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假面的盛宴]王府寵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1
發表於 2017-10-17 23:55: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等曹穩婆回過神,李穩婆和她帶來的那個婆子已經去床榻那處忙活上了。

  一副越俎代庖的模樣,將幾個丫頭指揮的團團亂轉。

  她走過去,想擠上前,卻被人擋著外面。氣急之下,扭頭見剛將王妃勸出去的紅翡正往這邊來,就上前一把拉住她,扯著嗓子道:「紅翡姑娘,您們真讓這人幫側妃娘娘接生?」

  曹穩婆的聲音有些大,自然讓大家都聽見了。場中的局面為之一頓,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李穩婆。

  瑤娘身邊的人都知道曹穩婆在說什麼——要知道李穩婆可是王妃的人。

  王妃雖對側妃一直還算和善,但心中也不是沒有齟齬的,尤其生產不同他時,若是期間動了點什麼手腳,可就是悔之晚矣。

  曹穩婆就是基於此才被找來,難道真要棄自己的人不用,用別人的人?

  可側妃娘娘的情況——

  紅綢幾個的視線轉移到床榻上面色一片蒼白,整個人似乎已經虛脫的瑤娘身上。

  她平時好看的臉有些扭曲,足以證明疼成什麼樣了,還有之前那事,明明破了水不該再挪動,可這曹穩婆偏偏還催著讓走……

  曹穩婆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忙解釋道:「那種情況畢竟是意外,十個產婦中也不會有一個。生孩子這種事你們這些丫頭們不懂,都是一腳踏入鬼門關,跟閻王爺在搏命。老婆子的手藝出去了誰不說好,接生下來的娃娃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李穩婆只是冷笑,她放下挽起的袖子:「既然你們對老婆子不信任,那就讓她幫著接生吧,我在旁邊看著就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就她這樣的,恐怕今兒辦不了這場事。」

  「你說辦不了,就辦不了?邊上去吧你!」

  曹穩婆嗵嗵嗵幾步走上來,將李穩婆擠了開去。

  李穩婆站在一旁看曹穩婆得意的用水淨手,又將袖子挽起。

  「再提醒你一件事,因為你方才錯誤的指揮,側妃娘娘的胎位變了,她本就沒有入盆,如今胎位不正,羊水又流了大半……」

  剩下的話李穩婆沒說完,曹穩婆卻變了臉色。

  她有些驚慌,下意識伸手去摸瑤娘的胎位,果然胎兒的方向變了,竟成了斜的。她不敢置信,又摸了一遍,依舊是斜的。

  其實早在之前曹穩婆就知道側妃的胎位雖正,卻沒入盆,但她也不是沒碰見沒入盆卻要臨產的產婦。她之所以名頭響,就是因為有這手絕活,別的穩婆碰到這種情況,八成要抓瞎,可她卻能讓人把孩子生下來。

  不說十成十,十個能成七八個是沒有問題。

  當初福成之所以會找了這曹穩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如今卻偏偏碰到這種困難的情況,曹穩婆雖不懂為何破水不能下地走,但懂得羊水流了大半是什麼意思。羊水的多寡,關係著這胎能在肚裡堅持多長時間,等羊水少到一定的程度,胎即使是活的,也會憋死在肚子裡。

  胎不正,沒入盆,羊水又流了大半……

  這、這是死局啊!

  曹穩婆的汗水一下子多了,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燒得她眼睛火辣辣的,可她連閉眼都不敢。

  「曹穩婆、曹穩婆……」

  曹穩婆回過神。

  「你到底能不能行?」

  她翕張了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穩婆,麻煩你幫我接生。」卻是床榻上,瑤娘說話了。

  「娘娘……」是紅綢等人詫異的聲音。

  李穩婆也似乎非常驚訝瑤娘的話,向她看了過來,就見這個美麗的婦人笑得十分和善,明明疼得嘴唇直抖,還是對著她笑:「麻煩你了李穩婆,我和我的孩子就交給你了。」

  「好!」李穩婆下意識就答道。

  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似乎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個高貴的貴人,就是她曾經接生的那些普通人家的產婦,都是對她全心信賴的,願意為自己為自己肚裡孩子努力的。

  李穩婆其實並不願意上高門大戶裡接生,門第越高的地方,越瞧不起她們這些人。而這些所謂的貴人們,個個養尊處優,怕疼怕受罪,不願聽人指揮,不折騰到奄奄一息,要出人命的時候,她們似乎不知道這其中厲害。

  且這些大宅門裡陰私甚多,總有一些人想藉著接生婆的手幹點什麼,一個不慎就會禍及全家。

  李穩婆見識到其中厲害之後,就急流勇退又回歸到了市井。若不是晉陽侯府與她家有點淵源,她是絕不會走這一趟的。

  「既然側妃信任老婆子,那老婆子說要做什麼,您就跟著做。」

  *

  聽聞動靜,小寶也來了,春兒攔都沒攔住。

  來了他就不走了,就待在外面等著。

  「小公子你還是跟奴婢走吧,娘娘在裡面生孩子,這會兒可沒空陪你玩。」

  「生孩子,生二寶?」

  春兒忙點點頭。

  「我在這裡等娘,等二寶。」說著,他就向一張椅子走過去。因為人小又矮,還沒椅子腿兒高,他回頭看了春兒一眼,春兒很識趣地過去將他抱起來,放在椅子上。但還是想說服他:「不如小公子和奴婢回房裡吃糕點,咱們吃完了再來。」

  旁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聲音很細小。

  小寶望了過去,卻是徐側妃。

  「他這麼小,你跟他說話能聽懂?」這話是對春兒說的。

  春兒猶豫了下,道:「回側妃娘娘的話,能聽懂,小公子聰明著呢。」

  「聰明?倒確實像個聰明的。」徐側妃撇了撇嘴,像似不信,旋即換了張面孔,笑得一派親熱,她對小寶招了招手:「來,我抱抱你。」

  春兒有些著急,想說什麼,可小寶已經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別看小寶上不去凳子,但是他能下來,他很快下了椅子,去了徐側妃身邊。

  徐側妃將他抱起,似乎有些不熟稔,姿勢看起來很彆扭。

  不過她似乎真的很喜歡小寶的樣子,對他笑得很好看,還逗他玩。小寶也就跟她玩,春兒有些緊張,想過去,又怕做得太明顯。見徐側妃確實沒惡意,就離了幾步,遠遠地看著。

  晉王妃只是瞄了一眼,就將眼睛放在緊閉的房門上,似乎很擔憂裡面的人。而柳側妃則坐在那裡,似是神遊太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側妃讓小寶坐在自己的膝蓋上,摸著他的小胖手。一個很細小的聲音突然傳入小寶的耳裡:「我看你娘大抵給你生不了弟弟了,一屍兩命的下場。」

  小寶側頭看向徐側妃,笑得親熱的臉,嘴裡卻說著惡毒的話。

  她是篤定自己聽不懂,故意洩恨麼?

  和一個不懂事的小娃兒說娘要死了,弟弟也要死了,足以證明此人的心腸有多狠毒。他若真不懂事,說不定還會笑,還會應承她。

  蛇蠍毒婦!

  上輩子小寶知道瑤娘是死於後宅爭鬥,可這輩子因為瑤娘命運的改變,再加上瑤娘是個深居簡出的性子,從不和徐側妃之流打交道,小寶並沒有切身體會。可此時卻是真正的意識到蛇蠍毒婦是什麼樣的了。

  看著對方笑得燦爛的臉,他揚起小手啪地一下打了過去。

  很用力,打得也很響,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側妃臉色的笑容凝固住了。

  又是啪的一聲,小寶順勢從她腿上滑下來,跑到春兒身邊,才回頭看她:「醜,你長得醜,我不跟你玩。」

  徐側妃的臉頓時龜裂了。

  就在這時,裡面傳來一聲嘹喨的嬰兒哭啼聲。

  *

  瑤娘緊緊地閉著眼,耳邊傳來一個賀喜聲:「恭喜娘娘,是個小公子。」

  「您先歇一會兒,等會兒讓她們弄些東西您吃了再睡。」

  她點了下頭,卻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

  幸好,幸好生下來了,也幸好李穩婆的手藝好,無數次她都快堅持不住了,都是李穩婆在旁邊提醒她給她打氣。

  紅綢端來了溫水,李穩婆手上血糊糊地抱著剛出生的小奶娃,打算將他洗淨。曹穩婆擠了過來,「李姐姐,還是我給你幫忙吧。」

  與之前的不屑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實在是李穩婆接生時種種手法,讓曹穩婆歎為觀止。

  李穩婆看了她一眼,往旁邊讓了讓,「不用,一事不勞二主。」

  「那我去看看側妃娘娘,這還有後續事宜,婆子都知道怎麼做。」說著,曹穩婆就往床榻前去,卻被李穩婆帶來的那個打下手的婆子給擋住。

  「你這人有些不識趣,都說了一事不勞二主,你難道不懂其中的意思?」

  曹穩婆的臉氣成豬肝色,正打算說什麼,李穩婆已經抱著包好的奶娃過來了。

  她先將奶娃放在床榻旁邊的悠車裡,才又去了床邊掀開瑤娘身上蓋著的那層布。不多時,手裡捧著一樣東西出來,面上帶著笑容:「娘娘福氣,完整的。」

  紅蝶拿了個木匣子接住,合上蓋。另一邊紅綢又端了熱水來,玉蟬走過來不費力氣地將瑤娘抱到旁邊的一張軟榻上,給她擦乾淨身子,又換上乾淨的衣裳。與此同時床榻上已經整理好了,才又將瑤娘放進舒適的床鋪上。

  血腥味終於淡了一些,蓋上綿軟的被單,瑤娘沉沉的闔著雙目,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迷迷糊糊中,玉蟬端了碗什麼東西來,服侍她喝下。

  喝完後,她就沉沉睡了去。

  ……

  門從裡面打了開,李穩婆向外面人報喜。

  「側妃娘娘生了個小公子,母子均安。」

  徐側妃還沉浸在自己被小寶打了兩巴掌,又被人罵醜的震驚中,聽到這話,下意識抬頭去看晉王妃。

  均安,怎麼就均安了?怎麼能均安?

  徐側妃太瞭解自己這個嫡姐了,她想要孩子,蘇瑤娘必然不能活。她甚至打算,若是蘇瑤娘死了,她的兩個孩子,自己怎麼也要爭一個過來。可均安,也就是蘇瑤娘沒死,怎麼就沒死呢!

  晉王妃正在看孩子。

  這時,紅翡端著個托盤走過來。

  知道裡面端的是藥,所有人下意識讓開了,晉王妃瞄了那藥碗一眼,臉上帶著笑,道:「蘇側妃有功了!讓她好好休息,我這便派人給宮裡報信。」

  既然已經生了,自然不適宜再待在這裡。

  晉王妃領頭便出去了,柳側妃等晉王妃出門了,也站起來往外行去。只留下徐側妃一人坐在那裡,似乎在想著什麼。

  她的貼身丫頭輕喚了她一聲,她才反應過來,見王妃和柳側妃都已經走了,忙站起來,帶著自己的丫頭匆匆離去。

  *

  室中瀰漫著淡淡的橘皮香味,隱隱還有些血腥味,但已經極淡了。

  晉王一身常服出現在床榻旁,緩緩在床沿上坐下。

  悠車裡沉睡著一個小奶娃,紅彤彤的,皮子嫩得吹彈可破,眉眼有些浮腫。她靜靜地躺在榻上,本來已經習慣的大肚子突然沒了,感覺似乎一下子瘦了許多,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羸弱感。臉色有點白,但氣色還算好。

  瑤娘突然自睡夢中醒來,睜眼就看見了晉王。心情有些複雜,似乎千言萬語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怎麼知道能用李穩婆,不能用曹穩婆?」

  「那個李穩婆是不是受你的指使,故意騙人的?」

  兩個聲音是一同響起,說故意騙人的瑤娘。

  她早就感覺不對勁了,她是很疼,但絕對沒有李穩婆說得那麼嚴重。且她是見紅了的,剛開始因為心裡太慌沒去注意哪些,但李穩婆檢查她下身的時候,她和對方都看見褻褲上的血。

  明明見了紅,李穩婆卻偏偏置若罔聞說了那一番話,瑤娘就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了。直到曹穩婆出來搶活兒,她讓李穩婆幫自己接生。

  晉王只是眼中帶了丁點笑,也沒說話,似乎在等瑤娘說。

  她想了想,才道:「李穩婆是王妃送來的人,且當時也說了是晉陽侯世子夫人慣用的穩婆。王妃就算想、想害我,她也不可能潑上自己,還拉了晉陽侯府下水,所以我覺得李穩婆是可以用的。」

  晉王撫上她的臉頰,笑道:「還算你不笨。」

  瑤娘不忿地嘴動了動,你才笨。不過這話沒敢說出來。

  她還想說什麼,這時福成從外面走了進來:「那在藥中下東西的丫頭已經被拿下了,曹穩婆也已有人看著。」

  瑤娘頓時驚疑了下,原來王妃真想對她下手,她還真當自己是多想了。

  「那曹穩婆不是福內侍你找來的?」

  「是老奴找來的。」福成笑眯眯的道:「老奴找她後,又有人去找她了。」

  所以說,李穩婆才是那個好的,曹穩婆才是那個壞的?

  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瑤娘覺得好複雜,她還是吃點東西,再睡一覺比較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2
發表於 2017-10-18 10:33: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可說是這麼說,瑤娘還是忍不住在腦子裡回想方才發生的一切。

  王妃不愧她一向面面俱到的好手段,明面上找了一個最好的穩婆送來,面子功夫都做足了。明明知道她不會用,還是往她身邊塞,甚至今日連著兩次闖進來,都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故意露出急切的破綻,讓她心中起疑,讓她對李穩婆唯恐避之不及,而選擇自己放心的曹穩婆。在這種情況下,她一定會十分信賴曹穩婆,甚至會把李穩婆攆走。

  等到時候她在曹穩婆手裡出了問題,王妃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還能博一個委曲求全識大體卻讓人誤解的印象。

  而她就是——自己心思骯髒,把人也想得骯髒,誰曾想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笑話。

  至於王妃的目的,自然是她的孩子,她還沒忘記之前王妃被人說是下不出蛋的母雞。

  去母留子,婦人生產本就容易出岔子,若是她真如李穩婆說得那般危險,必死無疑。

  多好的計謀!

