聲,開始找拐彎路口準備打道回府。

    李海棠坐兩人對面,也伸手過來探了一下。

    「噢買嘎,你發燒誒!」她縮回手,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奄奄一息的秋寶。

    感冒發燒這種事情發生在普通人身上不值得大驚小怪,但如果發生在一個凶神身上那就真是臥了個槽,連擁有神級體質的人類都無法抵擋的新型病毒性感冒?!

    莫非瘟神也來了?

    「不會吧?人家進來兩三天就開始高原反應,你這快一個月了才出現反應,夠遲鈍的。」坐副駕的桑明哲忙把藥遞過來,並調侃一句。

    秋寶昏沉沉地靠在候杉懷裡,眼睛半閉,聽得見大家說的話卻沒精力應答,只能無力地擺擺手,然後沉沉睡去。

    眾人見狀,真的開始擔心了。

    「是不是受傷了她沒提?要不我們回去找那群光頭問問?」桑明哲看一眼面色蒼白的秋寶,略憂慮。

    「不可能,能傷得了她的只有打神鞭,而且我沒聞到她身上有血腥味……」李海棠揉了揉鼻子說。

    她對自己的血衣很有信心,作為一隻妖,她的嗅覺也比他們強些。

    候杉也覺得不可能,打神鞭這種遭神恨的東西世間只有一條,一直藏在他身上。何況她脖子上戴著月光石,層層防護之下,加上她的能力,能傷她的人真心不多。

    「要不回去找智能上師或者百了大師問問?」桑明哲提議。

    「我去吧?你們先帶她去瞧瞧。」李海棠說。

    候杉剛點頭,她便消失了。

    自家醫療車一直跟在眾人身後,東百里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停車,然後把秋寶帶回醫療車上接受檢查。

    「秋小姐的體質沒事,會不會是能力出了問題?」醫生檢查後說,「一個人的能力忽然提高或者降低,將給身體機能帶來一定的影響。秋小姐是突破了吧?」

    修士的家庭醫生不僅僅是醫治普通病患,對修士們的體能特徵同樣有經驗。

    能力?眾人面面相覷。

    可惜白管家出任務去了,沒在家,不然讓他過來瞧瞧肯定知道怎麼回事。

    還好,秋寶的高燒當晚就退了,李海棠正好回來。

    「上師說靠自己,沒了。」

    桑明哲眉一挑,「靠自己?什麼意思?她這算工傷吧?沒報銷沒靈藥可治?」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突然覺得做人挺划算。

    李海棠雙手一攤,「沒有。」不管她怎麼試探怎麼套話,他均是搖頭,打又打不過,她沒招了。

    「或許,確實是能力問題。」東百里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眸色冷淡的候杉望來,「你看到什麼?」

    「她身上的光忽強忽弱……」東百里猶豫了一下,「而且光芒中隱約透出一層淡淡的黑氣,今晚好像沒有了。」

    儘管如此,眾人的臉色微變。

    不管是人神妖,身上出現黑色元素都不是什麼好事,尤其她本來就凶……

    當了兩天病美人,秋寶在第二天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

    「真的沒事?」候杉揉著她的手十分擔心。

    她的手涼涼的,怎麼搓都不暖,他本想立刻回家找人幫忙看看,可是路途遙遠,怕她受不了。

    秋寶拔開他的手,「我沒事,要不找個地方歇幾天?環境一定要好。」

    環境差,導致心情差,病更加好不了。

    候杉對她一向是有求必應,何況她很少提要求,立即讓人找了一處略偏僻的,景緻不錯的鄉村安頓下來。

    這裡入眼一片青翠,一路過來時還發現有一條湖泊,兩岸林木眾多,色彩斑斕,景緻特別美,一些遊客正在湖邊玩耍。

    有一家大小,也有一些學生,幸而不太出名,來這兒旅遊的人們沒其他景點那麼多。

    湖水清澈見底,涼風習習。

    秋寶獨自一人坐在湖邊一塊石頭上吹風,手裡拿著候杉給她解悶用的棒棒糖,圓的扁的,純色的,彩虹色的,水果味的等等,應有盡有。

    嘁,她又不是真的患了低血糖,居然從家裡買了一大包速遞過來,勞民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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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
發表於 2017-8-7 09:52:13 |只看該作者
第428回

    她需要的是神力。

    睡著的兩天裡,她一直在做夢,夢見一些旗主的經歷與下場。

    是一些,不是全部。

    原來,最早祭旗的旗主祭期滿一千年將與旗子融為一體,他所有的資料一同消失,後世的旗主連他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若非雪夫人主動提及,她根本不知道居然有前輩達到六千年以上,看來那名前輩也被融了。

