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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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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項庭生] 重生之等你長大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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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30: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章: [突如其來的背叛]

在項凝,吳月薇們,大多數人都還一邊忐忑,一邊抱著希望和期待的時候。
在生死線上又掙扎了一回的李婉兒,被絕望籠罩著。
許庭生死了。
兩個人之間莫名而來,幾次三番的命運糾纏,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匆匆收尾。
說過許多遍的兩清,也許在許庭生那裡,真的就這樣隨風飄散了,而在李婉兒……卻已然註定,耗盡餘生抹不去。
她也不想抹去,甚至不願相信……
若不是受到生命威脅的還有一個游清瀾,兩人命運牽連,李婉兒一定會試著做些什麼,儘管這種黑暗面的東西,她並不了解和習慣。
但是現在的情況,她如果妄動,縱然自己不懼死亡,卻幾乎必然害了無辜的游清瀾。
所以,什麼都不能做,李婉兒只能麻木的活著。回憶著,他們之間其實並不算多的點點滴滴……
游清瀾怕她想不開,或者身體出狀況,幾乎寸步不敢離。
對於服裝設計領域,甚至是整個時尚界而言,李婉兒的突然沉寂,令無數人意外。
如同傳說一般,一名神秘的天才設計師,一個被認為可能改變整個時尚進程的人,就這樣,急崛起,又突然消失……如同彗星劃過天際。
2oo7年的這個年末,大大小小的時尚界頒獎典禮,都頒出了一座無人領取的獎盃。
…………
時間就這樣走進了2oo8年。
時間不多了,周遠黛在市場不斷波動的情況下,決心到底有多大,投入到底有多大……許庭生依然無法準確判斷。
事情到如今,他能做的其實已經很少了,唯一真正能推周遠黛去死的,只有她自己那已然瘋狂的神經。
1月底,項凝結束了她高三的第一個學期。
期末考試進步很大。
然後很快,第一場冬雪來過之後沒幾天……過年了。
從四年前,從尷尬與陌生到漸漸習慣的除夕夜的電話,項凝這次抱著手機,卻不知該怎麼撥出去。
最後只好給那個熟悉的老號碼了一條信息,說:「許庭生,你家項凝十八歲了。新年快樂,恭喜財。」
然後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項凝給許爸許媽打了拜年電話……
許家的除夕夜,冷清沉默,這是第一個沒有許庭生的年。
僅僅這幾個月時間,還不到五十歲,原本精神矍鑠的許爸,已經兩鬢斑白,叢叢銀。
他太累了,不單要承擔自己的那一份,還不得不如山一般,支撐住其他所有人。
就象現在,接到項凝的電話,他依然要溫和平靜的,帶著笑意說話,給項凝寬慰和鼓勵……
隨後,許媽,包括許秋奕,都接過手機和項凝聊了一會兒……
在許庭生不在的日子裡,項凝似乎終於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都是許庭生最親最愛的人。
「阿姨,明年,我就上大學了。明年過年,不管他到時回來了沒有,我想到咱們家過年,可以嗎?」項凝在電話里問許媽。
許媽怔了怔,似乎隱約明白了,兒子為什麼這麼認定這個小女孩。
她哽咽著說:「好,你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小凝啊,你平時要記得多吃飯,別瘦了,瘦了,他回來看到會不高興的。」
「嗯,我會多吃飯。阿姨,你們也要多吃飯,注意身體,要不然他也會不高興的。」
「好,那就說好了,我們都為了他高興,好好照顧自己。」
「嗯。好。」
…………
同一時間,美國,紐約。
許庭生隔著高樓的玻璃窗,可以看見下方穿行的人群里,不時出現幾個興奮的,正慶祝著農曆新年的華人……
他們在異鄉。
在異鄉的人,總是更在意故鄉那些屬於團圓的節日。
許庭生在等周遠黛,他之前做了一個申請,希望可以在今晚給家裡打一個電話。
周遠黛說她除夕夜會過來,當面給許庭生答覆。
大概晚上十一點多,周遠黛出現在了門口。
許庭生盡量保持平靜,坐回擺滿中式菜肴的桌邊。
周遠黛走到他對面,坐下來。
「新年好。」
「新年好。」
簡單的問候。
「真可惜,大過年的,有人要在除夕夜死去……」周遠黛陰沉的笑了笑,把那份名單掏出來,展開,放到許庭生面前,「說了讓你親手選的……挑一個吧。」
許庭生一臉的驚惶,「為什麼,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周遠黛說完拍了拍手。
門口出現一個人……一臉苦笑的張興科。
許庭生一瞬間表情不斷變換,但是一聲不吭。
「老實說,你選他,我真的挺意外的……若不是機緣巧合,還真猜不到,也注意不到。」周遠黛說道。
許庭生抬頭看了看張興科。
「我沒辦法……說實話,我現在都還不完全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你讓我做,我就默默在做。
一直到周董的人找上我,我都還在糊塗,不知道原因。然後,也不知道事情原來這麼大。」
張興科坦然的看著許庭生,沒有因為這場背叛而有負擔,繼續道:
「我聯繫好了你說的那幾家華爾街投資銀行,談妥了價格,正準備按你說的,聯繫你父親,等待資金到位……然後就……被找上門了。
黑洞洞的槍口。對不起,生命危險,我真的沒辦法,只好都照實說了。渠道什麼的,也都交出去了。」
猶豫了一下,張興科終於第一次露出一絲慚愧,「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可是我……我不是會為誰犧牲自己的人。」
「好了,你先出去吧」,周遠黛揮手打斷了張興科的話,
「我的人會安排你明天回去,交易依然由你來進行,只是資金改成我來提供。你幫我做,他跟你談好的條件依然有效。事情結束,你會上福布斯。」
兩名黑人在周遠黛的手勢指揮下走向張興科。
最後慚愧的看了許庭生一眼,張興科被帶離了房間。
剩下許庭生和周遠黛,面對面坐著……
另有一男一女走到許庭生背後,站著。

「選他的原因,是因為你很清楚,不管你用身邊任何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來做這件事,都逃不過我的監控,對吧?
他最特殊,他跟你是真實的利益大於感情的關係……我容易忽略,你又放心。而且,你並沒告訴他實情和原因。」周遠黛問道。
許庭生猶豫了一下,點頭。
「所以,人終究還是有貪慾。你其實也一樣,一樣剋制不了。
雖然表面看來,你已經不惜耗盡資產,用盡全力來誘導我,但實際上,還是偷偷安排了人,向華爾街投行大量購買cds……
你想在設計我的同時,私下挽回損失,甚至大賺一筆。」
許庭生這次沒猶豫,直接點頭。
「因為你的先知時間,真的不多了。為了誘導我看好美國而花費的資金,你沒把握再賺回來……所以捨不得。」
許庭生還是點頭。
「很不巧,我偶然得到了一條很隱秘的信息,關於有人在跟華爾街各大投行秘密洽談,資金數額龐大。
我以為有人在跟我搶肉吃……抱著好奇心理,花了很大的力氣順藤摸瓜,好不容易才查到他。」
「他很明智。該說的,都說了。
其實這件事你應該用一個寧死也願意替你保守秘密的人去做,因為在他開口之前,我仍然只知道存在這樣一筆數額龐大的交易,並不知道,
你事實上是在做空華爾街……可惜,你的心理,正因為那些人有可能願意為你去死,你反而捨不得讓他們去冒這樣一個險。」
她說的沒錯,字字皆中。
許庭生眼神黯淡。
周遠黛趁他心理防線崩潰,看著許庭生的眼睛,「所以,真正的經濟危機,在美國,在華爾街。」
許庭生第一次開口回應,「是。」
「惋惜嗎?後悔嗎?」周遠黛掩不住眼中的得意。
「有點……」許庭生答道,
「如果我不給自己留餘地和後路,我想我的計劃應該會成功,因為……你已經信了。可惜正如你所說,人性固有的弱點,我沒能克服。」
「是嗎?」周遠黛得意的笑了笑,「不如我現在告訴你……我其實根本沒完全相信你。」
「不可能,你明明投入很大。」
「五分之一不到,殺不死我的」,周遠黛笑著說,「而且我的資金規模,其實遠你的想象。我能做到的程度,說給你聽?」
許庭生困惑的點了點頭。
「現在,在掌握了真實的情況之後,我不會賣那五分之一的cdo和股票,甚至我還會再投入一部分……
我能在短期內回拉華爾街的頹勢,激更多人的信心,從而壓低cds的價格,你信嗎?
然後,我會通過你建立的渠道,數倍反買……cds自帶的槓桿,能讓這個倍數大到令人瘋狂不是么?你本身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許庭生這一次沒給出反應。
但是對於周遠黛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反應。
反反覆復,虛虛實實,她終於洞穿了一切,抓住了許庭生的真實意圖,還有未來真實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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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34: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一章: [再一次逃避]

