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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4 01:12: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章 還是做嚴父吧
  
  剛剛劉榕進來時,小東西還在告狀,也不管太皇太后聽不聽得懂,就看到棉棉就抓著可憐的皓兒的脖子,憤怒的搖著,然後對著太皇太后哇哇的。

  這個她都懂了,顯然,棉棉對於剛剛自己抱著哥哥哭,結果哥哥不理她的事兒,還記憶猶新,一定要找回場子。

  太皇太后果然在眉娘的解說下,明白了棉棉的憤怒,老太太理解皓兒的無奈,一個待罪之身,一個被嚇破膽的小孩子,面對著活潑妹妹的同情,他又能如何自處?只能心疼的抱著皓兒,然後安撫著寶貝重孫女。

  棉棉發完脾氣又看到自己娘了,也生氣,又指了劉榕,表示自己對她也生氣了。

  「她又怎麼棉棉了?」老太太忙問眉娘,生怕劉榕這路把自己的心肝肉肉怎麼著了。

  「沒有啊?」眉娘可沒老太太想得遠久,她就想今天,基本上,今天劉榕真沒怎麼著棉棉。

  「沒事兒,她就愛生氣,都甭理她。」劉榕擺手,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就不慣女兒這毛病。

  說完,認真的跪下給太皇太后請安。出宮好幾月了,出宮時,不知道京中會有變故,等知道了,她也挺擔心老太太的。這些年,與其說是她與景佑相依為命,不如說,是她們幾個人相互依存的活著。她和太皇太后在一起的時候,也許更多一點。把老太太留在宮中,就算景佑有萬全之準備,但卻還是擔心啊。

  「老祖宗,您好嗎?」說完這句,劉榕都覺得自己鼻尖有點酸。

  「好好好!」老太太也鼻頭一酸。輕輕拍拍劉榕的手,順便還要抱怨一下,「讓你別跟著,別跟著,看到沒,皇帝身邊,最最凶險不過了。」

  劉榕本來都要哭了。結果被這句逗笑了。老太太當著景佑說這話好嗎?回頭看景佑。景佑也笑了,想想也是,劉榕每一次受傷都是因為自己。包括第一次被蘇畫的母親下毒,唉!

  「榕兒沒事,您看,榕兒和皇上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皇上就擔心您。現在終於放心了。」劉榕跪著上前,讓太皇太后能摸到她的臉。

  老太太才不信景佑能記掛她呢。不過她久在宮中,這點事,還值得糾結?看到劉榕的帶著淚花的笑臉,知道劉榕是真心的記掛著自己。這一切就成了。

  棉棉終於不嘮嘮了,主要是看到劉榕眼中的淚花也有點傻,主要是母親對自己要麼嚴厲。要麼就是嘲笑,這樣感性的時候。還真的沒對自己過,她紅果果的嫉妒了,不幹的拉了劉榕一下,都要哭了。

  「她怎麼啦?」劉榕還沒見女兒這麼小女兒之嬌態,上一世的棉棉也不會有這麼任性的時候。而這一世,這位除了會發脾氣之外,好像也不會別的了。這麼扯著自己,那不幹的表情,讓劉榕很新鮮啊。

  「抱抱她,你剛剛那麼親近的抱皓兒,她生氣了。」景佑看著女兒,終於開口了。

  他理解女兒,從小他也是缺愛的小孩子。有了劉榕,他才把自己缺失的一點點的補齊。而現在看到女兒,他感同身受,所以女兒任性,發脾氣,他都理解,並且心疼。

  但也知道,這世上,劉榕最愛的當然是他,其次一定是他們的孩子。景佑能不讓她來愛自己嗎?自私的景佑當然不會,於是只好多疼孩子,從來就不提醒劉榕。他們孩子的失落。現在,因為皓兒,他才說的。

  劉榕有點不敢相信,兩世,她不管怎麼跟孩子們關係好,其實她都不怎麼抱孩子們的。上一世,她是嚴父,眉娘就是慈母。孩子們長大了,就知道自己把他們養大的艱辛,自然不會計較自己曾經的嚴厲。而這一世,她習慣了如何做個嚴父了。她不是忘記了如何做個慈母,而是根本不知道怎麼做慈母。起身抱起了棉棉,歪著腦袋看著女兒。

  「真的嗎?真是想娘抱你嗎?」劉榕問著女兒,她是知道,女兒是聽得明白的,只是因為沒有人要求,於是她才這麼堅定不想開口說話。

  棉棉堅定的點頭。

  「所以,你就要開口學說話啊!你不說,娘怎麼知道你要抱。」劉榕馬上趁機說道。

  棉棉馬上不讓劉榕抱了,撲回了太皇太后那兒,覺得自己就是個豬了,為什麼非要找這個釘子碰呢?

  太皇太后就哭笑不得,而皓兒當時就是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母女鬥法。怎麼連抱抱,都成了條件?

  「妹妹不哭。」皓兒同情妹妹了,忙安慰著妹妹。

  劉榕有點手足無措了,自己難道又錯了?看向了景佑。

  景佑也無語的看著劉榕,這個、這個自己是不是錯了?她為什麼對別人的孩子都挺自如的,對自己的孩子,就成這樣了?

