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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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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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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6 22:3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章: [最後一首歌(五)]

滿場喧天的掌聲,沒有太多本該有的妒忌和不屑。
因為趙康文的話提醒了很多人,那個傳奇的許庭生真實存在,但是其實只在媒體和網路上,而在他們身邊的,是普通岩大學生許庭生。
在這個官二代、富二代越來越變成貶義詞的時代,同時擁有財富和名聲的許庭生留給身邊同學的,依然是相對平實的學生形象。
事實上,就連這個形象他都管理的不夠好,因為他也逃課,也打架,也躲在教室後排睡覺
但就是這樣才真實。
許庭生很特殊,又沒那麼特殊這就是岩大師生的切身體會。
而且大部分時候,他都溫和,規矩。規矩的意思,大概是說,那些囂張跋扈,炫耀和混亂,在他身上,都不存在。
當徐勝那批人炫耀張揚,橫行校園,開著寶馬接走一個又一個新鮮女友的時候,總是和室友一起走著去教學樓的許庭生,甚至規矩得有些不像話。
這四年,他在岩大本身干過的,最吸引目光的事,大概就是大一足球賽死戰漸海科技,進的那兩個球了這跟他的財富和名氣有什麼關係?!
除此之外,互誠之心,凝聚岩大,圖書館建設基金除了互誠之心當初有過消息,其餘的,凝聚岩大甚至很多受助的學生都不知道,它原來也來自許庭生。
至於圖書館建設基金,大家更是一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聽說。
你似乎很難對這樣一個人要求太多,反感太多。
掌聲還在繼續。
哪怕是許庭生自己,這一刻也有些動容。
雖說這些榮光,大部分源自他創造的財富,但其真正意義,卻是財富無法替代的。
只可惜,那個他希望能能與他分享光榮與驕傲的人,不在身邊。
許庭生當然不知道,這一刻坐在黑漆漆觀眾席里的項凝,其實也在偷偷為他鼓掌,為他驕傲。
校長趙康文伸手示意了一下。
許庭生走上台。
趙康文送了他一枚岩大校徽,然後把舞台留給許庭生。
「剛剛專門回去換了身衣服。」許庭生面向台下,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
下面一陣笑聲。

許庭生寢室里沒備有正裝,在被牛副校長嚴肅批評了一頓之後,此刻身上也不過是比剛剛整齊了些而已。
一雙帆布鞋,米色的休閑長褲,最正式的是上身,他穿了一件嶄新的白襯衫,可惜有些凌亂的卷著袖子,因而看起來,也沒有那麼正式。
「知道今天要站在這裡其實已經好幾天了」,許庭生說,
「然後,我認真想過了,如果未來校慶,有機會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準備一篇演講,在不了解我的學弟學妹們面前好好吹一吹。」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沒法吹,因為跟你們都太熟」
「你們是,我的老師,還有同學院,同屆,甚至同班的同學。
裡面還有我的室友,朋友,球隊的隊友,其實還有很多,是我和室友們在寢室談時聊起過的女生。」
又是一陣歡笑。
「在你們面前,真的沒辦法裝相。所以,就簡單跟大家說一聲謝謝」,許庭生沖台下鞠了個躬,「然後,厚著臉皮給大家唱首歌。」
掌聲和口哨聲、喝彩聲四起。

這是大學四年間,許庭生第一次公開出現在這樣的舞台上,並且準備唱一首歌在這場大學的最後,最後的一首歌。
許庭生把早有人幫忙放在一旁的吉他抱起來,坐下,調整話筒,試著撥了一下琴弦。
《那些花兒》,前奏響起
「謝謝你,許庭生。」台下不知是誰趁著這一刻喊了一聲。
「謝謝你的助學款。家教補貼。」
「謝謝學長。」有受到過助學基金資助的人,偷跑進來的學弟妹,在擠得滿滿當當的人群里喊。
「謝謝許哥。」李興民喊。
「謝謝許哥。」張寧朗和身邊的學妹喊。
「謝謝許哥。」
老歪一邊喊,一邊激動的站起來了李琳琳剛剛也沉浸在回憶中,也想說一句,謝謝許哥。
等她發現老歪激動過頭,這一下已經想拉都來不及。
聽見喊聲,許庭生傾斜身體沖老歪那個位置看了看,不知是哪個負責燈光的傢伙這麼機靈他把一盞射燈投向了站起來的老歪
下一刻,巨大的光圈裡,許庭生看到了激動的老歪,李琳琳,還有項凝。
「她來了,她在。」
「沒告訴我。」
「只是看看我不讓我知道。」

就是這一瞬間的自然思維,在激動和酸澀、歉疚之餘,許庭生之前還在糾結的一個問題,突然之間就有了堅定的答案。
沒有了項凝,畢業之後,我該去哪?
答案已經有了,我要留在岩州,哪怕不能靠近,至少在她方圓幾里。
把已經快要彈完的前奏停下。
「抱歉,我想換一首歌。」他說。
然後,就在台下微微的詫異、困惑和騷動中,指尖滑過琴弦,新的前奏緩緩響起。
因為是臨時起意,許庭生前世對薛之謙的這首《方圓幾里》也沒有那麼熟悉他有些亂,吉他伴奏如此,歌詞也一樣。
「當初若誠懇,是好事,不需要發誓,那麼幼稚。
本以為可以,就這樣隨你,反正我也無處可去。」
許庭生開口,第一段,很多人都漸漸反應過來,他們沒有聽過這首歌,所以,是原創?臨時換原創,許庭生想表達什麼?
項凝也在聽
儘管剛剛,在看到許庭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很想逃卻終究還是下不了決心。

因為,小項凝的騙子大叔,在守護了她四年之後,畢業了,分手了,追到學校卻被趕走了所以也許,他很快就要走了,離開這裡。
所以,項凝怎麼可能做得到,不再看他幾眼,不去聽他唱的最後一首歌。
「我怕太負責任的人
因為他隨時會犧牲
愛不愛都可以
我怎樣都依你
連理由,我都幫你尋
與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
不如痛快把你忘記」

因為是臨場換的歌,許庭生沒辦法即時改到所有歌詞都符合心意。
這段歌詞他照原版唱出來。
項凝聽到「與其在你不要的世界里,不如痛快把你忘記」
心頭不自覺的一陣痛楚,明明這就是她這段時間的立場,按理說,應該是她期待的,或者事實應該發生的,但是,胸口就是免不了的疼
「他有決心了么?準備忘了我。」項凝好疼。
還好,許庭生很快唱到下一句。
「這道理誰都懂說容易,愛透了還要嘴硬。」
只是嘴硬。
緊接著,就是許庭生剛剛那一瞬間,之所以想到這首歌,真正想表達的那幾句:
「我寧願,留在你方圓幾里,我的心,要不回就送你,因為我愛你,和你沒關係。」
心從谷底又爬上來,項凝哪怕再生大叔的氣,再有心結,這一刻也有些哭笑不得,「什麼話?這是要耍無賴嗎?什麼叫你愛我,和我沒關係?」
「留在你方圓幾里他是在說,他不會走嗎?也不打擾我。」

這是第二次,大叔站在舞台上,明明很多人,但其實只是專門唱給項小姐的歌。
第一次那時,她還懵懂,開心但是實際沒辦法體會太多。
這次不同,這次項小姐十八歲了,愛過,幸福過,放手難過過,咬牙堅持過,這次她能聽懂,那是許庭生的心聲。
眼淚無聲的沿著她的臉龐滑落。
同樣是在這段歌詞里,台下其他就要畢業,就要分離的大四學生們,聽到的是「不肯離去」。
就要各奔天涯的人,聽到「我寧願留在你方圓幾里」是什麼樣的心情?
說好分手的情侶,聽到「我的心,要不回就送你」又是什麼樣的心情?
掌聲,低低的啜泣聲,慢慢在各個角落和人群中響起。
「我寧願,留在你方圓幾里
至少能感受你的悲喜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就能陪你
我在你不要的世界里
何苦不找個人來代替
可惜我,誰勸都不聽
我寧願,留在你方圓幾里
我的心,要不回就送你。」
第二遍,還是那個執念,我想留在你方圓幾里,感受你的悲喜,在你需要我時,就能陪你。沒有你的世界,何苦,但就是沒辦法,找一個人來代替
台下已經嗚咽一片。

歌聲繼續:
「愛不愛都可以,我怎樣都依你
因為我愛你,和你沒關係
我的愛,擴散在方圓幾里
近的能,聽見你的呼吸
只要你轉身,我就在這裡。」
許庭生唱完最後一段,就那麼,沉默的坐在那裡。
項凝把每一句都聽在心裡
她懂,這是他在對他的項小姐說:
我不勉強,全都依你,包括你愛,或不愛我只是我依然會留在這裡,在你看不見,卻絕不遙遠的距離如果有一天,你改了主意只要你轉身,我就在這裡。
李琳琳伸手摟住了項凝的肩膀,因為她已經哭到快要不能呼吸。

沒有了射燈,台上許庭生其實看不清楚此時台下的項凝,但是模糊的視線里,他可以發現,她小小的身體,正因為太過猛烈的抽泣而打著顫。
這一刻,許庭生多想上去替她擦乾眼淚,然後抱住她
但是,他不能。
於是,不經意的,另一段曾經熟悉的旋律出現在腦海里。
手指撥動琴弦
台下哭泣或沉默的人群猛地回過神來,凝神去聽他們本以為已經結束的歌聲。

「我想摸你的頭髮,只是簡單的試探埃
我想給你個擁抱,像以前一樣可以嗎?
你退半步的動作認真的嗎?
小小的動作傷害還那麼大。
我只能扮演個紳士,才能和你說說話。
我能送你回家嗎?
可能外面要下雨啦。
我能給你個擁抱,像朋友一樣可以嗎?」
《紳士》的副歌部分,許庭生直接緩緩的唱了出來。

