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假面的盛宴]王府寵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1
發表於 2017-10-16 1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晉王看著手裡斷成幾截的竹刺,將之扔了,又重新拿起一根。

  三下兩下削好,從她手裡拿過繩子,綁在尾端,拽了兩下試了試。就拈在兩指之間,快很準地射向溪中,像一隻破空的利箭。

  須臾,隨著晉王的手腕微動,又倒射回來,上面釘了一尾依舊活蹦亂跳的魚。

  瑤娘本是心中緊張地等著晉王說話,哪知他卻好像沒聽見也似。

  難道,她聲音太小?

  可讓她再說一次,她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

  見晉王快抓不住那魚了,她忙把小寶放在大石上,上前去接。

  晉王將魚放在她手中,紅色的眼中一片晦暗,看不出任何波瀾。她的心怦怦直跳,避開他的眼神,彎腰將魚放在邊上的水桶裡。

  大石上,小寶盤著小胖腿端坐在那裡。

  其實他心中早已明悟,他才是她娘的原罪,上輩子娘之所以會死,大抵與他有著很大的關係。若是父皇心中沒有嫌隙,若是父皇愛重娘親,以他的手段又怎麼可能保護不了她。

  小寶脊背挺得很直,眼神卻慢慢悲哀起來。

  「磨即什麼,還不快來接著!」

  那邊傳來晉王的聲音,似乎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瑤娘慌慌忙忙拿著水桶去接,可晉王速度太快,忽的上來一條,忽的又來了一條,瑤娘手忙腳亂,臉上迸濺了許多水珠,一面叫著太多了不要了。

  似乎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可誰又知道呢?

  整整抓了大半桶的魚,晉王才停手……

  這麼多魚,卻都是死的,放是放不了,可又吃不完。

  瑤娘看著這些魚,頭都大了。

  「這可怎麼辦啊?」

  晉王睨了她一眼:「吃不完就扔了。」

  「好生生的魚,怎麼就扔了,多浪費。」

  「你看著帶幾條回去,剩下的就扔在這兒,不會浪費的。」說著,晉王就施施然往回走。一身藍衫,滿身磊落,絲毫不沾塵埃,除過手裡拎著的那根綁了繩子的竹刺。

  這竹刺瑤娘說了,這麼好的東西下次還能用,所以不能扔。

  「怎麼就不會浪費,這不就浪費了。」

  瑤娘糾結地看著水桶裡的魚,想全部弄回去,實在提不動,指望晉王是指望不住了,她還得抱個孩子。只能挑挑揀揀從裡面挑了一些出來,扔在旁邊的一塊兒大石頭上。她嘗試地提了提水桶,覺得可以提動,就先去將小寶抱起,讓他小手環著自己的頸子,一手就去拎那水桶。

  手還沒伸過去,眼前被一片黑影籠罩。

  「給我!」

  呃……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晉王說的什麼意思,就感覺懷裡一輕,小寶被晉王抱走了。

  「這小崽子怎麼吃得這麼肥。」晉王嫌棄地將小寶拎起來左看右看,最後還是將他放在自己沒受傷的肩頭上。

  瑤娘低頭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去拎那水桶。

  「還不快跟上。」

  「哎!」

  她眨去了眼中的霧氣,忙將水桶提起,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這小崽子真重!又肥又重。」

  小崽子看著晉王的後腦勺,考慮要不要給他一下。

  「小奶娃都是這樣的,過陣子會抽條長,慢慢就會瘦下來。」小崽子的娘如是解釋道。

  晉王冷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待這三人離去後,從樹梢上跳下來一個人他一身黑衫,步履矯健而不失輕盈,像一隻暗夜橫行的大貓。他來到石頭前,滿是苦惱地看著那石頭上的魚。

  這麼多怎麼吃?他這兩日就指著溪中的魚果腹,沒想到殿下只來了一會兒,就把這些魚都給霍霍死了,還說不能浪費。

  既然不能浪費,那就——吃吧?

  回到木屋,瑤娘就開始考慮怎麼做這些魚。

  蒸、煮、炸、烤?最後由晉王定下用烤的。

  這個瑤娘可不擅長,晉王一臉淡定地說他會。

  三人也沒進屋,瑤娘進去找了一條被污血弄髒了的被單,拿出來鋪在草坪上。

  小寶不會走,晉王這位主兒受了傷,都得有地方安置。將兩人安頓好了,她才去找了個小鏟子來挖坑。據晉王說烤魚要先挖個火坑,瑤娘哪裡弄過這個,由晉王指揮,她動手,挖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土坑。

  挖完了坑,又去拿柴火。

  瑤娘像燒灶那樣把柴火堆進去,只中間留了小小的一個洞。晉王又說這樣不行,得搭起來。嫌棄她笨手笨腳,把她攆走了,自己親自動手。

  瑤娘去把魚洗乾淨醃好拿出來,這邊晉王已經點火了。

  用之前他削的竹條將魚串了,架在一個木架子上烤,邊烤邊翻。瑤娘這會兒沒事做了,就坐在旁邊看晉王烤魚,覺得他很熟稔,這樣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王爺。

  「沒想到殿下竟然會烤魚。」

  「本王可不像你這麼笨!」

  跟這人就不能聊天,瑤娘扭頭去和小寶玩。

  第一條魚烤好了,表皮金黃,外酥裡嫩,芳香四溢。

  晉王將魚遞給瑤娘,瑤娘一愣,道:「還是殿下您吃吧。」

  晉王沒理她,又去烤下一條,瑤娘只能接過魚,來到小寶身邊坐下。

  她小心翼翼撕開魚的外皮,很燙。她吹涼了,自己先嘗了嘗,才一點點撕了魚肚子上的嫩肉餵小寶。

  小寶吃得很香,他簡直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天知道他多長時間沒有吃過鹽了,雖這魚也不算太鹹,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極致美味了。

  小寶吃了整整一條魚的魚肚子,魚身上的其他地方不敢給他吃,怕裡面有刺會卡著他。可小寶還想吃,眼珠子盯在魚上拔都拔不下來。剛好晉王第二條魚也烤好了,冷笑著遞過來,「怪不得會吃這麼胖!」

  暴擊!

  小寶不能說話,可他有娘啊,小崽子的娘有些小小的不忿道:「小寶不胖的,小奶娃都是這樣。」

  晉王一共烤了七條魚,他一個人吃了四條,小寶吃了兩個魚肚子,剩下都是瑤娘吃的。

  其實小寶還想吃,但瑤娘不給了,怕他會不克化。

  關鍵他也不能說話,又做不出嬌痴蠻纏的模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大人吃,晉王吃得格外香,瑤娘一面小口吃一面還安撫兒子:「你不能再吃了,你還小。」

  還小的小寶好悲憤,這麼小的奶娃連發脾氣拿草洩憤,都給他娘給曲解為『小寶真頑皮』,然後用充滿愛意地目光看著他。

  一塊兒烤得香嫩美味的魚肚子遞到他面前,小寶抬頭就看見晉王不待見的臉。

  「你娘不讓你吃是對的,你瞧瞧你肥的!」

  小寶舉起小手看了看,確實肥嘟嘟的,手背上還有幾個肉窩窩。

  但問題是他還好小,他上輩子身子骨太差,什麼都不能吃,辣的刺激的不行,烤的炸的與身子有害的都不行,全是那是哪種沒滋沒味的東西,所以他真不是貪吃,就是沒吃過而已。

  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不過他又不是君子!小寶一把將魚肉拿了過來,放進嘴裡就咬了一口。

  「他不能再吃了。」

  「瞧他那饞樣,跟個小豬崽子似的。」晉王嗤笑。

  你才是小豬崽子,你全家都是豬崽子!

  吃完後,滿地狼藉。

  瑤娘只能認命起來收拾,收拾完又燒水給小寶洗澡,他吃的滿嘴滿手都是油,衣裳上也是油光四射。

  幸好這戶人家小孩子衣裳多,也不愁沒衣裳給他換。

  洗完了小的,洗大的,大的洗完了還有自己。忙完後,瑤娘精疲力盡,躺下去就不願意動了。

  天也漸漸地黑了下來。

  瑤娘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這裡的生活充滿了安寧,沒有紛爭沒有矛盾沒有爾虞吾詐,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瑤娘發現自己喜歡這樣的生活,似乎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考慮。

  沒有點燈,但天上有月。這間臥房靠側面有一扇窗子,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扇灑射進來,照得屋中一片銀光。

  小寶已經睡了,呼吸平穩,可瑤娘卻平穩不下來。

  因為晉王在摸她。

  本來她以為他是不小心碰到自己,後來他的手開始有意識地滑動,她才知道不是。小寶就躺在旁邊,她也不敢出聲,可呼吸卻是亂了。

  感覺他越來越放肆,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聲音乞求:「別……」

  晉王沒有說話,卻拉著她的手來到那不可言說之處,瑤娘這才想起他身上的毒,想起之前在王府每日都要幫他紓解一次。

  她想了想,悄悄湊在他耳邊道:「那去別處可好?」

  就這麼一張床,還是木板床,動靜大了吱吱作響,更不用說小寶還躺在旁邊。

  晉王似乎一下子就興奮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病弱受傷的跡象,將瑤娘一把抱起來,去了外面。廳裡什麼都沒有,連張桌子都沒,不過有扇窗。晉王走過去將半敞的窗子推開,就開始任意施為起來。

  明月當空,夜風清涼。

  明明知道四周不可能有人,可瑤娘還是緊張。

  渾身都緊張,晉王咬著她耳朵說了幾次讓她鬆鬆,她還是沒能放鬆下來。

  因為四周太過寂靜,所以有點什麼聲音,顯得越發清晰。遠處,隱隱似乎有不知名的鳥叫聲,有溪水潺潺之聲,流水淙淙,好一副人間仙境。

  瑤娘萬般難忍,不知怎麼又想起之前那事。黑夜給了她勇氣,她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晉王特別好說話,忍不住道:「殿下,咱們這趟回去後,你放我離開好不好?」

  晉王頓了下,一巴掌打在手下軟肉上,更狠更急。

  半晌,才道:「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似乎想到什麼,他特別惱怒,動作也粗暴起來,將她翻了過去,咬著她的耳朵。在彼此的極致中,他低啞著嗓子道:「蘇瑤娘,你別得寸進尺!」

  遠處,暗十一蹲坐在樹梢上,抬頭仰望天上的明月。

  他突然有些想那個丫頭了,那個總說他隱匿功夫練得不好的丫頭。

  殿下手下的暗衛,二十五就可身退,那丫頭是蘇夫人的。若蘇夫人真走了,是不是連那丫頭也要帶走?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2
發表於 2017-10-16 10:25: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從這一晚開始,似乎就有什麼東西變了。

  晉王還是依舊那張臉,卻似乎變了許多。至少他對小寶,明眼可見好了起來。

  以前是連個正眼都沒有,如今也願意給個正眼了。瑤娘去忙著洗衣做飯的時候,他也能幫著看會兒孩子。

  雖然小寶很乖,但瑤娘總怕他會出什麼意外,這個月份的奶娃是最活潑好動調皮的時候,好奇心也重,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摔著了,碰著了。

  至少有一次瑤娘看見小寶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是被晉王一把給拎住了。就是拎著的樣子有些不太好看,但至少是拎著了不是?

  「我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給我老實些,別故意跟我搗蛋,小心本王揍你!」瑤娘走後,晉王冷笑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小寶道。

  小寶一直在練習站和挪步,可惜現在沒有人幫他扶著,他娘一個人照顧兩個人,小寶也不好意思鬧她,才會自己來。

  可惜——

  可惜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人破壞掉了!