    秋寶手裡捻著幾根棒棒糖無聊地轉圈玩,吸引了旁邊眾多小孩垂涎的目光。

    說不怕是假的,她嚇得小心肝一直瓦涼瓦涼的。心理影響生理,所以這幾天她一直病怏怏的樣子。

    當然,害怕、逃避等全是徒勞,該來的終究會來,她躲不過的。

    「姐姐,你真漂亮,我好喜歡你,你跟我約會好不好?」

    正想著,忽然一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不知何時蹭到她跟前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月牙形,笑咧開的嘴裡缺了個口,應該正在換牙。

    嘴甜的小孩子哪怕長得不好也有糖吃,何況他長得不錯,僅比子桑小時候略遜一籌。

    「小朋友,你來晚了,姐姐有男朋友了。給,你拿著這顆糖去約別的女生吧。」秋寶笑瞇了眼,大方地送他一支棒棒糖。

    小男孩一聽,眼睫毛微垂,小嘴噘起來了。

    「那我能親你一下嗎?」

    這個簡單,於是秋寶俯下身讓他親了一下,然後像中了彩票似地樂得格格笑一路跳著回到父母身邊,還向她望來一臉的羞澀。

    哎瑪,太可愛了。

    有一就有二,原本她手上的水果形狀棒棒糖特招小孩注意,給了一個人,後邊的陸續有來。

    「我也要!我要那個草莓味的。」一個小胖子向她衝過來,還沒站定就指著她嚷嚷。

    他是跟父母來的,父親不知死哪兒去了,母親和幾個女人正坐那兒閒聊。

    秋寶耳朵靈光,聽到剛才小胖子眼饞,纏著媽媽說也要棒棒糖,於是那母親就讓他過來討要。

    那母親的朋友笑罵:「你好意思?」

    「沒事,小孩子嘛。」當母親的滿不在乎。

    既然母親不在乎,別人更加不會在乎。

    秋寶沒理他,直接拿起那支草莓味的放進嘴裡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嘿,那囂張的小屁孩居然一聲怒吼跑來搶。

    秋寶一個眼神過去讓他在自己跟前摔了個狗啃泥,那小屁孩開始嚎啕大哭,四肢在地上亂爬亂劃。

    那母親炸毛似地一下子跳起來,嘴裡一邊罵咧咧一邊抱起自己兒子。

    「你咋那麼不要臉呢?連個小孩子都要欺負?一點兒教養都沒有,你爸媽沒教你尊老愛幼?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素質這麼差……」

