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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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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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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0 00:33: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情之所至

  當雲侯等人實在等得太久,終於放心不下趕回到帳篷這邊觀視動靜的時候,卻驚見帳篷裡的兩個人俱都是渾身鮮血;一個躺在床上仍舊無聲無息,一個則是倒在地上同樣的無聲無息。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齊齊嚇了一大跳,但隨即的驚喜發現到……

  「雲揚沒有死!」上官靈秀驚喜的叫道:「還有氣,他只是暈過去了,似乎是因為失血過多,神困體乏而已……」

  老元帥雖然重要,但在上官靈秀眼中,仍舊是九尊大人更重要一些,尤其那位九尊大人還是雲揚,她的……那個什麼,所以相比較於眾人盡都關心老元帥,她第一時間觀視的目標卻是雲揚。

  「老元帥也沒有死……」傅報國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只感覺滿心的幸福充盈,幾乎想要大叫大跳:「還有呼吸,呼吸粗壯了許多,而且脈象也平穩了,這是大好的跡象啊,太不可思議啊……」

  眾人聞言自然是一陣莫名狂喜,難以言喻。

  雲侯跟白衣雪兀自有點不敢置信,齊齊湊過去仔細檢視,卻見秋劍寒雖然仍舊是昏迷不醒,狀況不佳,但臉色赫然已經顯出了幾分紅潤,縱使胸前傷口仍舊恐怖,仍舊觸目驚心,但脈搏跳動確實已經變得平緩,跟之前許久才跳動一下的惡劣狀況大不相同。

  這兩人都是修行大行家,瞬間得出了相同的結論,至少到目前為止,老元帥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卻已經可以確定沒有性命之憂了!

  雖然不知道這麼嚴重的傷會留下什麼樣的後遺症,究竟能不能醒過來;但現階段……

  本該必死的老元帥……活下來了!

  老元帥的命,保住了!

  玉唐三根天柱之一,沒有坍塌!

  「謝天謝地!」

  上官靈秀亦是歡喜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雖然她骨子裡更關心雲揚,但老元帥對她而言,是尊崇的長輩,玉唐軍方不可替代的頂峰,在必死的情況下最終得以保全,自然是上上大吉!

  傅報國更是如同瘋魔了一般,抓住雲侯的手,連連搖晃,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雲侯,大人……您……謝謝……您養了一個好兒子啊……」

  秋劍寒重傷,生命垂危,每況愈下,而在這段時間裡,全程都沒有外人進來,之前更是就只有雲揚在內中,那麼現在秋劍寒的傷陡然好轉,必然就是雲揚所為!

  這一點,沒有任何爭議可言,誰也不會有任何懷疑。

  更何況,雲揚累成這個樣子,更是表明了他盡了多少力。

  傅報國現在對秋老元帥於雲揚的評價,再無質疑,此子果然有超凡之能為,其所能發揮的作用,真的更在乃父之上,強爹勝足,何由分說!

  雲侯的眼睛看著昏倒的雲揚,輕聲說道:「傅大帥客氣了,此本是雲揚分內之事,救助老元帥,義不容辭,何堪一謝,不值一提。」

  傅報國滿臉通紅,精神煥發,哈哈大笑:「怎麼就不值一提,誰救了老元帥,誰就是我傅報國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哈哈哈……」

  這句話說得,眾人盡都莞爾一笑。

  畢竟若是雲揚是傅報國的再生父母了,那現在就在面前的雲侯那怎麼說,再生父母的老子?!

  「雲公子看樣子受傷也不輕,想必是施救過程耗費過於巨大了。」上官靈秀有些著急道:「我看還是先帶他去休息吧,他這狀況縱使無事,也需要好好調養幾天才好。」

  雲侯溫文爾雅一笑:「如此……有勞上官姑娘辛苦了。」

  眾人聞言之下盡都意味深長的怪異一笑,上官靈秀登時滿臉通紅,卻是毫不避諱,小心翼翼的抱起雲揚,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哈哈哈……」傅報國哈哈大笑:「雲侯,看來你家好事將近啊。」

  這抱都抱了,肌膚相親什麼的哪裡還免得了,某人的清譽都繫在人家姑娘身上了,當然就是那啥近了!

  雲侯一臉沉穩的笑道:「也是這小子走了狗屎運,盡力施救老元帥本是分內事,卻得了這段因緣,倒是造化,呵呵,但願此事能成呀。對了,這樁事,是否該算是老元帥做的大媒呢!」

  眾人聞言又俱都是一陣歡笑,齊齊讚歎雲侯太會說話了,一句話間連帶老元帥的祝福都捎上了,若是老元帥不好,怎麼能做大媒,果然是通透之人。

  及至在回頭看著昏迷中的秋劍寒,大家心裡無不盡都感到一陣由衷輕鬆和慶幸。

  秋老元帥必死不死,轉危為安,實在太好了。

  縱然人仍舊處在昏迷之中,但大家仍舊感覺似乎是有了主心骨,己心不亂,戰局亦穩。

  外面那不斷挑戰,不斷進犯的敵人,似乎也不如之前那麼的可怕了!

  ……

  上官靈秀抱著雲揚回了自己帳篷,兀自滿臉通紅,羞不自已,普一進去便發現,計靈犀和月如蘭也都跟了進來,兩女同樣滿眼儘是關切的看著雲揚:「他怎麼了?」

  這是計靈犀問的。

  計靈犀焦黃的面皮仍舊如昔,似是並不如何關心在意,然而閃爍著慌亂情緒的眼神早已將她出賣了個徹底。

  那雙妙目如同長在了雲揚臉上一般,滿滿的盡都是焦急探詢。

  上官靈秀心中歎了口氣:「沒事,大抵就是失血過多,心力交退,還有點脫力,以雲揚的修為素養,只要安靜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嘴上分說,心下卻道,真是冤孽,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子,竟真的是雲揚未婚妻?否則怎的會關心至此?!

  只是……這事情之前咋沒有聽說過……

  還有雲侯,這個做父親的,竟似乎也是毫不知情的!

  月如蘭道:「失血過多嗎?妹妹妳還不趕緊給他餵點傷藥;尤其是那些滋補的靈藥……我看他這樣子所失去之血只怕為數不少,縱使本身修為如何,也要不支的。」

  這話當然是跟計靈犀說的。

  所謂親疏有別,縱使月如蘭對上官靈秀頗為敬佩,也多親厚,但始終是自己小姑子的終身大事更為緊要,什麼都可以讓,但心上人這玩意卻是萬萬讓不得的,讓了一次,也許一輩子的幸福就此斷送,不合時宜也要做的!

  計靈犀亦是心領神會,道:「好,我這就拿,今天我徹夜照顧雲揚,定要讓他安心療養。」

  上官靈秀道:「嗯,兩位妹妹的傷藥自然是好的,那就趕緊吧。」

  說完,卻自靜靜的退了出去。

  蕙質蘭心的她心裡如何不清楚,這兩個女子定然是來自大家族;在天材地寶什麼物資這一方面,自己注定是比不過的。

  既然肯定不如人家拿出來的好,那就用她們的好了,當前沒有什麼是比雲揚身體的安好更重要,她們當前對自己有所排斥,那麼我就先出去,無謂多生風波,否則,只會使得雲揚為難!

  站在山頂,上官靈秀髮絲飄揚,神思飄蕩。

  我本是將門女子,這一生,早有預定是要沙場度過;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會戰死沙場了。而雲揚還有大好前程,大好青春,何必為我這點情絲牽絆,憑的耽誤他呢?

  他是九尊之一,有千變萬化的手段,乃是注定要翱翔九霄的存在;誰也殺不死他。

  我雖然喜歡他,但我卻又如何能跟得上他的腳步?

  那就這麼過去吧,也好!

  就此放棄了吧。

  雖然是這麼想著,心緒滿是豁達,然而上官靈秀站著站著,突然感覺心中絞痛莫名,驟起的悲傷之意竟是綿綿不絕,難以抑制,似乎自己的一顆芳心被生生切成了七八瓣一般,所謂痛徹心扉,不過如此。

  她在夜風中凌風而立,一時間,竟自愣愣的流下淚來。

  遠方,遙遙有嘶殺喧鬧聲傳來。

  這位將門女子流著淚,自嘲的笑了笑:「上官靈秀啊上官靈秀,就連妳的愛情,就連妳的放棄,就連妳的傷心……竟都伴隨著戰場的聲音而動……命數早定如妳,何苦連累他人……於妳而言,一生孤寂才是最好,不會讓心裡有妳的人,哀傷那注定的生離死別,難長聚首!」

  ……

  「蘭姐……妳…我…咱們是不是太過分了?」計靈犀一邊給雲揚餵著傷藥,一邊紅著臉對月如蘭說道:「靈秀姐平時對咱們可不錯啊,而且我也能看得出來,她是真心的喜歡雲揚。」

  說話時,有些忐忑,有些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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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0 00:42: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辮子、寒山河傻了?

  月如蘭歎了口氣:「我何嘗不知道我之所為有些過分,不過,這過分僅只是我,並不是妳。而且,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下下之策……上官靈秀,自然是個好姑娘,心地純善,相貌出眾,出身更是不凡,可說是天香國色,並世罕有。只是,妹子……這男人……可不是別的;在這一點上妳可不能犯傻啊。正是因為她對雲揚的那份心,才促使月姐我這麼幹的!」

  計靈犀迷惘道:「不是別的?什麼啊?」

  月如蘭再次歎氣:「就知道妳這丫頭,傻傻的不懂世情。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然要為妳考慮,就算明知道不該為,也要硬著頭皮上。正因為那上官靈秀人好,脾氣也好,長得也美麗,為了雲揚不顧女兒家的矜持,所以我才這麼做。若是她不是這麼出色的話,更把許多事情都做得盡了,我何必為妳擔心,枉做惡人呢?!」

  計靈犀兀自迷惘不解:「啊?」

  月如蘭為小姑子的不諳世事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有氣無力的解釋道:「我問妳,妳喜歡雲揚,這一點妳我心知肚明。只不過……妳有想過與他成親嗎?永遠在一起嗎?」

  計靈犀跺腳,摀住發燙的俏臉:「蘭姐!妳怎麼說這麼羞人的話……」

  月如蘭道:「現在就只有咱們倆,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且問妳,那上官靈秀也是喜歡雲揚的,她一個女兒家,這麼不管不顧的摟著抱著雲揚,若非為其動心,豈能如此,就算是兩軍陣前,也不會如是,所以……她心下該當也是希望與他雲揚更進一步的;那麼問題來了,若是妳們兩人競爭起來,妳希望是你和雲揚湊成一對呢?還是她和雲揚長久相伴?」

  計靈犀臉色一白,道:「這……」

  「她對妳這麼好,她人也好,這都是不容否認的事實,但她和妳喜歡同一個男人也是不爭的事實啊,妳會因為她人好就退讓嗎?將自己的終身幸福,拱手讓給她嗎?」月如蘭低聲問道。

  計靈犀愈發的迷惘起來,喃喃道:「我……我真的沒有想到那麼長遠……」

  月如蘭苦笑:「所以,我不做這個惡人怎麼行?我已經注定痛苦一生,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著妳,他唯一的妹妹,也要痛苦一生嗎?」

  計靈犀登時一陣惘然。

  她顯然完全沒有想過,就在剛才那麼短短的時間裡,一共就只得簡單的幾句話,自己的蘭姐已經代替自己與上官靈秀交鋒了不止一次。

  「可是……」

  計靈犀喃喃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月如蘭一手扶額,一臉無語。

  這傻丫頭,這玩意能另闢蹊徑,別尋方法嗎?