  他每次想挪下床去,就會被他拎上來,提著衣領子的那種拎,讓小寶錯覺自己是個布袋。

  「豬崽子就是豬崽子,只管吃吃喝喝睡睡就好,哪來這麼多事!」他還從不吝於嘲諷他。

  小寶好氣,為了和對方做對,他做過許多努力,例如佯裝天真無邪地噴他一臉口水,還例如坐在他旁邊尿尿。後者累的是他娘,也有些太埋汰,被小寶放棄了。前者就是有點蠢,可他都這麼蠢得和個奶娃子計較了,他還有什麼放不開。

  小寶鼓起腮幫子,只聽得噗噗兩聲,就有口水噴了出來。他人還小,控制不太精確,所以噴在晉王臉上只有星星點點,倒是自己下巴上流了一灘。

  噴完,他借勢倒在晉王衣裳上蹭口水,看見晉王嫌棄厭惡的樣子,他樂得嘎嘎大笑,瑤娘站在灶房裡都能聽見動靜。

  她端著剛燒好的菜走進來,眼睛裡帶著笑意,「小寶,你不要太頑皮。」又對晉王歉道:「殿下,他不是有意的。」

  晉王沒有說話,一副本王不會跟他計較的模樣。

  小寶笑嘻嘻的,很親近地在晉王腿上蹭了蹭,晉王也就任他蹭。

  等瑤娘走了,小寶頓時滾遠了,晉王十分嫌棄的擦著腿上的口水。

  又是一個深夜,晉王見瑤娘睡熟了,悄悄下了榻。

  去了屋外,剛站定,就有一個黑影來到他身前。

  「……圖紙已經奪回,福總管問您什麼時候回去。另,抓到的永王的人,沒人知道為何要抓小寶和夫人,只是聽上面吩咐。胡側妃之前那個丫鬟全家死於一場大火,我們的人去了,沒找到活口。桃紅服毒自盡了,只剩了胡側妃,福總管說等您回去處置……」

  晉王俊眉微蹙,尤其是聽到連永王的人都不知為何要抓小寶和瑤娘,而熟知內情的人接二連三紛紛死亡,更是讓人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同尋常。

  起先只當是後院爭寵,可當永王的人攙和進來,味道就有些變了。尤其永王此人看似光明正大,最是喜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桃紅慫恿胡鳴玉偷小寶,她背地裡卻把小寶送到永王這方人的手裡,又由小寶引出瑤娘,晉王以為最終的目的是自己,可現在各種顯示似乎與自己無關,反倒像是在遮掩什麼東西。

  「明日歸。」

  黑影抱拳應喏,很快就離開了。而晉王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方才進去。

  更深露重,胡側妃卻絲毫沒有想睡的念頭。

  打從桃紅死了後,她就陷入一種徹頭徹尾的恐慌中。

  她總是忍不住回想起桃紅臨死之前與她說的那些話——。

  「如今這世上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這麼著急我死,等我哪日死的時候,也就是你該死的時候。」

  桃紅說得確實是實話,馮黑子和桃扇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他們只知那日晉王幸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可這『其人』還是蘇夫人,他們卻是不知;更不知道晉王即使將她帶回府,也從來沒有碰過她。

  知道這事的人極少,恰恰桃紅是其一,桃紅不但知道這些,更知道馮黑子和桃扇知道的事。這兩廂一湊,就是整個完整的故事……

  世上知道這整件事的只有自己和桃紅,所以胡側妃在桃紅使人將那小崽子弄出府後,就動了殺心。

  殺過人的就是這樣,一個是殺,兩個還是殺。

  可惜胡側妃什麼都計劃得挺好,唯獨沒想到桃紅並不只是表面上的那個『桃紅』。她不但沒殺掉對方,反而被對方制住,並警告地對她說了這段話,甚至還告訴她桃扇一家子都死了。

  自此,胡側妃的心終於開始恐慌起來,直到那日桃紅死了。

  胡側妃忍不住搓了一下手心裡的一顆藥丸子,這藥丸子是桃紅給她的,說裡面是見血封喉的毒藥,說她總有一日用得上。

  當時胡側妃恨不得將這藥給扔了,卻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這兩日將這藥攥在手心裡,時不時地搓弄一下,似乎只有這樣才心安。

  胡側妃今天去看了小郡主,小郡主最近一些日子又吃胖了些,看起來更是可愛了。每次看到小郡主的時候,胡側妃的心就化成了一灘水,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她女兒確實擁有了世上最好的東西,一個親王的爹,因為是晉王的第一個子嗣,剛生下來就被封了郡主。可以預料她以後會嫁給一個絕頂出色的男人,安享富貴一輩子。

  這一切都不能被破壞。

  誰都不可以!包括——

  房門被敲響,外面響起一個丫頭的聲音:「娘娘,該歇著了。」

  自打桃紅死後,留春館裡的人就被換了個遍。胡側妃鬧過,可根本沒用,晉王不在府裡,王妃不搭理她,也是到了這回胡側妃才知道,原來她這個側妃什麼都不是。

  瑤娘一大早正在灶房裡做飯,突然聽到外面響起一陣馬蹄聲。

  透過窗扇看去,外面來了許多人,而從衣衫上來看,根本看不出是什麼人。

  她顧不得多看,忙就向房裡奔去。

  床榻上,晉王半靠在那裡,小寶爬在他身邊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殿下,來了好多人。」

  晉王點點頭,從榻上站起來。

  「也是該來了。」

  聽到這話,瑤娘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來人應該是晉王的人了。

  來人確實是晉王的人,玉蟬也來了,不過她在車上,瑤娘並沒有看見她。

  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收拾,坐上馬車,一行人緩緩向外行去。

  走了很長一段路,瑤娘才知道他們原來在一處峽谷中。這地方地貌特徵罕見,四周的高山擋住了寒冷的氣流,才會致使這裡四季如春。

  這是晉王對瑤娘的解釋,瑤娘還是在快出峽谷之前,探出車窗回頭看了一眼,那副大自然的雄偉壯闊讓她吃驚良久,眼中隱隱有著留戀。

  「若是想來,下次本王陪你再來就是。」

  聽到這話,瑤娘去看晉王。

  他還是一貫的冷臉,說這話時,甚至眉眼不驚。看著這樣的他,瑤娘心裡有些感嘆,終歸還是走不掉,這一去又是宅門深深。

  再看去看旁邊的小寶,近幾日這孩子似乎對晉王十分感興趣,十分喜歡在他身上摳摳摸摸。晉王雖是嫌棄,卻是容著他的。

  也許以後會越來越好……

  一路且行且停,走了差不多兩日時間,終於到了晉王府。

  馬車是從大門裡進去的,這還是瑤娘第一次從王府大門進入。馬車停下後,便有一眾丫鬟婆子湧了上來,玉蟬扶著瑤娘上了暖轎,一行人往榮禧院而去。

  天氣實在太冷,今日又飄起細碎的雪花,從那谷裡出來,感覺和外面相比就是兩個世界。

  榮禧院與以往並無不同,紅綢幾個雙目泛紅上前行了禮,阿夏夾在人群後面。直到大家都散了去,她才來到小寶面前,忐忑地伸出手。

  小寶看了她一眼,一個扭身趴回玉蟬懷裡。

  阿夏口裡正在哭:「您不知道您這段時間丟了,奴婢夜夜不安……」

  聲音再也持續不下去,白淨的臉上一片尷尬的窘迫之後,是受創的慘白。

  她還想再哭什麼,紅蝶一把將她拉住,道:「瞧瞧,這大喜的日子,夫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哭什麼呢……」邊說邊拉著她往外走。

  瑤娘被人簇擁著去了裡間,不多時紅蝶似乎回來了,在外面對幾個小丫頭道:「怎麼讓她進來了,主子再怎麼仁慈,也沒得會礙眼。」

  紅綢去看瑤娘,瑤娘宛如沒聽見也似。

  何奶娘也來了,一見小寶就紅著眼睛伸手在他身上摸,心疼地連連道:「我的小少爺,這番可是受苦了。」

  何奶娘是孩子誕下沒兩個月就早夭了,自打來侍候小寶,就宛如將他當做親生孩兒一般。

  紅綢問:「阿夏她……」

  「賞她十兩銀子,將她退回小跨院,不能讓她在小寶身邊侍候了。」

  「是。」

  坐了一路的車,瑤娘也累得不輕,沐浴後就歇下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

  她出聲叫人,紅綢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一些惱色。

  「怎麼了?」

  紅綢猶豫道:「阿夏哭著說要見夫人,奴婢讓人拉她走,她也不走……」

  瑤娘想了一下,「讓她進來。」

  阿夏很快就被領進來了。

  一貫天真爛漫的臉上早已被淚水侵蝕,眼睛是紅腫的,臉上還帶著傷心難過與不敢置信。瑤娘想著第一次見阿夏時,她到底是什麼樣子,可竟發現她居然想不出來。

  「夫人,你別攆了奴婢走,奴婢知道錯了,奴婢這些日子夜夜難安,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你知道你錯在哪兒嗎?」瑤娘柔和的聲音響起,沒有悲,沒有怒,沒有喜,只是柔和,除了這,什麼也沒有。

  阿夏怔了一下,想說什麼,被瑤娘打斷:「你確實沒錯,你只是恰如其分的做著我想做的事。我想小寶,你就把那張紙條給了我;我要出府,你即使再多為難,可你還是幫我去找了周升;我不想讓紅綢她們知道,你就幫我瞞著她們,甚至幫我遮掩……」

  「你確實沒錯,誰也挑不出來你的錯。甚至是小寶丟了,也可以解釋為你年紀小不懂事,冬兒又是你同鄉,你對她十分放心,你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沒錯,才顯得你居心叵測。忘了告訴你,我回來之前,殿下就跟我說了,你去找過他。恐怕我前腳出府,後腳你就去了朝暉堂!」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3
發表於 2017-10-16 10:25: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瑤娘看著阿夏的臉,對方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阿夏沒有想到晉王竟會連這種事都告訴瑤娘,瑤娘私自出府,還是和一個曾經有些牽扯的車伕。

  當初香草沒少從中替那車伕說話,一看就是想撮合兩人。當時她心裡就想,蘇瑤娘真是個虛偽的,明明和殿下有著那樣一層關係,竟又和車伕牽扯上了。

  她去朝暉堂之前,心裡就琢磨過。不管蘇瑤娘這趟偷偷出府是不是為了小寶,恐怕換做任何一個男人知道這事,都不會忍下。

  可晉王不但忍了,還把她帶了回來!打從阿夏知道夫人要回來了,她就陷入了恐慌之中。但她恐卻不驚,晉王殿下天性冷漠,哪怕他真對夫人有些許不同,一個男人也不會將去抓姦過程與對方訴說的那麼清楚。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頭,並不起眼。

  可晉王就是說了,甚至可能說了些別的,才讓素來溫柔的瑤娘性情大變,竟要攆她走。

  殿下到底說了什麼?說她是一個壞心腸的人?

  她只是不想讓殿下被矇蔽而已!

  其實晉王什麼也沒說,只是提了提這件事。回來後,瑤娘見阿夏還在榮禧院,就明白晉王的意思了。

  這個人該她自己解決。

  「你走吧。」瑤娘神態懨懨地道。

  紅蝶上前去拉阿夏,想將她拉出去,阿夏卻突然掙扎起來。

  「你有什麼值得高高在上俯視我居心叵測的?若論居心叵測,應該是你自己吧,一個被人污了身子的女人,背地裡和殿下私通,表面上又和一個車伕有牽扯。那車伕倒也真是對你痴情,二話不問就說等著你……蘇瑤娘啊蘇瑤娘,像你這樣卑賤骯髒的女人,就該像隻老鼠一樣藏在老鼠洞裡,你憑什麼……」

  剩下的話,阿夏根本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聽到動靜而來的玉蟬幾個一把堵了嘴,拖了出去。本來瑤娘是說將她退回薛婆子那兒,如今這樣恐怕是連王府都不能待了,晉王之前可是發了話,誰敢妄議誰死。

  玉蟬有些擔憂地看著瑤娘,「夫人,你別聽她胡亂瞎說……」

  瑤娘臉色有些蒼白,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確實沒事,被人污了身子、勾引晉王的名頭她背了兩輩子,被人明裡暗裡罵了不知多少回。可能是跳蚤多了不怕癢,她竟覺得沒什麼。她就是心情有些低落,重活一世再次來到王府,她每天神經都是緊繃的,活潑可愛的阿夏確實給她添了不少歡樂,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心就開始變了。

  變得面目全非。

  晉王從外面走進來,眉心微蹙,大抵是之前進來時碰見了被拖走的阿夏。

  他似乎也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等玉蟬幾個下去後,他將瑤娘拉到身邊坐下,「本王讓人拔了她的舌頭。」

  「不用了,嘴長在別人身上。」

  晉王冷哼了一聲。在他這裡,不存在嘴長在別人身上的事,誰敢說就拔了誰的舌頭,以後自然沒人敢說了。

  只是這話,他是不會對瑤娘說的。

  「殿下……」瑤娘突然道。

  晉王看著她。

  她卻笑了笑,「沒什麼,只是想問你中午吃什麼,不過又想到如今回了府,自然不用操心吃什麼了。」

  晉王沒有說話,眼神卻是軟了軟。

  兩人用了午膳,就回房小憩。什麼也沒做,就是靜靜的躺著。

  晉王沒睡著,瑤娘也沒睡著,她靜靜地趴伏在晉王懷裡,突然道:「殿下,你會不會在意?」

  會不會在意?這句話瑤娘憋了兩輩子,上輩子晉王雖然不知道,這事一直憋在她心底。這輩子事情被鬧了出來,晉王從來不提,瑤娘就佯裝無事。

  終歸咎底,並不是無事的。

  在不在意?

  這個問題晉王等了許久,他一直等她問,他會告訴她他一點都不在意,雖然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在意什麼?本王知道你的時候,你不就有個小崽子。快睡!」

  然後瑤娘便睡了。

  *

  瑤娘醒來的時候,晉王已經走了。

  才不過申時,紅綢問瑤娘要不要起,瑤娘卻不想起,不過讓人將小寶抱了過來。

  臥房裡就母子兩個,瑤娘半靠在那裡,小寶坐在她身邊玩九連環。小指頭撥弄著那鐵環,似模似樣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會玩。

  「娘本說帶著你離開,如今卻是離不得了。」瑤娘的表情有些複雜,「他生性孤冷霸道,但是個言出必行的……娘別的不求……只求……」

  小寶連頭沒抬,一副完全聽不懂的模樣,還是繼續玩他的九連環。其實他哪裡是聽不懂,不過是他娘捨不得晉王,又覺得對不起他,怕他委屈罷了。

  其實那個人還算不錯,至少他願意為娘做出改變。

  有改變不就是好的麼?

