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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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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風凌天下] 我是至尊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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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12:40: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傷疤為何沒有了?

  另一個帳篷裡。

  這個帳篷密封著,門口有森嚴的守衛,如臨大敵,一絲不苟。

  大戰已經徹底宣告結束,計靈犀與月如蘭第一時間就燒了兩大鍋水,徹徹底底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後檢查身上的傷痕。

  這一連串大戰下來,兩女奮力殺敵,從來不甘落後;身上受的創傷自然也不在少數;雖然不會致命,更加不會殘疾,但是……對於生性愛美的女子來說,身上哪怕有一道傷疤留存,那也是無法忍受的痛苦。

  現在就是要洗洗看看,那些個傷痕會不會影響到皮膚美貌,有沒有可能祛除得乾乾淨淨……

  從頭到腳,從胳膊到腿,從前胸到後背……

  月如蘭的唉聲歎氣的聲音不斷的響起。

  「我的肩膀這裡有一道傷痕……哎,還挺深,將來就算好了,也難免會留下疤痕……哎!」

  「鎖骨這裡居然也有一道……氣死我了……」

  「後背這裡應該是三道……」

  「小腹這裡怎麼也有一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屁股上也有……小腿上居然還有一道……靈犀靈犀氣死我了……妳看看後面的這幾道,能不能消除?」

  「氣死我了……」

  月如蘭神神叨叨,一派抓狂,氣急敗壞,再不復平日裡的沉穩鎮靜,看來美貌果然是女性的最最在乎的事情,平日裡再如何的蕙質蘭心都沒用。

  但如此嘮叨了好半天卻始終沒有聽到對面的計靈犀那邊有動靜,不由得抬頭:「妳……啊!」

  突然一聲驚叫:「妳……你怎麼……」

  對面的計靈犀也是一臉的驚詫,自己將自己震驚到了說不出話來,徹頭徹尾的呆滯。

  「啊啊啊……」

  月如蘭看著對面的計靈犀簡直嫉妒得要發狂,直接從水盆裡跳了起來,將計靈犀按倒在水裡:「妳妳妳……我記得妳受的傷分明比我還多……要多很多多很多很多!……為什麼妳身上沒有傷痕?!一點都沒有?!」

  「我不信,我仔細看看,仔細檢查……妳翻過來!我看看,給我看看……」

  計靈犀用手捂著胸口,弱弱的帶著竊喜:「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有受過傷的……」

  「啊啊啊……」月如蘭嫉妒的叫聲。

  因為……計靈犀身上,居然滿目儘是一片光滑,連哪怕一點點傷痕也是沒有滴!

  嗯,就是哪怕任何一點點!

  簡直比初生的嬰兒還要細嫩光滑,完美無暇!

  似乎從小到大,壓根就沒有受任何傷損;甚至連常年練武的痕跡,在她身上也找不到半點!

  月如蘭眼珠子都幾乎瞪出來的仔細尋找,滿眼儘是不可思議,不可置信。

  她分明記得,計靈犀與自己一起陷入敵人包圍的時候,有好多次,自己有無數次,親眼看到計靈犀受傷,鮮血飆飛,遍體鱗傷……

  對於殺敵,計靈犀比自己要拚命,自然也要比自己承受更多的傷損,而且還是多得多的那種多。

  剛才月如蘭還在想著,如何寬慰計靈犀看淡傷疤這件事,自己表現得更在意一些,會不會更好一點……

  哪裡想到,事情的結果居然是自己深深的受了刺激!

  不,分明是自己受到了最猛烈的傷害!

  計靈犀身上,竟然連哪怕一條頭髮絲那麼大的傷痕也找不到!

  面對如此殘酷的現實,月如蘭崩潰了。

  她現在非常懷疑自己的眼睛。

  難道自己當初全都是看錯了不成嗎?

  可是當日的那一箭,分明有射中了靈犀的肩膀,當時還是自己拚命擊退敵人,然後親手給靈犀拔出來,處理的傷口,那傷口雖不致命,但傷口極深,計靈犀還沒怎地,自己已經先心疼得不行了,現在怎麼……

  還有刀痕,那道分明斬在了靈犀上臂的刀傷,當時可是差點兒將一條胳膊砍下來……也是自己給包紮的傷口,絕對不會錯的重傷啊,那刀痕哪去了……

  那一劍……

  那一……

  但是現在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情況?!

  「不許穿!」看到計靈犀站起來要穿衣服,月如蘭一聲大喝:「我還要再仔細檢查檢查,我不信,我還就不信了……」

  但如是看來看去,再三再四地檢視,摸得計靈犀渾身都發燙了……愣是沒有找到半點傷痕!

  「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太玄奇了吧……」

  月如蘭失魂落魄的坐在水盆裡,無意識的看著摸著自己身上的傷疤,看著計靈犀如同新剝雞蛋一般的皮膚,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我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對我充滿了深深的惡意……」月如蘭用幾近絕望的口氣說道。

  計靈犀一邊紅著臉穿衣服,一邊偷笑。

  剛才被蘭姐好似女流氓一般渾身上下摸了好幾遍,計靈犀感覺自己幾乎要軟了……

  咬著嘴唇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反正傷疤就是不見了呢……我原本還發愁呢……月姐,妳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月如蘭悲憤地說道:「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不應該啊,我分明看到……那麼多的傷痕,現在怎麼就一點都沒有了?」

  「蘭姐妳好像對我身上沒有傷疤很介意啊……」計靈犀噘著嘴。

  月如蘭怒道:「我當然很介意,大家分明是一起受的傷,看我身上這麼橫七豎八的,妳身上卻是光光滑滑的,這讓我心裡怎麼能平衡……」

  計靈犀轉轉眼珠,道:「其實……也沒啥……有啥大不了的,了不起我以後讓妳多摸摸……就當妳自己的……」

  月如蘭大怒:「計靈犀!」

  隨即便是計靈犀的嬌笑求饒的聲音。

  帳篷外。

  雲揚摸了摸鼻子,逕自轉身離開。

  雲揚也有眼見兩女狀況,本來想要過來慰問一下,結果遇到了這麼香艷的一幕……雲揚只是聽了聽,就感覺自己差一點就血脈賁張……

  剛才自己若是貿然求見,十之八九會被惱羞成怒的兩女毫不客氣的揍一頓吧?

  雲揚明智的選擇了離開。

  但是……雲揚心裡卻也有與計靈犀月如蘭同樣的疑惑。

  聽上官靈秀所說。

  「你過去看看計姑娘和約姑娘吧……她們兩人盡都受傷都不少……而且有些傷勢頗為嚴重……恐怕會留下疤痕。那是女兒家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上官靈秀如此說道。

  「那靈秀姐妳……難道妳的身上就沒有傷痕嗎?」雲揚關切的問道:「嚴重嗎?要不要我幫妳看看……」

  「滾出去!」

  情場小白雲揚大少爺灰溜溜的走了。

  然後來到這裡,無巧不巧地遇到了兩女正在討論傷疤……

  於是雲大少爺這次連進去都沒有進去,仍舊是灰溜溜的走了……

  因為雲揚篤信,若是自己當真進去的話,待遇絕對不會比在上官靈秀那裡那一句滾出去更加好,或者會嚴重慘淡許多倍也說不定。

  就此離開的雲大少爺,自然也就沒有聽到兩句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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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12:46: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眼珠沒轉!

  「靈犀……那位雲公子,妳可要抓緊了……我看情況很是不妙……這位上官姑娘,對妳的威脅非常大,端得勁敵……」

  月如蘭裹著被子,與計靈犀咬耳朵。

  「這種事情我怎麼抓緊啊……」計靈犀說起這個就是一肚皮悶氣:「那個雲揚,就是一塊木頭……全然不解風情,不知道……不懂得……不……」

  「還有就是,咱們接下來要趕緊去找一找那位雲尊了……打聽一下妳哥哥的下落了……」月如蘭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說不定……妳哥哥還沒有死……他身為九尊之一,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死去……」

  「恩恩!」計靈犀使勁點頭。

  「這次若是找到他……」月如蘭咬著嘴唇道:「我,我就哪裡也不去了,就跟在他身邊,什麼儀式,什麼婚禮,什麼……都不需要,什麼家族,什麼……也都不考慮了;就這麼陪著他一直走下去好了。」

  「他要做九尊,他要為國出力,我就陪著他;他什麼時候累了,我就陪著他浪跡天涯,逍遙識海……他什麼時候想要安定下來了……我就找個安靜的地方,陪著他隱居,男耕女織……」

  月如蘭眼中全是憧憬。

  計靈犀心中一酸,抱著月如蘭虔誠的說道:「哥哥肯定是沒有事的,有這麼好的嫂子在等他,他怎麼可以有事嘛……他一定會和我們團聚的……有妳等著他,他不敢有事的!」

  「是啊,他一定會和我們團聚的……」月如蘭的聲音似乎是祈禱,似乎是肯定,但,也有著無窮無盡的悵惘……

  ……

  清晨時分,雲揚騎著紅紅,一馬當先的在前面開路。

  只是那感覺,更像逃跑多些,很有點想要趕緊遠離大隊人馬一般。

  只可惜一共也沒跑出去幾十里就被後來者抓住了。

  計靈犀和月如蘭兩女一臉寒霜,雙雙攔在了馬前。

  「好巧啊。」雲揚乾笑一聲:「在這麼兵荒馬亂的萬里路途之上,居然能遇到兩位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姑娘,真是老天眷顧啊……」

  月如蘭一臉冰冷:「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們臉上這藍黑色的洗不掉的東西,不就是你弄上來的?敢問雲公子這花容月貌國色天香從何說起?這也算得上是老天眷顧?!」

  雲揚打了個哈哈:「兩位姑娘鍾靈琉秀,天人一般,此際不過白璧微瑕,何足道哉,而且就算不看臉,光只看身影,那份絕世無雙的風致,那種傾國傾城的丰神……又豈是區區易容所能遮擋得住的。」

  計靈犀翻了個白眼,道:「好一張油嘴,還有什麼拍馬屁的話,索性就一併都說了吧,千萬不要停,反正這一路長得很,一直到天唐城,總還有幾萬里路,我們就這麼一路聽著你的恭維,心情一定會很不錯的,等到我們聽累了的時候,再問你話,努力啊!」

  雲揚悻悻的閉住了嘴。

  我狂拍妳們馬屁還要被妳們審問,努力?我努力什麼……還是直接審問好了!

