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 食錦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100章 兄長苦心

　　段庭軒嘆了口氣，誠懇地看著蘇暖暖：“暖暖，你以為我處處針對庭業，只是因為看他和他娘不順眼嗎？”

　　“難道不是？”蘇暖暖反問，渣男不會連這種事情都要找個大義凜然的借口說是為了段庭業好吧？老天真會落雷劈他的。

　　“當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小侯爺大概是看妻子的眼神已經洞穿一切，於是緊急停頓後說了實話，但他馬上又語重心長道：“然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只有這樣做，才能救庭業一命，避免兄弟相殘的悲劇……”

　　不等說完，就見蘇暖暖捂著胸口，喃喃道：“你果然說出來了，段庭軒，在我面前就不要這麼虛偽了吧？這種話你都能出口，是真想你那臉皮長不出胡子嗎？二弟會哭的。”

　　段庭軒哭笑不得，搖頭道：“你以為我是虛偽？你怎麼不想想？若我對他的野心只做不知，一味忍讓，或是以誠相待，他會怎麼做？庭業隨他母親，是個貪心的貨，若不是我一味打壓他，壓得他翻不過身，只怕兄弟相殘的悲劇早就開始了。也唯有我這麼壓著他，不給他任何機會和本錢，他才不敢輕舉妄動，他不敢動，我就不會一棒子打死他，如此他雖然得不到什麼地位，但總算可以一生錦衣玉食平安富貴，你說，我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用心良苦？”

　　“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個好哥哥？”蘇暖暖驚訝了，她能夠感覺得到，段庭軒不是在說笑話，他的內心中是真的這樣想著。這樣看來，分明是個好兄長啊。難道自己一直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渣男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善良仁義？

　　“咳咳……如果是好哥哥，就把世子之位給他了，反正我不繼承爵位也能呼風喚雨。”小侯爺微微紅了臉，卻又惡狠狠地道：“但我偏不給，這是我應得的，我就要拿著，我不能看著他娘奪走了父親之後。再讓他奪走我的世子之位。但我也不能狠下心不認這個弟弟。甚至親手推他進地獄。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壓著他，讓他在我面前一輩子也只能是弟弟。至於他會痛苦，呵呵！這是他狼子野心必須付出的代價。”

　　“二弟真會哭的。不過我認同你的做法。”蘇暖暖先是對段庭業報以同情，但緊接著卻又向段庭軒豎起了大拇指。

　　“我也只能在你面前說這種話，也只有你敢贊同我。”段庭軒嘆了口氣。這番話若被別人聽去，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上肯定是要義正言辭的勸說訓斥了，也只有暖暖，她能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情。造化弄人，兜兜轉轉。他段庭軒真正的紅顏知己，卻是自己曾經的枕邊人，只是如今。她卻美人如花隔雲端，也不知有生之年。自己還能不能將這朵花擁在懷中。

　　一念及此，小侯爺不由得百感交集，一時間屋中便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紅蓮香雲帶著杏兒蔥兒花兒三個小丫頭進來，段庭軒便翹了一條腿，倚在椅上悠悠問道：“跟著你們奶奶做奶油和雪糕的，就只有你們幾個吧？還有沒有別人？”

　　紅蓮連忙搖頭道：“回爺的話，就我們幾個，再沒別人。”

　　段庭軒點頭道：“既如此，爺今晚上的話你們好好兒記住了，我不會再說第二遍，若是違背了，直接打死。”

　　段庭軒在春風苑中向來是婦唱夫隨，跟著蘇暖暖以和藹主子形像示人，此時忽然變了面孔，雖是慵懶的語氣說這樣話，卻讓幾個丫頭不約而同的心驚膽戰，身上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因一齊點頭道：“爺吩咐，奴婢們定然謹記。”

　　蘇暖暖皺皺眉頭，他不喜歡段庭軒這個態度，什麼大不了的事，也值得用“直接打死”這四個字？

　　正要說話，卻見丈夫輕輕看了自己一眼，目光沉肅不容置疑，她一愣，便把話咽了回去，暗道是了，往後春風苑只怕要成為眾矢之的，丫頭們要面對太多威逼利誘，該有的威懾還是要有，哪怕將來真有人出賣了雪糕的方子，我把她攆出去就是了，這會兒卻不該去損害段庭軒的威嚴。

　　一念及此，也就不再說話。而幾個丫頭看見連奶奶都讓爺給震住了，更是心頭顫顫，聽段庭軒沉聲吩咐她們不許把雪糕和奶油的方子泄露給任何人，便一個個賭咒發誓的下保證。

　　杏兒的性子隨蘇暖暖，倔強有骨氣，卻是冰雪聰明，此時聽了段庭軒的話，方恍然大悟道：“怪道呢，我還說春兒今日怎麼突然過來找我哭訴，如今看來，只怕是二爺看上了雪糕方子，所以讓二奶奶用了苦肉計，想從我這裡套話。呵呵！他們也太小瞧了我，就算沒有爺的叮囑，難道我不知道這個事兒重要？二奶奶那樣對我，我還傻乎乎把方子讓她們套了去，我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吧。”

　　“好了好了，知道就行了，別說你胖就喘上了。”蘇暖暖又好氣又好笑，看著段庭軒道：“大張旗鼓把大家叫了來，爺還有沒有其他吩咐？沒有吩咐咱們就擺飯吧，我都餓了。”

　　“好好好，擺飯擺飯。”提起晚飯，剛剛還不怒自威的小侯爺立刻雙眼放光，英明的世子形像只維持了不到一刻鐘，便再次在晚飯前轟然坍塌成了渣渣。

　　一頓飯吃到一半，忽然就聽婆子在外面稟報說有人尋段庭軒，四平這會兒正在二門外等著。這把小侯爺給氣得，狠狠又塞了兩口粉蒸肉，然後陰森森看了紅蓮一眼，只看得紅蓮莫名其妙，結結巴巴道：“爺……爺看我干什麼？奴婢今兒個沒說話啊。”

　　“那也是你在這裡站著的關系，暖暖，以後咱們吃飯別用紅蓮伺候了，都吃不清淨。”

　　小侯爺含混著抱怨了一句，怒氣衝衝的出門。剩下紅蓮目瞪口呆，好半晌才一跺腳，委屈道：“奶奶您看，爺不講理，關奴婢什麼事？這會兒覺著奴婢是烏鴉，連伺候飯的資格都要奪去，既然我是烏鴉，怎麼早上還托我好幾次，讓我千萬想著給他留雪糕？下次再想這麼用我可不能了。”

　　蘇暖暖哈哈大笑，點頭道：“讓你向著他，如何？這回該知道他是什麼人了吧？唔！不過話說回來，這天都黑了，又有什麼緊急重要的事？要讓四平親自來找他？但願不會是什麼壞事。”

　　段庭軒這一去就又是一夜未歸，蘇暖暖也就罷了，雖然有些擔心，但她到底還沒到以丈夫為中心的地步。真正難受的卻是那位滿懷希望等段庭軒到深夜的雲奶奶。好不容易忍了這麼多天，終於覷著這個機會，覺得丈夫對自己惡感大概消減了不少，只要軟語相求，說不得爺心一軟，便會答應來她房裡過夜，到那時，失寵的傳言不攻自破，府裡下人們也自然不敢再在背後議論那些該死的話。

　　不得不說，徐冉雲很會把握機會，事實上她也成功了，昨天傍晚那一面，的確是勾起了小侯爺的憐香惜玉之心。奈何段庭軒這廝太不解風情，雖然喜歡美人，可始終把正事凌駕於美色之上，因為走得匆忙，又或是沒料到晚上竟回不來，也沒打發人來夏雨軒報個信兒，害的徐冉雲獨守大半夜空房，只以為他是又被蘇暖暖纏住了，咬牙切齒咒罵了一個多時辰，嗓子都啞了才睡下，結果不到五更就被噩夢驚醒，遂再也睡不著。沒好氣之下，接連幾個丫頭因為一丁點兒小事被罰，一時間，夏雨軒裡人心惶惶。

　　轉眼間到了傍晚時分，這一日也沒見段庭軒的人影，別說他了，就連四平都沒來過。徐冉雲坐在窗邊，看著花木繁茂的院子，心中只覺苦澀難言：以往若是有事，即便段庭軒不能親自來她這裡，也總會打發四平前來報信兒，哪想到如今丈夫對自己竟忽視到了這個地步，他的心，是真的再沒有一絲情意給自己了嗎？

　　正悲苦著，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張揚的哈哈大笑聲。這院中一整天都沒什麼聲音，就是知道她不自在，這會兒又是誰跑過來笑話她？

　　怒衝衝站起身來到門外，徐冉雲瞬間啞火，原來大笑的是她那寶貝兒子，此時看她出來，段茂名便上前笑道：“娘，剛剛我和三弟一起捉知了玩，他好笨啊，竟然從樹上摔了下來，笑死我了。”

　　徐冉雲正在氣頭上，看見段茂名衣服上全是葉子塵土，且那緞子衣裳，怎能禁得住爬樹？此時都掛起了絲，她便氣得一巴掌打在段茂名頭上，咬牙道：“你整日裡不好好學習，只想著玩兒，那樹也是好爬的？萬一摔下來怎麼辦？再或者讓蟲子蟄了呢？這就是你大家公子的做派？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滾回去換一身衣裳再出來，看看如今這樣子，像什麼話？”

　　段茂名平日裡得父母溺愛，年齡雖小，卻是個混世魔王的性子，哪裡禁得住母親這樣話？聞言便咬牙倔強道：“爹爹昨晚沒來，你生他氣，就去找他，為什麼罵我？”

我是分身

　第101章 抓現形

　　這話恰如刀子般戳在了徐冉雲的心尖上，一時間巴掌就舉起來，卻又舍不得落下去，忽見一個秀麗人影撲過來，摟住段茂名陪笑道：“奶奶，哥兒還小呢，您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原來卻是段茂名的奶媽米氏，她因為自己的孩子夭折，所以平日裡格外疼愛段茂名，此時看見小主子要挨打，便立刻撲來，卻不料這一下算是飛蛾撲火。那徐冉雲平時看著她疼自己的兒子，只覺滿意，如今看見，焉能不火？那一巴掌就落在了米氏臉上，一面罵道：“你個存心不良的混賬東西，哥兒都是讓你給帶出了這一身的壞毛病，這會兒我教育教育，你就撲上來了，顯得你好，我這個做娘的倒是狠心腸了是不是？”