  瑤娘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慄,同時還有些委屈。

  若是她沒有留下李穩婆,而是選擇了曹穩婆,是不是等待自己的就會是難產而亡的命運?

  瑤娘的心思太淺白了,有點東西就露在臉上。

  晉王怕她誤會,忙道:「就算你真那麼笨,也會有人安排這一切的。」他往站在旁邊的玉蟬看了一眼,瑤娘頓時明白玉蟬就是那個知情人。

  「合則你們都知道,就是把我蒙在鼓裡?」她的口氣有些小小不忿。

  晉王瞥了她一眼:「你臉上藏不住事,告訴你了,別人不就知道了。」

  這別人自然指的是王妃。

  可瑤娘還是沒想通為什麼要瞞著王妃,既然知道她要下毒手,提前制止不就好了,何必弄得如此複雜。

  「你先吃些東西,這件事等你睡一覺起來再說。」見紅蝶端了吃食進來,晉王如此說道。

  「我還沒看孩子呢。」

  晉王往旁邊讓了讓,有些嫌棄道:「長得真醜。」

  瑤娘卻是眼睛看著就挪不開了,小點點的人兒,眼睛還閉著,頭髮很濃密,和當初小寶生下時長得一樣。

  「像小寶,小寶生下來時就是這樣的。」又見晉王口氣嫌棄,她解釋道:「小奶娃生下來都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越長大越好看。」

  晉王不置可否,即使不好看也塞不回去,也就只能這樣了。

  當爹的不上心,當小哥哥的卻很上心,小寶進來後,就一直站在悠車前。

  他個子矮,幸好這悠車也不高,他剛好可以扶著欄杆往裡面看。

  聽見娘說跟他小時候長得一樣,他特別高興,這就是二寶。

  這輩子二寶和娘都是好好的,真好!

  瑤娘吃了一碗湯麵,就睡下了。

  雖然生得很順利也很快,但她還是感覺很累,方才說話吃飯都是強打著精神。等榻上的人呼吸平穩了,晉王才來到悠車前。

  他個子太高,腿邊站了個小不點,悠車也是矮矮的,只能蹲下來。

  蹲下來的晉王比小寶高很多,望著兒子認真看弟弟的側臉,再看看悠車裡的小猴子。一股水氣不期而至,他清了清喉嚨,才道:「還真讓你個小子說准了,是弟弟,不是小妹妹。」

  小寶不想理他,他只要一想到方才姓徐的那個側妃說的話,就有一種想遷怒的感覺。

  想到這裡,他眼珠轉了下,似乎很興奮地對晉王指著悠車裡的小奶娃:「弟弟,二寶。」

  晉王頷首,以為小寶在跟自己說話:「對,弟弟。」

  小寶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又道:「那人說沒有弟弟,生不出來。」

  「誰說沒有弟弟?誰說生不出來?」

  「一屍兩命,一屍兩命!」小寶答非所問。

  晉王狹長的眼一眯,渾身氣勢驟然變得冰冷無比,他就想逼問小寶,可想著大兒子才一歲半。雖說比同齡的幼童聰明許多,到底還是不知事的年月。

  「去把剛才跟在小公子身邊的人叫來!」似乎怕吵醒了瑤娘,他壓低了嗓音道。

  低沉的聲音配著他森冷無情的臉色,玉蟬莫名打了個寒顫,有一種有人要倒大黴的錯覺。

  也合該那人倒霉!竟然敢對小公子說這種話!死她一百遍都不為過!

  春兒很快就被叫了進來,她面色驚恐,顯然是玉蟬把事情都跟她說了。

  「奴婢不知道是誰對小公子說了這樣的話,奴才也不敢說這種話。倒是方才徐側妃抱了小公子,是小公子自己上前去的。奴婢本是想把小公子要過來,可小公子與她玩得很開心……」

  「小寶,你跟父王說,誰跟你說沒有弟弟的?」晉王和暖了臉色,低頭問小寶。

  「就是抱的,她抱小寶,她長得醜!」

  「方才小公子打了徐側妃兩巴掌,說她長得醜。」春兒忙在旁邊道。

  晉王冷哼了一聲,面色再度變得森冷無比。

  春兒小聲哭著讓玉蟬送了出去,玉蟬小聲對她道:「以後千萬別讓人再接觸小公子,有些人人壞心毒,誰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玉嬋姐姐,奴婢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

  晉王妃回到正院,剛進屋周媽媽就迎了上來。

  「王妃,那邊……」

  晉王妃一個眼神,周媽媽就止住了想要說的話。

  王妃先坐下慢慢悠悠地喝了盞茶,又讓人給自己捏了捏肩膀和小腿。

  這期間紫菡端了糕點過來,王妃吃了兩塊糕點,又喝了半盞茶,才在炕上歪了下來。

  屋角放著冰,窗子也大開著,徐徐的風吹進來,十分涼爽。

  周媽媽接過小丫頭手裡的美人鎚,一下一下給王妃捶著小腿。王妃闔著目,但並沒有睡著,嘴角時不時往上勾起一些。

  屏退了其他人,又讓紫夢在門外看著,周媽媽才小聲問道:「王妃,那事成了?」

  「本妃離開的時候,是母子均安。」

  周媽媽忙點點頭,又問:「那……」

  「奶娘,別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其實這事不難辦,難辦的是怎麼事成又疑不到咱們身上。」

  「娘娘說的有理,那咱們等著?」

  「等著。」

  等著那邊傳來噩耗,她一定會裝出即吃驚又詫異的模樣,她會出面主持大局,做好一個王妃該做好的一切。

  殿下那麼寵蘇氏,必然會黯然神傷。他就算再心疼那兩個孩子,畢竟是個男人,府外還有那麼多大事等著他忙。蘇氏是個好福氣的,連著生了兩個兒子,大的那個聰明伶俐,小的這個懵懂不知事,有奶就是娘,她其實更傾向養小的那個,可大的卻佔了長之一字。

  想著徐側妃方才被打後詫異的臉,晉王妃想,也許養了大的那個,會有令她出乎意料的驚喜。

  晉王妃感覺自己心裡有一種不可抑制的亢奮,這種情緒太刻意了,她從大炕上坐起來,打算去休息一會兒,等她醒來,那邊必定是的哭聲震天。

  晉王妃感覺自己睡了一會兒,可醒來卻發現屋裡掌燈了。

  她下意識叫人,紫煙和紫菡走了進來。

  「幾時了?」

  「娘娘,已經戌時了。」

  王妃愣了一下,「這麼晚了?本妃竟然睡了一個下午。那邊怎麼樣了?可什麼有動靜傳出?」

  紫菡搖了搖頭。

  她又去看紫煙。

  紫煙道:「奴婢命人盯著,那邊沒傳出什麼動靜,也沒有請大夫什麼的。劉良醫倒是去了一趟,但很快就出來了。」

  「也許是還沒到時候吧。」她喃喃道。

  因為這件事的出乎意料,王妃晚膳沒用幾口就撤下了。

  天有些悶熱,明明屋裡放著冰,晉王妃還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她帶著人來到庭院。明月高懸,夜風徐徐,一陣夾雜著花香的涼風吹來,換做以前,她心中會感到無限的寧靜,可今日卻是總有一種莫名的焦慮感。

  她無意識地來回走了一個圈,又走了一個圈。旁邊紫煙等人俱不敢出聲打擾,都知道王妃心中有事。

  這時,紫菡匆匆走了過來:「娘娘,那丫頭來了。」

  晉王妃來不及多想,便道:「讓她進來。」說完,她就轉身帶著人回房裡去了。

  不多時,紫菡領著一個丫頭走進來。若是瑤娘身邊的人就知道這丫頭是瑤娘身邊的二等丫頭青碧,尋常跑個腿兒打個雜什麼的,一直沒能去瑤娘身邊服侍。

  「事情可是辦成了?」

  青碧小聲道:「奴婢沒敢和曹穩婆說話,不過奴婢的事是辦成了。奴婢親眼看見紅翡姐姐將藥給端走,而裡面也再未出來熬過藥,應該是服下去了。」

  聽到這話,晉王妃臉上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像似悲喜交加,又有一種扭曲的亢奮。

  「你先回去,小心隱藏,過些日子本妃就命人送你離開京城。」

  「那答應給奴婢的東西?王妃說好事情辦好之後,會給奴婢一筆銀子,還有奴婢的身契也會歸還給奴婢的。」

  王妃看了紫煙一眼,紫煙便進裡屋捧了個盒子出來,遞給青碧。

  青碧打開看了一下,裡面放了一些銀票,是答應給她的數目。另還有一張身契,她確認身契是自己的,才把盒子關上。

  驀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可真是本王的好王妃。」

  晉王妃竟是僵在當場,半晌才緩緩側過臉來,頸子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脆響。

  竟然是晉王雙手負於身後站在琉璃珠簾外的陰影裡,而他身邊跟著一個宮裡內侍打扮模樣的人,正是李德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3
發表於 2017-10-18 10:3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紫菡!」晉王妃下意識尖叫一聲。

  站在旁邊的紫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叩首:「王妃您別怪奴婢們,奴婢還年輕,奴婢不想死。奴婢們勸過您,可您定要聽了那周媽媽的話,要做出這樣的事來。您是主子,就算事情敗露,也是安穩無恙,可奴婢們就是個死的下場。」

  「奴婢們?」晉王妃喃喃自語,忽而冷笑,眼睛宛如帶了毒的錐子也似,射向紫夢、紫蝶等人。

  紫煙連連搖頭,解釋說自己沒有。紫夢和紫蝶卻是低下頭,默不作聲。

  晉王妃身邊的四大丫鬟,竟是背叛了三個,只留下一個紫煙。

  何其可悲!

  周媽媽從裡面跑出來,破口大罵道:「好你們幾個賤蹄子,竟然敢賣主求榮,老婆子就說平日王妃要做什麼,你們總是勸著攔著,還挖空心思把老婆子往外攆,生怕老婆子近了王妃的身……我打死你們幾個不要臉的賤蹄子,你們一家子可都在國公府,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

  周媽媽一面罵,一面就撲了上來,揮著厚實的巴掌劈頭蓋臉地打,宛如竄進雞窩的黃鼠狼。紫夢她們不敢還手,就只能狼狽地躲著,屋裡一片大亂。

  紫煙想拉,又不知該怎麼拉,不拉,又是許多年的好姐妹。她們四個是王妃的陪嫁丫頭,打小就在王妃身邊服侍,十幾年的感情了,萬萬沒想到紫菡她們竟會出賣王妃。

  紫夢素來是個潑辣性子,挨了兩巴掌,頭髮又被周媽媽這老潑貨拽掉了一縷,也惱了。一把將她推開,回嘴道:「若不是你總在王妃身邊挑唆,王妃會幹出這種事?之前攆你,是王妃的主意,可不是我們!我們是老子娘一家子都在國公府,所以才不敢冒險。殿下是皇子,蘇側妃肚子裡的孩子是龍孫,真查出我們來,那就是個死,死了還要誅九族,到時候國公府能攔得住……」

  紫蝶一面哭一面道:「我們是背了主,可也得主子心疼我們。我十一來到王妃身邊服侍,如今已經十三年了。我今年二十四,你見過二十四沒嫁人的丫頭?王妃每次總說幫我們尋個好人家,可就是掛在嘴上說說,她心裡根本沒這想法。我不想當一輩子老姑娘,你愛罵就罵,我不還嘴,但是你別動手,再動手,我們可就還手了!」

  周媽媽素來自詡德高望重,幾個丫頭平日裡也對她恭恭敬敬,還沒被人這麼對待過。尤其兩人說的話,句句扎心,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晉王妃如遭雷擊,面色慘白地環視著幾個丫頭,聲音一點點從嗓子裡擠出來:「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別看這幾個紫對周媽媽敢頂嘴,對晉王妃卻是不敢,大抵也是愧疚,俱都偏開了臉。視線落在紫煙身上,她忙道:「娘娘,我從來沒有想嫁人的打算。」

  晉王妃面色怔忪,之後苦笑:「我以為我是對你們好,沒想到倒是惹了你們的厭棄,嫁人有什麼好?身為女兒身的苦,就是從嫁人開始的。」

  這話她說得聲音極小,近似蚊吟,旁人只見她嘴唇動了幾下,倒是不知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忽的一笑。

  這一瞬間,她的笑容極美。

  她看向晉王,眼神一片幽暗,沒有一絲光:「我沒什麼想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德全嘆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不過是代聖上來晉王府送賞,竟會看這樣一場戲。之前晉王留他,他心裡就約莫有些數,想著莫是發生了什麼事,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樣。

  晉王沒有理會晉王妃,對李德全道:「讓李公公笑話了。」

  李德全哂笑一聲:「殿下,這——老奴還等著回宮覆命。」

  「本王送你。」

  兩人相攜離去,一如來時那般隨意,留下滿室瘡痍。

  *

  都是混跡宮廷多年的老人精,李德全自是明白晉王的意思。

  回宮後,他給弘景帝回話,說了些母子均安,晉王府二公子很是康健的話。話音落下,他頓了頓,將在晉王府所見到的一五一十都對弘景帝說了。

  弘景帝聽完後很是沉默,放下手中的硃筆,問道:「那照你來看,晉王是什麼意思?」

  「這——」李德全腰往下彎了彎,「晉王殿下大抵莫是想廢了晉王妃。」

  不然何必費那麼大的功夫,領著他去看這場戲。

  弘景帝今天批了一天的摺子,都是前些天攢下的,也是肩酸腰痛得厲害。他從龍座上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圈,又活動了下筋骨,才道:「當年給老五選這個媳婦,倒是選錯了。」

  李德全沒有說話。

  其實這事還真怪不是弘景帝,晉王妃身世不差,容貌過人,本人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當初晉王還未出宮就藩時,弘景帝便知道老五兩口子關係很差,他只當老五性子孤僻,時間長了就好了。

  可誰曾想晉王府一直沒有嫡子生出,外面又總是有那種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他還莫當是五子有什麼問題,賞了幾次女人下去,老五都拒了,還是最後那次他連招呼都沒打,就把人送了過去,他才受下。

  這趟進京來,突然多了個兒子,身邊還多了個寵妾。弘景帝向來對女人之事不上心,覺得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寵就寵了,也不當什麼,只要大面上過得去就成。可誰曾想竟鬧出這樣的事,老五竟要休妻,明顯不是一日兩日才積下的怨憤,而是日積月累的。