  反正我啥也不知道,一問三不知知道不?!

  「首先是這臉上的東西……嗯,這玩意也多少所謂,我們都懶得問你了。反正過不了多長時間自己就能脫落,無謂白費問話時間……」

  月如蘭妙目如同秋水寒潭,看在雲揚臉上,目光緊緊的審視著雲揚的面容。

  雲揚咳嗽一聲,本能地轉過頭去,不敢再直面某人的咄咄目光。

  「轉回頭來,看著我的眼睛,不許迴避我!」月如蘭道。

  雲揚咳嗽,在咳嗽,摸著鼻子道:「蘭姐……妳這個……四目對視,這個……我不好意思……」

  月如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大聲道:「我都好意思,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趕緊轉回頭來,給我看著!」

  雲揚一攤手,乾脆的道:「妳們到底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就是!但凡能說的,我一定直說就是了!」

  月如蘭道:「好,計凌風,現在人在哪裡!」

  雲揚一愣:「什麼?」

  月如蘭怒道:「你裝什麼糊塗?痛快說計凌風在哪裡?!」

  雲揚臉上登時顯現出一副冤枉之極的樣子:「月姐妳這分明是難為人哪,我那知道那什麼計凌風在哪裡,我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好嗎……妳說現在要是在天唐城,我多少有點勢力,可以尋找助力,撒開人手找尋,可是這萬里歸程,滿目儘是人生地不熟,妳讓我說什麼,我能有什麼能水找到此人,我哪知道他在哪裡啊……」

  說到最後一句,雲揚竟是心下莫名一酸,是啊,我是真的想知道八哥現在在哪,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我多麼想知道一眾兄弟他們人在哪裡啊!

  月如蘭怒哼一聲:「跟我耍無賴,一推二六五?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雲揚還當真就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臉的做出推心置腹做作德行,貌似從心裡鞠出來一般的說道:「蘭姐……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哇……」

  計靈犀在一邊道:「你不知道你眼珠子亂轉個什麼勁?現在不光月姐不相信你,連我都不相信你了。」

  雲揚聞言登時一愣:「啊?我眼珠子轉了嗎?」

  計靈犀:「剛剛分明就是轉了。」

  雲揚瞪大了眼睛看著計靈犀:「現在還轉嗎?」

  計靈犀:「現在不轉了,你瞪那麼大眼睛幹嘛,顯你眼睛大?!」

  雲揚:「那現在呢?妳剛才看見我眼珠子亂轉,是怎麼轉的?」

  計靈犀道:「大約就是這個樣子的……」

  說著眼珠一轉做示範,卻突然醒悟過來,更是勃然大怒:「呸,我好心給你打圓場,你反過來拿我打岔!少轉話題!趕緊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是正經。」

  雲揚一派篤定的道:「可是我眼珠子沒有轉,絕對沒有轉!」

  「轉了!」計靈犀憤怒的道。

  「沒有!」

  「轉了!就是轉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

  「我說有就是有,剛才你眼珠子最少轉了七八圈!」

  「空口無憑,你拿出證據來啊!」

  計靈犀一下子愣住了。

  雲揚兀自振振有詞:「我自己的眼珠子我還不知道什麼狀況,倒是妳憑啥說我眼珠轉了,妳拿出證據來啊!信口雌黃,隨口無賴人那也是需要證據的!」

  計靈犀差點兒撅過去,嬌艷的嘴唇都在哆嗦:「你眼珠……你眼珠……分明就是轉了……就是這麼這麼……」

  月如蘭翻起白眼看天。

  妹妹,我們在逼問他問題……好的吧!!

  怎麼他一句話你腦子就順著他的思路轉過去了?那麼計較眼珠子轉沒轉幹什麼?

  現在是計較那個的時候嗎……

  「算你沒轉總行了吧?剛才是靈妹看錯了行了吧,你趕緊回答我的問題」月如蘭急忙打圓場。

  可是一眼掃過計靈犀氣得顫抖的嬌軀,不禁一陣無語。

  「那不行!什麼叫算?什麼叫行了吧!」雲揚不依不饒:「妳們這麼紅口白牙的冤枉我!一句話就想完事?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我剛才分明就沒轉眼珠子!」

  月如蘭:「……」

  你剛才那個德行,我們都這個樣子了,現在你又這個德行了,你到底想要個什麼樣子啊!

  你他媽還不依不饒了!

  想上天嗎?!

  「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問你計凌風……」

  「我說的就是正經的,我眼珠子就是沒有轉!我沒撒謊!我說得都是實話!」

  「我是問你……」

  「我沒轉!我是老實人,你們平白無賴老實人……」

  「揍他!」

  計靈犀再也忍無可忍,逕自撲了上去,拳腳交加,撂下南北打東西!

  月如蘭這會俏臉也被氣得通紅,緊跟著就衝了上來。她這會已經看明白了,再跟雲揚這麼爭辯兜纏下去,啥也甭想問出來,倒不如直接動手來得乾脆。

  可是以雲揚現在的修為,對付兩女直是小菜一碟,甚至都不用怎麼動手,僅憑護身玄氣,就能反震得兩女跌跌撞撞東倒西歪。

  鏘!

  月如蘭一劍在手,寒光閃爍,森然萬象。

  「用兵器,用兵器妳們倆人也打不過我。」雲揚得意洋洋;隨即突然臉色慘變,驚恐道:「妳妳……妳妳妳……妳幹什麼……別衝動!」

  卻是月如蘭直接長劍一橫,沒有招呼雲揚,而是架到了自己脖頸上!

  滿眼儘是堅決的看著雲揚:「我知道我們不夠你打,但若你之後有絲毫的閃避還手,我就當場橫劍自刎,你道我敢是不敢?!」

  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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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4 12:59: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百萬鐵骨關下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這……算什麼說法?

  這算是以死相逼的另一個變種?!

  好可怕的攻勢,犀利得我竟至無話可說?!

  「對!」計靈犀亦是穎悟之人,頓時也告醒悟,鏘的一聲拔劍在手,有樣學樣的道:「月姐說得好,你敢閃,我就自刎!我就自絕經脈!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雲揚嘴角抽搐。

  這還來了一個舉一反三的,妳這麼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但是雲揚還真不敢動手了,不敢抵抗,連躲閃都不敢了。

  眼前這兩位,一個是八哥的妹妹,一個是八哥的未婚妻,萬一真的在自己面前自刎而死……

  雲揚打了個哆嗦。

  「得了得了,妳們想問啥就問吧……我知道的肯定告訴妳們,但我不知道的還是沒辦法了,再以命相逼也沒有用。」雲揚滿臉儘是垂頭喪氣。

  月如蘭眼中出現笑意:「我的問題,你知道,或者當今之世唯有你知道。」

  雲揚沉吟了半晌,道:「這個問題我確實知道一點點……但是,在這裡卻是不能說。」

  月如蘭道:「怎麼?」

  雲揚壓低了聲音說道:「月姐……現在還僅止於四方兵禍止息,但我們現在每一時每一刻仍舊可能出在被有心人的監視控制之中,而那些有心人……也同樣想要知道你想知道的問題答案。所以我們最好不要提。等會到京城……再說。」

  雲揚的神色空前嚴肅。

  月如蘭與計靈犀這次即時相信,不約而同,本能下意識的相信了!

  是,九尊剛剛強勢顯臨,擊敗了東玄大軍,當日針對他們的人必然有所動作,自己這些相關之人被監視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要知道九尊的那些個敵人可都是天玄大陸的顛峰存在,危險程度還要更在雷動天之上……

  自己兩人今日的舉動也真是不懂事……居然在這等時候強勢逼問起來。

  幸好雲揚沒有就範,萬一若是……

  真是太懸了!

  兩女連連點頭,一臉的後悔後怕抱歉。

  雲揚偷偷的鬆了一口氣,情知自己又過了一關。

  說被人監視云云,顯然只是雲揚的說辭,固然也不乏這方面的可能性,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雲揚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若是真有有心人窺伺,光是月靈犀剛才透露出來的信息便已經太多了,足夠讓人當場動手。

  而雲揚之所以會這麼說的最重要的因由反而是……雲揚還沒有想好怎麼說。

  直接說事實,相信兩女斷斷接受不了。

  但究竟該怎麼說怎麼做怎麼進行……

  雲揚心中可謂是一團亂麻,多番思量之下仍舊拿不定主意。

  此去天唐城,還有遙遠的路途。

  多了這段緩衝時間裡,或者夠自己思考出一個什麼說辭,想好怎麼應付……

  雲揚心中歎了一口氣,前路茫茫,大是坎坷啊!

  哥哥們哪……你們給我留下的是多少沒法解釋的問題啊……

  偏偏我誰也不敢得罪啊……

  真是歹命啊!

  ……

  就在雲揚離開鐵骨關之後。

  西軍前來增援的兵馬,正式辭別了傅報國,整軍回歸,回返西線。

  此際,西軍漢子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背負著至少一個包裹,在自己背上堆得高高的;有人甚至一個人背了十幾個包裹,全軍皆是如此,蔚為奇觀。

  當然也有沒有背負包裹的兵士,那些人全都是傷員,盡都傷勢不輕,難以行動,被安置在臨時徵調的數百輛馬車之上,然而縱使是躺在馬車上的傷員,懷裡也仍舊有抱著幾個包裹。

  因為這些包裹中盡都是自己戰友,自己兄弟,自己袍澤的遺骸。

  他們不願意將自己的兄弟的屍骨放到冰冷的馬車上,他們寧可這樣一路背著抱著,帶自己的兄弟袍澤回去!

  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跟自己一樣,活生生的!

  孫子虎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兵馬,粗獷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珠。

  寒風凜冽呼嘯依舊,孫子虎策馬而立,扭頭回望,明明歸程已啟,他卻是久久不願意離開。

  因為……十五萬西軍精銳兵馬,前來增援,而今戰事結束,終於要回去了。

  可是……來增援的十五萬弟兄,此際能夠跟隨自己回去的,就只有三萬人而已!

  不,更具體一點的數字該當是兩萬九千六百五十三人,還不到三萬!

  超過十二萬的西軍壯士,盡都埋骨鐵骨關前!