　　段茂名一看疼愛自己的奶娘挨打，哪還忍得住，一把推開米氏就站在了她母親面前，小小一個人兒，站得筆直，倒也有一點男子漢的擔當氣，卻不料這是火上澆油。徐冉雲只覺腦袋裡青筋都在突突地跳，連聲道：“反了反了，你是我的兒子，還是她的兒子？鳳仙，鳳仙，將這眼裡沒主子的混賬婆娘攆出去，省得讓她把哥兒帶成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鳳仙急匆匆趕來，還不等說話，那米氏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忙跪爬到徐冉雲身邊，聲淚俱下道：“奶奶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原只是擔心哥兒挨打，究竟小人兒，調皮些也是有的……”

　　不等說完，就讓徐冉雲一腳踹了個跟頭，聽她陰森森冷笑道：“你還分辯？故意在哥兒面前訴委屈，讓他記著我這個做娘的對他有多狠心。只有你這個奶媽子才是真正關愛他的是不是？裝可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性？我能讓你混騙了去？鳳仙，告訴魯家的，立刻把她攆出去，不許耽擱。”

　　“娘不講理，我不讓米媽媽走。”

　　段茂名眼看事情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連忙上前死死拉住米氏的胳膊，急得鳳仙忙去拉他。一面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就別在這裡添亂了。”說完又轉向院中的丫頭婆子們，叫道：“你們還不去找魯家的？沒聽見奶奶的話？一個個……”

　　一句話不等說完便戛然而止，鳳仙慌亂看著站在院門邊面無表情的段庭軒。期期艾艾站起身來。察覺到她神色有異，院中婆子丫頭們一起回頭，不由全都愣住了，也不知是誰發出了短促的“啊”一聲叫。眾人這才紛紛行禮，並迅速向兩旁退去。給段庭軒讓出了一條道兒來。

　　“爹……爹爹……”

　　段茂名一看撐腰的來了，抹著眼淚就飛跑過去，抓著他的衣裳道：“娘不講理，她生氣。就拿我出氣，還要攆米媽媽走，爹爹。我不讓米媽媽走，嗚嗚嗚……”

　　四歲的小男孩兒。沒什麼“有淚不輕彈”的概念，先前在母親面前還能保持倔強，此時看見父親，從母親那裡受的委屈便都爆發了，哭得像只花貓。

　　段庭軒做丈夫不稱職，卻是個好父親。將二兒子輕輕抱起，拿出手絹替他仔細抹了，笑著道：“你娘只是一時心裡不爽，你又淘氣，她自然生氣了。放心，都是氣話，別哭了，下次爹帶你去大娘那裡吃雪糕。”

　　一聽見雪糕，段茂名的眼睛就亮了，連連點頭道：“是先前在老祖宗那裡吃的東西嗎？啊！那個可好吃了，我還把大哥那份兒搶來給三弟吃呢，不然大哥就都吃了。”

　　段庭軒因為昨天晚上爽約的事，所以一回府就直奔夏雨軒，在門口就看見段茂名和徐冉雲說爬樹的事，當時他心裡有些不喜，正想進去教訓兒子，不料接下來徐冉雲雷霆震怒，所以小侯爺就隱在門邊冷眼看著，可說是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裡，此時聽見兒子這麼說，他便欣慰點頭道：“你知道護著三弟，這很好，不過也要尊敬大哥。只是你既有這份兒俠義心腸，怎麼剛才你三弟從樹上摔下來，你不但不關心他，還取笑他呢？”

　　段茂名語塞，過了一會兒方低下頭去，小聲道：“是，兒子錯了，兒子不該笑話弟弟，兒子這就去看看他。”

　　“去吧。”

　　段庭軒將兒子放在地上，看著段茂名一溜煙往廂房裡跑去，他這才踏上台階，來到徐冉雲面前，看著地上猶自梨花帶淚般的米氏，淡淡道：“去吧，給哥兒找一套干淨衣裳換了。”

　　米氏一聽這話，知道自己安全了，頓時生出幾分絕處逢生般的慶幸感激，連忙磕了頭，起身後快步回段茂名房間去了，這裡徐冉雲心中也知糟糕，自己狠毒刻薄的一面可不是全落在丈夫眼中了？從前蘇夢暖便是因為這個而被爺嫌棄，今天就要輪到自己了嗎？

　　“茂名還小，調皮也是有的，你平時不也縱容他的緊？今天這是做什麼？”段庭軒總算還給徐冉雲留了幾分面子，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兒訓斥，而是回屋後才心平氣和的說了她兩句。

　　徐冉雲氣苦道：“我為什麼？爺心裡不清楚？昨夜害我空歡喜一場，一直等你到天明都未曾合眼，你倒是在春風苑裡快活自在了，可曾想過被你失約的女人在窗前獨自寂寞？人都說蠟炬成灰淚始干，一點兒也不錯，昨夜那紅燭對著我，我流淚它也流淚……”

　　“行了，這是芝蘭該說的話，你從來都是要強的，還能有這樣的女兒痴態？只怕昨兒晚上我沒來，你罵我到半夜還差不多。”段庭軒搖搖頭，一語戳穿徐冉雲的謊言，聽得旁邊鳳仙都暗暗垂下頭去，心道爺真是要成精了，連奶奶罵他到半夜的事都知道。

　　徐冉雲語塞，原本還想裝可憐哄騙得丈夫內疚一回，往常薛芝蘭用這招都是屢試不爽，哪知自己才用第一回就被戳穿，這下子臉上掛不住，便惱怒道：“無論如何，昨晚上爺是失約於我，這不是真的？說的好好兒的要過來，結果呢？讓春風苑的雪糕迷了魂去吧？你被迷了還不算，還要用那個來迷惑名兒。哼！管它什麼好吃的，我的兒子不稀罕，她有本事，讓她做給她兒子吃去……”

　　“冉雲。”

　　段庭軒斷喝一聲，頓時嚇了徐冉雲一跳，這才想起自己只顧說的痛快，竟是犯了禁忌，哪有平妻在丈夫面前咬牙切齒挖苦正妻生不出孩子的？

我是分身

　第102章 自打臉

　　“昨晚太子暈厥，我在東宮一夜未歸，今天也是直到現在才回來，想著你昨兒必定空等了半夜，所以過來安慰安慰你，哪裡料到卻看見這樣一幕？原來素日裡你的爽快大氣，都是裝給人看的嗎？你怨我也罷了，為什麼要遷怒無辜？難道就不想想今日你真把米氏攆走，會在茂名心裡留下多大的傷痛？米氏再疼茂名，還能越過你這個母親嗎？為了這麼點事就沉不住氣打人，你看看你還哪有一點當家奶奶的風度？”

　　“什麼？你說你去……東宮了？”

　　徐冉雲面色一白，接著又紫漲起來，恨恨道：“那為什麼我今早讓鳳仙去打聽，春風苑裡香雲說你昨晚高興，宿在那裡？”

　　段庭軒一怔，就聽旁邊鳳仙也道：“是啊爺，我今早特意問的香雲，她說你昨晚吃了雪糕高興，就留宿在春風苑了，說的有鼻子有眼兒。”

　　“丫頭說的話，你們隨隨便便就聽信了？既然這麼關心我，怎麼不去問暖暖？”段庭軒無奈看著徐冉雲和鳳仙：明明從前挺聰明的，怎麼如今竟也這樣笨了？笨一回也罷了，竟還在自己面前把這種笨又給表現了一次，他簡直都不該說什麼好。

　　徐冉雲和鳳仙的面孔也漲紅了，或許是好幾天希望落空的關系，兩人這一天都不能冷靜下來，鳳仙輕信了香雲，如今更是在段庭軒面前鬧了笑話兒，只覺著無地自容。那邊徐冉雲也恨不能立刻就去春風苑把蘇暖暖掐死，在她心中，香雲會這樣捉弄鳳仙，自然是得自蘇暖暖的授意。

　　“行了。你今天動了氣，好好清淨清淨吧，我去春風苑。”段庭軒嘆了口氣，明知道此時自己應該留在徐冉雲身邊，然而太子的事情他要和蘇暖暖商議，而且想起剛剛徐冉雲踢在米氏身上的那狠毒一腳，心中就覺得像是吃了個蒼蠅。於是茶也沒喝一口。轉身便要離去。

　　“爺。”

　　徐冉雲急了，上前一把拉住段庭軒的袖子，委屈道：“今兒是妾身錯了。只是再過四天，就是老太太的壽辰，妾身做了些安排，爺什麼時候過來看看？若有不當的。也好指點指點我。”

　　段庭軒聽了這話，不由站定腳步。沉吟良久，回頭看徐冉雲一臉的哀求希翼，他嘆口氣，心就有些軟了。握了徐冉雲的手輕聲道：“好，到時候我幫你看看。其實別的也就罷了，叫我說。你還是趁早兒把薛家媳婦調回廚房管事的好。”

　　“為什麼？”

　　徐冉雲驚怒交加，瞬間忘了自己的懷柔政策。尖叫一聲便甩開了段庭軒的手，漲紅著臉怒道：“我忐忑了這麼些天，老太太和爺也沒動靜，我以為你們總算還記著我的臉面，原來只是我自作多情，但凡能討好大奶奶，爺哪還會管我？管我丟不丟臉？管我是不是會被那些下人們嘲笑？”

　　段庭軒的面色漸漸冷下來，好半晌才沉聲道：“若我真不顧你的臉面，薛家媳婦第二天就回廚房了。當日她是為什麼調去的洗衣房，你心裡不清楚？分明是你為了報復暖暖，吹毛求疵的把她調走，可說是無理至極，我說過你什麼嗎？為的還不是你管家辛苦，給你留點臉？結果現在廚房怎樣？老太太忍著不說而已，你真以為我日日在春風苑，就不吃廚房的飯菜了？再這麼下去，不用我和暖暖，就是老太太也會受不了，到那時，老太太開了口，你還談什麼臉面不臉面？”