  爭了,也許會後悔,但不爭,卻注定後悔一輩子!

  ……

  雲揚因為失血過多,心力交瘁而陷入昏迷。

  得了雲揚大補鮮血的秋劍寒僥倖保住一命,卻還是處於昏迷之中。

  玉唐方面的一隱一現兩位大人物都昏迷了,但戰事卻不會因為他們的昏迷而止息!

  或者應該說,如此兩國世紀大決戰,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下來!

  事實上,即便是從救回秋劍寒的那一刻,兩國大戰仍舊就沒有停歇過哪怕片刻時間。傅報國在關心老元帥之外的所有時間,全部都在排兵佈陣,竭盡全力抵禦東玄,所幸有老元帥為其爭取的多日時間,傅報國利用這些天築起來的地勢,差堪與東玄展開周旋。

  而最讓傅報國感覺到慶幸的莫過於:似乎是……自從擊敗了秋劍寒之後,寒山河再也沒有出過手。

  現在所有的戰鬥,全部都是戰歌在指揮。

  雖然戰歌也可躋身當世名將之列,戰法犀利,運籌帷幄,比之寒山河相差也是有限,可傅報國總是感覺到,自己可以憑著現階段的有限兵力,應付過去,堅持下去。

  如果一定要傅報國說原因,大抵就是因為,只要不是面對了寒山河,那種宛如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就並不存在!

  是的,自己面對寒山河的時候,就是感覺自己被壓著打,異常的被動。

  但是現在,縱使自己當前可應用的兵力仍舊不多,比起對方少了差不多兩倍,自己總是多了一份把握,更多一分自信,自覺自己不會失守,更加沒有失敗的直覺!

  事實亦如傅報國的判斷一般,,戰歌在戰局之上所下的每一點指揮錯漏,或者不應該說是錯漏,應該是……指令之間的間隙,傅報國總能夠準確的抓住。然後進行反擊,又或者是乘隙重整陣腳,穩住己方危局。

  形勢固然仍舊持續往玉唐越是不利,因為玉唐一方的兵力在戰鬥中在急劇減少,想要以少敵多,怎麼可能不付出相當的代價,但傅報國始終穩得住,己方堅持的時日已經遠超預期了,之後能夠多支撐一日,就已經是賺來的,而每支撐一日,玉唐於此役中的生機勝算,便更大一分!

  傅報國不再保留後手,將己方鐵騎並分列為三隊,輪番出擊,報國軍殘部亦組建了兩隊,也偕同鐵騎兵輔助出擊;除此之外,傅報國又將隊伍之中的高階修者,組建了一個專門的尖刀隊。

  這批人由白衣雪和方墨非,雲侯三人率領,作用也是輪番衝擊敵陣!

  然而卻是瞄準對方戰術疏漏之時,才展開攻勢,唯有如此,才能確保每一次衝擊,都能給對方造成巨大破壞的同時,己方盡可能的減少減員。

  現如今的傅報國已經逐漸認識到了己方的優勢在哪裡。

  或者,自己兵力不如,戰力不如,人數不如,總體形勢也落後對方很多很多;甚至,自己的防線也是岌岌可危,隨時都可能被對方突破。

  然而……自己當前的最大優勢卻在於,自己有三個超級高手坐鎮。

  白衣雪!

  天外雲侯!

  方墨非!

  這三人的武力,在當前兩國大決戰的數百萬大軍之中,無人能敵!

  這亦他當前最大的底牌,最雄厚的資本。

  哪裡撐不住了,傅報國涎著臉跑過來:「這那啥,哥幾個……幫忙再衝一陣……」

  此際,白衣雪是最倒霉的。

  但凡有這種事,十次裡得有七次都是他帶隊,誰讓他修為最高,高得都離譜呢!

  而且……還有別的原因……

  「大哥,我剛衝了一次……」白衣雪現在對傅報國愈發的不客氣了,大帥都不叫了,直接叫大哥了,被一個天境高階修者叫大哥,傅報國實在該是與有榮焉才對!

  「咳,老元帥那邊情況有些不大穩當……」雲侯說:「我有點不大放心,萬一……」

  天外雲侯話音未落,白衣雪二話沒說逕自黑著臉衝出去了。

  一句沒說完的話,乃是當前讓白衣雪徹底無話可說的不二法寶:秋劍寒就是在他保護之下被人射了一箭啊。

  堪稱百試百靈——

  「老方,下一陣該你上了吧?」

  「老白啊……」方墨非一臉唏噓:「公子還在昏迷不醒,我放心不下啊,萬一要是被人射一箭呢……」

  於是乎白衣雪又黑著臉衝出去了。

  心裡直罵娘:人哪,真他媽的不能抓住小辮子啊……就因為那麼點事,現在直接將爺當做了苦力使喚……豈有此理!

  「想當年我白衣雪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更別說現在的我,那可是……」心裡苦得白衣雪抱怨道。

  「哎……當年我保護那個誰啊……那一路上真真的身經百戰,到了地頭,我從頭到腳,都是傷口,差點沒死了……但是我保護的人,你猜怎麼著?」雲侯問。

  「我不猜!我帶隊去衝就是。」

  白衣雪臉色如血又衝出去了。

  「人哪,真的不能犯錯誤啊!」這是白衣雪對於此次事件的人生感悟。

  小辮子真的被抓住了,那就得好長好長時間都翻不過身啊!

  ……

  雖然情況大為好轉,但傅報國作為玉唐主帥心裡仍舊很不安穩,更加的不理解:按照現在的形勢,只要寒山河再加一把勁,突破天玄崖,接下來就可順勢橫掃玉唐帝國,可說再無阻滯!

  這同時也意味著……將東玄帝國的開疆擴土之功,抓到了手裡!

  更有甚者,東玄的大陸霸主位置,也將從此建立,甚至是一勞永逸的穩固。

  但寒山河偏偏卻在這個關鍵時候,突然間不管事兒了。

  將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給了戰歌!

  自己一邊喝茶去了。

  這是啥意思?

  傅報國感覺:這實在是理解無能啊!

  若是換做自己,怎麼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繼續乘勝追擊?

  就算是你寒山河要練兵,要栽培繼承人,也沒有必要在這等節骨眼上練兵吧?

  教徒弟,調教衣缽傳人確實重要,但真的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鍛煉他嗎?!

  說好聽一點,可以是因小失大,說嚴重點,這絕逼就是貽誤軍機,罪在不赦!

  而且,這也擺明了就是要將開疆擴土的大功勞,拱手讓給戰歌!

  這讓傅報國心裡更加不解了。

  寒山河,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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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0 23:2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傅報國的托付

  傅報國對此真的很迷惘,再三思量,也沒想出來寒山河到底是怎麼想的,又在盤算計較什麼!

  現在鐵骨關已經被攻破了,玉唐的天險已經失去,己方構建的新防線,雖然號稱是另一道鐵骨關,人在關在,人亡關不存,但就傅報國的感覺,自己現階段所承受的壓力,反而不如在鐵骨關的時候那麼強大了。

  但不得不說,戰歌也確實是一流的統帥,雖然比起傅報國還是有所不如,但憑借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主動,還是將東玄一方漸次累積到了勝勢邊緣。

  這一仗打到現在,不管是戰歌還是傅報國的心裡都很清楚:決戰,大抵就在這一兩天之間了!

  而且,最終結果必然是玉唐一方兵敗!

  這一點,已經是大勢所趨,任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傅報國堅守到現在,看著手裡的兵士一個個的戰死、減員,早已經心中有數。雖然自己在軍略戰術方面比戰歌尤勝,心思也比其更老道,更細密,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個天玄崖,將是自己此生的最後一戰!

  若是自己不當逃兵的話,自己必將隕落於此,再沒有任何僥倖!

  然而無論是作為玉唐東線主帥,當日與風尊締約的那個人,還是僅止於一個玉唐人,傅報國都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人生之中,再被染上第二個污點!

  「寧可就在這裡粉身碎骨,我傅報國也絕對不會再退後一步了!」

  「此處也是鐵骨關,我未能應誓,與鐵骨關同陷,就讓我與這道由我一手構建的鐵骨關,真正意義上的同生死,共存亡!」

  ……

  「老師,您為什麼……」戰歌心中,有著與傅報國同樣的疑惑。

  寒山河負手在後,蕭索的看著天邊的一抹陰雲,淡淡地道:「我以為,你能懂。結果,你還是問出來了。」

  戰歌聞言登時愣了一下:「老師?我……」

  寒山河充滿了悵然的歎了一口氣:「你會懂的,戰歌。只希望,到那時候,你莫要走錯了路。」

  戰歌心中一震,脫口道:「老師,難道……」

  寒山河擺擺手,終止了這個話題,轉過身看著戰歌的臉,道:「你可知道,我為何一定要你親手擊敗傅報國?」

  戰歌道:「請老師解惑,弟子恭領老師教誨。」

  寒山河悠悠道:「這人世間,有很多事情很奇怪很古怪。而戰場上,同樣有很多事情稀奇古怪。然而一代名將到底是如何成長起來的呢?以老夫一生閱歷所得結論而言,端的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踩著別的名將的屍體,才能夠起來。」

  「這個結論換做一軍統帥也一樣適用。唯有擊敗與自己平級,或者比自己高的英才統帥……才能夠名聲鵲起。」

  「若僅止於此,大抵還在常人理解範疇之內,然而這個對決還有另一個奇怪的地方……當你在戰場上與一位名帥廝殺,最終戰勝他之後,你就在不經意之間學會了他的指揮手法,就像是突然上了一課,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莫明滋生,就是那麼一下子,你就會了,你就進步了,進了一大步,進步到你自己難以想像的程度。」