台下的畢業生聽到這裡,腦海里想到的是也許幾年後再見面的情景,再見面,曾經最親密的人,終於變得陌生,
陌生到連曾經那麼習慣的,那些簡單的親昵,哪怕小到一個擁抱,或者只是想伸手,幫忙把頭髮撥到她耳後都不再可以。
他們只能剋制心情,假裝紳士,平淡的說上幾句,而那,也不過是客套的寒暄而已。
項凝腦海中的畫面,是另一番場景,是許庭生在岩一中的那四周時間裡,項凝原先不曾察覺的畫面
這一刻她才明白,那四周時間,表面看起來平靜,並不刻意打擾和關注自己的那個許庭生,其實有多少次想伸手摸一摸她的頭髮,想擁抱她一下。
所以,他得多麼克制,假裝陌生的師生關係,才能在課堂上,跟她說上一句話,而那唯一一句話,也只是:「項凝同學,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項凝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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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01: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一章: [所愛隔山海(一)]

許庭生拿著手機,坐在後台門外。
報告廳里的表演還在繼續……
他想打個電話或者條信息過去,更想直接去看看項凝。
幾次起身,卻又猶豫。
剛剛那一刻的情感表達固然是自內心,甚至是情不自禁的結果,但是真的要他在當前的情況下,去項凝面前說些什麼,其實未必合適。
當然,至少他把自己要留下守候的心意告訴項凝了。
未來日子,不再在你身邊,但我絕不遙遠……我就在這裡,不遠不近……免你孤單,免你驚惶。
手機震動。
「許哥,項凝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我先送她回家。」
「你先別聯繫她哦。等她平復一下。」
簡訊是李琳琳來的。連著兩條。
所以,項凝走了嗎?有些擔心的許庭生繞到入口外面,隔著人群踮腳看了看,果然,剛剛項凝和李琳琳坐的位置已經坐了別人。
老歪從人群中間擠出來,拉著許庭生到外面角落,著急的問:「許哥,這什麼情況啊?小嫂子怎麼哭成那樣?琳琳也不讓問,不讓我說話。」
「我不知道項凝今天會來。」許庭生說。
「啊?為什麼?」
「我們,出了點問題。」沒有繼續瞞下去,許庭生現在其實也需要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老歪晃了晃腦袋,「怎麼可能?為什麼?哦……apple那件事?解釋不清楚嗎?我看apple自己也澄清了啊,而且還艾特了陸芷欣……」
「不止。」許庭生點了根煙坐下來,主動說起李婉兒的事情,還有在巴黎醫院的那個約定,解釋說:
「其實我當時並沒有想得太遠,太具體,我只是想,不管怎麼樣,都先讓她抱著希望和勇氣去完成那個手術,活下去。」
「哦。」老歪愣愣的哦了一聲,不是很贊同,但要說反對或譴責,也說不出口,畢竟,那是一條人命。
「還有……」許庭生說一半頓祝
「還有什麼?」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說:「沒了。」
「還有」的後面,剛剛心亂了的許庭生其實想說:
事實上,當時,包括現在……前途未卜的我,連自己有沒有可能其實根本就等不到約定生效的那個時間,都不能確定。
在那種心態下……怎麼可能狠心?
但是他很快清醒,這句話,他不能說,對誰都不能。
他自己就是重生者,所以,他更知道,一個重生經營多年,而且精神狀態近乎瘋狂的周遠黛,有多強大,有多可怕……
這隻能是他一個人的戰爭。
…………
李琳琳和老歪大四上學期就都學了駕照,跟著也買了車。
除此之外,凝園一期的房子,他們也有買下一套,而且早早的就已經裝修好了,等到正式離校就會搬進去。
兩位互誠股東這才大學剛畢業而已。
有時候兩個人坐一起回頭想想,如今擁有的一切,起源竟然只是李琳琳那次出事之後想要繼續兼職找家教,老歪不讓,問了許庭生一句……
感覺依然是那麼的神奇,不可思議。
而這所有,其實都源自那個叫做許庭生的人。
現在,許庭生最在乎的那個女孩就坐在李琳琳身邊,副駕駛位置。
等到項凝的哽咽終於平復了一些,李琳琳實在忍不住,開始小心翼翼的刨根問底。
因為她真的想不通,許庭生和項凝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李琳琳自認為足夠了解項凝,畢竟這個女孩是那麼的明朗,近乎透明;同時,她也覺得自己一樣很了解許庭生。
正因為此,她才更加無法理解。
也許因為今晚內心的動搖,項凝此刻其實也需要一個可以對話的人。
好不容易項凝願意開口,因為怕分神,李琳琳乾脆找地方把車先停下來。
原先李琳琳以為,項凝和許庭生之間最嚴重的問題,是apple那件事,現在聽項凝自己說起,她才知道,那件事反而最容易揭過去……
當項凝告訴李琳琳許庭生和別的女人約好了要生一個孩子的時候。
李琳琳蒙了好一會兒。
「怎麼可能?」她還是不敢相信。
「可是,是游清瀾說的……」項凝把兩人去參加巴黎時裝周,回程,許庭生臨上飛機的時候突然說有事,
滯留巴黎……以及後來,游清瀾路過岩州找她玩,不小心說漏嘴的整個過程細細的講了一遍。
李琳琳整理了一下思緒。
主觀上,她肯定是願意相信許庭生的,畢竟這個人對於她而言,是救命和再造之恩,所以,她的思考過程不免的就傾向對許庭生有利的角度。
「項凝。」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
「嗯?」項凝依然是委屈可憐的模樣。
「我本來想說,許哥現在的財富、形象……方方面面,其實就註定了,他會受到很多誘惑,而你,也肯定不得不面對很多各種各樣的壓力。
包括像這樣的事情。我原本想勸你,既然事情沒生……制止了,那就好了。」
項凝一雙哭紅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李琳琳,帶著哭腔說:「不管別人怎麼樣,外面怎麼樣……我不要這樣。」
項凝說的外面,大概是指的她純真美好的內心小世界之外——那些所謂的社會現實。
作為一個曾經滿心幸福,初戀,對愛情還抱著最美好的純真幻想的小女孩,項凝不可能去接受那些世俗的觀念,也不可能允許,
愛情的純潔被金錢或者權勢之類的東西玷污。
「我知道呀,所以我沒有那樣說,因為我也覺得,那些觀念用在你和許哥身上,並不合適。」李琳琳抱歉的看了看項凝,
「所以,我仔細想了想,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刻意嗎?」
「你是說?」
「我是說,那個名模怎麼可能會路過岩州,還有,她怎麼平白無故從一開始就對你那麼關注……還找你玩,
再不小心說漏嘴……整個過程感覺都很刻意不是么?你覺得呢?」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
「嗯?」
「她不是不小心說漏嘴的,是故意跑來跟我說」,項凝說,「我又不笨,我看得出來。」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假設,是有人故意安排,目的就是想讓你和許哥分開呢?」李琳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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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04: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二章: [所愛隔山海(二)]

有人刻意在破壞嗎?游清瀾的熱情確實很奇怪啊!
而且為什麼突然專門跑來岩州跟我說?真的是要搶走許庭生的話,不是應該等生小孩以後,機會才更好嗎?
因為李琳琳的話,項凝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帶著幾分委屈說:「可是他都沒有要解釋。 」
「你問他了嗎?」李琳琳反問。
「沒有,我當時很生氣,很難過,走之前光哭了」,項凝想了想說,「可是,就算那樣,他也可以抱住我再解釋礙…但是他都沒有做。」
李琳琳把型都抓亂了,還是想不出那個邏輯,最後只能無奈說:「是不是許哥有什麼隱情,所以不能解釋,或者解釋不通啊?」
她說錯了,又說對了。
錯是錯在她認為許庭生被人設計,而許庭生當時,確實是主動做出的承諾,除了李婉兒的病情,沒人逼他。
至於對的,則對在她無意中猜中了一件事,許庭生眼下有很多東西不能解釋。
若是換一個時間,對比那份失去項凝的痛苦,許庭生未必不能坦白認錯,苦苦哀求,去爭取獲得項凝的原諒。
但是現在,他不能。
如果說周遠黛用那樣麻煩的方式來推開項凝,而不是直接對項凝做什麼,是因為她還在考慮維持兩個人之間的底線,那麼,許庭生不敢再一次次激怒她。
同樣的,他更不能把這些告訴項凝。
「要不你去問問他?」李琳琳見項凝沒反應,又建議道。
項凝搖頭,「我才不要。」
「如果因為誤會分開,多可惜。你們那麼好。」李琳琳勸道。
「可是還有更嚴重的」,項凝猶豫了一下,指著自己說,「我只是替代品。」
「啊?」李琳琳一下就蒙了。
「有一個大項凝……」項凝把曾經她和許庭生之間關於大項凝的話題,還有自己內心的感覺,想不通的邏輯,全盤告訴了李琳琳。
李琳琳聽完她的秒,感覺自己像看了一部天雷滾滾的老式台灣言情劇。
「不可能吧?」她說,「要是名字一樣的話,那全國算下來,幾千人總有吧?」
「那就是長得很像,可能一模一樣。」項凝說。
這個說法倒是挺符合老式言情劇的,李琳琳想了想說:「可是也不對埃」
「什麼不對?」
「年齡不對。」
「嗯?」
「許哥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十八還是十九歲吧?高三。」
「嗯。」
「那按這個邏輯就等於說,他高三之前,愛過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愛的死去活來,然後那個人出事了或者離開了,對吧?」
項凝看著有些過於激動,以至於打著強烈的手勢的李琳琳,點了點頭。
「高中,排除。因為我們都跟黃亞明、付誠他們都認識,對了,還有apple……
黃亞明和付誠很喜歡說起他們和許哥的高中時代啊,那種整天一起胡混的生活,突然醒悟的高三……在他們的描述里,一點那種跡象都沒有。
而且,你記得他們在醫院第一次見到你的狀態嗎?如果許庭生高中很愛過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他們不可能對你沒反應的。」
項凝想了想,「好像也是哦。」她其實還有一次,偶爾聽到過付誠和方雲瑤的對話,知道許庭生高中差點跟一個很男孩子氣的女生在一起過……
這麼想來,邏輯是對不上。
「那初中?初中……」李琳琳繼續道。
「初中沒有的。」項凝說。
「嗯?你知道?」
「吳月薇你知道嗎?許庭生的學妹,很漂亮,還考了清北的,我跟她很熟。她也喜歡許庭生……她給我講過他的初中。」
「那初中也排除,剩下小學?」李琳琳頓了頓說,「小學就不用分析了吧?他才幾歲哦。」
李琳琳這麼說完,項凝自己的邏輯也差不多塌了一半了,只是內心那種隱隱的感覺還在,許庭生太生硬的出現,太無法理解的瘋狂寵愛,也還缺乏一個解釋。
「可是他好像承認過,有那個她。」
「那個她么?我覺得可能只是他怕嚇到你,所以就順著你的理解來了……畢竟他那麼……不要臉的,在你十四歲的時候,就對你一見鍾情。」李琳琳笑著說。
項凝也小小的尷尬了一下,低頭胡思亂想著。
「項凝,你跟許哥呆一起開心嗎?其實算起來,三年,快四年了,最近這一年多,你們還住在一起……」李琳琳再次開口。
項凝有些困惑的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想問你和許哥相處的感覺。」
「很好啊!我看小說都看不到比這更好的。」
「那你覺得他喜歡你嗎?」
項凝凝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李琳琳繼續道:「那你還是覺得,有一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性格也一模一樣嗎?」
項凝有些困惑道:「什麼意思啊?老師姐姐。」
「我們現在就假設許哥以前真的有過一個長得跟你一模一樣的女朋友」,李琳琳打著手勢說,
「可是,那……不代表你們就能在這麼漫長的時間裡,都相處得很好,你懂我的意思嗎?」
項凝點頭,又搖頭。
「哪怕最開始,真的是因為你跟某個人長得一模一樣……許哥後來也已經喜歡上你了。
這樣解釋你明白嗎?你的性格,你的脾氣,你的習慣,你的愛好,你的……一切,如果他不喜歡,不管你長得跟誰一樣,
你們都不可能有這麼美好的相處的,你理解我的意思嗎?」
「就是說,哪怕真的有大項凝,他也已經喜歡上了小項凝。是嗎?」項凝若有所思的問道。
「沒錯」,李琳琳鬆了一口氣,點頭說,
「而且,按時間推算,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大項凝。我還是覺得,我剛剛的那個說法才是對的,
他只是怕他那樣不要臉的一見鍾情……嚇著你了,才順著你的思路解釋。不說別的,就說許哥剛剛唱歌的樣子,難道你覺得,那也是對另一個人的感情?」
剛剛那一切,太深刻了,項凝連回憶都不需要,就能肯定,那是因為她。
再回憶過往,他的眼神,他的話語,他的好的壞的,從記憶深刻的事情到日常相處的細節……
他說,項小姐,你真美好……他說,遇見你時最美好的事……
感覺這東西,是騙不了人的。