　　徐冉雲被丈夫戳穿自己調走薛家媳婦的陰暗心思，心中又是慌亂又是憤怒，咬牙道：“既如此，罷了，我也沒臉再管這個家了，反正府裡這麼多人，也不怕沒人管家，二奶奶可一直嫌棄自己的管家之權不完整，心心念念想從我手裡把這一半給奪走呢。”

　　段庭軒冷冷道：“你莫要以為用二房就能威脅了我，沒錯，我是不可能把管家之權全放給二房，可大房裡也不是離了你就再沒有管家之人，妻妾多就是有這點好處，即便暖暖不願意掌家，總還有芝蘭和靜兒，孰輕孰重？你自己想吧。”

　　說完拂袖而去，這裡徐冉雲身子哆嗦著，好半晌才跌坐在椅子上，大喘了幾口氣，鳳仙看著她臉上慌亂神情，知道主子也終於發覺這事兒的厲害了，連忙勸道：“奶奶總說沉住氣沉住氣，怎麼一見到爺，就偏偏又沉不住氣了呢？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剛剛和爺叫嚷……”

　　“這些我能不知道嗎？可剛剛……剛剛讓他說破了，我就是心裡生氣，就沒忍住。”徐冉雲不耐煩地打斷鳳仙，拿帕子擦了擦眼淚，陰沉著臉坐在那裡不發一言，鳳仙也不敢多說什麼，過了好半晌，就見她猛然站起身來，恨恨道：“不行，我不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我不能丟了管家之權，決不能。”

　　“奶奶有什麼辦法？”鳳仙眼睛一亮，以為主子想出了主意，卻聽徐冉雲咬牙道：“聽你們爺話裡的意思，如今只是要我管家，所以才沒有插手薛家媳婦的事，一旦他插手了，只怕我也就沒了這權力。我說那女人怎麼會這麼些天都偃旗息鼓，又和靜姨娘走得近，原來她選的管家人不是薛芝蘭，而是靜姨娘。呵呵！好聰明，知道薛芝蘭討太太的歡心，若是再有了掌家權力，就越發不好掌控。靜姨娘就不一樣了，她沒有娘家，在府中可說是沒半點根基，出身又低賤，怎麼也不可能爬到她頭上去，用她來打壓我和薛芝蘭，這一招真是太高明，不行，我不能遂她的心意。鳳仙，你明天就讓薛家媳婦回廚房，說我的話，先前那些事已經查清楚了，和她沒什麼關系，所以仍然讓她回廚房管事。”

　　“奶奶會不會想多了？大奶奶如果真要打壓您和蘭奶奶，她自己奪了掌家之權就好，還拉攏靜姨娘干什麼？”鳳仙覺得主子已經亂了方寸。是她把薛家媳婦攆出去的，如今她再把人家弄回去，這不是自打耳光嗎？之所以這麼亂，不過是因為她覺著大奶奶的威脅越來越大，所以連忙勸了一句。

　　“你懂什麼？她從前為什麼成了棄婦？還不是因為驕傲孤高，這府裡哪有人不厭惡她的？所以這回她就吸取了教訓。你看看她才回春風苑幾天？拉了多少幫手？林姨娘二姑娘，如今又是靜姨娘。鳳仙。她現在變得太聰明了。之前她才在爺面前說過不想管家，如果今日又食言了，爺會怎麼看？她還想欲擒故縱嗎？所以為了保持言行如一。這個家她萬萬不能管，就算要管，也要過了這段日子再管。雖然今日我把薛家媳婦調回去，好像是自打臉。但這總比被她在我臉上狠狠扇兩個耳光強，還可以讓老太太和爺看到我的改過之心。只要我的管家之權不丟，她就沒辦法將我一腳踩死。下人們不聽話，我可以管，可以打。可以把臉掙回來。可沒了管家之權，我就徹底完了。”

　　“還是奶奶想得周到。奶奶既然看的明白，就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以後。勾踐臥薪嘗膽，韓信忍辱負重。最後都能翻身稱王封侯，奶奶萬不可因為這一時挫折，就灰心喪氣。”

　　徐冉雲看了鳳仙一眼，感嘆道：“如今我的貼心人，也只剩下你。你不用勸我，若我真的灰心喪氣，也就沒有這些安排了。也是我這些日子有些得意忘形，才會讓那個女人翻身，如今把自己陷入這麼個境地。以後我會吸取教訓的，一旦有機會把她們給拉下馬，我必然要將她們踩進萬丈深淵，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方才能出我心中一口惡氣。”

　　鳳仙聽了這話，方松一口氣，輕聲道：“既如此，那奴婢就去找薛家媳婦回廚房了。只是秦家的那邊……要怎麼辦？畢竟當初她為了廚房這個職位，可沒少孝敬奶奶。”

　　徐冉雲厭惡道：“她若肯把巴結我的心思用一半去廚房，哪還會有今日的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做的不好，才讓我被爺訓斥，不得不自打臉。我都能放下臉面了，她倒要我給她交代？罷了，看在她對我忠心的份兒上，就讓她去針線房，管著布料采買的事罷。”

　　“是，奴婢明白了。”鳳仙輕輕福身，告退出去。

　　且說段庭軒，離了夏雨軒，便往春風苑而來。一進院子，就見香雲正在東牆角落澆花，他就叫道：“香雲，你過來。”

　　“哎！”香雲答應一聲，有些忐忑的挪過來，她今天早上捉弄了鳳仙，回來後和紅蓮一說，就被紅蓮給訓斥了，說她無事生非，這要是讓爺和奶奶知道，非罰她不可。所以此時聽見段庭軒喊她，香雲唯恐東窗事發，只恨不能走一步退三步，卻又不敢。

　　“你今兒怎麼和鳳仙說瞎話呢？”

　　果然東窗事發，香雲覺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停了，垂著腦袋小聲道：“從前……從前鳳仙總是在奴婢們面前炫耀爺留在夏雨軒，所以……所以她今兒來問奴婢，我就忍不住……爺……奴婢再不敢了，您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是分身

　　第103章 壽宴菜單

　　越說越害怕，香雲到最後險些哭出來，腿一軟就要給段庭軒跪下去，卻聽他道：“怎麼不敢？為什麼不敢？以後這種話不妨多替爺宣揚宣揚，你們奶奶個性強，就得你們這些丫頭幫她，明白嗎？讓府裡人知道爺和你們奶奶是多麼恩愛，就沒人敢看輕你們奶奶了，連帶著你們這些丫頭也會水漲船高，走到哪裡都能挺胸抬頭。”

　　“啊？”香雲猛然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段庭軒：“爺……爺不怪奴婢？”

　　“爺怎麼會怪你？你這事做的很合爺的心意。呶！這塊玉佩賞了你。不過這事兒可別讓你們奶奶知道，不然你會落得什麼下場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吧？到那時，爺縱然想幫你，也是有心無力。”

　　段庭軒一邊說著，就摘下腰間那塊名貴的白玉佩遞給香雲，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玉質細膩潔白，沒一點瑕疵，可見香雲撒的這個謊是多麼符合小侯爺心意。

　　“是，奴婢明白，爺放心吧，日後奴婢在奶奶面前，一定會多說您的好話。”一下子從地獄到天堂，沒有比這個更令人欣喜的事了，香雲美滋滋接過玉佩，立刻就成了段庭軒的人。

　　“好丫頭，還是很上道兒的嘛。”段庭軒笑著點點頭，見小丫頭臉上淚痕還在，便指了指道：“快去洗把臉吧，不然你們奶奶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呢。就這麼點膽子，還逞強捉弄鳳仙呢。”

　　一邊說著，就搖頭進屋，只見蘇暖暖正在桌上一張紙上記著什麼，他便走過去。看見上面寫的都是美食配方。

　　這裡蘇暖暖聽見腳步聲，知道是他進來了，便頭也不抬道：“紅蓮說你一進院子就把香雲叫過去，說了好一會子話，都說什麼呢？該不會想策反她吧？呵呵！你也太小瞧我身邊丫頭的忠心了。”

　　“夫人多心，我不過是叫香雲問問廚房的美食情況而已。”段庭軒呵呵一笑，暗道你也太高估你身邊丫頭的忠心了。香雲已經被爺一塊玉佩策反了知道不？不過這種事當然不可能告訴你。

　　“呸！你一個世子爺。說這種話也不嫌丟人。”蘇暖暖仍不抬頭，卻聽段庭軒笑道：“你這是記菜譜呢？不妥不妥，萬一被人偷了去。咱們可就賠大發了。”

　　“這都是些家常菜而已，老太太壽辰要到了，我想趁著壽辰前把薛家媳婦調回廚房，所以寫一份菜單子給她。讓她壽辰那天按照這個來做宴席，為老太太的壽宴增添一份兒光彩。”

　　段庭軒詫異的看了蘇暖暖一眼。輕聲笑道：“那薛家媳婦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你這樣待她，若她知道，怕是要感激涕零了。”

　　“怎麼說她也是為了我才被貶去洗衣房的，我原本說三兩日就能把她調回去。結果卻蹉跎了這麼些日子，聽人說她在洗衣房裡境地並不好，一是那些人為了討雲奶奶的好兒；二來她去的時候。雲奶奶曾經說過她去是接吳家媳婦的班，所以豈不遭吳家媳婦記恨？難得的是這些苦楚她都自己咽了。竟從未來找過我。我倒是奇怪，第一次去廚房搶東西時，沒覺著她有這份兒風骨啊，怎麼如今竟這樣自強驕傲了？”

　　段庭軒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從前只想著往上爬，討好冉雲，骨頭自然是軟的；如今鐵了心親近你，你偏偏又是個骨頭硬的，連帶著她也有了些驕傲，這倒是好事兒，足可見她對你是真正忠心的，沒有為了自己前程就做牆頭草。其實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牆頭草看似隨著風向搖晃，可保不倒，只可惜東西南北風，它倒一兩回，就再經不住狂風暴雨了。”

　　“行了，什麼事兒你都能說出大道理，果然不愧是朝堂上的狐狸。”蘇暖暖一笑，將紙張遞給段庭軒：“你看看我安排的菜色如何？若是沒問題，材料得趁早交代下去，不然就要手忙腳亂了。”