  「我要如何向西軍正在等待的兄弟們交代啊……」孫子虎痛哭失聲:「我要如何向大帥交代……十二萬兄弟啊……」

  「我要如何向他們的家人交代……」

  「你們為國征戰,捐軀此地,乃為男兒血氣,可是,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卻更多無限慘淡!」

  「兄弟們……魂兮歸來……我們,回家了……」

  「兄弟,回家了!」

  三萬西軍漢子同時放聲嘶喊。

  喊得撕心裂肺,悲愴的聲音在戰場上空迴盪。上空雲霧低迷,旋風呼呼,似乎那十二萬英魂,在聚集,在排列軍陣,準備,跟著自己的兄弟,回家。

  蒼涼的號角聲,在雪原上久久迴盪,綿綿不絕。

  三萬西軍,盡皆無聲,一路無言,這一路上,耳聞中除了腳步聲,馬蹄聲,以及健馬偶爾長嘶的聲音,旗幟招展的聲音之外,竟再也沒有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唯有隊列仍舊整齊。

  腳步聲仍舊雄壯昂揚,似乎那些已經長眠的兄弟們,仍舊還在隊列之中,和自己一起長途跋涉,重踏歸程。

  他們仍舊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始終不離不棄。

  自己,似乎還能聽得到他們的呼吸聲,能夠聞得到他們身上強烈的汗臭味,那往日裡自己最不樂意感受的味道!

  他們和自己一樣,俱都沉默著,默然前進,用自己的腳步,踩出來一曲壯烈的音符!

  身後。

  遙遠的鐵骨關故址之前。

  傅報國率領所有東軍殘餘人馬,整齊列隊。

  「敬禮!為西軍兄弟送行!」

  傅報國一聲狂喝,全體東軍同時舉手!

  東線軍全員的目光靜靜地凝望著西軍隊伍遠去的身影,舉起來敬禮示意的手,始終沒有放下來。

  西軍這麼走著走著,漸行漸遠,忽而,隊列中有人輕聲啜泣起來。

  而這股子哀傷的情緒氛圍,迅速蔓延了全軍上下,前後不過百息時間,西軍隊列之中竟已儘是嗚咽哽咽的聲音。

  孫子虎仍自沉默前進,恍若不問,實則他的胸膛簡直如同隨時都將爆炸一般,呼呼的喘著粗氣,再強行壓抑片刻,卻是再也忍耐不住,猛然一聲暴吼:「哭什麼哭!你們他媽的都是娘們兒嗎?兄弟們為國征戰而死,死得其所,他們都是英雄!都是英雄!英雄知道麼!你們一個個的哭什麼哭?我們應該驕傲!我們有這麼好的兄弟,我們……」

  說到後來,孫子虎咆哮的聲音突兀的停了下來,彷彿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突兀地滾鞍下馬,趴在地上,嚎啕痛哭,再無任何形象可言……

  他抓著自己的胸膛,感覺著自己的心,哪裡,已經碎成了一片一片,痛徹心肺!

  「若是一起戰死,倒也罷了……可是死傷偌多,讓我們怎麼回去怎麼跟大帥交代,跟大帥交代還在其次,我們要如何面對我們自己的心……」

  孫子虎淚水滂沱。

  但不管怎麼樣。

  這路,還是要走的。

  回去,終究還是要回去的!

  大帥聽聞己方戰況不順,飛鷹傳書通知,他已經變賣了自己所有的資產,將全軍所有的錢財,全都集中了起來;會連帶他自己所有資產換來的銀兩一起,在國家撫恤之後,以西軍全體官兵的名義,平均分給這些死難兄弟的家眷!

  這很符合孫子虎對自家大帥的認知,卻同時還知道了大帥對於所謂戰事不順,人手極多折損的估計的大有偏差。

  因為他在信中以很沉重的試探問過:十五萬弟兄,現在,還能戰者,可還有十一二三萬?戰損究竟如何?為何從不見回報?

  對於這封信的詢問,孫子虎並沒有回復,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若是讓大帥知道,自己帶出來十五萬西線軍精銳之中的精銳,最終能夠跟著自己回去的,竟然不足三萬人!

  如此慘烈的戰況,如此殘酷的現實。大帥該當會是何等心情?

  若是他將憤怒傾瀉到自己身上,那還好說,無論是痛斥痛打自己都在其次,甚至是殺了自己,孫子虎都無怨言,他怕只怕,那位性如烈火,愛兵如子的大帥……會不會當場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孫子虎眼中流著淚,心下更在泣血。

  等回去,還是先等把兄弟們送回去,再說後續……

  ……

  及至進入了玉唐邊防以內的版圖,沿途的城鎮,漸漸變得多了起來,密集了起來。

  不管是雲揚等人還是西軍等人沿途經過的時候,縱使途徑非是同一條路線,但無論經過哪一個村鎮門口,都有無數人在翹首等待。

  等候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婦孺……

  他們準備了香噴噴的飯菜,燒了熱騰騰的開水,只待遠遠看到大軍到來,便自發的上前,給將士們送上吃的,送上喝的,送上穿的,送上他們當前能夠給出的最好慰問……

  也有人眼神擔憂,小心翼翼的問:「軍爺……這個……您可知道玉唐東軍第三兵團打得怎麼樣了……我家三兒就在那……到現在也沒個信兒……我知道我不該打聽這個,為國征戰,本就該不畏生死,但這心裡,就是想有個念想……」

  「將軍……您是否知道鐵騎第四支嗎?我家夫君在鐵騎中,是百夫長,他現如今……雖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但總要有個確實消息,才能安穩不是……您……」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婦,挺著大肚子,忐忑小心的問著。

  「將軍,您認識劉三虎不……」一個容顏嬌俏的少女,滿臉紅暈,揉搓著自己的大辮子:「俺是他未婚妻,爹媽年紀大了,腿腳不便……奴……就厚臉問一嘴,他還好不?俺曾經答應他,回來就成親的……」

  少女容顏如花,兩頰紅暈,眼波如水,含羞帶臊,卻勇敢的問著。目光中,充滿了憧憬……那是對婚後生活的憧憬……

  雲揚只感覺胸口被重重的錘了一下。

  「大人……您是否知道……」

  「軍爺,您知道……」

  「將軍,您…可認識……」

  無數的人小心翼翼湊過來,一臉討好,兩眼忐忑……

  他們問得是如此的卑微。

  甚至他們問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他們渴望想要知道答案,但眼神中,卻分明閃爍著害怕的情緒。

  萬二分渴望聽到親人消息的同時,卻也在害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回。

  對於這些問話。

  雲揚等人盡都一片沉默,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好。

  只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在滴滴答答的淌著血……

  無數身上背負著包裹的百戰老兵,拚命的將包裹藏起來,佝僂著腰,藏在懷裡。

  「打勝了……東玄已經敗了,已經全面退兵了……你們家人的消息,很快就會傳來的……他們都是好樣的,都是保家衛國的好男兒!」雲侯出面安撫:「此次參與東線防衛的人員實在太多了,我們實在是很抱歉,認不全啊……」

  「各位鄉親們稍安勿躁啊,吉人自有天相……」

  「相信你們的親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雲侯說這些話的時候,自己都恨不得狠狠的在自己臉上打耳光子,這話說得何其違心虛偽啊!

  本來帝王心術,平易近人,收買人心乃是皇室子弟的必修課,雲侯也不例外,但是此際,他將這些原本信手拈來,如臂使指的話語說出來,真他媽的窩心!

  原來平易近人,竟然不是一個褒義詞,他媽的分明就是一個最大的虛頭巴腦!

  東玄一方,差不多三百萬人參與此役;而玉唐一方,前前後後也出動了超過百萬人手!

  等到戰事結束,東玄一方僅剩不到四十萬人回去,幾乎就是十一之數,玉唐一方,東軍西軍增援人馬江湖人士全部加起來,倖存者還有不到二十萬!

  換言之,這一連串大戰下來,雙方共有四百萬人參戰,僅有六十萬人活著。

  其餘的三佰肆拾萬人……全都不在了!

  如此恐怖的傷亡比例,誰又能保證某某人還活著?

  此時此刻,所謂的安慰,也許就是彼時得知噩耗之前的更大摧殘,有什麼能夠比在得到希望之後的絕望更令人難以負荷?!

  眼前這些有人在軍中參戰的鄉親們,十戶之中……恐怕最少得有七八戶,最終等來的,只能是悲傷與絕望……

  一想到這裡,眾人面對鄉親們送上來的香噴噴的飯菜,全都是食不下嚥。

  只覺得喉嚨裡梗著什麼東西,縱使濃濃的心意在前,仍舊無法入喉。

  連自己的心,都因為疼痛而撕裂著……

  面對著那些充滿了期盼的眼神,聽著那些小心翼翼地忐忑問話,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能夠強撐著沒有當場流淚哭出來,已經是鐵石心腸了……

  一路回歸。

  沿途面對的,盡都是這樣的景象。

  一顆心,撕裂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

  大軍已經走遠。

  但是,村鎮路口那些等待的人們,還在那裡等候,他們癡癡地看著遠方的道路,盼望著……盼望著下一刻,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丈夫……就飛馬而來,帶著滿身的征塵,向自己宣告:「我回來了!」

  他們在等待著……

  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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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防患於未然

  東線大勝的消息此際已經傳回了京城,皇帝陛下聞訊自然大喜過望;本來他對東線的戰況早有不利的預估,甚至有想過御駕親征,支援東線,但前者秋老元帥已經將天唐城這邊包括御林軍在內的絕大部分精銳全數帶走,就算當真是御駕親征,也已經是欲用無人,再者,四國來襲的時機實在太過突兀,天唐城這邊縱使再有援軍,也已經是鞭長莫及。

  不想東線最終傳回來的戰報居然是大獲全勝,甚至連東玄主帥寒山河亦當場身死,這個結果可謂是讓玉唐皇帝陛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然而在他問過己方傷亡數字之後,卻是久久不語。

  不過短短兩三個月時間的戰事,竟有百萬將士戰死!?

  就算他玉沛澤乃是玉唐之主,盡囊玉唐天下在手的帝王,仍舊感到一陣陣抽搐一般的疼痛。

  痛徹心扉!