項凝腦海里反覆重複著自己剛剛那句話:哪怕真的有大項凝,他也已經喜歡上了小項凝。
「不管開始是怎樣,後來,現在,許庭生是喜歡我的。」
這個結論出現在心上,項凝覺得其他很多東西就不必再去計較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問許庭生,還沒有全部原諒,但是願意問他了,願意聽他解釋了……甚至,心裡還做好了寬容一些的準備。
「老師姐姐,你送我回去吧。」項凝吸了吸鼻子說。
「那個家,跟他那個。」她有點尷尬的補充,然後說:「你說的對,我想跟他聊一下。」
「嗯」。李琳琳開心的把項凝送到她和許庭生的那個家樓下。
「要不要我上去陪你?」她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項凝抬手看了看時間,「不用的,杜錦姐姐會過來的。」
「那就好」,李琳琳看見項凝準備上樓,又說,「那要不要我幫你通知他?……我是怕你自己不好意思,然後,他萬一住寢室。」
項凝搖了搖頭,剛剛淌過許多淚水的小臉蛋兒上綻出一個微笑,「他今天見到我了,晚上一定會回這裡住的。」
李琳琳想了想,懂了,笑著說:「你看你,這麼了解他,這麼相信他對你的感情和不舍……還瞎想那麼多。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謝謝姐姐老師,再見。」
項凝拿鑰匙開了門,第一眼,她的拖鞋,整齊的擺在門口的鞋架上……
杜錦意外的並不在家,項凝沒有立即打電話給她,紅著眼眶,一個人在屋子裡四處轉著,仔細的看著這套她已經幾個月沒回來過的房子,她和許庭生的家。
他的房間,好亂。
項小姐的房間,維持著原樣。

客廳里,她上次走時留下的東西都還原樣擺放著,就像那只是一次中途停止的大整理……在等著繼續。
冰箱和櫥柜上都還放著項凝喜歡的飲料和零食……而且看樣子,他最近又買了很多面存著,各種各樣,有些好像還是從外地帶回來的。
在這個家裡,愛吃面的那個,是項小姐。
項小姐的花啊草啊什麼的,也都被養得很好。
還有,她的那些沒帶走的,穿過,已經換了季的衣服,都洗過了,在衣櫃里整齊的疊放著。
看有些東西,擺放得明明很亂,卻因為強迫症而奇怪的對齊方式,看疊衣服的細節,項凝知道,這些都是許庭生親手做的,而不是杜錦。
突然就覺得好溫暖。
突然就覺得好踏實。
突然就相信了很多,相信哪怕真的有過大項凝,許庭生現在也已經喜歡上了小項凝。
突然就不想計較那麼多了。
項凝有點小緊張,有點小尷尬,乾脆開了電視,抱了滿懷的薯片,盤腿坐在沙上,邊吃,邊看韓劇,邊等著那個人回家……
「就假裝很自然,很平常好了。就像我根本就是每周都回來一樣。」項凝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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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08: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三章: [所愛隔山海(三)]

「你回來啦!」興奮的語氣。
「你回來了?」平常的語氣。
「你回來了呀?」撒嬌的語氣。
「你回來了……」委屈的語氣。
項凝每種練習了幾遍。

「不行,不行,還是不說話好了」,項小姐把兩條大長腿翹在沙靠背上,倒躺著,伸手抓一把零食塞進嘴裡,自己跟自己商量,
「要不就裝作睡著了,等他把我抱起來,再好像剛醒過來,摟著,看著他……」
「那審問的事怎麼辦?」
「先和好還是先問?」
「可是看他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要不要先哄一下?等他把我抱起來,裝作還睡著……直接親過去?……那也太便宜他了……」
項凝一個接一個的換著作戰計劃。