　　段庭軒細細看去，只見上面四道富貴大菜分別是“黃燜魚翅、紅燒海參、蜜蠟熊掌、燒鹿筋”。接著下面的菜色分別是“糖醋黃河鯉、清蒸獅子頭……”他忙指著清蒸獅子頭問道：“這是個什麼菜？怎麼從沒聽說過？”

　　蘇暖暖笑道：“是你們沒吃過的，很好吃的一道菜，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我覺得為了保證壽宴的質量，我有必要先嘗一嘗這道沒吃過的菜，看看它是否具有上桌的資格。”段庭軒嚴肅貌說道，只可惜晶晶亮的眸子出賣了他內心真正想法。

　　“你說真的？只是為了保證壽宴質量？”蘇暖暖挑眉，手中毛筆舉起：“既然如此，那就不做了，免得你擔心……”

　　不等說完，就見小侯爺捧著菜單往後一跳：“暖暖，我承認我只是想先品為快，這東西看名字就很好吃的樣子。”

　　“你就直說唄，還在我面前弄鬼。”蘇暖暖抿嘴兒一笑，將毛筆撤回來。

　　“我不是想著，總得維持點男人尊嚴嗎？想我一個小侯爺，老是因為幾道吃食變成饞貓，這忒不像話，暖暖，女人不能太聰明，太聰明的女人……”段庭軒侃侃而談，卻見妻子眉毛又挑起，他心中一跳，連忙改口道：“太聰明的女人，我怕會有太多男人來和我爭你，所以答應我，笨一點好嗎？”

　　“笨你個頭啊，你是想我笨到忘了這獅子頭怎麼做嗎？”蘇暖暖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誰不像話啊？渣男的外在條件明明都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老天卻還怕他吃虧，連甜言蜜語油嘴滑舌的技能都給他點滿了，有天理嗎？

　　“不笨不笨，夫人是這世界上最聰明最美貌的女人。”段庭軒連忙順毛，嘻嘻笑道：“我再往下看看……哎喲，這一桌菜裡就有四種我沒聽說過的菜色，這京醬肉絲又是什麼？還有這個冬筍蝦卷，這要用什麼蝦？海蝦嗎？那是得提前准備下。嗯，卷尖又是什麼？”

　　蘇暖暖一一解釋給他聽，只聽得小侯爺兩眼冒光垂涎三尺，又聽蘇暖暖道：“可惜如今天氣炎熱，南方水果不能運來，不然若是能有菠蘿，倒還可以再加兩個菜。”

我是分身

　　第104章 回歸

　　“沒關系沒關系，美味不可多享，這些已經夠了，我可不想以後咱們家多出許多蹭飯的家伙。菠蘿菜嘛，咱們等冬天再吃，一下子就把菜都吃完了不好，細水長流才最好。”

　　“還想著細水長流？”蘇暖暖好笑地在段庭軒頭上輕敲一下：“當日你去梅月樓蹭吃蹭喝，我曾經列過一個食材單子，紅蓮和香雲說我太貪心了，如今和你一比，我那點貪心算得了什麼？真正貪心的家伙是你才對。”

　　“是我是我，我就是貪心，只要能讓我吃美食，貪心算什麼？娘子你盡管把我說成什麼碩鼠狐狸大蛇都好，我甘之如飴啊哈哈哈！”小侯爺揚天得意地笑，忽聽蘇暖暖道：“昨晚上那麼急著出去，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嘎！”

　　笑聲戛然而止，差點兒讓段庭軒岔了氣兒，苦著臉看向妻子道：“故意的吧？就不能等我笑完再問這種煞風景的問題？只顧著看這些美食開心，不是你問，我都差點兒給忘了。”

　　說完放下菜單，坐到椅子中嚴肅道：“太子昨晚也昏倒了，大概半刻鐘後才醒過來。暖暖，此事嚴重性已經超過了我們的想像，我如今也信你所說，這很可能和飲食有關，所以倒要請教夫人，這要怎麼辦才好？”

　　蘇暖暖驚訝極了，好半晌才皺眉道：“太子這麼年輕就罹患心疾？這可不是好兆頭。他必須減肥了，不然得不了好兒。”對皇帝一家子的親近和喜愛之情讓蘇暖暖不由自主就替太子的身體擔心，雖然是個胖子，那天在廚房裡偷吃的形像也有些不堪入目，但聽段庭軒的話。這真是個好太子，如果可能，她不想對方早死。

　　“我有一種預感，太子的身體和襄陽王的圖謀有關，雖然我還全無頭緒。”段庭軒滿面憂慮地道：“暖暖，你真的要幫我想想辦法，於私。太子是我的好表哥。一直視我為骨肉兄弟，我絕不希望他有個好歹；於公，他身為儲君。仁義聰明，將來一定是治國明君。所以於私於公，他都不能出事。”

　　“我也說過我沒辦法啊，太子的身體。只能減肥，不然他將來的事情多著呢。現在的心疾，到時候也會更嚴重。”蘇暖暖也發愁，忽聽段庭軒沉聲道：“我今天問過太醫了，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我稟告皇上後。皇上決定讓我以後每天抽一個時辰去東宮，專門監督太子鍛煉。可是食譜，這個還要你出把力。看看怎麼能變著花樣兒做些素菜，讓他少吃點肉食。”

　　“這個交給我。其實蔬菜中的美味很多，只要烹調得法，一樣美味無比，更何況我們還可以做些素雞素鴨子。”這個時代的寺廟不多，大多都講究苦修，在蘇暖暖那個時代到處可見的素雞素鴨之類的膳席，在這裡卻聽都沒有聽說過。所以段庭軒一說這事兒，蘇暖暖便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辦法。只要配合得當，素菜也可以做出肉味兒來。

　　聽到妻子的話，段庭軒竟鄭重向蘇暖暖行了個禮，沉聲道：“如此就拜托夫人了。”

　　“包在我身上。”蘇暖暖嘿嘿一笑：“我們可以每天做一道精美的肉食，用來引誘太子吃素菜，視情況而定，例如素菜吃得好，可以允許他吃五口肉食，素菜吃的不好，就一口也別動。”

　　“天啊，暖暖你真是太……”段庭軒想說太損了，但一看到妻子似笑非笑的眼睛，立刻醒悟過來，一挑大拇指道：“沒說的，此計甚妙，夫人真乃諸葛再世，為夫佩服佩服，如此妙計，連我都想不出來。”

　　“最後一句話真是怎麼聽都覺得不對勁兒，你該不會是在諷刺我吧？”

　　“怎麼可能？暖暖你可別冤枉我。”段庭軒大叫，總覺得自從妻子重生之後，自己就越來越像竇娥，每天不被她冤一下，這一天好像就不算完。

　　“算了，懶得深究。”蘇暖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揮揮胳膊：“好了，去做飯。”

　　“那個清蒸獅子頭嗎？”段庭軒的眼睛又開始放光，伸袖子抹了一下嘴角，生怕口水流出來影響自己的英偉形像，雖然他也知道在蘇暖暖面前，自己的形像實在不怎麼樣，但即便不能進步，也不能變得更惡劣不是？

　　“今兒偏偏不做清蒸的，要紅燒，你有意見嗎？”蘇暖暖冷哼一聲，卻聽段庭軒笑道：“有的吃就好，我哪管什麼清蒸還是紅燒？暖暖最好了，說吧，要不要夫君我打個下手？”

　　“少來，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打著偷吃的主意？回書房等著吧，你最近總泡在春風苑裡，是不是越來越不用功了？沒事兒翻翻資治通鑒，不比混在廚房偷吃強？如今皇上和太子接連有恙，只怕朝堂要越發的風起雲湧了。”

　　段庭軒笑道：“這個還用你操心？我早已安排下去，如今只等消息。”

　　蘇暖暖聽他這樣說，也就不再多言。平心而論，段庭軒這廝看著好像調皮油滑不靠譜，但真到了大事面前，那份兒沉穩機智當真少有人敵。或許這就叫每臨大事有靜氣，所以才能讓他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更是獲得了皇帝和太子的信任，視之為左膀右臂。

　　一場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到半上午時分，方漸漸停了，為這盛夏時節帶來了幾分難得的涼爽。

　　薛家媳婦從花園小徑匆匆走過，兩旁的柳綠花紅經過小雨滋潤，顏色越發的嬌艷清新，引得打掃和路過的下人們紛紛駐足觀看。她卻沒有這個心思，只是一味匆匆而行，直奔著園門而去。

　　“喲，這不是薛家嫂子嗎？怎麼？這麼半上午的是要去哪裡啊？莫不是哪位主子急等著衣服穿，所以讓你趕緊送過去？”

　　身後一個拉長了韻調的聲音忽然響起。薛家媳婦猛然轉身，就見管庫房的梁家媳婦帶著兩三個人，正從旁邊岔道上走出來，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譏笑與快意。

　　這梁家媳婦和她向來不對付，年輕時爭執落下的仇怨，自從薛家媳婦被攆去了洗衣房，她已經帶著人去嘲笑羞辱過兩回了。如今在這小花園裡巧遇。自然更不客氣。果然，一番話說完，便引得附近幾個下人探頭探腦向這邊張望。

　　如果是以前。薛家媳婦少不得要狠狠回敬幾句，然後再羞辱嘲笑梁家媳婦一頓，如此方能出心頭惡氣。然而此時，大概是心情好。她竟平靜得很，淡淡笑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手裡拿衣服了？實話告訴你。今兒我就要回廚房管事，這不，剛剛得了信兒，我都顧不上收拾。鳳仙姑娘就讓我趕緊先過去照看著，都半上午了，該安排主子們的午飯了呢。”

　　梁家媳婦猛地愣住。也別說她，花園裡這些下人們哪個不知薛家媳婦的遭遇？聽說大奶奶鬧了一場。結果卻不了了之，她們都以為薛家媳婦這是抱錯大腿，永無翻身之日了，誰知峰回路轉，大奶奶竟不動聲色間就又占了上風，成功將她從洗衣房解救出來。等等，鳳仙姑娘？是鳳仙親自去找她回廚房的？這麼說來，都沒用大奶奶出面，雲奶奶就低頭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人們迅速就小聲議論開了，那邊梁家媳婦也沒想到會被打臉，頓時臉色就漲紅了起來，盯著薛家媳婦惡狠狠道：“哼！你別得意，那個位子終究燙手，你能被攆第一回，焉知就沒有第二回？”