  他當然知道劉榕疼女兒之心,他不止一次的看到她會半夜起來去看女兒,然後就捨不得離開她的臉。也許是太愛了,反而不知道怎麼疼才好。就像她對著小優優,對皓兒他們,她都能很好的與他們相處,孩子們也喜歡她。也不能說,她對這些孩子就不真心,只能說,對於自己的孩子,她的得失心就重了。

  劉榕也知道問題所在,可是讓她改,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改。正在反省時,蘇畫進來了,認真的行三跪九叩大禮。

  皓兒和棉棉其實都還小,皓兒是每年跟著景佑和蘇畫接受朝臣的朝賀,算是見過,但是他應該沒見母親這麼幹過,他還是驚弓之鳥,自然要跟從母親的。

  而棉棉是太小了,她是真的沒見過,劉榕再嚴厲也沒想過教這個。才會走路呢,就學磕頭?她看哥哥在做,還以為好玩呢,就跟上了。

  不過皓兒做得中規中矩,棉棉跪下就跟爬一樣,然後磕頭屁股都要蹺到天上了,再使點勁,她都能翻過來了。劉榕不禁歎息,『寶貝,你是來搞笑的嗎?』

  當然,她的確是,她的出場,讓太皇太后,景佑一齊笑倒了,景佑抱起了寶貝女兒,真是百般的嬌寵,原本嚴肅的請安與謝恩,這會子也就被她攪得一點也不剩下了。

  劉榕看看,覺得,還是自己當嚴父吧,身邊實在沒一個嚴厲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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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7: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一章 久違的月雨
  
  蘇畫還是住在原先的宮裡,她還是貴妃,除了收回了皇后的金冊,把皇后能用的東西收回之外,其它的改變並不大。

  宮權她交了八百年了,金印也早就不在她手上了。所以對他們的生活還真沒什麼改變。她還是六宮之中地位最高的三個女人之一,宮內的權力格局並沒有改變。

  久病的鄂月雨並非真的閉宮塞耳,她是閉宮養病,但是宮內外的消息,每日還是會聽聽的。

  不過,聽完她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安靜的聽著。邊上人也習慣了,每日就當成跟她聊天,說說八卦事罷了。

  「去請皇貴妃來一下。」鄂月雨突然睜眼說道。

  「娘娘!」說話的嬤嬤都怔住了,她真不知道鄂月雨想幹什麼了。

  鄂月雨的身體近來越發的不好了,太醫已經說了,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天都難說了,他們內心都是惶恐的,鄂家完了,京中只有娘娘一人,等娘娘不在了,他們這些從鄂家跟進宮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有一點,她們是知道的,不要與皇貴妃做對,皇后不是敗了嗎?現在娘娘不行了,難不成想再鬥最後一回?

  「去吧!」鄂月雨閉上眼,根本不看人了。

  嬤嬤只能去了,鄂家再怎麼完了,鄂月雨也是主子,背主的奴才不可能有好下場。所以前面就算是火坑,他們也得往裡跳。

  劉榕回京之後,也就在自己宮裡養病了。棉棉還是跟著太皇太后,偶爾回來住一下,永壽宮裡,倒還是安靜得很。

  劉榕這回也知道。自己虧得很了,之前獨處時還能看看書,或者做做針線,現在,坐著,就能打起盹來,問大夫。結果是。累得很了,睡覺就是補氣。

  劉榕便與景佑開起玩笑來,景佑問她白天在幹嘛。她就一本正經的回,自己一天都在補氣中。

  眉娘還是心疼著劉榕,大部分時間她還是守著劉榕,胡大夫說了。打盹最是養人,劉榕白日裡。她就守著她,也不許旁的人打擾,由著她看看書,然後慢慢的睡著。萬不會把叫醒,就這麼靠著打盹,慢慢的恢復力氣。

  所以鄂貴妃的人來請時。眉娘想也不想就要開口拒絕了,她們的娘娘也病了好不好。

  但那嬤嬤也不是省油的燈。哭著就跪下了,鄂月雨靜養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請人進去,請的還是宮中地位最高的皇貴妃,大多數人都想的是不是要臨終遺言了,這時,還不通報,好像說不太過去。

  眉娘只能進屋。

  劉榕已經醒了,打盹最舒服的是,只是瞇那麼幾分鐘,但是一醒就能透。外頭的哭聲她也聽到了,此時已經在更衣了。其實也不算是更衣,不過是加了件外頭穿的皮袍子,再披上斗篷,抱著手爐就坐上了軟轎。

  這會兒,劉榕也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嬌氣了,想想上一世,自己第四次流產時,也沒跟現在一般,冬天還要抱著個手爐。果是日子過得太好了,身子都變嬌貴了。

  到了月雨的寢宮,之前月雨宮裡還有些貴人住,不過,後來太后也覺得老二可憐,於是讓那結貴人們都到搬到各處去,縱是沒資格住主殿,但一人一處,住得也舒服點。

  劉榕之前來過,但那也是數得出來的,而這幾年幾乎就沒進再來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原因,院子都很顯特別蕭澀陰冷。劉榕忍不住又攏了一下斗篷。

  進了屋子也不舒服,一屋子的藥味,而因為門窗緊鎖,屋裡就算點著香,也覺得讓人喘不上氣。

  「去把那邊的窗子開條縫,好人也給閉出病來了。」劉榕叫眉娘去開窗。

  眉娘左右看看,劉榕指的那窗是離月雨最遠的,風是吹不到月雨身上的。忙過去只開了一小條縫,慢慢的讓屋裡換點氣。

  若是旁人,只怕屋裡的人都是要出來阻止的,但因為是劉榕和眉娘,所有人都站住了,只能幹看著。而月雨身邊的人忙給月雨加了被子。

  劉榕還把屋裡的香給滅了。她記得劉松說過,香能不點,最好不點,對身體不好。

  冷風透進來,薰香味也就沒那濃了。劉榕終於覺得舒服了點,脫了自己的斗篷,坐在月雨床下的椅子上。讓她能看到自己,但也不至於太近。

  「怕過了病氣?」月雨看到遠遠的劉榕,輕笑了一下。

  月雨瘦得已經脫型了,在厚厚的被子裡,劉榕都覺得她要被壓死了。

  劉榕上一世與月雨沒什麼交集,算是無仇也無怨,她記憶裡,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罷了。但別的記憶,還真的沒有。

  現在看到她,突然想到好些這一世小時侯的事,月雨羞澀,溫婉的樣子。曾經,他們也算是朋友。

  「不是……」劉榕搖搖頭,是啊,她不敢坐近了,當然不是怕過了病氣,只是不願意太近罷了。但這個又怎麼說呢?