  寒山河道:「這是一件外人無法理解的事,唯有當事人才內心有數。而就我的感悟,大抵是因為你和他交戰十次八次,之前也是一樣的戰鬥,但只要沒有分出勝負,沒有分出生死,你就不會有這種一朝頓悟!然而一旦分出生死之後,卻必然會生出這份頓悟!」

  「現在明白了嗎?擊敗擊殺傅報國,就是你的這樣一個機會!」

  寒山河輕輕的,卻有些悵然的說道:「等你真正擊敗了傅報國,到那個時候,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你就能明白一半了。」

  戰歌心中震撼,尊敬的道:「多謝老師栽培。」

  寒山河悠悠道:「這聲多謝還嫌太早,若你彼時能夠擊敗鐵錚……當能懂我七成……若你最終擊敗了冷刀吟,就可懂我九成……」

  戰歌心中只感覺如同戰鼓在轟鳴,一時間竟自說不出話。

  只聽見寒山河悠悠的說道:「至於十成十的完全懂我……則需要你與我正面決戰,還要擊敗我……如此你才能懂我十成,甚至,我現在想不通的……只怕那個時候的你已經能夠想得通了……」

  戰歌大汗淋漓:「弟子安敢有此奢望。」

  寒山河淡淡的一笑,道:「事在人為,不努力怎麼知道不行!現在,還是趕快去指揮戰鬥吧……我若是計算的沒有錯誤,就在後天早晨黎明之前,大局,就可以底定了。」

  ……

  「最遲明天下半夜……這場戰役便將終結。」傅報國臉色沉重,向著秋劍寒的帳篷走來。

  秋劍寒此際仍舊處在昏迷之中。

  只是床前,卻自多了一個人。

  雲揚。

  雲揚這會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怎麼樣,傅大帥?」雲揚含笑問道。

  這一點讓傅報國很不解,自己與這位雲公子似乎之前並沒有怎麼見過面吧?怎麼現在他跟自己說話自己總是感覺他跟自己很熟的樣子?

  「很不妙!非常不妙!」

  傅報國歎口氣。

  「現在情況真的很不妙。」傅報國沉著臉,道:「雲公子,我想要拜託你一件事情,請雲公子不要推脫。」

  雲揚沉聲道:「傅帥請說,只要雲某能夠辦得到的,絕無二話。」

  「此戰至此,敗勢已成,縱然有妙計千條,亦難有回天之力,然而此戰可敗,但玉唐不可滅;國人精英,也不可盡絕於此。」

  傅報國一字字說道:「所以……我想要拜託雲公子,護送老元帥離去,唯有雲公子親自護送,才可保老元帥安穩歸去,我才可安心。」

  雲揚深深道:「你呢?」

  傅報國不答,頓了一頓又道:「上官將門的靈秀小姐,乃是將門現在的標桿,意義重大,也斷斷不能就這麼殞身在這裡。還有你父親雲侯,白衣,方墨非等人,也盡都是帝國精英,若是在此白白犧牲了,乃是帝國的不幸。」

  「此外,上官將門八千家將,奮戰到現在,還有兩千七百餘人,也請公子一併帶走。公子不要有別的負擔,實在是因為此次護送,我能給你的護送隊伍,最多也不超過五千人,沒有這些人,何能策萬全。我在此鄭重言明,此次任務,絕非易與,反而是艱巨異常,或者可以說……帝國未來,能否涅槃再起,浴火重生,就全在你的肩膀上了。」

  傅報國臉色冷硬,帶著說不出的堅決。

  雲揚再次問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我請傅帥回答我一句,傅帥你呢?你本人呢?」

  傅報國淡淡的笑了笑:「我傅報國曾經答應過雲尊大人,要與鐵骨關共存亡,只是很可惜,在老元帥嚴令之下,傅某食言了,縱使嘴上說什麼再構建另一道鐵骨關,骨子裡終究還不是食言而肥了!但再是如何的食言而肥,到了這天玄崖前,有諸位九尊大人的英靈在上面看著,傅某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狼狽逃走的事情。」

  「身為玉唐軍人,玉唐人,在國破家亡之前,戰死沙場,乃是兵者最大的榮耀。」

  傅報國輕聲道:「作為一個軍人,若是國破家亡了自己還活著……那只會淪為此生最大的恥辱,再沒有洗刷的餘地!」

  雲揚哼了一聲,道:「這叫什麼話?就算國破家亡,那些仍舊在不屈戰鬥,仍舊為恢復山河而出力的那些軍人又算什麼,我說他們也都是鐵錚錚的英雄好漢,怎麼就要承擔一生都難以洗刷的恥辱!!」

  傅報國淡淡道:「他們當然是英雄,而且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但是,他們此前沒有處身在前線!而我傅報國,此際卻是身在前線!這就是區別!不能戰死在這裡,就是此世永遠無法洗刷掉的恥辱!」

  雲揚默然。

  他明白傅報國的意思。

  前線邊防部隊,職責就是保家衛國。

  若是被敵人突破了,當真就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無論有任何理由,任何不可抗的因素,任何的任何,都不可抹殺這一罪過!

  甚至縱使舉國上下都明白那是不得已,可以諒解,但他們自己,本身,卻仍舊不會原諒自己,始終耿耿於懷,難以紓解!

  更何況,世間又有幾人當真理智,能夠設身處地的為這些邊關將士設想一二,當真事到臨頭,難有幾人敢言諒解。

  「關於傅某自身安危不須公子掛懷,嗯……傅某僅有這一個請求。還希望雲公子助我。」傅報國道。

  雲揚奇怪的說道:「在這裡這麼多人,看起來每一個人都要比我位高權重,比我更適合應對當前危局,傅帥你為何偏偏要找我?會否太看得起我了?!」

  傅報國微笑:「為什麼老元帥對你評價絕高,為什麼在最後關頭,老元帥沒有找別人說話,卻偏偏要找你說話?甚至不允許有第三人在場,這些便是我的原因之所在了。」

  雲揚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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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0 23:27: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最後一夜!

  「此戰唯一遺憾……不外就是沒有看到雲尊大人,更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麼樣了……」傅報國深深歎息:「傅某現在就只希望,雲尊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安好就好……」

  「於我而言,不,該當是於玉唐所有臣民而言,只要雲尊大人還在,那玉唐就還有希望!」傅報國的眼睛看著遠方迷茫的天空,眼中竟然全是懷念與感激。

  雲揚輕聲道:「想不到傅帥你對雲尊大人,竟然如此信任。」

  傅報國仍舊仰著頭,聲音淡漠異常:「雲尊大人化身風尊的時候,曾令傅某醍醐灌頂,重獲新生!若非雲尊大人,此刻傅某早已經身敗名裂,死無全屍!」

  雲揚心中陡然震動了一下,萬沒有想到傅報國竟然會在除了雲尊之外的人面前自曝己丑。

  因為雲揚只是雲揚,非是雲尊,自然對於傅報國而言,是這樣的!

  「當日,是雲尊大人將我從深淵之中拉了一把!」

  傅報國崇敬的說道:「雲尊大人乃是我傅報國畢生之中,最尊敬的兩個人之一。另一位,則是我的授業恩師,方擎天!」

  雲揚道:「方老太尉自然是德高望重,但雲尊大人他……」

  他本想說雲尊大人施恩不望報,也不希望你傅報國就此戰死沙場雲雲的話,只是沒有想到,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傅報國就是勃然色變,轉頭怒視著他,大聲說道:「黃口小兒,雖然你也姓雲,也是天外雲侯之子,皇室後裔,更立過不小的功績,但……在這人世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卻是不該說!傅某在此生死分際之時,一時口快吐露心中往事,卻聽此悖逆之言,看來雲侯的家教,還需要再加強才是。」

  雲揚愣住。

  傅報國兀自餘怒未消:「雲少侯爺,念在彼此同袍一場,我在此奉勸你一句,自視過高非是大毛病,但也是毛病,以後還是閉住你的嘴巴,免得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至少在傅某面前,不要再妄自評說關於雲尊大人任何的論斷!」

  「關於雲尊大人的好話壞話,都還輪不到你來說!」

  說完,一臉冷意,就此拂袖而去。

  儘是將雲揚一個人留在了這裡,乾在了原地。

  雲揚目瞪口呆,一臉無語:我……我說啥了我?

  我說的都是好話,是為你著想的話啊,你這人咋聽不出來好壞話呢?!我說雲尊怎麼了,我就說他了,他能把我怎麼滴吧?雲尊本人都沒說啥呢,要你出頭拔份!?而且……這他媽的叫什麼事!我自己說自己兩句,居然有別人為了我抱不平,真他媽的彆扭啊!

  這一頓罵可真是劈頭蓋臉……

  是夜。

  此際竟是開戰以來,最平靜的一夜。

  雙方都知道,明天,就是決定勝負的時刻。

  玉唐方面知道,明天或者就是兵敗的一日了;而東玄方面也清楚,明天一戰,己方就會衝過天玄崖,從此玉唐帝國,東邊萬里沃土,就全都屬於東玄,任吾肆虐了!

  這天晚上,東玄方面軍隊在養精蓄銳,各級將官都在訓話,都在許諾,只要明天一戰,怎麼怎麼……我等如何加官進爵,公侯萬代也屬可期,如何賞賜,如何……

  聽得士兵們的眼睛裡盡都在冒綠光。

  每個人都下意識的臆想到:明天一戰之後,蓋世軍功在身,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若是多多的立些功勞,只怕真如長官所說,公侯萬代,也屬可期!

  而玉唐一邊,則是一片沉默。

  每個人都在努力的休息,盡力的調整,讓自己明天能具備更強的體力,最後時刻,一定要多多的斬殺幾個侵略者,一個兩個勉強夠本,三個五個才是有賺,若是殺個十個八個,那才是死也能瞑目的最後收穫!

  無數人盡都在沉默著,低頭不語。

  然而那一股悲憤壓抑空前的氣勢,卻自全軍漸次蔓延開來。

  一直打到現在,堅持到現在,終於還是到了這最後時刻嗎?!

  無數的犧牲,無數次的面對死亡,但,明日,就是到了末日。

  就是此生的盡頭了嗎?!