  紅蝶進來稟報,說是胡側妃來了。

  瑤娘這會兒根本沒心情見人,更不想見胡側妃這個人,就說自己剛回來還沒安頓好,說改日自己親自登門拜訪,就讓紅蝶將之擋了。

  事實證明恰恰是瑤娘的果斷,讓她避免了一場禍事,因為胡側妃從榮禧院回去沒多久就死了。

  胡側妃是中毒身亡的。

  事情鬧得有些大,也是留春館裡剛換的下人不夠穩妥,出了事就一路奔向思懿院報信。經她聲勢浩大的一鬧騰,閤府上下都知道了,

  晉王妃親自去了。

  而瑤娘因為胡側妃死之前來過一趟榮禧院,也被叫了過去、

  瑤娘到的時候,幾個側妃和侍妾就都在。晉王在前院,王妃已經命人給他送信了,不過他還沒來,顯然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胡側妃畢竟是主子,出了事後就被抬到床上放著了。瑤娘只離得遠遠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胡側妃七竅流血,形容可怖。

  瑤娘心裡有點不舒服,不知道怎麼想起了上輩子的自己。

  上輩子自己也是被人毒死的,她雖沒見到是什麼樣,但想必不比胡側妃現在好到哪兒去。

  王妃領著人去了堂間坐下,瑤娘也跟著出去了。

  起先她還有些不明白為何胡側妃死,這麼多人都來了,難道不該是避諱麼。聽到徐側妃意有所指地說了幾句話,旋即明白王妃的意思。

  這是避嫌。

  晉王不在,若晉王妃單獨一人出面處理,免不了日後被人猜忌。如今這麼多人都在場,徐側妃也不過三言兩語,就讓人不免將胡側妃的死和王妃聯繫上了。

  「徐側妃你若是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4
發表於 2017-10-16 10:25:39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留春館一片陰云密佈,下人們個個哭喪著臉,幾個貼身侍候的丫頭都小聲啜泣著。

  發生了這樣的事,不管主子怎麼死的,她們這些下人也脫不了關係,最輕的也是一個侍候不當的罪責。尤其胡側妃死得太蹊蹺了,免不了會讓人產生聯想。

  被王妃呵斥了一聲,徐側妃有些委屈:「姐姐你誤會了,妹妹也不過是好奇罷了,胡姐姐乃是側妃,又生了小郡主,萬萬沒有想不開尋了短見的份兒。我前兒還找她說話來著,也沒見她有什麼不對的。」

  「再說了——」她話音一轉,「妹妹記得聽下人說,胡側妃從榮禧院回來,可是上了思懿院一趟的,難道姐姐當時沒看出有什麼不對?」

  陪坐在末端的瑤娘有些詫異,這話她倒是沒聽說過,看來是她來之前,就有人問過下人的話了。

  「胡側妃倒是去過妾的住處,只是妾剛回來,還沒安頓好,也不得空請她進去坐。原是想等安頓好了,去給王妃請過安後,便上留春館親自上門賠罪,萬萬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瑤娘輕聲說,也算是撇清了自己。

  徐側妃笑看了她一眼:「蘇妹妹你不說這些我們也知道,你和殿下剛從外面回來,也犯不著這樣。」

  這個『這樣』就有些引人非議了,什麼叫這樣?哪樣?一副好像胡側妃真是遭人毒手的模樣。不過胡側妃確實在榮禧院吃了閉門羹後,便折道去了思懿院,王妃並沒有見她,但她卻是在思懿院裡吃了一盞茶。

  瑤娘也不清楚徐側妃是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但王妃既沒否認,就是事實了。至此,她也終於明白王妃臉色為何會如此難看。

  胡側妃死之前就去過思懿院,思懿院裡都是王妃的人,泡茶端茶的人自然也是。胡側妃走後,那茶肯定是倒了,茶盞也洗了,什麼人證物證俱都沒有。

  這個沒有可利用之處太多了,即可以撇清自己,也可以讓人產生無限聯想。

  尤其王妃素來手段高明,又不喜胡側妃,這件事閤府上下都知道。

  想明白這一切的瑤娘再度慶幸,自己當時沒礙著顏面請胡側妃進來。若是真請她進來,必然要奉茶,是時回來出了這種事,到時候可就撇不乾淨了。

  瞧瞧,王妃不就是例子。

  反正瑤娘還是第一次見王妃被擠兌成這樣。而這徐側妃也真是能人,明明王妃再三斥責,卻還是能裝得一副委屈無限的模樣,綿裡藏針頂回去,還不忘擠兌。

  同時,瑤娘也不免想起自己上輩子的遭遇。

  她上輩子死之前,唯一吃過的東西就是王妃賞下的菜。之前她一直沒有往王妃身上想,因為她覺得王妃是個很聰明的人,聰明人哪裡會在自己賞下的菜裡下毒,可如今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難道,真是王妃——

  良醫所來人了,晉王雖是沒回來,卻把劉良醫使了來。

  劉良醫到後,就被人請了進去,徐側妃帶頭,浩浩蕩蕩都跟了進去。

  見此,王妃臉色難看地也跟了進去。

  大家都進去了,瑤娘也不能免俗,自然跟在後面。她刻意找了個遠點的地方站著,那邊劉良醫正在查看胡側妃屍體。

  「好毒的毒,至於是什麼毒,一時倒是分辨不出,許多沾之必死的毒都是七竅流血而亡。」劉良醫先是看了下胡側妃的眼耳口鼻,又查看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臉後,對王妃道:「需要有人幫忙,查看一下側妃娘娘身上是否有其他傷口。」

  這不用說,自然是晉王吩咐的,看來晉王心中也是有疑慮,怕是有人暗中下手。不然劉良醫一個良醫,又是個男人,萬萬不當提出這種請求。

  聽到這話,徐側妃露出一副悲天憐憫的樣子:「我和劉姐姐感情好,可不能讓她就這麼冤死了。如月,你給劉良醫幫手,為了避免被人指摘,妹妹建議王妃最好也出一個人,多找幾個互相監督,這樣也免得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說白了,徐側妃是怕王妃從中動手腳,另外也是不忘擠兌她。

  柳側妃和陶夫人李夫人幾個,雖是不願沾染這種事,到底胡側妃的突然身亡,又是這種死法,著實讓人心裡發悚。即使她們明知道徐側妃是在挑唆,可關鍵問題是徐側妃挑唆得不是沒道理。

  大抵是兔死狐悲,最後結果是每個人身邊都出一個丫頭。瑤娘被牽連上,無奈只能把玉蟬派了出來。

  下人搬來一道屏風,從中間隔開,玉蟬幾個丫頭在裡面,外面以王妃和劉良醫為首一眾人屏息靜氣等著。

  晉王來了。

  他進來後目光先投向瑤娘,見她好生生地站在那兒,除了臉有些白,其他並無異樣,才將目光投注在屏風上。

  他來到圈椅上坐下,當即就有人奉了茶來。

  徐側妃慇勤地湊到邊上,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其中自然沒少給王妃潑髒水。

  晉王妃的臉一貫的冷白,她挺直了脊樑,不卑不亢地含著下巴道:「還望殿下明鑑,不要受那些小人挑唆,妾身沒有必要也不會去下這種毒手。」

  其實不用徐側妃說,晉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對於晉王妃的解釋,他只是微微一頷首,並沒有說什麼。

  晉王妃臉色不禁又難看了幾分。

  屋裡靜得嚇人,只隱隱能聽見裡面傳來衣裳摩擦的窸窣聲。

  瑤娘膽子小,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腦海裡不禁浮現玉蟬幾個將胡側妃的所有衣裳脫下,翻看她屍體的畫面。

  她的臉更白,嘴裡甚至忍不住泛起酸水來,因為她想到上輩子自己死後,是不是也被人這麼翻看著。

  明明死過一次,但那次死得太急,瑤娘根本沒什麼感覺,可這次卻讓她真正感覺到一種死亡的氣息。她甚至忍不住地想,胡側妃現在是不是正看著她們。鬼魅之說從來虛無縹緲,可重活一次後,瑤娘卻有些信了。

  她感到一陣寒徹入骨,眼睛一黑,就暈了過去。

  晉王面色晦暗,左手無意識地轉動著右手無名指上的那枚藍寶戒指。眼角餘光見她臉色不對晃了兩下,來不及多想人就過去了。

  眾人只覺眼前一閃,就見晉王抱著暈倒了的蘇夫人。

  「還站在那裡作甚!過來看看!」聲音寒冷似冰,卻任誰都不會輕忽其中的關切。

  這就是區別!

  明明裡面死了一個,還是生了個小郡主的側妃,晉王到後,卻波瀾不驚。而這一個,不過就是暈了,就急成這樣。

  以晉王妃為首一眾的妻妾,心思各異,但難掩一種不是滋味。

  這裡不方便,晉王就將瑤娘抱到次間,放在羅漢床上。

  劉良醫忙過去把脈。

  他端坐在小杌子上,一手撫著鬍子,一手放在瑤娘腕上。

  這是他一貫的把脈姿勢,可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一面把脈一面優哉游哉地撫著鬍子。面上先是驚疑,再是喜悅,又是驚疑,他那幾縷山羊鬍本就稀疏,這下更是又被他拽斷了好幾根。

  換以往,劉良醫早就心疼壞了。可這次他卻顧不得去心疼,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語無倫次:「殿下有了,有了!有了!」

  晉王心裡正惱著,聽到這話,下意識問道:「有什麼有了!」

  劉良醫深吸一口氣,乾瘦的臉顯出一種近乎滑稽的笑:「蘇夫人有了,有喜了!」

  頓時,驚掉了一眾人的下巴,福成手裡的浮塵都嚇掉了。

  哢的一聲,卻是晉王捏碎了圈椅的扶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5
發表於 2017-10-16 10:25: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瑤娘昏昏沉沉地醒來,睜眼就看見有一張小人臉。

  是小寶。

  他盤膝坐在瑤娘身邊,擰著小眉頭,那副認真似是在思考什麼問題的模樣,看起來引人發笑。

  瑤娘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暈倒了,還以為嚇著了孩子,忙道:「小寶,娘沒事,娘就是……」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玉蟬等幾個丫頭都擁了過來。

  玉蟬輕壓著她的肩,「夫人,您千萬別動。」

  「要做什麼,奴婢們來就是。」

  幾個丫頭這般模樣,讓瑤娘還以為自己是怎麼了,難道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頓時臉色蒼白起來,忍不住看了小寶一眼。

  「你們到底怎麼了?還是,我怎麼了?」

  「娘娘,你沒有怎麼,奴婢們也沒有怎麼,就是您有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有了?

  又不是第一次當娘,瑤娘自然知道有了是什麼意思。依稀記得當初懷小寶時,她懵懵懂懂,肚子大了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以為自己是吃胖了。

  心裡還自嘲的想,都這樣了,她還能吃胖。

  直到她娘問她多長時間沒來月事了,她老實回答。她娘當時嗷的一聲就哭了,一面哭一面用手打她,說她丟人,說這下可怎麼辦。

  那時,她感覺天都塌了。

  不是不憎恨,為什麼懷了個孽種。可沒隔多少日子,肚子裡的孩子就有了動靜。尤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在裡面打個轉,又打一個轉,甚至還在裡面打嗝,像一條小魚在裡面吐泡泡,不知不覺就有了期待。

  生小寶時,她生得很快。

  姐姐為了替她遮掩,將她接到家中。怕人知道,她不敢出門,也不敢出房門,每日就是在屋裡待著。

  可姐姐說這樣不行,不動生得慢,若是難產怎麼辦。於是她每日就在那方寸之地轉圈圈,轉著數不清的圈圈,每一步都往實裡走。不知不覺就走到生產那日,她花了一個多時辰就生出來了。

  姐姐說她命好,孩子知道疼人,當時渾身疲憊的她看見皺巴巴的小寶,心裡卻充滿了茫然。這就叫做命好?