  「這徐氏實在不莊重,不體面,一點大婦的樣子都沒有!不過就這麼休了,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李德全不敢接腔,只是笑著支吾,其實什麼也沒說。

  弘景帝突然道:「明兒把他宣進宮來,朕倒要問問他是怎麼想的。」

  翌日,晉王來到乾清宮。

  弘景帝剛和幾位閣老議完事,也沒耽誤就將他召了進去。弘景帝正在看一份奏摺,邊問道:「你是想好了?」

  晉王自然知道他在問什麼,「兒臣想好了。」

  「不過是個妾。」

  晉王倒不是無言以對,只是他想說的話很多都不適合拿來對弘景帝說,索性他便什麼也不說。

  弘景帝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個兒子,還算瞭解他的一些秉性,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心裡肯定在大逆不道。

  遂,他也不打算再繞圈子,似惱非惱地揮揮手:「這事不要再提,朕是不會准的。」

  「為何?」

  弘景帝很嚴肅鄭重的樣子,「朕是為了你好。」

  就如同弘景帝瞭解晉王的一些秉性,晉王同樣也瞭解弘景帝的一些習性,見他這樣,他腦中電石火花般閃過一個念頭,突然明白父皇為何會這麼做了。

  不外乎是為了惠王世子趙祚,也就是前皇太孫。

  其實弘景帝很早就給趙祚挑好了太孫妃,乃是陳家的嫡幼女。這陳家雖不是什麼簪纓世家,卻也是清貴之家。家中中過舉人進士的子弟無數,在一眾文官中是中流砥柱的存在,趙祚能娶陳家的女兒,對日後繼承大統將會如虎添翼。

  可惜這件事讓晉王命人給攪黃了,陳家的女兒和表哥私奔,陳家沒辦法交差,只能報了病喪。當然這是對外之言,陳家自己人以及晉王都清楚陳家的小姐其實並沒有死。

  這事且略過不提,因為孫子臨近大婚,未婚妻突然病喪,弘景帝可是有一陣覺得晦氣。也心疼趙祚命中有此一劫,更是想補償他,就又為他指了一門婚事。

  這次對象的出身比之前那個更高,乃是王閣老家的姑娘,其祖父在一眾文官中執牛耳地位的存在,本人也是家中嫡出,千嬌百寵長大的。

  本是定在今年十月大婚,可誰曾想中間出了岔子,人家小姑娘不願意了。

  王閣老親自來找弘景帝說的,說他這孫女從小嬌慣的任性妄為,他家那個老婆子又寵得厲害。不知怎麼突然孫女就鬧著不嫁了,說要在家中多陪祖母兩年。小姑娘哭,老婆子也哭,祖孫倆哭得王閣老實在沒辦法了,只能進宮來找弘景帝。

  王閣老能坐上閣老的位置,自然不是傻的,怎麼可能明晃晃來找弘景帝退親,自然是講究策略的。他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就坐在乾清宮的地上哭了起來,讓弘景帝可憐他一把歲數了,實在經不起折騰。

  這折騰之說自然是應在他家老婆子身上,京中誰人不知王閣老人品德性皆是一等一的,唯獨有一樣,他懼妻。這算不得是什麼醜事,歷朝歷代沒少有些名臣名將懼妻的,再加上王閣老也一把歲數了,鬍子都白了,也沒人會不自在到他身上找樂子。

  可這懼妻懼到和當今聖上作對,也算是頭一份兒了。關鍵這王閣老極為潑得下面子,弘景帝這廂氣得七竅生煙,他渾然不顧,只管哭自己的。

  直到把弘景帝給哭軟化了。

  弘景帝不得已答應下來這門婚事就當沒提過,反正當初也沒下聖旨。幸好是沒下旨,不然弘景帝還不知怎麼把這場圓回來。

  他自然知道王閣老為何會來退親,扯了那麼多由頭都是假的,東宮失勢被廢才是真。可王閣老乃是兩朝老臣,當初提這婚事之事,王閣老就不怎麼願意,再三說自己孫女被嬌慣壞了,恐是不適當做太孫妃,家裡的老婆子也不願意讓孫女嫁入皇家來。

  是弘景帝再三保證太孫一定不會虧待王家姑娘,讓王閣老回去勸服家中婦人,這門婚事才算說定。如今不得不說王閣老真是千年的老狐狸,說話做事提前就給自己準備了後手,一句老婆子不懂事鬧著不答應,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也是弘景帝不願和這位倚重的老臣鬧僵。

  這期間又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前腳王閣老把婚事給退了,後面沒多久就有永王妃與王家姑娘來往叢密,有意替永王聘了王家姑娘回來做側妃的消息傳出。關鍵是永王妃表現出這種意思時,王家姑娘竟然沒當場拒絕。

  雖是婦人家的事,可到底前朝和後宅也是有所關聯的,諸王撤藩歸京是板上釘釘的事,如無意外這些皇子們個個都是未來儲君的有力角逐者,免不了讓人多思多想。

  而之後發生了一件事,更是讓人差點沒驚掉大牙,魯王竟然跑到弘景帝面前表示自己想娶王家姑娘,請弘景帝下旨賜婚。雖是被弘景帝給斥走了,可這連著兩件事已經說明了這八王的角逐已經正式開始。

  如今晉王如此大費周折想廢了晉王妃,在多疑的弘景帝來看絕不是為了那個妾,大抵是想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空出王妃之位,拉攏王家人。畢竟八王可都是大婚了的,側妃之位哪有王妃位誘人。

  晉王也算是有七竅玲瓏心之人,一瞬間諸多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他倒是沒料到,自己不過是想廢了王妃,竟會是如此不湊巧與這件事聯繫上。要知道他不過是想……

  晉王出了宮,就一路回了晉王府。

  來到瑤娘住的院子,一進門就看見瑤娘正抱著二寶餵奶,邊上站著小寶。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4
發表於 2017-10-18 10:33: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瑤娘生產的當天晚上,奶水就下來了。

  晉王的意思是不讓她親餵,讓奶娘餵著。且不說內務府那邊送了幾個奶娘供以挑選,晉王也私下命人找了奶娘。

  瑤娘也知道高門大戶中的規矩,是沒幾個會親自給孩子餵奶的,倒也答應了。不過嘴裡雖是答應了,她多少覺得有些虧欠了二寶,總是會讓玉蟬她們把二寶抱來,偷偷的餵上一次兩次的。

  二寶和兩個奶娘暫時安置在西間,瑤娘坐在東間聽二寶在西間哭得地動山搖,忙就問紅綢怎麼了,讓把二寶抱過來。

  紅綢去了回來,不光二寶抱來了,奶娘也跟了過來。兩個奶娘急得滿頭大汗,她們也不知二寶為何會哭,奶是剛吃過的,尿布也是剛換過,也檢查過沒有哪兒不妥帖的,可他就是哭。

  瑤娘心疼地把二寶接過來,也是怪了,一到瑤娘懷裡,二寶就不哭了。

  「這是想娘了。」瑤娘眉眼皆笑地道。

  二寶進了瑤娘懷裡,就往她胸前拱,蠕動著小嘴。

  這是想吃了。

  瑤娘一本正經地對紅綢等人說:「好了,你們都下去吧,二公子先放我這兒,有事我再叫你們。」

  紅綢幾個一看就知道側妃是想偷偷給二公子餵奶,可主子既然堅持,她們也就全當不知道。一群人魚貫退了出去。

  見人都走了,瑤娘撩開衣襟,二寶往前一湊,小嘴就叼住了,吸得可貪。

  若不是瑤娘知道這兩個奶娘是個老實的,紅翡一直在邊上盯著,她還真以為兩個奶娘是不是天天餓著二寶過來的。

  小寶站在旁邊看得有些臉紅,側過臉去,瑤娘來了興致,調侃道:「小寶害羞了,可當初你也是這樣的。」

  「才沒有,我才不是這樣的。」小寶反駁。

  自打他來了,就沒有吃過娘的奶了,也不是沒有吃,就是沒有這樣吃過。

  他瞥了一眼二寶吃得滿足的小胖臉,忍不住出主意:「用勺勺餵。」

  瑤娘搖搖頭:「二寶現在還小,不會用勺子。」

  正說著,晉王從外面走進來,紅綢幾個跟在後面,一臉愧疚地看著瑤娘。

  這種情形,瑤娘也不可能拔出不讓二寶吃,只能微微側過身,掩耳盜鈴當做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晉王在床沿上坐下,小寶看看臉色晦暗的爹,又瞄瞄一臉心虛的娘。心裡好想說,既然理直氣壯就不要一臉心虛,這不是明擺著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瑤娘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設,轉頭看著晉王,若無其事道:「對了,你說昨晚要跟我說什麼,你昨晚都沒說。」

  她這明顯是在岔開話題,晉王卻不免想到之前在宮裡發生的那事。

  原本是想給她個驚喜,如今這驚喜顯然是給不了了。心中一陣郁氣油然而生,若是他坐在那個位置,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如今不過是休妻,竟然還有那麼多破事。

  不過這話肯定不會對瑤娘明說,他掐頭去尾將晉王妃和永王妃的事說了一下。包括晉王妃和永王妃曾是那種關係,以及永王妃這些年在背後做的事,以及這次晉王妃為何會對瑤娘下手。

  換成以前,晉王是不會把這些事跟瑤娘說的,凡事他都會幫她佈置得周周全全。她這麼笨,根本應付不來外面那些事情。可如今,晉王卻是換了想法,總有一日她會面臨外面的種種。

  即使不需要她做什麼,但總要讓她知道究竟,也免得讓別有居心者矇蔽。畢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哪能一直這麼單純下去。

  瑤娘聽完晉王的話,整個吃驚得都合不攏嘴了,連晉王把二寶從她懷裡扯出來,讓紅綢抱走,她都沒自覺。

  「你是說王妃和永王妃……」

  好吧,瑤娘總算明白晉王和晉王妃的關係為何會如此差了,為何晉王從不去思懿院,為何王妃生不出來孩子。她以前還以為莫是王妃身子骨太弱,才沒辦法生孩子,才會想搶她的孩子,如今看來這裡面的原因竟是如此複雜,讓人吃驚。

  「我跟父皇說了,會送她去外面莊子上養病。明日二寶洗三,我讓老七的媳婦過來幫忙。」

  瑤娘點頭。

  她如今依舊處在震驚中,除了點頭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晉王話裡的信息太多,她一直沒辦法接受。

  *

  到了洗三這日,晉王府十分熱鬧。

  安王府、永王府、代王府等幾府都來人了,往日是各自都在封地,山高水遠,如今在京中逢上這麼大的喜事,自然要上門道賀。

  不光如此,魏皇后也賞了東西下來。說是給孩子的,更多的卻是給瑤娘,大抵是有安撫與補償之意。

  男人們在前院,女人們則都聚在瑤娘所住的院子裡。

  李穩婆作為收生姥姥幫忙洗三,瑤娘坐在裡頭都能聽見外面二寶的轟天哭聲。

  這孩子嗓門大,一哭起來地動天搖的,連小寶這麼疼弟弟的,一聽見二寶哭,也忍不住要捂耳朵。

  紅綢用小毯子將二寶包住抱了進來,紅蝶幾個一擁而上,給他穿衣墊尿布,一直到送到瑤娘手裡,二寶才不哭了。

  紅翡急急走進來,道是安王妃她們來了。

  前腳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一陣說笑聲,緊接著一陣陣環珮聲,夾雜著香風迎面撲來。

  「這倒是個有福氣的,連著給五弟生了兩個兒子。我們來就是探探你,別下榻,你這坐著月子呢。」安王妃笑眯眯地道。

  「是啊,別下來,我們就是來沾沾你的喜氣。還別說,這蘇側妃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不怪她命中多子。」

  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將瑤娘說得面紅耳赤,除了陪著笑也不知該說什麼。

  「對了,今天五嫂怎麼沒出來?我聽慶王妃說五嫂好像是病了?」魯王妃好奇問道。

  慶王妃點點頭,一臉可惜:「可不是,也是不湊巧,五嫂抱病,大夫說見不得風。幾個嫂子應該知道五哥是個清心寡慾的性子,這府裡也沒什麼旁人,就讓我幫忙招待幾個嫂子。也是知曉我這人臉皮厚,自來熟,沒把我當外人。」

  她一面說話一面陪著笑,話都說成這樣了,自然沒人不識趣的戳破。

  什麼抱病,莫怕是這風頭正旺的側妃又生了一個兒子,心中鬱鬱撂攤子了罷。

  這晉王也真是冷面無情,正房大婦鬧情緒了,哄哄就是,偏倒好竟叫弟妹出面幫忙操持。打臉打得忒狠,幸好今日登門的也就只有幾個皇子府上的的女眷,不然晉王妃這次的臉可就丟大了。

  再去看瑤娘,幾位正妃頗有一種看狐狸精的感覺。歷來這正房和側室就是處於敵對的狀態,別看晉王妃她們這幾個妯娌坐在一起說話機鋒不斷,沒少給對方下絆子,可牽扯到西風壓倒了東風,無一例外是瞧不上這西風的。

  本就是走個過場,再加上慶王妃怕這些人留久了,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刺激到了瑤娘,就把人都引出去上別處喫茶。這來慶賀洗三的賓客是要吃過宴,方才能走的。

  剛出了院子,永王妃就提出說去探探晉王妃。說是不能見風,她們過去探望倒是不妨礙什麼。

  慶王妃比其他人多知道些內情,雖具體內裡不清楚,但知道這是五哥有意晾著五嫂,明顯就是五嫂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被五哥給禁足了。

  受人之託,自然忠人之事,她自是要幫著擋了一擋。可慶王在一眾皇子中排行本就低,這裡頭除了吳王妃個個都是她嫂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幾人就往晉王妃的住處去了。