  「百萬將士啊……」皇帝陛下長歎一聲,淚光迷離:「所有戰死沙場的將士,全都是保家衛國的忠貞之士啊!凱旋之日,朕必當出城百里迎接,親身迎候這些勇士!」

  「也不知道秋老現在如何了……」

  「通知軍部,戶部,對此役有功之臣厚加賞賜;對於戰死將士,以最高規格撫恤。舉凡此役的所有事宜,朕皆要親自過問。」

  「傳旨吏部,對於有功將士,決不能吝嗇封賞官職。」

  「傳旨禮部,如何用最高規模,歡迎有功將士回朝!速度要快!朕要親自主持此次迎候!」

  「將這特大喜訊,昭告天下!」

  「傳旨刑部;舉國範圍之內展開嚴刑打擊,重點針對橫行鄉里的惡霸流氓,凡是對於犧牲將士的家眷有欺凌者,罪加三等;從嚴從重處置,絕不寬待,遇赦不赦!」

  皇帝陛下也是從軍旅之中出來的兵家中人,他可是很知道,將士們最需要的是什麼。最想得到的是什麼,也知道將士們最擔心的是什麼,以及那些死去的英雄們最掛念的是什麼。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之後的第一反應,全都是從最切實際的方向出發的。

  最後一道傳達刑部的旨意,皇帝陛下親手明文,加蓋玉璽大印,更將自己的私章也一併蓋在了玉璽下面。

  這在聖旨擬定程序來說,可謂是絕無僅有的特例。

  這種看似不符合禮法的行動,卻明確的透露出皇帝陛下對於此事的態度!

  就是以實際行動表明,要全天下官員們都知道:這件事,朕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是在親自督管!但凡是有敢亂法徇私者,要面臨的絕對不僅止於上級的處理,而是要面對皇帝陛下的雷霆怒火!

  想妄動者,儘管來吧!

  誰敢承受皇帝一怒?

  皇者一怒,浮屍千里!

  「即日起,打造英魂祠!」

  「即日起,重建功臣樓!」

  「即日起,開始全國清算!」

  皇帝陛下一連串的命令,差點沒將內侍忙死。

  最後的全國清算四字,皇帝陛下的口氣尤其嚴厲。

  此次四國合圍來襲之戰,舉世就沒有人看好玉唐,無論在朝在野之人,盡都如是。

  相比較於平民百姓、江湖武者的踴躍參戰,共赴國難,許多大財閥,大商人,大富戶等等,卻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甚至有很多人伺機利用自己的渠道人脈聯繫各國權貴……

  若是東玄軍當真攻入玉唐關內,後果當真是不可想像的!

  亦是因為於此,那些人,那些勢力對於玉唐官方的募捐,軍方的困境,做出許多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更有許多官員,眼見情勢不妙,開始謀自己的後路;萬一玉唐被滅了,該當何去何從?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之前戰事尚不明朗,甚至玉唐一方更多的就是一副力有不逮朝不保夕的樣子,皇帝陛下對於那些牆頭草也沒有太過於逼迫,一來怕激起民變;內外交煎。二來呢;連皇帝陛下也是認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求一些後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雖然氣憤,雖然惱火,雖然欲殺之而後快,但這些人畢竟還沒有做出來真正禍國殃民的動作。

  萬一玉唐真的完了……那些已經找好了後路的人,就由他們去吧,何苦非要將之斬盡殺絕,始終都是自己的子民,給他們留一條活路算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了。

  皇帝陛下可是異常清醒的認識到一點:玉唐東線打敗東玄,四國合圍之局徹底破局,甚至連大陸第一軍神寒山河也搞死了,豈非代表玉唐一統天玄,成為千秋萬載一來絕無僅有的霸主的機會,再非說笑!

  而是,已經到了!

  這個契機,已經將要把握在自己手裡了!

  對於那些於國不忠於主不義的臣民,不需要再留情,再留情只會留下隱患,留下禍害!

  所以,皇帝陛下開始下重手整治!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襄外必先安內!

  皇帝陛下要確保在自己出兵平定天下的時候,玉唐自身得是完整的鐵板一塊!

  所以,那些個不安定的因素,就必須要早早清除,至少也得排擠出去。

  因為若是留著這些人,將來大戰掀起的時候,他們現在的這些渠道,就極有可能成為洩露軍情的渠道,又或者是各國奸細們較為容易突破的所在!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己事不密則成害,防患於未然,乃屬必要!

  ……

  而雲揚這一路歸途走回來,將皇帝陛下還未傳達過來的旨意,執行得異常徹底,甚至比旨意所言還要更甚,直接與方墨非,白衣雪等三個人化身成為三大殺神!

  不,雲揚連他便宜老子也一起鼓動了起來,連同雲侯在內的四大高手,每到一地,便會將探子提前出動,提前打探出來的這附近方圓千里地界範圍的所有地痞流氓,按圖索驥,予以擊殺!

  雲揚等四人是什麼人,四個天境修者,可謂是代表了玉唐全境修者的最高成就,他們予以針對的目標,唯有死路一條,絕無僥倖!

  那些平素裡就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惡霸們,根本就等不到國法懲治;早已經人頭落地。

  這些人家裡的財產,九成被搜刮而去!

  本來以雲揚等人的身份而論,實在不該使用這種很蠻橫很不講理很血腥很殘忍的做法。

  然而雲揚仍舊橫下一條心,就這麼一路殺戮下去。

  因為他知道,就是這些人,才是玉唐當前最根本最需要剷除的毒瘤所在!

  這些人,對內橫行霸道無所不用其極,對外卻是奴顏婢膝毫無骨氣,也就是最典型的軟的欺硬的怕!

  而這次戰後,國內不知道要多出來多少孤寡老人,多少孤兒寡母,會在這一戰之後,失去了庇護,因為他們都失去了家裡的頂樑柱。

  或者在一定時間內,頂著英雄光環的他們無人敢動。

  然而在一段時間之後,這些人卻必然會淪為社會的最底層,任人欺凌,毫無反抗之力!

  人,從來就是最會遺忘,最善忘的動物!

  人死萬事休,這五個字,從來都不是光說說而已的!

  所以,雲揚寧願自貶身價做一次劊子手,而且還是那種毫不手軟,一路殺戮到底的劊子手!

  只要你有地痞流氓的名頭,有過欺男霸女的往記,那就算你倒霉,全部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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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轉變的雲侯

  由於雲揚圈定的殺戮目標實在太廣,連雲侯都感覺殺得有些手軟了,但雲揚還是鐵青著臉每天收集資料,每天晚上催著逼著幾人出去殺人劫掠。

  「這……未免太極端了吧,不一定所有有劣跡的人都要滅殺掉吧……」

  雲侯心中漸漸不安,不只一次的勸說雲揚。

  「狗改不了吃屎,甚至就算知道有些人也許能改,但萬一不改且之後作祟呢,我不願意賭注萬一!因為之後,我們未必能注意到或者遇到這些事情。倒不如防患於未然!我們今時今日固然背負這個惡名,背負了許多罪孽,但是……卻能讓數以千萬計的戰死將士孤兒寡母從此安寧最少個十年八年。多了這一段時間緩衝,足夠孩兒張大成人,成為家裡新的頂樑柱!」

  雲揚淡淡道:「縱使心下不忍,縱使過於嚴苛,縱使有很多對像罪不至死,也還是都殺了吧……至少,可以讓那些戰死的英魂安心,那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我殺得毫無心理負擔!」

  「還有一層,玉唐連年征戰,國庫空虛,這一次大戰之後,我估計國庫只怕連足夠的撫恤金都拿不出來,更遑論更多的犒賞……」

  雲揚道:「我們這一路殺過去,搶過去……等到回到京城的時候,起碼能夠為國庫貢獻數萬萬銀兩!多了這一筆錢,怎麼也能解一解國庫的燃眉之急。」

  雲侯一陣苦笑:「何止解燃眉之急……我們現在就只走出不到三千里的路程,可劫掠到的銀兩,已經高達了七千萬兩之巨……而越往前走,我們針對的那些個目標,身家只會越來越多……靠近京城的地方更不用說……數萬萬之數……根本擋不住。」

  「擋不住才好,越多越好。」雲揚淡淡道:「雲侯,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往往在一個村鎮之中,這種村鎮惡霸的家裡,往往比一般的家庭要富裕得太多太多……試問,這其中該有多少是民脂民膏?關於這點,不知道您有沒有想過。」

  「正因為這些人人見人憎,人人害怕,所以他們做什麼事情,都是很容易,幾近全無顧忌。所以他們才在短時間內聚斂了這麼多的財富!」

  「現在這些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以至於很多地方都在流傳著一句話……」雲揚沉默了片刻,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

  聽到這兩句話,雲侯也不禁沉默了。

  因為這兩句話,對於常年遊歷四方的他而言,非止聽過一次,而是無數次的聽過!

  「需要有何等的怨憤與無奈,才能讓民間流傳起這樣的兩句話!」雲揚冷淡的說道:「積德行善,居然不如土匪惡霸!修橋鋪路,及不上殺人放火!」

  「這種現象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整個國家道德的淪喪!」

  「而我們所殺的這些人,還僅止於這兩句話之中的前者!」雲揚道:「我們這次的血腥殺戮,固然是以暴易暴,卻還會告訴百姓一句話……那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從而讓國人知道,積德行善,修橋鋪路還是有好處的;蒼天雖然看不到,但仍舊有當權者,或者俠客能夠看得到的!」

  「這才是我這一次一路堅持殺戮下去的根本原因所在!」

  「用鮮血與殺戮來告訴我們的國人,蒼天有眼!在遙遠的朝堂之上,另有眼睛觀視著這個天下!絕不存在什麼天高皇帝遠的情況!」

  雲揚抬起目光,定定的看著雲侯:「所以,這份罪孽,我們不但要背,而且還要多多的背,繼續的背下去!」

  雲侯情緒轉為激動,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沉聲道:「不錯!不錯!我們要背!多多的背!蒼天饒過,我們不饒!」

  他異常欣慰的看著雲揚,感慨的說道:「雲揚,你說……你要真的是我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雲揚撇撇嘴,道:「可拉倒吧,您現在……連個媳婦都沒有……惦記兒子會不會是想得太多了!」

  雲侯登時一腦門子黑線,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扎心?