「選一個吧。」周遠黛指了指許庭生面前的那份死亡名單。
許庭生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低頭看過名單上面所有的名字,痛苦的抬頭,小聲說:
「我選不了。現在你已經知道一切,勝券在握了……而我,將很快一無所有。我可以把我先知期內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能不能,換你這次……」
「你覺得可能嗎?」周遠黛打斷他道,「我已經再三警告你了。抱歉,運氣沒站在你那邊,所以,選吧,別讓我等太久,不然我就自己選了。」
許庭生雙手捂著臉,沉默了一會兒,「我可以給你講我前世的一件事嗎?」
「嗯?」
「關於那個小女孩的……」許庭生看了看,現周遠黛沒反對,繼續道,
「可能我骨子裡根本就是一個很沒用的人,前世是,這一世,因為這份先知和它所帶來的那些成功,
我一度以為自己足夠強大了……可如今看,我依然還是那個我。」
順著這個開頭,許庭生把自己前世辭職創業,遇到項凝,而後因為同學的背叛背負數百萬債務,選擇逃避……最終在掙扎無用后死心放棄……
一直到最後見到項凝的那一夜,都講給了周遠黛聽。
「你以為自己那麼做是偉大,但其實,只是懦弱和逃避。」周遠黛聽完,冷漠的看著許庭生說道。
「是。」許庭生承認。
「那麼你現在是想通過這個故事喚起我的同情?」周遠黛戲謔的說道。
「不是,我只是告訴你,我還是那個我,我想再逃避一次。如果可以,請不要傷害他們吧,因為如果是為了威脅我,或者讓我恐懼和心痛……那已經沒有意義。」許庭生緩緩說道。
再逃避一次?
「什麼意思?」周遠黛一時沒想通。
就在這一瞬間,許庭生用最快的度一把抓起桌上的餐刀,反手捅向自己的心臟……
在刀尖扎破皮肉,鮮血濺出的剎那,一隻來自側後方的手,握住了許庭生手上的餐刀,阻止了它的繼續深入。
周遠黛看了看許庭生的表情,他握刀的手,胸口的血……她能肯定,許庭生不是在作假,若不是他身後的那名周遠黛的私人隨護,
雖然耳聾,但是身手和反應快到遠常人,這一刀絕對會扎進,扎透心臟。
「廢物。」
周遠黛知道許庭生所謂的「再逃避一次」是什麼意思了,計劃泄露,徹底失敗……選不了,又不敢面對,乾脆就一死了之。
若這樣能換來周遠黛對其他人罷手更好,再不然,至少他不用眼睜睜面對。
這種不懼死亡,反而更見他的懦弱。
周遠黛罵的這一句「廢物」,是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可惜現在,她確實還不能讓許庭生死去……
「下去治傷」,她按住了桌上的名單,「這件事,暫時緩一緩……記住,別再讓我失望。再有一次的話,……」
她拿起那份名單,撕碎,意思是……全部毀滅。
許庭生頹然,木訥,沒有反應,被那名剛剛制止他的聾啞黑人扣住,也攙扶著,離開房間,去接受治療。
偏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 許庭生偷偷在心裡罵了一句:
「痛死哥了,老黑哥們,你剛剛一定走神了……要麼你就是最菜的。我測試了那麼多次,哪個反應都比你快。」
差點就真的掛了,許庭生背上全是冷汗。
為了演這一出,他幾次故意在吃飯喝水的時候假裝不慎碰掉東西,測試周遠黛安排看管他這些人的反應度,照他的估計……刀尖應該是來不及扎破皮膚的。
所以,他才演得沒有一絲保留……結果這老黑好菜啊!
還好,周遠黛信了。
今天生的一切,會讓周遠黛真正下定決心,而且無法自制。
至於張興科,他當然沒撒謊,他真的就是出賣了許庭生……
也許連說他背叛都不適合,他只是做了符合他性格的選擇。
許庭生其實真的不是特別聰明,畢竟前世的他本就普通,不可能因為重生了,就連iq都提高……那只是網路小說里會生的事。
許庭生只是一直很堅持,相信並且遵循每個人的性格去做安排。
比如黃亞明適合併渴望一條梟雄的路,他就給他很多,機會和風險,許庭生都給他。
而反過來,對付誠,許庭生沒給任何股份,連凝園的那套房子,都只是打了折而已。
還有更多人,一樣如此。
…………
養傷的日子很快結束。
日子向著華爾街最終的連鎖爆炸一天天走著……
周遠黛押上了她能押上的一切,洞悉著華爾街熱鬧繁華下的暗涌,她很確定,危機真的就要來了……她將因為這次危機,建立一個遠自己巔峰期的級帝國。
因為「槓桿」和「賠率」的關係,前期在莊家下注,後期又在閑家大量補註的周遠黛,看不到自己有任何失敗的可能。
危機如果如期生,她能賺到的,連盆滿缽盈都遠不足以形容。
而最壞的結果,哪怕最後危機不在美國……她也不會損失太重。
怎麼輸?本著「未算勝,先算敗」的原則,周遠黛算了無數遍……算不出任何敗的可能,
而許庭生的那一天的表現,對張興科背景和性格的分析,也也讓她確信了很多事情。
比如許庭生的先知期,還有他的計劃和真實意圖,他的……
…………
2oo8年6月,心情不錯的周遠黛甚至偶爾會找許庭生一起喝一杯。
兩個人會聊很多,比如最初重生的心情,各自的經歷和心路歷程。
儘管多數時候意見不一致,周遠黛還是覺得,哪怕先知期結束了,這個人最好也留著……畢竟身為重生者的孤獨,只有這一個人,可以對話和排解……
遠在岩州。
項凝結束了她的高考。
她在日記本上寫下:
「我高考結束了。本來說好的,你會在考場外等我的,可是你沒來。所以,我帶了你送我的子彈殼,還有阿姨送我的那個翡翠墜子。
結果會很好哦。
對了,那個翡翠墜子,好像很嚇人對不對?我問阿姨了,阿姨說是聘禮。
「馬上就一年了。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那次在新岩中學的後台,你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在,而我想你了,只要唱那歌,你就會來。
我唱了。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
你怎麼還不回來?」
「接到apple姐姐的電話,我真的要唱歌了。
是誰寫的歌你知道嗎?
周杰倫寫的哦!
apple姐姐很早之前向他邀歌,前幾天拿到了,覺得很適合我唱給你聽,叫我去唱。
這歌會放在她的新專輯里哦,也會放在網……apple姐姐現在這麼紅,所以,不管你在哪,也許都會聽到吧……
聽到了趕快回家,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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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38: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小小]

2008年,7月底。
一切都如預期的在展,周遠黛手中的cds和其他做空工具,價格大幅度上揚。
到這個時間,華爾街甚至已經出現為了獲益或對沖避險的投資銀行在市場上大量尋求收購bsp比如高盛。
這個美聯儲的親兒子一方面還在無恥的四處兜售cdo產品,另一方面,已經在私下大量收購bsp但是,周遠岱不著急。
一是因為她還在期待更好的局面二是因為,她手裡的量實在太大,整體轉售的話,沒有人能一口吃下,而分批流出,只會拉低市場整體價格,得不償失。
或許正因為她心情好,許庭生重新獲得了申請外出的權利。
穿過街道,許庭生走進一家中餐館,身後跟著兩名聾啞隨護,還有一個雖然不聾不啞,但是除了監視許庭生,絕對一聲不響的周遠黛的親信。
已經習慣了,許庭生在一片有些疑惑的目光中獨自坐下,點了辣椒炒肉,酸菜油渣和米飯。
那個聲音響起是在他身後的壁掛電視上。
只是第一個聲音,許庭生夾菜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
他愣在了那裡。
「回憶像個說書的人,用充滿鄉音的口吻,跳過水坑,繞過小村,等相遇的緣分。」
第一句,聽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有些稚嫩。
這歌是前世周杰倫寫給容祖兒的小小,但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容祖兒的。
許庭生扭回頭,mv的畫面上沒有人,有的只是用沙畫來表現的一個個場景。
「apple岑溪雨的新專輯,不過這好像不是apple自己唱的。可是還是很火。」一個服務員經過,看許庭生表情專註又困惑,抱著遇見同好的心理,說了一句。
許庭生沒回應,他被禁止一切可能傳遞信息的對話。
apple在他這是一個敏感詞,身後的那名監視人員,此刻已經繃緊了神經。

小小這歌在前世,應該大概07年7月份就出現在容祖兒的專輯里了吧?
這一世,許庭生先前自然不可能留意到這樣一件小事。
他想了想,既然這歌現在出現在apple的專輯里,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也向周杰倫邀歌了,而且很早,
然後機緣巧合,周杰倫給了容祖兒另一歌,而把這小小給了apple。
困惑和思考只是一閃而過,因為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唱歌的那個聲音,還有懸挂電視上的畫面。
那是項凝的聲音,她唱著:「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說將來要娶我進門……」
mv畫面里,出現了一棟棟高樓,連帶居中的一座現代塔……
這畫面別人或許未必能看明白,但是在許庭生,只一眼就夠了……那是凝園。
所以,項凝在唱的,其實是許庭生為她蓋的那座城,還有曾經,他說過的,娶她進門的承諾。
腦海中的畫面……
是凝園諮詢日的那天,十六歲的小女孩敲開門,說她猜到了,猜到了這兒為什麼叫凝園,猜到了凝園為什麼有座小蠻腰,
也猜到了凝園背後的許庭生,和他的良苦用心。
還有,是小蠻腰第一次亮燈的那個晚上。
那天,十七歲的項小姐問她家大叔:「你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嗎?」
「喜歡埃」大叔回答。
「那我們會結婚嗎?」
「會埃」
「一定會嗎?」
「一定會。」
「嗯。我嫁給你。」
「好的。說好了哦。」
「嗯。許庭生,你一定要娶我。一定要娶小項凝。因為,我沒有辦法嫁給別人了。
我有時候,突然怕你被別人搶走的時候,試著想過,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所以,如果你走了,不要我了,我就永遠只剩自己一個人了。雖然那樣我還是會等著你。」
那晚小蠻腰傾城,人群如潮,所以她每一句都用很大的力氣,都用喊的。
「她在等我回去娶她嗎?」許庭生想著。
歌聲還在繼續。
「轉多少身,過幾次門,虛擲青春
小小的誓言還不穩
小小的淚水還在撐
稚嫩的唇,在說離分
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
稚嫩的聲音唱到了一段分離,清晰可辨,那裡頭分明藏著哽咽,許庭生彷彿可以看見,錄音室里,戴著耳機的項凝,淚流滿面。
「我在找那個故事裡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你在樹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畫面停在一個小女孩孤獨守望的背影……沙畫的表現方式,讓一切,都有些朦朧。
到這一段,那個聲音依然有些無法自已了。