  不過確實她命好,姐姐生了洪哥兒的時候,可是生了一天一夜。

  明明應該是很久遠的事了,畢竟她活了兩輩子,卻仿若昨日之事。瑤娘的眼淚嘩啦一下就出來了,說不清心中的喜怒哀樂。

  不知何時,晉王竟來了,玉蟬幾個退了出去。

  感覺到有人在身旁坐下,瑤娘下意識抬起頭,就看見晉王緊繃著的臉。

  「哭個什麼,難道你不想給本王生孩子?」

  瑤娘一時說不出話來。

  晉王的臉繃得更緊:「還是你怕生了小的,委屈了這小崽子?你放心,這小崽子以後本王虧待不了他。」

  這句承諾晉王一直沒有說,是心裡還有隔閡,也是覺得凡事只用做,不用說得這麼明白。可現在——

  瞧瞧她那麼委屈可憐,眼睛鼻子都哭得紅彤彤,眼淚都止不住也似。想想劉良醫怎麼說的,說懷了孕的婦人忌多思多慮,忌大悲大喜……

  方才晉王不在,就是找劉良醫問這些事了,劉良醫奮筆疾書了三大張宣紙,上面寫滿了各種講究與忌諱。晉王正坐在外間看,就聽見裡面幾個丫頭慌張地問她怎麼了。

  他當即心裡就是一慌,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有事,心跳卻停了一下。進來後見她無事,只是坐在床上哭,幾個丫頭圍著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

  幸好沒人看見。

  小崽子小寶就坐在旁邊看他那素來冷臉一副的父皇,板著一張臉哄他娘。

  是的,經過方才的分析,小寶已經斷定娘肚子裡是二寶,所以他還是小寶,不是那個死了的男人的種。之所以會這麼斷定,因為上輩子娘就是懷著二寶時,王府裡出了毒殺事件,只是這輩子從娘換成那胡側妃。

  當然這一切都是猜測,可小寶冥冥之中就有這種感覺。

  「我沒,我就是有些詫異罷了,我還有奶水,怎麼就懷上了……」瑤娘紅著臉囁嚅著道。

  晉王輕咳了一聲,「本王問過劉良醫,餵奶的婦人也並不是不能懷上的。」

  提起這事,晉王就慪得慌,他明明往小奶娘的肚子裡播了不少種,可總不見長苗。劉良醫曾私下裡對他說,他身上所中之毒,可能會影響子嗣,所以他一直也沒刻意去關注這些。若是早知道餵奶期間的婦人不易有孕,他早就給斷奶了。

  聽見晉王的話,瑤娘小聲的哦了一下。

  沒想到她竟懷了這麼久都沒自覺,也是自打生了小寶,月事一直沒來,有很多婦人是給孩子斷了奶後才會來,所以她也一直沒放在心上。

  瑤娘忍不住盯著自己肚子看,這就有了,裡面有個小小寶?

  「你先歇著,本王還有些事要辦,辦完了來看你。」

  瑤娘這才想起之前她好像是在留春館裡暈倒的,那胡側妃的事?

  「查出胡側妃姐姐是怎麼中毒了嗎?」

  晉王眼中閃過一抹晦暗,道:「這事不用你關心的,你好生休息。」說完,晉王便離開了。

  留下母子二人,瑤娘有些傻傻地對小寶道:「小寶,你快有個弟弟了。」

  她到現在還有些緩不過神兒。

  小寶簡直想捂臉,且不說誰也說不準這胎是男是女。再說了,他此時身世未明,肩上依舊背著父不詳,怎麼就成了他弟弟妹妹了。

  不過確實是啊,他伸出小指頭戳了戳瑤娘的肚子。

  裡面是二寶。

  心裡莫名就有一種期待。

  *

  朝暉堂的書房裡,晉王坐在書案後,面前是劉良醫和福成。

  「你先說。」

  之前瑤娘突然暈倒又被診出有孕,打斷了查探胡側妃之死的事。晉王帶著瑤娘就回榮禧院了,只丟下讓王妃等人散去的話。

  晉王既然將劉良醫派過去,必然是生了要追查的心思,由晉王手下的人來查,自然就不存在做手腳什麼的,徐側妃當然不會繼續咬著不放。

  「據老夫回去查證,胡側妃應該是中了其中摻有雷公藤的毒藥。這雷公藤中者可潛伏一個多時辰,初中症兆不顯,一旦毒發崩如山倒。不過因為藥中還另有其他成分,倒是不易看出到底中了什麼毒。另,老夫問過那幾個丫頭,胡側妃身上並沒有特殊的痕跡,所以排除人為強行灌毒之嫌疑。」

  「一個多時辰之前她在哪兒?」這話是問福成的。

  福成道:「應該就是去蘇夫人……」見晉王眼睛眯了眯,他忙換了說法:「應該就是胡側妃去思懿院的時候。」

  「但這個時間是根據用量多少而來,並不確定。」劉良醫補充道。

  晉王又看向福成,福成繼續道:「老奴一直命人盯著胡側妃,她在中毒之前,並未與外人有過接觸,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舉。她今日還打罵了兩個丫頭,罵了幾句夫人和王妃,著實看不出會有服毒自盡的徵兆。」

  後面這兩句福成說得有些猶豫,不過恰恰是這種行舉,證明胡側妃與以往並無不同。

  究其性格,胡側妃也確實不是會想不開自盡的人,所以晉王才會命人查。

  莫名其妙,府裡死了個側妃,還是上玉牒的側妃,這對晉王來說,簡直一種侮辱與挑釁。

  「那這毒是從哪兒來的?」這種毒藥可不是胡側妃能弄來的。

  「這——」福成垂下頭。

  晉王冷笑,須臾道:「命人盯緊了徐燕茹。」

  「是。」

  *

  與此同時,思懿院裡氣氛凝滯。

  無端,死了個側妃。無端,這胡側妃死之前竟來了思懿院。無端,晉王妃頭上被戴上了一個疑似毒殺妾室的帽子。

  雖然晉王什麼也沒有說,可恰恰是什麼也沒有說,晉王妃知道他是疑上了自己。

  這懷疑自然不是無端的,晉王妃心裡也有數。

  提起這就要扯上多年前的一樁秘事了,這是晉王妃心底一直不願示人的東西,也是因為這件事,晉王嫌棄她厭惡她並猜忌她。

  殊不知她與那人多年再未聯繫過,他的猜忌讓她心中泛苦,卻無法解釋。

  周媽媽在一旁勸道:「王妃您也別多想,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殿下不會信了那賤蹄子的話。」

  提起這個,周媽媽就忿忿。

  她覺得自家姑娘和夫人似乎永遠脫不開那個叫玉蘭的魔咒,夫人吃了玉蘭夫人一輩子的苦,如今輪到姑娘,又是要吃那賤人女兒的苦頭。

  「讓奴婢說,要毒也毒死那徐月茹,讓她壞得流膿水,恨不得把您拉下來,自己坐上這王妃的位置,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不是奴婢抱怨,國公爺也太狠心了,將這小賤人送過來,這不是在扎您的心……」

  晉王妃心裡苦笑。

  狠就對了,她爹向來是心狠的。待她娘心狠了一輩子,因為嫡出的女兒就她一個,待她倒是挺看重,所以她嫁給了晉王,坐上這晉王妃的位置。

  不過這一切卻不是基於父女之情,不過是為了利益。眼見她生不出晉王府的嫡長子,就又送個女兒過來,生怕晉王府的王位會旁落他人之手。

  如若沒有他爹的支持,徐月茹絕不敢如此。晉王妃甚至知道,自己絕不能出錯,因為一旦出錯徐月茹就會借勢鬧大,是時這晉王妃位置就要換人坐。

  反正都是徐家的女兒,他爹不會在意,殿下也不會在意。

  晉王妃不禁想起了蘇氏,如果今日胡側妃是去了榮禧院,回來卻中毒身亡了,恐怕殿下當時絕不會是那種樣子。

  莫名的,她竟有一絲嫉妒。

  周媽媽還在叨叨:「……那蘇氏真是個好命的,這閤府上下竟就讓她懷上了,若這胎是個男丁——」她頓了下,急促道:「若真是個男丁,娘娘可萬萬要抱過來養。」

  晉王妃有些頭疼。她這奶娘越來越老糊塗了,如今是該關心這事的時候?她對紫菡使了個眼色,忙就有人前來打岔將周媽媽請出去了。

  周媽媽走後,房裡陷入一片寂靜中。

  晉王妃獨自一人坐在那裡靜靜思索,突然她似乎想到什麼,聲音發緊:「去將紫玉叫過來。」

  紫菡愣了一下,忙下去了。

  *

  王府裡的人都知道王妃身邊有四大丫鬟,以紫為命名。

  殊不知,並不是四個紫,而是五個。

  還有個叫紫玉。

  這紫玉管著晉王妃的私庫,能坐在這位置上的說明此人得晉王妃信賴,不過此人卻是極少在人前露臉。

  紫玉來了,恭恭敬敬地對晉王妃行了禮,便在下首處站定。

  晉王妃屏退左右,連紫煙紫菡都讓出去了。

  紫煙退下時,看了王妃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晉王妃看著眼前這人,霎時間眼中閃過許多東西,茫然、回憶、惆悵……

  良久,一切歸於沉寂。

  晉王妃問道:「今日之事,可與你有關?」

  ----------------------------------

  晉王:我種下一顆種子

  終於長出了果實

  今天是個偉大日子

  ……

  路人甲乙丙丁:其實還有顆種子,早就發芽啦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6
發表於 2017-10-16 10:26: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已經入冬了,晉王妃格外不耐寒,所以思懿院早早就燒了地龍。室中一片暖意融融,鎏金蓮瓣熏籠裡燃著香餅,溢得滿室清香。

  是梅香,夾雜著一種清冽的味道。

  紫玉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清秀的臉一片安之若素。她眉眼低垂,波瀾不驚:「娘娘,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

  晉王妃靜靜地看著她,忽而嘆了一聲,又笑了:「不是你就好,下去吧。」

  紫玉就下去了。

  ……

  榮禧院,早已是掌燈時分,幾盞六角蓮花宮燈懸於各處,將室中照得通明一片。

  晉王和瑤娘剛用完晚膳,瑤娘沐了浴回來,就坐在妝台前讓玉蟬用熏籠幫著烘頭髮。晉王坐在不遠處的貴妃榻上,正看著手裡那疊紙,手邊放了一盞茶。

  瑤娘有些好奇那紙上面寫著什麼,因為她見晉王已經看了很久了。

  玉蟬將掐絲琺瑯的熏籠遞給紅綢捧著,自己拿了柄玉梳一下一下給瑤娘梳著頭髮。瑤娘有一頭很好的長髮,烏黑亮澤,濃密而又不失柔韌,玉蟬幾乎不怎麼費力氣就能從頭一直梳到尾。

  通開了所有頭髮,玉蟬也沒給瑤娘梳髻,而是鬆散的給她編了兩束,垂在兩側的肩頭上。這樣一來,即不怕頭髮散亂,待會兒歇息時,也不用再拆髮髻。

  瑤娘穿一身水紅色細棉的中衣中褲,外罩一件桃紅色的坎肩。屋裡燒了地龍,倒是不顯冷,反而給人一種四季如春的溫暖。

  她來到晉王身邊坐下,好奇去看他手裡那張紙。

  上面龍飛鳳舞寫著許多字,瑤娘一眼上去就看見第一列寫著忌房事幾個大字。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著,還想再看,晉王已經反應過來,把東西折起來放在一旁的几子上。

  他扭頭去看她,就見她肌膚勝雪,卻又眼含春水,一種氣色很好的紅潤。尤其散掉了髮髻,這麼紮著頭髮,突然感覺她很小的樣子。

  晉王暗啞了嗓子,問:「你多大了?」

  呃……

  瑤娘有些反應不過來晉王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如實回答:「妾快十六了。」

  她十六,而他今年二十有六。

  十歲的他在幹什麼?

  為了博得父皇的注意,他每日天不亮便起,穩紮穩打苦練功夫,學問也不落下,上書房每旬考評,諸皇子中,他總能位列前三之列。已經能很好的玩轉宮裡的那些套路,與諸皇子明爭暗鬥不落下風。遺了第一次初精,也知道哪個宮女好看……

  突然有種自己竟大她這麼多,而她小得讓人憐的感覺。

  這麼小點點的她,已經是個小婦人了,肚裡揣了他的小崽子。是他日日不輟,努力耕耘,在她肚裡種下的小崽子。

  晉王眸色更暗,而瞳子中那圈紅光越甚,紅到發黑的顏色。他突然站起來,道:「你歇著,本王回朝暉堂。」

  瑤娘怔了一下,疑惑地看著晉王匆匆離去的背影,明明之前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走了。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只當他是有事,不禁又想到那句忌房事之言,當即臊紅了臉。

  她在想什麼!