  無奈,她忙讓人給晉王傳話,自己也跟了過去。

  到了正院,與以往似乎並無不同。

  安王妃等人到後,就有丫鬟迎了出來。

  「我家王妃因為患病不能見風,所以今日失了禮數,還請諸位王妃見諒。若是不嫌棄,當備上香茗一杯,請諸位品賞,待日後王妃親自再去各位府上賠個不是。」

  「行了,都說是妯娌了,誰還與她較這個理。茶就不用了,我們還是進去探探她,沒道理門都進了不去見人的。」

  「這——」這丫頭並未遲疑太久,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諸位娘娘這邊請。」

  滿室陰森,明明正是六月暑天,這屋裡窗不開,窗扇上還掛著厚厚的簾子。

  高几和櫃子上倒是擺著燈,並不顯黑暗,只是大白天突然進了這種屋子,多少覺得十分怪異。尤其屋角放著冰釜,徐徐地散發著涼氣,更是讓人莫名有一種詭異感。

  床榻上,臥著一個人。

  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面色蒼白,眼窩下有著重重的陰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哎呀,五弟妹,你怎麼成這樣了?」

  晉王妃徐徐睜開眼睛,望著眾人的眼波瀾不驚,她在丫頭的攙扶下靠在軟枕上,嘴角掛著淺笑:「多年的老毛病了,每年都要犯上幾回,倒是讓各位嫂嫂弟妹見笑了。」

  「我看五嫂這怕莫不是病,是有人妨礙了吧?」年紀最小的吳王妃心直口快道。

  沒人接她的腔,不過望著晉王妃的眼神都是在表述這個意思。

  晉王妃也不說話,只是望著人淺笑,笑得這些想看笑話的人自己都覺得尷尬。

  吳王妃訕笑著打了自己嘴一下,「瞧我這嘴,真是不把門,五嫂可千萬莫與我計較。」

  安王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吳王妃一眼,「還別說,老七媳婦,以後管好你的嘴。成天說些沒頭沒腦的話,旁人莫以為你是發了癔症。」

  吳王妃笑得更是尷尬,卻又帶點撒嬌的意味:「二嫂,我都說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我亂說話,各位嫂子千萬莫跟我計較。」

  經過這麼一打岔,倒也沒人再重提之前那茬,問了問晉王妃的身子,又各自關切了幾句,這些王妃們便告辭了,還和晉王妃約著改天等她好了請她過府喫茶。

  臨出門前,永王妃看了晉王妃一眼,可晉王妃並沒有看她。

  房中終於恢復了寂靜,之前立在一旁的丫頭們不知何時都下去了,只留下了紫煙一個人。

  晉王妃如今身邊也就只剩下紫煙,其他人都走了,周媽媽則是被送回了國公府。晉王妃不知晉王是如何與國公府交涉的,也不想知道,打從李德全目睹了那一切,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現在什麼也不想,更不想去想別人會如何想她。

  其實這樣也好,本來就是這樣更適合她。

  福成從外面走了進來,悄無聲息。他方才也是這般走進來的,轉達了晉王的話。事實上晉王妃是個聰明人,知道鬧得太難堪對彼此都沒什麼好處,所以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殿下說王妃身子欠安,總是悶在這府裡於您身子也無益,王府在城外有處莊子,鳥語花香,景色優美,讓咱家送娘娘去莊子養病。」

  「他不廢了我?」直到這時,晉王妃才側過頭去看福成。

  福成哂笑了下,默不作聲。

  晉王妃道:「那走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5
發表於 2017-10-18 10:3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了正院,吳王妃見永王妃似在回頭看什麼,不禁好奇問道:「四嫂在看什麼?」

  永王妃收回眼神,看向她,勾唇一笑:「沒什麼。」

  安王妃在旁邊插了一句:「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四嫂和五嫂以前可是手帕交,大抵是心有感觸。」

  吳王妃的大眼睛撲閃了幾下,正欲說什麼,被永王妃的聲音打斷:「二嫂這話說得我就聽不懂了,什麼叫做心有感觸?不過也是,我這人醋性大,我家殿下也敬重我,尋常也不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給我添堵,倒確實少找了許多麻煩。不像那有些府上,妾室姬妾一大堆,做個當家主母,不是累死,就是被氣死。您說是不是,二嫂?」

  這話說出,安王妃當即變了臉色。

  永王妃這話明顯就是指桑罵槐,指著禿子罵和尚。安王府就是妾室姬妾一大堆,關鍵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安王妃每日疲於應付,成天被氣得總是胸口疼。

  「老四媳婦,你這話是說給二嫂聽的?」

  永王妃不鹹不淡的樣子,濃豔的眉眼透著一股鋒利,一改平日的左右逢源,八面玲瓏。

  「我可不敢,俗話說長嫂如母,今兒大嫂不在,二嫂就是長,我這做弟妹的哪敢拿二嫂來開玩笑。二嫂您可千萬別誤會,您方才不是說了,我就是心有感觸罷了。」

  這種言語上的機鋒,即能殺人不見血,又能讓人抓不住把柄。安王妃若是計較太過,就是小家子,可若是不計較,永王妃明明就是意有所指。

  安王妃氣得一拂衣袖,扭頭就走了。

  慶王妃在後面叫了一聲二嫂,跟著追了過去。

  其他幾個王妃則是留下來和永王妃說話,說得大多都是安王妃的一些事情。說她表面大度,實則是個妒婦,在封地的時候怎麼鬧也就罷,來了京城也是這般如此,前兒才被魏皇后叫進宮訓了一頓,連錢賢妃也落了排揎。

  既然留下來說這種話,明顯就是站在永王妃這邊,她也就恰如其分地解釋了兩句,說自己並不是有意譏諷安王妃,也不知道安王妃才挨了訓斥。

  不過到底有沒有,大家彼此心裡都有數,反正也沒有人不識趣的戳破。

  一路讓丫鬟引去了擺宴的花廳,安王妃正坐那兒喝茶,慶王妃陪在旁邊。一見幾個嫂子都來了,慶王妃忙站起來招呼。

  經過大家在中間插科打諢一調和,永王妃低頭賠了不是,安王妃一個做嫂子自然不能再拉著臉。兩人一番說笑,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可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大抵也就只有彼此自己心裡清楚。

  用過了宴,又坐著喝了會兒茶,等前院那邊來人通報幾位王爺的宴也散了,就各回各府。

  回到永王府,滿身酒氣的永王一面讓丫鬟更衣,一面對永王妃道:「聽說你方才在後頭和二嫂爭了嘴?」

  這聽說自然是聽丫頭說的,永王從不對永王妃隱瞞他在她身邊放了人,而永王妃也知道這事,她也並未對此表示有任何異議,似乎並不在意。

  「你倒是知道的挺快。」

  「二嫂怎麼得罪你了?」

  永王妃哼了一聲,沒說話。

  永王笑了下,來到她跟前:「難道真是你那老情人出了什麼岔子?」

  其實在去晉王府之前,永王妃就心中約莫有些數,那事可能是敗露了,她只是沒料到晉王會如此狠,竟然禁了晉王妃的足,這種場合都不讓她露面。

  見永王妃不理自己,永王摸了下鼻子:「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老五好像想休妻。」

  一直懶洋洋坐在貴妃榻上的永王妃,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似乎也知道自己表現有些過,她又靠了回去,才皺著眉問:「這事你怎麼不跟我說?」

  「本王這不是忘了麼,那日李德全去晉王府,在那裡留了一些時候,第二日父皇就把老五叫進了宮,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老五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昨兒在御前侍候的,剛好有我們的人,傳話出來說父皇和老五打了些啞謎。」他把當日弘景帝和晉王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永王妃聽後,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才道:「這麼說來,晉王真想休妻?可徐國公府——」

  永王哂笑一下,在她身邊坐下:「老五這小子的脾氣從小讓人摸不透,你每每以為他會這麼幹時,他偏偏能出乎人意料。若是換做別人也就罷,若是他,本王並不意外。」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著自己的媳婦跟人攪三攪四的,晉王能忍這麼久,已經很出乎永王意料了。

  「是因為那姓蘇的女人?」

  永王的眼神變得饒有興味起來:「你大抵不知道吧,沈家出情種,你瞧瞧沈家的男人可有納妾的?那沈家老二多年就只有一人,沈家死了的老大,雖有個庶子,據說是當年醉酒之時留下的,這事在當年在京中可是鬧得沸沸揚揚。」俱因沈大夫人是個妒婦,硬是把孩子的娘給攆出了府。

  「當初就應該弄死她!」永王妃突然恨恨地這麼說了一句。

  「瞧你,這是心疼老情人了?」

  永王妃有些聽不慣永王的口氣,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眼神鋒利地睇著他:「且不管我與她之前的關係,當年我可是為了你才利用了她。咱們一碼歸一碼,這些年你藉著她,可沒少讓晉王在你手裡吃虧,做人要吃恩圖報,總不能上桌吃飯下桌罵娘,那不是我何婉懿的性格!」

  這才是何婉懿真正的面孔,想說什麼說什麼,直接到讓人覺得尖銳。可就是這樣的她才最迷人,像似一朵帶了刺的薔薇。

  永王舉手告饒:「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卑鄙無恥。那你想怎麼辦?把她接到咱府裡來,給你做姐妹……」這話音還飄在空氣裡,就在永王妃眼神中變了腔調:「老五是不可能休了她的。他想,父皇也不會讓,那王家的女兒父皇心心唸唸還想留給趙祚那小子,怎麼可能給他留機會。」

  永王妃的眼神翻滾了一下,才道:「這事不用你管。」

  「不管就不管,反正你別壞事,那王德芳讓誰娶了都行,就是不能是本王那幾個好兄弟。」永王嘴裡說著,就對永王妃動手動腳起來。他就喜歡她這種又毒又辣又嗆人的模樣,每次見到總有一種不可抑制的衝動。

  永王妃眉心蹙了一下,任永王施為。丫頭們早在兩人說話時就退下了,偌大的房裡只剩了兩人,不一會兒的功夫,貴妃榻上便多了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身影。

  *

  朝中在經過近兩個多月的動盪後,諸王歸京之事終於塵埃落定。

  明面上自然不會說弘景帝是有意撤藩,只道當今聖上上了年紀,需要諸皇子輔佐幫忙打理朝政,如今特下旨讓諸王歸京,入六部習政務。

  算是兵不血刃地解決了藩王勢大這一毒瘤。

  像這樣的事,每一朝都會經歷一次。

  藩王就藩,屏藩社稷,乃是太祖下的祖訓。

  起初效果十分顯著,即加強了統治者的集權,又能避免子孫後輩為了爭搶皇位做出兄弟鬩牆之事。可惜隨著大乾的江山穩固,漸漸也顯出一些弊端,那就是藩王勢大,威脅正統,於江山社稷不穩。

  每一朝皇帝初始登基,必然要拉攏打壓一干藩王,老實的自然安享富貴和太平,不老實的大多沒有善終。

  當年太祖建藩本是為了親親之誼,屏藩社稷,想法是好的,卻漏算了人心。在長輩心中,自然希望後輩子嗣能共同守護這偌大的江山。可對於同是龍子鳳孫的皇子來說,這一跪下去,就是祖祖輩輩。

  先帝與高祖不是沒想過要撤藩,可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無疾而終。如今兜兜轉轉,倒在弘景帝手裡辦成了這事,也算是出人意料。可還是避免不了因為皇位而起紛爭,也許生為天家的男人,注定就是這般命運。

  安王去了禮部,代王去了兵部,永王去了戶部,魯王去了刑部,吳王在太僕寺,慶王被安排去了光祿寺。值得一提的是,晉王去了工部,最是淡水刻板也是六部之中最不起眼的地方。

  倒是惠王世子趙祚去了吏部,著實讓許多人都大吃一驚。

  但吃驚並不意外,弘景帝的安排很明顯的暴露了他的心思,與諸王一般,曾經的皇太孫趙祚也擁有著等同的機會。

  可說是這麼說,事情的真實情況卻並不如人們所想像的那般,幾位皇子各帶領一部,發揮自己的所長,從諸皇子中脫穎而出,被弘景帝選為下一任繼承者。

  這些個天潢貴胄的龍子鳳孫,都只領了個正六品主事的差事。一個連朝都不能上的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

  不過諸王並未對此有任何異議,能入朝准許為官,就是代表可光明正大的參與朝政。大乾皇子有非儲君不得參政,不得結交朝臣之政令,如此算是對晉王等人解了禁,所以這主事之位不過是掛著羊頭賣狗肉。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並不道破。

  不過弘景帝明顯不是這麼打算,他在朝堂上特意對六部的幾位部堂大人說了,他本是歷練這些兒子,讓幾位大人多加督促,千萬不要徇私。

  這種話特意拿到朝堂上來講,明顯別有一番意思,且不提弘景帝是何種心思,總而言之晉王等人馬上就要入各部為官了。

  瑤娘還在坐月子,比較後知後覺,她還是見晉王從外面帶回來兩套官服,才知道晉王竟要去工部做一個小小的主事。

  她覺得十分驚奇。正六品的官兒對以前的她來說,已經是比縣太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官兒。可晉王乃是親王,是超一品,如今卻倒轉回去當個六品官。

  她想著晉王莫是挨了聖上的罰還是什麼,心中可是忐忑不安了一會兒,還專門叮囑小寶,讓他不要頑皮,免得惹來父王生氣。

  小寶對此很無奈,能入朝為官,那是好事好不好?可被笨娘小題大做的這麼弄著,再去看晉王的臉,他也無端多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微妙感。

  整整一天,瑤娘都小心翼翼地瞅著晉王的動靜。

  她坐月子本是三十日就夠了,可晉王非要讓她坐滿四十二日。這大暑天的,熱得不得了,還非要躺著,能少坐就少坐。瑤娘早就不耐煩了,死磨活賴硬是讓晉王答應她可以下榻走動,不過格的事情都可以做,只要別出門,注意忌口就可以了。

  所以瑤娘已經搬回了正房那邊,晉王也在此住著,不過不能行房的禁忌都還守著。

  瑤娘去翻看晉王拿回來的那兩身官服,都是青底兒的,正面有一塊繡著鷺鷥的補子。另有冠、帶、佩、牌、靴,為整整一套。

  還有一本冊子。

  瑤娘是識字的,便拿過來隨意翻了翻,一翻眼睛就拔不出來了。

  這是一本相當於為官者行為準則的手冊,裡面上到為官者德行操守,下到什麼時候上值下值休沐都有明文規定,每日都需按時去衙署點卯,不到時間不能下值,無故不去者或是提前早退者,都相應有一定的懲處。

  例如這冊中就很明確的寫了:凡大小官員,無故在內不朝參,在外不公座署事,及官吏給假限滿,無故不還職役者,一日笞一十,每三日加一等,各罪止杖八十,並附過還職。①

  而去上值的時間是卯時。

  卯時?!