  有個渾身是傷的老兵,默默的擦拭著自己的隨身長刀,低低的唱起了歌。

  「在家為兄弟,戰場是同袍;

  一生為家國,鏖戰沙場志氣豪;

  當敵人來到,來到我們關橋;

  兄弟你抓起了刀,我也舉起了矛;

  一起衝鋒陷陣,一起縱馬橫刀;

  一起慶功有酒,一起關山路遙遙,一起黃泉漫迢迢;

  ……

  兄弟是戰友,戰友是同袍,

  你也不低頭,我也不彎腰;

  生死我面對,榮華一手拋,

  我來我戰場,你去你戰壕;

  因為我們都是家鄉父老的驕傲。

  ……

  你有老母親,我有我家小;

  你有紅顏在,我有女兒嬌;

  當刀槍在手,當敵寇來到,

  你我的胸膛,血在燒!

  當我化為塵土,也是軍人榮耀;

  當你焚身而去,化作天邊虹橋,

  兄弟呀,我們還是驕傲的笑!

  因為我們都是,玉唐的驕傲!

  ……

  你有胸中血,我有手中刀;

  你我肩並肩,鏖戰在今朝;

  若我百戰死,爹娘應含笑。

  男兒不衛國,一生何足道?

  爹娘想兒了,且往東方瞧;

  看那烽煙四起的地方,我正驕傲的笑……

  一生一世都在驕傲的笑!

  生生死死都是驕傲的笑!

  ……」

  ……

  歌聲音量壓得極低,這一首歌叫做驕傲的笑,乃是一位士兵在一次戰後所作;卻漸漸風靡了整個玉唐軍方,變成了一首膾炙人口,幾乎人人能唱的軍歌。

  此刻,這沙啞的聲音,輕吟淺唱,卻彷彿夾雜著某種奇異的韻律,在夜風中緩緩的飄蕩。

  所有聽到這歌聲的將士,盡都隨著低低的吟唱起來。

  有些士兵,一邊唱歌,一邊拿出自己的家信,看視那早已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翻就會碎掉的信,縱使那信上面早已沾滿了斑駁血跡,遮掩了原本的自己,觀者卻自貪婪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一遍遍的看,看完了,又自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放進最貼心的位置,眼中有淚,嘴角卻自含笑。

  有些士兵,頭枕著自己的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天空閃爍的星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唯有嘴裡低低的跟著吟唱……

  漸次遍佈整個玉唐軍營的歌聲連綿不絕,漸漸令到大軍所在的山上,如同柔風呼嘯,纏綿來回……

  ……

  傅報國此際嘴裡亦在哼著歌,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巡視著己方的軍隊。

  在明天那一場注定到來的決戰之前,他要將自己的兄弟們,每一個都看一遍,至少要看一眼。

  他要將每一個兄弟的形象,永生永世的記在心裡,縱使魂走九泉,亦不敢忘,更不能忘!

  「怕死嗎?」

  「原本怕,但是現在不怕了!」

  「這是怎麼個說法,為什麼現在不怕了?」

  「因為……反正現在就是不怕了!」

  傅報國想起自己剛才問那個小小的還不滿二十歲的小兵,那小兵給予自己的回話,不由得笑了起來,笑中有淚,那個士兵雖然才滿二十歲,但卻已經是一個身經多次戰役的老兵了。

  在他年輕的生命歷程裡,經歷的大戰,縱使不至於數不清,卻也是為數眾多的。

  「明天,我們就要戰死了。」

  傅報國的聲音在迴響。

  「兄弟們,誰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趕緊的說!若是可以,我會盡我的能力,助他完成!」

  「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歌聲仍自悠揚,卻始終沒有人應聲回話。

  「跟著我傅報國去死,可有人後悔嗎?」

  仍是沒有人回話。

  歌聲持續幽幽婉轉。

  「那我就再多嘮叨一句,大伙明朝若是戰死了,英魂也當護衛在此,與東玄繼續戰鬥!仍舊是我傅報國率領著你們,此去九泉共攜手,仍聚英靈戰敵寇!」

  傅報國的聲音。

  一直沒有回話的軍營,突然震天的吼叫起來。

  「不錯!明日若戰死,英魂依然護衛在這裡,與東玄繼續戰鬥!」

  「此去九泉共攜手,仍聚英靈戰敵寇!」

  「在人間,不死不休!在幽冥,縱死亦不休!」

  「不後悔!」

  「我們不後悔!」

  震天的呼喊,宛如雷神降世一般的雷霆咆哮,在整片山上,震耳欲聾的響起,驚動九霄。

  到了最後。

  只有整齊的五個字:「我們不後悔!」

  「我們不後悔!」

  山頂上,俯瞰此情此景的上官靈秀摀住了嘴,哽咽著,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滑過潔白如玉的香腮,只覺得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

  傅報國亦是喉結上下滾動,一時間竟至說不出話,呼吸粗重異常,如同破敗了的風箱一般,驀然雄獅一般怒吼起來:「戰鬥到底!」

  「戰鬥到底!」

  滿耳儘是山呼海嘯,天驚地動!

  傅報國忽而哈哈大笑:「兄弟們,咱們這裡的所有人,記得明天一起走,誰也不准掉隊!老子的軍法,無論陰間陽世,都是可以砍人頭,執行軍紀的!」

  頓時一陣爆笑,士卒們一個個狂笑:「老子不會掉隊!活著的時候不會,死了更不會,怕個鳥的軍紀!」

  「咱們來唱歌!繼續唱歌!」

  傅報國大吼一聲:「你們一個個的都沒見過老子唱歌吧,今天就由老子來起個頭,讓你們知道知道老子的歌。」

  隨即傅報國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醞釀情緒,所有兵將盡都在這一刻站了起來,悉數挺起了胸膛,靜候那從未與聞的歌聲,來自傅帥的歌聲。

  片刻之後,屬於傅報國的聲音激昂響起:「在家為兄弟,戰場是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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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十萬大軍,十萬死士!

  十萬大軍,不管傷殘,不論正在休息,還是正在當值,幾乎在同時開口應和。

  「在家為兄弟,戰場是同袍……」

  這曲由傅報國領唱,眾人合唱的歌聲嘹亮雄壯,合共超過十萬人的大合唱又怎麼會不嘹亮雄壯,威勢動天呢!?

  此時此刻,玉唐眾官兵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血在燃燒!

  整個長空大地,都在顫抖,都因玉唐軍兵的歌聲而纏鬥!

  歌聲遠遠地傳出去,直達雲霄。

  這份視死如歸的氣勢,這份壯烈戰鬥直到最後一刻的決心,是那樣的堅如磐石,不可動搖,不可摧毀,不可磨滅。

  聲勢之隆,連對面東玄陣營那邊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本正在火爆進行當中的戰前動員,也因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許多東玄大將,盡都沉默的走上高處,遙望著彼端那黑漆漆的山頭,那震天歌聲傳來彼端的山頭,眼神中不可控制的露出尊敬。

  戰歌同樣沉默的凝視著遠方彼端,眼神格外的複雜。

  唯有寒山河仍舊處於自己軍帳之中,沒有觀視玉唐一方的動靜,僅止於負手而立,然而清癯的臉上,複雜的神情來回變換;如是好半晌之後,終於負手走出了帳篷,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山頂之上。

  戰歌此際早已經站在這裡,眺望玉唐陣營,乍見寒山河到來,立即轉身疾步迎了上來:「老師,您……」

  他的聲音中有猶豫,有尊敬,然而更多的卻是矛盾,源自自我的矛盾心理。

  「看來,你也意識到了嗎!?」寒山河淡淡的說道。

  對面的歌聲仍自激盪震撼,不絕傳來,此際連東玄陣營周遭的群山萬壑,也都因隆隆之聲而迴響不絕。

  戰歌艱澀的嚥了一口唾沫,道:「是,我感覺明天之戰,將會是我此生遇到的最慘烈戰局,我……竟對這場已經勝券在握的戰事,產生了質疑!」

  寒山河枯瘦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你的感覺沒有錯,明日一戰,將會是出乎預料的慘烈,然而結果,卻仍舊是注定的,東玄必勝,只不過是慘勝而已,又或者是一場不勝之勝!」

  「對上這樣的軍隊,縱觀我畢生所歷之戰事,卻也只遇到過一次而已。」寒山河一字字地說道:「十萬軍隊,十萬死士!太可怕了!」

  戰歌道:「一次?」

  「當年,對戰上官凌霄之時,我方提前設下埋伏,買通內應,大軍合圍之勢已成,困上官凌霄於鐵骨關外七百里的鬼泣山谷之中……我方出動了十五萬大軍,將兩萬上官之軍圍得水洩不通。那一戰,便是如此。」

  寒山河充滿了緬懷的口氣。

  「那一戰結果如何?」戰歌尊敬地問道。

  「我方的十五萬大軍,由我親自負責指揮;對戰兩萬;更兼有提前設置埋伏陷阱,弓箭先一步到位,堪稱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備,勝算天成,絕無失手之理……」寒山河喟然道:「而那一戰的戰果,也確實是上官凌霄兩萬兵馬,無一存活!全軍覆沒!」

  「事後打掃戰場,上官凌霄部兩萬兵馬,能夠找得到全屍的,不超過五百具。」寒山河重重的說道。

  戰歌突然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盡都豎了起來,一時間毛骨悚然,急聲問道:「那咱們呢?」

  他很熟悉自己老師的習慣,如此說法,將己方優勢乃至最終戰果都說了出來,就是在為己方的損失做鋪墊,己方的損失,將會是一個大大超出自己預料之外的數字!

  寒山河淡淡道:「十五萬大軍,最終活著回來的……七萬六千三百人!」

  戰歌只感覺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一時間呼吸困難,眼睛裡幾乎冒出金星。

  佔盡了地利埋伏內應等便宜,居然還付出了將近一比四的傷亡!

  「這怎麼可能!?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眾多優勢的我方怎麼傷亡至此?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原本自覺已經做足了心理建設的戰歌仍是脫口而出,滿眼滿臉儘是不可置信。

  「為什麼不可能?!當日一戰,我就在現場,親身所歷,親眼目睹,至今思之,猶覺歷歷在目,刻心入魂!」

  寒山河道:「你知道麼,有對方的士兵身中數十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實則是在等著有東玄士卒經過的時候,突然暴起,以最後一點力氣一口咬斷目標的喉嚨,最後斂屍期間,足足有三十多名兵士因此而枉死的……」

  「你知道麼,那一戰之餘,東玄剩下的人馬,七萬六千三百人之中就只有兩百來人輕傷,其他的,基本全身上下完全沒有傷痕,不,應該說所有活下來的人中,連一個重傷的都沒有!」

  戰歌亦是知兵之將,瞬間明白了寒山河此言深蘊之含義,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那是何等殘酷的一場戰鬥?!

  竟然,連輕傷都不多。

  重傷的更是一個沒有。

  但凡受傷稍微重一點的,全死了!?