  晉王走了,瑤娘就解放了,一時也睡不著,就讓紅蝶去把小寶抱過來。

  反正今晚晉王不在,她就想帶著小寶一同睡。

  哪知紅蝶卻是哀求道:「夫人,這可萬萬不行,小少爺還小,若是晚上踢著了怎麼辦?」

  瑤娘回憶小寶睡覺時愛不愛踢人,反正她是沒被踢過。

  「沒事,小寶不踢人的。」見紅蝶還是猶豫,她不禁又道:「這床這麼寬,我離他遠一些,沒事的。」

  拗不過瑤娘,紅蝶只能去把小寶抱過來。

  其實瑤娘讓小寶跟自己睡還有另一層目的,她如今有了身子,若是疏遠了小寶,就怕孩子以為有了小的就不親近他了。

  雖小寶還只是個十多個月的奶娃,但瑤娘總有一種他很懂事的感覺,覺得不能用對待其他孩子的辦法對待他。再說了,這個時候的奶娃已經懂一些事了。

  母子二人坐在床上玩了一會兒,見瑤娘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小寶就揉了揉眼睛。

  「小寶睏了,那我們睡覺覺好不好?」瑤娘問。

  小寶又揉了揉眼睛,便倒在哪兒,瑤娘忙吩咐玉蟬去熄了燈,只在牆角處留下一盞。

  *

  朝暉堂

  回來後,晉王先去沐浴,之後便去了書房。

  書案上,整整齊齊堆放了許多邸報、書函、密信、公文,都按類別擺放著。

  他先拿了緊要的密信看,偶爾會執筆在上面批閱什麼,福成悄無聲息在邊上幫著磨墨。一直到了快二更時,才不過只處理了一半。

  晉王揉了揉眉心,一種煩躁感油然而生,自打中了那毒之後,耐心就不如往日了。

  「殿下,有事稟報。」

  隨著一個嘶啞的男聲,一身黑衫的暗十突然出現在書案前。

  晉王頭都沒抬,「說。」

  「王妃見了一個叫紫玉的丫鬟。」

  晉王執筆書寫的動作停了一瞬,而後揮揮手,暗十便隱沒去了身影。

  福成有些猶豫道:「若是老奴沒記錯,這個叫紫玉的丫頭曾是那人身邊的丫鬟,被那人轉贈給了王妃。」

  這件事知道人不多,而晉王之所以會知道一個丫鬟,也是因為出了那事後特意命人去查了晉王妃。不過這丫頭長得貌不其揚,又一直安分守己,時間久了倒是並未對其再過多注意。

  晉王只是冷笑,眼色晦暗。

  「那照這麼看來,胡側妃是那人命這丫頭假藉著王妃的手暗中毒害的。可若真是如此,為何永王一脈對此事竟如此鍥而不捨?先是小寶,再是蘇夫人,抓住了卻是不殺,那個男人死了,扭頭桃紅死了,那叫桃扇的一家子也死了,還有胡側妃……」

  這恰恰是晉王此時正在想的問題,他總有一種感覺,這其後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而他與這個巨大的秘密只隔了一層窗戶紙的距離。

  「暗一什麼時候回來?」

  「上次暗一來信,說是已經拿到了東西,估計近些日子就會到。」

  「給他去信,讓他動作快些。」

  起先福成不懂晉王為何催促,因為之前暗一來過一次信,劉老頭和他都高興的不得了,反倒殿下波瀾不驚。不過旋即福成就明白了,殿下的毒一直拖著是因為有蘇夫人,如今蘇夫人懷著身上,可萬萬不能再侍候殿下。

  一想到這,福成就急了。

  夫人生得千嬌百媚,不可方物,而殿下正是龍精虎猛之年,如今正是嬌著寵著,若是一個不慎情難自禁,可就不好了。

  他忙不迭地道:「老奴這便讓人給暗一去信。」

  *

  一大早天才剛亮,晉王妃便來了朝暉堂。

  這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過的事,朝暉堂上下都不免有些吃驚。唯獨晉王,按著平日的習性,起後先是簡單洗漱,再去演武場練武,半個時辰後回來沐浴用早膳。一通用罷,才見了晉王妃。

  晉王妃已經坐了很長時間了,這段時間她想了許多,卻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當她看見晉王一身湛藍色雙肩繡團龍緞袍,頭束嵌藍寶赤金冠,一派尊貴氣勢朝她走來時,她突然意識到,從她嫁給這個男人的這一刻,兩人就注定綁在一起。她的靠山不該是徐家,而應該是他。

  今日晉王妃也穿得十分正式,一身制式親王妃冠服。

  她站了起來,在晉王坐下後,便提起繁重的裙裾,雙膝跪地,對著晉王一拜。這是代表著臣服,也是素來心高氣傲的晉王妃第一次對晉王真正表示臣服。

  她以為很難,其實轉首再看,滄海桑田,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難。

  「殿下,妾身有事要稟。」

  晉王眸光一閃,手微抬:「說。」

  ……

  直到辰時近末,晉王妃才從朝暉堂裡出來。

  她對晉王究竟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不過在這之後思懿院便少了一個丫鬟。

  而關於胡側妃之事,晉王也給出了結果,乃是胡側妃服毒自盡。徐側妃自是不甘,可晉王發下的話,沒人敢質疑。

  胡側妃是上了玉牒的側妃,喪事自然不能草草辦了,不過如今王府裡有了喜事,還是晉王十分重視的喜事,自然不希望衝撞了。

  於是喪事就擱在留春館裡辦了,除了府裡下人一月之內不得著紅,倒也礙不了什麼。

  小郡主還是養在小跨院,不過在此時還幼小的她心中,也沒有娘親這個詞語。尋常倒是和兩個奶娘及玉燕玉翠親近多了,胡側妃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時不時來看看她,連抱都不願抱她一下的陌生人。

  曾在晉王府風光一時的胡側妃就這樣沒了,沒有掀起任何風浪。

  瑤娘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她時不時總會想上輩子自己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麼被自盡了?晉王有沒有想過她?是不是她被提起時,他也是這般波瀾不驚?

  可,沒有人能告訴她。

  「在想什麼?」

  「沒呢。」

  「劉良醫說了,懷孕的婦人要少思少慮。」晉王如今快把劉良醫寫的那三大張宣紙,當做治世寶典來用了。

  「我真沒有想什麼呢。」

  福成從外面走進來,門簾子掀起,帶起一陣寒風。

  瑤娘不禁瑟縮了一下,晉王當即望了過去。見殿下不悅的神色,福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暗一回來了。」

  晉王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扭頭又和瑤娘說了兩句話,才帶著福成離開。

  瑤娘知道有三個暗字開頭的,是暗中保護晉王的人。暗十、暗十一、暗十二,有次暗十一悄無聲息的出現,差點沒把她嚇著。

  暗十一在瑤娘眼裡幾乎成了鬼神莫測般的人兒,這暗一難道比暗十一更厲害?

  不過想了會,瑤娘便沒有再想了。她最近特別容易犯睏,經常坐著坐著就能睡著。見瑤娘有了睏意,玉蟬就侍候她進屋歇著了。

  瑤娘睡下後,玉蟬也沒離開,而是坐在一旁的墩子上,拿出一個針線簸籮繼續繡那個荷包。

  她並不擅長鍼黹,這還是她第一次繡東西,紅綢教她了很長時間,她都還是繡得歪歪扭扭的。

  看著那塊兒布上繡成一塊兒漆黑,根本看不出是隻貓的荷包,玉蟬不禁喪氣地揉了揉,就想扔掉。

  可還不等她動作,就見黑影一閃,手中的東西就沒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7
發表於 2017-10-16 10:2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玉蟬心中生惱,看向房頂,有一處樑上垂下了塊兒黑色布料,像一條貓尾巴似的,掛在那兒。

  她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人,蠢得讓人發笑,就這樣還能當暗衛!

  當年玉蟬也是死士營裡出來的,只是她是女子,當不了暗衛,只能像其他人一樣被派往各處當釘子。過著有今朝沒明日,說哪天死就死了,說不定生不如死,只能自我了結的日子。

  像這樣私下訓練死士的地方,每個藩王手裡都有,晉王也不能免俗,玉蟬就在其中一處。

  自然是害怕的,可與她一同的這些人都是早就該死了的人,不過是命被晉王撿了回來,於是報效晉王就成了人生唯一的目標。

  玉蟬比較幸運,該到她出來的時候,上面下了指令,說要挑個丫鬟侍候人。她年紀正好,在一眾女孩中長相還算是端正,於是便挑中了她。

  來到王府後,玉蟬才知道侍候的是一個奶娘,一個讓殿下流連忘返不是主子但比主子還重要的女人。

  不過是頃刻之間,玉蟬的腦海裡便閃過諸多念頭。

  曾何幾時她是極為羨慕那些能成為暗衛的人,因為能當上暗衛的人在他們這群人中幾乎是頂尖的存在。他們這些『小傢伙』被訓練之時,拿來做目標的最多就是他們。卻萬萬沒想到來到王府,才發現這般英雄的人物,竟是如此蠢笨。

  玉蟬又在心裡嘲諷了一遍,才氣嘟嘟地去將針線簸籮收起來,打算再也不碰這東西了。

  房樑上,暗十一偷偷往下瞅,只看到一個黑腦袋。

  他心裡發愁,他都露了這麼些蹤跡,怎麼她就是發現不了?!

  又去看手裡荷包。其實稱不上是個荷包,就是一塊布縫成了個小布包。他用手指輕輕地蹭了下上面那一大塊兒黑色,這繡得是他吧,他就是黑色的,怎麼就是沒臉?

  *

  朝暉堂內書房裡,一個男人佇立在那處。

  他一身黑衫,身姿挺拔,看面相極為普通,扔在人群裡找不到的那種。除了眼中偶爾閃現的精光,與左臉上一道猙獰的疤痕,才能道出些許不同尋常。

  一見晉王走進來,暗一單膝跪地:「殿下,屬下幸不辱命。」

  這一仗有多麼難打,大抵只有身在京中的暗一清楚。晉王府的勢力俱都集結在晉州,京城雖有勢力布設及晉王外家寧國公府相幫,到底不若太子一系在京中經營多年。

  而那皇太孫又是極為狡詐但卻行事謹慎的人物,即使明明直衝目標而去,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期間死傷慘重,自是不提。

  不過想要得到的東西,到底是得到了。

  晉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屬下萬死不辭,當年若不是……」

  其實當年這事還真怨不上暗一,誰也沒想到守備黃仁龍會暗中被策反。也沒有意識到晉王會被下藥,畢竟從黃家出來時,絲毫沒有異常。

  晉王帶著手下護衛一路往晉城趕,半路卻遇上了狙殺。

  毒恰恰在這個時候發作了,晉王形同廢人一個,帶出來的護衛極力抵抗那些宛如蝗蟲似的伏擊者,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暗一帶著晉王匆忙而逃。行徑一個縣城,暗一見晉王的情況實在不妙,才會匆匆找了個地方安置他,而自己則將那些追殺之人引了開。

  那一次是晉王有生以來跌過最大的一個跟頭,身邊人損耗殆盡,只剩了個暗一。雖是之後一一找了回去,那黃仁龍也是身首異處的下場,可誰也沒想到起初只認為是普通春藥的毒,竟是失傳已久的極樂散。

  這毒成了晉王身上要命的枷鎖,暗一心中自責,離開晉州,天南地北為晉王尋找解藥。

  幸虧幸不辱命,不然暗一也不會回來。

  暗一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這個錦囊懸掛在他脖子上,貼身收藏,日夜不敢離身,一路快馬加鞭地趕回了晉州。

  晉王接過來打開看,是個藥方。

  這種東西大抵也只有劉良醫能看懂,所以很快劉良醫便被請來了。

  劉良醫拿到藥方,便陷入痴迷而有些癲狂的狀態,嘴裡唸唸有詞,時而手舞足蹈,很快人就拿著藥方衝了出去。大家也都知道他的秉性,也沒人與他去計較這個。

  晉王對暗一道:「既然回來了,就好生休息休息。」

  暗一身上還帶著傷,尤其這麼長時間在外奔波,人也是極為疲憊的,自然沒有矯情推辭,很快人就下去了。

  福成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這解藥拿到了,蘇夫人又懷上了,真是雙喜臨門。」

  連晉王臉上都不禁帶了幾分笑意。

  *

  劉良醫很快就開始研製解藥了。

  值得一提的是,事情非常湊巧,這極樂散的藥方竟與之前劉良醫自己研製出的藥方有著本質上的相同。

  當然劉良醫礙於所知有限,又沒有成藥進行試驗對比,所以他的藥方粗糙許多,有很多地方皆有不足,不過所需主藥都需要一個藥引子——

  那就是與中毒者血脈相連人的血。

  必須是下一代人的血。而並不像劉良醫當初所想那樣,必須是中毒者首次交歡女子誕下子嗣的血液。

  不過是不是這也並不重要,晉王只有小郡主這麼一個子嗣,也只能用她的。

  再次去取血時,穆嬤嬤臉色分外不好,小郡主剛沒了娘,又被這麼接二連三的折騰。若不是晉王親自說明,穆嬤嬤差點沒把劉良醫趕出去。

  解藥很快就制好了。

  毒是慢性毒,解藥自然不是吃一次就能好,需要整整連續服用半個月。

  瑤娘也知道了這一消息,這下她總算可以放心了。這幾日晉王一直忍著不碰她,她心裡正擔心他身上的毒該如何紓解,卻又有些羞於啟齒怕他誤會是自己想了呢。

  *

  經過了嗜睡,瑤娘如今突然陷入一種吃什麼吐什麼的狀態。

  她食慾一向不錯,所有人都沒提防會發生這種事。早膳用的是血燕粥,林林總總面點菜食擺了一大桌子。

  東西剛擺上,瑤娘就捂著嘴嘔了起來。

  這一嘔就止不住了,將胃裡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連清早起來喝下的那杯清水也沒留下。

  榮禧院的人當即就慌了,這滿屋子上下都沒一個年紀長些的,小姑娘家家的哪懂得婦人懷胎之事,當即就慌得去良醫所找大夫。

  不多時,晉王收到信來了,劉良醫也來了。

  劉良醫來了後,問問情況,又診了脈,才道:「這是女子懷胎正常反應,若是實在嚴重,可開一些緩解孕吐的藥。不過是藥三分毒,還是不吃的好。尋常飲食清淡些,想嘔吐時可以含上一顆梅子緩解一二。」