  那時候天都還沒亮,她一般都還在大睡不醒中。

  可能是瑤娘同情的眼神太過明顯,晉王啜了口茶,道:「本王做皇子的時候,寅時就要起。」

  瑤娘下意識問:「起那麼早作甚?」

  「唸書。」

  殿下真可憐!

  基於這種心情,第二日明明眼睛睜不開還處在睡夢之中,瑤娘也硬撐著起來送晉王去上值。

  自此,晉王便開始了他在工部每日點卯上值的日子。

  -----------------------------------

  註釋①取自參考的《大明律・吏律・職制》

  包括本文中的藩王分封制度,其實一大部分參考的明初之時與明中後期,還有一部分和細枝末節來自於面面的胡編亂造。反正架空嘛,我隨便架著,因地制宜。~\(≧▽≦)/~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6
發表於 2017-10-18 10:3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瑤娘打了個哈欠,一隻手撐著下巴,看著晉王用早膳。

  「你去睡。」端著粥碗,晉王第三次這麼說。

  「是啊娘娘,您去睡就是,有老奴在旁邊看著呢。」

  瑤娘來了點精神,好奇問道:「殿下去上值,你也能去?」

  「這——」

  說實話,這件事晉王和福成還沒議過呢。

  不過福成在晉王身邊跟進跟出了幾十年,沒道理現在就變了。其實按理講,晉王去上值,是不能帶著下人去衙署的。如果每個官員去衙署,都前呼後擁地帶著下人,那衙署裡也裝不下。

  「他不去。」晉王簡潔明了道。

  瑤娘給了福成一個眼神,有那麼點兒『你看你,跟我一樣是待在家裡的』意思。福成心裡有些急,不過這其中事情自然不能當著瑤娘論,他也就沒開口說話。

  「我覺得陛下真是一個好嚴厲的人。」說完這句,瑤娘忙重申道:「這是褒義的意思,意思就是說陛下內政修明、克己修身……」

  晉王忙頷首表示明白她的意思,不然還不知道她要解釋多久,並示意她往下說。

  瑤娘也就往下說了,「你看你們明明是皇子,他偏偏要你們去做個小官兒,還給你們發個小冊子,讓你們按時點卯,無故不能缺席。不光如此,你連車都不能坐,馬也不能騎,只能坐轎子抑或步行。可問題是這轎子也有規制,不能僭越。就瞧瞧這尺寸吧,殿下你這麼高,這轎子我算過尺寸了,您坐在裡頭絕對不會舒服……」

  瑤娘發揮她婦人碎嘴的毛病,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其實她也是被愁的,打從昨兒她看完這那本小冊子,她就愁得不行。

  倒不是其他,就是覺得委屈了晉王。

  晉王乃是天潢貴胄的出生,從小哪裡吃過這種苦,受過這種罪。這都是其次,關鍵是條條框框的管制太多,她怕晉王會受不住。

  如今瑤娘也知道晉王以後不回晉州了,就留在京城,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以前作威作福慣了,突然被人管著束著,肯定不能接受。尤其晉王又是個強脾氣的,若是和親爹鬧起來……

  想想,瑤娘就覺得愁得不行。

  晉王有些失笑,很想與她說這本冊子是為官者人人都有一本的,並不是弘景帝刻意給他發了,讓他去按著上面的做。可很快他就想起瑤娘形容弘景帝的話,內政修明、克己修身……

  他父皇雖有諸多身為帝王者都有的毛病,但認真來說卻是一個好皇帝。不奢侈鋪張,不任用讒臣,待下嚴明,知人善任,躬勤政事。

  起先晉王只當弘景帝把他們兄弟幾個安排進六部,還只給了他們這麼底的位置,大抵有壓制他們之意,也有想看他們互鬥的嫌疑,可如今他卻多了一層深思。

  有這種深思的還有小寶。

  他昨晚是和爹娘一同睡的,所以一大早天還沒亮晉王就起了,也把他給吵醒了。晉王去晨練,這邊瑤娘就摸索著起來收拾東西,小寶就跟著也起來了。

  此時,他正坐在一張專門給他做的高腳椅子上,吃著面前碗裡的粥。

  瑤娘吃不下,可不妨礙他的好胃口,他正長身體呢。瑤娘在那邊和晉王絮絮叨叨說著話,這邊小寶就開始動腦想問題了。

  想出點苗頭的小寶,看著他笨娘的眼中帶著一抹吃驚。

  難道是心思簡單的人,看問題也比較簡單?還是誤打誤撞的?

  小寶更傾向於後者。

  很快晉王就用罷早膳要出門了,瑤娘送他到門口,有些憂心忡忡塞給了他一個青色提囊。並告知他裡面有些糕點,還有些解暑的藥丸之類雜物等等,他很自然地就接了過去。

  這些東西都是瑤娘問過紅綢她們後,自己琢磨著準備的。大抵就是想著晉王身邊沒有下人服侍,又要去衙署上值,那裡肯定是沒有冰的,晌午不知道供飯不供飯,若是熱了餓了不舒服了,都能暫時緩解一二。

  瑤娘這是當晉王去受苦受難的,她嘴裡雖把弘景帝誇得英明神武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明君,其實心裡還是想著這當爹的太壞,竟然這麼苛責自己的兒子。

  小寶站在瑤娘腿邊,看著晉王,眼神有點同情:「父王,你好好上值,早點回來。」

  以他目前的水平,他也就只能說出這麼一句安慰之言。其實小寶更想說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受的苦在未來都會變成勝利的甘甜。

  只是這話他才不敢說,沒得被人拉出去燒了。

  「是啊,你早點回來,我和小寶、呃,還有二寶都等著你。」

  呃,這都是以為他去幹什麼的?又不是打仗!

  想了幾息時間,晉王都沒想出所以然來,只能點點頭就走了。

  出了院門,福成立馬道:「殿下,您可別聽蘇主子的,還是老奴跟在您身邊吧,馬車也準備好了,老奴就不信還有人管著您怎麼去衙署不成。」

  晉王一身青色官袍,長身玉立,顯得清雋非常,別有一番俊逸的味道。

  他搖了搖頭,「聽你家蘇主子的。」

  然後福成便眼睜睜地看著晉王一手提著囊袋,出門上值了,上值了,是步行的。

  雖說晉王府離棋盤大街的工部不遠,走路也就小一刻鐘就到了,可這是走著去!手裡還提著個袋子!

  哎喲喂,他家殿下何曾受過這種罪,這蘇主子可真會折騰人,關鍵他家殿下還就吃這一套!這種小兩口之間的情趣,福成是不懂的,但這並不妨礙他趕緊轉身去吩咐人跟著。

  殿下不讓他去,可沒說不讓別人去。

  於是,小順子便帶著一輛馬車遠遠綴在後面,一路跟著晉王往工部去了。

  可以想見今兒一天他大抵是要耗在這車裡了,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要當一個好奴才,自然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不就是天熱,不就是酷暑,他小順子不懼!

  *

  六部衙署位於正陽門裡的棋盤大街,不光六部,光祿寺、欽天監、太醫院等官署也俱都在此,各府部呈相對列街之左右。

  正是上值點卯的點兒,大街上行滿了匆匆而來轎馬行人,因為臨著各府部很近了,所以大街上保持著一種安靜無聲,大家雖步履急促,但很有秩序,該讓則讓,並不顯雜亂。

  時不時就能看見前面路上行著的藍呢官轎突然停了下來,往旁邊避開一些,不多時就有一頂綠呢官轎匆匆打此經過。

  這轎子也分三六九等,綠呢官轎乃是三品及以上者可坐,四品以下只能坐藍呢轎子,所以但凡有綠呢官轎經過,不用看標示,這些藍呢官轎便會避開而行。

  以往這條街上都是保持著一種平和的狀態,就算新官上任不懂,抬轎子的轎伕也懂。至於那些不坐轎子的,乃是官之一字中最微末的存在,不用旁人提醒,自己就知道挨著街邊走。

  可今兒也是奇了怪,倒是有個人忒不識趣,佔著大街正中行走。逢轎逢馬從不避讓,倒讓後面的都因他耽誤了速度。

  大家都挺好奇這是哪兒來的一個極品,可為官者講究體面,自然不可能站在大街上就叫罵出聲。別說自己,下人也不許,沒得損了自己的羽毛。於是紛紛繞開前行,回頭一瞧——

  有些人認識,匆匆在轎中一拱手,就遠遠離開了。心中卻諸多雜亂思緒,暫不言表。有些不認識的,倒是想橫眉怒目,可看見對方一張俊臉,再加上對方的臉比自己還冷,也只能蔫蔫收回目光,心中忿忿覺得晦氣,打算以後碰見這不懂事的小官,定要給他一個苦頭嘗。

  雖是對此人面相不熟,但是見他面前懸著正六品的補子,不過是這京中諸多小官吏中最不起眼的那一掛,想拿捏一二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

  遠遠的,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隨同而來還有車聲轔轔。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能坐車而來的必定不是等閒之輩。有些眼界的官員紛紛掀開轎簾,示意轎伕往路旁避開了去。又見不遠處那街中心的人,依舊像個木頭似的緩步而行,心中更是充滿了嘲諷。

  有本事你就別讓,咱們不與你計較,自有那達官貴人與你計較!

  年輕人,難道不知道為官者先要為人,為人都不會,合該要吃苦受罪!

  只是還來不及多想,這種種複雜的心緒就被一陣刺耳的馬車急剎聲打斷了,只見那輛車突然停在那一身青色官袍的年輕人面前。

  再定睛去看,那車雖是貌不其揚,但車上徽記明顯就是魯王府的。

  赫,難道是魯王殿下!

  「五哥!」

  掀開的車簾子後,露出魯王吃驚的臉。

  按魯王一貫秉性,他本是騎馬不坐車的,可府中幕僚說他如今乃是文官,文官坐轎,武官騎馬乃是正途,他第一日上值就如此招搖過市,恐有礙官聲。在這朝堂之上,文官才是中流砥柱,武官不過是陪襯,魯王本就打著拉攏文官的主意,自然不能不合群。

  魯王府也與他準備了一頂轎子,可坐進去後魯王就受不了了。他生得人高馬大,這轎子逼仄狹小,完全不相稱嘛。因為這事他大發雷霆,耽誤了不少時候,眼見快遲了,便匆匆擇了輛車就出門了。

  魯王覺得自己已經夠放低身段了,沒想到還有個更放低身段的,他五哥竟用走的。

  「五哥,你晉王府該不會是窮得連輛車都沒有吧?若真沒有,弟弟送你一輛就是。」

  晉王不想理他。

  老六是個混不吝,嘴上沒把門,什麼都敢往外說。關鍵還是個胡攪蠻纏的,跟他纏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掉下塊兒肉。

  他眼神清淡地看著魯王:「早食吃得太多,消食。」

  魯王失笑,倒是想說晉王是在忽唬他,可問題是對方表情太正經,他一時竟不知該怎麼說。

  就在這當頭,一頂藍呢官轎停在兩人身側不遠處。

  「這麼早。」

  轎簾子從裡掀開,露出安王的笑臉。

  他看了看魯王,又看了看晉王,「一大早兩位弟弟就在這兒說上了,真是感情極佳。」

  魯王正想刺安王兩句,又一頂藍呢官轎在一旁停下。

  「二哥,老五,老六。」正是永王,「你們說什麼呢?老遠就看見你們杵在路中央,瞅瞅後面堵了多少人,我估著今兒不少人要遲。」

  晉王回頭看了一眼。

  永王說得並不誇張,後面大街兩側停了不少轎子,還有不少不知道前面情況的,悶頭悶腦就往這邊扎過來,卻被堵在了後面。

  「我先走一步。」晉王一拱手,就往前行去了。

  三人看著他的背影。

  永王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這老五在搞什麼?」

  也沒人答他,安王的轎子很快就離開了,接著是魯王。不過魯王這會兒已經有些後悔了,且不提晉王,就看安王和永王,他方才就不該意氣用事坐了車。可這會兒後悔已經晚了,現在想倒回去都沒處倒。

  隨著這裡的疏散,棋盤大街又恢復之前的轎馬如流,只是方才附近那些心存譏諷的官員,卻是驚得半天都合不攏嘴,額上直冒冷汗。

  那木頭人,那呆子,那不識趣的小官兒……

  竟然是晉王殿下!