而專輯的後期製作,竟然就這麼,把最真實的狀態保留了下來。
這哪裡是歌詞啊?……這分明就是項凝在對許庭生說話,說:我在找你,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小小的我,還在傻傻的等著,等你回來。
一年了,許庭生除了必要的表演,在周遠黛的監控下,每天努力表現得平靜如水,但是事實上,他有多渴望,能聽一聽那個小女孩的聲音,跟她說上一句話。
腦海中突然浮現,十四歲的項凝。
那個小小的她,正用跳躍的步伐,從校門口的大鐵門裡衝出來……
那一天,是他們今生的初見,因為那一面,許庭生的一世重生,開始色彩鮮艷,充滿美好和期待。
眼眶酸澀,哪怕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許庭生依然控制不住情緒的崩潰,和無法剋制的眼淚。
「我的心裡從此住了一個人
曾經模樣小小的我們
……
我在找那個故事裡的人
你是不能缺少的部分
小小的手牽小小的人
守著小小的永恆。」

歌聲停住,沙畫一幕幕流轉,到最後,除了指尖滑動,一片無聲……畫面上出現一個小女孩的身影,慢慢的,她身上添了一件婚紗……卻依然是等候的姿態。
在她不遠處,還有另外兩個不那麼清楚的身影,一樣站著,等候著。
最後,在畫面的最下方,指尖滑過……許庭生認得那是誰的手,她寫著:
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沒事,再久我都等。
…………
在提出再看一遍的請求之前,因為他的反應,許庭生被匆忙帶回了周遠黛那裡。
大概十幾分鐘后,聽完報告的周遠黛找到許庭生。
「嘖嘖嘖……真是可憐可嘆埃」周遠黛眼神和語氣中戲謔的得意,許庭生可以清晰的看見。
「我專門找來那歌聽了一下,真的不錯,很有意境」,她繼續說道,「所愛隔山海礙…可惜下一句是什麼你也知道吧?山海不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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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40: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三章: [項凝的日記]

人的一生中會有很多被某種情緒完全籠罩的時刻,比如羞愧、憤怒、傷痛……事實上,
如果我們可以用一種經年之後的心態去面對和思考,這些情緒都會消減很多。
比如你曾經一度對某個同學恨得咬牙切齒,滿腔憤怒,但是兩年、三年之後,你們畢業,分離……這種恨會變淡,甚至消失,轉化。
唯一不符合這一邏輯的那一樣,叫眷戀。
有的人,你在失去之後,念及他或她的次數反而會無數倍的增長。
你明明就不想去想,卻總是能因為任何一點不經意的觸動,就完全無力阻擋,她在你心底出現……
哪怕想到就痛,睡著了就夢,你用盡方法,一樣還是無法自制。

許庭生離開一年了,杳無音訊,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在於項凝而言,那些解不開的傷痛,早已經不再難以原諒,而美好,卻像酒在釀,越來越濃。
十八歲的項凝回顧她十四歲開始的那一切,從那個人出現開始,一切都美好得太過分了,
甚至給人感覺並不那麼真實……就好像是少女最虛幻美好的夢,那麼難忘,可是一旦醒來,就不再擁有。
可是那分明就不是夢啊!
項凝每天會走過凝園,會看見小.蠻.腰亮起的燈光,她走他們走過的地方,回老房子,睡他的床。
床邊他的衣服都還在衣櫃里,疊得整整齊齊,這套房子,還到處都是他的味道。
其實漸漸已經不那麼痛了,項凝的性格決定了,她會努力往好的方向去想。
想他在遠方,想他在身旁。
…………
2008年7月23日。晴。
我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學渣項小姐經過高三一年的刻苦努力,現在已經被岩大錄取了。
現在通知書就擺在我旁邊。
其實這件事好多天前,校長爺爺就打電話告訴我了呢,只是那時候,我在apple姐姐那裡錄歌,來不及告訴你。
因為錄歌真的好緊張啊,而且我唱得不好,還唱哭了……好丟臉。
你要是聽到了,不許笑我。
因為apple姐姐和月薇姐姐都沒笑我。
對了,你看到那個mv的話,最後沙畫上的另外兩個人,就是她們倆哦。
她們也想你回來呢。放心,我現在不吃醋。
不過等你真的回來了,我就不知道了。
我就是很想你。
現在開始,我在岩州大學等你。
在你回來之前,你留在那裡的影子,會陪著我。
校長爺爺親自把錄取通知書送給我的時候還問我了,說你後來怎麼都不回學校看看。
說,這下他放心了,岩大隻要把我扣住,就不怕你跑掉。
校長爺爺還說,歡迎我回家。
岩大永遠是你的家,所以也是我家。
我會坐你坐過的位置,看你看的書,走你走過的路,過你過的橋……會聽給你上過課的老教授講課,聽他們說起,你在岩大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而你在我身邊的樣子,只有我知道。
…………
2008年8月7日。小雨。
今天下了小雨,下雨之前,你知道我在哪嗎?
我去了河濱公園,而且帶著咚咚。
還記得那次因為咚咚惹禍,你來救我嗎?
現在,咚咚更調皮了,除了好像很怕杜錦姐姐,誰都不怕。
不過它竟然那麼怕杜錦姐姐,好奇怪呀……估計是因為知道杜錦姐姐很厲害。
我又帶它去公園了,因為,我好想打架礙…
那樣你就會出現的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定會。
可是,再一次的話,我不要你再因為我挨打了。
我想保護你,大叔。
你在吃苦嗎?
你在難過嗎?
項凝想抱抱你,想哄著你,想保護你。
我現在都有每天去培訓學校練跆拳道。
…………
2008年8月19日。陰轉晴。
今天,黃亞明和付誠哥哥來我們家了。
其實你不在的這些時間裡,他們都對我特別好。
我也經常去方老師家裡吃飯。
念念現在更漂亮了,而且小嘴巴得吧得的,可會說話了。
就是我要她喊我乾媽,她老喊姐姐。
好難過啊!
有時候我們問她,想乾爹了嗎?她會仰著頭說,想,想乾爹。
你看,我們都想你了。
對了,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哦。
你猜這段時間,誰來我們家最多嗎?
你一定猜不到,因為是那個很兇的傢伙啊!
是黃亞明。
說起來,你的朋友里,最討厭我的應該就是他了。
其實,我也有點不喜歡他呢,不過主要還是害怕,我真的好怕他呀……因為他不但凶,還總是一副,很希望你不要我的樣子。
他到現在也不愛跟我說話。
可是我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都有在偷偷保護我。
……
最厲害的事情出現了。
噓!
杜錦姐姐好像喜歡黃亞明。
我不是亂說的哦,我有仔細觀察,然後發現,杜錦姐姐看黃亞明的眼神,跟她看你的完全不一樣,
跟她看任何一個人都不一樣……她會緊張,會害羞,又會不小心看得入神。
反正在杜錦姐姐這裡,你的魅力比黃亞明可差多了。
她都總是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連對付誠那麼好的人,都沒話,卻總是和黃亞明,就那麼坐著,說很多話。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呀,因為黃亞明那麼花,好怕杜錦姐姐受傷害。
不對,我差點忘了,黃亞明打不過杜錦姐姐的對吧?所以不用擔心。
你說,黃亞明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杜錦姐姐呢?
我猜肯定有點,要不,他才不會總是來我們家……好幾次我從外面回來,他就在客廳跟杜錦姐姐說話。兩個人看見我,還很尷尬的樣子。
最後,付誠哥哥說,他和方老師的婚禮,要等你回來才辦呢。
然後方老師就跟我說,讓他快點回來吧,再晚點,我都老啦。
你快回來吧。
姐姐老師到現在,連訂婚儀式都沒辦呢,他們,也一定要等你。
…………
2008年8月27日。
今天接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是小金山打來的,他逗我笑了半天,可是最後說想你的時候,我聽出來,他哭了。
他哭的時候,讓我跟你說,許叔,你現在在哪,我帶人殺過來幫你啊,有什麼事,是幾千人拿刀不能平的?有什麼人,是我們叔侄倆弄不死的?
你看他,就是不學好,才多大,就一副混混皇帝的樣子。
你不在,只有小鯉魚能制服他了。
第二個電話是星辰科技的胡叔叔和賀伯伯打來的。
哎呀他們好煩啊,總是說,有件事,又有件事,總之好多事,都說一定要問我的意見才行。
可是我哪裡懂那些啊?!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招聘了一個新員工,當我的董事長代理人。
你猜是誰?
是呢,我們的大學霸,月薇姐姐,已經畢業了。
她本來是要出國的,後來放棄了。原因么,就放過你,不說好了。
反正,我已經把她騙到星辰來了。
有她在,你一定會放心對不對?
我也是,很安心呢。
…………
2008年9月2日。晴。
今天,叔叔阿姨,還有秋奕,他們來看我了。
阿姨說我快上大學了,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
他們還準備給我買車呀,怎麼辦?我都不會開。
對了,中午飯,叔叔阿姨是和我爸爸媽媽一起吃的呢。
是我爸爸媽媽知道他們來了,專門跑過來做的飯。
他們聊得可好了。
你猜他們聊什麼了?
哈,我才不告訴你。
…………
2008年9月7日。暴雨。
今天下大雨了,我想躲在你的雨衣里。
像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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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平山海(一)]