  「那一役,乃是上官凌霄的最後一戰;也是上官將門最後一戰;同時亦是老夫與上官將門最後一次交手。」

  寒山河深深吸了一口氣:「從那之後,老夫對上官將門的尊敬,超過了任何人。甚至不想再遭遇任何上官將門的傳承者!」

  他轉頭,看著戰歌:「戰歌,你明天要面對的,極有可能就是另一個上官凌霄。甚至,現在傅報國比當年的上官凌霄還要更加強大,更加無所畏懼!最最關鍵的是,他手下兵馬總數,要比上官凌霄多五倍!」

  「還有眼前的士氣鼓舞,更是大大地超出了上官凌霄。」

  「對上這樣的士氣……即便是如何傷亡,也不會有所減弱。除了彼方全軍覆沒,悉數死絕,便無勝利之說。」寒山河眼睛裡面,似乎燃燒著一團火焰:「最後一句,若是你贏了,終你一生,將不會忘記傅報國片刻,他將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若你敗了……」

  寒山河閉了閉眼睛:「便是萬劫不復!」

  「你,做好準備了麼?」

  戰歌只感覺心臟一陣顫抖,眼中猛然間射出來銳利的光芒:「我,準備好了!」

  若是坐擁百萬大軍的自己,還要在傅報國的十萬殘兵面前落敗……哪裡還用什麼萬劫不復,自己直接橫劍自刎就得了,活著哪裡還有意思?!

  「為將者,一生中,總要那麼一次需要要面對,必須要跨越一次的戰鬥,唯有經歷過這樣的戰鬥,才能真正的走上絕世統帥的位置!」

  寒山河淡淡道:「這是你的機會,也是,你的劫!」

  對面的歌聲仍自未息,不但不曾止息,越來越見高昂,激越。

  然而戰歌眸子中的厲色,也是越來越見銳利,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老師,您放心!我明日,此戰必然能勝!」

  寒山河點點頭。

  旋即戰歌又虛心請教道:「老師認為,明日我應該採取什麼戰略?」

  寒山河瞇著眼睛,淡淡道:「以往所有的戰事,我都可以幫你拿主意。但,唯獨明天這一戰,不成。」

  「相關我的一切建議,無論最終利弊,都會阻礙到你,牽絆到你。」

  寒山河慢慢說道:「我就只有最後一句話要告訴你。」

  戰歌凜然道:「老師請說,弟子瑾受教。」

  寒山河一字字地說道:「面對這樣的軍隊,這樣的士氣,這樣的統帥……你若是沒有決死之心,不如趁早退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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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天玄九尊

  寒山河已經回去休息了超過一個時辰。

  戰歌還在山頂,默默的沉思。

  決死之心!

  決死之心!

  戰歌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見森然決絕。

  ……

  傅報國:「老元帥的車駕走了沒有?」

  「已經離開大營兩個時辰!」

  「好!那位雲公子走了沒有?」

  「沒有看到,應該是跟老元帥一道走了吧!」

  「好!那就好!」

  傅報國長長舒了一口氣:「如此本帥便可心無掛礙,全力赴死一戰!」

  ……

  雲揚趁著黑夜,展開身法,一路狂衝,如同一抹輕煙,全速疾馳天玄崖。

  因為九尊的廟宇,就在天玄崖的最高處矗立著。

  而那裡,正是雲揚此行的目標。

  「對不住哥哥們了……我終究還是要走這一步……存亡之秋,容不得我再猶豫了!」雲揚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徹夜黑暗之中,站在了九尊廟前。

  久違的九尊廟,已然凝然眼前!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光止是門口的八個字,讓雲揚駐足觀視了好久。

  正是這八個字,已經不知道締造多少殺戮,多少血債!

  頓了片刻之後他才緩步踏入久違的故地。

  孤身一人孑然地在大殿中間屹立著,觀視著彼端那沉默的九尊雕像,雲揚一時間竟至茫然。這一瞬間,似乎自己也化作了那九尊雕像之中的一員,再不屬人世中人。

  「若是萬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動用你們的力量……」

  雲揚喃喃道:「弟弟我此際當真是去到了山窮水盡的田地……縱然萬分不捨,縱使如何不甘……但是,當前種種該當也不是諸位兄長所樂見,若是咱們玉唐就這麼敗了……九泉之下,小弟卻又無顏去見諸位哥哥們,所以……」

  ……

  此世生者除了雲揚之外,估計是再沒有人不知道,就在這天玄崖之上,還隱藏著一個關於九尊的大秘密。

  當日天玄崖一戰,控靈大陣將九尊的力量全部封存在肉體之內,無法使用半點。

  亦是在那一戰之後,九尊盡隕,堪稱玉唐近百年以來的最大憾事。

  九尊覆滅。

  然而也正是因為控靈大陣的原因,令到九尊的威能,至死都未曾逸散,全數被封存在了這天玄崖地界之內。

  而那股力量,除了屬於九尊府,屬於天地,縱使原主身死道消,但力量卻被封存在這裡,甚至不曾有絲毫的減弱降低。

  人縱死,力卻長存!

  因為這九種屬性的威能,本就屬於長空大地,只不過是因為控靈大陣這般的特異手段,這才造成了暫時性的封鎖,不過也因此,間接令到這個秘密一直沉默地存在於這裡。

  若是始終沒有人來引動,或許在很久之後,這股力量終究會點滴逸散,漸漸消弭,重新化作天地間的靈氣。

  而能夠引動這九尊靈能的,一定要身具同源之功體,除此之外,就算來人修為驚天,也無可奈何!

  可是天地或者真有定數,造化玄奇,九尊之中偏偏就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雲尊。

  九尊之一的雲尊來到,親身啟動這股力量,只要他願意,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引動之。

  雲揚從很久之前就知道這股力量的存在,從那日第一次重回九尊府,他就感應到了此世另一股九尊靈能大量彙集的地點,只要雲揚抵達那裡,可籍那龐大靈能助己提升極多,但雲揚一直都沒有引動此間威能,甚至沒有此類想法,他一直保存著這股靈能,就連上一次,他也寧可用摧殘自己身體的辦法,來拚命修煉風火之力,也沒有打算動用這股力量。

  原因無他,這已經是兄弟們留在人世間的,最後的力量。

  也是會讓雲揚感覺到兄弟們還活著的鐵證。

  若是這股力量使用了,只怕就真的沒有。

  再沒有九尊其他諸人存世的痕跡了!

  屆時……

  然而今天,此時此刻,雲揚卻自覺已經被逼上了絕路,若是不動用這股力量,則玉唐必敗。

  整個國家,都將處在東玄鐵蹄之下,生靈塗炭,亡國滅種。

  玉唐大地,乃是自己和哥哥們保衛了一生的土地,怎麼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其覆滅?

  雲揚沉默地跪下去,重重地一個頭磕在地上。

  站起來的時候,額頭上,滿是血跡。

  「哥哥們,小九無用……請哥哥們原諒。」

  ……

  凌晨時分。

  東玄那邊還沒有任何動靜的時候,玉唐這邊居然率先行動了,主動出擊。

  玉唐方面的將士們,每個人裝束都堪稱整齊,大抵就是很整齊吧,不是兵士們不想將自己弄得乾乾淨淨,實在是因為鏖戰至今,罕有那個兵士的身上沒有斑斑血跡,鎧甲服飾還形完好,但哪怕是身上有血跡,哪怕是身上衣服已經很破爛了,但他們仍舊都異常努力地將自己收拾得很整齊,所以破裂的地方,都盡可能縫補起來,腰帶扎得緊緊的,褲腿都綁得一道一道,說不出的利索齊整。

  他們一隊隊整齊出發,盔甲鮮明,是的,連頭盔也都擦得一塵不染。

  還有臉上,那是所有人統一乾淨的部位,每個人的臉上都洗的乾乾淨淨,甚至不少士兵還洗了頭髮,彷彿將要面對的非是一場必死的決戰,而是去見什麼重要人物。

  一隊隊人馬不斷地從山上,林中,營地裡走出來,就在山前大平原上列隊,排開陣勢。

  無數的玉唐兵士,一邊行進,一邊列隊,一邊整齊地唱著歌。

  舉目遠眺之,玉唐全員兵士此際當真不像是參加決戰的隊伍,反而像是來參加宴會的儀仗隊伍一般。

  每一支隊伍的主官,都將胸膛挺得高高的,站立在隊列的最前方。

  傅報國這段時間構建的所有建築工事早已經被打得稀爛,再沒任何可堅守的餘地了,所以玉唐現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血肉。

  就只有性命了!

  那麼,就用我們自己的性命血肉再築一道隻屬於玉唐的鐵骨關!

  長號聲激昂的響起。

  整齊的馬蹄聲,緩緩地帶著一種令人感覺到毛骨悚然的節奏,響了起來。

  鐵騎一隊隊的出現,從左面往戰場的左側緩慢的逼近。

  報國軍一隊隊的出現,從右面往戰場右側逼近。

  氣勢沉凝異常,滿場儘是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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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16:14: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 戰前一杯酒

  除了人之外,還有騎兵的戰馬也都呈隊列狀一隊隊出來,也不知怎地,平日裡歡脫的戰馬眾似乎也感到今日隱約的肅穆氛圍,縱使置身在這等激盪的響動聲中,戰馬盡都異常的馴服!

  就在那低沉卻激昂的歌聲裡,所有玉唐軍隊,無論步兵騎兵,盡都擺出來的是一個個尖錐陣型!

  呈三角形的尖錐戰陣。

  這種陣勢的唯一作用就是進攻,全然不行防守僅止於進攻的戰陣,唯有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之時才採用的衝鋒戰陣。

  同時亦是最極端,最為決死的戰陣!

  一隊鐵騎陣營中,十二個半大的小子異常的顯眼,他們亦是整齊地排列成一列,猶自稚嫩的臉上,絲毫不見躊躇茫然,唯有滿滿的毅然決然。

  這些稚嫩的小伙子正是雲揚當日養傷的那個小山谷之中的那群小子,一個不少,全員都在。

  上官靈秀,秋劍寒,傅報國之前曾鄭重說過,要好好照顧他們,盡可能護住他們。

  事實上,這次撤走隊伍原本是包括他們的,然而在走的時候,連鐵騎主官都出面讓他們撤離,再三闡明他們是玉唐未來的希望寄托,此時撤走非是怯懦,非是退縮云云……

  然而無論怎麼做思想工作,這十二個少年人卻是說什麼也不走。

  「既然為男兒身,便當為國征戰!」

  「值此國家危難之秋,若是我們惜命,便也不會來了。」

  「我們是來殺敵報國的,不是來被照顧的!」

  「你們若是一定要趕我們走,我們就自己組隊,自行衝陣,總之我們不會走,我們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裡,死在這裡!」

  十二個少年,異口同聲,字字鏗鏘。

  最後,是王定國一錘定音:「都是好漢子,讓他們留下吧!」

  好漢子,與好孩子,雖然只得一字之別,然而個中含義卻有著天壤之別。

  所有軍中男兒,前都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

  對這幾個少年,都瞬時更加親切了起來。

  之前,他們對這些個少年人,有照顧,有關懷,甚至還有稍稍的妒忌,一群半大孩子,懂什麼疆場廝殺,不知道動輒就是生死一發麼,浪費了那麼些好馬,而且居然還需要人照顧……趕緊走人是正經!