  老天爺,幸好方才沒不識趣地上前呵斥,怪不得有句老俗話講,在這棋盤大街上,要睜大眼閉緊嘴,能有多謙和就得多謙和,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見了鬼。

  嘿,今兒真是遇見鬼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7
發表於 2017-10-18 10:34: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隨著這裡轎馬紛紛駛離,關於棋盤大街發生的一切也傳遍了三省六部。

  自然也傳到了弘景帝耳裡。

  弘景帝剛下早朝,就聽說這裡的事了,只是搖頭意味不明一笑,讓人猜不透心中在想什麼。

  而與此同時,各處紛紛都在討論這幾位皇子上值之事。關於晉王自然被說了又說,有些人說晉王是個迂腐的,陛下讓他做個正六品的小主事,他還真就煞有其事地做出個小主事的樣子來。有的說這些皇子都是些不好相與的,最好能離多遠就離多遠。自然也有些趨炎附勢的,想攀上高枝寄望自此能飛黃騰達。

  不過這樣的人到底是少數,大多都是些品級較低的小官吏,能做到五品以上的京官,沒幾個是傻的,至少人情通達是沒問題的。在上意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會在明面上表示個什麼出來。

  尤其像工部這種地方, 算是六部之中地位最低的一個府部。因為工部不像戶部,掌錢,不像禮部,掌典禮祭祀科舉之事,不像吏部,掌百官升調。說白了,工部就是管著各種營造、土木水利之事,髒活累活不體面的活兒都是工部幹。

  士農工商,工之一字排行為三,地位足可見一斑。

  且這裡有許多官員,大多都是由『工』升為『官』,再加上工部尚書洪啟本人就是沉默寡言務實派的風格,所以自打進了這工部衙署,晉王就沒見著點兒熱乎勁氣兒。

  大多官員都是低著頭來去匆匆,似乎很忙碌的樣子,有很多人點個卯,人就不見影兒了。

  前來接引晉王的是一個姓周的小主事。關於晉王的指令頭一天就下來了,他要去就任的地方是營繕清吏司,司掌營繕之事。其實修房子蓋房子的。

  營繕清吏司設郎中一人,員外郎兩人,像晉王這樣的小主事有四個,晉王不過是其中之一。司之下還有有營繕所、皇木廠、木倉、琉璃窯等附屬機構。

  營繕清吏司的公廨位於衙署最裡端靠南的一排房子裡,像主事這樣的官,是可以分到一間值房供以辦公休歇之用的。晉王的值房已經提前就準備好了,不管採光朝向都是極好的。

  之所以會下如此結論,也是之後晉王見識到另外幾個主事的值房後的心得體會。

  姓周的主事將晉王引到值房,並拿出一些裝訂整齊的文冊給他,就畢恭畢敬的離開了。今天晉王的任務就是看這些文冊,有助於幫他瞭解工部,據說這是尚書的意思。

  幸好晉王以前治理自己封地時,對這種事並不陌生,所以還不算為難。

  連著看了好幾冊,晉王才停下歇了歇眼睛。本想叫茶,才發現這裡是工部,而他身邊沒帶下人,只能自己動手。

  他來回在值房裡環視了一遍,在靠牆角處的一個櫥櫃中找到了茶盞和茶葉。但房中無水,也無火爐,他只能出去尋。剛打開值房的門,旁邊一間大敞著門的值房裡走出來一人,正是那名姓周的主事。

  他叫周武,也同是營繕清吏司的一名主事。他瞅著晉王這般動靜許久了,雖是在晉王來之前,尚書洪啟就對下面打過招呼,說是不用將之當做皇子親王看,就是尋常的普通官員,這是陛下的口諭。

  可說是這麼說,營繕清吏司的人也不免有些緊張,都明白這些皇子入六部是來做什麼的,不敢在明面討好,更也不敢輕易得罪。如何與之相處,就成了一門大學問。

  周武生得容長臉,一對八字眉微微下垂,面相看起來有些倒霉,但此人算是一個極為八面玲瓏之人。一見到晉王,他就露出一個既不讓人覺得過分熱情,又不會讓人覺得失禮的微笑,拱了拱手:「還不知趙主事可有何需要幫忙的?」

  聽到這個稱呼,晉王一愣,旋即明白這是稱呼他。

  也是此人大膽,竟敢直呼晉王姓氏,沒有尊稱。可認真再想,這實在稱不上是過格,因為若晉王只是個普通的小官,確實是這般稱呼的。

  也是這周武生得七竅玲瓏心肝兒,昨兒被派下這差事時,他就在家中想了整整一夜。其實不光這一夜,打從他知道五皇子晉王會被派來工部時,他就打算著怎麼才能攀高枝了。

  這攀高枝也講究策略,攀得好,皆大歡喜;攀得不好,惹人生厭。所以他盡自己能力收集了許多關於晉王的性格、癖好等等資料,又收集了一些朝堂上關於八王入朝的消息。

  期間費了很大的力氣,花出去的銀錢不知幾凡,幸虧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光讓他琢磨出了點兒意思來,也好運氣的被派下這樣的差事。

  基於這些前提,今兒一大早周武站在工部衙署大門前,遠遠見晉王一身青色官袍,既未騎馬也未乘車而來,他就明白這位爺的意思了,所以他才會冒險用這樣的稱呼喚晉王。

  明眼可見,晉王對這個稱呼是默許的,也可能是對方涵養好不願與他計較。總而言之,周武很好的走出了第一步。

  既然第一步走出了,自然還有第二步,第三步。他順時隨俗地領著晉王去茶房,邊與他介紹這衙署內的一些基本事務。

  茶房在這一排房子的邊角處,不光是茶房,也是平時同僚們在一起喝茶打諢的地方。也是湊巧了,晉王和周武到時,剛好有幾個官員正聚在一起邊喝茶邊說話,且說得正好幾個皇子入六部之事。

  男人八卦起來,比起女人們也不差,也不知他們是從哪兒聽來的一些風言風語,反正說起來有鼻子有眼兒的。又正好議論到了晉王,周武忙故意不小心弄出一些動靜,也免得真說到什麼不好聽的話,惹怒了晉王,也讓他裡外不是人。

  一見周武身邊這一身青色官袍的俊美青年,這幾名年紀不等的官員俱都站起了身,一副『本官很正經,你方才都是看錯』的模樣。又聽周武以趙主事稱呼晉王,他們也褪去了侷促,與晉王寒暄了兩句,就各自找藉口離開了。

  「這幾位大人也真是太閒了,咱們這裡,閒起來閒得打蚊子,忙起來忙得腳不沾地的。不像其他地方,這會兒值房裡大抵沒幾個人,都各處忙著呢。」周武訕笑道。

  晉王只是聽著,也沒說話。

  茶房的滾水是不斷的,一直到所有人都下值了才會停,由一名年邁的茶役看管著。晉王給自己泡了盞茶,就端著茶回值房了,周武並未跟進去套近乎,只是與晉王說到了午時公廚會供飯,讓晉王記著到點出來用。

  到了午時,外面一下子熱鬧很多,似乎早先藏在值房裡的人都出來了。

  晉王剛站起來,周武就敲響他值房的門,兩人相攜一同去了公廚。

  這公廚是個統稱,即是指供飯之地,也是指朝廷每日為座署官員提供的一頓免費飯菜。畢竟上值期間,無故是不能離開衙署的,總得給大家解決果腹的問題。

  如同之前一般,一見到晉王來就是滿堂寂靜,不過晉王素來是個目中無人的性子,倒也絲毫不以為忤,拿了自己的飯菜就回值房了。

  菜是一葷一素一個湯,統一配備,也就是說只要來公廚,上至尚書,下到一名經承,都是這種伙食。

  一個青瓜炒肉,一個蝦仁兒豆腐,湯是最簡單的青菜豆腐湯,可謂是簡樸至極。碗筷是各自自理,晉王由於未能未卜先知,這餐具還是周武管人公廚裡打雜的差役借來的,用完了要還。

  晉王嘗了一口,並不好吃,但也不難吃。

  他就著兩個菜,吃了一碗飯,又喝了些湯,算是混了個半飽。飯後茶餘之間,他環視了一下這間平凡無奇的值房,向東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副字畫,上面寫著『寧靜致遠』幾個大字。

  畫普通,字也很普通,卻讓晉王感覺到一種心靈上的寧靜。

  也許接下來的日子並不難熬,說不定會非常有趣。

  *

  就在晉王坐在工部的值房裡,吃著公廚免費提供的飯菜時。

  晉王府裡,瑤娘也在用膳,和小寶一起。

  瑤娘的胃口向來不錯,可今兒也不知怎麼了,都不見他下筷子。

  「你父王現在肯定也在用膳了,娘見那小冊子裡有寫午時供飯之事,也不知那工部公廚裡的伙食如何,你父王可是用的慣?」

  小寶能說什麼,以他這個年紀也答不來這種話,反正他是小孩子,他只管吃就好。

  嗯,今兒這八寶豆腐做得不錯,又滑又嫩,這青筍燉肉也不錯……

  現如今小寶都是自己吃飯的,筷子他還用不來,就用勺子。一柄專門給他特製的玉勺,短短的柄,勺頭剛好夠他一口的量。

  為了能自己吃飯,小寶也是頗費了不少力氣。每次有人餵他吃飯,他就同人搶勺子,開始是為了安撫他給他玩,玩著玩著他就拿著勺子自己搗鼓上了。

  見他搗鼓得有模有樣,瑤娘也就給他裝小半碗飯給他自己吃,開始還會灑得到處都是,後來慢慢就好了。如今只要不是吃那種湯水太多太稀的東西,小寶都能自己來,一丁點都不灑。

  就是不能自己夾菜,但他會指揮,每次用膳時專門給他配個小丫頭,他小胖手指一指,便有丫頭給他布菜。

  其實瑤娘也沒指著兒子能回答自己,她不過是自己說給自己聽罷了。

  瑤娘雖是眼界不高,但她也不傻,來到京城這麼久,通過一些所見所得與一些聽來的細枝末節,足夠她看出一些東西了。

  現如今這情形就像是她曾經聽她娘和那些街坊中碎嘴大娘們議論來的,毛財主幾個兒子爭奪家產的八卦。

  那毛財主有四個兒子,個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早早就惦記上親爹的家產了。這幾個兒子有大婦生的,有小婦養的,家產只有一份,怎麼都不好分。

  有一年,毛財主患了病,幾個兒子就各自糾集了一夥人開始爭奪家產。你坑我,我害你的,手段齊出。可關鍵問題是,毛財主這會兒還沒死啊,他就是病了,如今這些兒子竟把他當成死了。

  毛財主又氣又怒又悲,這病就氣好了。

  為了不讓自己家產被分光後,自己被扔在大街上,毛財主開始對親兒子下手。倒也不是什麼狠手,就是把他們手裡的權利都奪了回來,寧願讓他們閒著,也不讓他們幫忙打理家中生意。

  讓瑤娘來看,現如今弘景帝和晉王他們就是這種狀態。

  當爹的老了,當兒子都在尋思著當爹的手裡那點兒東西。一個小財主家就這麼多是非,更何況是天家。

  瑤娘猜測莫是晉王這些兒子們做了什麼讓聖上震怒的事,所以聖上才會收拾這幾個兒子。那麼現當下就不該去硬碰硬,而是該老實,越老實越好,等把這陣子過了,後面的日子就好過了。

  瑤娘是個軟性子,只要不觸犯她的底線,她一般都不會過多質疑。可晉王不一樣,她就怕晉王逆反心起了,和弘景帝對著幹。

  和老子對著幹的兒子,通常不會落好。

  她說不來什麼大道理,就只能哄著晉王。把這位爺給哄好了,哄順氣兒了,他也沒那麼多火兒去和弘景帝對著幹。

  「你父王今日第一天上值,我們去接他下值好不好?不行,娘現在不能出門,真去了你父王的火氣該更旺了。小寶,你替娘去一趟好不好?我家小寶又白嫩又可愛,你父王就算滿肚子的火,一見你肯定就沒火氣了。」

  其實瑤娘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借由小寶提醒晉王,你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能不作就不作吧,總要為孩子想一想。

  所以等晉王下值後從衙署裡出來,就見門前停了輛車,小順子滿臉堆笑地站在車旁。一見他來了,忙去掀車簾子,就見車裡坐了個奶娃子。

  那奶娃子一見他就說:「爹,娘讓我來接你下值。」

  晉王愣了下,然後哦了一聲。

  -------------------------------------

  晉王:誰跟你說,本王有火氣了?

  瑤娘:我猜的。

  晉王:誰跟你說本王貪圖老頭子財產了?(本王就算貪,貪的也不是財產啊)

  瑤娘:我猜的。

  晉王:(一臉不屑)攤上你這樣的,本王也不用爭霸天下了,直接老婆孩子熱炕頭,天天在家養孩子得了。別人家的賢內助都是在後面抽著腚上,你倒是巴不得本王能有多沒出息,就多沒出息。

  瑤娘:(臉紅紅的)那你到底想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炕頭兒哦,熱炕頭!

  晉王:(眯眼)本王想一想。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8
發表於 2017-10-18 10:3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晉王把手裡的青色囊袋遞給小順子,便上了車。

  春兒本來也在車裡的,一見晉王,就趕緊下去了。這富貴人家用的馬車,考慮十分周全,不光前面車轅上能坐人,車廂後面也有一排轅子可供人坐。春兒便和另一個小太監去了後面坐。

  馬車行了起來,走得並不快。

  車裡,晉王坐在小寶身邊。

  「你娘怎麼讓你來了?」比起瑤娘,晉王不會逗趣似的和小孩子說話,所以他與小寶說話的模式更像似和一個懂事的孩子。

  其實這一點,晉王還是跟瑤娘學來的,只是瑤娘是煞有其事和小寶說話,沒指著小寶能回答自己。晉王也是如此,他卻是見小寶比同齡幼童聰明多了,覺得是這種說話的方式讓兒子早慧。

  有時候小寶也能和他一問一答。回答的話稀奇古怪的,但能看出小寶的條理正在逐漸的形成,讓晉王更是樂衷這些。不過平時在府裡,話都被瑤娘說完了,他相對顯得言少一些。

  「娘說,爹第一次上值。」

  晉王點了點頭。

  「娘還說,爹一見到小寶,就沒火氣了。」

  火氣?她是從哪兒看出自己有火氣的?