  不過,全然沒有了心理負擔之後的雲侯迅速轉變了態度,從最初很有些束手束腳,舉棋不定,變得心狠手辣大開殺戒痛下殺手;而最讓雲揚受不了的是,這位雲候爺直接轉變成了一個守財奴!

  「今天你搶了多少?」雲侯問白衣雪:「銀子呢?在哪呢?給我!全都給我!」

  「你呢?你搶的在哪裡?給我!都給我!」

  「還有你!」雲侯看著雲揚:「你去的那個方向那幾家是最肥的……趕緊快些拿出來吧,不准中飽私囊知道嗎?!」

  雲揚,白衣雪,方墨非:「……」

  「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現在我們的劫富濟貧計劃,已經收集了六萬萬七千五百萬兩白銀了!」雲侯一臉興奮:「就算是國庫最充裕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多錢,真的好多錢啊!」

  雲揚一臉無語。

  劫富濟貧?

  劫富是真的劫了;但是您所謂的濟貧真的有濟嗎?濟的是誰啊?所有的錢現在還都一分沒少的在您腰包裡,難道您很貧……

  嗯,現在雲侯的狀態確實很貧,貧嘴的貧——

  雲侯此際正在展現他不為人知的一面,正在哪裡算賬:「現在距離天唐城,還有三千七百里,我們加把勁兒;爭取在這三千七百里之中,加加班;我們目標是十萬萬!一定要完成這個目標,就算不眠不休,不休息不休整也一定要達成!」

  「多殺幾個人無所謂的,反正這種人早就該殺!」

  「殺了人抄家的時候一定要細心,千萬不要漏過什麼寶貝……」

  雲揚一時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們正在幹的事,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好不?!怎麼聽您這麼一說,彷彿就突然間都變成了賊呢……而且還是有嚴格紀律的賊。

  聽聞了雲侯的宣言,眾人的積極性,尤其那種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成就感愣是即時被泯滅了一半。

  簡直有些索然無味了……

  「你在安排搜索名單的時候,乾脆將行動範疇擴張到方圓兩千里吧。」雲侯興致勃勃的道:「只得一千里範圍太小了,咱們稍微累點費點勁,可好處顯而易見,大把大把的錢啊……」

  天哪,之前的那個雲侯哪去了,救命啊!

  雲揚瞬時間升起了作繭自縛,自尋死路,作法自斃的感慨!

  自作孽,不可活啊!

  「到時候,把這些錢往皇帝陛下眼前一扔,能樂死他!」雲侯哈哈大笑。

  「那他要是問您,錢哪裡來的?您會不會告訴他,這一路為了這些錢殺了幾萬人?」雲揚問道:「他肯定會治你的罪!」

  「治我的罪?他敢治我的罪?!」雲侯撇撇嘴:「都是同根生,他當皇帝,老子卻流落江湖吃盡苦頭,一輩子就見了親爹一次,還他媽的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到現在我還為他盡心竭力,嘔心瀝血,而且身份還見不得光……他敢治我的罪?敢治我的罪我就和他換一下!慣的他毛病多,居然治我的罪……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雲侯一臉憤憤。

  雲揚:「………………」

  誰能告訴我,之前那一身青衣瀟灑天下萬事從容悠閒的天外逍遙侯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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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降仙人?

  另一邊的天唐城,同樣處在悲喜兩重天之中。

  無數的民眾,也在翹首以盼。

  盼望勝利的隊伍回歸。

  但一個個心中,也是說不出道不明敘不盡的擔心忐忑,始終縈繞心頭,那在軍中的親人,現在如何了?

  是否尚且安然?!

  然而更多的人卻是喜悅,勝利的喜悅,還有從此再沒有威脅的放鬆!

  那是全身心的放鬆,徹徹底底的安全了,所謂平安喜樂,不外如是!

  整個天唐城更是披紅掛綵,城門處鑼鼓喧天,大隊人馬大張旗鼓的準備迎接凱旋歸來的戰場勇士,

  長長的紅地毯,從城門處一路鋪出去,一眼看不到頭,似乎是綿延無盡。

  這一日,皇帝陛下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前往迎接老元帥秋劍寒回歸。

  此次出迎,已經不是單純的城門相迎,甚至不是十里之外的相迎,而是直接離城百里的遙遙相候!

  能夠讓天子出迎,本身就已經是殊榮,一般來說,光只是在宮門口出迎,便已經算是極大的禮遇了。

  而去到城門出迎,非莫大功勳者不可得。

  至於到城門外十里相迎,卻非衛國衛民之蓋世軍功者莫為,一國之主往往經歷一朝也未必會有此一朝。

  而如玉唐皇帝陛下這般的百里出迎……卻是自古至今,從未有過,亙古未見!

  後無來者不敢說,卻一定是前無古人的!

  本來皇帝陛下提出來此次出迎百里迎候歸來將士的時候,朝堂上大把人予以反對,尤其以禮部中人為甚,直言此法實在太過破格;然而皇帝陛下乾綱獨斷,直接一錘定音,將所有反對聲浪悉數下去,生生的壓了下去!

  「破格?怎麼就破格了!玉唐邊關四方鏖戰,此役之下超過百萬將士戰死,百萬忠魂歸來;朕,哪怕是千里相迎,那也是理所應當!朕添為玉唐之主,豈能只顧安享太平?合該貪萬民之生,怕一子之死!不過區區動身迎候,何足道哉,我尤嫌禮遇不足,寒了忠魂之心,此後這萬里疆土,還有誰肯捨生忘死?!」

  寒風呼呼,朔雪飄飄。

  皇帝陛下一身明黃色衣袍,負手站在風雪之中,看著那風雪茫茫的前路,紋絲不動,靜候保家衛國之勇士來歸。

  ……

  雲揚與雲侯方墨非白衣雪一路劫掠,哦不,一路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終於快要到天唐城地界了。

  「往前五百里,大抵就是天唐城地域了,這條路終於要走完了。」

  雲侯滿足的笑了笑:「這一路走下來,還真被咱們湊夠了十萬萬兩白銀……這就足夠了。就地休息片刻整頓行裝!大家都將自己整得精神一些。等到了臨近的位置,再休整一把。之後一定要以最飽滿的精氣神,進入天唐城,決不能失了銳氣!」

  「好!」

  相信經過這兩次休息休整,整支歸來軍隊的軍容軍貌一定可以煥然一新,重回巔峰狀態。

  「對了,別光顧著拾到自己,記得將隨軍旗子都洗一洗,乾乾淨淨的才好。」

  雲侯道:「既然是大勝而歸,那就不容許出現任何的污點!那種烽煙戰火的痕跡,不必再留在上面,咱們是勝利者,是贏家,方方面面都要做到周正。」

  對於雲侯的這個做法,雲揚簡直想要拍掌叫好了,端得無聲勝有聲,高明至極。

  歷來大軍凱旋回歸,主將往往都會做一件事:全然不加以整頓軍容,帶著傷痕纍纍的軍隊回歸,旗幟軍械乃至兵器馬匹上,血跡污痕斷裂比比皆是。

  讓所有人都看到這一支軍隊,曾經經歷過多麼殘酷的廝殺!

  此為,表功!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有著挾功請賞的意思;而皇帝在看到之後,必然會大加封賞;本來只升一級的,往往升兩級;本來隻賞賜一千兩的,往往會到五千兩。

  但這種做法,軍中固然歡呼雀躍,但皇帝卻未必心甘情願,起碼也有「被人脅迫不得不然」的那種隱隱的不舒服存在。

  而往往有些所謂的「功高震主」的罪名;便也是由此而埋下禍根。

  而雲侯之做法,看似是反其道而行之,卻不為失智,只會更加能收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而且,皇帝陛下看到這一幕,除了賞心悅目之外,還不會生出「挾功請賞」這樣的心思。

  端得一舉數得!

  嗯,不知道是否還有一層效果,雲侯跟雲揚這對沒有血緣只有名義上的父子,都是人樣子極為出眾的角色,只要條件允許,他們會慣性的展現出自身最出色的狀態,這點,也有促成兩人當前共識的部分因素!

  死愛漂亮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也是愛帥愛靚的!

  而大軍這邊才剛剛駐紮下來不久,雲侯便即急不可耐的催促著雲揚道:「現在還有一點點緩衝時間,咱們再幹上最後一票,你也說了,越是靠近京城的地界越是有錢,相信附近肯定有大把的油水……全是肥羊啊,放過豈不可惜?」

  雲揚一時間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半晌無語。

  敢情您在這個時候停下來,竟然還存有這等心思?

  再說了,油水……肥羊……這等說法,是能用在這裡的嗎?

  我還真以為您有多麼高大上的政治覺悟呢……

  但下一刻,在場的四個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四人齊齊感應到一股龐然氣勢,全無徵兆的到來了,宛如從天而降,驀然顯臨。

  雲侯一步邁出,將雲揚擋在身後,腰間長劍「鏘」的一聲出鞘,斷喝一聲道:「何方高人,前來我玉唐軍營一會?」

  半空中驟起一聲吟哦:「千古興亡誰能定,江山社稷落誰家;誰將浮雲聚做筆,誰能摘星吞煙霞……」

  來人話語聲音淡然,充滿了超然出塵脫俗之氣。

  雲揚的嘴角卻是即時抽搐了一下。

  這突然到來的人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但是……那股濃濃的逼味兒卻已經先一步撲面而來!

  「不裝逼能死啊!」

  一邊的冬天冷撇撇嘴翻著白眼,替雲揚道出了心聲。

  幾乎在同時,一道冷電一般的目光宛如透過了無邊雪幕,從半空雲層之上,直射下來,盯在冬天冷臉上。

  但旋即移開,未做絲毫停留,忽視不屑與一隻螻蟻兜纏糾葛。

  下一刻。

  天際風雪翻湧,一片黑雲也似的黑幕突然從天空落下,定睛觸目仔細看去,那黑幕乃是一個身披黑色大氅的人,身後的那領黑色大氅便如無窮黑雲翻滾,憑空生出來一股子宛如要遮蔽掉整片蒼穹的微妙感覺!