很久以前,它是印第安人的土地,
四百年前,它是荷蘭人的一道牆,
兩百年前,它是梧桐樹下的金融種子,
一百年前,它締造了美國的崛起,
後來,它成了一張撒向世界的金融之網,
這張網強大又脆弱,光明又黑暗,
這張網既能讓經濟加速,也能讓經濟窒息,
它就是——華爾街。

紐約市曼哈頓區南部從百老匯路延伸到東河,有一條街道,全長僅三分之一英里,寬僅為11米,它的名字,叫做華爾街。
它可以是不眠的金色燈塔,縱情狂歡的舞台,也可以是,一個荒涼破敗,橫屍遍野的……超級大墳常
2008年,9月。
貝爾斯登的格雷今天本來不想起床上班,勉強過來之後,發現辦公室咖啡機壞了,於是,他把它砸了。
奇怪的是,整個辦公室,沒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美林的博格丹向窗外扔了一團報表……
砸到了雷曼銀行員工愛德華的頭。
當時,格雷正抱著一個紙箱,一邊準備回家,一邊想著,佛羅里達那套別墅的房貸,還要不要繼續還。
或許他應該先想,丟了工作之後,拿什麼還。
摩根士丹利的高管會議從凌晨三點開到了次日下午,仍然無人被允許離開。
…………
哀鴻遍野的華爾街,浩劫終於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這原本一直是周遠黛期待的……
然而,事情最終卻慢慢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和想象。包括美國政府……除非它不過了。
周遠黛早先就在這場浩蕩賭局的兩邊都下了注,因為賠率和槓桿的關係,找不到任何輸的可能……何況她還贏了,賭對了這場席捲美國的金融危機。
一場賭局,閑家大勝卻顆粒無收,可能嗎?
可能,答案只有一個——莊家破產了,無人賠付。
在手中的cdo先一步變成一堆廢紙之後,周遠黛猛然才發現,她真正的賭注,cds,竟然也是一樣的命運。
這就像是你買了保險,交了大筆的保費,等到收取賠付的時候……保險公司倒閉了。
這與前世的情況並不完全相同。

前世,cds的出手機會一直存在到最後關頭,仍然有人成功在火中取栗,而這一世,幾乎「無人生還」。
前世,美國金融危機前後倒閉的銀行超過160家。
華爾街五大投行只活下來了高盛和摩根士丹利,而且兩者都是在美聯儲直接出手,並轉型傳統商業銀行的情況下才得以生存。
在此過程中。
貝爾斯登破產之際被摩根大通收購;
管理資產超萬億的美林證券,以大約440億美元的價格將自己出售給美國銀行;
全美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直接破產。
夠慘烈了嗎?
問題是,這一世,更慘烈。
這一世,因為債務更高,摩根大通拒絕收購貝爾斯登,貝爾斯登直接破產。
美林證券債台高築,徹底失去收購價值,直接破產。
原本就會死的雷曼兄弟照原樣,死得一點動彈沒有。
而原本活下來了的摩根士丹利,這一次看來也有死無生。
是誰把局面作到了這一步?
是誰往爆炸現場又扔進去油桶?
答案是周遠黛自己。
正如她之前跟許庭生說過的,重生十餘年,她的資產規模遠超想象……恰恰因此,她的徹底介入,全盤押上,將危機擴大化了。
她不但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還是將駱駝連屍體都砸得稀巴爛的千斤巨石。
…………
22層的高樓,玻璃外牆理的一點燈光。
另一側牆面懸挂的大屏電視上,金髮的美女主持正在轉述美國政府最後的決定:
美聯儲全力救援高盛,並祝摩根士丹利好運,同時表態,征服將趁此機會,徹底重建美國的金融秩序。
周遠黛把目光從壁掛電視上移開,轉向坐在她對面的許庭生。
「我連一份來自高盛和摩根士丹利的cds都沒有,對嗎?」她問。
「對。」許庭生回答。
「所以……」周遠黛知道了,一切都是許庭生設計好的。
「兩條路,都是死路。我為了誘導你走的那一條,是死路,我留給自己,等著你發現的那條後路,也是死路……不論哪一條,只要你完全踏進來,就有死無回。」許庭生看著她說道。
他此刻的處境,看起來與這一年多時間裡絲毫無異,只是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那裡……但是,他其實已經逆轉了一切。
「所以,張興科的背叛,你的絕望自殺……那齣戲,就是誘導我最後全盤押上的最後一環?」
「可以這麼說。在那之前,不管我怎麼表現,怎麼說,你都不會盡信,更不可能全盤押上……
人的本性就是這樣,比起別人,總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發現……而且這個發現的過程越曲折,越艱難,越是差點錯過,最後就越是深信不疑。」
「更何況,那一次我給你的,是真相……世上最殺人的謊言,就是真話。」
許庭生說完靠在椅背上,看著玻璃牆外,不再說話。
周遠黛一樣扭過頭。
一個人影突然從對面樓頂一躍而下。
在場不管是許庭生還是周遠黛,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並不關心。
在這幾天和之後的一段時間,在世界的各個角落,一樣的事情,會無數次的發生——和平年代,銀行家殺人最多,這是一場徹底的大殺戮。
事實上,跳樓的只是最少數,因為經濟動蕩,飢餓和疾病會掠奪更多生命。
同一時間,遠在岩州的陸芷欣在對著手機嘶吼了無數遍后,終於無奈的放下了……然後無聲的痛哭。
就在剛剛,打完最後一通電話,陸芷欣繼十歲不到失去母親之後,又失去了父親。
陸平源死了。
他剛剛從許庭生和周遠黛對面的樓頂一躍而下。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瘋狂的因,另一個是結果——某種程度上,正是許庭生間接害死了陸平源,因為當初,他本有機會勸他不要進常但是在陸芷欣問他的當時,
因為陸平源和周遠黛的關係,怕計劃暴露,許庭生選擇了閉嘴。
陸芷欣終有一天會明白過來,也許怨不了許庭生,但也註定無法再愛。
她的路,多麼像一條成王的路,絕了情愛,見了枯骨,然後孤身一人,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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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45: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五章: [平山海(二)]

不久前,周遠黛曾經跟許庭生說過,「所愛隔山海」的下一句,是「山海不可平」。
當時許庭生沒說話,但是其實在心裡回答:那我就移山填海。
他做到了,搬倒了財富、實力也許是他幾十倍的周遠黛……
伴隨著又三家銀行在下班時間到來前宣布倒下……周遠黛,正式宣告破產。
一個帝國般的龐然大物,就這樣,轟然倒塌。
也正是這一刻,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啟動,周遠黛和她旗下相關的所有產業,才第一次真正浮現在大眾眼前。
亦如深海之下的巨獸,只有到它奄奄一息,肚皮朝天的時候,才出現在海面。
食肉的魚群會聞著腥味蜂擁而至……
坐在許庭生的對面,
周遠黛的面部肌肉不停的抽搐、顫動。