  小寶瞅了晉王看不透深淺的臉一眼,又說了一句:「娘說爹辛苦了,說皇祖父壞,故意欺負爹。」

  第一句瑤娘確實說過,但後面的都是小寶自己編的。

  晉王有些失笑,這丫頭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說聖上壞。倒是像她會說的話,那次他見她半道轉話誇父皇,就誇得有些言不由衷。

  至於故意欺負他?倒也稱不上,不過是想壓一壓他這些棱角分明、不甘屈於人下的兒子們罷了。可問題是,很多東西都不是能壓就壓得住的,希望他的父皇到時候不會失望。

  「以後皇祖父壞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說。被人聽見——」晉王找了個相對容易讓小孩子聽懂的說法,「就不會給小寶吃糕糕了。」

  小寶有種想一臉撞在牆上的衝動,別看他平時和他娘撒嬌賣憨,怎麼樣都行,可逢著他爹就是覺得彆扭。尤其他爹肅著一張臉跟他說這種很幼稚很奶聲奶氣的話,他覺得格外不能接受。

  關鍵問題是,為了裝嫩,他還必須得答。

  「吃糕糕,小寶不說了。」

  一般這種情況下,瑤娘都會鼓勵地香小寶一下。自認只想香瑤娘,連兒子都不想垂青的晉王,決定換用瑤娘平時所用的另一種方式。他看了眼放在旁邊的囊袋,想起裡面還有兩塊之前他吃剩下的糕點,便把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是特製的,半尺來長,四寸來寬,黑漆描金的,十分精緻,密封的也很好。他將盒子打開,裡面還剩一塊兒馬蹄酥,一塊兒藕粉糕。晉王並不喜歡吃甜口的,所以瑤娘一樣只裝了一塊兒,另外還有些鹹味的糕點,都被晉王吃光了。

  他午飯是沒有吃飽的,所以吃了些糕點墊一墊。

  晉王把盒子放在小寶面前,小寶覺得有些羞恥。他誤會晉王聽錯自己的話,以為自己在討糕吃。

  見兒子不動,晉王體貼地道:「這是你娘早上裝的。」

  以往舉凡提到瑤娘,小寶總是吃得格外香。小寶也伸手去拿了,不過卻並不是因為他娘,而是他想通了,他就是個奶娃子,他在意羞恥感作什麼。

  本來就離得近,所以小寶一塊兒糕點剛吃完,就到家了。

  父子二人下了車,晉王腿太長,小寶腿太短,再加上這會兒太陽正烈,晉王索性將他抱起一路大步往榮禧院去了。

  是的,如今瑤娘住的這院子還叫榮禧院。本來因為這王府建好就是個擺設,也就偶爾歸京時落腳用,所以很多院子都沒取名。前幾日玉蟬提起這事,說院子沒有名兒,不太便與稱呼,瑤娘也不想費腦子想,就還叫了榮禧院。

  榮禧院裡,瑤娘正翹首以盼,一見晉王和小寶回來了,就迎了上去。

  雖是進入七月,但天還是很熱,屋角處放著冰釜,裡面擱著冰塊。槅窗是半開的,有徐徐微風吹拂進來,沁得滿室涼爽。臨窗的大炕上引枕、扶手,早就被收拾走了,上面鋪著牙席。

  此時二寶正躺在上面,身下墊了塊兒棉布,好奇地往這裡望來。

  二寶已經滿月了,現當下講究襁褓中的奶娃要攢福氣,所以只過洗三和週歲,滿月是不大辦的。所以二寶滿月那日,也就晉王和瑤娘、小寶一同吃了頓飯。

  二寶和小寶小時候有些像,都是白白嫩嫩,五官清秀,眼輪廓修長。不過這是瑤娘的自我感覺,因為小寶剛生下來的時候,這裡也就她一個人見過。

  似乎很好奇眼前這群人在幹什麼,二寶嘴裡依依呀呀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小手小腳一動一動的。他如今還不能翻身,只能歪著腦袋看,這孩子也是個性急的,見沒人理自己,動作和聲音又大了些。

  小寶讓紅綢拿著濕巾子擦乾淨了手臉,就忙走了過來。他先伸手似模似樣地撫了下二寶的小腦袋,就讓紅翡給他脫鞋,爬到炕上去了。

  二寶黑黝黝的眼睛跟著哥哥走,兄弟倆玩著一個撥浪鼓,小寶搖得挺起勁,二寶看得也高興,時不時發出興奮的笑聲。

  瑤娘要服侍晉王更衣,晉王沒讓,讓丫頭們備了水,自己便往浴間裡去了。

  不多時再出來,換了一身寬鬆舒適,頗有些魏晉名士的風流氣質。寬袖大袍,長髮披散束於後,足上也沒穿足襪,趿拉雙鞋就出來了。

  「你餓不餓,中午可有用膳,伙食可好?」嘴裡說著,瑤娘就要去吩咐丫頭去備點膳來,她總怕晉王吃不了衙署裡公廚,是挨餓了一日才回來的。

  晉王拉住她:「不用,午膳用了。」

  「衙署的伙食好麼?」

  反正瑤娘的關注點,像晉王這樣的男人是沒辦法理解的。不過他一五一十地照實說了,果然瑤娘十分感嘆,說這些菜不太可口。何止是不太可口,明顯就是粗茶淡飯,她打算明兒還是準備些菜給晉王帶去衙署,抑或是到點兒命人送飯食去?

  正想著,二寶突然小聲的哼唧起來,他這聲音一聽就知要麼是餓了,要麼是睏了。不過二寶剛才吃過沒多久,那應該就是睏了。瑤娘將他抱在懷裡,輕輕地拍了一會兒,二寶就睡著了。

  此時才不過申時,離用晚膳還早。因為晉王今兒上值,瑤娘記掛了整整一天,飯後她和小寶也沒有午睡,這會兒母子倆都有些睏了。小寶躺在二寶身邊,看著娘一下一下撫拍著弟弟,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而瑤娘就這麼近看著兩張可愛的小臉蛋,睏意越來越濃,很快撐不住也睡著了。

  晉王靠坐在大炕的另一邊,正在看從工部帶回來的文冊。抬眼就見母子三個睡著了的樣子,翻書的動作也不免放的輕了些。

  夕陽的餘暉透過槅窗灑射進來,照著滿室靜好,一片安穩。

  *

  瑤娘還是忍不住將毛財主的故事講給了晉王聽。

  怕他多想,她提前做了很多鋪墊,用說閒話的那種口氣將這事當做閒話講。至於晉王能不能明白,就不是瑤娘人力可及的事情了,不過她希望他是能明白的。

  因為頭一天的事,晉王最近在兄弟幾個跟前都掛了號。

  於他們眼中,老五就是故作姿態,譁眾取寵。

  他們有的想,自己當初怎麼沒想著這法子,有的卻是不屑一顧,還有的則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想看晉王能堅持多久的時間。

  不是沒人想效仿,可這些個皇子們個個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若真是學著晉王,那可就在滿朝文武面前落一個東施效顰、拾人牙慧的笑話。

  這個臉,他們可丟不起。

  也因此安王等人還是每日坐著轎子去上值,而晉王還是徒步走自己的路。倒是魯王沒有再坐車了,他換成了騎馬。

  最近晉王在棋盤大街可是出了名的,在一眾京官眾口相傳之中,只要見到一個瘦高個,穿著一身青色官袍,面前是鷺鷥的補子,手裡提著個囊袋,那就必然是晉王殿下無疑。

  若是不小心碰見晉王殿下,不用等他走過再行,相安無事各走各的路就好,晉王是不會怪罪的。

  至於這個不會怪罪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誰也不知道,反正就算有那些不長眼的人擋了晉王的道,也沒見他有任何表示,不過是靜靜地等前面的人都走了,自己再行。

  人們總是善於去描補自己所陌生的一切。就好像晉王,他一貫以冷面示人,極少有人能見他笑。這樣一個人,這樣的身份,卻絲毫沒有因為下面人的冒犯,而大發雷霆,人們不免就開始將他的一切都往好處想。

  認真回想,晉王除了臉冷了一點,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風評。

  即使有一陣子傳過他不近女色、有斷袖之嫌、暴戾好殺,也似乎都只是流言蜚語。晉王有個寵妾,有兩個兒子,足以擊退斷袖的流言,至於暴戾好殺,確定那不是說的魯王?

  尤其隨著晉王每日都是以這種姿態出現在眾人眼底,平凡無奇的青色官袍,不疾不徐地閒庭信步。尤其是晉王總是提在手中的囊袋,引起了無數人的猜測。

  為此,還有人私下討論過那囊袋裡裝著什麼,才能讓晉王每日都提著。有的說是裝了文房四寶,可從外形上來看實在不像。也有人猜測是不是官袍之類的雜物,反正猜什麼的都有。

  直到有一日清晨,有人看見晉王邊走邊從囊袋中掏出一個包子。

  大家才知道,原來那袋子裡都裝著吃食。

  不過不管外界的猜測如何,晉王在工部看了十多日的文冊後,被派下了第一件差事——監督修繕惠王府。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9
發表於 2017-10-18 10:3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提起這惠王府就要說說了。

  當年弘景帝給每個皇子都賞下一座府邸,太子自然也不例外。不過太子的這座府邸不叫府,而叫別院,供以遊玩消遣之用。

  平時都是空置的,太子一年到頭都不會來一次。後來隨著趙祚的年紀日漸成長,這地方就被他用了,用來做一些不適合在檯面上進行的事務。

  這次太子被廢,自然要遷出皇宮,這地方就成了惠王府。可問題是當年這座府邸是按照太子的規制而建,太子規制等同帝王,只在細枝末節次了一等。如今太子成了惠王,既已不是儲君,按制是要再下半等的。

  也就是說工部需按制去惠王府拆房子,拆掉惠王府一切不適合規制的東西。

  這不符合規制如果列數下來就多了,大到門前的門樓,小到房頂上的一片瓦。例如親王府只可用綠色和灰色的琉璃瓦,不可用皇宮隨處可見的黃色琉璃瓦。房頂的話,王府只能用硬山頂,絕不能用皇宮的歇山頂式。甚至房頂上的脊獸,地磚的高度,乃至是大門上的一顆門釘都有諸多講究。

  這些其實都不難,對工部營繕清吏司是駕熟就輕的活兒。可問題是惠王的身份太敏感了,本來是儲君是太子,如今成了親王。能從太子被廢下來,明擺著是與大位無緣,人家才剛被廢了太子沒多久,這當頭去拆人房子,不是明擺著是給人添堵去的。

  若是惠王失勢也就罷,關鍵人家還有個得寵的兒子,有個皇后的娘和皇帝的爹,就算如今不是太子了,捏死一兩個小官吏也是輕而易舉的,所以營繕清吏司這邊一直拖著沒去辦這事。

  可這種事明擺著是拖不久的,早晚都得辦,若是拖久了恐是授人把柄,到時候工部這邊就裡外不是人了。

  這不,眼見晉王來了工部,工部這邊就不免把主意動到晉王頭上,同樣都是王,又是親兄弟,總不至於鬧翻了臉。

  當日陳員外郎把差事分派下來,心裡就做好了準備,想著晉王殿下大抵是要大怒,哪知他竟然什麼也沒說。

  為此,作為主管營繕清吏司,陳員外郎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晉王第二日就帶著人上了惠王府。

  惠王府這邊大抵不知道來人是晉王,一聽說是工部的人來了,就緊閉了大門。實在不是對方無禮,而是被煩的,因為這已經是工部的人來的這是第四趟。

  周武對晉王苦笑,小聲道:「前幾次我們派人來過,第一次還被請進去喝了盞茶,第二次就被人攆了出來,說是惠王殿下沒心情見我等。等最後一次來,直接不讓進門了。」

  工部這邊自然不是傻的,既然惠王府逾了制,自是早就派人上門打過招呼了。而惠王府這邊,不知是惠王真心情不好,還是假心情不妙,總而言之對工部的人避而不見。

  而惠王府的下人秉持著『好主子都是有幾個惡奴』的慣例,對工部的人頗為不假顏色。

  其實這都是老套路了,有些事情當家主子為了體面不願表現,都是用刁奴來替自己說話的,惠王府這邊明擺著就是沒把工部所說的事聽在耳裡。

  工部當然可以請奏上諭,可問題是一旦鬧到明面上去,那就是得罪了惠王。在京為官,誰願意閒的沒事得罪人,還得罪的是這麼一位爺。

  這裡面的道理,晉王自然是門清,也清楚工部這邊是拿他來當替死鬼。可身在其位謀其事,只要他還在營繕清吏司一日,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就少不了。

  因為晉王那幾日翻閱營繕清吏司文冊時,已經看見了不少關於此類的事情,都是滯久未辦的。晉王就心中有數自己為何會被放在營繕清吏司,恐怕還是洪啟那老狐狸的主意。

  這麼想著,晉王示意工部的人再去叫門,這次讓人報上了他的名諱。

  沒有意外,晉王帶著工部的人被請進了門,惠王府的總管太監秦順滿臉堆笑地出面招待了他們。

  「沒想到是晉王殿下大駕光臨,奴才迎駕不及,還請晉王殿下贖罪。」這老太監臉笑成了菊花,邊說話邊佯裝打自己的臉,恐怕換了誰都不會與他計較。

  即使明知道此人是有意做出這般,可當主子的和奴才計較,不是降低身份,又顯得不太體面。所以晉王也沒跟他多說,示意工部的人將惠王府逾制,工部按制來拆除不符合規制的文書遞給了他。

  德順拿著那張紙,連連嘆道:「瞧瞧,這奴才也不識字……」

  晉王臉色是一貫冰冷,「複述給他聽。」

  從晉王身後走出來一人將紙上內容複述給德順聽,這裡面的內容不用看著,營繕清吏司的人都能背下來。

  聽完後,德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這、這奴才也做不了主啊,晉王殿下您看這麼成不成,今兒惠王殿下也不在,往魏國公府去了,等主子回來老奴就稟明了他,這事還得主子安排下章程才行。」

  這明擺著是耍無奈吧!

  工部其他人都是心中鬱憤,卻是不敢流於言表,真沒想到堂堂的前太子現惠王,竟會幹出這樣的事來。逾制了就拆,合情合理,做出這般推三阻四的姿態,實在讓人不齒。

  而晉王想的則更要多一層,心中有數這是他那好大哥故意給他下絆子。若今兒他從這惠王府出去了,還不知怎麼被人笑話,而以後再有等同這般事,人人都來這麼一齣,他這張臉就甭想要了。

  晉王素來是個你進我一尺,我還你十丈的性子。

  俗話說不叫的狗咬人,大抵就是他這樣的。他輕易不咬人,若是咬起來,又毒又狠,不撕扯下來幾塊肉,絕不會鬆口。

  他神色清淡一擺手:「無妨,此事你可慢慢與他講。」

  德順心中一喜,又一鬆,心想等會兒總算能對殿下交差了。可他的喜色還來不及上眉梢,就被晉王之後做出的事給驚沒了。

  「你們先把各處逾制要拆的地方標記出來,下趟來也能做到心中有數。」

  這次過來前,晉王就吩咐下面人把該帶的傢伙什都帶上了。一聽這話,他身後那些跟隨而來的人俱是一愣,忍不住去看周武。

  周武斥道:「趙主事既然下命了,還不去做。」

  這幾人忙退了出去。

  不多時,就見他們領著一幫匠役進來,宛如餓狼入了羊群奔向各處,先拿這前院開刀。站在這堂中就能看見,幾個匠役合夥將幾截木梯搭架好,一個匠役手提著木桶,騰騰騰幾下就上了房頂。

  下面人遞給他一根特製的木刷,這木刷長約兩米,狀似超大號的毛筆。此人將木刷浸入桶中,直到木刷吸足了紅漆,才以雙手抱著木刷在房頂的瓦片上奮筆疾書起來。

  這人大抵也是幹熟了的,不過眨眼之間,一個血紅大字『拆』便出現眾人眼底。

  德順老眼都驚掉了,指著那字:「這、這……」

  晉王看了他一眼:「不用驚慌,早晚都是拆的,是時那瓦片換了,字自然就沒了。」

  藉著晉王的威勢,工部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惠王府各處逾制的地方畫上『拆』字,就像似一隻隻噁心人的蟾蜍貼在牆上,別提多刺眼了。