　　“這個，就不勞妹子替我操心了。”薛家媳婦一笑，並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轉身從容離開。發現好幾道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不自禁就把胸脯挺了挺，暗道咱如今是大奶奶的人，得學著寬容大度些，這叫格調，只有有了這格調，才不會給大奶奶抹黑。

　　一面想著，便腳步輕快的出了園子，瞅准路徑就要往春風苑去。走沒幾步，忽見前面假山後拐出一個人，仔細一看，原來是世子爺，薛家媳婦連忙上前拜見，卻見段庭軒停了腳步，上下打量她幾眼，方含笑道：“聽你們奶奶說，你很不錯。這是要回廚房管事了？”

　　“是，托爺的福，鳳仙姑娘先前去叫奴婢回廚房，奴婢這裡謝過爺了。”雖然鳳仙說自己能回廚房，是爺在雲奶奶面前求了情的緣故，但薛家媳婦怎會信？笑話，世子爺會為了自己向雲奶奶求情？你們也太不把世子爺當回事兒了，只怕是讓世子爺訓得灰頭土臉，沒辦法之下，這才趕緊調自己回廚房補救。

　　但不管因為什麼，都是段庭軒出手，才能讓自己脫離苦海，所以薛家媳婦這一聲謝是真心實意的。卻聽段庭軒笑道：“關我什麼事？你要謝就去謝你們大奶奶，不是她天天惦記著你，在我耳邊念，我知道你是誰啊？行了，你這是要去春風苑見你們奶奶吧？快去快去，先給你提個醒，還有好事兒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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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萬分感動

　　世子爺什麼時候和她一個下人說過這麼多話？薛家媳婦激動地一顆心砰砰跳，恨不能跪地上磕兩個頭，但很快就被段庭軒的話吸引了心神：有好事兒等著？什麼好事？她回廚房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吧？

　　滿懷疑惑的來到春風苑，紅蓮正在廊下喂鳥，看見她便笑道：“喲，薛嫂子怎麼過來了？我們奶奶正念叨著你，說看你能沉得住氣到什麼時候？可巧你就來了，我先告訴你個好消息，老太太壽辰近了，你這兩日大概就可以回廚房。”

　　薛家媳婦忙笑道：“好叫姑娘知道，雲奶奶已經恢復了我廚房管事的職位，我知道這都是因為大奶奶照顧我，所以特來道謝的。”

　　“是嗎？雲奶奶果然是伶俐的人，風向看的這麼好。”紅蓮笑著諷刺了下徐冉雲，然後親自打開簾子，向裡面喊道：“奶奶，薛嫂子來了。”

　　“知道了，在屋裡就聽見你們說話。”蘇暖暖抱著招財走出來，先看了薛家媳婦幾眼，笑道：“氣色還不錯，我還以為你在洗衣房熬著，不知道要怎麼憔悴呢。”

　　薛家媳婦恭敬地微微彎著腰，陪笑道：“若是從前，奴婢落到那麼個地方，怕是憋屈也要憋屈死了。只是如今，想著大奶奶在梅月樓都能安之若素，奴婢一個奴才秧子，還有什麼可抱怨的？何況洗衣房的活計雖然累些，倒也沒什麼利害關系，除了管事的看我不順眼，和其他人處的倒還好。”

　　“若你真是因為我才有這份兒平和心態，倒是你最大的所得了。”蘇暖暖抱著招財來到院中葡萄架下，指著對面的石凳示意薛家媳婦也坐：“你要知道。多少大人物都做不到這‘寵辱不驚’四個字，你倒做到了，這可是多難得？”

　　“奴婢這也是跟大奶奶學的。”薛家媳婦在石凳上坐了半個屁股，這一句聽上去好像馬屁的話卻真正是發自肺腑。

　　蘇暖暖一笑，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說，將招財放下由著它自己去玩兒，這才正色道：“老太太壽辰就要到了。這兩三天我就在廚房。教你幾樣新鮮菜色，你重新回廚房，壽宴就是頭等大事。務必要辦的妥帖，這其中的重要性，不必我說了吧？”

　　薛家媳婦連連點頭，老太太的六十八歲壽辰啊。雖說不是整壽，可人生七十古來稀。有幾個老太太能過上七十大壽？更不用提這位老太太可是皇後娘娘的生母，到那一天，不說前來賀壽的勛貴大臣，就是皇子。大概也是要來一位的，壽宴做不好，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沒了。

　　“行了。那你就回廚房去，看看准備工作。我過半個時辰就過去。這是菜單，你看一下，有幾樣稀奇食材是你們爺料理的，要等當天早上才能到，不然不新鮮。因為這壽辰，所以還要臨時招聘人手，好在你在廚房這麼多年，這些都是慣熟的，也不至於就手忙腳亂。總之這幾日大概要連軸轉，你且辛苦些，這事兒過後，你們爺自然會多多打賞。”

　　“是，奴婢謝奶奶。”

　　薛家媳婦哽咽地站起身，接著一下跪在蘇暖暖面前，實打實磕了三個響頭，倒把蘇暖暖弄愣了，待回過神來，頭已經磕完，她詫異道：“這是做什麼？”

　　“沒什麼，奴婢就是……太……這話怎麼說……反正……反正……大恩不言謝，奶奶就看奴婢日後的行事吧。”薛家媳婦結結巴巴地說道，一向伶俐的人此時竟有口難言。這也不怪她，實在是太激動了，眼淚嘩嘩的流啊。新鮮菜色？一聽就知道又是那些沒有人見過吃過的花樣，這是大奶奶安身立命的本事啊，她竟然為了讓自己在廚房重新站穩腳跟，而毫不藏私的拿了出來，這樣的深情厚意，又豈是一個“謝”字就能夠回報的？

　　“這是怎麼了？”

　　直到薛家媳婦離去，蘇暖暖還是一頭霧水，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就讓這精明女人一臉“士為知己者死”的慨然表情。正疑惑著，就見紅蓮走過來，笑道：“奶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您把獅子頭都要教給她了，受她幾個頭算得什麼？”

　　“你是說？她是因為我肯教她做菜才這麼感激我？覺得我這個主子不對她藏私，實在難得？”蘇暖暖恍然大悟，果然，就見紅蓮點頭道：“當然了，奶奶的手藝要教給她，那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還必須是純肉餡兒的，她不感激涕零才怪。”

　　“想太多了吧？”蘇暖暖哭笑不得：“之所以不藏私，是因為我有時候也想坐享其成啊。若是哪一天懶怠動，叫你去廚房說一聲，吃現成的多好。不然的話，若我大姨媽來了，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偏偏還想吃獅子頭，難不成要拖著病體下廚房？這種日子想想都夠了。”

　　紅蓮笑道：“就算是這樣，薛嫂子也必定是感激的。不過奶奶說這兩天都要去廚房忙，那您說的雪糕怎麼辦？還要做奶油，做雪糕，壽辰那天分出去吃，您就是三頭六臂也不能這樣用啊。”

　　“有什麼辦法？老太太對我好啊，其實……你們爺對我也不錯，最起碼他對我是不錯的，就當回報了。”

　　紅蓮不語，她心裡明白奶奶這句“最起碼對我不錯”的意思，只是卻不願意去深想，所以也只有沉默。

　　“不行了不行了，我實在是不行了，庭軒，我……我前幾天才犯過心疾，都暈倒了，你……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我死了你也跑不了……混賬東西，我是太子，你……呼哧呼哧……你……呼哧呼哧……來……來人……”

　　東宮的小校場上，十幾個太監圍成一圈，不約而同垂頭看著腳尖，任憑場上主子千呼萬喚，卻沒人敢上前：開什麼玩笑？這是皇上的旨意，他們這會兒上前幫太子，是怕小侯爺沒有練手的沙包嗎？殿下，您就忍忍吧，誰讓您這麼胖呢？胖的奴才們都心驚膽戰，這萬一您有個好歹，奴才們也逃不過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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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狠狠操練

　　“行了。殿下歇歇吧。”

　　看著江長越已經是氣喘吁吁，汗水把褂子都濕透了，雖說傍晚太陽下山，但這地上總還余著一些暑熱，即便是段庭軒也不敢太過分，雖然對方才圍著小校場跑了一圈半，和他的預期相差甚遠，但這事兒也不能一蹴而就，總得慢慢來不是？

　　太子一聽這話，一屁股就坐倒在地，瞪著手持楊柳條子的段庭軒咬牙道：“好大膽，你還知道我是殿下我是太子……”不等說完，就被段庭軒手中的茶壺給吸引了目光，但旋即想起自己是太子，不能這麼沒出息，因氣哼哼道：“以為拿酒給我喝就能讓我原諒你嗎？想都別想。”

　　“說什麼夢話呢？這種時候我給你喝酒，是怕皇上皇後不砍了我？”段庭軒撇撇嘴，拿起一個青瓷大碗倒了一碗：“這是涼茶，你嘗嘗。”

　　“你還不如給我一杯涼白開，涼茶？那股味兒喝了就恨不得一命赴黃泉好不好？我從來都是中暑的時候才把它當藥喝的，總比喝藿香正氣水強。”

　　太子驚恐看著那只大瓷碗，看起來若不是脫了力，這會兒就是爬也要爬的遠遠兒的。卻見段庭軒好整以暇笑道：“真的不喝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暖暖知道殿下要減肥後，特意為您做的涼茶，她的手藝……”

　　不等說完，就見太子顫抖著伸出一只肥爪，將他手裡大碗接過去，咕嘟嘟灌了一氣兒，然後砸吧砸吧嘴兒，細細品了一番，這才哈哈大笑道：“好喝。好喝，甜絲絲涼浸浸的，這才該叫涼茶，唔！不錯不錯，真的好喝，不愧是弟妹。”

　　一邊說著，就將一大碗涼茶全都喝了。猶自贊不絕口。忽聽不遠處有人叫道：“太子哥哥，我們來看您了，如何？聽說父皇這一次下了嚴令。讓庭軒監督您鍛煉，我們來看看庭軒把您折磨成什麼樣了？”