  瑤娘這會兒也緩過勁兒來了,白著小臉道:「我都與她們說了,可她們不信,倒是勞煩劉良醫跑一趟了。」

  劉良醫擺了擺手,「不勞煩,不勞煩,若是有事,隨時去良醫所找老夫就是。」

  紅綢將劉良醫送了出去,玉蟬帶著紅蝶端了熱水過來服侍瑤娘淨面、漱口。糖漬梅子也拿來了,瑤娘在口中含了一枚,明明酸得眉梢眼角直跳,卻又覺得嘴裡和心裡舒服多了。

  晉王坐在旁邊看著,就覺得牙酸。

  見她吃了一顆,將核吐了,又含上一顆。

  他忍不住問:「不酸?」

  瑤娘搖了搖頭,「也就一丁點酸,殿下要不要嘗嘗?」

  她拈起一顆遞了過去,不知怎麼就讓晉王想起那次,她拈了櫻桃餵自己,忍不住就有些心猿意馬,吃了下去。

  可是很快他就有一種快被酸炸了的感覺,大量口水情不自禁地氾濫,他絲毫不顧及形象地吐了出來,嘴角甚至帶出一絲口涎。

  瑤娘哪裡見過晉王如此狼狽又好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晉王板著臉,想訓她兩聲,彰顯自己夫主的威嚴。可見她粉頰桃腮,因為含了顆梅子,腮幫子鼓鼓的,平添了一股嬌俏勁兒,頓時捨不得了。

  他哼了聲,寒著臉。

  瑤娘忙湊過去,小意兒說好話道歉,又討好他。

  然後他就不氣了,雖還是寒著臉,但眉梢忍不住翹了翹。

  兩個主子如膠似漆的,下人們自當識趣迴避。不知何時,玉蟬就帶著人下去了,屋中就只剩兩人。

  晉王將她摟過來,含上那水潤光澤的紅豔小口。

  比較那些小零嘴,他還是比較喜歡吃她。梅子經過瑤娘的吸吮,早就不酸了,甜甜的微微帶了點酸意,夾雜著她蜜似的小口,宛如瓊漿玉露。

  親著親著就換了地處,嗅著那股馨香,晉王燥意難忍,行舉越發粗放。而瑤娘,也是素了多日,被晉王這般擺弄,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夕,只是環著他的頸子,任他施為。

  突然,晉王的動作猛地一下頓住,將臉埋在瑤娘頸窩兒處。

  瑤娘又疼又麻,滋味難言,突然竟停了下來,感覺有些懵。旋即明白過來,忙推開他慌手慌腳整理自己的衣裳。

  兩人都沒有說話,帶著一點不可言說的窘意。

  晉王清了清嗓子,「你歇著,我回朝暉堂。」

  瑤娘幾不可查地嗯了一聲,直到晉王走後,她才去撫自己漲紅的臉。

  怎麼就——

  真是丟死人了!

  *

  晉王步履急促,回到朝暉堂後,便吩咐人備水。

  身子熱得像似燒紅了的鐵,一波又一波潮湧而來。鈍生生的疼,感覺像似要爆開一般。

  晉王並不陌生這種感覺,平時忍忍也就過了,可近幾個月來卻漸漸遏制不了這種衝動。

  尤其有她在,越發難忍。

  漢白玉砌的池子,四角皆築有銅製獸首。此時從那獸口中,正汩汩地往外吐著水。

  水是冷水,寒冷刺骨。

  晉王靠坐在池邊,髮髻早已亂了,掉了幾縷長髮垂在肩背上。他狹長的眼眸緊閉,半仰著的俊臉上滿是隱忍的紅潮,一隻手臂扶在池沿上,肌肉虯結,其上可以明顯看出經脈的跳動。另一隻手卻是沒入水中。

  福成在一旁急得團團亂轉,「怎麼明明服了解藥,反倒絲毫不見減緩?」

  晉王眉眼低垂,沒有理他。

  「老奴去把劉老頭叫過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8
發表於 2017-10-16 10:26: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劉良醫很快就被叫了過來,他上前半蹲著把脈。

  把完脈後,他也陷入疑惑中:「按理說不會如此,隨著解藥的服用,身體裡的毒素會慢慢減輕,如今已經服了五日。殿下之前可是吃過什麼東西,又或者做了什麼事?」

  晉王不禁想到了之前那一幕,她衣襟半解,裡面美好的景兒都露了出來。那最惹人憐愛的兩捧,他不光吃了還把玩了……

  這種事晉王哪會兒說,不過福成可不是擺設。

  他忙把劉良醫拉到一旁去,說了些話。他雖人在外面沒看到當時的情形,但殿下出來時的樣子,明顯是情動卻又隱忍了下來。

  劉良醫清了清嗓子,正想說什麼,就見水池那處晉王噴出一口鮮血,人事不省。

  *

  穆嬤嬤來了。

  榮禧院沒有管事媽媽,瑤娘身邊服侍的人又都是小丫頭們,一時半會兒找不來放心妥帖的,早上那會晉王來後就說了,會讓穆嬤嬤前來指點幫襯一二。穆嬤嬤是宮裡的老人,當年看著晉王長大的,懂的自然比較多。

  穆嬤嬤到的時候,小寶正扶著一個長條案站著,也就這東西合他身量,讓他可以不借用外人幫扶穩穩的站著。本來瑤娘不想讓他這麼早學走的,可他非鬧著要。

  小寶扶著長條案,小心的挪著小步子,像一隻小螃蟹也似,只橫向著走,走到盡頭兒了,他還知道往回挪,這副機靈的小摸樣惹來一屋子笑聲。

  紅翡素來是個活潑的性子,拿著一個撥浪鼓在旁邊逗著他:「小少爺,到奴婢這裡來!」

  小寶實在不想理這群婦道人家,於是就佯裝聽不懂,只管挪自己的步子。

  正笑著的時候,穆嬤嬤來了。

  是綠腰陪她來的。

  穆嬤嬤身穿墨綠色萬字不斷頭大襖,下著碧青色馬面裙。一般到了她這個年紀,都會有些發福,可穆嬤嬤卻並不。

  她不瘦,但也沒發福,精神矍鑠,腰背板板正正,滿身威嚴,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所以笑聲當即就停了下來。

  大抵也清楚穆嬤嬤的身份,幾個丫頭匆忙迎了上去,紛紛曲膝行禮。瑤娘也站起身迎了過去,剛要曲膝問好,就被穆嬤嬤給扶住了。

  她看著瑤娘的眼中帶著滿意,還夾雜著一丁點喜悅。穆嬤嬤是宮裡的老人,情緒素來內斂,能這樣已是極為難得。

  「你這胎還沒坐穩,沒事就坐著。」

  兩人相攜來到羅漢床上坐下,紅蝶奉了茶來,穆嬤嬤端起茶盞,徐徐啜了一口,才道:「殿下不放心,說你這屋裡沒個大人,都是些小丫頭片子。你呢,年紀又小,讓我偶爾過來幫忙看著些。」

  不得不說,穆嬤嬤是極為會說話的,明明瑤娘生過一胎,卻是隻字未提這事,只道她年紀小,晉王不放心,這種話換成是誰也聽了心裡舒服。

  瑤娘微紅臉著,低垂著頭:「勞煩嬤嬤了,這麼冷的天,還讓您老費心。」

  「勞煩什麼,我這一把老骨頭還能使兩年,再過兩年使不動的時候,也看顧不住。」

  見穆嬤嬤正在和夫人說話,紅翡就想抱了小寶下去。

  小寶平日慣是聽話,可今兒也不知怎麼了,竟掙扎著不讓紅翡抱。

  一直注意著那邊動靜的瑤娘,心裡有些急。

  雖殿下如今是不在意了,可穆嬤嬤心思難猜,她於晉王來說,不是長輩卻形同長輩。小寶是她的私生子,若是她身上沒有名分也就罷,事情沒有上檯面,也就混當是個孩子看待了。

  可如今關係這般複雜,還不知穆嬤嬤看見了會不會覺得扎眼。

  這道理不光紅綢幾個懂,瑤娘也懂。

  她不想委屈兒子,又不想橫生事端,只能哄著小寶:「小寶乖,等會兒娘去陪你玩。」

  哪知小寶還是使勁兒,小胖手直往這邊伸。不過卻不是對著瑤娘,而是對著穆嬤嬤。

  穆嬤嬤頓時笑了:「這孩子倒是個機靈的,竟知道要人。來,抱來嬤嬤我看看,幾日沒見,倒是長得越發大了。」

  紅翡猶豫地看了瑤娘一眼,瑤娘聽這話音也清楚穆嬤嬤的意思,忙對紅翡點了點頭。這番動靜穆嬤嬤自是收在眼底,卻是佯裝沒看見。

  她接過小寶,讓他側坐在自己膝上,望著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要我抱你。」

  小寶緊緊攥著她的衣袖,對她露出一個無齒之笑,還點了點小腦袋。

  這可把穆嬤嬤給驚的,她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奶娃子。許多小孩兒到了一兩歲的時候,都還懵懵懂懂任事不知的。

  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喜歡小奶娃,尤其喜歡小奶娃的笑。因為民間有傳言,說奶娃子的眼睛可以看見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他看著你笑,就是吉利,他若是一見你就哭,恐怕就是要不好。

  經常會有人說誰誰家的孩子見到哪家的老人,莫名其妙就哭,嚎哭不止,沒多少日子那老人就沒了。

  上了年紀的老人都講究,也是對於死這一字的恐慌。

  所以穆嬤嬤本是做個樣子,打算敷衍一二,這對她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瑤娘如今肚子還揣了一個,她就算不看大人情面,總要看著小主子。這當娘的心裡通順了,自然對孩子是好的。

  如今看著小寶天真無邪的笑,倒是打心底裡喜歡上了。

  看了又看,都覺得喜慶。小郡主是個不怎麼愛笑的,穆嬤嬤已經許久沒見過孩子笑了。遙記上次見笑得這般喜人的奶娃,還是殿下還小的時候,記憶都模糊了。

  不知怎麼陷入回憶的穆嬤嬤,被人拽了一下回過神,低頭就看見下面一張小胖臉。粉嘟嘟,嫩生生的,怎麼看怎麼討人喜歡。瞧瞧那眼睛,真不愧是……

  想到這裡,穆嬤嬤突然怔了一下,再定睛去看,還是覺得小寶的面相很眼熟。

  有點像殿下小時候……

  她有些失笑。真是想小主子想魔怔了,看見個男娃娃就覺得像殿下,可是手卻是鬼使神差地去翻了小寶的耳朵。

  穆嬤嬤動作並不明顯,從外表來看,就是撥弄了下小寶的耳垂。可於小寶來說,卻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手在自己耳朵上停留了下,甚至有些顫抖。

  穆嬤嬤面上還在和瑤娘說話,但眼裡卻藏著震驚。她又定睛看了看,還去拿手指搓了搓。

  瑤娘也發現穆嬤嬤好像有些不對,不禁問道:「嬤嬤,怎麼了?」

  「沒什麼,我見小寶總是拿手撓耳朵。」

  瑤娘笑著道:「他這陣子出牙,大抵是有些不舒服。」

  穆嬤嬤點點頭,突然站了起來,「你先歇著,嬤嬤突然發現有些事情沒做,人老了記性也不如往年,我明日再來看你。」

  瑤娘下意識站起來,雖心裡有些疑惑穆嬤嬤怎麼突然要走,但也沒多想,只當是對方是真有什麼事。

  穆嬤嬤腳步匆忙回到小跨院,回去後也根本沒做什麼,就是坐在那裡逕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綠腰有些疑惑,之前她就覺出異樣,明明沒什麼事,怎麼嬤嬤說有事,現在回來了,卻也沒表現出有事的樣子。

  穆嬤嬤突然站起來:「去看看小郡主,也有兩日沒見著了。」

  到的時候,小郡主正在睡覺,旁邊守著奶娘。

  奶娘見嬤嬤來了,忙站了起來。

  穆嬤嬤揮了揮手,「無事,我就是來看看小郡主。」她在床沿上坐下,看著熟睡中的小郡主有些出神。

  綠腰立在一旁,心思剔透的她突然釋懷了。看來嬤嬤是見了蘇夫人的兒子,有感而發替殿下著急吧。

  *

  穆嬤嬤走後,瑤娘本是想讓小寶接著玩,哪知他卻突然不願動了。

  她也沒強求,就讓他坐在羅漢床上玩,哪知小寶光用手撓自己耳朵。撓得太頻繁了,瑤娘忍不住就拿下他的小胖手去看。

  見上面也沒什麼,連點紅印子都沒有,就幫他摸了摸。

  「別撓,小心撓破了。」

  可她手剛收回去,小寶還是撓。

  她嘆了口氣,叫紅翡去拿個濕帕子過來,想幫小寶擦擦,看能不能讓他舒服點。紅翡去絞了個熱帕子來,翻著小寶耳朵,給他擦耳根子後面。

  「呀!小少爺這裡長了顆紅痣!」紅翡詫異道。

  瑤娘笑道:「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他打小就有。」

  「奴婢只是覺得這紅痣顏色真好看,乍一看去像似一顆小血珠。」方才紅翡也認為是流血了,還搓了搓,才發現並不是流血。

  正在說話的兩人,並沒有發現小寶眼裡寫滿了震驚。

  *

  晉王昨兒整整一天都沒來,瑤娘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他雖是晚上不在這裡留宿,但白天都會來一次兩次的,甚至偶爾整個白天都會在榮禧院。

  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瑤娘越想心裡越是擔憂,不知怎麼就想起晉王身上的毒。再想那日他是那種情況下離開的,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說想去朝暉堂,紅綢幾個在一旁勸她。