另一邊。
許庭生沒和老歪聊太久,中途黃亞明打電話進來,把他叫走了。
兩個人坐在車上,邊抽煙邊聊……
許庭生剛開始還以為黃亞明是因為聽說了他這邊畢業晚會的情況,跑來關心自己的。
結果這混蛋是來找他聊心事的。
還好,沒一會,李琳琳了信息,說項凝已經安全到達。
許庭生自然的認為李琳琳說的是項凝已經到家了,回復,問了一下她的情緒怎麼樣,聽李琳琳說已經好多了,也就暫時放下心來。
「我畢業去并州,還是去盛海?」黃亞明問許庭生的意見,「反正岩州我是不呆,這地方實在太小了……另外,這邊明耀的管理我也都已經安排好了。」
許庭生其實早已經有安排,打開隨身的背包,掏了一分文件拍在黃亞明手裡,「去盛海吧。」
「嗯。什麼東西?」黃亞明拿起來那份文件看了一下,「你把在天宜的股份轉給我幹嘛?」
「方便你幫我做事啊,那一塊,我暫時沒精力顧及。」許庭生早有準備,語氣自然的回答。
「那也不用轉給我吧?反正天宜那邊誰不知道我就代表你。」
「那也不是不能轉給你吧?」許庭生擔心黃亞明看出來自己是在安排「後事」,假裝火氣上來了說,「是生分了還是什麼情況啊你?以前你可不這樣。」
黃亞明看看他,笑著把文件塞進懷裡,一樣「火」說:「牛什麼?我裝一下不行啊?!這一塊早該放手讓我來了。」
說完這句話,他偷偷觀察了一下許庭生的表情和眼神。
「這樣看我幹嘛?」許庭生問道。
黃亞明雙手抱在腦後,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嘆了口氣,「沒事。」
許庭生有事這一點,別人看不看得出來黃亞明不知道,但是他……其實早已經覺察到了。
可是問題同樣在這,他太了解許庭生了,許庭生平常總是習慣妥協和退讓,但是如果有一件事,他做了決定,說都不說,那就意味著這件事不可能改變。
「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一下,挺矯情的」,黃亞明換了個話題,猶豫一下說,「我去盛海不帶韓秀她們娘倆。」
「怎麼了?」
「都說了,挺矯情的。
兩個原因吧,第一,我現要把一個人完全當作一張白紙,隨心塑造,其實是不可能的。
韓秀現在接觸的東西越來越多,離我原本的想法就越來越遠……不是說她變壞了,只是現實其實不可能真的刻意造一個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出來。」
「同意。」許庭生點頭,其實今生的項凝也一樣,她不是許庭生塑造的,哪怕提前接觸,帶給她的生活那麼多變化,她最本質的東西,還是自然生長。
「第二個原因」,黃亞明笑了笑說,
「我覺得那對她不公平。就好像人造的盆景一樣,用繩子綁住枝杈,讓它成長自己成期待的樣子……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盆景。」
「挺好」,許庭生問,「那你接下來怎麼處理她們母女?」
「還是一樣啊,該照顧照顧著,我在朋友那給她媽媽找了份工作,韓秀的話,就呆在培訓學校……總之就是讓她們盡量正常的生活。
等過幾年,韓秀自然成長之後,如果她還喜歡我,我也喜歡她,那是好事,但如果不是這樣,也不難接受。」
許庭生琢磨了一下這段聽起來不那麼黃亞明風格的話,隨口問道:「為什麼突然這麼想?」
兩個人彼此都太了解了,許庭生知道黃亞明若沒有被什麼觸動,沒空想這些。
黃亞明猶豫了一下,笑著說:
「有一天,我開車路過你家樓下,想了想反正無聊,就準備上去找一下你,結果敲門,
你不在……只有那個女保鏢,杜哥的妹妹,杜錦在……天熱,我在那喝了杯水,然後就……」
「就……」許庭生想起杜錦對自己一貫的不假辭色和冷淡,表情有些誇張的打斷黃亞明道。
「滾,能不能別把我想得那麼齷齪……再說就算真有想法,我也得打得過她啊! 黃亞明罵了一句,接著說:
「杜哥家兄妹兩個,小時后家裡很窮,杜錦得了病,沒錢治……就被一個願意出錢給她治病的人領養走了。」
「原來這樣」,許庭生接話說,「難怪我說杜哥從小混江湖,打野拳,坐牢……怎麼妹妹反而跑到國外接受專業訓練去了。」
黃亞明點了點頭,
「杜錦就是按計劃好的模板造出來的。到你家之前,一直沒有過正常人的生活。你沒有現她夏天也從不穿短袖嗎?
……滿手臂的刀疤。不是後來當保鏢受傷的,是自小到大,她違反規則的懲罰。」
黃亞明看許庭生一眼,「我那天跟她聊完回家,正好韓秀很膽怯的問我,她當天能不能不去上形體和禮儀課。
我一下就想到了杜錦的話。我對韓秀,不就像領養杜錦的那個人對她嗎?所以……」
許庭生點了點頭。
他沒去詫異為什麼對自己習慣冷淡的杜錦會跟黃亞明講那麼多……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黃亞明肯定是杜錦更習慣和欣賞,也更容易聊的上的那種人。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
「你回哪?」黃亞明問。
「把我放路邊吧,我今晚回家祝」許庭生說。
項凝之前跟李琳琳說的是對的,在許庭生見過項凝的這個夜晚,哪怕項凝不在,他也會想回到兩個人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家,住在有她的氣息的地方。
…………
「十點啦!」
「十點半了。」
「十一點了。」
「快睡著了。」
「怎麼還不回來?」
「難道有事,不回來住了?」
項小姐之前哭得整個人好累,此刻困得都已經不知道緊張了,可是許庭生並沒有如她所料的回家來住
抱著手機,項凝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條信息。
她不知道,其實此刻許庭生就在樓下。
跟黃亞明分開之後,許庭生當作散心走了一段路,從小區門口進來,拐到自己家樓下,不經意的抬頭看了一眼,燈亮著。
「看來杜錦在。」
杜錦這段時間不方便去項家,但是還留在岩州,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會跟一跟項凝,確保她的安全。
沒了項凝,許庭生考慮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家,跟杜錦兩個孤男寡女,相處不便,就把付誠搬去凝園之前租的那套房子續租了下去,給她住
她兩邊的鑰匙都有,除了睡覺,基本自由活動。
又走了兩步。
許庭生突然腦子裡「嗡」一下,整個人激動到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樓上開亮著燈的那個房間,是他的。
而杜錦,是絕不會進他的房間和書房的。
這一點,許庭生在項凝離開后細心觀察甚至測試了好幾遍,確認無誤。
「所以……會不會是項凝回來了?」
許庭生一下連呼吸都亂了,心怦怦亂跳……
燈確實是項凝之前看他的房間的時候開的。
許庭生朝思暮想的項小姐回來了……這意味著很多……因為她回的,是他們的家。
調整了一下情緒,想著項凝一個人會不會怕,許庭生走向樓梯口。
「恭喜,畢業了。」
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周遠黛。
除她之外還站在四男一女五個人。
「周老師……」許庭生看著她,「你這……」
「4月,美國第二大次級房貸公司——新世紀金融公司的破產。所以,你在設計我?我不跟你計較……忍你到畢業。可是你在做什麼?……」
周遠黛的神情漸漸有些扭曲和猙獰。
「我已經厭倦你幼稚的玩法和不斷的挑釁了。」
「所以現在……按我的規則來。」
「走吧。」
周遠黛遲早會以這種方式出手,許庭生很清楚,他沒有因此加強對自身的防衛……因為,沒用。
岑祁山已經給許庭生描繪了一個足夠具體的周遠黛。
許庭生跟她之間,財富和權勢的差距固然大,但是真正最大的差距在於,許庭生有那麼多他在乎和珍惜的人,而周遠黛……沒有,她只在乎自己。
眼前的情況,假設換一個時間點,許庭生會坦然跟她走。
但是今晚,現在,樓上的那盞燈……
「你沒得選擇。」
見許庭生猶豫,周遠黛揮了揮手。
她身後的其中一個男的打開一台便攜筆記本,給許庭生看屏幕上的畫面。
分格的畫面,似乎是從狙擊槍瞄準鏡里看到的景象,十字交叉的圓,圓心落在躺在沙上,正抱著手機,不知嘀咕著什麼的項凝的太陽穴上,
似乎從另一幢樓頂瞄準著……
幾乎同樣的畫面,那個圓心……
落在遠在盛海的付誠身上。
落在身在漸南的宋妮身上。
落在身在蘇州的方餘慶身上。
在念念和方雲瑤之間,來回晃動。
在項爸項媽室的床上游弋。
學校沒有,清北沒有,apple那裡沒有,陸芷欣那裡沒有……麗北家裡有,但是圓心裡沒有人,只有家門外的景象……
「聊聊吧。」周遠黛說。
許庭生跟著他們上了車。

手機震動。
蜂鳴的聲音在車廂里特別清晰……
「看看吧。只是不能回。」周遠黛笑容陰沉說。
許庭生掏出手機。
「你回家了沒有呀?」一條簡訊,聯繫人:項小姐。
項凝終於還是沒忍篆…了信息過來。
隔了一會,又一條:「我在家呢,杜錦姐姐不在,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又隔了十幾分鐘,又一條:「你在生我氣嗎?你回來呀,咱們好好聊,我想辦法原諒你啊」
「你怎麼了呀?是不是已經不要我了?」
「不回就是不要我了。」
「我都主動回家了,你幹嘛哇,許庭生。」
車子離開岩州範圍的時候。
簡訊提示變成了來電,一次又一次……
周遠黛猙獰的笑著,挑釁的看著許庭生。
剛剛那一刻,許庭生一度離項凝那麼近,僅僅幾層樓而已……
然而他知道,很有可能,那就是兩個人之間,到最後,最近的距離,從此以後……所愛隔山海。
「你都不接我電話。」
「討厭你。大騙子。」
「把我哄好了,又不要我。」
「我就賴在這不走。」
「我不分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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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11: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四章: [到底誰是周遠黛]

許庭生隔天再次見到周遠黛是在西湖市一棟大廈的會議室。
之前,他在美國和麗北加起來見過周遠黛三面,簡訊和電話里的交流有過數次,但是事實上許庭生很清楚,
這才是他和周遠黛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以他們真實的身份和狀態。
「我原來真的沒想過,世界上還會出現第二個重生的人。」
「我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已經孤單了太久了……」
「所以,我真的很珍惜你,你知道嗎?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對你那麼寬容。」
周遠黛穿了一件似改良古裝的絲綢上衣,鬼新娘一般的裙子,繡花鞋,塗著深紅色的心形口紅,整個人陰深而怪異。
「可是,你讓我很失望」,周遠黛做出彷彿沉痛無比的表情,「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兩個才是同類……我們,是僅有的,是神族。」
這個時候已經努力調整好情緒,準備沉著應對的許庭生,很想說一句:「阿姨,你以為玩遊戲嗎?還神族。」
但是周遠黛說這句話的姿態和語氣,認真無比,沒有半絲戲謔和玩笑的意思。
這就是她的真實心態。
「你想過嗎?如果我們的秘密暴露,會怎麼樣?那些愚昧又貪婪的凡人,他們會榨乾我們的價值,然後殺死我們,踐踏我們……」
看她神婆一樣的表演,許庭生忍不住無奈的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和一個還算精緻的女人,意思:你傻逼嗎?他們聽不到嗎?
要不是現在,有這三個人站在這裡,許庭生保證自己會立即拿起身邊的花盆,砸死面前這個變態。
「他們聽不到……」周遠黛指了指耳朵,說,
「製造聾子,是很簡單的手術。而且就算聽到了,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除了服從我,保護我,他們什麼都沒學過。」
見她把這般沒有人性的行為說得如此輕鬆,許庭生胸口忍不住一陣翻騰的嘔吐感。
「他們,哪來的?」許庭生強忍著,問了一句。
「最初的一批,是領養的,還有的是買來的……有的,是我的信徒奉獻的,他們自己的孩子。」周遠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許庭生咬了咬牙,沒說話。
「我們需要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你在這方面做得實在太差了,這讓我一度很擔心你」,周遠黛拍了拍胸口,露出關懷的眼神,
「現在好了,由我來保護你。」
「謝謝,但是不需要」,許庭生平和的說,「我過的很好,很平靜。我很享受自己之前的生活。」
「為螻蟻們當牛做馬的生活嗎?為螻蟻不惜去死的生活嗎?」周遠黛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拍著桌子喊道。
「他們是我的親人、朋友,還有我愛的人,不是螻蟻。我……」許庭生想表示,我也不是你那個神族的人。
「是嗎?」周遠黛打斷他的話,臉上表情轉為挑釁,
「那你敢告訴他們,告訴你的家人、朋友、愛人,你是一個重生者嗎?去啊,去告訴那個小女孩礙…她是你前世的女友還是妻子?
去說啊,去告訴她一切,你敢說嗎?」
許庭生沉默。
「你不敢,說了……你會擔心」,周遠黛說,「所以,你我都一樣,根本不能相信別人,除了你和我,彼此相信。」
「我只是不希望他們也來承擔這些而已……因為沒有必要,而且會帶來很多麻煩。」許庭生回答。
「事實上,我可以接受我們之間這種彼此的相信,甚至和你保持交流,向你提供你需要的信息。
但是,請不要干預我的生活,傷害我身邊的人……就讓我平靜的生活吧,我只是個普通人,當不了神。」
許庭生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底線,最大限度的妥協。