  「我快死了。」月雨望著帳頂。

  劉榕沒說話,這個不用說,她也知道,只是這一世,她比上一世活得長得多,而且還有兒子。至少她懷過,生過。比起上一世如枯井一般的一生,似乎強多了。

  「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叫你來?」月雨看著不說話的劉榕,不禁笑了,從小一起長大,她也沒真的看清過這個朋友。她小心的防備著每一個人,其實她有真的信過誰嗎?

  「我不幫人看孩子,你兒子,到時交給皇太后可好?」劉榕想想說道。

  「可以。」月雨點頭,腦中浮現的卻是曾經的背影,景佑抱著順兒就在院裡慢慢的走著,大年初三,景佑就那麼一直抱著他,只有順兒沒有跟大家走日字邊,順兒是獨一無二的。除了她的順兒,景佑也就只抱過劉榕的女兒,還有蘇畫的那個病兒子了。

  「還有什麼嗎?」劉榕有點心塞了,明顯的,月雨對二皇子還是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對她來說,二皇子交給誰養,她一點也不在意。

  「讓我離順兒近一點。」她輕輕的說道。

  劉榕看看左右,這裡左右不下十人,她這是什麼意思?

  左右人等看到劉榕的目光,心裡都毛毛的,突然他們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所有人,一齊看向了躺在床上,他們盡心侍奉的月雨。

  月雨卻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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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8: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二章 無緣的母子
  
  月雨那天夜裡走了,從鄂家跟來的忠僕全部殉葬,劉榕攏著手,靜靜的在冰冷的靈堂前看著那漂亮的棺槨。

  月雨還是以貴妃之禮葬於皇陵邊上的貴妃陵園,而貴妃陵邊上,就是當年的順兒的親王墓。

  那時景佑心情悲痛,把順兒就葬在了自己陵園附近,以後說是可以長久的陪伴。現在,他的母親去伴他了。也是他們所期望的吧!

  劉榕最終把目光投入了現在的二皇子,他一身孝衣,木然的往火盆裡投著元寶。

  「二皇子跪多久了?」劉榕側頭看向了邊上的人。

  「回娘娘的話,鄂貴妃去後,二皇子便一直在這兒了。」照顧二皇子的奶娘惶恐的說道。

  她很惶恐,貴妃身邊的人全死了,她不禁會想,知道二皇子真正身世的人,只有她一個人了。

  「把二皇子送到皇太后那兒去,讓他好好睡一覺。」劉榕側頭讓眉娘帶人送走二皇子,奶娘要跟著去。劉榕對她輕笑了一下,那笑容,讓奶娘也不敢再動了。

  劉榕不想說話,因為這已經不是劉榕能做主的事,老二的身世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劉榕不知道鄂月雨怎麼想的,但是她只能把發生的事告訴景佑,由景佑來做決定。

  「娘娘,讓奴婢伺候二皇子吧!」奶娘嚇到了撲到了劉榕的面前。

  小錢子如影子般出現在門前,劉榕背過身子,她相信沒用,得讓景佑信,如果說月雨能為這些人想。今天這一幕就不會發生,如果月雨都不想保住他們,那麼,還有誰能保得住他們?

  目光默默的又投到了月雨的棺槨之上,就這麼看不上景佑的心思嗎?你真的以為,他是為了鄂家才給你換一個兒子?劉榕真想說,月雨你個傻子。

  正想著。突然發現二皇子又回來了。應該剛剛是去吃東西了,吃完了,他就回來了。臉色比剛剛好一點了,但臉還是木然的。

  月雨走時,並沒有見二皇子。所以二皇子是一早才得到消息,然後就看著佈置靈堂。木然的跪著成了可憐的孝子。

  之前總覺得景佑不愛自己的孩子,現在真的近了。才知道,景佑只怕最愛的,還是他的孩子們。

  就算他分不清誰是誰,但關乎孩子時。他總會做出他認為對孩子們最好的選擇。只是,這真的是對孩子好嗎?

  「娘娘,二皇子不肯離開。」眉娘無奈的回報。剛剛她也只能逼著二皇子吃一碗熱湯而已。

  劉榕走到了二皇子的面前,把手伸給了他。

  二皇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他當然知道,劉榕就算當初有皇后時,也是這宮中最有權勢的女人,沒有之一。

  他沒有伸手,只是遲疑的看著她。雖說他們之間一直沒什麼聯繫,但是他卻不討厭劉榕。

  主要是,月雨幾乎不跟他交流,自然也不會把她喜歡或者不喜歡的灌輸給他。他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觀感受來體味宮中誰好誰壞。

  劉榕對於他來說,這是一個可親的長輩。這觀感來自於上回棉棉的週歲上,只有劉榕跟他說話,還會讓他跟棉棉玩。

  「你父皇有話對你說,走吧!」劉榕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景佑只是讓她把二皇子帶出靈堂,但是,怎麼說?讓他別跪了,這不是你親娘?所以,還是由著景佑來編個合理的理由吧。