她上一次有這樣的墜落感和無力感,不是前世的死,而是今生,當她失去先知的那一刻。
那一次,她從「神」變成人,但依然是一個凌駕於無數人之上的人,因為她依然掌握著巨額的財富,龐大的勢力。
而這一次,她將徹底成為一個普通人,或者,連普通人都不及。
因為一個像她這樣的人,是註定無法在徹底失敗后,如一個普通人那樣活著的。
她自己的心態決定了她做不到,而別人,也不讓。
周遠黛過往的行事手段和風格決定了,當她強大,人人懼怕,但是也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所以一旦她倒下,就會有無數曾經的敵人、對手,或來自其他邪教,或來自政商勢力,或已然流落街頭……
不論強大還是弱小,他們都一樣,會迫不及待想撲上來,給她一刀。
而她和那些地下傭兵組織之間在經濟上的牽連,也註定了,她這一次會成為他們的罪人、仇人。
周遠黛在癲狂和得意之下,押上去的,其實是無數人的錢。
這個世界可以有人無情無愛,但絕沒有一個人可能在做大到一定程度的情況下,沒有利益共同體。
周遠黛在自己的世界里,對所有人冷酷無情,只有利益關聯,那麼反過來,一旦這種利益關聯遭到破壞,甚至變成損失……別人,也會還她一樣的冷酷無情。
「一點都不擔心這些人會死嗎?」周遠黛把那份名單拿出來,放在桌上,她在試著威脅許庭生,找轉機,因為她面前的這個人,還在先知期。
「來自雇傭兵的力量,應該已經撤回去了。而那些你最忠實信徒,可能正在被追殺。」許庭生回答。
「哦,這麼快?是誰在向外傳遞消息?」周遠黛問完想了想,又問道:「岑祁山?」
許庭生點了點頭。
他跟岑祁山之間最關鍵、最隱秘的交流,每一個致命環節的行動布置,其實是在apple外婆去世那一次完成的。
用水,寫在棺材蓋上。
「你贏了」,周遠黛笑了笑,「可惜,你來不及阻攔我殺你。今天的巧合……我突然帶著你換了地方,這裡一時半會沒人能找到。」
「而他們……」她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那兩個聾啞人,「他們什麼都不懂。除了對我服從。」
許庭生沒說話,默認了周遠黛的說法。
他算盡了一切,卻算不到今天臨時的變化,周遠黛不知為什麼,突然帶著他換了地方……
這一刻,在他的腦海中,莫名的突然出現四個字:生離、死聚。
那支簽,真的是命?
「怕死嗎?」周遠黛突然問。
「有點怕。」許庭生坦然說。
「那不如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好。」
「這次你的損失也很大。而且你的先知期就要結束了。想過如果活下去,你以後的人生嗎?」周遠黛看著許庭生的眼睛,
「失去先知的感覺,你能想象嗎?再一次變成前世那個平庸的你?枉費這一世重生?」
其實還有足足七年,但是先知期的問題,顯然是不能說的,許庭生想了想,帶著幾分誠懇,幾分自嘲說:
「至少我比前世有錢很多啊!對我來說,可能幾千萬就算很多了……何況還不止。至於變得平庸……大不了我還去教書,然後娶妻生子,平凡生活,慢慢老去。」
「甘心?」
「甘心。」
在這一點上,周遠黛註定無法理解許庭生,但是很快,她捕捉到了另一個點,周遠黛覺得,這才是許庭生哪怕失去先知,也能平靜快樂的活下去的關鍵。
她猜對了。
這是一個可以真正徹底毀掉許庭生的人生,讓他終其一生不能解脫痛苦的點。
這也是周遠黛最後的,最瘋狂的,比殺死許庭生更殘忍的報復。
「我想我的時間不是太多了,這地方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總能找到的」,周遠黛指了一下自己身上裝神弄鬼的長袍,說,
「我不能讓自己死在一群螻蟻手裡。」
她搬了一條椅子放在牆邊,打開窗戶,站上去。
「你能甘心,我不能。我不甘心……我要再重生一次……我還要做神。」她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許庭生說話。

這一刻,從眼神就可以判斷,她已經徹底瘋了。
許庭生觀察逃生路線,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
「我不殺你……你別妄想,我不會把再次重生的機會讓給你的」,瘋了的周遠黛表情猙獰的看著許庭生,歇斯底里的說道,
「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因為,我有比殺死你更好的辦法來報復……我要讓你痛苦終生。」
瘋狂的大笑過後,周遠黛用手指在手機上按了一下,發出去一條早已經編輯好的簡訊。
她把手機舉起來給許庭生看。
已發送信息只有短短七個字:殺死那個小女孩。
「快猜,是誰?」
「你來不及的。」
周遠黛說完這兩句話,拿著手機轉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兩名很可能從小就是人造的聾啞人,沒有得到指示,站那不動。
「是誰?」許庭生在猜。
如果他看過項凝的日記,其實很容易猜到。
因為她說,咚咚,很怕杜錦……
所以,曾經,並不是真的……周遠黛手下的人強大到能毫無動靜就從杜錦身邊把咚咚抓走……而是抓走咚咚的人,本來就是杜錦。
她是周遠黛一直埋在許庭生身邊的暗線。
現在,就在項凝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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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48:5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六章: [平山海(三)]

周遠黛用於威脅許庭生身邊其他人的力量,大多來自那些和她聯繫密切的地下傭兵組織。
自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針對的對象是誰。
當周遠黛依然強大無匹的時候,一切都不是問題,他們願意為她冒這個風險,去獲取利益,同時維護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是後來,情勢變了,為一個已經破產,並且正被無數人針對的周遠黛賣命,招惹麻煩,與許庭生成為死敵這不明智。
講究利益的時代,以生存和利益為目標的組織,不可能不知道怎麼選擇最好。
他們果斷退出了。
剩下周遠黛自身可用的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多。
她重生這一世最大的一個原則就是,不依賴誰,也不信任誰。
所以,她身邊那些經過專業培訓的人,大多被人為塑造,而且聾啞致殘,變成了機械。
就連岑祁山,在最初的近十年時間裡,見到的其實都不是周遠黛本人。
而近幾年,當周遠黛整容完畢,殺死另一個自己,真正親身上陣,他們就不再親密。
例外自然還是有的,周遠黛其實也有幾個哪怕是她不斷整容的那些年,都有機會不時見到她,並由她親自塑造的人。
這樣的人很珍貴,在周遠黛確認了許庭生的情況之後,安排了兩個在他周圍,一個在暗處隱藏,另一個,直接接觸。
在許庭生被直接控制之後,這兩個人負責的對象,變成了項凝。
所以,收到周遠黛最後一條簡訊的人,其實並不止杜錦一個。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杜錦一度祈禱過,希望這種情況可以永遠不要出現。
但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指令,無比明確。
她跟那些雇傭兵不同,自十歲出頭開始,杜錦就每天被不斷洗腦,每天,被嚴格塑造,與此同時,對於周遠黛,她有感激,有恐懼更有盲目的信仰和崇拜。
這種慣性的盲從,讓杜錦連回復詢問一句的想法都絕不會有。
她不知道,周遠黛這一刻其實已經死了,事實上,哪怕有人這樣告訴她,她也不會相信。
「杜錦姐姐。」
杜錦拿著手機發愣的時候,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項凝扭頭喊了她一聲。
「啊嗯」杜錦有些慌亂,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發現你最近很奇怪哦。」項凝笑著說。
杜錦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不自覺的緊張起來難道她發現了
事實上,哪怕真的發現了什麼,項凝對於杜錦而言,也不構成絲毫威脅。
「那我在怕什麼」杜錦問自己。
答案其實很明確也很簡單。
人畢竟是感情動物,杜錦這一生到今天為止,真正意義上最親近的人,其實就是項凝兩個人相處已經很久了,而且彼此之間,根本就不像雇傭關係。
項凝對杜錦,從沒有過一絲居高臨下,沒有過一絲摻假。
她們就像是姐姐和妹妹,像是閨蜜。
如果事情被拆穿,杜錦也許可以在一秒之內殺死項凝,但就是這短短一秒,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項凝的目光。
「她一定會很難過。」杜錦想著。
「嘿,你看你這麼緊張」,不遠處的項凝依然天真的笑著,語氣神秘的說著,
「我是想說啊,我接下來就上大學了,姐姐不用再天天陪著我,時間會很多所以,應該好好談個戀愛了呢。」
原來她關心的是這個因為這一句,杜錦胸口又是一陣痛疼。
「姐姐。」項凝又叫了一聲。
「嗯」杜錦勉強回過神來,抬起頭。
項凝眼神里透著你知我知的曖昧,狡黠的笑著,
「其實,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女孩子主動一點也不是不可以的呀姐姐你懂我的意思么而且,那個人,看起來好像也對姐姐有意思哦。
我可從沒見過他這麼經常來我們家,這麼愛跟哪個女孩子聊天呢。」項凝在鼓勵杜錦。
話已經說得再明確不過了。
而所謂的「那個人」,自然就是黃亞明。

黃亞明之於杜錦,是特別的。
像杜錦這種情況的女人,如果要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一定要讓她產生一定程度的崇拜感。
這一點許庭生沒做到,因為生活中的許庭生,太小男人了。
但是黃亞明做到了,他的自信果斷,睿智冷靜,他的野心勃勃,梟雄氣質,能帶給杜錦那種被征服的感覺。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杜錦不知不覺已經陷了進去。
而且正如項凝所說,黃亞明看起來,似乎也對她有點特別的意思。
多少個夜晚,女殺手獨自躺在床上,一邊想啊,偷笑啊,一邊害羞和糾結。
這原本就不應該,也不正常。
「哎呀,你倒是說句話呀。」項凝催促道。
「我」杜錦走到項凝身後。
玻璃窗上,有光點閃動了一下。
「對不起。」杜錦輕聲說了一句,說話的同時,手刀快速擊打項凝頸后
項凝一聲未發就昏了過去,然後躺倒在沙發上。
不管最後能不能做到,杜錦都沒辦法直面一個清醒的項凝。
同一時間,因為項凝的躺倒,在對面一棟樓的某個房間里,另一個接到周遠黛指令的人,剛從狙擊槍的瞄準鏡里發現自己突然失去了目標。
他一直都能觀察到這邊的情況,因為發現杜錦遲遲沒有下手,他剛把狙擊槍架起來準備由自己來解決。
「嗯」
就在他困惑的這一瞬間,一道刀光閃過一張看起來像工地大叔的人臉出現在狙擊鏡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人從懸空的陽台底下一躍而起,出刀快到他連扣動扳機都來不及。
不過小臂長的刀刃,伴隨著用刀之人騰身而起的身形,自右下方反撩而上切斷手腕,切進胸膛,切開咽喉