  那人從空中緩緩落下,仙味似乎更濃郁了一分,便如一片雪花,在空中輕盈的往下墜落,速度極慢;黑髮高冠,黑衣黑袍黑披風,腰間一把劍,一隻白玉一般的手,就按在劍柄上。

  來人面貌清癯,容貌高古,下頜三縷黑髯,輕輕飄動。

  讓人搭眼一看,就感覺此人不是塵世中人,端得陸地神仙,不墮凡塵。

  而且此人的修為,更是已臻登峰造極之高深層次。

  嗯,這個不是憑氣機感應出來,那人從高空雲層之中緩緩飄落,到了離地三丈的地方,赫然生生的頓住了,就這麼站在虛空之中,憑虛而立!

  任何人看見,都不免要歎服其玄功超妙,修為精深,極為了得!

  然而雲揚心下卻又自腹誹了一句,裝逼上癮了嗎?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不染紅塵啊?!

  卻見來人仍自虛空屹立,還淡然的向前踱了兩步,一如腳踏實地一般,這才淡淡開口道:「此地誰是玉唐皇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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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斜眼!

  雲侯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淡淡道:「在下雲逍遙,雖無皇室姓氏,但是不折不扣的皇族血脈;不知閣下……」

  那人淡淡的揮揮手,道:「餘遠離紅塵俗世已經太久,叫什麼名字早已經不記得了……汝等可暫且叫我大荒仙人好了。」

  冬天冷在雲侯身後,翻了個白眼,忍不住道:「不記得自己名字,可還記得生汝養汝之人乎?」

  這貨雖然性格改變了不少;但時不時的腦抽卻也還是有的。

  眼下這等光景,這種話換作一般人,絕對說不出口,但這貨就這麼脫口而出,全無顧忌。

  這位大荒仙人緩緩轉頭,目光逕自凝注在雲揚臉上,淡然道:「年紀輕輕便如此的口齒不饒人,實在是太沒家教了,若是再過幾年,不免再為世間添一禍害!」

  眾人都是一陣懵逼。

  咋回事?

  分明是冬天冷說的這句話,但這大荒仙人怎麼卻直接將關注力聚焦到了雲揚身上?

  來人的突兀舉動,讓雲揚也不禁感到有些懵逼。

  這傢伙不會是個二逼吧?誰說的話也分不清楚?

  雖然冬天冷一而再的道出了本少爺的心聲,但那話真沒從本少爺嘴裡說出來好嗎?

  難不成眼前這貨裝逼裝得裝成傻逼了?!連人都認不清了?!

  雲揚哈哈大笑:「冒犯了閣下,將來就要變成世間禍害!?我說那位大荒仙人,你這給人定罪的本事當真厲害,雲某歎為觀止,望塵莫及!」

  他撇了撇嘴,道:「既然你的眼睛是看著我說的,那就算是我說的好了!我說那位大荒仙人,您這麼盯著我,是否是要殺了我為這人間除一禍害呢?」

  來人實力高深莫測不假,尤其那虛空屹立的手段亦是尋常修者望塵莫及的高端,但雲揚心下卻並無多少懼意,尤其是對方挑釁意圖明確異常,雙方之立場十有八九乃屬對立,雲揚自然不會選擇委曲求全,連同自己在內的四個人加起來,戰力已臻此世巔峰,除非對方乃是年先生的那個級數,否則便非是沒有一戰之能,所以雲揚言語間充滿了不客氣,極盡譏諷挖苦之能事!

  不想在此眾目睽睽之下,那大荒仙人的臉上驀然顯現出通紅之色,道:「你這小鬼好不曉事,原本與你無關之事卻偏要強出頭,此際還要大放厥詞!這是何道理?」

  這句話一出來,不說雲揚,連雲侯冬天冷等人也齊齊愣住了。

  這話是怎麼說的呢?

  冬天冷說的話,你找雲揚的麻煩也就罷了;這裡怎麼突然又來了一個反轉呢?

  這都哪跟哪啊,什麼跟什麼啊?!

  雲揚念頭急轉,仔細觀察之下,卻看到這傢伙分明是在跟自己說話,然而眼神落處卻是秋雲山身上!

  瞬時間一個念頭浮上雲揚的心頭,差一點兒就要捧腹大笑。

  「這位大荒仙人閣下……」雲揚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難道閣下竟是個斜眼?」

  大荒仙人聞言衝衝大怒,登時瞪著眼睛看著秋雲山怒喝道:「你才是斜眼!你全家都是斜眼!」

  秋雲山:……

  雲揚不禁絕倒!

  雲侯見狀一時間也是臉上一陣陣的抽搐,差一點就要忍不住破顏笑出聲來。

  眼前此人突然顯臨,神龍天矯一般的從天而降,無論氣派風度修為都高到了眾人都無法測度的地步,一舉一動,都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還有開局念的那幾句定場詩,可謂是將自身形象拔高到了一個相當的地步。

  正在眾人猜測這人到底是誰,來這裡幹什麼的時候……

  卻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是個天生的、根深蒂固的斜眼症狀患者!

  更有甚者,這傢伙的斜眼程度赫然已斜到了足堪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雲揚頓時放下心來,道:「大荒仙人閣下千萬莫要動氣,只不過是天生痼疾,沒有辦法對吧?本公子出言試探絕非恥笑於你,而是……若是這位仙人想要避免以後類似的麻煩的話,我這裡倒是有一個絕妙之法,足堪彌補一切……」

  大荒仙人聞言登時急切的問道:「什麼好辦法?」

  看來這位大荒仙人對自己的斜眼毛病也早已經焦急不堪,急不可耐;此際雲揚不過一句話,便即時將他的全部注意力盡都轉移了過去。

  不要說懲罰冬天冷雲雲,只怕連自身正事兒都忘了。

  或者對於大荒仙人來說,任何事也沒有他的斜眼來得重要!

  雲揚嘿然道:「我自有良法授於閣下,然閣下得我良法,該當你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尤其是我這位兄弟的麻煩了吧?!」

  雲揚一指冬天冷。

  對方實力高深莫測,若是能夠不與之硬碰自然還是以不硬碰為佳,尤其自己的諸相神通未復!

  大荒仙人眼睛狠狠的瞪了夏冰川兩眼,哼了一聲道:「適才你冒犯了本仙人的威嚴,本該嚴懲不貸!然本仙人大人大量,網開一面,不予追究。」

  夏冰川:……

  話音未落,眼神又再度鎖定秋雲山,目光儘是渴求之意。

  秋雲山一頭黑線:……

  雲揚心下好笑,面色卻自端然道:「不知道大荒仙人閣下此際驀然來到我大軍陣前,卻是為了何事?」

  聽得這一句問話,那大荒仙人的眼睛仍自瞪著秋雲山,開口回應道:「本仙人洞察天機,了悟紅塵大千種種……嗯,這天下大勢,自有其天意所歸的存在;爾等前者一戰,卻是逆了天道,令到這滾滾紅塵,平添了無數變數,本仙人便是奉命來此查看個中究竟,撥亂反正,導引歸元!」

  雲揚不屑的一笑:「撥亂反正,導引歸元?難道我們此番勝了,竟是逆天之舉?依閣下的說法,豈非是說這一戰我們應該敗,如此才符合天道大勢?!」

  大荒仙人哼了一聲道:「然也!」

  「放屁!」

  雲揚難以自抑地怒喝一聲:「這是什麼道理?我等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焉有能敗不能勝之說?」

  這位大荒仙人淡淡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天意便是如此。」

  雲揚道:「天意在哪裡?天意又是什麼?」

  大荒仙人一愣:「我此刻來告知與你的,便是天意!」

  雲揚聞言登時又自啼笑皆非,隨即嘿然道:「這位仙人,敢問若是你之仇家實力意欲針對你,但他實力不如你,你無懼於他,甚至可以翻手滅之,然而有人來跟你說,你應該被你這位仇家殺死,這是天意,是大勢所趨!不知道你肯不肯遵守奉行,束手就戮呢?」

  大荒仙人怫然不悅:「焉有此理?縱使他實力更勝於我,來殺我我也不會甘心就戮,何況他實力還不如我,他若是敢來,只會被我殺了,我怎麼會拱手將命送上?」

  雲揚笑吟吟道:「原來仙人也是不肯就戮的嗎?之前東玄前來進攻,實力不如我,最終被我打敗,豈不也是應該的,怎能因為所謂的天數,所謂的大事,平白認輸?!」

  大荒仙人眼睛一鼓:「……這,這……這是兩碼事!」

  雲揚早就從斜眼那件事看出來,這位大荒仙人實力雖然高,但腦袋卻很不靈光;此刻更加確定,道:「如何是兩碼事?難道這兩者不是一樣的道理嗎?敢問仙人,這兩件事的區別在哪裡?!」

  大荒仙人聞言還真沉吟半晌,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後直接氣急敗壞道:「這天數自有定數在,豈能隨意更改乎?」

  雲揚笑吟吟的道:「難不成人命就沒有定數在嗎,就能隨意更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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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9 19:24: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此人是誰?

  大荒仙人又撓頭半晌,感覺自己有些無言以對,忽而沉聲道:「你們皇帝在哪裡?我不與你爭辯,我去跟他說。」

  雲揚隨手一指,道:「皇帝在京城哪,就在那邊。你快去吧。」

  「好的好的。」大荒仙人飛身而起,呼的一下子就上了雲層,轉眼便即蹤影不見了。

  走得端得奇快無比,神速無倫。

  似乎被問得極為狼狽,抓緊時間抽身而去。

  眾人一時間面面相覷。

  這傢伙簡直就是傻逼一枚,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來了這麼一趟,卻又是要做什麼的?

  然而此人腦子貌似進水,可是一身實力卻是強極,縱觀玉唐高深修者,無一人能及其項背,這人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了!

  眾人只感覺滿頭霧水,摸不到頭腦。

  沒頭沒腦來了,沒頭沒腦走了……

  這……你其實是猴子派來的逗逼吧!