  二皇子遲疑了一下,卻還是伸出了手。

  劉榕握到的是一個冰冷的小手,輕歎了一聲,牽著他上了自己的軟轎。

  像之前對皓兒一樣,把他攏在了懷裡,用斗篷包住他。這才多久,她懷裡都抱了兩個小冰人了。自己的女兒都還沒有這麼抱過呢!所以女兒才會覺得不平吧,回去也抱抱女兒好了。

  眉娘自然知道劉榕的意思,忙派人去支會了一聲景佑,對於對二皇子的安排,還是由親爹來說為好。宮中這種事,自己家的主子還是不要太過參和為好。

  景佑倒不是想攔著孩子孝順,只是天太冷了。靈堂為了保存屍體,自然不能溫度太高。

  而孝子不能穿皮毛,不能穿綾羅,保暖自然也就跟不上了。景佑是當年受過這苦的,想到自己那時是兄弟三人輪著來,而他又有劉榕的細心照顧,兒子可沒有這樣的知心人,自是讓劉榕看顧著點,最好讓他到皇太后那兒去,等著送葬時,再讓他出來,月雨名下又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又沒人替,景佑才讓劉榕想法讓老二離開。反正他覺得月雨對孩子也不好,那麼還是別讓孩子跟著受罪了。

  劉榕其實覺得景佑這麼做有點孩子氣,真的讓老二離開了,會不會讓人覺得,這孩子涼薄?回頭景佑想起這事,不會想到是自己讓他走的,只會說這孩子不孝。

  這回不錯,這孩子去而又返,被自己匡出來,總算不會再孝道有虧了。默默的抱著孩子去慈寧宮。

  「娘娘,我母妃是什麼樣的人?」二皇子一開始有點拘緊,但他對劉榕的印象還不錯,上回妹妹過生日時,他們有說過話,娘娘對他非常溫和。問道。

  「你娘?」劉榕怔了一下,想想,王氏她不認識,但馬上醒悟,他問的是月雨。可是,自己有表現得跟他母親關係特別好嗎?明顯不是,他為什麼要問自己?

  「怎麼會問本宮?」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母妃最後見的不是娘娘嗎?」二皇子顯得有點失落了,母親最後,連父皇都沒見,卻見了皇貴妃,所以在二皇子心裡,皇貴妃一定是母親的朋友。

  「她托本宮照顧你。」劉榕糾結了一下,還是給了一個孩子可能希望聽到的答案。

  二皇子臉上露出一喜,但馬上眼睛裡又暗了下來,喜在,他果然沒有猜錯,皇貴妃是母親的朋友,但是既然,母親不放心自己,為何最後都沒見自己?

  「娘沒見我。」想到這兒,他黯然的低下頭。

  「她不想你看到她生病的樣子,本宮看到時,也覺得很難過。」劉榕糾結了一下,已經安慰了一下,她只能繼續安撫這顆少男的心。

  「我也很難過。」二皇子傷心了一下,他偷看過母親,真的太痛苦了。有時,想到母親實在太苦了。有時她真的想進去抱住母親放聲大哭,但最終,母親卻一直不肯再見他了。現在皇貴妃說了,他一下子就感動了,覺得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你要好好長大,莫讓你娘擔心。」劉榕也鬆了一口氣,抱緊了他,剛剛冰冷僵硬的身體,現在變得有點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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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8: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著調的一家子
  
  「皇母妃,您還沒有告訴兒子,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二皇子眼睛裡充滿了殷切的希望。

  劉榕有點想哭了,這個怎麼說啊?她已經為了孩子都撒謊了。難不成這些謊話要說一輩子嗎?那個,回去要跟眉娘說說,一定要幫她記得今天自己說的,省得回頭忘記了。

  「她喜歡畫畫,小時候就喜歡,我記得她小時很喜歡畫仕女圖,不過畫不好,改畫花鳥。後來進宮了,你父皇就把宮裡的收藏給她臨摹,後來就畫得好多了。宮裡有她畫的畫,回頭收拾出來,都給你,以後你就能看到了。」劉榕決定說點實話,說實話總不會出錯吧。

  「嗯,小時候,娘身體好時,會畫的。兒子也看過。」二皇子點點頭,高興了,「還有嗎?」

  「她小時候不怎麼喜歡說話,但性子極好。可能這樣,讓人覺得她有點冷淡,其實她的性子非常溫和,我沒見她發過脾氣。」劉榕想想說道,她總不能說,這位有點內向、陰沉、做事頗不地道。自己在她手上吃過的暗虧也不是一兩回。不過這話,卻不能對她的兒子說。

  「嗯、嗯,我娘有時看我時,我會很害怕。不過她性子真的很溫和,我也沒見她發過脾氣的。」二皇子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歎,他把月雨對他的冷淡,歸於這是母親個性的原由。

  劉榕笑了一下,輕輕的摸摸他的頭,她只想快點到慈寧宮,再問,她就答不出來什麼了。

  老天可能聽到她的求助。軟轎終於到了慈寧宮的大殿前了。劉榕都快感動到哭了,還是用斗篷把孩子抱著進了殿,關了大厚簾子,才放下他,牽著他去了給太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也在,等了這些年,終於等到一個娃了。皇太后是感動的。雖說此時這麼想。是有點不太合適,好像就是等著鄂月雨死一般。但是她實在很反感鄂月雨,自己不好好養。還不給別人養,這讓皇太后非常氣憤。現在鄂月雨終於死了,她真的覺得,天都晴了。

  「可憐見的。外頭冷不?」待二皇子請完安,皇太后就忙招二皇子過去坐。把他攏在懷中。親切的問道。

  「孫兒不冷,皇母妃一直把孫兒攏在懷中。」二皇子認真的答道,雖說有點受寵若驚,但是還是有禮有節的回著話。

  劉榕對他們笑了一下。坐在女兒身邊,對她拍拍手。剛就想了,今天要抱抱自己的閨女。

  結果。棉棉回頭看了母親一眼,根本不搭理她。拉著太皇太后,指向了新來的二皇子。母親抱她是不常有,可是來新人更不常有啊!