曾經,為了替譚耀報仇,老金給了黃亞明三個人,一個猥瑣老律師,一個背上紋青蛇的女人,
還有一個,是連在并州礦區都令無數大佬不能安枕的可怕刀手。
三個人里,黃亞明動用過兩個,唯有這個刀手,他一直沒動用過。
這是殺器。
黃亞明一度很珍惜,準備用在刀刃上。
但是自許庭生離開之後,他的任務就只剩下了一個,暗中保護項凝
說實在的,黃亞明一點都不喜歡項凝,更不認為許庭生和項凝在一起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是,他依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只因為許庭生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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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52:1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七章: [平山海(四)]

無論杜錦有沒有打暈項凝,樓對面的那個殺手,都絕沒有機會開槍。
因為他的對手,是一個在現代社會,仍然可以靠玩刀玩到這個等級的人。
他不玩槍,但是連用槍人呼吸的節奏都能把握。
所以,剩下能殺項凝的人只有杜錦。
項凝依然昏迷在沙發上
而杜錦,蹲在地上,麻木但是仍然流暢無比的在組裝一把德國制p229型手槍。
她現在要殺項凝根本不需要用槍,所以,這一刻,其實就連杜錦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準備殺項凝,還是在擔心對面那個人衝過來
她要殺她,因為周遠黛的命令從來都不能違抗。
她想保護她,就像姐姐保護妹妹,是一種本能。

彈夾推入的那一刻身後的門一聲輕響。
杜錦條件反射的回頭,拿槍的手指向門口
然後,她看到了一樣拿槍指向她的黃亞明。
就在剛剛那一刻,千鈞一髮的決定,黃亞明讓刀手去對面,而自己,來這裡這個決定的明智之處在於,
如果這一刻,出現在門口的人是刀手,杜錦肯定已經開槍。
但是現在,這個人是黃亞明。
杜錦的手在抖。
杜江對於許家來說一直是可信的,他的過往經歷,包括牢獄之災,鍾武勝就有參與、見證。
因為杜江這個親哥的存在,杜錦被介紹到許家,所有資料和記錄經私下查證,明確無誤然後,
關於她的一切,就幾乎沒有再引起任何懷疑和警惕,彷彿自然而然,合情合理。
畢竟那時候,許庭生還沒有完全意識到周遠黛的威脅有這麼直接,這麼大。
等他發現的時候,思維已經有了慣性,對杜錦的信任已經變成固定思維他很難再回頭去做細緻的檢討,發現疑點。

另一方面,杜錦之前的表現,也確實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她一直盡心儘力,而且和項凝關係親密,沒有一絲作假的痕。
但是,如果回過頭想想,把杜江抽離,那麼,杜錦的存在就會變得非常突兀。
她從國外歸來,經過專業培訓,精通槍械。
許庭生一直懷疑她有槍,但是因為國人固有的觀念,心理上反而刻意在迴避這件事。
仔細回想的話,她某種程度上其實一直在刻意避免自己與許庭生過度接觸和親近。
已經陌生的父母,突然叫她回去相親她因此離開了一段時間。
一個她這種等既嗽保居然能讓咚咚沒有損傷就從身邊消失,而且毫無察覺要知道,咚咚是狗,是一條很不懂事的狗,見到陌生人,狗的第一反應,會叫。
其實,所謂的因為相親離開的那段時間,只是因為杜錦和項凝過度親近,被叫回去做「思想教育」了。
其實,在面對許庭生詢問咚咚事件的當時,杜錦的話半真半假她利用許庭生對周遠黛實力的過分推測,造成了他的思維盲點。
其實最關鍵還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項凝。
否則,這一點會是最難演的。
事情一直到許庭生被周遠黛直接帶走的那個晚上才發生變化。
那天晚上,在回家之前,許庭生是和黃亞明呆在一起。
閑聊之間,黃亞明告訴許庭生,杜錦小時候因病被領養,在被訓練和塑造的過程中,傷痕纍纍
就在那一瞬間,許庭生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麼。
思路不夠清晰明確,周遠黛的事情,也還不能對黃亞明明言,加上以為還有時間當時,許庭生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杜錦好像有點奇怪。
他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被迫離開,連多一句,都沒來得及說。
而他消失之後,那一句「杜錦好像有點奇怪」,就成了黃亞明心裡最大的疑點,最重要的線索,同時也是他默默找尋許庭生的突破口
所以,不管這段時間杜錦怎麼想,至少在黃亞明而言,所有的接觸,其實都是帶著目的的表演。

黃亞明怎麼可能在許庭生離奇失蹤后開始一段曖昧
這個道理其實很淺,只是當時,幾乎沒有人意識到。
而後,在完全沒辦法聯繫到許庭生,而岑祁山也絕不敢聯繫他的情況下,黃亞明就這樣,保持忍耐和冷靜,孤獨的默默追查對任何人都不露半點聲色。
他確實收穫了很多東西,包括在對面樓隱藏的那個人,也包括杜錦可能的真實目的
可是他沒辦法,他不敢動他們,甚至不敢做什麼布置,怕被發現歸根到底,他是怕激怒杜錦背後,控制著許庭生的那個人。
一直到今天,黃亞明明確知道周遠黛破產然後聯想,分析,結合對許庭生之前行為的推測最終,得出了結論。

若是換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無法聯繫到許庭生,一定會慌亂,或者胡思亂想,然後悲傷還好,這個人是黃亞明,他沉靜而且果斷。
做不到的事,再擔心也先放下,否則只會浪費時間,貽誤時機
冷靜下來,想想現在能做到,該做的
黃亞明第一時間通知許爸杜江可疑,然後帶著那名刀手趕往項凝家裡。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
許庭生急著想奪門而出,被兩名聾啞黑人打得滿地找牙。
杜江突然被鍾武勝真正全力的一記半步崩拳轟到在地,一臉茫然,然後昏闕。
杜錦和黃亞明,依然拿槍指著對方在他們之間的沙發上,項凝依然昏迷,什麼都不知道。
「不關我哥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杜錦先開口。
「哦」,黃亞明說,「周遠黛已經完了,收手吧。」
杜錦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你不了解她永遠不會輸。」
黃亞明透過她的眼神,就可以判斷她的狀態,她不是在演。
「你走吧。出去。」杜錦說,
「帶上足夠多的人再來找我。我想你應該都猜到了,沒錯,我一直在出賣許庭生的信息,現在,我得到的指令,是殺項凝。
走啊,你現在不走,怎麼幫他們報仇」
黃亞明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我的對手,拿槍也沒用。」杜錦又說了一句。
放棄說服她的可能,黃亞明點頭道:「我知道。」
頓了頓,他又說了一句:
「可是,你今天要殺項凝,就必須先殺我。我是不願意為她拚命,紳士,我一直不希望許庭生跟她在一起,可是我很清楚,如果她死了許庭生也就完了。」
杜錦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有了答案。
「你會像許庭生喜歡項凝一樣喜歡一個女人嗎」她突然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不會。」黃亞明搖頭。
「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假的,對嗎」杜錦問。
黃亞明不說話。
「可是我當真了我喜歡你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有,我恨你恨你為什麼不繼續騙我。」
杜錦扣動了扳機。
黃亞明條件反射,晚一步,也扣動了扳機。
「砰。」
第一聲是空膛擊發的聲音,彈夾應聲滑落下來。
第二聲,才是槍響。
杜錦倒下了。
一邊是十幾年刻意塑造,她連一絲違抗都生不出的周遠黛,還有回頭無路,向前也無路的茫然另一邊,是她妹妹一般的項凝,還有她第一次愛過的男人。
所以,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後來,項凝曾經問起過,「杜錦姐姐呢」
「她去國外執行秘密任務了。」許庭生說。
「那可以聯繫嗎我有點想她了。」
「不可以,都說了是秘密任務了。」
「那她還回來嗎」
「她以後就定居國外了,而且這次任務之後,就會跟原來的身份告別,開始平靜的生活你看電影什麼的應該知道吧她們這行,
想要退出,然後平靜自在的生活,很難的所以,我們不可以打擾她。」
「哦,也不知道她談戀愛了沒有。」
「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和黃亞明也不會聯繫嗎」
「不會。」
「唉,好可惜。我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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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1:56: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八章: [山海不遠,咫尺遠]

黃亞明終於接到了來自大洋彼岸,許庭生的電話。
項凝還在醫院,也許因為太過緊張,杜錦當時那一下,下手有點重。
黃亞明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讓許庭生不用擔心。
最後淡淡的一句:「這邊一切都好,等你回來。」
話是淡的,連激動和興奮的語氣都一點也沒有,但這裡頭,多少兄弟之間的情義,不論是前世平凡,還是今生浪涌,從未變過。
許庭生歸心似箭。
回程的飛機上,窗外雲海翻騰,許庭生心似雲海。
岑祁山就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回去以後,請不要再接近我的女兒。」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一直沉默的岑祁山到最後臨近降落,才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許庭生有些茫然的扭頭看他。
「我大概猜到了一點什麼,你和她,是同一種人。」
岑祁山其實是今天的另一個歸人,許庭生一年,他,十幾年但是這一刻,兩人的心境全然不同。
許庭生在期待,而岑祁山的期待里,有更多不安。
「說起來有點荒謬,但我確信,你和她就是同一種人,你們大概和魔鬼做了交易,得到了某些特別的能力。所以,不要再接近我的女兒」,
岑祁山扭頭不看許庭生,
「我不能讓她變成另一個悲劇。這個請求,你可以當作是我這次幫你,索取的回報,也可以認為,
我其實在威脅你如果你不聽,我會把你的秘密公之於眾,不管有幾個人會信。」