  然而現在,卻唯有袍澤情誼,足堪將後背交託的至大信任!

  現如今,十二個少年隨隊出戰,單只是從外表看來,已經是合格的鐵騎,與旁邊的同袍,並沒有半點差別!

  他們同樣抱有必死之心,決戰之意,他們亦是合格的玉唐兵士,不墮玉唐軍威!

  ……

  傅報國罕有的換上了一身金甲,昂然出現在中軍位置。

  不知道算不是是天從人願,連老天爺也樂見玉唐順利出戰,連日的大雪,終於停止。

  在久違的陽光照耀之下,傅報國金盔金甲,閃閃發光,如同神祇一般,威勢無兩。

  「戰鼓!」

  傅報國一揮手,沉靜下令。

  「咚!」

  一聲沉悶的鼓聲,驀然響起,傳聲悠遠。

  隨即……

  「咚……咚……咚……」

  又是三聲鼓響。

  「咚咚咚咚咚……」

  連綿的戰鼓聲,這才以毫不間斷的方式接連響了起來。

  一聲聲鼓點,便如是沉悶地擊打在心頭的響動;讓胸中熱血,就那麼隨著激揚戰鼓聲逐漸的熾熱,奔湧,直至沸騰!

  隨著戰鼓的漸次激揚,玉唐每一名兵士的臉上都似乎發出了光。

  他們身形仍自靜止地不動,然而握著兵器的雙手,卻逐漸地收緊,執兵更穩。

  所有的戰馬雖然盡都難得的安靜,全無動作,但每一匹都是直直地豎起了耳朵,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甚至,都不曾擺動尾巴這下意識的動作。

  唯一動作就只有兩眼目視前方,只等主人一聲令下,便即化身離弦利箭,往赴最後的戰場。

  對面。

  黑騎如潮水,緩緩湧現。

  東玄兵士亦是刀槍閃亮,煞氣沖霄。

  顯然,戰歌也採取了最強硬最極端的正面迎戰方式。

  你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用我最強的戰力,遠勝於你的綜合戰力,將你最後的反撲直接碾碎!

  這也是我對於對於我對手的最大敬意。

  或許,這是此世僅有的一次最大敬意!

  咚咚咚……

  東玄方向此際也有戰鼓聲隆隆響起,幾乎在同時,一聲嘹亮的戰馬嘶鳴,從東玄戰陣之中乍然響起,下一刻,馬蹄聲亦隨之驟起。

  一騎神駿至極的白馬,潑刺刺地衝了出來,馬上端坐之人如同傅報國一般亦是一身金甲,威武不凡,一路疾馳一直衝到兩軍陣前,突然間震聲大呼:「傅報國!」

  來人正是東玄臨時主帥戰歌,竟自親身到了陣前。

  彼端,傅報國端坐馬背,鷹隼般的目光看著戰歌,卻沒有答話。

  在雙方不下數萬人目光聚焦凝注之下,戰歌大聲道:「傅報國!你我一直戰鬥到現在,雖然各有立場,各為其主,生死搏殺。但這戰場,卻也是我們軍人的最大榮耀所在!」

  「你我心知肚明,今日乃是雙方的最後一戰,戰歌特意前來,向傅帥致意,亦為傅帥送行!」

  隨即,戰歌一揮手,沉聲大喝道:「酒來!」

  東玄軍陣之中,即時有兩騎齊出,送上酒囊。

  戰歌逕自接過酒囊,又拿出來一個酒杯,親手斟滿了酒杯,一舉手,揚聲道:「傅帥,此戰不論誰勝誰負,猶是後話,然而軍人決死沙場,終歸軍人本分,我在此敬你一杯,也敬我自己一杯。此戰終末,若是我死,更無怨言。若是君亡,則請,若有來生,能為知己!」

  說完,戰歌一仰頭,將手中之酒一飲而盡。

  如是接連三杯,戰歌痛快喝完,一抹嘴,又自大聲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出來與我喝這一杯酒,所以,我直接自己喝了。此番生死戰前三杯酒,卻是痛快,痛快!哈哈哈……」

  就這麼出來,用這樣的方式來敬酒,盡顯軍人無懼生死的本色,更兼倍顯其氣度胸襟,戰歌這一手,無論是否出自真心誠意,都可說是玩得極為漂亮。

  這樣做還有一個結果,又或者說戰歌此舉的最大目的所在,便是最大限度的削弱玉唐軍隊已經滿盈的士氣,同時將東玄這邊的士氣,以一種充滿此戰必勝的自信方式,空前鼓舞了起來。

  戰歌眼中,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得色。

  寒山河在遙遠的後方看到,卻自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雙方立場迥然,更已經到了這等關頭,何必還要耍這些小聰明小伎倆?

  你以為傅報國會讓你好過?

  這般班門弄斧,名帥之前玩心計,只會徒勞無功,甚至作法自斃!

  現實亦全然如寒山河預料的一般,玉唐這邊傅報國霹靂一般的聲音轟然響起。

  「戰歌!」

  「你這把來敬的三杯酒,本帥毫無興趣。因為剛才你所說的話,傅某半點都不欲苟同!更有幾句心裡話,不吐不快!」

  戰歌道:「傅帥請說當面。」

  剛才他要做什麼,要說什麼,全部都順暢無阻地說完了;傅報國半分都沒有打斷。

  如今,傅報國要說話,他若是打斷,便會顯得自己太沒有大將風度,將剛剛營造起來的自信必勝氛圍瞬時打破,至少也是效果大減。

  傅報國哈哈大笑:「戰歌,你剛才說,各有立場,各為其主,不得不戰;這句話,前半句,傅某不否認,的確是各為其主,各有立場;然而後一句,不得不戰云云,卻難以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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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16:15: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五章 決戰時刻

  傅報國的聲音渾厚壯烈,響徹在戰場上空

  「你們是什麼人,來犯我玉唐的目的又是什麼?簡而言之一句話,你們是侵略者,是為了侵佔我玉唐大好河山而來!我們這些守邊將士是被動守衛,我們才是不得不戰!也只有我們才有資格用到不得不戰這四個字,你們這幫侵略者,憑什麼說不得不戰,所謂公道自在人心,黑白豈有分說,你們的不得不戰,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又或者是個天大的笑話,還是趕緊藏起來,別漏出來惹人笑了!!」

  傅報國字字鏗鏘,聲音更如雷霆怒震,慷慨陳詞:「你說,戰死沙場,那是軍人本分;這一點,究其根本,確實無可厚非,但是……你們戰死沙場,為的是什麼呢,是為了榮華富貴,可我們戰死沙場,卻只是為了保家衛國,抗衡侵略者!」

  「說以說,軍人本分這四個字,你們還是不配提及!所謂的最大榮耀,跟你們,不沾邊!」

  戰歌的臉色變了。

  「你又說,你若戰死,毫無怨言,我若戰死,願來生能為知己……」

  傅報國一聲冷笑:「奉勸閣下一句,還是盡早收起你的一家之言,不要再異想天開了!我們縱然戰死,縱然有來生,也絕不會與你這個侵略者的頭目做什麼知己!不管生死,不管今生來世,你們這些侵略者都是我們最大的敵人!若然真有來生,傅某只會繼續參軍入伍,一路戰功往上,再為主帥,再與你們對決沙場,決死一戰!」

  「我們玉唐軍人,從來不害怕戰鬥;但我們也從來不願意主動興戰!」

  傅報國大聲道:「若是你們不來,我們之中的很多人都不會參軍入伍!若是你們不來,我們之中的許多人更願意留在自己家裡,天天和媳婦孩子過日子,種地開荒,白頭到老,團結鄰裡,孝敬老人,教導孩子,甘願一生平庸,寧願一世人就這麼老死在山林之間,默默無聞,卻平安喜樂……」

  「但是你們來了,你們這些侵略者來了!」

  「我們不得不戰,若是我們不戰,我們的家園就會被損毀,我們的父親母親老婆孩子,會被殺害,我們所有人都會被奴役;所以,我們才站在了這裡,抗爭你們這些侵略者!」

  「如今,你為了提升你們的士氣,居然說出這等恬不知恥的話,什麼軍人最高榮耀?從你嘴裡說出來,只會玷污了軍人的天職!所謂軍人的最高榮耀,你們東玄不配提及!此時此地,唯有我們玉唐軍人才配擁有!」

  「這是我們的!」傅報國一聲斷喝。

  玉唐十萬大軍一個個激動得滿臉通紅,只感覺奔湧的鮮血令到自己的心臟也幾乎炸裂開來,忍不住同時出口大喝:「我們的!」

  整齊決絕的聲音,便如晴空響雷,聲震九天。

  戰歌的臉色一變,瞳孔急劇收縮。

  他此際發現到一個事實,自己失敗了。

  剛才才被打落下去的玉唐士氣,被傅報國這番話一說,非但盡復舊觀,甚至還要數倍於之前!

  反觀自己這一邊,居然有不少人低下頭去,臉上露出源自心底的羞慚之色。

  戰歌萬萬心中不由暗叫不妙,萬萬沒有想到傅報國非但兵法戰略高人一等,連口才也如此犀利,端得舌厲如刀,刀刀見血,自己這一把恐怕當真是弄巧反拙,作法自斃了。

  正待要出口打斷傅報國的話之時,只聽到傅報國又自激烈地大吼道:「你剛才一番長篇大論,一共就只有一句話是對的,你說我不願意出來與你喝這三杯酒;哈哈,你說得不錯!我就是不願意!傅某也喝酒,但傅某只和朋友喝,兄弟喝,和同袍喝!但,我傅報國卻從來不會與侵略者喝酒!」

  「你也配與我喝酒?!」

  傅報國哈哈大笑聲音如同雷轟電閃:「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前來犯我山河,侵我家園,殺我兄弟,殘我同袍的侵略者……居然還妄想要與我喝酒?憑你也配?!我呸!」

  戰歌聞言之下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大喝道:「傅報國!」

  傅報國卻再不理他,逕自長聲吟道:「玉唐將士心,鐵骨戰國門;今日赴國難,何惜七尺身!」

  他一聲斷喝:「擂鼓!鳴號!出擊!」

  雄壯的戰鼓,隨著傅報國的一聲令下激烈響起,激越蒼涼的號角,恍如吹開了地獄之門,無邊森然之氣,瞬時間瀰漫開來,席捲天地!