  「這是你二哥,你還有三哥、四哥、五哥。」老太太抱著寶貝兒指著二皇子介紹著。

  可憐的棉棉有點崩了,終於撲入了生母的懷裡,指向門口,表示這裡太危險,我要回家。

  劉榕大笑起來,抱起了棉棉,但沒離開,又對二皇子招了一下手,「這是你妹妹棉棉,她還不會說話,不是不叫你;棉棉,這是二哥哥,跟大哥哥一樣會疼你的。」

  劉榕一邊介紹,一邊眼急手快的抓住了,棉棉要拍二皇子臉的那只胖手。

  棉棉伸出兩隻手,抓住了二皇子的臉。

  劉榕有點鬱悶了,這個是跟誰學的,用打人的方式來代表自己很喜歡,很高興?忙拉開,對二皇子陪起笑臉來了。

  「她被你大哥慣壞了,你別搭理他。」

  「沒事,兒子見妹妹抓過大哥的。」二皇子顯然覺得自己現在跟劉榕關係不錯了,於是忙搖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的。

  「你要管她,不要縱她。」劉榕有點無語了,這是見慣不怪的意思,覺得大哥被打了,於是他挨幾下也無所謂?

  「不用管的,父皇說了,妹妹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孩,就該不同的。」二皇子認真的搖手。

  劉榕有點想說殺人了,原來根在這兒,所以皓兒就任打了?那是不是以後,這些哥哥們都是任打的?什麼叫天下最尊貴的女孩?上一世棉棉也是景佑的大公主,而且是若干年裡,只有棉棉一位公主的情況下,那時怎麼就沒人說,她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孩?

  「就是這話,朕惟一的女兒,自然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女孩。」門外傳來景佑爽朗的笑聲。

  劉榕又想哭了,宮裡還在辦喪事,名義上,您死了位小老婆,您這會這麼笑,好嗎?

  棉棉看到了景佑忙掙扎的要找景佑,她的雙手被劉榕抓著,指著老爹快來解救自己。

  景佑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女兒那殷切的眼神,正要衝來,不過他也瞅見了劉榕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忙縮回了手,摸了一下鼻子,對著二皇子笑了一下。

  「時兒,妹妹很可愛吧?」

  「是,兒子也覺得妹妹很可愛。」二皇子難得看到父皇這麼親切的問自己話,忙點頭。

  「二弟,你也來了。妹妹,走,今天說好帶你……啊,皇母妃你也在啊?」皓兒衝了過來,正想拉著棉棉走,一抬頭,突然發現抱著棉棉的是劉榕,一下子忙退了一步。

  「要帶妹妹去哪?」劉榕有點抓狂,今天宮裡在辦喪事好不好,這些人能不能有點悲痛的表情,哪怕是裝的。

  「沒……」皓兒忙搖頭。

  劉榕看看皓兒穿的,還不錯,蘇畫也不是不懂事的,穿了一身青色的棉袍,再看棉棉,也是被穿了一件米色的小布襖。

  「去給二爺加件大衣裳,皓兒,你帶著弟弟、妹妹去給鄂貴母妃上香。」劉榕敲了一下頭,現在六宮自己最大,她想裝死都不成了。反正蘇畫是不管的,景佑不好管,皇太后根本懶得管,太皇太后就是看笑話。她倒不想管,問題是,人家直直的問過來了,她能不管嗎?

  皓兒怔了一下,看看一身白衣的二弟,忙點頭,他受苦的日子還沒過去多久,對他來說,看到別人受苦,他是會跟著心疼的。

  「對不起,二弟,我馬上換衣裳,陪你守夜。」皓兒飛快的又跑了出去,劉榕看看棉棉,「守夜你就算了,記住了,過去要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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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朝庭鷹犬
  
  棉棉點頭,她是聽得懂話的,只是不想開口。

  「寶貝,開口說話好不好,你裝啞巴多累啊!」劉榕看著乖乖的女兒,又想哭了。這麼漂亮的寶貝,不會說話。

  小棉棉抽了一口氣,她被母親抱著,兩個手又被母親給禁固住了,她傷感的看著老爹,『你快來救我啊!』

  「妹妹,為什麼不喜歡說話?」二皇子很奇怪,他完全理解不了為什麼不喜歡說話,他也不喜歡說話,那是因為,他沒人可說話。這位有這麼多人陪著,為什麼不肯開口說話。

  棉棉不耐煩了,對著老爹吼了起來,那暴怒得像個小獅子。

  景佑忙抱過了寶貝女兒,偷看了劉榕一眼,想想,女兒一歲半了,難怪劉榕要抓狂了,真的傳出去,皇貴妃惟一的女兒結果是個大啞巴,她怎麼辦?可是他也不樂意逼女兒啊!