因為他實在招惹不起周遠黛,昨晚出現在狙擊槍槍口下的任何一個人,再加上另外一些人,其中任何一個出事,都是他承擔不起的代價哪怕最後他贏了。
但是同時,許庭生的實際心理,對此並不抱希望,因為他知道,周遠黛絕對不會同意。
之所以還是說這些,只是為了強化自己在周遠黛的判斷中,無能退讓的形象而已。
「不可能」,果然,周遠黛直接否定道,「你已經迷途了,我必須指引你。」
許庭生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他不懂怎麼跟「神」對話。
馬上,「神」就說了一句讓他徹底無語的話。
「可惜我不能和你交配繁衍……」周遠黛說。
許庭生一下放鬆了好多。
而周遠黛則彷彿十分惋惜的說道:「凡人的技術展實在太慢了,太多次徹底的整體整容手術,破壞了我的身體……」
「手術?」許庭生抓著重點問道。
「你重生一世,還是你自己吧?」周遠黛問道。
許庭生點了點頭。
「我不是。我清醒的時候,意識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一個可笑的,可憐的,為了別人而活的女人。
每天只知道做飯、洗衣服、帶孩子……她有丈夫,甚至有一個已經差不多十歲的女兒……」
周遠黛彷彿在傾訴,向唯一她不必隱瞞的人傾訴,沒有太多保留,也沒必要保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她……那個十歲的女兒,叫做陸芷欣?」許庭生問道。

這一點,他同樣無需隱瞞,周遠黛肯定知道他也在查她,如果他刻意表現得一點懷疑和收穫都沒有,才更容易讓周遠黛心生戒備。
「是啊」周遠黛平靜的說道,「一過度親近的時候,我還想過,要不要殺了她。」
「你……」許庭生想說,你難道一點母性都沒有?
「你是不是想說,她怎麼也算是我的女兒?」周遠黛站起來,轉了一圈,「如果我甘心做那個醜陋無知的女人,接受她的身份……我又何必這樣?」
她說的是徹底整容這件事。
許庭生根據陸芷欣的相貌隨意推斷了一下,周遠黛口中那個「醜陋」的女人,肯定比她現在的樣子好看多了。
「我要做回我自己。」
周遠黛走到玻璃窗前,背對許庭生。
「你知道更可笑的是什麼嗎?是當我終於有機會回去麗北看一看,我見到了一個人……我、自、己。
我竟然活著,那個我……前世的我……時光倒轉之後,十多年前的那個我,竟然以正常的狀態和年齡,活著。」周遠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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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12:5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五章: [連「自己」都殺]

許庭生想象了一下,時光倒流十幾年,自己的意識和記憶重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然後,遇見十幾年前的自己……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迅的穩定了一下心神,許庭生問道:
「所以,2oo3年3月,我重生之前的幾天。有一個晚上,在麗北中學宿舍樓的樓頂,見過一個彈吉他的人……那個人,是她?」
「你記得那晚?」周遠黛轉回身,看著許庭生。
「我不記得,是聽別人說的……」許庭生坦誠道,「而且還一直奇怪,為什麼一切證據都表明,我那晚確實做過那件事,而我自己,卻毫無印象。」
「那晚你見到的人,是我。」
「準確的說,是你在宿舍樓樓頂,而我,在你側面的教工樓樓頂。當時你好像有點醉,在學習彈吉他,但是不成調……我幫你彈了一。」
「你說你不記得那晚的事,很正常,因為你是帶著前世的記憶來的,而前世,沒有那一晚,你甚至應該從沒見過我。」
周遠黛重新坐下來,兩個人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對話氛圍,像是在——「探討」。
「前世,我根本沒在麗北中學呆那麼久,早在你去麗北中學的好多年之前,我就走了……所以,你的前世記憶里,根本沒有我。」
「也就是說,你兩世的記憶,有一小部分,是不重疊的。
然後你帶著前世記憶重生,屬於今生的那一小部分,有我,或者說她存在的那一部分,被抹去了。當然,那不重要,這種交集很少。」
許庭生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恰巧就是從那次開始,我覺得你很有趣。就像一條小狗、小貓一樣的那種有趣……所以,我對你留了點心。沒想到,你後來竟然給了我這麼大的驚喜。」
周遠黛補了一句,道出了許庭生為什麼這麼衰,這麼快就被她盯上和現的原因。
但是許庭生的邏輯,又亂了。
「不對,按你的意思,等於說,你代替她,在學校教書、生活了十來年,那你整容,還有你說的宗教,你的財富、勢力……時間對不上?」
許庭生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誰說我代替她了?」周遠黛反問。
「你剛剛說那晚是你。」許庭生說道。
「只有那一天和那一晚是我。那天,是一件事最後完成的一個節點,我終於徹底拿回了屬於我的身份。
所以,我想感受一下。白天,我去給學生上音樂課,晚上,我住在教工宿舍,突然不知怎麼了,想上樓頂看看,就遇到了你。」
許庭生思考著,她的話里,那句「終於徹底拿回了屬於我的身份」大概意味著什麼。
「那天以後,『周老師』就突然從麗北中學消失了……」許庭生回憶了一下,吳月薇曾提起過,她們班的音樂老師突然不再來上課。
「你是不是想問我,她後來怎麼樣了,哪裡去了?」周遠黛反問。
許庭生點頭。
「那不如你先告訴我,如果換成你是我,或者說,如果你的情況如果跟我一樣,重生在另一個人身上,你會怎麼面對那個十幾年前的自己?」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搖頭說:「我不知道。」
「很難,對吧?那畢竟是自己礙…」周遠黛露出為難和嘆息的神情。
這是許庭生談話至今,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狀態。
「總算這個瘋狂的女人,至少對『她自己』,還是有感情的……」許庭生這麼想著,但是周遠黛很快用下一句話打破了他的感慨。
「我擔心,太早殺她,會不會讓我的意識消失。」周遠黛語氣誠懇的說道。
竟然只是因為這個?許庭生神情凝滯。
「前世的我死於2oo3年……而當時,才1994年,所以我很害怕,怕萬一她沒有活到2oo3年就死了……會不會,我前世的記憶,甚至全部的意識,都一起消失。
你明白嗎?我不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聯繫。」
許庭生聽完點了點頭,假裝在思索。
「這就是你剛剛故意問那麼多的真正目的吧?想試探我的先知期限是不是結束了。」周遠黛一眼看破,因為勝券在握,繼續坦然的說道:
「沒錯,我的先知期限就到2oo3年為止,準確的時間,是我們樓頂相遇那一天的早上。
我已經失去神的能力,四年多了。還好,有你出現。你猜,是不是有某種規律,不允許兩個神族的先知時間重疊?」
許庭生這回是真的在思考。
「你的先知期限到哪?」周遠黛冷不丁問道。
「2oo9」許庭生坦然答道。
「只剩兩年?」周遠黛坐起來,緊張的同時帶著威脅。
許庭生平靜的點了點頭,他必須讓周遠黛相信他的先知周期有限,而且很快結束。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進一步迫使周遠黛在接下來,o8年的那場金融危機中,賭上全部。
她對「先知」幾乎完全的依賴和信仰,已經表現得很明顯。

事情當然不是他這麼一說,周遠黛就信。
但是哪怕周遠黛不信,一時也沒有辦法。
事情展到這一步,許庭生只在兩件事上還掌握主動權。
一,自己的生死;
二,說真話,或假話。
前者,周遠黛要控制一個度,在下決心毀掉一切之前,不能做到讓許庭生感覺生無所謂。
後者,則是兩個人之間,當前及之後的一段時間,真正在彼此算計和較量的部分。
在這一點上,許庭生於真假之間,一樣要把握好一個度——在他有把握掌控全局之前,不能過分的激怒周遠黛。
「2oo9,2oo9,……」
周遠黛沉默了一會兒。
「你前世……」她問。
「車禍。」許庭生答。
周遠黛點了點頭,然後指著自己說:「我,跳樓。」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那個我,怎麼樣,去哪了?」
「同一個時間,同一棟大樓……我親手把她,把另一個我……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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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14: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六章: [瘋狂的重生者]

聽一個人平靜甚至愉悅的描述她如何將另一個「自己」從高樓推下,甚至親自下樓驗看死狀……
這種感覺並不好,許庭生的臉色有些難看。
「覺得很殘忍嗎?」周遠黛看著他說,
「先你要明白一點,她的存在,對我是最大的威脅,也最容易暴露我的秘密。而且,當那個時間點已經過去,她繼續活下去是否會影響我的生存,我沒把握。」
周遠黛一邊伸手逐一折去面前盆栽中枯敗和黃的枝葉,一邊說:
「果斷的解決對你有害而無用的人,輕鬆而直接的掌握你想要的人,不要被庸俗而無用的情感牽絆……
當我們不同於常,如神一般俯視人間,生存,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不相信,也不需要感情的人,似乎總是比較強大和難以對付。
許庭生和周遠黛,兩個人,兩種完全背向的價值觀和人生觀,決定了,他受制於人,幾乎處處處於下風。
「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看到最可笑的一件事是什麼嗎?」周遠黛問。
「是什麼?」許庭生抬頭。
「是你對那個小女孩……居然會有那樣的討好,那樣的剋制……而最後換來的是什麼,是分手,孤單和悲傷……這種可笑的事情,怎麼可以出現在神的身上?」
「重生的先知,確實可以幫我們掌握和控制很多事情,但是情感,不在其中。」
許庭生說出了自己重生的感悟。
而周遠黛,彷彿正聽見世界上最搞笑的故事,大笑,然後繼續說:
「既然情感不可控,幹嘛還非得要它?……人都是很賤的東西,明白嗎?
太多的好,換來的就是你的下常還不如,你一開始就做惡人,那樣,你後來的一點好,她都會加倍感受。」
「事情其實一開始就可以很簡單。
如果你確實想要她……我們至少有一千種簡單有效的辦法可以做到,比如用她的父母威脅她,或者直接控制她……
而你,選擇了最愚蠢的一種,花最大的力氣,浪費無數寶貴的時間,結果卻依然可能失去。」
許庭生掏出皺巴巴的煙盒,抽出一根煙點上。
短暫的沉默。