前世今生都算上,岑祁山也不能被定義為一個「好人」,但是就如他前世可以為了妻女那麼決然的傷害周遠黛一樣,
今生,他也有為了女兒跟許庭生兩敗俱傷的勇氣,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對此,許庭生只能沉默,而岑祁山,其實也沒試圖得到答案。
飛機滑行,平穩落地。

「溪雨現在有自己的事業。我的話,這些年也有一些個人投資保留下來,比如facebook的股份作為父親,我能照顧自己的女兒,不勞你費心。」
停機坪上,岑祁山說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帶著兩名隨行的保鏢,像是要避開魔鬼一樣,匆忙先行離開。
他見過兩個周遠黛,不知是兩個人,卻以為是她經歷了某種不可思議的可怕改變。
在他眼中,許庭生就是下一個周遠黛。
「所以,走出這個門,apple應該不在外面了吧」至於以後,許庭生想了想,還是看apple自己吧。
連一件行李都沒有,在步出旅客通道之前,許庭生站下來,做了幾次深呼吸,彷彿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終於要回家面對父母。
通道外站著很多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許庭生嗓子眼堵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努力露出笑容,上前抱了抱淚眼婆娑的媽媽、妹妹,和宋妮、吳月薇、方餘慶、余晴、葉青、方老師她們都打了招呼。
然後才慢慢走到父親面前,定定的,看著他滿頭的銀髮
「爸,我回來了。」
許庭生開口,短短几個字卻有一大半哽咽到全然聽不清楚。
許爸老了,頭髮白了,背也彎了,眼神里少了光芒,額前鬢角添了皺紋。
只不過一年而已,但這一年多時間裡,沒有人比他承擔了更多的痛苦和壓力。
每個人都在面對同一件事,可是許爸跟其他人,不同,他既要承擔自己的那一份,還要做幾乎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回來就好。」
許爸伸手揉了揉許庭生的頭髮,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看了一會兒,然後,張開雙臂用力的抱了抱他的兒子。

曾經,許庭生重生的那一天,再見前世早早離去的父親,激動之下,想給他一個擁抱。
許爸沒讓,說不習慣。
這個願望到如今終於實現。
只一下,許爸鬆開手,笑著說:「比爸高了。以後,別再讓家人擔心。」
許庭生把眼淚忍回去,用力的說:「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看起來就像是當初那個不懂事的孩子,許爸笑著點了點頭,手上輕輕用力,把兒子推向身邊的人。
似乎女人們總是更需要安慰,也有更多話要說,許庭生一圈聊下來,一個個哄著最後,才輪到安靜站在圈外的付誠和黃亞明。
付誠眼眶發紅。
而黃亞明,淺淺的笑著。「也抱下我吧。」他笑著說。
許庭生上前,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有很多事,比如關於杜錦,整個詳細的過程其實只有他們倆知道在許庭生的朋友和夥伴里,黃亞明是真正在為他分擔的那一個。
「還好嗎」杜錦的事,之前已經在電話里聽了一遍,許庭生低聲問道。
「當然」,黃亞明平靜說,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兩句話嗎哪個好女人真的喜歡上我,註定痛苦終生。還有,上天叫我去浪蕩。
不管信還是不信一次,又一次我已經很清楚了,這就是我的命。」
「沒準我前世是條船,所以註定江河湖海,四處漂泊。有樁子能系我一時,沒繩子能綁我一世。」
黃亞明最後說了個明明不好笑的笑話。
許庭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其實真的沒什麼不好。其實,並不是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像你和付誠,沒有深情,就不能好好活了。我是走在另一條路上的人,但這不意味著我會過得不好。」黃亞明寬慰了幾句,最後用力抱了一下許庭生,笑著說:
「好了,兩個大男人抱這麼久,不好看。你家那個小姑娘身體沒事了,只是耽誤了點時間,沒跟上我們,現在估計正在家裡等你呢,快點回去吧。」
「對,以後有的是時間聊。」付誠在旁也說了一句。
一行人去停車場的路上,許庭生意外看到了站在遠處的張興科。
沒帶任何人,他獨自走過去。
「歡迎回來。」張興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帶著幾分不自然說道。
「看你尷尬,還真難得。」許庭生笑著說。
張興科苦笑一下,「畢竟當時把你出賣得那麼乾脆。」
「你沒有出賣我你只是做了你本身會做的事」,許庭生平靜說,
「金融公司繼續做下去吧,那個關於福布斯的承諾,依然有效。不過資金方面可能要過一陣子才能到位。
正好現在形勢差,你趁這時間,先上黃亞明那個節目把親相了吧。我今天趕著回家,咱們回頭聯繫。」許庭生揮手後轉身離開。
張興科茫然了一下,緊趕幾步,「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一點什麼我的做法,其實都在你意料之中」
「算是吧。」許庭生乾脆道。
「所以,你根本沒信任過我,也從沒認為,我會把你當朋友」張興科問。
許庭生搖頭,「正好相反。我猜,在你心裡,我可能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張興科點了點頭,「那」
「我拿杯子裝水來舉個例子吧」,許庭生說,
「人與人相交,從待人的角度,有些人的最好,是滿杯的水,掏心掏肺,甚至性命都不顧而有的人,對人到最真最好,可能也就八分滿甚至六分。
這裡沒有對錯。對錯只在於,你不能讓至多八分滿的人,去做滿杯才能做到的事。而有的事,其實讓至多六分那個去做,會最合適。」
張興科是聰明人,許庭生這麼一說,他就聽懂了。
在他而言,許庭生確實已經是他心裡感覺最好的朋友,但是他的本性決定了,他待人最好最真,也不過就是六分滿的水杯。
所以,許庭生當時沒交代他任何真實的背景和目的,就安排他,而不是黃亞明付誠之類更可信的人去做那件事看起來莽撞,看起來確實被背叛,
但其實,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也正是因此,一切都是真實反應的張興科,才能在周遠黛面前不露半分破綻。
因為,一切本就都是真實的世界上最殺人的謊言,就是真話。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作為對手和朋友,張興科都覺得,許庭生除了天才的創意,其他方面並不突出,甚至不如自己。
但這一刻張興科明白了,面前這個人有一樣修行其實高到可怕,他對人性的把握,透徹到足以讓他無往不勝。
張興科也許是第一個想通這個問題的人。
許庭生確實犯過很多錯,但有一件事他幾乎沒錯過,那就是,他對人性的把握,信任或者防備,他沒錯過。
所以,他其實從來不曾被真的背叛過,不管是陸芷欣,還是張興科。
而真正幫他扳倒周遠黛的,其實也不止經濟危機,更關鍵的,還有她對周遠黛整個性格和精神狀態的分析和把握。
「那黃亞明和付誠呢,都是滿杯」張興科最後問道。
「都是,不過也有區別」,許庭生說,「黃亞明是滿杯的烈酒,而付誠,是滿杯的清水。
所以,有些事,黃亞明能做,而付誠不能做那傢伙甚至不能給他太多,否則他反而會不自在,我們反而會變疏遠。」許庭生告辭離開了。

張興科想了一會兒,笑起來,對著許庭生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說:「謝謝。跟你做朋友,可能是世界上最讓人愉快的事。」
朋友,也許確實是,但女人,就未必了。
這一刻,站在咫尺之遙,默默看著那個人,把這一年多時間裡所有的悲傷和擔心都掩住,吳月薇其實是那麼想,抱一抱她的學長如果可以的話。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兩輩子了,她兩輩子滿杯的溫柔,又該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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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7 12:02: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八十九章: [生死不過是再相逢]

一行人下午四點多回到岩州。
然後都默契的不再打擾,把時間留給許庭生去見項凝。
翻過了山海,甚至越過了生死,走上樓梯的時候,許庭生竟然有些緊張
就好像前世他離開后的那三年,曾經回去那家她最喜歡的麵館,那麼想看她一眼,卻又因為哪怕只是一個相似的身影,緊張到不知該往哪裡躲。
終於,今生,還是一樣的突然消失了,一樣的,讓她再一次茫然的等候了。
而且,這一次離開前,他們其實應該算是分開了還來不及和好。
掏出鑰匙開了門。
項凝不在客廳里。
許庭生有些緊張的站在門口。
隔了一會兒,項凝才從廚房出來,她手裡拿著一個鍋鏟,身上穿著碎花的圍裙,頭上戴著綢制的亮色深藍髮帶,上頭有個大蝴蝶結。
「你回來啦我正要做飯呢。」她說。很平常的語氣,就好像只是平常日子裡,許庭生出差幾天回到家裡。
「嗯,回來得太匆忙,沒給你帶禮物這個,零食」,許庭生把手上的塑料袋放下,「這個其實是我剛剛在路口小超市買的。」
項凝點點頭說:「嗯,沒關係。那你先坐一會兒,我要開始燒菜了。」
要是過往,項小姐的這個宣言,其實基本跟她說我要開始炸房子了差不多,許庭生一定會制止,但現在,他只是老實聽話的關上門,走到沙發旁邊坐下。
「要喝水嗎」
「我自己倒好了。」
「嗯。」項凝轉身回去廚房。