  「寶貝,叫聲娘,她就不生氣了。」

  「娘!」棉棉馬上回頭。

  劉榕要暴走了,抬頭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盯上二皇子,「你不許學得這麼壞。」

  二皇子退了一步,忙搖頭,但心裡卻溫暖起來,原來自己還有人關注。原來自己也可以被不許。因為母親從來就沒有不許他做過任何事,也不曾為他生氣上火,一切一切,都好像他做了,都是可以的。現在原來覺得被不許也是這麼的幸福的。

  皓兒果然有長兄風範,他們兄弟本就被景佑弄到前頭的皇子處,單獨住著,他回去換衣服時,順便把其它三一塊招了來。其它幾位也都換上了孝服,鄂月雨是貴妃,身份比他們母親都貴重得多,他們去守孝,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景佑不是沒想到,而是實有點煩鄂月雨,於是好些事兒不想給她臉。但是現在劉榕安排了。他也覺得,皇家有皇家的風範,萬不能讓那些御使們沒事瞎嗶嗶。

  好了。棉棉同學終於把五個哥哥認全了,也順便讓景佑和劉榕認識了一下。

  劉榕剛剛一直沒叫過二皇子的名字,主要是她又忘記二皇子叫啥了。等到景佑來了,才想起。這位叫景時,老三叫景昂。老四叫景旺,老五叫景曉。

  五人站一塊,反而老三最高,沒法子。五個同年,只差月份罷了,身體最好的就是老三。是老熟人紀海棠生的,原本這位該是上一世的大皇子。而這一世,注定沒戲了。

  景佑抱著寶貝女兒,看著一排兒子,還是有點驕傲的,他的兒子們長得都不錯。

  「你們鄂貴母妃去世了,身為人子,也是因為你們與老二是兄弟,就該有人子之責、兄弟之義。皓兒,你帶著弟弟們去。」景佑也就不廢話了,直接對皓兒吩咐道。

  「是,妹妹,走了。」皓兒對棉棉拍手。

  景佑一怔,才想起剛剛劉榕說的,棉棉也要去磕個頭的。這好像不能不讓她去,有點不捨的放下棉棉,忙對眉娘說道,「給她穿厚點,快帶回來。」

  眉娘點頭稱是,拿著棉棉的大衣裳在手裡,跟在他們的後頭。

  棉棉很高興,終於擺脫了母親的魔掌,樂樂呵呵的一手牽一個,向外瘋跑。

  「所以榕兒不是不能管,是懶得管。」皇太后心情好,說話都順暢了,但這位屬性就跟蘇畫一樣,專業插刀三十年。

  「皇上,能不能還讓蘇貴妃管事,她不是閒嗎?」劉榕憤然的看著景佑,「我生病了,我要養病,胡大夫說讓我去騎馬,讓我學五禽戲,反正不能操心。」

  「哦,胡大夫被人刺傷了,這些日子不能進宮了。」景佑當沒聽見,想到了另一件事。

  「啊,怎麼就被人刺傷了?為什麼?」劉榕現在都有被迫害妄想症了,立馬想到,會不會有人知道自己由胡大夫看病,於是弄死胡大夫來打擊自己。

  「沒事沒事,之前江湖的那些人,他們找到胡大夫,好在你哥也不是吃素的,胡大夫只是受了點輕傷,但也需要靜養些時日。」景佑說得輕描淡寫。

  他其實一聽說胡大夫受傷也立馬緊張,胡大夫治病其實一般,他一直沒告訴劉榕的是,胡大夫在江湖上,是以解毒聞名的,不然,樊英會花重金挖出這位,把他養起來?說白了,我有這麼一個人在手,我還怕啥。

  景佑也是這麼想的,宮裡最怕的其實也是下毒,這些年,劉榕中的毒真是不計其數,景佑從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畏懼,當有些事無孔不入,他連主動出擊都找不到方向時,他能做的,就是養個會解毒的。

  這些日子,他已經讓樊英勸老頭收徒弟了,不管怎麼著,老頭萬一不在了,還得有徒弟。

  不過徒弟這事,也是可遇不可求,老頭這回遇襲,比月雨亡故還讓景佑震怒,好吧,月雨亡故,景佑不震怒,只是讓人把該副滅口的全滅了之外,就沒再多用一分的心思。

  而胡大夫遇襲一報上來,景佑就立馬派出影衛去查了,不是不信樊英的報告,而是更相信自己。

  此時能告訴劉榕,就是查到的結果與樊英報的相同,胡大夫之前江湖仇家找上門了,不過樊英當初請人就是答應,把這恩怨扛上肩的,他一力承擔。老頭這些年,別看面上沒什麼,但私下的保鏢並不比景佑他們身邊的人少,而且也是個頂個的高手,明裡暗裡不知道解決了多少批人了。

  這回真是硬茬,是來求醫的。其實若是直接去醫館,老頭抬手也就給治了。結果這些人就是不懂什麼叫排隊就醫,他們直接上來就綁人。

  胡大夫肯讓人綁就怪了,於是就兩邊火拚,打到後來,胡大夫也傷了,才弄清楚,要解毒。不過樊英根本就不許胡大夫再參與江湖事,讓人把胡大夫團團的圍住,不許他出來。

  醫館為此都關張了兩天,景佑知道了,也派人追擊了那夥人,本來民就不能與官爭,江湖人輕易都不敢得罪官府,都知道啥叫雙拳不敵四腿,現在明白胡大夫不可能再回江湖,也就絕了念頭,胡大夫這回算是最後一次了。

  「那他不就是話本裡的朝庭鷹犬?」劉榕果然語出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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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8: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五章 太皇太后
  
  月雨的喪事總算五個孩子輪著守靈,把這事支應過去了,而因此事,景佑、劉榕倒是對五個孩子都熟悉起來了。之前覺得老二是酷哥,基本上,就是個悶騷宅男,他很喜歡劉榕,沒事就來窩在劉榕懷裡,然後逗著棉棉說話。劉榕有時會抓狂,說好的酷哥去哪了,怎麼一秒變話癆?