  惠王府的人想擋不敢擋,這真擋下去就是和皇權作對,和聖上作對,誰也不傻,怎麼可能自己找死。

  做完這一切,晉王也未久留,對德順說三日後再來,讓他速速稟明了惠王,便帶著人離開了。

  晉王走後,一直憋在屋裡的惠王,從裡面蹦了出來。

  他肥碩的身軀宛如一個球也似,上下彈跳。胖臉氣成了豬肝色,隱隱有些泛紫,明顯就是被氣到極致。

  「好你個老五,孤不過剛不是太子,你就這麼損孤的面子,孤跟你沒完!」

  一眾下人俱都低頭束手地聽著惠王在那裡破口大罵。

  收到消息的趙祚匆匆趕回來,還沒進王府大門就看見了門外門樓上被刷上了一個大大的、血紅的『拆』字。

  等進了府,一路各式各樣的『拆』字,宛如張牙舞爪的鬼怪,往他瞳子裡鑽。與此同時,還有他父王猶如市井潑婦式的謾罵。

  他袖下的手指顫抖,幾個大步進了堂中,一面示意人清場,一面喝道:「父王,你到底在做什麼!」

  「做什麼?你沒見著……」

  見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趙祚才難看起來,氣急敗壞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別人眼裡就是笑話!」

  惠王本是火氣都在晉王身上,聽到這話他一對眼睛有毒似的盯著趙祚,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你小子也敢嫌棄你父王,你可是老子生的。沒了老子,你以為你能站在這兒?!是不是皇太孫的名頭把你給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可你不還是指著老子。老子這太子做不成了,你這皇太孫的位置不也是保不住!」

  惠王的話句句扎心,像似有毒的利箭扎入趙祚的心底。

  他厭惡惠王,可打從他被生下來,他就是太子的兒子,他就和眼前這個人捆綁在一起。他痛恨這人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卻還是得仰仗著這個人的名頭,誰叫他是他生出來的。

  有時候趙祚甚至厭惡自己,為什麼要被這個人生下來。

  不過這一切都隨著太子被廢,他的皇太孫之位被奪,煙消雲散了。這就是他一輩子躲不開的魔障,除非哪日他死了。

  「你知不知道這事鬧大,丟臉的還是我們。不但討不了任何好,還會惹來非議。我們都這樣了,還用怕被人暗地裡嘲笑?只要皇祖父還站在我們這邊,旁人的眼光根本不用在乎。而本來很好的機會,都被你給毀了!」

  這個機會還是趙祚一直留在手中,準備徹底扳回一城的契機。

  為何他會明知王府逾制,依舊讓下人再三敷衍工部的人,打從晉王去了工部,這步棋他就一直留著,只是他沒想到晉王會使出如此手段,根本不給他施展的機會,就用這麼出人意料的手段將一切都結束了。

  趙祚從始至終就沒打算違抗規制,不過是藉著惠王心中郁氣與下人的不懂事,擺出的一個龍門陣。晉王上門,他自是會讓下人好言相對,卻儘量拖延。等多來兩次,等晉王終於沉不住氣,說出什麼或是做出什麼,這邊再擺出一副受人威逼欺辱之態,讓工部的人把逾制之物拆了。

  是時外界之人,甚至在弘景帝與魏皇后眼裡,必定會覺得晉王咄咄逼人,而惠王一系受了委屈。

  人性總是慣於同情弱者。

  就好像那王閣老的孫女,他皇祖父本已打消了念頭,卻又起了心思想補償於他,還有去吏部的事情……

  他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要什麼有什麼的皇太孫,什麼都是要靠自己一點點掙來,體面、權勢,甚至一切。而當體面和權勢相沖,他會毫不猶豫棄了體面,因為經歷了這段時間的酸甜苦辣後,趙祚很清楚面子這東西一文不值。

  可如今倒好,不光裡子面子都沒了,還根本找不到可以發作的機會,因為人家是按制辦事。

  對,晉王此舉給人的感覺就是按制辦事。

  別人知道這件事只會說晉王傻,木訥,榆木疙瘩腦袋,愣頭青,哪有辦事辦成這般模樣的,估計是把制式章程當做都是這樣來辦了。殊不知工部的人下來辦事,但凡碰到一些有臉面的人家,都會給彼此留些臉面的,不會這般赤裸裸的做事。

  畢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惠王本是謾罵不休,似乎想把積攢在心中的郁氣通通發洩出來。聽到這話後,戛然而止。

  兒子說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可他又怎麼會認錯。

  「你以為就你能行,老子這便進宮去!」

  趙祚冷冷地看著惠王消失的背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罷罷罷,他即想丟臉,那就去丟吧。

  惠王府有多麼狼狽、丟臉,皇祖父就會對他有多麼憐惜。

  他本就該是完美無瑕,尊貴、體面、高高在上,讓世人讚揚的。可惜這一切都被他的好爹好娘給毀了。

  人性就是這麼奇怪,當覺得威脅不再是威脅,那股可笑的憐憫慈悲心又會佔了上風,不過這樣也好,剛好他可以利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0
發表於 2017-10-18 10:3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了惠王府,周武便小心翼翼問晉王:「殿下,這麼做會不會有些——」

  這周武也是個人精,人前稱呼晉王為趙主事,人後則是尊稱。起先還是晉王殿下,如今則成了殿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周武是晉王的心腹之人,殊不知彼此之間不過是泛泛之交。但周武卻是工部中唯一主動親近晉王之人,也是藉著這周武,晉王今兒這趟公務算是辦得可圈可點。

  晉王喜歡聰明人,更樂意和聰明人打交道,既然周武有附庸之心,他自是不會將之拒之門外。

  「無妨。」

  果然周武聽懂了,也並不過多質疑。這也是周武另一個可取之處,一點就通,哪怕心中有疑問,嘴裡也不會說出來。

  這趟一同隨來的差役已經聽命帶著匠役們都離開了,按理說此時還沒有到下值的點,晉王和周武應該回工部。可晉王卻讓周武自己回去,而他則是自己離開了。

  等周武回到工部,陳員外郎將他拉到一旁,問道:「那事可是辦成了?」

  周武躊躇一下,點了點頭。

  「那晉王殿下?」

  「晉王殿下回府了。」

  一聽這話,陳員外郎苦笑一聲:「罷,殿下也是辛苦了,當得休息休息。」說完,他便走了。

  周武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

  *

  這大上午的晉王突然回府了,瑤娘十分吃驚。

  這既不是休沐,也不是晌午休息點兒,難道是發生了什麼?還是說,殿下臭脾氣犯了,和人吵嘴撂挑子回來了?

  心裡想得很多,嘴裡卻不敢多問的瑤娘,在旁邊摸摸索索拿著眼睛研究了晉王好半天,都沒研究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就湊到了跟前去。

  「殿下,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晉王正低頭看小寶解九連環給二寶看,聞言瞥了她一眼:「怎麼?你不想本王回來?」

  「可……」

  晉王怎麼可能忽視她方才欲言又止的模樣,拽了拽她鬢角旁的一縷碎髮:「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胡思亂想,今兒本王休沐。」

  瑤娘明顯不信,晉王休沐不休沐,她可比他清楚多了,這還沒到時間,怎麼就休沐了。

  見此,晉王只能將大概情況說了一下。

  聽完後,不光瑤娘呆了,小寶也呆了,手裡的九連環都解亂了還沒自覺。

  「殿下的意思是說,因為你今兒去拆惠王府辛苦了,所以今天休沐?」

  晉王點點頭。

  「那太子、不、那惠王殿下讓你拆?工部那些人實在太壞了,竟然讓你做這樣的事,聖上是不是訓你了?」

  晉王用那種『你知道這麼多,讓本王很吃驚』的眼神看瑤娘,「你知道的倒是挺不少。」

  瑤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實解釋道:「我都是自己胡亂想的,雖然惠王犯了那樣的錯才會被廢,但畢竟是聖上的親兒子,且皇后娘娘還在那裡呢。幾十年的父子情,又有皇后娘娘的枕頭風吹著,聖上不可能真正怪上惠王。而且惠王已經那麼慘了,太子位置都沒了,你這時候還去欺負惠王,肯定會被責怪的。」

  晉王聽著,嘴角的笑意一點點露了出來。

  瑤娘瞅他:「怎麼,我說的不對?」

  「你還知道枕頭風,本王真是小瞧你了。」

  連著被戲謔了兩下,瑤娘有些惱羞成怒了,氣鼓鼓地瞪著眼神道:「我怎麼就不能知道了,說得我好像很笨一樣。」

  你本來就很笨啊。

  這話晉王沒說出來,但眼裡無不是這個意思。

  瞅著玉蟬紅綢她們都不在,兩個小的還不懂事,瑤娘壯著膽子就去抓晉王腰上軟肉。爪子還沒伸過去,就被人抓住了,輕輕一帶進了懷裡,帶笑的薄唇印上粉嫩的朱唇。

  有些冰涼的薄唇帶著一股薄荷的清香,溫熱的舌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唇齒交纏之間,瑤娘能感覺到唇上輕微的刺疼,更多的卻是一種眩暈感,鼻息之間全是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晉王嚥下喉間滿足的喟嘆,迫不及待又是一番探索……輕吸、舐咬、粗壯的大舌一下一下捲著粉嫩的舌尖,不讓她避讓開去……

  「你這枕頭風什麼時候對本王吹一吹……」

  呃,瑤娘這會兒腦子有點糊塗,明明聲音鑽進了她的耳裡,卻半晌都明白不過其中的意思。

  直到晉王輕咬了她下,她才回過神來,輕喘著蚊吟道:「劉良醫說得兩個月呢。」

  晉王不悅地哼了一聲,銜著那唇瓣又吸又咬,大掌也不忿地揉捏了好幾下。

  直到——

  「臭小子,看什麼?」

  瑤娘頓時清醒過來,俯趴在晉王懷裡側臉往旁邊看。

  就見不遠處兩雙又黑又亮的眼睛正盯著她和晉王看,這兩雙眼睛是那麼明亮,像似天上最亮的星子,帶著一種晶瑩剔透感,乍一看去似會反光,她從那光裡看見自己面紅耳赤、嬌喘未歇的模樣。

  轟的一聲,瑤娘的臉整個都爆紅了,感覺腦子都懵了。

  「哎呀,你快放手,我要起來。」

  晉王作為一個大男人,此時該當仁不讓要鎮定自若。

  「慌什麼,他們才多大,懂個什麼!」

  「那我也要起來……」

  瑤娘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背著身去整理衣裳和頭髮。

  那邊晉王煞有其事對小寶和二寶兄弟倆,道:「娘渴了,爹餵她水喝。」

  其實這話主要是對小寶說的,二寶那麼小,小寶卻是會說話了。

  小寶真想問晉王這麼騙小孩子到底心虛不心虛,可很明顯他爹臉皮厚如鐵,反倒他娘臉皮太薄。為了不讓娘以後沒臉面對自己,小寶決定屈服在他爹的威嚴壓迫之下。

  「喝水,小寶也要喝。」

  這種水才不給你喝!

  晉王把旁邊炕桌上的茶盞放在小寶面前,這茶盞是小寶專用的,裡面放著白水。偶爾會有新鮮的果子榨汁給他沖水喝。

  瑤娘這會兒也已經做好心理建設,紅著臉轉過身來,很慇勤的端起茶盞看了看,邊往外走邊道:「只有白水,娘讓紅綢弄點寒瓜汁來給你喝。」

  明明之前小寶已經吃了兩塊兒寒瓜,瑤娘還說他吃多了,今天不能再吃了。這扭頭又給弄寒瓜汁喝,明擺著就是收買。

  瑤娘前腳出去,後腳晉王就對小寶道:「不准對外人說爹吃娘的嘴!」

  晉王總有一種感覺,大兒子很懂事,懂的事可能比人想像中更多,為了提防他說漏了嘴,他特意叮囑一句。

  本來按照他的習性他是不會費這種話的,可誰叫她特別在意這種事。

  小寶才不想理他,他是傻了才會拿這事去外面說。眼角瞅著瑤娘的身影在拐角處出現,他眼珠一轉,牙牙學語道:「爹吃娘的嘴嘴,小寶不說。」

  瑤娘紅著臉疾步走了進來,「你怎麼教他說這個!」

  晉王瞪著小寶。

  這小兔崽子肯定是故意的!

  *

  之後瑤娘花了很多力氣,才讓小寶忘了這茬。

  為此,她特意抱著小寶餵他寒瓜水喝,又陪著他玩,玩了很久,見小寶嘴裡沒再說那話,才終於鬆了口氣下來。

  私下她偷偷對晉王說:「小孩子記性差,很多事情打個岔就忘了,你越是著重交代,無疑是在加深他的記憶。還不如哄著他玩,玩一會兒,他就忘了。」

  剛用罷午膳,小寶就睡著了,二寶這時候正是睡覺多的時候,也在哥哥身邊睡著了,瑤娘這才抽出空和晉王說這話。

  「以後等這小子再大一些,就讓他單獨住一個院子,本王當年五歲就單獨一個人住了。」晉王有些吃味道。

  「小寶現在才一歲半,離五歲還早。」

  「別讓他總膩歪著你,會養得女孩氣兒。」

  「小寶現在才一歲半。」

  晉王還想說什麼,瑤娘突然道:「對了殿下,你說之前那事,惠王會進宮告狀麼?」

  肯定會,因為他大哥打從他記事開始,就是這樣的。

  瑤娘憂心忡忡地道:「那你說陛下會不會聽信了他的,訓斥你,還罰你?你還是快想想怎麼辦吧,我總覺得惠王府那邊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見晉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瑤娘偷偷地拍了拍胸口。

  總算把這茬給繞過去了。

  可惠王府那邊,怎麼辦?

  本來想轉移話題卻把自己給愁上的瑤娘,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什麼來,總覺得晉王這頓訓斥肯定挨定了。

  怕晉王到時候挨了訓斥犯倔,她提前先安撫上了:「若是聖上真訓你了,你就聽著唄,別還嘴。他頂多就是罵兩句,總不至於還打你一頓,當老子的訓兒子,也就是那麼一會兒功夫就過了。聖上上了年紀,惠王不懂事,你可別跟他學。」

  晉王被她的樣子又差點逗笑了,「行了,別擔心,沒事。」

  -------------------------------------

  寒瓜就是西瓜啦。古代名。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2 03:34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