　　太子和段庭軒扭頭一看，就見二皇子江長寧和四皇子江長竟聯袂而來，皇子中屬他們兩個和太子最要好。此時一看太子那凄慘的模樣，兩件薄紗褂褲都濕透了。饒是兩人已經有了思想准備，此時也不由得一齊愣住，好半晌才倒吸一口冷氣，異口同聲道：“庭軒這個禽獸。他真是下了死手啊，怎麼干得出來這麼人神共憤的事兒？”

　　“是累得要了老命，總算還好。累完了有涼茶喝。不是街上賣的涼茶，是弟妹自己做的。可好喝了，你們快嘗嘗。”太子一邊說著，就轉向段庭軒，卻見這廝將那茶壺緊緊抱在懷裡，他就喘著氣道：“你抱它干什麼？又不是美人兒，還不趕緊倒兩碗給你兩個哥哥嘗嘗？”

　　段庭軒冷笑道：“我看就不必了，反正二表哥和四表哥都說了，我是禽獸，禽獸焉能與人為伍？”

　　江長寧和江長竟一起逼過來，卻見段庭軒怡然不懼，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怎麼？兩位哥哥要動用武力搶奪嗎？”

　　二皇子四皇子可不是太子這樣肥胖的家伙，那手上都是有幾下子的，不過掂量掂量，這幾下子加起來也不夠表弟收拾的，誰讓人家從小就是練武天才呢？於是江長寧便咳了一聲，淡淡道：“笑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麼可能和你動手比武？段大人……”

　　不等說完，就聽段庭軒笑道：“想用皇子身份壓我啊？呶？看看那邊？坐在地上的那一位剛剛還用太子身份來壓我呢，現在怎麼樣？”

　　“我怎麼能認識你這麼個妖孽？”二皇子捶胸頓足：“太子哥哥，這是挑釁啊，您若不趕緊處置，將來這就是個功高蓋主尾大不掉的貨，您三思啊。”這樣的誅心之言，在他們幾人中卻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見皇室對於段庭軒的接納和真誠。

　　果然，太子在那裡如同豬一般的哼哼：“你當我傻嗎？會中你的借刀殺人之計？我現在小命都攥在庭軒手裡，更不用提他答應過我，會多帶一些弟妹做的美味來給我吃。”

　　“庭軒，見者有份，我也是你的表哥，你可不能偏心。”二皇子立刻一臉嚴肅地轉頭叮囑，卻見小侯爺翻了個白眼，輕聲道：“我是禽獸。”

　　“哈哈！禽獸有什麼關系？我們不也是禽獸嗎？孔老夫子有雲，人不過是高級一些的禽獸而已。所以咱們都是禽獸。”江長竟仰天哈哈一笑，過來親熱拍著段庭軒的肩膀。

　　段庭軒斜睨他，面無表情：“你敢把你這話去蔡大學士面前說嗎？孔夫子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你還敢不敢更扯一點？”

　　“那個……意會就好意會就好。”江長竟尷尬咳了兩聲：蔡大學士乃是翰林掌院，最是方正較真的一個人，是他們童年學習的老師，四皇子要敢把這話說到老頭兒面前，就等著被打成狍子吧。

　　“太子殿下，該擺飯了，請問您是就擺在這裡吃？還是去秋水亭？”有太監過來請示，秋水亭是後園湖裡的一個亭子，四面臨水，夏日在那裡用飯，涼風習習紗幔輕舞，最是愜意。

　　太子終於端正了一下坐姿，抹了把頭上汗水道：“就在這裡用吧，到秋水亭還要走二三裡地，誰耐煩去？”

　　太監答應著離去，這裡就有人抬來大浴缸，在周圍圍上布屏風，太子在裡面沐浴，因為皇帝這次下定了決心，所以太醫院那邊也十分配合，送了藥浴的草藥來。既可以洗去一身臭汗，還可以舒筋活血，減輕一下太子的疲累。

　　洗完出來，就見小校場上已經擺好了桌椅，借著夕陽余暉，可以看到滿滿一桌子菜。太子摸了摸肚皮，感嘆著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飯點兒，一邊快步走了過去。

　　坐下一看，頓時傻了眼，只見桌上的確是杯盤羅列，整整一桌子，可這都是什麼啊？醋溜白菜、胡蘿蔔木耳、大蔥雞蛋、涼拌菠菜……連湯裡都只有竹筍沒有肉。

　　“這……就是弟妹給我做的素菜？”太子殿下險些沒掀了桌子：太糊弄人了吧？這和當日坤寧宮小廚房裡的出品根本不一樣好嗎？而且全是一眼就能看出什麼東西來的，說好的素雞呢？素鴨子呢？素牛肉呢？就是這樣兒？

　　“這是東宮小廚房出品的素菜。大後天就是祖母的壽辰，暖暖如今在廚房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時間做什麼素雞素鴨子？說了，請殿下稍安勿躁，等老太太的壽辰過了，就給你做。”段庭軒苦笑看著這一桌素菜，心想你還抱怨？最倒霉的是我才對，憑什麼也要跟著你吃這些東西啊？唔！吃完了得趕緊回去，或許還能趕上春風苑裡的夜宵，但願今晚有小餛飩吃，嗯，鮮肉湯圓也不錯的。

　　正想著，就聽江長寧江長竟一起抱怨道：“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就算我們是熟客，也不好弄一桌子素菜來招待我們吧？不行不行，一點兒肉星都見不到，這還叫菜嗎？太子哥哥，您忍忍吧，兄弟我先撤了。”

　　“你們兩個不講義氣的。”

　　太子氣得險些破口大罵，卻聽段庭軒呵呵笑道：“殿下，你就讓他們兩個走嘛，他們走了，咱們才好把雪糕獨吞，有他們在，還得分給他們一些，我不甘心啊。”

　　剛躥出去的兩人“蹭”一下就躥回來了：“雪糕？那是什麼東西？不會是冰沙吧？呵呵，那個我府裡也有。”

　　“沒錯沒錯，就是冰沙，你們兩個快回去吧，吃完晚飯再喝一碗冰沙，賽神仙的日子。”不等段庭軒說什麼，太子就開始攆人了。只可惜大家都是狐狸，和誰玩聊齋能玩的動呢？

　　於是二皇子四皇子坐的更穩了，面對一桌子讓人皺眉頭的出自東宮小廚房的素菜，也努力吞咽著：開玩笑，事實已經證明，弟妹手裡無次貨，冰沙，烤鴨，叫花雞，白封肉，雪綿豆沙……哪樣拿出來不是極品美食？如今這個雪糕，聽著名字就流口水了，怎麼可以錯過這個機會。

　　太子也強忍厭惡吞著這些菜，真是不好吃啊，可有什麼辦法？他自己也知道這身體太糟糕了，要再不采取措施，可能都熬不到登基就要完蛋，那豈不是辜負了父皇和臣子們的殷殷期待？

　　所以為了兒子，為了父皇，為了臣子百姓，自己也得堅持著。一念及此，太子伸筷子的速度猛然加快，牙齒間咬著的胡蘿蔔也咯吱咯吱響，仿佛在咬著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似得。

　　對於完全不知奶油為何物，又喜歡吃甜食的古人來說，冰淇淋的魅力幾乎沒有什麼語言可以准確描述，尤其是在這尚有余熱的盛夏傍晚。幾個人各自坐了一把逍遙椅子，用小勺舀著冰淇淋球小口小口抿著，一面愜意聊著天。

　　“庭軒啊，外祖母的壽辰你們准備的怎麼樣了？這些天沒聽你說起這件事，不會准備簡簡單單就過了吧？那怎麼行？”太子吃了一口雪糕，隨意問著，剛才吃素菜吃的一肚子怨氣已經被雪糕撫慰得差不多了。

我是分身

　　第107章 壽辰當日

　　“我不說並不代表我沒准備。假都請好了，從明日起，一直到祖母過完壽辰，我就不去詹事府了。”段庭軒看著天色，也隨口回答了一句，心思卻已經飛到了春風苑的小廚房。

　　“呵呵，也不用這麼認真吧？你雖然是個人才，可這過壽的事有段侯爺和弟妹們，用得著你插手嗎？那說起來都是後宅的事。”江長竟嘲笑了一句，卻聽段庭軒笑道：“誰說我要插手後宅中事了？是暖暖，她要好好替老太太做這一場壽宴，分派給我一個搜集食材的差事，這兩日我都要奔忙不說，壽辰前一日還得幫她做大量的奶油。”

　　“奶油？那是什麼？”江長寧一下坐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廝職業嗅覺靈敏，一聽說是個新鮮詞，立刻就想到自己正在編寫的今古奇書了。

　　“你正在吃的這雪糕，就是用奶油做的，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東西，能做出這樣的綿軟柔滑，甜香可口？”段庭軒笑著，想到蘇暖暖和他說的壽辰那日要獻給老太太的壽禮，心裡也覺著癢癢的，喃喃道：“暖暖還說了，要在老太太壽辰時獻上一份特別的壽禮。也別說壽禮，就是她安排的那個菜單子……我和你們說，那個獅子頭，天啊我竟不知道肉還可以是這麼個做法兒，簡直說不出來，那個鮮香細膩，口感絕佳……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口水要流下來。唔！我看也沒我什麼事兒了，太子殿下，那我就告辭了哈，這會兒回去，向暖暖抱怨下辛苦。半夜說不准能撈著一碗宵夜。”

　　“看看你這點出息。”幾位皇子都笑了，段庭軒也笑：“什麼出息？這叫幸福，你們也只有眼紅的份兒，哈哈哈！”

　　笑聲中他瀟灑離去，只余三位皇子面面相覷，好半晌，四皇子才輕聲喃喃道：“這家伙。好像說的還挺有道理。”

　　“是啊！”太子也十分感嘆。旋即板起面孔，憤憤道：“所以才更叫人生氣。”

　　“就是，明明我們是皇子。又是哥哥，怎麼好運氣都讓這混賬家伙給占了？老天未免太偏愛他。”二皇子也是忿忿不平。不過正如段庭軒所說，他們也只有眼紅的份兒。

　　六月二十六，是安平侯府房老太君的六十八歲壽辰。

　　一大早。天還沒亮，蘇暖暖就起來了。先到廚房裡看了下，只見薛家媳婦帶著幾十個廚娘在偌大廚房中穿梭，雖然場面熱鬧，卻是有條不紊。各樣食材也源源不絕從後門運進來。

　　看見蘇暖暖，薛家媳婦連忙迎上前來笑道：“奶奶放心吧，奴婢心裡都有數呢。除了您教的那四道菜是奴婢親自掌勺，剩下的交給那些酒樓大師傅就好。燕子樓的曹大廚，別的方面不敢說，富貴大菜卻是京城廚子中拔尖兒的，那四道富貴大菜交給他准沒錯。”