「想她嗎?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把她帶過來……只要你跟隨我的腳步,聽從我的方式」,周遠黛熱切的看著許庭生的眼睛,
「要嗎?來,我們換一種方式……她會永遠屬於你,永遠不敢離開你。她就是你的一件玩物,永遠。」
周遠黛用「神」的面孔在做著魔鬼式的誘導。
許庭生平靜而堅定的回看她的眼睛,「別碰她。否則,一切會就此結束。」
這是許庭生唯一能威脅周遠黛的東西……自己的生命。
周遠黛的表情僵了僵……因為她知道,許庭生做得到。
其實,事情到目前看來,正是因為許庭生有太多的情感牽絆,周遠黛才可以威脅他……
那為什麼,她會反過來,這樣引導他?
答案很簡單,因為一個極度自私的人,其實更好控制,用他本身做威脅就夠了。
這樣的人可以為了自己的生存和享受,犧牲其餘的一切。
與之相反,一個可以為了別人以死相脅的許庭生,才是難以控制的大麻煩……因為他會更有勇氣,更多嚮往,也更想掙扎。
氣氛怪異的沉默持續了許久。

「你的前世怎麼樣?還好嗎?」率先打破沉默的還是周遠黛。
「不算很好」,許庭生簡單的回答,停頓一下,又補道,「也不算很糟。」
「嗯?」周遠黛似乎有些好奇。
「有過美好的,也遇見過壞事情……平常人的樣子。」許庭生解釋。
「哦」,周遠黛點了點頭,「我憎惡前世的自己。」

從這句話開始,在接下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許庭生聽周遠黛詳細的描述了她的前世,一直到她走上高樓樓頂,跳下來。
故事裡,大學畢業剛到麗北中學工作的年輕女教師周遠黛,在日常的接觸中,瘋狂的愛上了一個女兒都已經快滿十歲的有婦之夫,
那個人,是與她同校的語文老師,他叫岑祁山。
周遠黛用了很多方法去接近他,兩個人也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她表白了。
岑祁山委婉的拒絕,開玩笑說可惜自己早已經娶妻生女。
周遠黛有一陣試著放棄過,但是當她了解到,岑祁山的妻子只是一個小學都沒讀完,只會在家做家務帶孩子的農村女人之後,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一次單位組織旅行,晚飯聚餐。岑祁山喝醉了,在周遠黛的有心設計下,兩個人在一張床上過了一夜。
哭泣、懇求、威脅、恐嚇、假懷孕……以那一夜為借口,周遠黛用盡了一切辦法,終於迫使岑祁山以下海賺錢為借口,跟她一起去了廣東的一所私立學校……
兩個人同在異地。
「父母聽說了我的事情后,覺得我讓他們丟人,和我斷絕了關係。我不在乎,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只要有他就夠了。」
「我對他很好,用盡一切辦法對他好,把他當皇帝一樣供著。而我自己,就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只為乞求他能給我一點感情。」
「漸漸的,我現那樣還不夠。所以,我開始努力證明自己有多優秀。」
「我先是用盡一切辦法,當上了那所私立學校的小領導,藉此認識了更多人……有了穩定的人脈之後,我決定辭職創業……
那段日子很辛苦,但是我真的賺到了很多錢……」
「賺到錢以後,我給他買了房子,還買了車,進口的衣服、手錶……」
「我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了。」
「可是突然一天,我出差回來,一身回到家……卻現他已經賣掉我給他的一切,走了。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樓頂坐了一夜,想了很多。」
「最後我現,相比對他的恨,我更憎恨的那個人,其實是我自己……是那個卑賤可笑的我。」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從那個樓頂跳了下去。」

跳樓身亡的周遠黛神奇的重生了,重生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然後她現,那個女人的各種狀態,
包括文化水平、生活內容,甚至性格和追求,都和前世岑祁山的妻子很像,很像。
她們甚至像到連相貌都有些相似,而且,都有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
這讓周遠黛感覺無比噁心,所以她先明確的一點,就是自己絕不願意做那樣一個女人。
而後,在選擇成為誰的時候,突然的一個念頭……她選擇了再次成為她自己,周遠黛。
但是,她要的,是一個全新的周遠黛。
這個念頭讓她瘋狂,炙熱,無法自拔。
此後的一切,她的所作所為,都走在實踐這個想法的路上……
於是,她成了一個全新的周遠黛,一個瘋狂的重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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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反方向的人]

周遠黛意識重生之後最初的一段時間,在她內心依然驚懼的無依無靠的階段,是在陸家度過的。
正如岑祁山兩世為人的總結,有堅持也有辜負,有善良也有殘忍,不能簡單的被定義為好人或者壞人一樣,陸芷欣的父親陸平源也不能被簡單歸納,
唯一不能否認的是,當時的陸平源,深愛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那時候的陸家過著不上不下的生活,日常營生,是陸平源在某個家電城門口擺的一個修表攤,不能暴富也餓不著的一種狀態。
如果不是妻子身上突然發生的「異變」,他的一生也許都會是這樣,平平淡淡,不驚波瀾。
而當時尚且年幼的陸芷欣,或許最終也不會成為後來那個許庭生口中,生平僅見的陸姑娘。
她會是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孩,然後僅此而已。
但是周遠黛改變了一切。
一年不到,依靠周遠黛重生的先知和前世經商的經驗,陸家從一個修表攤起步,很快發展到同時擁有幾座家電城,並且涉及其他產業。
突然崛起的嘉南巨富之家,令很多人驚嘆,羨慕。
然而與之相生相伴的,是陸芷欣突然天才爆發的母親,對家人越來越無法理解的疏遠、冷淡,甚至是嫌棄。
陸平源可以忍受她拒絕同房,因為知道為了這個家,她真的很累。
但是,當她有一次出差回家,一臉冷漠甚至是厭惡的,將正歡快的投向媽媽懷抱的女兒陸芷欣一掌推倒在地之後,這個家的裂痕,終於再也遮掩不住了。
該來的終究會來。
她終於還是不顧挽留,決絕的離開了,留下了幾座家電城和一對茫然無措的父女。
一直到現在,陸平源依然無法理解,自己曾經溫柔賢淑,忠貞傳統的妻子,為何突然就變了一個人,為什麼,就能那麼平靜和冷酷的拋棄他們父女倆。
陸芷欣從此成了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
而本該給女兒更多關心和愛護的陸平源,鑽進了自己的牛角尖,再也出不來。
他要他突然離家的妻子……後悔,認錯,回家……為此,他想到要先讓她一無所有,然後,才能覺悟。
為了擊垮曾經的妻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陸平源不惜一切代價。
報復的準備階段,以那幾家家電城為資金基礎,他在九十年代初,一個又一個豬都能飛起來的風口,瘋狂的擴充著自己的財富。
而後,他開始尋找報復的機會和途徑。
在這個階段,陸平源通過種種渠道,尚能查到一些和妻子有關的消息,
比如知道她投身了當時正興起、火爆的股票行業,而且很快在香港成立了一家自己的股票基金。
從此以後,在漫長時間裡,狙擊這家股票基金,就成了陸平源唯一的執念。
他一次次幾乎敗光一切,一次次捲土重來,忘記了自己還有家,還有年幼,需要關心呵護的女兒,甚至漸漸忘記了,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麼做的結果,還有沒有意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已經瘋了。
瘋了的陸平源所不知道的是,他和「妻子」之間的財富差距,其實已經大到何種程度……
他日思夜想想要擊潰的那家股票基金,在周遠黛這邊,其實早就已經是連董事會討論都無暇涉及的邊緣產業。
另一面,離開陸家的周遠黛正以令人瘋狂的速度擴充著自己的財富。
但是她比許庭生更謹慎。
因為另一個自己的存在,周遠黛一直擔心改變世界可能會讓自己的意識消亡,所以,她在財富擴張的路上,堅持不做任何有開拓性的舉動。
換句話說,她不創業。
前期,她只從金融市場攫取財富。
而後,當她開始涉足投資行業,但也只向自己知道的,前世本就成功的企業投資。
而且,是通過代理人的方式進行,即,尋找優秀人才,給予資金支持和方向上的指引……而後,便不再多加干預。
比如她其中的一個代理人,也就是後來外界所知的軟金國際董事長,他叫孫正一。
在這個過程中,周遠黛遭遇了一次生死危機。
這帶給了她很大的觸動,於是,正如她之前告訴許庭生的一樣,她改變了自己的思路和發展戰略——她開始著手建立自己的勢力,自己的「神國」。
最初的傳教行為是在日本,憑藉自己的先知,周遠黛很快收攏了大量的教徒。
而後,她的宗教開始蔓延向東南亞,甚至歐洲,美洲。
財富、勢力、權力和絕對的掌控……愚昧的擁躉,堅定的信徒,從黑到白,從最底層,到最高層……周遠黛擁有了或許足以撼動一個小國的巨大能量。
除此之外,她還每年向不少獨立的傭兵組織提供資金援助,建立合作關係,同時也通過這些組織,訓練培養自己的人手。
誠實的說,一個鼎盛時期的周遠黛,是許庭生不論怎麼設計,都沒有半分取勝機會的存在。
還好,現在的這個周遠黛,早已經不是當時,在失去先知之後的這四年,她的衰敗,甚至比她崛起的速度更快。
因為在過去的十餘年間,從內心和表現,都真的把自己當作了神,所以當先知期限結束,周遠黛驚惶和無措的程度,嚴重到連許庭生這個「同類」都無法想象。
到這個階段,她其實什麼都不做就好,只需放權,減少干預,她手上的財富、人才、勢力,就足以保證她所擁有一切形成良性循環和正常的發展。
但是,她本人已經走不出來了。
自信崩塌,恐懼爆棚……她要努力證明她還是神啊!她以為是向別人,但其實,只是向她自己。
於是,在這種驚惶無比的狀態中,周遠黛一反之前穩坐釣魚台的泰然,開始頻繁的做出一個又一個近乎自毀的決策……
而且很堅持,不聽任何意見……因為聽了,在她而言,就等於認同了凡人對神的質疑……而這,是決不允許的。
在這個崩塌的過程中,她發現了許庭生,把他當作救命稻草。
…………
當然,周遠黛不會愚蠢到把這些都告訴許庭生。
兩個人的交談更多的停留在具體的重生生活而非事業上,這是一種不用言明的默契,不是因為事業不重要,
而是因為這才是真正的重點,是兩個人之所以會坐在這裡,面對面的原因。不可能就這樣,用三言兩語去試探。
周遠黛今生是在重生一年多后回去麗北,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當時,年輕的音樂老師周遠黛,剛如前世一般戀上了岑祁山。
「我想了很久,為了避免意外,決定就把她按在這份教師工作上,一直到2003年。」
周遠黛說了她當初的決定,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那一部分,她和許庭生前世沒有的交集。
許庭生思索了一下,說:「所以,為了怕她重蹈覆轍,你這一世,又一次,帶走了岑祁山?」
「對,也不對。我帶走岑祁山,就是給她的。」周遠黛笑了笑說:
「我已經不喜歡那個男人了,但是,你當我是報復也好,總之,我依然享受控制他,折磨他的快感。
最初,我本是想殺了他的,也殺了那對母女……但是漸漸我發現,這樣控制他,折磨他們,並觀察他們的痛苦,更有趣,也更讓我解氣。」
「觀察?」
「岑祁山可以定期收到關於那對母女的照片、文字,甚至視頻記錄,看她們滿世界去找他,
看她們住在漏雨的閣樓,看他妻子被人騷擾,看他女兒被人扒衣服毆打,最後跟小混混混在一起……
我倒是沒想到,最後他的那個女兒,會跟你走得這麼近。
最後這兩年,我漸漸厭倦了那個遊戲,同時也是為了更好的觀察你,才讓他自由了一些,也允許他和他那個女兒有一些接觸。
你可以把這當作是我對你的一部分善意。」
「……」許庭生不想再了解這一部分了,改問道,「那麼,那個周老師,那個你,就沒有反抗,完全接受你的控制?」
「是,因為我太了解她了,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所以,這很容易。」周遠黛的表情,彷彿她正在說的,真的就是另一個人。
「最初只要一個岑祁山就足夠了」,周遠黛繼續說,「這一世,我沒有跟岑祁山上過床,不喜歡,我開始做手術之後的身體,也不允許。」
「岑祁山一直都以為,威脅控制他的人,就是那個最初看起來平凡又無害的年輕音樂老師而已,除了……他在床上的時候,要像一條狗一樣伺候她。」
難怪,許庭生在心裡偷偷想,難怪岑祁山從來沒提起,周遠黛這十來年間容貌的變化。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一點。
「從她身上,我知道了一件事,你猜是什麼?」周遠黛突然問。
「厭倦。」許庭生說。
「對,從她這裡我才知道,前世如果岑祁山真的接受我,我反而可能不會那樣,不會一直愚蠢的執著。」周遠黛肯定,然後繼續說:
「慢慢,她開始厭倦只有岑祁山的日子了。所以,我也給她找一些她喜歡的男明星什麼的,並且在威脅的同時,用財富和權勢誘惑她。」
「這種無知又愚蠢的女人,掌控起來真的很容易……她甚至興緻勃勃的配合我的安排,滿心嚮往和感激,樂此不疲。」
「白天,她是學校的老師。晚上,她是床上的女王。假期,她是我整體整容的模板……一直到我以完全跟她相同的面容出現,告訴她真相,把她從樓頂推下去。」
許庭生深呼吸,遏制住自己的恐懼感和嘔吐感,「那為什麼,你後來能和方老師,那麼正常的交流?」
「這麼多年,她每天跟誰說的每句話,對人對事的想法,都會寫下來,交上來給我看。所以,我要跟那個方雲瑤或者其他老師交流,不會有任何問題。」
「換句話說,我隨時能以她的身份開始正常生活。」周遠黛總結了一句。
「正常生活,那你的……她的……父母那裡?」許庭生試著問道。
「前世,他們就已經跟我斷絕關係了。不能報復他們,我很遺憾……」周遠黛陰沉的笑了笑,「不過能看他們活得那麼辛苦,感覺也不錯。」
「……」