  老三不錯,就跟上一世的老大一樣,就是喜歡習武的,老四、老五都喜歡讀書,不過景佑對兒子們,他還真的沒啥要求,經歷了皓兒,他對這幾個兒子,就剩下健康這一點了,麻煩你們好好活著,其它的,他都不要求。如果能好好唸書,順便兄友弟恭,他就沒挑了。

  有時劉榕都會覺得這個景佑是不是也被換芯了,想想上一世臭寶受的罪,這位對兒子們都是當成畜生來操練的。不過她沒多說什麼,現在她惟一高興的是,棉棉和哥哥們一塊,她有了說話的慾望。

  這會兒,她若不說話,誰也不會等她身邊的人給她翻譯了,只能幹看著,有了主觀的能動性,她單字一個個的往外蹦著,好在有話癆景時在,一個有耐心,一個想快點學,於是,劉榕感動得快哭了,合著自己錯了,自己早就該把一群哥哥招來,讓他們陪著棉棉玩啊。不過,有時又有點擔心。

  「你說,我們棉棉將來跟這一群哥哥長大,會不會變成假小子?」劉榕瞅著景佑,心裡滿是憂鬱。

  「先學說話,回頭招一群女孩子進來陪她玩。」景佑對孩子還是上心的,特別是惟一的女兒,他更是百倍的關心。

  「這主意好。得讓她知道,她是小公主。」劉榕點頭,想想,「對了,你說,我要不要讓姑姑出宮看看胡大夫去?胡大夫受傷這麼久了,雖說你派人去了。但好歹人家也是我的大夫。不去看看也不像話。」

  景佑本想說,你是皇貴妃,差半級就是皇后了。您現在都可以穿著黃色出來站著了。但他還是啥也沒說。他喜歡劉榕永遠這付平常心的樣子,回到劉榕身邊,就好像回到了曾經那個小院的小屋,劉榕只關心他有沒有吃上飯。盤算著怎麼給他帶上點心。

  景佑有時在外面會討厭自己,比如這回胡大夫的事。他會再查一次,他對自己說,他不是不信樊英,但是說到底。其實還是不信。

  他其實沒有理由不信樊英的,但是他還是更相信自己調查的結果。有時,他都為自己的變化而厭煩。也只有面對著劉榕時,他才能真的放下自己。成為當年那個小男孩。

  「嗯,讓眉娘去看看也好,這些日子宮裡事多,你也沒能讓胡大夫診個脈,御醫也不敢給你換藥,正好去問問。」景佑點頭。

  劉榕歪著腦袋看著景佑,他還埋怨自己對著棉棉講條件,這人才是真的做啥都講條件,「是探病,是探病!」

  「好,是去探病的。」景佑笑了,自己果然還是改不了壞習慣。

  眉娘這才知道胡大夫被人襲擊了,而且很久了,因為中間有貴妃的葬禮,於是劉榕也沒得空讓她去探病。這些年,雖說眉娘跟著胡大夫一直是對著幹,但是這些年還是建立了一些相互的信任的,一聽,就忙讓人收拾,第二天一早就準備出去了。

  不過,他剛要出門,就被棉棉拉住了,一早棉棉是沒什麼事的,哥哥們要上學,劉榕倒是想跟她玩,不過,棉棉不喜歡跟她玩。看到眉娘一身出門的行頭,她就緊緊的抱著眉娘的大腿不放,那眼神就是,你不帶我,我就不讓你走。

  劉榕無奈,只能讓他們一塊,如果棉棉去,那麼會讓劉柏跟著去,而轉為去的地方是樊英的地盤,也是非常安全的地方。沒什麼不能去的,讓他們走了,自己獨自去了慈寧宮。

  「棉棉呢?」

  「跟著姑姑出宮了,上回不是說了,胡大夫受了傷,這麼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讓姑姑去看,棉棉也沒出過宮,就讓她跟著姑姑出去玩玩。您放心,劉松跟著呢。」

  「有眉娘和劉柏,沒什麼不放心的。」太皇太后轉向了皇太后,「你怎麼樣,跟時兒相處得好嗎?」

  「不錯,這小子性子其實有點活潑的,您看他跟棉棉一塊就知道,之前就是被月雨教壞了。現在別提多乖巧了。」皇太后一臉的滿意,其實說是讓景時跟著皇太后,其實也就是,當人家回去看母親時,景時就回慈寧宮邊上的壽寧宮,去看皇太后罷了。

  於是有個人,真的在疼景時,景時就會加小倍的對他們好。而皇太后也知道景時喜歡劉榕他們,於是常在慈寧宮裡混日子,大家感情反而更好了。

  「這就好,現在宮裡安穩,皇上在外頭就更安穩了。」太皇太后也覺得現在很好。

  外頭景佑對朝堂的掌握力越來越強大,而劉榕獲得了六宮最大的權利,但她卻還是她,她還是那個小女子,這是讓太皇太后最為放心的。皇后被廢之後,她就一直擔心著這個,生怕劉榕會被權利迷惑了心智,但目前來看,還好。

  「胡大夫的傷重嗎?」太皇太后喝了一口茶,輕聲問道。

  「皇上說是輕傷,不過榕兒覺得應該不輕,畢竟胡大夫也不年輕了,真的受傷,只怕也難養好。」劉榕其實也不知道實際的,最近樊英妻也沒進宮,這些事,她哪裡知道。

  「也沒說讓眉娘先來慈寧宮,不然也能帶點賞賜過去。」皇太后輕輕的嗔怪地一聲。

  「他那兒要什麼藥材沒有,之前榕兒也替皇上問過,問他想要什麼,結果他竟然什麼也不想要。覺得這日子就是最好的,倒真的無慾無求了一般。」劉榕也覺得頭痛,但搖搖頭,「趁著小魔星不在,我去騎馬。」