  這兩日外面下了雪,樹上房頂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天路滑,瑤娘懷著身孕還跑出去,若是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夫人,您若是有什麼話,奴婢差人去傳個信就是了。」

  「您可是懷著身子。」

  玉蟬望了房頂一眼,就往裡間走去。剛在屋裡站定,就有一個黑影下來了。

  「你找我說話?」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可能有些緊張,說得期期艾艾的。

  玉蟬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耐著性子,壓著嗓門道:「殿下兩日沒來,夫人鬧著要出門,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話語雖是疑問,但話音卻是肯定的,似乎篤定暗十一肯定知道。

  暗十一當然知道,只是他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玉蟬。

  「你若是知道就老實說,夫人肚子裡可是懷著孩子,有事你擔待的起?!」

  「殿下的毒發作了。」

  玉蟬詫異了一聲,還不待她說話,就見暗十一看向她身後門的方向。

  她扭頭一看,就看見站在那裡的瑤娘。

  「我要去一趟。」這次瑤娘的口氣十分堅決。

  沒辦法,玉蟬只能去找了頂暖轎,又挑了兩個細心妥帖的婆子抬轎,前呼後擁地往朝暉堂去了。

  暖轎一直進了朝暉堂才停下,瑤娘下了轎子,讓玉蟬扶著往裡面走。

  剛上台階,從門裡面走出來一個人,此人身形高大,面容普通,就是左耳根到下巴有一道疤,看起來有些滲人。瑤娘在台階下,此人在台階上,抬眼就看見了他臉上那道不太顯眼的疤。

  瑤娘身子一抖,玉蟬下意識問道:「夫人,怎麼了?」

  瑤娘搖了搖頭,偏著臉低下頭,與那人擦肩而過。

  直到兩人的身影沒入門裡,暗一才回過頭來,疑惑地看了一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9
發表於 2017-10-16 10:27: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不知何時又下起雪,細細碎碎的雪花像似被風吹散了的蒲公英,揚揚灑灑。風捲起一陣,吹迷了人眼。

  暗一又回頭看了一眼,只可惜那兩道身影早已沒入門裡,瞧不清分毫。旁邊迎上來一個小太監,端著笑臉,哈著腰:「一爺,您瞅這雪下起來了,若不先去茶房裡喝會兒茶再走?」

  暗一不同其他暗衛一直隱沒在黑暗中,他算是晉王的心腹手下之一,所以朝暉堂裡許多人都認識他。

  另一邊,兩個抬轎子的婆子和幾個從榮禧院跟來的丫頭,正被人領著往穿堂那邊去。

  「不了。」暗一搖了搖頭,一面朝外走,一面看向正跟著轎子往裡走的一眾丫鬟婆子,狀似無意問道:「方才那位是?」

  「您問方才進去的那位啊?!那位可不得了了,是殿下的新寵,榮禧院的蘇夫人。」

  暗一嗤笑一聲,拍了下這小太監的肩頭,似乎在說他說話語氣誇張。可在聽到小太監說蘇夫人懷了晉王府第二位小主子的事,眉卻是不經意地擰了下。

  暗一是暗衛出身,又是穩坐第一把交椅的暗衛首領。這暗衛自然不是是個人就能做的,除了高強的武功以外,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例如暗一就有過目不忘之能,尤其在認人上,更是見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忘。

  他以前就見過這位蘇夫人,還是在那樣一種情況之下。

  真是太巧了。

  *

  福成正急得老房子上火時,瑤娘來了。

  早早聽人通報,他就在門口等著,一見瑤娘,忙上前將她迎了進去。

  「福總管,殿下到底怎麼樣了?我怎麼聽說殿下毒又發作了?」瑤娘有些猶豫地道,並在玉蟬的服侍下脫掉蓮青色緞繡折枝花滾兔毛邊的披風。

  福成愁眉苦臉的,「咱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藥試過了沒問題,可就是……」他頓了一下:「蘇夫人你還是別進去了,殿下交代過不讓告訴你,也不知是哪個嘴碎的小兔崽子說漏了嘴。」

  這小兔崽子自然是暗十一不做他人想。

  「那殿下現在怎麼樣了?」

  「這……」

  「我還是看看。」

  瑤娘硬要往裡頭闖,福成也不敢攔她。再說了,他也是有私心的,雖是殿下不讓,但若夫人堅持,總能緩一緩,也免得殿下遭那種苦吃那種罪。

  進來臥房,越過一扇屏風,瑤娘就看見躺在榻上晉王。像似睡著了,但雙手和雙腳都被綁在床柱上。

  這已經不是瑤娘第一次見到晉王這種狼狽之態,但卻是第一次這麼心疼。大抵是以前不敢多想,而如今肚子裡有了兩人的孩子,格外多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親密感。

  「殿下這樣多久了?劉良醫可有找到解決的法子?」

  見福成默不作聲,瑤娘嘆了口氣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這話一聽就是要使用自己的辦法,福成猶豫道:「夫人你的身子……」

  「沒事,不會傷著的。」

  至於為什麼不會傷著,那就不能與外人道也了。

  福成還想說什麼,被玉蟬拉了一下,兩人便出去了。

  *

  瑤娘在裡面待了近兩個時辰才出來,一臉的疲憊,也沒有多留便回榮禧院了。

  回去後,玉蟬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只當她擔心晉王,還勸了她幾句。殊不知瑤娘確實擔心晉王,可還有另一件事沉沉地壓在她心中。

  她認識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

  是因為那疤的位置太特殊,也是那日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轉折點,所以瑤娘格外記得清楚。

  那日瑤娘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華燈初上。

  寂靜無人的巷道,圓盤似的明月,散發著暈黃色光芒的燈籠,只照亮一隅。遠處依稀有絲竹聲,男女的調笑聲,迎來送往的擁嚷聲,讓她恍然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好半晌才清醒過來,看到是衣衫凌亂的自己,尤其那渾身上下被車碾過似的疼,以及那處的異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瑤娘如遭雷擊,恨不得當場就死了。

  可她捨不得死,也是心裡不甘願,自己被人害了,卻死在一個沒人的角落,任那害她之人繼續存活於世,招搖撞騙,而親人卻是傷痛欲絕。瑤娘撐著心底的那股不甘願,匆匆將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跌跌撞撞往回走。卻在臨出這條巷子時,碰到了兩個乞丐。

  其實這件事對瑤娘造成的陰影,比之前那件事還要嚴重,畢竟之前整個過程她是昏迷狀態,並不清楚。可這兩個乞丐骯髒的臉,猙獰的笑,給她帶來的恐懼,卻是每每輾轉夢迴都揮之不去的。

  幸好,有人經過,嚇走了那兩個乞丐,讓她免於被辱。

  那個人一身黑衫,臉上有道疤。

  認真說來,這人算是她的恩人。可再見之時,瑤娘卻一點想道謝的心都沒有,有的感覺只有想躲開,遠遠的躲開。

  那是她永遠揮之不去的陰影,不願面對的過往。

  她甚至想,那人在朝暉堂出入自如,定是晉王的心腹之一,若那人認出她,可是會與晉王說?

  *

  劉良醫這兩日連良醫所都沒回,都待在朝暉堂裡。

  他這會兒已經完全變成了瘋魔的狀態,頭髮亂得一團糟,雙眼充滿了紅血絲。神神叨叨的,嘴裡不停地唸唸有詞。

  他已經將那藥方子看過無數遍,確定所用藥材沒有任何差錯,可為什麼就是沒有用?

  藥方是暗一帶回來的,也詢問過暗一。

  這藥方不可能會出錯,因為之所以能拿到這個藥方,是因為晉王一系握住了對方一個很大的把柄。對方絕不可能冒著損失慘重的威脅,去保住一個藥方,哪怕明知道這藥方可以救晉王的命。

  本就是等價交換,且暗一也聽了晉王命令,並沒有將這把柄交給對方,而是提出解藥有用才會交出。

  對方也答應了。

  所以這藥方是不可能會出錯的。

  藥方沒錯,藥也沒錯,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你還是歇會兒吧,一大把年紀,這麼著可不成。蘇夫人已經為殿下紓解過了,總還是能撐些日子。」福成在一旁勸道。

  可劉良醫卻逕自不聽,還是拿著那張藥方宛如著了魔似的看著。

  小順子通報穆嬤嬤來了,前腳話音剛落,穆嬤嬤後腳就走了進來,神色匆匆:「殿下到底怎麼了,怎麼聽說是不好?」

  穆嬤嬤偏居一隅,很多消息都知道的並不及時,也是朝暉堂這邊不願讓她知道。而她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瑤娘雪天出門,她收到消息讓人去詢問,才知道的。

  劉良醫一臉晦澀地將大概情況說了一遍,期間福成又補充了幾句,讓穆嬤嬤弄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聽完後,她陷入沉思中。

  良久,才道:「有沒有可能是血出了問題?」

  聽到這話,福成和劉良醫先是面面相覷,然後都看向她。

  穆嬤嬤在玉燕的攙扶下,來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有人奉了茶來,玉燕接過來想讓她喝兩口暖暖身子,卻被她揮退了。

  「劉太醫的醫術,老婆子信得過。既然藥方沒錯,藥也沒錯,那會不會是主藥出了錯?」頓了頓,穆嬤嬤又道:「不怕你們笑話,老婆子對姓胡的那女人一直是瞧不上的,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又有幾個是乾淨的?」

  這事福成最有發表的權利,畢竟他一直貼身侍候晉王。

  「這事當初是暗一辦的,據他說胡側妃是個清倌兒跟了殿下。」

  穆嬤嬤冷笑:「她說自己是清倌兒就是清倌兒?若是老婆子之前沒聽錯,當時殿下的情況可不好,當時能不能分得清還是未知。宮裡可歷來不少身子早就破了的,變著方想矇混過關進宮的女子。還有一些高門大戶中,女兒不檢點與人有私,新婚之夜使了手段矇混的也不是沒有過。」

  如若真如穆嬤嬤所言,那這件事可就不好說了。

  福成臉上滿是驚疑不定,甚至連劉良醫面色都十分凝重。既然說不出個所以然,還不如將暗一叫過來問問究竟。

  很快暗一就被請來了。

  福成將穆嬤嬤的話轉述了一遍,暗一凝重道:「當日我帶著殿下匆匆離開,殿下情況危急,追殺之人又如附骨之蟻。我索性便帶著殿下入了城,當時找了一家叫怡紅院的樓子,將殿下安頓下,並交代老鴇送個乾淨的女人去房中,便匆匆離去。等把那些追殺之人引開,再回到那處,殿下安穩無恙,床上有個女子便是胡側妃。而床榻之上確實有房事的痕跡,且有落紅。」

  聽到這話,穆嬤嬤三人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暗一想了想,又道:「不過事後我去交代那老鴇,讓她暫時安置胡側妃,不要讓她再接客,那老鴇似乎一臉氣急敗壞,好像說是弄錯人了,很難和別人交差。不過因為我給她的銀兩多,她也沒再說什麼。」

  「那會不會本身和殿下的不是胡側妃,而是從中出了什麼岔子,她自己冒名頂替?」似乎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免不了就會有人多想。

  福成道:「胡側妃就是那一次懷上了小郡主,當初咱家還讓劉老頭算過日子,時間能對上。」

  「這……」

  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畢竟這事可不是隨便能質疑的。因為一旦質疑,可就是在質疑小郡主的血脈。

  室中陷入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突然,穆嬤嬤出聲道:「小福子,嬤嬤前陣子聽見個事,說是那蘇夫人並沒有嫁過人,是為人所辱,才生下了一個孩子。後來為了維持家計,才會謊稱男人死了,來王府當差。」

  福成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還當穆嬤嬤是不是因為反感胡側妃,連著蘇夫人也反感上了。抑或是因為反感蘇夫人,連帶嬤嬤對胡側妃起了齟齬。

  反正他這會兒腦子裡也一片亂,不過還是下意識替之辯解:「嬤嬤,您說得這事小福子可不知該怎麼應,這事吧殿下也知道,當初下了封口令,誰跟妄議誰死。當然……」他乾乾地笑了兩聲,「這肯定不能對您通用,不過你也知道咱殿下那性子,真較真起來比誰都較真,因為這事當初可是和蘇夫人鬧了一陣不愉快,好不容兩個……您看如今連小主子都有了……」

  意思就是讓穆嬤嬤別追究了,小主子都有了,難道要因為對方潔不潔,把小主子給扔了。

  穆嬤嬤失笑啐道:「你想哪兒去了,我只是聽下面人說這蘇夫人好像是林雲縣當地人,而胡側妃也是林雲縣的,免不了多些猜想。不怕你們笑話,這蘇夫人前頭那孩子我見過兩次,總覺得和殿下小時候特別像……」

  這思維可就又發散了,聯想都沒邊兒了。

  可別說,還真是巧,當初福成去林雲縣那趟就覺得巧兒,只是當時也沒多想。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暗一突然道:「我當初見過那蘇夫人,就是那日殿下出事的時候。」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0
發表於 2017-10-16 10:27: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此言一出,眾人的心中俱是跳了一下,都不禁看向他。