  不意呼的一聲再響,這位大荒仙人竟又再度現身,且這會直接落到雲揚面前,眼睛死死的盯著冬天冷,急切的問道:「你剛才說的治斜眼的辦法是啥來著?我都不追究你的冒犯了,你咋還不說你的良法呢!」

  這位大荒仙人一臉的急切,滿眼儘是迫不及待,可是那目光落處,始終不是雲揚。眾人都是情不自禁為之發噱。

  雲揚咳嗽一聲,道:「我那良法甚是簡單明瞭,容我先問閣下一句,其實以閣下現在的修為層次,已經不需要用眼睛識物辯形了,是嗎?」

  大荒仙人連連點頭:「不錯不錯。」

  「這就簡單了,以後你再對人說話的時候,只要你不再刻意的去看對方的臉;就直接看著天空說話就行了。」

  雲揚道:「這樣一來,既能更加凸顯你高人一等目空一切的霸氣,又能避免被人看出來……」

  大荒仙人負手在手,仰臉看著天空雲霞,淡淡道:「是這樣嗎?」

  雲揚點頭:「對對對,頓時就高大上起來了吧?」

  大荒仙人目注天空:「若是戰鬥之時又該如何?這個狀態於戰事不利吧?」

  看來這貨在戰鬥中也被人鄙視過!

  雲揚道:「戰鬥的時候,仍舊保持如此。或者可以在轉身的時候,多一個斜斜看敵人一眼的動作;籍此以表示蔑視,所謂斜眼看天下群雄,目無餘子,不外如是。絕對是霸氣側漏,讓人一看,就是心服口服帶佩服!而且還害怕!」

  大荒仙人轉了半邊腦袋,眼珠子還真的斜過來盯著雲揚猛看,語帶不屑的說道:「是這樣嗎?」

  雲揚:「……」

  還真是活學活用,但你丫的斜眼看我幹啥,你他媽真的以為這樣逼格就高了嗎?!

  不意那大荒仙人就只是一個實驗,就徹底的喜歡上了這個動作,眼睛定定的看著遠方雲層半晌,聲音極盡淡然的說道:「此法當真不錯,小友,我欠你一個人情。」

  隨即又斜斜的蔑視雲揚一眼,刷的一聲拔地而起,就此無影無蹤。

  雲揚:「……」

  「這人是誰?什麼來歷?什麼身份?有人知道嗎?」雲侯臉色凝重,一連幾個問題,問得眾人盡都是一臉迷惘。

  我們那裡知道這個沒頭沒腦冒出來的神經病是誰?

  就這麼傻逼似的跳下來,裝了一會兒逼;然後留下了一個裝逼不成反被操的傳說……

  然後灰溜溜的走了,這絕逼就是裝逼裝成傻逼的典型!

  又或者該人骨子裡就是一個傻逼?!

  整個過程,全程一共就只說了幾句漫無邊際,別人誰也聽不懂的玄話!

  就只是玄話而已,連玄之又玄都算不上!

  「此人頭腦如何暫時拋開,但修為極高!」雲侯臉色凝重:「高到了我根本無法探測的地步……白衣,你覺得呢?」

  白衣雪沉吟了一下,道:「這個人的修為確實極高……給我的感覺或者不如日前所見的凌霄醉。比起當日的君莫言只怕也還要稍遜一籌……但比之四季樓劍冰霜雪四大尊者,卻是絕不遜色,或者猶有過之,該當是此世頂峰之級數了。」

  雲揚微笑道:「我倒覺得咱們該當關心的,斷斷不會是此人。」

  雲侯和白衣雪同時轉頭問道:「什麼?」

  雲揚淡淡道:「此人修為雖高,更在四季樓四大尊者之上,足堪躋身當世頂峰之列,但此人卻分明不諳世事,甚至,那腦筋直接就是不清不楚,豈非顯而易見?」

  眾人點頭,盡都認可此點。

  「行事如此稀裡糊塗顛三倒四之人,卻擁有這樣的高深修為,更兼他所說之言,拋開有理沒理不談的話,明顯意有所指,同樣的顯而易見。」

  「綜合以上分析,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此人必然是來自於某個大宗門之中的弟子;而且地位還不是很高……」

  雲揚輕聲:「而你們現在所應該思考的,是……這個宗門或者門派到底是一個什麼樣所在……」

  「一個宗門……隨便出來了一個腦袋都不怎麼清楚的弟子,就擁有震駭天下的修為……尤有一層,這個宗門似乎對於大陸興亡很是關切,動輒就是天數,就是大勢……」

  雲揚口齒清晰:「嗯,也許不僅僅是關切,很大可能會插手干預其中。」

  「我甚至可以做一個大膽的推測,這個人很可能是被派來投石問路的……或者其本身根本就是某個宗門主事者的……隨從?或者是……師弟?護法?之類的……?」

  雲揚道:「然而這大荒仙人的身份無論是我猜測的哪一種也好,他出身的那個宗門該當是多麼的可怕?」

  雲侯等人勃然色變。

  雲揚繼續輕輕說道:「假設若世間當真有這樣子的一個宗門的話,那麼這個宗門的總體實力又會是如何?比起現在如日中天號稱天下第一的四季樓……又是孰高孰低呢?」

  雲侯與白衣雪方墨非沉思著,臉色異乎尋常的難看,再不復之前的嘿然嬉笑。

  若是雲揚推測屬實,那麼,這個門派的可怕,簡直是前所未有!

  「更可怕的還在於,那個宗門對咱們完全不抱善意,對於我們打退了東玄大軍更是不滿,或者在他們的認知中,東玄才是該當天命所歸、大勢所趨的那一方。現在我們竟然勝了,那就是逆天而行!逆天……說到逆天這兩個字,不知道是否又讓你們聯想到了什麼沒有?」

  雲揚問著,又似乎是自言自語:「難道這個宗門……將自己的存在就視之為天?將自己宗門的意志就視之為天意?」

  「我們違背了他們挑選東玄作為勝方的意志,他們就說我們逆天?」雲揚沉吟著:「那麼,也就是說……他們妄圖操控世間王朝的更迭,甚至就是能夠操縱世間皇權的興廢!?」

  「但若然有這樣的超級勢力存在……咱們為何始終懵然不知呢?」

  「按道理來說……當真有這個樣子的宗門存在,合該整個天下皆知才對!妥妥的天玄大陸第一宗門啊!」

  雲揚道:「為何我居然連一點點這種宗門的印象都沒有?還是說我的思考方向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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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9 19:28: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個棒槌!

  雲揚越說,雲侯的臉色就越是難看,他看向雲揚的目光,充滿了驚異。

  一共就只是從這個人一現身,這麼一點點一鱗半爪的消息,雲揚居然聯想到了這麼多,這麼深遠!順著雲揚的思路,幾乎已經將這個人的來歷盡數的揪了出來!

  這等推理功夫,這等頭腦,簡直就是可驚恐怖!

  但雲侯卻也在想:是啊,這麼由表及裡,顯而易見的聯想推理,幾乎已經指到了源頭,為何自己還是沒有想起來,這源頭到底是源自何處呢?

  而且還不止自己一個人想不到,連方墨非還有白衣雪都不知道,白衣雪躋身當世劍客排行榜前十之列,方墨非更是出身森羅庭,都是消息靈通之輩,這貌似就很有點耐人尋味了!

  雲揚提醒道:「這個人已經擺明是來找麻煩的,立場昭然,然而對方一來卻問誰是皇室血脈?這個問題問得更加啟人疑竇,之後被我們一通答覆之後,就這麼走了,險險忘了這一殊異之問……然而此際,他現在又是去了哪裡?」

  「我想……若是我估計沒有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去了天唐城,去找皇帝陛下了。」

  雲揚道:「此人之來歷,十有八九是牽扯到一個巨大的勢力,而且還是我們一直沒有接觸到的隱世宗門……或許,皇帝陛下可以知道,可以給我們一個答案。要是秋老元帥現在沒有昏迷的話,他也許會知道……」

  「不過……對方立場昭然,反而剩下了甄別對方用心的時間,同樣的,此人的身份,門派的存在,這些問題對我們而言,卻也算不得是什麼了……」

  雲揚微笑道:「因為我們遲早還要再見面。退一萬步說……就算當真是有多麼了不起的存在,但是……只是眼前這位所謂大荒仙人的話……實在不算多麼的難對付。」

  雲侯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不錯,咱們還是去完成今天的掃蕩任務吧,這裡可是最後一波了,而且,這一波,可是巨肥哦……」

  雲揚:「……」

  白衣雪:「……」

  …………

  那邊,皇帝陛下仍自在負手等待,等待歸來的勇士。

  突然間天際黑雲湧動,似乎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層墨色,隨即,一道黑色人影,翩然出現在半空雲層之下。

  此人神采飛揚,長身玉立,一派仙風道骨,此刻負手而立,眼睛看向遙遠的遠方,淡淡道:「下面可是玉堂帝國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眼見來人來得突兀,更兼一派居高臨下的做派,不禁皺了皺眉,道:「敢問閣下何人?」

  此人淡淡的笑了笑,長聲吟哦道:「千古興亡誰能定,江山社稷落誰家;誰將浮雲聚做筆,誰能摘星吞煙霞……陛下現在可知道,我是誰了嗎?」

  皇帝陛下一頭霧水,道:「還請閣下直言明示。」

  這人哼了一聲,似是對玉唐皇帝陛下的態度很不滿意,仍舊那麼仰著頭,從半空中負手一步步的踱了下來。

  他的腳下明明只得虛空,但此際走得卻似乎是踩著樓梯一般,安穩而下。

  「玉唐皇帝,你可知道,你們玉唐帝國如今已經違背了天命,已經違逆了天道意志?」

  皇帝陛下乍聽此言似乎明白了什麼,卻還是平靜的站著,淡淡的道:「朕不明白閣下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朕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安定天下;億萬子民,一視同仁;竭力在諸國列強之中周旋保全,並不知道什麼地方居然還違背了天道意志,此言大惑不解。」

  那大荒仙人的言談語氣仍舊風淡雲輕,聲音恍如縹緲的道:「天道意志,雖肉眼不可見,實則卻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你所認為對的,未必便是對的,而你認為錯的,同樣未必便是錯的。你在不經意中的竭力掙扎,或許便是天道意志之顯化!」

  皇帝陛下的眸子深處流露出來淡淡的嘲諷之色,不急不緩的道:「哦?比如說呢?」

  大荒仙人仍自淡淡道:「比如說,一個人必須要在今日死;若是活到了明天,便是違背了天道意志,阻了大勢運轉,這就是逆,這就是以人力逆道,非人該為,必然受報!」

  他加重了口氣,道:「同樣的道理,放到一個國家身上也是一樣。」

  皇帝陛下道:「原來是這樣,但不知我玉唐帝國卻是違背了哪一條天道意志,如何逆道,又該當何報呢!?」

  大荒仙人道:「此次四方合圍,世紀決戰,汝玉唐合該應此戰事而滅亡,東玄那邊更是天命所歸,順勢而且,為日後靖平天玄奠定基石,然而你們玉唐帝國,卻自逆天而勝,便是違逆了天道意志,便是大大的不該,必當要付出相應代價。」

  皇帝陛下聞言竟不動怒,反而哈哈一笑,慨然道:「原來所謂的天道意志竟是如此,但不知道這位高人您卻又是如何得知這天道意志的呢?」

  大荒仙人首度莊容道:「本座乃是天道執行者;自然知道個中關竅。」

  「天道執行者……朕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人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一個職位存在。」

  皇帝陛下嘴角露出來一絲有趣的笑意,道:「也就是說,這所謂的天道意志,就是你們……說了算唄?」

  玉唐皇帝陛下從來都是一個人精,一個不折不扣的人精。

  他跟那大荒仙人遭遇雖暫,卻已經此人所說的言詞之中,隱約明白了幾分。

  眼前這位張口天道意志,閉口違背大勢的莫名其妙高人,貌似腦筋很有些不清楚?