  早已經渾身熱血燃燒沸騰到了極致的玉唐將士,同時一聲爆吼:「殺!」

  馬蹄聲,儼然滾雷一般轟然響起。

  合共八隊騎兵,當先一人俱都是高舉著一面大旗,一馬當先,怒龍開道一般的衝了出去。

  王定國此時正位於最中間的位置,驟發一聲雷霆大喝:「鐵騎在此,誰敢犯我山河?!」

  身後,數萬鐵騎亦齊聲大喝應和:「鐵騎在此!誰敢犯我山河!」

  數萬人齊齊的一聲應和,竟如朗朗青天,突然塌了一個窟窿!

  「報國軍!既然從軍入伍,便當盡忠報國!」

  「血灑邊疆沙場,不負青春年少!」

  「今日以我命報國!」

  「殺!」

  十萬大軍,盡都以決死之勢,山呼海嘯一般衝了出去,目標直指東玄陣營,一時間氣勢無兩,睥睨天地!

  軍旗烈烈,在空中隨風飄揚。

  傅報國站在玉唐軍隊的大後方,挺立如山,氣勢儼然;他的眼睛死死地注目於那已經快要衝入敵陣,漸漸模糊不清的軍旗,便如同看著來生來世。

  他巍然挺立,如同淵渟岳峙,穩如大山,然而眼中卻已然儘是模糊。

  對面,黑騎也已經悍然出動,便如一股黑色的浪潮,從天邊突然間湧來,滾滾向前,鋪天蓋地,不過剎那間便已蔓延了半邊戰場,強勢攔截。

  極端對極端,兩軍從普一接觸,就展開了決死的火並,亦由此刻開始,拉開了玉唐東線軍,最後一戰的序幕!

  「好兄弟!好漢子!來生,我們定要繼續一起戰鬥!我傅報國,還做你們的大帥!」

  傅報國兩腿一夾戰馬,手中劍驀然往前一指,正待怒吼一聲策馬而出,然而去勢明明已成的身體卻猛然震動了一下,陡然間一陣僵直,莫名的收住了去勢。

  同時,他的眼中亦隨之露出來不可置信的特異神色。

  同樣有所感應的還有對面一直在大後方坐鎮的寒山河,他也在此際陡然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異常地難看。

  因為就在這一刻,空中呼嘯的寒風,從合乎天時的北風,突然間改變了風向,化作了激烈的西風!

  這一刻的天象變化變得突如其來,全無徵兆,更是違背常理,且強烈得令人尤其無法置信!

  驟起的狂暴西風捲地而起,夾雜著漫天塵沙,向著東方砸了過去。

  對,就是砸了過去!

  此時此刻,風捲沙塵,砸了過去!

  劇烈風聲呼嘯往復,在空中發出激烈的嘶鳴,不過彈指就已然化作了威勢更強的颶風,漸漸不只局限於捲動沙塵,將地面上的塵土雪花冰塊都捲了起來。一時間,風御諸物,如同天降暗器一般,盡都順著風勢砸向了東玄軍隊的身上。

  與此同時,天空中風雲際會,風起雲湧,無數雲霧便如聽到了集結令一般,齊齊向著戰場上空集結而來,不過剎那之間,就已經陰雲密佈,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厚厚的雲層之上,時不時的可見閃電閃動,顯然大量雷電正在雲層之上漸次醞釀。

  再過數息,轟隆隆的雷聲,亦在上空震盪起來、

  下一刻。

  隨著咔嚓一聲響雷轟鳴之餘,一道閃電逕自從空中落下,不知道是否是是巧合,又或者是天意,反正正好就在東玄黑騎隊列之中炸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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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 21:39: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章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若說玉唐東線全軍衝陣乃是拉開了此極端之戰的序幕,那麼這一道炸雷閃電,亦是開啟了天威序幕,續第一道炸雷閃電之後,不斷的有粗大的閃電從空中落下來,盡都落在東玄軍陣之中,這天地之威,又豈是人力可抗,瞬時間人喊馬嘶,滿目淒慘。

  天地之威,無可抗衡,東玄兵士在承受這驟來天災的同時,不幸還在繼續,無數天雷轟擊而落不久,地面上亦開始有焦糊味漸次蔓延……

  也許是數十息之後,也許僅僅只是下一刻,轟的一聲爆響之餘,一道道火龍,恍如憑空而現,乍然而而起,不過瞬息之間,便即席捲了整個東玄大營,當真就只得眨眼光景,東玄一方足足數十里的綿延大營,盡數化作了一片火海。

  天雷地火同時顯現,威勢之隆,沛然莫御!

  更要命的,你說地火驟現,因為西風風勢,盡燃東玄大營還算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勉強可以接受,但天降轟雷怎的好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就只針對東玄兵士,沒有半個玉唐決死軍殞身於無邊雷霆這下,這個就有點扯了吧,寫小說也不敢這麼寫吧?!

  可惜更扯的還在後頭,又是轟隆一聲巨響,更靠近東玄一方的軍陣之中,地面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那裂縫簡直就好像是地獄之門突然開啟,變生肘腋之間,無數東玄士兵全無戒備全無提防的掉落進去,更有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大水,就此倒灌了進去,顯見著那些陷落的許多兵士,再無幸理。

  接著出現變故的卻是東玄紮營的幾座山峰,全無徵兆的轟然倒下。

  地面一時間便如同是燒開了的沸水,不斷的翻騰鬧動。

  無論人馬盡都是站立不住,紛紛摔倒。

  實打實的地龍翻身,而且還不是一頭地龍翻身,一連好幾頭一起翻身的動靜豈同小可?!

  觸目所及,方圓百里之內的地面,竟悉數都在翻翻滾滾,鬧騰不休。

  慘叫聲,哀嚎聲,早已經連成了片,數千人,數萬人,數十萬人,盡都在發出絕望的慘叫。

  那是人處於決死邊緣的無望悲聲!

  然而變故還未終結,空中驟現一道道血色紋理編織構建成了碩巨大網,呼的一聲落下之餘,所有被血色籠罩的東玄士兵,無一例外,盡都是慘嚎一聲,便即由身體的無數毛孔中飆射出一道道細細的鮮血,即時血枯人亡。

  又有金光接連閃現,無數東玄兵士手中的兵器,盡都隨著金光閃現之後捲了刃,砍在對手身上,最多也就是傷筋動骨,再難以造成進一步的傷害,想要取對手性命,難度驟增數倍。

  所有的刀劍槍戈,這一刻全部變作了廢鐵打造的燒火棍一般。

  以上,盡都是東玄方面遭受種種天災地禍的跡象,而玉唐這邊,也有被異相關照到,玉唐軍伍隊列之中,隨處可見道道綠光閃爍,舉凡被綠光閃耀觸及的玉唐士兵,之前縱使受了重傷的,也即時精神百倍,傷勢憑空恢復大半,重新變得生龍活虎,宛如原地復活,足堪再戰。

  觸目所及,天際層雲疊嶂,暗蘊雷天行電,大地之上,風助火勢,火承風威,早已將東玄原本整整齊齊的兵馬真是,燴成了一鍋粥!

  一鍋稀爛的糊塗粥!

  戰歌拚命的呼喝,拚命的想要收攏兵馬,穩住陣腳,可是此際天地災劫頻繁,早已超出了人力可控的範疇,卻又哪裡能夠重振旗鼓。

  此際,東玄的軍心已經徹底的崩潰了!

  風起!

  火燒!

  地龍!

  雷電!

  金毀!

  水淹!

  血煞!

  木復!

  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而這等熟悉的現象,如斯天地異相,盡攻東玄,卻助玉唐,只有一個可能。

  又或者說是一個解釋!

  九尊!

  果然,天空中雲層中一陣劇烈翻滾,隨即竟顯現出八個大字!

  戰場的每個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寒山河黯然的閉上了眼睛。

  完了!

  自己最害怕最恐懼的狀況終於還是出現了!

  這一路走來,自己讓戰歌負責主戰,除了有鍛煉戰歌,讓自己這個衣缽傳人佔盡軍功,更能夠得到最終挫敗玉唐少壯派第一人的戰績,成就大名的意圖之外,猶有一層顧慮,就是九尊一旦現臨,多了自己這重後續坐鎮之人,總有轉圜餘地。

  但,攻破鐵骨關之時,雲尊沒有出現!

  之前秋劍寒瀕危將死,一眾玉唐精英身陷絕地,雲尊仍舊沒有現身!

  乃至大軍一路壓迫玉唐兵馬,一直到此刻之前,雲尊還是沒有出現。

  大局幾可定鼎!

  雖然寒山河對戰歌的教誨充滿了告誡的意味,甚至略略有幾分不看好此役戰果的意向,但實則寒山河的心裡已經有了定論:戰歌對上傅報國,戰況就算再如何的慘烈,東玄付出多大的傷亡,這一戰,仍舊是一定拿下的!

  根據當前的狀況,已經可以確認,雲尊,的確是已經被擊斃了,最少最少也是被困住了。

  否則,在玉唐面臨亡國的這等關頭,絕對不可能不出現。

  斷斷無緣此戰!

  那麼一切就都簡單了,這一戰的最終戰果不論如何輝煌,自己回去之後仍舊只有死路一條了。那就不如這天大的功勞交到戰歌手裡,促其成名,為東玄培養下一代無敵統帥出來,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雖然自己的後果不免堪虞,但東玄還有自己的衣缽傳人戰歌健在,自己的家人,孩子,後人,無論如何,怎麼也不會過得太過淒慘。

  軍方之人總會為其撐腰的!

  可是,就在寒山河放下一切戒心,靜觀此役後續的時候,卻也是最最意料不到的一刻……

  九尊諸相神通威能,赫然再現塵寰!

  而且這一次普一出現,竟非是如之前遭遇的那幾次一般,就只得兩三種異相出現。

  這一次,簡直就是九尊九相力量,同時出現,肆虐戰場!

  幾乎就在第一時刻,東玄所有大軍盡數被打蒙了。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就算雲尊沒有死,就算是雲尊來了,也不該能造成現在這樣的恐怖結果吧?!