許庭生決定結束這場談話。
兩世為人,他見過好人,見過壞人,見過大多數不能簡單定義好壞的人……但是從沒有人,像周遠黛這樣,給他這種感覺。
這是一個幾乎一切,都和他反方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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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21: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八章: [紅心照我去戰鬥]

許庭生和周遠黛的談話一直持續到凌晨。
漸漸有些疲憊的周遠黛彷彿終於傾訴完了,或者說炫耀完了自己重生的「輝煌」人生。
「該回到正題了」,周遠黛站起來說,「昨天給你看的槍口下的那些人,再加上我認為你在乎的,暫時不在槍口下的那些我這替你準備了一個名單。」
她把一張紙遞給許庭生,上面除原先出現過在電腦屏幕上那些人之外,又添了許庭生的妹妹許秋奕,以及吳月薇、apple等人的名字。
「一旦你的家人、朋友,有誰行動過激。或者你本人不巧被我現你在騙我。一句,一次,選一個你自己來眩」
「別替我擔心都能做到,只是有些費力點,風險大一點而已。」
許庭生看著手上的名單,一時間沒有辦法接話。
「怎麼樣,有在內心偷偷排序嗎?」周遠黛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或者我判斷失誤,裡面其實有你很樂意他她去死的人家人?朋友?你要的,或你不要的女人?」
「吳月薇?apple?或者要不要把陸芷欣也填上去,然後選她第一個?我同意。」
她在步步緊逼。
「我沒打算騙你。你既然知道我在乎這些人,就該相信,我不敢冒險。」許庭生平靜的回答。
「那麼你先給我解釋一下,蘋果和塞班的事。」
「那只是為了試探你是不是重生者。因為你我都清楚,那件事不如結果如何,對你的影響都不會太大。」
周遠黛低頭想了想,抬頭說:「好,第二個投資華爾街是不是刻意誤導?4月,美國第二大次級房貸公司新世紀金融公司的破產,怎麼解釋?」
「8月,美聯儲會出手,股票市場價格回升,華爾街信心恢復穩定。美國政府成功轉嫁危機。所以,現在正是買入最好的時機。」
許庭生一點沒有迴避周遠黛的目光。
「說謊,會死人。你親手挑一個人去死。」周遠黛說。
「我知道。」許庭生點頭。
周遠黛盯著他,良久,終於說,「好,那我等到8月份。不過,你得留下來,一起等。」
她頓了頓,又說:
「給你家人錄個視頻吧,安撫一下他們的情緒,穩住他們。尤其是你爸爸,接觸的層面挺高我不希望有人行為過激,換句話說,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好。」許庭生回應,沒有做不必要的掙扎。

周遠黛走後,一名黑人走進會議室,架好一部小型攝像機,對準許庭生。
許庭生調整了一下情緒,控制表情,開口道:
「爸,我長話短多 我們家的展如有神助,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事實上,兒子背後,確實一直有貴人相助。
如今我大學畢業,有時間了,正好貴人有一件大事要我幫忙一起完成。
事情不算危險,但涉及的內容大到國與國之間在金融市場的角力,所以,必須保持隱秘。我也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
日後至多兩年,跟家裡聯繫的機會恐怕不多,爸你要放寬心,還要注意身體。
這個視頻,只有爸你一個人能看,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您不單要自我調整,還要幫忙安撫和照顧其他所有人為難了,辛苦了。
最後一句,爸,你是我人生最崇拜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沒問題。」
視頻經過周遠黛的檢查,隔天,出現在了許爸的車上。

同一天,許庭生乘周遠黛的私人飛機直飛日本周遠黛計劃讓他現在日本停留到八月,再去美國。
項凝還留在那裡,等待著,周五那個晚上,許庭生沒有回來。
困惑、生氣又難過的項凝不知不覺在沙上睡了一夜,早上,還是被杜錦叫醒的。
杜錦一樣不知道許庭生的消息。
周六。
周日。
項凝開始擔心,但是壯起膽子打電話詢問的結果,黃亞明等人都告訴她,許庭生只是到國外出差了,手機忘了帶她這才放下心,回區學校上課。
下一個周末,她見到了許庭生的爸爸,差一點點,就是她公公的許建良。
「我們是鬧矛盾了,都怪我被他寵壞了,太任性。可是,本來都已經沒事了,他也說,會留在這裡的方圓幾里。」
項凝到此已經開始覺得許庭生的遠走,很可能與自己有關,內心慚愧,不由得很是抱歉。
「那他就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你要相信他。還有,要努力考一個好大學那樣他一定會很開心。」許爸的安撫暫時讓項凝安定了下來。

同樣的,許爸還要忍耐著自己內心的擔心甚至是疼痛,安撫許多人,包括家人,也包括黃亞明等人。
許爸當然清楚,事情絕對不是許庭生視頻里說的那麼簡單,就算是真有什麼貴人存在,這回的事,應當也是對方在向許庭生索取高昂的代價和回報。
只是一時之間,他不敢妄動也不敢讓其他人妄動。
同樣收到無數詢問的人還有黃亞明,在許庭生的朋友層面,大多數只要對於許庭生突然地人間蒸有疑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按照許爸的吩咐,黃亞明也在安撫別人,儘管事實上,每個人都能覺察到了其中的不對。
「覺得擔心就幫忙把庭生留下來的事情做好,唧唧歪歪有屁用啊?」最後無奈,黃亞明只能簡單粗暴的,一句話把人都堵回去。
不安和壓抑在四處蔓延。
當吳月薇和apple意外的一起來找項凝當最無處可問的陸芷欣在付誠回家的周末,一個人站在方老師家門口當許媽開始和許爸吵架
與此同時,互誠、至誠、星辰,并州礦區,所有與許庭生相關的產業都在爆式的全力展。
儘管他們並不清楚,這樣做對許庭生是否有用,但是,只有努力為他做些什麼,每個人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日本,北海道,清晨。
許庭生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大部分時候在被監視的狀態下悠然的生活,偶爾,也參與周遠黛集團的一些會議,就像是一名編外的董事。
周遠黛會問他的意見,但是不多,也不向其他人介紹。
這天,難得露面的周遠黛端著早餐在許庭生對面坐下來。
「你幫了那麼多人結果你自己這樣的時候,其他人卻都只是很好的生活,有家人,有愛人,有財富沒一個幫得上你。什麼感想?」
周遠黛問完,玩味的看著許庭生,彷彿在期待他的失落和痛苦。
許庭生沉默的吃著早餐,不說話。
他身邊沒有並肩的人,但是那些人,都在他胸膛里正是因為他們,他才有勇氣去面對周遠黛。
紅心照我去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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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25: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七十九章: [八月]