　　蘇暖暖笑道：“我其實也沒什麼擔心的，安排方面，你比我還強呢。既如此，我就回去忙活我那一攤兒了，爺上朝走的時候還問壽禮，到現在我還沒開始做，也得加緊了。”

　　薛家媳婦笑道：“是是是，大奶奶盡管去忙，保准出不了差錯，怕是雲奶奶等下還要親自來看呢。就是奴婢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有她提醒一聲，也就妥當了。”

　　蘇暖暖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微笑道：“你這話是真心的？還是說說而已呢？”

　　薛家媳婦笑道：“自然是真心的。憑心說，奴婢讓雲奶奶無故發落到洗衣房，這心裡真是有怨氣的。不過公私要分明，雲奶奶要是雞蛋裡挑骨頭，奴婢自然應付一下就行了，可若是真讓她挑出實在的毛病，奴婢難道還死鴨子嘴硬？那樣對奴婢也沒什麼好處。”

　　話音落，紅蓮就在旁邊笑道：“我一直不信嫂子真能寵辱不驚，聽這話才信了，難怪奶奶說你好，這是真學著我們奶奶的精髓了。”

　　薛家媳婦也笑道：“是，奴婢在洗衣房的時候，總是想著大奶奶如今的行事舉止，所以越琢磨越有心得。”

　　“行了行了，什麼時候兒了？還在這裡互相吹捧。薛家的你能有這想法很好，那你忙吧，我也回去了。”蘇暖暖笑著拍拍薛家媳婦肩膀，和紅蓮款款而去，路上紅蓮便感慨道：“薛嫂子從前多勢利的一個人，如今竟能到這個地步，可見奶奶的魅力之大。”

　　蘇暖暖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薛家的本性不壞，所以才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從前的巴結勢利，也不過是她的生存之道，只是如今又換了一種生存之道而已，這樣的人，都是真聰明的。”

　　一面說著，已經回到了春風苑，只見段欣棋正在院中抱著招財順毛，看見她回來，便站起身笑道：“嫂子回來了？姨娘去了老太太那裡和太太們一起忙活，我沒有事，想著嫂子說過今兒要做特別的壽禮，便趕過來看能不能幫上忙。”

　　蘇暖暖笑道：“也好，我如今正缺人手，你吃早飯了不曾？”

　　段欣棋笑道：“我來嫂子這裡幫忙，倒先把早飯吃了，這不是傻嗎？並沒有吃呢，衣服我都讓雪兒帶來了，到時候就在嫂子這裡換上，然後和你一起過去。”

　　蘇暖暖點點頭：“既如此，我們先去廚房，你哥哥上完早朝就回來，臨走時特意囑咐說早飯等他回來吃。”說完進屋看了眼段欣棋的新衣裳，見是一套鵝黃色鳥語花香的薄緞衣裙，因讓她穿上身試了一下，方點頭笑道：“不錯，這樣鮮艷的料子也只有你這種明媚少女能穿出彩來，不過這顏色和你頭上的銀釵不太配，你等一下，正好前日你哥哥送了我一套紅寶石的首飾，拿來給你試試。”

　　“紅寶石首飾？”段欣棋慌亂搖頭：“那個可太貴重了，何況是哥哥特意送給嫂子的，我可不敢要。”

　　“和我還分什麼彼此？”蘇暖暖笑著搖頭：“先前跟我涎著臉要吃食的那份兒厚臉皮呢？怎麼這會子都不見了？”段欣棋很有分寸，她可以蹦蹦跳跳來和蘇暖暖要些吃食，卻從不開口要布料首飾銀錢，都是蘇暖暖主動幫忙，饒如此，林姨娘也三天兩頭命她送東西來，雖然只是些不值錢的，或是一個荷包，或是兩色針線，又或者親手做的點心，卻都是十分精美，足可見心意的，這讓蘇暖暖對她們母子三人越發有好感。

我是分身

　第108章 近墨者黑

　　當下翻出了那套紅寶石的首飾，替段欣棋試了一下，香雲就在旁邊道：“紅寶石的色澤貴氣鮮艷，向來是貴婦人戴方能顯出莊重雍容，沒想到今日二姑娘這樣一裝扮，倒讓這套首飾活潑起來了，配著那套衣衫，鮮亮的緊。”

　　“會不會有些太扎眼了？”段欣棋自己在鏡子上照著，心裡也如小鹿亂撞，鏡中那個高貴明艷的少女是自己嗎？簡直不敢相信。只是她也有她的擔憂，多年的隱形人生活，讓她不太習慣這樣閃耀的自己。

　　“扎眼就扎眼，你是我們府裡這一輩中唯一的姑娘家，又到了議親的年紀，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好。”

　　段欣棋一怔，接著眼睛就慢慢濕潤了。她今年十三歲，貴族中這個年齡的女孩兒，的確已經到了議親的年齡，畢竟要找個可心意的夫家，並不是那麼容易，有時蹉跎好幾年而不得，這都是常有的。所以和她同樣大小的閨秀們，此時已應該開始拓展自己的人脈圈子了，只有她，因為沒人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除了母親在暗中焦慮外，再就無人替她去想這方面的事。她知道，太太和敏太太即便偶然會想起，大概也就是“又不是什麼出彩的，到了年紀隨便找個門當戶對的打發了就是”的想法。卻沒想到，這個嫂子平日裡看似只為吃的上心，卻已經為自己打算到了這個地步。

　　“嫂子。”段欣棋依偎在蘇暖暖身上，哽咽道：“我才多大？著什麼急？到時候我只要嫂子幫我掌邊就是，若找不到合意的，那更好，我就在家做老姑娘。在姨娘和嫂子身邊，反正這個家將來大哥哥說了算，嫂子一定不會攆我走的。”

　　“這個是當然。咱們二姑娘這麼漂亮，品格又這麼好，若找不到可心意的，就算姨娘肯，我還不肯把你送出去給那臭男人糟蹋呢。放心。家永遠是家。是你的避風港。只是前些日子我和你哥哥閑話時打聽了一下，好像說京城中的年輕俊彥不少，明年又是大比之年。天下的出色青年都會雲集京城，所以這會兒很不用打這樣沒辦法的主意。”

　　蘇暖暖替段欣棋整理著頭發，然後上下看了看，又拉起她的手瞅著那一對鐲子發怔。忽聽門外有人笑道：“我想著今兒姐姐要忙，所以特地過來想著幫把手。沒想到二姑娘倒比我早到了。”

　　說著話間，靜姨娘邁步而入，她如今是春風苑的常客，所以丫頭們並不通報攔阻。

　　蘇暖暖看見她。便笑道：“妹妹是最會打扮的人，你過來幫我看看，我覺著二妹妹這身上都好。唯有鐲子似是不太相配，你看看倒是怎麼顛倒的好。今兒許多公侯貴婦都要來。自然得讓小姑娘出出彩。”

　　靜姨娘先是一怔，聽到最後一句話，便明白蘇暖暖的意思了，笑著端詳了幾眼，點頭道：“難得她豆蔻年華，又生了副美人模樣，行事說話端莊，這套衣服也只有二姑娘穿的起來，最好的是這套紅寶石首飾，熠熠生輝，增色不少。至於這腕上……”說到這裡沉吟了一會兒，方笑道：“是了，若通身都用紅寶石，就略嫌俗氣了，只是這玉鐲子也不好，倒是帶一串紅珊瑚的手串還不錯。”

　　蘇暖暖道：“我向來不喜歡珊瑚，所以還真沒有珊瑚首飾。紅蓮，你拿了鑰匙去開你們爺的庫房，看看有沒有紅珊瑚手串……”

　　不等說完，段欣棋已經急急道：“嫂子，萬萬不用動哥哥的私庫，這已經很好了，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呢？”

　　靜姨娘也笑道：“是太興師動眾了些，讓人知道，又要嚼舌頭根子，雖然姐姐不懼，也要替姨娘和二姑娘考慮考慮。恰好我這手上的串子是去年生日時爺送的，雖不敢說十分名貴，卻也不俗，二姑娘不嫌棄，就戴著吧。”

　　說完便挽起袖子將腕上手串退下，蘇暖暖一看，只見這一串紅珊瑚色澤鮮艷瑩潤，顯然是十分貴重的佳品，因便笑著道：“妹妹謙虛了，你的生日，爺能送你稀松平常的東西？也罷，你這一串就給二妹妹戴著，回頭你喜歡什麼，我讓爺再送你。”

　　段欣棋十分惶恐，卻聽靜姨娘笑道：“戴著吧，大奶奶說的沒錯，這會兒你正是該打扮的時候。我們都是明日黃花，應個景也就行了。”說完見小姑娘還推辭，她便一跺腳道：“二妹妹忒不通情理，難道你還沒看出我的心意？非逼著我說出我就是想從大奶奶這裡再訛一套首飾，你才能收下？”

　　一句話逗得眾人都笑起來，段欣棋也放松了不少。靜姨娘便不由分說幫她把手串戴上，接著四下裡看看道：“沒什麼事了吧？那咱們趕緊忙著，對了，昨天下午送給老太太的插花，奶奶看老太太喜不喜歡？”

　　“喜歡，怎麼不喜歡？老太太尤其喜歡那個花籃，還說咱們倆會別出心裁，明兒那大花籃擺在正堂上，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呢。”

　　“那都是奶奶的主意，有我什麼事兒？連花籃子都是你畫了樣子找人編的。”

　　三人一邊說著，便進了廚房，見只有紅蓮和香雲跟進來，靜姨娘就道：“嫂子日後做那雪糕時，且當心些。這幾日二奶奶竟到了我屋裡好幾次，話裡話外都說著雪糕的事，我覺著不太對勁，所以給你提個醒。”

　　“放心，我心裡有數。”蘇暖暖笑著將兩個面袋子拖出來：“今兒咱們做戚風蛋糕，這個秘方你們也給我保密，將來若是能用這些賺了錢，也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戚風蛋糕？”就連靜姨娘的眼睛都有些放光，抿嘴笑道：“真不知奶奶從哪裡來的這些奇思妙想，這戚風蛋糕又是什麼？從未聽說過。”