  「那日,我將追殺之人引開,便急急趕了回去。行徑後巷之時,見到有兩個乞丐圍著一名女子想行那不軌之事。我心急殿下,並無出手之意,也是那兩人膽小如鼠,竟被嚇得落荒而逃。而那女子就是蘇夫人,她當時形容狼藉,衣衫凌亂,像似……」

  剩下的話,暗一略下未說,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一個清白人家的女兒夜晚出現在花街柳巷那種地方,雖只是後巷,也足以讓人臆想不斷了。

  「這蘇夫人可是正經女兒家出身,爹還是個秀才,姐夫是縣衙裡的一個小班頭。」福成道。

  「殿下!」玉燕突然道。

  眾人俱都望了過去,就見晉王站在門外。頓時撲通撲通都跪了下來,除了劉良醫和穆嬤嬤。

  「殿下……」

  「老奴該死,竟妄議主子。」

  穆嬤嬤站起來,道:「殿下,這事不怨福成他們,也是老婆子日裡閒得慌想多了。」

  這時,一直陷入沉思的劉良醫突然爆出一聲驚喝:「如若是主藥有錯,那就解釋的通了,為何殿下服了藥後非但不見減緩,反倒吐血加重。皆因血脈不能相容……」話說出口,他見沒人接腔,才看向大家,也看到了晉王。

  頓時,一陣老臉微尬:「老夫只是無言亂語,老夫只是胡言亂語。」說著,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咕噥了一句:「不過也只有這麼才能解釋得通。」

  晉王臉色晦暗,良久才道:「去把她叫過來。」

  說完,人便轉身離開了。

  去把誰叫過來?旋即明白過來的福成匆匆就下去辦了,留下其他幾人面面相覷,久不能言。

  瑤娘很快就被請過來了。

  她心裡有些焦急,還當是不是晉王毒又發作了。可往常一日一次便足夠,怎麼……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人就進了臥房,自然看見靠在藍緞彈墨金線連波水紋靠枕上,眼睛半睜的晉王。

  「殿下,你好些了麼?」

  她沒有多想,來到床沿上坐下,有些關切地看了看晉王。

  直到見晉王沒有說話,她才覺出他的眼神有點不對。

  「你是與何人生下的小寶?」

  瑤娘的臉唰的一下白了,不知怎麼她又想起之前那個讓人噁心的男人,他的痛哭流涕與表白,在瑤娘心中除了噁心就是噁心,根本不願去回憶起。更是想起之前碰見的那人……

  曾經,她總是很忐忑晉王會問她這件事。

  幸好他一直沒問,她的內心深處是感激的。如今晉王這般模樣,又突然問起這事,難道真是那人和晉王說了什麼?他是不是以為自己其實被那兩個乞丐辱了?還是……

  瑤娘腦海裡一片空白,忍著想哭的衝動,抖著嗓子解釋:「你是不是聽人說了什麼?我那日沒有被那兩個人侮辱,我沒有的……」

  「你為何會出現在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自然是花街柳巷。

  按大乾朝慣例,青樓妓院賭坊這種場所並不是隨便可以開設的,一般都是聚集在某一處地方。例如怡紅院就是在柳巷,而柳巷中還有許許多多的青樓妓院。

  一個好人家的女兒,為何會出現在那種地方?自然是有原因的。

  藏不住了!

  瑤娘緊攥著手心,腦子裡想著小寶,又摸了摸自己肚子。她也不想再藏了,如果他真的覺得她很髒,她離開就是。

  可心裡還是很慌,很怕。她甚至不敢看他,只是小聲的、一句一句地道:「那日燕姐兒誆騙我說去繡坊買東西,想讓我幫著挑些繡線,哪知卻將我引去了柳巷。我沒有去過那種地處,也不認識,不過是轉個頭之間就被人從身後打暈了……等我醒來卻是在一無人的巷道中……」

  「也就是那次,你懷上了小寶?」

  瑤娘依舊沒有抬頭,低低地嗯了聲。

  晉王沒有說話。

  瑤娘心中一片大亂,也不願再待在這個地方,匆匆忙忙站起來低著頭就走了。

  自然沒有看見晉王難看而複雜的臉色,以及伸手想拉她,卻不知為何收回的手。

  所以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為何胡鳴玉會殺了那個男人,為何她竟動了心思想偷小寶,為何桃紅偷了小寶,卻是轉交給了永王的人。為何事情敗露,那丫頭死得那麼果斷決裂,為何會把何婉懿那女人與徐燕茹的關係都動用上,也要毒死胡鳴玉……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而他就像似一個傻子!君在近前不識君,親兒子不養,養了個野種!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站在屏風邊上一直沒敢往裡走的福成,頓時撲了過來:「殿下……」

  很快,劉良醫就被請來了。

  他一面診脈,一面對晉王施針。

  福成在一旁猶豫道:「我這就去把那孩子、不,把小主子抱過來?」

  床榻那裡傳來一個極為虛弱的聲音:「讓暗一去,親自去,查!」

  「可您的身體拖不……」

  「本王暫時死不了。」

  就算是死,也是他該死!

  *

  小寶看了娘一眼,又看了娘一眼,瑤娘依舊沒察覺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對他的這個笨娘已經有些絕望了。

  他低著頭玩著撥浪鼓和他娘哄他塞給他的絹花,思緒卻不禁發散開來。

  遙記當年父皇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前朝後宮對此事都是頗多非議。可父皇素來專斷獨行,出手打壓了幾次,漸漸就沒人敢再妄議了。

  可明面上沒人敢妄議,私下卻沒少有人出么蛾子。他雖是臥病在床,可是經常聽說哪家哪家的女兒在御花園偶遇了陛下,又是哪家的女兒恬不知恥頻頻向陛下獻媚。至於那些爬床的宮女就數不清了。

  在他十五那年,有次鬧出一場事來,乾清宮有個御前侍候的宮女突然有孕了。

  這事可是荒謬至極,要知道整個皇宮就他父皇一個男人,太監那些都不算是男人,怎麼就有孕了?跟誰有孕了?

  起先都以為是這宮女跟哪個侍衛私通,後來才爆出原來這孩子竟是他父皇的。

  關鍵這宮女說得有模有樣,而那日他父皇也確實醉了酒,喝得大醉淋漓。他知道他父皇為何會醉酒,那日是他娘和二寶的忌日。

  當時他內心複雜,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心想這樣也好,也好過父皇後繼無人。那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當時整個前朝後宮都看著那個宮女,可他父皇竟是出乎意外根本沒給對方位分,只單獨找了個宮院與她住,並命人將她看著。

  到了瓜熟落地的那一日,是個男孩兒。

  整個皇宮都沸騰了,前朝也是,當日就有無數大臣上表奏摺痛哭流涕,只差祭告先皇,普天同慶了。

  可惜他父皇卻一盆子冷水潑下來,說孩子不是他的種,他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地裡弄鬼。

  當時前朝後宮局勢一片風譎雲詭,他又突然得了一場病,精力不濟,只知道那宮女背後的一眾人俱被打臉,而至關重要的就是耳根子後面的那顆紅痣。

  這是趙氏皇族最大的秘密,也是為了保證血統純正的證明。

  他父皇有,他也有,可那個奶娃卻沒有。

  事後,待一切風平浪靜,他曾問過父皇,這種事大白於天下,恐怕會給許多人可趁之機。

  當時他父皇冷笑,他不明所以。死了一遍又回來他才明白,他父皇根本就沒打算再有第二個子嗣。

  重活回來,他根本沒想到這茬,還是穆嬤嬤提醒了他。

  可是他根本看不見,只能佯裝去撓耳朵。

  事實上,他有這顆紅痣。也就是說他從來不是什麼貨郎的崽子,也不是她娘被辱後生下來的野種,他其實是他父皇的兒子。

  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沒人知道,自打重活回來後,所知道的一切都顛覆了小寶所有的認知。

  他突然誰也不是了,爹不是爹,娘倒還是娘,他突然成了個父不詳。最重要的是,他爹竟然嫌棄厭惡他,甚至對他有殺機……

  如今他心裡終於有了底氣,就看怎麼才能將這些事聯合到一起。

  「娘。」

  大腦一片空白,像似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的瑤娘愣了一下,摸摸耳朵,以為自己是幻聽。

  直到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她低頭看看盤腿坐在那裡的小娃兒。

  小奶娃嫩生生地又喊了一聲:「娘!」

  瑤娘整個人都被驚喜給淹沒了,一把將小寶抱起來,「小寶乖,再叫一聲。」

  「娘。」

  外面的聽到動靜的紅綢紅蝶匆忙進來,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哪知進來卻看見自家夫人滿臉狂喜地看著小少爺。

  「小寶會叫娘了,小寶會叫娘了!」瑤娘喜得都語無倫次了。

  紅綢和紅蝶震驚之後,也是一臉高興,連連道喜。

  不一會兒紅翡紅雁也進來了,紅翡還拿東西逗小寶,讓他叫一聲紅翡。

  小寶眉頭耷拉下來,就是不理她。

  可紅翡不放過他,他轉左邊,她就轉左邊,他轉右邊,她就轉右邊,硬是非要讓他叫一聲。

  小寶拿起一朵絹花就丟了過去,他偷偷學了那麼久,就只會叫娘。其實他還偷偷學了一個,但是他才不想叫那個人,誰叫他總是小崽子小崽子的叫他來著。

  *

  門外的晉王聽著裡面的歡聲笑語,心中一時五味雜全。

  明明想好了許多話說,卻是全部忘了,甚至連門都不敢進。

  他趙佑堂何曾這麼狼狽過?

  可——

  可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晉王簡直不敢去回憶暗一報上來的一切,他甚至不敢想當初那樣的情況,她是怎麼走過來的,也許她哭過很多次,也許她動過死念,也許……

  也許了那麼多,每一個也許都像似巨石,一塊兒一塊兒向他砸來,砸得他血肉模糊,砸得他潰不成軍……

  「殿下。」一個忐忑的聲音響起,卻是紅雁發現了晉王。

  頓時,室中所有目光都瞧了過來。

  而後是一片兵荒馬亂,幾個丫鬟行禮後便魚貫退下了。紅綢本是想將小寶抱走,哪知小寶一個骨碌滾到了裡面,她又不好當著晉王面爬上床去把小寶抓出來,再加上瑤娘也默許了小寶留下,只能放棄。

  臥房裡只剩了三個人,兩大一小。

  晉王清了清嗓子,瑤娘下意識去看他,卻在觸到他臉頰的那一刻,低下了頭,佯裝著去整理床榻上被小寶扔得亂七八糟的玩意。

  將所有東西都規整到一個小竹籃裡,只留了朵絹花給小寶拿著把玩,瑤娘將小竹籃放在床頭的櫃子上,見晉王還是沒說話,又去整理床鋪。

  氣氛十分尷尬,晉王慢慢地走了進來,在床沿上坐下。

  本來床上就有個小崽子,如今又多了個大男人,瑤娘徹底整理不成了,於是就悶著頭坐在那裡,也不說話。

  「呃……」

  「你是不是嫌棄我髒?若是的話,我這就帶著小寶離開!」

  其實這話是瑤娘堵著火說出來的,那日晉王將她叫去問了那些話,連著兩日都沒有動靜。

  她心裡擔憂他身上的毒,卻又沒臉再去朝暉堂。各種忐忑、不安、自慚形穢種種交織在心中,經過時間的醞釀,就變成了一股莫名火。

  她就是這樣的,他也不是頭一日知道!

  在床榻上,又是小心肝,又是好妹妹,什麼本王不在乎,什麼本王知道你之前,就知道你有個小崽子。

  這話都是騙人的,其實他心裡就是在乎的。

  可她已經這樣了,也只能這樣!

  「呃……我沒……」

  「其實你就是嫌棄我!」瑤娘聲音比晉王的還大,大抵心裡十分委屈,話出口眼淚也出來了。

  「既然話說開了,那就說開吧,我就是這樣的,我是被人污了身子,我是不乾淨了,但當初是你拉著我強要了我的,也不是我拉著你強了你,是你每天來我屋裡鑽我被窩,也不是我去你屋裡鑽你被窩。你接不接受已經這樣了,你嫌棄我髒,我就走!」

  說著,她就扭身去抱小寶,去抱時才想起要收拾東西,於是便下了榻,人還沒站起來,就被人一把拉進懷裡。

  晉王抱著她,手在發抖:「我不嫌你……」

  從一開始就不嫌,現在更不會嫌。

  「你就別哄我了,是不是還想哄我給你紓解?」一提到紓解兩字,瑤娘當即紅了臉,心裡也有點不自在起來。

  這大抵就是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的道理。曾經那麼那麼親密過,磕磕絆絆總是繞不過去一些只有兩人經歷過的東西。

  女人的心思太難猜,晉王也從沒猜過女人的心思,此時面對這種情況,心中焦急卻又一時沒有章程。一聽到這紓解二字,他頓時想起自己身上的毒了,當即手握成拳暗中發力,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射而出。

  瑤娘突然感覺身邊人倒了,抬眼就看見他雙目緊閉,面如金紙,嘴邊還淌著血。

  她被嚇了一跳,忙將晉王放在榻上,又揚聲叫人。

  床裡側,小寶坐在那處。

  他側眼旁觀,自然比他娘看得清楚的多,這人明明就是裝的!

  他拿起手裡的絹花,一把朝晉王的臉砸了過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2 00: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