    正罵得順口,忽然懷中一空,孩子沒了。

    秋寶提著小屁孩的一隻腳倒吊著晃啊晃,「一隻小乞丐,我倒要看看他有沒媽教。來,學狗叫,快學。」

    見他不停地哭,她不耐地用力甩他幾下,「不許哭,你學不學?不學我把你扔下水……」

    可憐的小屁孩被嚇傻了,還被甩得頭昏眼花直想吐,只懂一味地哭喊著要爸媽。

    那母親這才醒悟過來,見兒子慘狀,她不禁嚇得魂飛魄散,「我打死你個小……」再次話沒說完,一團散發尿臊味的東西被人當面扔過來。

    兒子的味道做娘的肯定認得,即使她被撞得仰面摔倒,依然死命抱住自己的命根子。

    「嗤,你這麼有教養就養出這種廢物?」秋寶鄙夷地瞅娘倆一眼,雖然自己沒沾上半點臭味,仍然嫌棄地甩甩手。

    正想走時,那女人的朋友圍了過來。

    「你不許走!太過分了!報警。」

    報警?呵呵,秋寶笑著微微垂下頭來,再抬起來時,眼神一片血紅,瞳眸裡映出眼前眾人被喪屍撲上身啃咬的景象。

    「鬼啊——」

    在現場,除了那對母子認識的人,其餘遊客一點兒事都沒有,仍然閒情逸致地欣賞美景,根本沒發現這邊的動靜。

    待秋寶離開之後,旁人才發現有幾個遊客的異常。

    有的哭得歇斯底里,有人昏倒在地,有人翻著白眼全身抽搐,眾人見狀趕緊打急救電話送他們去了醫院……

    「大白天的哪有鬼?我看那些人平時虧心事做多了出現幻覺吧?」

    「聽說其中有個小孩被嚇得魂魄不全,一個小屁孩子能造什麼孽?」

    夜晚,在帳篷外邊燒烤的夥伴們議論紛紛。

    車子停在鄉路的另一邊,搭帳篷這邊靠近湖,因為湖邊樹木林立,月上樹梢近黃昏的景緻同樣迷人心神。

    以往也有旅客以天為被,以地作席。可今天白天剛出了事,晚上沒誰敢在湖邊過夜了,紛紛找了農家寄宿,只有他們這群沒心沒肺組隊出遊的學生黨獨霸一方。

    當然,距離出事地點有些遠。

    秋寶沒答話,只默默地轉動雞腿,一邊抹蜂蜜,掃辣椒粉。

    「今天有沒嚇著?」候杉從車裡下來,直接來到她身邊坐下。

    秋寶嗤笑,「你說呢?」雞腿剛剛燒好,將之舉到他嘴邊,「嘗嘗?」

    候杉吹了吹,咬下一口嘗了嘗,表情不變,眼神略有些高深莫測,「沒嘗出味道,再來一口。」

    秋寶馬上移開,眉眼彎了彎,「你自己烤。」然後一口咬下去,皮香肉嫩,微辣,味道剛剛好。

    候杉笑了笑,拿起幾串肉類與蔬菜放上燒烤架。

    秋寶吃完自己的,然後坐在旁邊看著,等他烤好了分給自己才繼續吃。

    他的是她的,她的還是她的,她做人就是這麼的霸道。

    半夜,月色溫柔輕灑,小夥伴們仍在低聲說話,候杉牽著秋寶在湖邊漫步。

    「我今晚收到消息,黃姐在藏地出家了。」他緩聲說道。

    「啊?真的假的?」秋寶微訝,這消息真讓人意外。

    候杉點點頭,「真的,她能活動之後下山自首,說是自己放生鱷魚害了人,還誤信壞人傷人性命,可惜沒人相信。因為他們找不到她說的那兩個販子,找不到那個騙她的女人,連馬仔都找不著。」

    大家萍水相逢,除了知道他叫馬仔,其餘事一無所知,住哪兒也不清楚。老人的身後事全是黃蝶用自己名義辦的,馬仔渾渾噩噩的什麼信息都沒留下,想找他真心不容易。

    黃姐這次與他重遇才要了電話號碼,可惜對方一直關機,打不通。

    「……所以她想出家,懺悔自己所犯下的錯。」

    聽罷,秋寶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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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7 09:52:26 |只看該作者
第429回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黃蝶不是三觀歪脖,而是聖母心氾濫不分好歹,出家後會不會再闖禍沒人知道。

    「她怎麼跑到你那邊去?當時你那邊是什麼情況?」候杉拋出一連串疑問。

    沒什麼好隱瞞的,秋寶簡單扼要地把事情告訴了他。

    「……明津家也來了?」意外得知世仇居然也出現在聖山附近,候杉略驚訝。

    秋寶點頭,「嗯,我本來打算把她廢了,關鍵時刻被召回去,好可惜。」

    候杉望她一眼,輕佻眉,「她是前神祭的靈主,你好像不能主動吸取別人功力吧?何況是她。」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有信仰之力,它能幫忙抵銷我誤殺他人的業力。」

    「業力能抵銷?你確定?像我們這樣的,不管怎麼做頂多抵銷一些,終有一天得償還清楚。」

    「那是你們的因果輪迴規則,我不入輪迴,遵守的是旗子定的規則。」未能解脫前,她跟他走的絕對是兩條路。

    候杉停下腳步,默默地看了她兩眼,「話是這麼說,你主動吸取別人功力始終太危險,少做為好。」

    「我知道,那是迫不得已才使的下策,我也希望有人主動把功力給我。」秋寶目光含笑凝視著他,「小杉,如果是你,你願意把神力給我嗎?」

    「當然願意。」他毫不猶豫地說。

    「真的?」她不信,似笑非笑地抬起兩人牽著的手,「那你現在證明給我看。」他身上有龍神給的力量,雖然不多,聊勝於無。

    候杉眉頭蹙了一下,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你現在要?為什麼?」

    「為瞭解脫,」秋寶淺笑,「我已經達到五千年,達到八千年我才能脫離旗子的控制。小杉,你是普通人,要神力沒用,給我吧。」

    候杉還沒回答,旁邊已有人接話:「當然有用,龍神給他神力是為了抵抗詛咒的威力,沒有神力他當場就死,就算這樣你也要嗎?」

    秋寶腦袋微歪,看了來人一眼。

    說話的是桑明哲,他和東百里一起過來了,神色凝重,完全沒有平時吊兒郎當的嬉笑。

    李海棠躲在兩人的身後亦步亦趨,她一回來就察覺秋寶的變化,加上桑、東兩人收到的短信……本想逃走的,可是,世上還有什麼地方比在少東家身邊更安全?