  甚至到現在為止都沒說他自己是誰,就只一味強調自己、玉唐違背了天道意志,戰勝了不該戰勝的四國合圍聯軍,該當要受到懲罰!

  這種紅口白牙的信口雌黃,直接就是豈有此理。

  打了勝仗竟然有罪!?

  這等論調放在除了玉唐之外的幾國,或者會為其樂見,但玉唐卻絕不會接受這等胡說八道!

  就算出聲者,修為再高,理論如何的高大上也好,仍舊是胡說八道!

  與此同時,皇帝陛下還想到了另一件很關鍵很重要的事情:眼前這個人絕不是憑空冒出來的,必有其來歷;如果說他口中那所謂天道意志確有其事的話……

  那在其背後肯定有極為恐怖的勢力!

  但若是當真有這樣的勢力,怎麼會派出這麼一個人前來,這算是個什麼說法?

  專門來得罪人的?自曝其醜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有天道意志云云……又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一位立場截然的君王如此說出,沒看到旁邊足足還有好幾萬人呢!

  那可都是玉唐子民,你自己說,你似不似撒!!

  「這天道意志,自然就是我們說了算!」這位大荒仙人幾乎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說出來一句任誰聽到了,都會感到就是傻子信口胡吹的話!。

  皇帝陛下此際眼中儘是意味深長的笑意:「那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你們說誰乃是天下之主,誰就是,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

  大荒仙人一仰頭:「那是當然的!」

  皇帝陛下道:「還可以更進一步的體現在……你們說哪一個國家能夠一統天下,那個國家就一定能夠靖平天玄?即時做不到,也必須做到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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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9 20:0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仇敵愾

  「是的,你的理解完全正確!」面對皇帝陛下的問話,大荒仙人一副唯我獨尊,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

  皇帝陛下問道:「既然我的理解無誤,我還理解到,唯有你們確定天命所歸的那個國家才可與世長存,而別的敵對國家,全部都該死是嗎!?就算是這個國家本身沒出息,沒實力,在戰場上大敗虧輸,即使是這樣,他們仍舊是天命所歸,大勢所趨,希望所在,是這樣嗎?!」

  大荒仙人跋扈的說道:「就是這樣,天意如刀,早有定數,又豈能違背?」

  皇帝陛下沉聲問道:「那麼敢問天意是誰?他怎麼就這麼的了不起,竟然不能違背!」

  大荒仙人聞言陡然一愣。

  非是因為玉唐皇的問話,而是他愕然注意到,下方的許許多多的民眾突然間群情洶湧激奮了起來?一個個看著自己的眼神,便如同是要吃了自己一般的凶殘!

  我……我得罪你們了嗎?

  他渾然不知道;就在剛才那短短的幾句對話裡面,玉唐皇帝陛下成功的將所謂的天道意志,徹底扭曲成了他們自己強加於別人的意志。

  甚至更將之成功的引向了整個玉唐國民眾的對立面!

  成功樹立了一個個活生生的反面典型,造就了玉唐在場所有人的同仇敵愾!

  此際在場的玉唐民眾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盡都唯一心念——

  也不是沒見過不講理的,但真正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

  你們說誰行就行?不行也得行?憑什麼?

  我們勝了反而不行?憑什麼?

  你算老幾啊……

  你丫的這麼牛掰,你咋不上天,你那話裡話外早就牛掰上天!

  諸如此類的心態,不過幾句話之間就被皇帝陛下引導的,深深的扎根在現場所有人的心裡!

  這些人就像是火種,一旦從這裡離開,便是星星之火,剎那間就能燎原而起!

  大荒仙人,現在已經搖身一變,變成了整個玉唐帝國的公敵!

  玉唐皇帝陛下成功的利用了這個二貨激起了玉唐民眾同仇敵愾之心之餘,再度注目於大荒仙人,輕聲道:「還未請教,眼前這位高人高姓大名?」

  大荒仙人愣了愣:我之前竟然沒通名報姓嗎?

  一頓之餘又再仰著頭看著遠方,故作姿態的道:「本仙人……嗯,你們叫我大荒仙人就好了,本座遠離塵世,已經不知道多少個輪迴……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姓名……」

  皇帝陛下嘴角抽搐了一下:多少個輪迴?您這話的意思是否是說……你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以至於記不起你許多輩子之前叫啥名字了?是這個意思嗎?

  這裝逼意味十足的話出來,非但沒有收到那種預料中的「高山仰止,膜拜崇高」的眼神,反而收穫了一大片烈火也似的仇恨目光!

  所有人都像是看著殺父仇人一般的盯著自己,那架勢,簡直有生噬其肉之勢。

  玉唐皇帝陛下輕輕的嗯了一聲,仍自聲色不動,泰然道:「原來閣下乃是大荒仙人;但不知道,閣下隸屬於什麼門派?想必那門派該當是聲威赫赫,人盡皆知。」

  大荒仙人仰著頭,滿臉儘是淡然地道:「本座乃是出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這一瞬,連皇帝陛下都不禁好一陣的啼笑皆非,總算是勉強壓抑住了。

  這到底是哪裡鑽出來的二貨?

  敢不敢再奇葩一點?

  你們門派裡的大人,真的放心你一個人出來嗎?

  他們知道你的裝逼已經裝成傻逼了嗎?

  居然……

  所幸在這個時候,遠遠的雲端之上傳來一聲大喝:「孽障,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只見一個人驀然自半空現身,來人一身星袍,星光閃閃,氣派非凡,而來人那一臉的急切無奈,卻也在在彰顯了其內心的焦慮,來人閃電一般極速到來,一把抓起來大荒仙人,接著就騰空而起,同樣的極速消失在雲端。

  全程歷時絕暫,一共也沒超過五息的時間,更就只留下一句話:「皇帝陛下莫要聽信這蠢貨胡言亂語信口雌黃,稍停本座自當專程往皇宮向陛下解釋個中因由。」

  除此之外就是蹤跡不見,如幻如夢。

  皇帝陛下皺皺眉,仍自泰然笑道:「不外就是癡妄人做了一點癡妄事,無謂大驚小怪,莫要沖淡了我們迎接英雄回歸的喜氣。」

  眾人齊聲應是,其聲震天動地。

  莫看皇帝陛下的臉上固然聲色不動,實則心中卻是在一個勁的思量斟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人一個兩個實力均非泛泛,絕非易於之輩,想來來歷不俗。

  而那什麼大荒仙人口中的天道意志,卻又是什麼?

  又因此會引發何等變數……

  皇帝陛下一番思量之餘,影影綽綽的回想起自己似是曾經看到過這方面的東西,然而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來著卻又無法即時想起,不禁更是鬱結。

  而皇帝陛下身後的幾位皇子亦是面相各異,各色紛呈。

  玉唐破了四國合圍的死局,現在更是徹底擊退了東玄,今後等同是高枕無憂了;無論誰做上了這個皇位,最起碼也能安安穩穩的當上幾十年皇帝,這是顯而易見毋庸置疑的現實……

  可父皇到底啥意思啊?

  太子……有沒有那個……啥?

  我……還有沒有希望?

  如果有,我又應該如何去努力呢?

  軍方我還有些薄弱,政方也很薄弱……這該如何去鞏固,去加強……

  到底該怎麼樣才能將太子拉下那個位置換我坐上去……

  皇子們都在沉思,想著心事,偶爾目光相對,從對方眼中看到的,也只有陰狠與提防。

  皇帝陛下同樣站著沉思,想著重重心事。

  如今大局底定,希望秋老回來,趕緊恢復。

  唯有他知道那人的信息……之前那個雲尊留下了朕的孫子的消息,卻一去不回……

  這麼長時間裡,等得朕心裡都長了草,卻始終聊無音訊。

  如今戰事結束,外憂盡去,朕的孫子……總算是可以回來了吧?

  那小傢伙現在生得什麼模樣,性情又是如何?能不能擔負重任?

  真想現在就看到他啊……

  就在玉唐君民的翹首等待中,遠方,終於看到塵土飛揚。

  眼見期盼許久的歸來戰士,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皇帝陛下已經快要凍僵的臉上露出來一絲微笑,正欲跨步上前之際,無意間回頭一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太子和幾位皇子哪裡去了?」

  旁邊的幾位大臣與侍衛盡都是滿臉土色,一時間竟無人應答。

  有感於天氣實在太冷,皇子們大抵是站了一會,就會去到馬車中抱著暖爐休息;等休息夠了坐得累了再出來站一會兒,如此往復;誰曾想到偏偏這個當口,皇帝陛下很湊巧的在這個時間點,這個皇子們集體溜號的時間點,陡然發問?

  「這個……陛下,天氣嚴寒,皇子們……咳咳……」太傅一臉糾結。

  「荒唐!」

  皇帝陛下立時間勃然大怒,氣得幾乎一口氣上不來,雷霆爆發:「嚴寒?什麼嚴寒?!將士們冒著邊關嚴寒在戰鬥,在犧牲,在拚命,在死亡!他們受著將士們的保護,享受著無數的犧牲才確保下來的尊榮,現在將士們歸來,讓他們在這裡等一等居然也要怕冷?!這算是什麼混賬的說法,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皇室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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