  眼前諸相紛現,天雷地火,山河變色,風起雲湧,血網金風,一切的一切都彰顯了這非是一人之力能為!

  這分明就是九尊沒有死,一個也沒有死,而且集體的全部出現了,這才能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天上的八個大字,是否正是鼎證了此點,在在昭示了九尊未死,更於此時此刻,強勢復出!

  但是……這……怎麼可能?

  東玄兵士絕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自身承受的一切,卻又都在在證明這一點,就是事實!

  九尊同臨,九相合施,世間又豈有什麼人力可以抗衡之!

  眼看著已經是全然崩潰,就算再打下去,也不過是白白的送上幾條人命了。

  到了這等時候,想要翻轉戰局,絕對沒有任何可能了。

  敗局已定!

  「鳴金,撤兵!」

  寒山河無力的閉著眼睛,揮了揮手。

  此刻,萬念俱灰!

  唯有切身感受過九尊九相威能同臨,才真切的明瞭其厲害之處,當日南線的大元帝國,同樣是兵力佔優,卻也當不得諸相神通合施之威,一觸即潰!

  現在事實證明,東玄也同樣不能例外,不外如是!

  九尊之威,果然是此世戰陣終極武器,無可爭鋒!

  與東玄方的絕望截然不同的,乃是玉唐軍陣。

  對於這久違的熟悉一幕,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份突然降臨的幸福感,讓所有的玉唐將士都是情不自禁的發出震天的歡呼。

  「九尊大人!」

  「九尊大人!」

  震天的歡呼聲,幾乎瞬時間就響徹了整個戰場,所有的玉唐將士便如是打了雞血一般,哈哈大笑著,一門心思的往前衝,強勢突進。

  「殺啊!九尊大人來了!」

  「玉唐有救了!」

  「我們有救了!」

  「這是最後一戰,不過是東玄的最後一戰了!」

  「對對對,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殺光這幫侵略者!」

  不少老兵,激動的淚流滿面。

  在這等已經認命,已經決死一戰的時候,九尊大人終於出現了!

  ……

  剛剛回過神來,正在往前衝的傅報國臉上狂喜的表情已經近乎僵硬了,臉上現在唯有無盡的熱淚嘩嘩的流淌,半晌之後,突然放聲狂笑,一邊笑,一邊仍自流淚,一邊用嘶啞的聲音大吼道:「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巍巍玉唐,赫赫九尊!」

  無數的人都在拚命的呼喊著這一口號,幾乎將嗓子也喊得噴出血來。

  似乎不這樣喊,便無法發洩心中這驟生到極致的幸福興奮情緒。

  玉唐一方氣勢如虹,便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東玄那邊則是軍心渙散,士氣低落到了冰點一下,哪裡還有點滴戰心,就連素以軍紀著稱,號稱最精銳的黑騎,現在也都是一片散亂,無從反撲。

  面對九尊同臨,有誰能敢言抗衡!?

  那是實打實的天地之威!

  當真非是人力可以對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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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2 21:44: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七章 士氣如虹,軍神之旗

  所幸寒山河下達的鳴金號令凌亂響起,片刻後,終於形成了整齊的號令,為已然紊亂的軍心,帶來一點能動的方向。

  東玄兵馬一個個轉過身,撒開腳丫子拚命的往回跑,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當真就只有一門心思的跑,盡快脫離這天地之威籠罩範疇!

  但玉唐一方士氣高昂:「追!殺啊……」

  一門心思的衝殺,一路狂追了下去。

  戰歌仍舊不想退,千秋功業,眼看著就可以拿到手裡,唾手可得,眼看著就可以奠定大陸霸主的絕對地位!

  偏偏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卻出現了如此致命的變故!

  戰歌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不許退!咱們人數佔優,給我穩住,給我頂住啊!!」

  戰歌的眼睛都紅了,拔劍親手斬殺了幾個潰兵,試圖鎮壓局面。

  然而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卻又如何能夠擋得住千千萬萬已經崩潰了的潰兵?

  就算任由他不停息的殺,卻又能殺得了幾個人?!

  事實殘酷異常,戰歌非但攔不住潰兵的奔逃,反而被大量潰兵挾裹著,身不由己地往後退,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一路退過鐵骨關了……

  「老師呢?老師在哪裡?」戰歌狂亂的喊著,滿臉滿身儘是狼狽。

  在這等危機時刻,他能想到的,就只有無所不能的老師,一代軍神寒山河。

  只可惜。

  兵敗如山倒!

  縱使寒山河親自出面也改變不了局面了!

  不管是如何精銳的部隊,一旦軍心崩潰,到了當前這等大潰退的地步,不要說是大陸軍神,就算是真正的天上神仙下來,也要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在這種情況下,寒山河能夠攏起潰兵向著一個方向跑路,已經算是絕世統帥的應變得宜了。

  後面兀自喊殺聲震天,這會的玉唐將士便如同出閘的猛虎,奮勇追殺,絲毫也不放鬆。

  之前一路憋屈了這麼長的時間,此時此刻,正是到報仇的時候了。

  此時不奮力殺敵,鼓勇報仇,更待何時?!

  哪怕是斷了腿的士兵,也要勉力找上一匹馬騎上去,竭盡一切力量去追殺敵人。

  「為犧牲的兄弟們報仇啊!!……」

  「李二牛,看到了嗎!九尊大人來了,我們勝了,兄弟們幫你報仇了!」

  「祁老大,泉下有靈,也應該樂壞了吧!」

  「報仇啦!」

  「殺光他們!」

  「殺光這些個侵略者!」

  「玉唐不容敵寇肆虐,犯我玉唐者,縱強亦誅!」

  傅報國指揮軍隊,亦是下令盡力追殺:「給我追!一直追到殺乾淨!」

  憑本心而論,傅報國本並不想追得這麼徹底。

  窮寇莫追這個道理,傅報國比誰都懂。

  這是為帥為將者的大忌,更是兵家大忌!

  現在東玄雖然潰敗,但以寒山河和戰歌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或者只需要一個安頓空間,就能夠重新成軍。

  本身盡都由精銳兵士構成的軍隊,雖一時的潰敗,卻絕不代表從此就永遠潰不成軍了。

  萬一被反咬一口,反而會令到大好局面出現變數!

  但是傅報國此際卻又不能不追。

  因為,他已經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

  九尊的力量,剛才就只有那麼一次的爆發。

  那沛然莫御的威能,固然威勢無匹,卻又似是每個人就只是出手了一次而已!

  在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似乎是九尊就此收手了……

  這絕對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

  要知當前雙方優劣之勢雖然逆轉,但東玄一方兵員損失仍舊有限,根基猶在,只要收拾潰兵,重整旗鼓,情況又會再度改觀!

  所以說此刻九尊合該繼續施展諸相神通,相助玉唐,徹底奠定勝局才是正理!

  所以傅報國立即敏感地意識到:是不是……九尊之力,就只有出手這一次的機會?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意外發生了?之前九尊一直都沒有出手,就是因為某種緣故,現在眼前己方情況危殆,終於被迫出手,但縱使出手,也僅止於此而已!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真的只能是一直追下去,戰鬥下去,將這一次的戰果,能擴大多大,就擴大多大!

  一定要最大限度延長寒山河得到喘息機會的時間!

  若是自己猜測屬實,那麼,一但寒山河有喘一口氣的時間,屬於玉唐的災難,仍舊會來臨。

  甚至危機更甚之前!

  現在的玉唐軍兵士氣正自攀升至頂點,亦是一鼓作氣之時,若是緩了一緩,只怕就要落到再而衰,三而竭的階段,若再逢東玄反噬,玉唐便要即刻大敗虧輸,更會因為種種負面情緒的干擾,令到戰力銳滅,最終戰果甚至還不如之前哀兵死戰,畢竟有了希望之後很難再生哀兵之念,人的情緒豈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劇烈變換!

  尤其現在,鐵骨關可已經沒有了。

  這道天險防線不存,想要重建,沒有至少一年時間,想都別想!

  就在此時,一聲震天馬嘶,一道紅色疾影,便如閃電一般從玉唐軍隊之中異軍突起,那紅色疾影之上,尚伏有一道紫衣人影,人馬如一,便如風馳電掣,向著東玄軍隊潰退的方向極速追了過去。

  「寒山河!拿命來!」

  傅報國一驚:雲揚?怎會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不是護送老元帥等人已經離開了嗎?

  這……怎麼回事?

  他還來不及想明白,那紅色疾影已然絕塵而去,極速消失在視野中。

  東玄方面的兵馬仍舊在持續潰退,好似潮水一般的撒開丫子往回跑。

  戰歌雖然連殺多名潰兵,希望可以鎮壓局面,穩住陣腳,安定軍心,可惜在宛如滅世一般的天地威能之前,人力實在渺小,非但無能力挽狂瀾,還被無數潰兵裹挾一道潰敗!

  所幸戰歌無能穩定軍心,東玄尚有定海神針——東玄陣營的彼端,一面大旗巍然豎立了起來。

  這面旗幟一看就非同小可……光是旗面就差不多有普通旗幟的十個那麼大小!

  肯定的非同凡響!

  所有正在逃命中的東玄兵士,差不多都在低著頭一個勁的猛衝,希望能夠更快一步安全,更早一點離開那駭人天威籠罩範圍之外,然而也偶爾有抬頭的,而那些抬頭的,就一定會看到,那面高高矗立三十多丈高的戰旗,便如一片紅雲,乍然出現在自己前方的上空。

  而但凡看到者,那人的一顆心,就莫名的安定下來!

  軍神之旗!

  那是軍神之旗,屬於寒山河的私人旗幟!

  旗上,八個金色的大字,熠熠發光,呼啦啦的狂風,將這面旗吹得如同一條線那般筆直,宛如鑲嵌在空中一般,超然物外!

  旗上,八個大字。

  「一劍光寒,天下山河!」

  寒山河!

  東玄兵士當前之所以潰敗的主因固然是因為驟現的天地威能,沛然莫御,非人力可以抗衡,然而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當前主持者的不給力,戰歌在此役初期,打嘴炮就沒能幹過傅報國,不但折了士氣銳氣,甚至連身份格調都輸了,軍心已經不是單純的浮躁,而是頗有幾分萎靡的意味,若是此戰能夠佔據上風,打順風仗,或者還好說,但現在,全線失利,徹底潰敗,軍心哪裡還留存得下來?!

  然而此際寒山河的出面,雖然未必即刻將軍心徹底扭轉,終究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九尊的威名於東玄兵士雖然宛如夢魘,但大陸第一軍神的名號同樣響亮,這一節,卻絕不是戰歌是否執掌了東玄兵權,就可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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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8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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