    有他在,她可能給點情面,若在沒有他的地方,憑她的能耐挖自己出來是分分鐘的事。

    會死?

    秋寶望著候杉,「真的嗎?」

    候杉的手仍然緊握,回眸凝望她,「死不可怕,我只是不甘心。」與她相比,能進入輪迴的死亡是一種解脫。

    「寶寶,今天那些人死了兩個……你幹的?」他不動聲色,心裡揪得死緊。

    之前在車上,他接到手下人發來的詳細信息,心情十分複雜。小青梅的自制力一向強悍,為什麼今天對人零容忍?

    當一個修行人不把人命放在眼裡,意味著她的心性變了。

    這不是好事,尤其是對她。

    「哦?死了?」秋寶鬆開他的手,滿不在乎道,「嗤,就那點膽子還敢囂張。」出門只記得帶票子,沒帶眼睛,瞎耍橫。

    「他們只是普通人,不對普通人下手是修士基本道德。」東百里不可思議道。

    為了一根棒棒糖嚇死兩個人,這事不管怎麼看都過分了,她不該是這種人。

    秋寶抿唇一笑,「沒錯,是他們自己忘了這一點;而且我不是修士,你弱你有理在我這兒行不通,挑釁我就是這個下場。」瞧了瞧信仰之力,竟然不消反增。

    哦,差點忘了,某條河湧有個一年一度的祭神盛會。她以前救的那些人正在給她添加信仰之力,不但彌補今天消掉的一個星點,還增加了不少。

    她輕蔑地笑了下,語氣頗遺憾,「人命的份量真輕。」

    殺一個沒功德的人,在旗子面前業力不大,死不足惜。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別忘了,你也是人類。」候杉握住自己那隻被她甩開的手,語氣沉重。

    又是這句話,秋寶有些不悅,「我知道,所以沒直接弄死他們。你們也別忘了我是誰,得罪神靈本來就沒好結果,何況是我?再說,我對他們已經很仁慈了。」

    這人不是秋寶。

    眾夥伴一致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秋寶懶得管他們怎麼想,看候杉一眼,「既然你的神力有用,就先擱著,等我把明津她們全家的功力吸了,回頭再找你要……」歪頭看看三人身後躲著的李海棠,「海棠,為什麼躲著?你的護身手鐲是我送的,不應該報答我嗎?」

    天蠶妖的功力,沒有幾千至少也一千吧?

    三名男生迅速圍成一個圓護著李海棠,李海棠在裡邊瑟瑟發抖,「阿、阿寶,放過我吧,念在我曾經盡心盡力為你、為少爺的份上……」

    「寶寶,你別亂來,她是我們的夥伴!」此時此刻,候杉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

    她是秋寶,也是五毒神,一個真正睥睨眾生的凶神,以前那個有人情味的五毒神已經沒了。

    老白說過,隨著功力的增長,她的心性也會有變化。

    「就、就是,阿寶,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們好歹一起過了三年,總有一點情分在吧?」桑明哲試圖拉關係。

    在秋寶眼裡,除了李海棠與候杉,桑、東兩人不過是身懷特異功能的普通人類,沒用。

    「既有情分在,那給我力量啊。」秋寶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溫聲道,「海棠,出來吧,要我動手就沒意思了,我蠻珍惜咱倆之間的友情……」

    你珍惜個屁!完全看不出來。

    眾人心裡吐槽。

    李海棠趕緊脫下手鐲交給候杉,「要不我還你?」只要原形在,她以後還有被喚醒的機會。要是功力被吸走,天蠶一族將到此為止,生生世世不會再有。

    她很清楚,自己呆在候杉身邊還有一分希望,逃到別的地方怎麼死的恐怕都無人知曉。

    秋寶哧地笑了,手指招招,讓手鐲回到自己手裡。

    「借了那麼久,你總得給點利息。」話音剛落,她人已消失,當眾人反應過來時,李海棠已經被逮出一邊變成了天音。

    妖力本來就弱於神力,在功力達到五千年的五毒神跟前,千年蠶妖等於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孩,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功力被源源吸走。

    「等等!你放了她,我有個辦法讓你吸到神力!」候杉忙喝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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