　　“往後你們就知道，我的奇思妙想多著呢，這算得了什麼？”蘇暖暖說完，將袋子裡的幾十斤面粉攙合著倒進幾個大盆裡。這裡段欣棋看的奇怪，忙道：“這兩袋面有什麼講究呢？”

　　“一個是面粉，一個是澱粉，兌在一起，就是低筋面粉，做蛋糕必須要低筋面粉來做，才會松軟可口……”

　　蘇暖暖一邊解釋，一邊指示眾人按照她的吩咐各自准備。前世裡愛看穿越小說，所以也經常會琢磨一旦穿越回古代，這些點心要怎麼弄出來吃。為此查了不少資料，所幸現代的泡泡粉也好，塔塔粉也好，古代雖然沒有，卻都有可以代替的原料，就是做起來麻煩，所以她一直沒動手，直到段庭軒說起房老太君的壽辰，蘇暖暖才決定將生日蛋糕作為給老太太的壽禮，不是為博老人家歡心，只是希望她能有一個開心快活的壽辰。

　　忙了一通，所有材料都准備好，幾個人都是一頭霧水，忽聽外面段庭軒的聲音響起，小侯爺下朝，想吃早飯了。

　　早飯只有花卷饅頭稀粥，是紅蓮上灶的，剩下就是腐乳和榨菜鹹蛋，蘇暖暖忙裡偷閑炒了個干豆腐雞蛋，已經很令小侯爺感動了。

　　匆匆吃完飯，女人們又忙碌起來，段庭軒也想進廚房，卻被蘇暖暖趕出來，聽她道：“你趁早兒給我歇了這心思，今天是什麼日子？你不去幫忙接待客人，倒在我們這裡廝混？還有沒有個大小輕重了？”

　　一語未完，就聽外面蔥兒道：“爺，三爺過來了，說是老爺知道您在這裡，只是這樣日子，不用您再監督大奶奶做什麼，趕緊去前面待客要緊，這一會兒功夫，錦鄉侯長盛候壽寧伯都來了。”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段庭軒仰天長嘆一聲，郁悶地出了屋，身後傳來妻子銀鈴般的笑聲：“你們聽聽，他還抱怨不稱意呢，人家李太白是在什麼樣的境況下寫這首詩？能和他比嗎？真是該遭雷劈的貪心。”

　　恰好段庭方就站在門外，只看他的臉色，段庭軒就知道這三弟是把妻子的話都聽去了，不由也有些訕訕的，咳了一聲道:“你嫂子就這樣性情，你別在意。”

　　段庭方臉憋得通紅，吭哧了半天，到底還是不吐不快，因忍不住道：“我有什麼可在意的？該在意的應該是大哥才對。”

　　“老三，你在學堂裡也是這麼實誠嗎？”段庭軒“凶狠”瞪著三弟，卻見段三爺呵呵一笑：“怎麼會？我在學堂裡要是這麼實誠，早被群毆了。”

　　老三的性子……好像也變了不少啊。奇怪，他又沒受暖暖熏陶，怎麼也會近墨者黑？

　　段庭軒氣呼呼想著，完全沒料到之所以段庭方會有這樣變化，是他時不時送的上好筆墨硯台的功勞。段三爺雖然孤傲，可是大哥動不動就送他些東西找他說話，明顯不似從前那般不把他放在眼中，他自然而然也就生了幾許親近之心，說到底，他雖孤僻，內心卻仍是渴望關懷。也幸虧蘇暖暖穿越而來，在這少年三觀尚未完全扭曲的時候，讓小侯爺及時插手扭轉，不然一旦孤僻別扭性子養成，將來再要扭過來就難了。

我是分身

　　第109章 傾巢出動

　　“你二哥沒在嗎？”

　　兄弟倆順著路徑來到前院，沒看見段庭業站在門邊，段庭軒就有些不高興，暗道混賬東西，這個時候他倒躲懶去了，讓我這個哥哥出面待客，是不是這幾天沒工夫收拾他，讓他尾巴又有些往上翹？

　　“已經來了好幾撥客人，老爺正和侯爺國公們說話，剩下的公侯子弟就安排二哥去作陪了，如今大臣們還沒上門，老爺說讓大哥去接待臣子們，或許皇上還會派一位皇子來，到時候自然也是大哥負責接待。”

　　聽了段庭方的話，段庭軒才知道自己冤枉段庭業了。因點點頭，就對段庭方道：“既如此，你就和我一起吧，翰林院今兒應該會有不少人來，結交一下對你有好處，將來請教個文章什麼的，也好張嘴不是？”

　　“啊？我……我怎麼行？”

　　段庭方立刻慌了，卻見大哥斜睨了自己一眼：“有什麼不行？拿出剛剛你揶揄我的那份兒精神就好了，你以為那些翰林院的書呆子會比你老哥我更難對付？”

　　大哥不會是在報復我吧？就因為我剛剛取笑了他一下。

　　段三爺囧囧有神地看著小侯爺：怎麼以前就沒發現這位大哥還有這方面的氣質呢？他一直覺著對方是英明沉穩，冷漠自持的緊，如今想來，莫非從前那十幾年眼睛瞎了，才會把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家伙想像出那麼光輝的形像？

　　太陽從天上一點點走過，還差半個時辰就是正午時分，段庭方站在段庭軒身邊，腿都直了，臉上強扯出的笑意也讓臉皮處於僵硬狀態。他看了看太陽，喃喃道：“以往這個時候皇子也該來了，今年這個時辰還不到，大概是不會來了，大哥，咱們回去吧。”

　　“再等等。”段庭軒皺著眉頭，卻聽段庭方咕噥道：“就算不來。大哥也不用這麼一副凝重樣子吧？其實這京中勛貴何其多？細論起來。哪一家和皇室還沒有點關系？可並沒看見別家有這份兒殊榮，咱們家也用不著非要出這個頭。”

　　段庭軒沉聲道：“你以為我是失望？真是笑話，你大哥我是什麼人？怎麼會因為這種事失望？我之所以凝重。是因為我有一股不好的預……”

　　感字兒還沒說出口，小侯爺的話就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看著大門外忽然湧過來的十幾個人，扯著段庭方的衣角道：“弟啊。你看看是不是有人來了？我眼睛好像花了。”

　　“我……我好像也花眼了，那……那位是太子殿下……嗎？”

　　段庭方平時刻意擺出一副清高模樣。可此時真正看到大場面，腿一下子就軟了，也別說他，連段庭軒這久經戰陣。渾不把皇子們放在眼中的家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段三爺還能好到哪裡去？

　　“大表哥。”

　　“大表哥。”

　　“大表哥。”

　　……

　　一連串的叫聲將段庭軒從震驚中驚醒過來。他無語看著這一溜兒從八歲到二十不等的皇子，好不容易才在臉上擠出個笑容。虛弱道：“殿下們……怎麼都過來了？”

　　“二哥和母妃說今天是老太君的壽辰，嫂子會弄很多好東西吃，母妃說她是不能出宮的，所以叫我過來幫她帶點兒菜回去。”八皇子江長詢只有十一歲，卻是皇子中最活潑膽大的，聽見段庭軒一問，立刻就實話實說。

　　泥馬這都不帶一丁點兒掩飾的，端妃娘娘您還記得您身為嬪妃是需要顧忌形像的嗎？

　　段庭軒在心裡怒吼，再看江長寧的面色就沒有那麼客氣了：“二皇子真是孝順，只是我不明白，您來的話，難道就不能給端妃娘娘帶吃的了？怎麼還要特意讓十一殿下受累？”

　　江長寧的腦袋左搖右擺，好像是在看著什麼人？明顯沒把段庭軒諷刺的話聽在耳中，正當段庭軒快要按捺不住怒氣時，就見他面色一喜，衝著旁邊街道猛招手道：“這邊，清湖，這邊。”

　　“來了來了。”一個俊秀年輕人腋下夾著一副卷軸，氣喘吁吁跑了過來，到得近前，就聽江長寧嗔怪道：“我都說准備好了禮物，不用你費勁，你就是不肯，你以為沒有我罩著，你能進得去這個門？”

　　“說笑了吧？庭軒是我的同年，就算沒有殿下，我不信我就進不去安平侯府。”被叫做清湖的人一臉溫柔笑意，然後轉向段庭軒：“庭軒，好久不見了。”

　　段庭軒眼前一陣陣發黑：江長寧帶著弟弟跑來，明言連吃帶拿不算，連他的摯友都一起拉來了，可惜這個摯友也是自己的摯友，不然肯定翻臉不認人一腳踹出去。

　　“庭軒，大家伙兒都站在門外像什麼話？你是怕人家都不知道安平侯府今天風頭無兩嗎？”

　　江長竟笑著開口，換來段庭軒一記眼刀：你還知道今天安平侯府風頭太甚？你們是皇子啊，端著點身份行不行？有這麼一窩蜂的跑過來嗎？這恩典誰特麼消受得起？

　　可心裡滿肚子火也發不出來，沒見幾位小皇子都在那裡眼巴巴看著自己嗎？段庭軒可以和太子二皇子四皇子談笑無忌，卻不能給這些小家伙委屈，別說剛剛那一聲聲大表哥透著親切討好，就不是，這到底是皇帝的兒子，他還敢無禮嗎？

　　深吸一口氣，他拉著已經僵硬成石的段庭方退避一邊，勉強笑道：“殿下們請進吧。”

　　“太子哥哥，我看見大表哥好像不太高興。”

　　前面不知是哪位小皇子怯怯說了一聲，卻聽太子殿下好整以暇道：“這是正常的，一只狼正對著一只羊羔虎視眈眈流口水的時候，忽然就跑來了十幾只狼和它搶食，而它又打不過這群狼，心情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嘛。”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等一下是不是應該多吃一點兒？反正大表哥的心情已經不好了，不多吃些就虧了啊。”

　　“哈哈哈，不錯不錯，將來你可以去內務府幫你四哥算賬。”

　　前面傳來的談笑聲讓段庭軒臉都黑了：這是哪位熊皇子？說話怎麼就這麼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