許庭生永遠無法講給周遠黛理解的一件事是:
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還有他們這一世的成功、幸福、圓滿,或者成長……他的一世重生,才變得更有意義。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妒忌他們的幸福安穩的生活呢?又怎麼忍心將他們也拖入這場他們根本無力掙扎漩渦?
周遠黛和他,根本就是兩個徹底反方向的人。

2007年8月。
美聯儲對當前經濟形勢作出反應,強勢干預,向美國金融體系注入流動性以增加市場信心,
美國股市得以在高位維持,交易繁榮……形勢看起來正在逆轉,華爾街的信心,也開始重新高漲。
「把那張名單給我看看。」周遠黛坐在許庭生對面說。
許庭生掏出那張被他翻看到變得很柔軟,甚至已經磨出毛邊的名單,安靜的放在桌上。
「不錯,真希望你可以永遠這樣……」周遠黛彈了彈了手上的名單,那些翻看的痕能向她表明,許庭生有多在乎這些人,
「我會加大籌碼,因為我一直認為,危機才是我們身為先知最大的機遇。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我的資產翻了3倍。
這次……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更希望你明白讓我失望的後果。」
她的話其實難辨真假。
但是許庭生判斷,自己至少可以相信七成,因為現在的周遠黛,太著急,太急於重新證明自己,太迫切想要重新感受身為先知的能量,
太沉迷於過去的輝煌……同時還太擔心,許庭生的先知過期。
「你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周遠黛看著許庭生說。
「你也有過先知,早知結果的事,我不至於還激動什麼。」許庭生說。
「也是,日子有些無聊吧?該走了,換個地方,我們去美國,去和華爾街站在一起,收割世界各地的「羊毛」。
到時允許你申請外出,但必須有人陪同。過年過節,也可以給家裡打個電話,一樣要有人陪同。
對了,缺女人嗎?負責照顧你的那些女人,你可以隨意享用,懷孕了我會讓人安排處理掉……
或者你有喜歡的女明星什麼的,我讓人看看,方便的話,一定給你弄過來。」
「不用。」
「嘖嘖嘖……」周遠黛戲謔的笑了笑,
「還真是個情種啊!真不用幫你把那個小姑娘弄過來?……那吳月薇怎麼樣?我對她有印象,以前的日常報告里有,而且還給她上過一次課。
那個小姑娘很不錯礙…而且我猜,哪怕我讓人告訴她你身在地獄,她也願意來。」
許庭生不吭聲。
「難道要巴黎的那個尤物?你打算和她生孩子那個。聽說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很好了……」周遠黛試圖從許庭生的眼睛里看到些什麼,繼續道:
「那女人真是……漂亮到我第一次看到,就好想毀掉她啊」
「09年之後」,許庭生打斷她說,「09年之後,讓我回去過我的生活吧……」
這是許庭生第一次表現出他對未來的想法。
周遠黛愣了一下,說:「看你表現。」
其實許庭生很清楚,09年,先不說到時周遠黛信不信他的先知期到此結束,就算她真的信了,再次失去先知的驚惶,需要同類的渴望……
一樣會讓她繼續控制許庭生。
他這麼說,只是在試著一點點累積周遠黛的緊迫感,迫使她驚惶,一次一次,無法自制的扔下去更多籌碼。
…………
同一時間,八月,巴黎。
李婉兒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有一陣子了,游清瀾依然沒有去工作,陪在她身邊。
「我想去找他。」也許第一百遍,李婉兒又說起這句話。
「你又來了!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很多次了嗎?他既然這樣,根本不願意跟你聯絡,你也好不容易挺過來了。現在還去找他,有什麼意義?」
游清瀾裝作恨鐵不成鋼。她其實是知道許庭生失蹤的,項凝打過電話到她這裡,詢問許庭生的去向。
那個小丫頭曾經一度猜想,是不是許庭生的離開,其實因為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那個,他和她約定過要一個孩子的女人。
項凝甚至提過想見李婉兒。
游清瀾把所有問題,安撫了項凝,同時向李婉兒隱瞞了一切。
因為事實上,游清瀾可能才是目前了解情況最多的那個人,她是唯一受到過切實具體的威脅,見過槍口如影隨形追著她和李婉兒,怎麼都避不開的那一個。
所以,她甚至能大概推測,許庭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只是這些,她不敢告訴任何人。她現在只想穩住李婉兒,或者說保護好李婉兒……最好,能讓她徹底脫離跟許庭生有關的一切。
清瘦的李婉兒就坐在沙發上,眼看著窗外。
「我就是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他當時只是騙我,為了我好好手術,我也理解,而且感激……就算他反悔了,
我也接受……可是為什麼要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簡訊不回,電話不接……」
「我就想,再見他一面,哪怕只是當面道謝,再道別。」
「我就想……聽他親口再說一次,許庭生和李婉兒,兩清了。我是真的感激他……所以如果我的不打擾,會讓他開心,我這次一定會做到。」
「可是他得告訴我礙…不然,我總還是會忍不住去幻想,怕他其實有苦衷,覺得他其實……還是會在乎我,哪怕就一點。」
「……」

這些話,游清瀾一樣其實已經聽過無數遍了。她試過無數次了,知道自己勸不了,也沒辦法勸,只好聽過就算……同時預備著再多聽幾遍。
結果,第二天早起,游清瀾發現李婉兒不見了。
短暫的驚慌之後,她很快猜到李婉兒去哪了,從巴黎追回國內,再追到岩州,李婉兒總算接了她的電話,而原因,是李婉兒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去找許庭生。
「走,跟我回去。」兩人在約定的街頭碰面,游清瀾第一時間不由分說,拉起李婉兒就走。
「我不走。我看到他,不說話,看到就回去,行嗎?」李婉兒像個小女孩一樣,耍賴抱住路邊的梧桐樹,「你幫我找他好不好?」
游清瀾一手拉著李婉兒,站住了,無奈的喘息著,「他不在岩州。」
「那他在哪,你知道?帶去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
「那你怎麼肯定他不在岩州?算了,你要是真的不願意幫我,我自己找……我現在身體已經好了……我也能照顧自己……不用你擔心……
你去工作好了,我已經耽誤你很久了。」李婉兒故意拿話氣游清瀾。
說完爬起來,掙脫游清瀾的手,自己轉身的往前走。
游清瀾從後面追上來,拉她。
「你別拉我,都說了不用你管了啊」李婉兒大聲喊道。
「不用我管?你生並康復,都是我陪你的……我為什麼不能管你?」游清瀾也一樣大聲道。
兩個超級美女就這樣在岩州街頭,像小女孩一樣吵起來。
「我……」李婉兒有些詞窮,「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找他。」
「李婉兒,你成熟點好不好?」
「不好,我就是傻。他早就說過了。」
「我怕你會死啊」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兩個人不斷地拉扯,游清瀾第一次發現,原來李婉兒倔強起來是這個樣子。
爭吵和拉扯都不斷地升級,一直因為擔心李婉兒受不了刺激而不敢多話的游清瀾情緒激動,一時間沒控制住,脫口而出,「他已經死了啊」
就這一句,李婉兒不掙扎了,不爭吵了。
她轉身看著游清瀾,「你剛說的是?我……」
「他死了。」游清瀾看李婉兒的身體暫時沒有異狀,想著說都說了,乾脆就這樣一次性解決問題。
就讓她沉痛一次,總好過她這樣折騰下去,不知何時就招來殺身之禍。
「他真的死了……我瞞著你做過一些事。」
游清瀾看了看四周無人,低聲把自己受到威脅,故意找項凝說出李婉兒和許庭生的約定,迫使項凝和許庭生分手等事情一次性全部說了出來。
「所以,應該是那個人對他下手了。你再找他,只會搭上自己的性命,還有我的。」游清瀾最後說。
「我知道了。以後有機會,替我跟小項凝道個歉,說對不起。」
李婉兒平靜的低聲應完,然後,整個人一下栽倒在地。
…………
8月,項凝因為高三,已經提前開始暑假補習。
李琳琳那裡一個計劃安排,說是許庭生的交代,學校那邊的進度也不能落下……項凝其實很辛苦。
這段時間,她一直還是回這個家,apple和吳月薇假期里都來過一陣,杜錦搬了回來……項爸項媽因為擔心,不時也輪流過來陪她。
項凝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得很樂觀。
跟以前不同的是,她開始寫日記了。
每天想跟許庭生說而沒辦法說的話,她都寫在日記上……
「哎呀,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我都唱了一百遍那首歌了,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
「跟你承認一個錯誤,我今天在家,把你的一件衣服洗破了。就是很想幫你洗衣服呀,以前都是你幫我洗的,我現在想變懂事點。
可是你又沒有臟衣服……我就只好每次想洗了,都洗那一件,結果……今天,揉著揉著,它突然就破了。」
「前陣子跟apple姐姐,還有月薇姐姐,每天一起聊你的事情……感覺好神奇啊,原來我們每個人喜歡你的理由,都不一樣的。
反正我一定要做最喜歡你的那個,因為,我已經平白得到了最多。
順便誇下你,我越來越覺得你魅力好大好大了。開心吧?」
「剛剛晚自習結束回來,現在在床上了。高三了,真的很累啊!不過我會很努力的,你放心吧。
對了,你猜我想考哪個大學?
我想考岩大。
因為我怕你回來,第一時間找不到我,所以,我一定要留在岩州的。
而且,那是你的母校呢,你生活過的地方!那裡一定有很多你的影子。
我知道考岩大對你來說很簡單,你的分數好高,是因為我才來岩大的。
可是,對我來說,那是重點大學啊,而且分數好高,好難考……唉,項小姐這個大學渣,必須拚命了。晚安。」
「今天有點害羞,因為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問你,說好畢業給你的那個什麼……你還要不要啊?
我這次一定不會條件反射,不會再夾腿,不會再蹬你了。我是說真的。」
「昨晚做夢,夢到你回來,我給你開門,你直接就把我抱起來,進房間,扔到床上……然後,我都沒條件反射。」

不知道前世那三年,有沒有這樣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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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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