自來水開關開了,水聲,洗菜的聲音鍋碗瓢盆互相磕碰的聲響隔了一會兒,又加進去低低的抽泣聲。
許庭生有些心疼了,走到廚房門口,看見項凝正在洗菜的背影,小小的身板因為抽泣而不時雙肩顫動,他小心的問道:
「是還在生我氣,還是因為太久沒見,覺得生疏了你不習慣的話」
「才不是」,項凝沒轉身,嗚咽說,「就是一個人在家等了一下午,時間太長,準備呀,準備呀,結果好像反而不知所措了。」
「我才不會怕你。」她又強調了一句。

這個下午,項凝一個人在家等著許庭生這種幾乎要滿出來的期待感,讓她心慌意亂,甚至慢慢不自覺地越來越緊張。
於是,她先出門去買了菜,然後仔仔細細的打掃了整套房子,接著,又開始換髮型,試戴發箍,然後,還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她想給許庭生最好的自己,想好了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想著要給他一個用力擁抱,想著,最好不哭,想著,就那麼親過去
可是結果,當她終於知道他就要到了的那一刻,才發現,原來一切的準備,都沒有用。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許庭生看到的樣子。
「要不你先去洗個澡吧,睡衣在衣櫃里呢。」項凝故作平靜說。
「好。」
許庭生洗了澡出來,打開衣櫃,看著那裡面,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件衣服,捲成漂亮小團兒的一雙雙襪子看見其中一件襯衣上,夾著的小紙條:
對不起,我把這件衣服洗破了。
他試著想象,項凝一個人在這個房子里的每一天,是怎樣度過的。
想著她一遍又一遍的疊著那些衣服,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著其實根本不需要整理的一切。
那時候,她是悲傷的哭著還是甜蜜的笑著還有,前世的那三年呢
一瞬間,兩世的情緒,終於完全貫通。
感覺到身後的輕微的腳步聲,許庭生沒敢回頭,怕嚇跑了她。
等待著,等待著終於,細細的手臂環到了他身前,項凝抱得很用力,整個人,緊緊的貼在許庭生背上。
「嗚」終於哭出來了。
「我剛開始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就等啊等」
「我後來都很想你」
「我都有聽話,好好讀書。」
「我就是很想你」
她一邊哭,一邊說,眼淚幾乎浸透了許庭生的後背。

生氣的時候,她會咬他的肩膀,心疼的時候,她會輕撫他的身體
漸漸的,情緒都渲泄出來了,許庭生知道,他熟悉的項小姐終於回來了
他回身把她摟進懷裡。
一瞬間除了眼淚和哭泣,全都安靜下來,誰都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麼抱著,許久。
終於,許庭生柔聲說:「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做飯。」
項小姐從他懷裡抬起頭來,婆娑的淚眼,無辜又可憐的眼神,「你這個時候還想著先吃飯嗎?時間都超過很久了」
「嗯」許庭生一下沒想明白,什麼時間超過很久了。
項凝瞪他一眼,「你還記得那支簽嗎」
「生離,死聚」項凝一邊說,一邊拉起許庭生的雙手,環到自己身後,牽引著他的手指,先解開了碎花圍裙的系帶,
「生離已經有過了,不許再有了。死聚的意思,就是死也要在一起埃就算老了死了,下輩子,我也會等你你要記得,一定要找到我。」
一段話說完的同時,碎花圍裙也離開了項凝的身體,落在一旁的地板上。
「所以,你還擔心什麼呢」
「先吃我好不好一會兒,我再給你做飯。」
是啊,山海都已平,還有什麼需要顧忌許庭生微微顫抖著伸出手,第一次,去做一件他前世其實做過無數遍的事。
最後一件衣服將要離開身體的時候,勇敢的項小姐終於羞怯的閉上了眼睛,不在配合,整個軟倒在許庭生懷裡。
許庭生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
「別怕,我不蹬你了。」閉著眼睛,項小姐溫柔的說。
許庭生輕柔的親吻著她的身體。
漸漸的,項小姐的喘息越來越重,「臭流氓,你,你怎麼哪裡都親」
「因為你身上每一寸,我都想得很厲害。」許庭生的聲音里,也夾著粗重的喘息。
終於,伴隨著項凝的一聲悶哼,許庭生完成了一項「偉大事業」。
「很痛嗎」許庭生一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的問。
項凝眉頭皺著,卻微微搖頭,「比起你不在的每一天,一點都不痛。」
許庭生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唔,不是這樣」項凝說,「你能不能,能不能一邊一直很用力的吻我,再一邊埃」
「為什麼是不是怕太痛」
「不是,是是我會有奇怪的聲音發出來,我都忍不住好倒霉啊,會很害羞。」
許庭生笑了一下,「那我可不管。」

終於,絲質的棉被上,小船在溫柔的浪里輕輕的,盪啊盪項小姐饞死了狗熊大叔的小.蠻.腰,像一條小蛇在生澀的扭動
晚上十點,說好一會兒要給大叔做飯的項小姐餓了。
當然,做飯的人已經換成了大叔,而且做好之後,還得端到床邊,一勺一勺的餵給項小姐。
若不然,小項凝眉頭一皺,喊一聲疼,再說一句,你剛剛一點都不心疼我許庭生哪裡扛得住
完成了人生大事,再吃過飯,項凝已經徹底「復活」了。
她把日記本拿來給許庭生看,自己也靠在他懷裡,不時伸手地指著上面的文字,嘰嘰喳喳的說著:
那天,我寫著寫著都哭了;
那天,我又想到以前了;
那天,雨好大你不在。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一樣,迷迷糊糊就睡到了將近十點。
許庭生把手臂從項凝身下抽出來的時候,項凝醒了,看一眼赤膊的許庭生,迷迷糊糊的探過身來在他胸口親了一口,
說了句「臭流氓老公早上好」,又鑽回去要繼續睡。
許庭生搖了搖她的肩膀,柔聲說:「都醒了,就起床吧。」
「唔,不要。」項凝嬌聲道。
「可是今天開學,你要去岩大報道呢。」許庭生說。
「下午再去呀,反正這麼近。」項凝把被子提了提。
「要收拾東西吧」
「你收拾我還疼呢。」項凝故意可憐兮兮的說。
「呃,對了,你去學校,是不是就要住一星期氨許庭生突然問道。
「嗯,怎麼了」
「那能不能」許庭生談到她耳邊,小聲問了一句。
項凝抬頭看著他,「臭流氓,暴露真面目了吧你以前還裝作不好色。」
許庭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那,東西你收拾。」
「我收拾。」
「送我去報道。」
「這個肯定埃」
「還要幫我報名,鋪床,」
「我倒是願意,可是那是女生寢室氨
「開學又沒事。我不管,反正我什麼都不做,全部都你做好不好唔,好疼。」
許庭生沒辦法了,只好全都接受。
項凝狡黠的偷笑,然後咬著嘴唇,看著許庭生,小眼神里生澀的風情和誘惑閃動,還有一絲兒終於證明了自己很有魅力的小得意,低聲說:「那嗯。」
梅花溫柔的又開一度。

下午,許庭生開車送項凝去了岩大。
辦完手續到寢室,裝著可憐柔弱的項小姐,真的就一點忙都不幫,徹底袖手旁觀。
當然,其餘來上學的孩子,其實也都差不多,大多由家長代勞。
許庭生跟一群送孩子上學的叔叔阿姨一樣,擼袖子開始動手幹活衛生間人多擁擠,許庭生拿了一個臉盆,出去打水。
他剛走沒一會兒。
「哎,好難過氨項凝同學的一個新室友說,「要是早兩年來就好了晚了兩年,溪山塔下許庭生都已經畢業了。」
這一句話頓時引起了其他幾個女生的注意力。
「就是啊,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聽說岩大,然後填了這裡的。也不知道學長會不會回來玩,他可是我們中文系的直系學長哦。」
「難,不是說學長消失一年,不知跑哪兒玩去了嗎我估計只有校慶什麼的,才能見到了。」
「唉,校慶什麼時候啊好想見一下學長啊要是能聽他唱首歌就更好了,牡丹亭外也行,方圓幾里更好」
這時候項凝插了一句,「你們要是見到他,能認出來嗎」
「我能,我能」,一名剛到不久的室友舉起手,「我暑假可是天天看著學長的新聞、照片和視頻啊,只要他出現,我看」
許庭生剛好打了一盆水,端著,從門口走進來,準備用做抹布的毛巾搭在肩上。
「到。」那名女生把前一句話的最後一個字說完,跟著諾諾的道,「哇,許庭生氨
「氨
一群人扭頭看過來。
「哎呀,你」
「你,你你」
「你是不是」
許庭生點了一下頭,這個不可能也不需要再繼續瞞了,「你們好,我也是岩大中文系的,不過已經畢業了,我是那個許庭生。」
一片目瞪口呆中,許庭生大汗淋漓,在項凝的鋪位上忙碌著,擦桌子,鋪床上上下下。
「那個,學長是你的」終於,一個女生壯起膽子問項凝。
「男佣。」項小姐開玩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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