  太皇太后笑著擺了一下手,劉榕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太皇太后默默的看著劉榕的背影,之前臉上笑容卻退去了。

  皇太后一驚,卻不敢看了,低頭去找茶碗,而邊上的舒嬤嬤則回頭去拿什麼,好像根本錯過了太皇太后那一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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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8: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六章 治理髒亂差
  
  眉娘抱著棉棉到藥鋪時,藥鋪已經開張了,不過,胡大夫不在。眉娘常出宮替劉榕拿藥,藥鋪的夥計還是認識眉娘的,雖說不知道她是宮裡的姑姑,卻也知道,她的身份不低,忙迎了出來。

  「眉媽媽來了,胡大夫病了,這些日子只怕不能給夫人製藥了。」

  「我是奉了夫人之命來探望胡大夫。」眉娘微笑了一下。

  而她懷裡的棉棉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左右看著,沒見過這麼多人,而且還這麼吵。雖說跟著哥哥們一塊時也夠吵的,但是這種市井之吵是與孩子們之間的吵鬧不同的,而且他們穿得都不一樣,這是讓棉棉覺得最奇怪的地方。

  宮中是等級森嚴的地方,什麼品階穿什麼衣裳。棉棉從小就在那種整齊劃一之中,穿暗紅的,就是太監;穿青色綢衫的是小宮女;再深一點的是姑姑,最深的是嬤嬤。

  不同的就只有老祖宗、皇太太、還有自己的娘,不過他們是極少數,於是可以忽略不計。而出來了,竟然每個人都不同,而且材質各有不同,實在太奇怪了。她都恨不得去伸手摸摸,不過,沒敢。

  胡大夫住在藥鋪的後院裡,不過院子裡亂糟糟的擺著各種東西,而門口還有一個藥爐子,就那麼隨意的擺著,爐上還熬著藥,藥罐子上竟然連紙也沒蓋一張。這簡直就是在撼動眉娘那脆弱的神經。

  「人呢?」眉娘的小嘴都抿成了一條細縫。

  「胡大夫在屋裡。」小夥計還沒搞清狀況。

  「我說熬藥的人,藥能這麼敞著?還有這院子沒人收拾嗎?怎麼能亂成這樣!」眉娘眉毛都突突了。

  地沒人掃,東西沒人收拾,藥就那麼擺著,上回是誰說,現在是就他最想要的生活,有人管飯,有人洗衣,有大把真正的病人讓他看。現在倒是真的有大把的病人給他看,可是這就是有人照顧他?

  棉棉左右看看,然後啪啪的打了小夥計的臉,心裡開心了。眉娘罵的,就是壞人,她是可以打的,這是她的價值觀。順便摸了一下那夥計身上的棉袍,其實這人穿得不差,一個補丁都沒有。不過,棉棉可是公主,宮中就沒有穿這種布袍的,她真的沒見過啊。

  劉柏無語了。趕緊抱回了棉棉,把她頂在自己肩膀上。對那小夥計笑了一下。基本上,劉柏是好孩子,不欺侮百姓,只是他也怕這百姓把公主欺侮了。

  小夥計也有點蒙。半天沒回過神來。被個小姑娘打了,雖說不疼,但有點沒面子。這誰家的丫頭。不過看看鐵塔一樣的劉柏,他決定算了。

  「唉。真是病都養不成了……」胡大夫扶著門框站著,顯是聽到了眉娘的聲音,爬起來,不過身子不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說完了,對著小夥計擺擺手,小夥計忙逃了出去。小夥計當然不敢還手,就算對方不是一個小孩,他也知道,這不是一般人家的。

  能讓胡大夫出診的,也就這家而已。而且這家是能讓胡大夫隨叫隨到的,就算是東家也不可能這般。於是眉娘這麼發飆,他也只能認了。

  胡大夫想蹭出來,卻被眉娘喝住。

  「你幹嘛?」

  「屋裡更亂,你不得發飆,我還是出來吧!」胡大夫慢慢的蹭著。

  「滾回去。」眉娘看他那樣,立馬黑臉喝道。

  胡大夫乾脆靠門上了,實在沒力氣了。

  劉柏也不是傻子,忙奔過去,眉娘跳腳,「劉柏,棉棉。」

  劉柏畢竟身手不凡,才想起棉棉忙又停住,想把棉棉放下,但院子又實在太亂了,實在沒地放,生怕一個站不穩,摔哪都得破相。

  就讓棉棉在他的肩膀上坐著,劉柏身子一蹲,棉棉不會打到門框上。到了門裡,裡頭空間就高了,他站直了,棉棉也不會被打了。

  扶胡大夫又有問題了,劉松都不知道胡大夫傷哪了,扶哪兒都不知道會不會讓胡大夫傷上加傷。也不管了,直接就把胡大夫一個公主抱,送回了床上。

  棉棉就緊緊的抱著劉柏的頭,生怕自己會被摔了,所以小孩子一個比一個怕死。

  眉娘看到劉柏抱起了胡大夫,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腳下,幾乎是踮著腳進的屋。果然進了屋,眉娘真的發飆了,「這能住人嗎?」

  正如胡大夫說的,這裡還真的沒法住人,之前應該是正常的房間,屋角放床,窗前放桌,門口是圓桌用來吃飯喝茶。

  結果原本正常房間,生生的堆得到處都是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地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有顏色不明的液體還有一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

  「你是來探病的嗎?回去跟娘娘說,我沒事,有人照顧,你快回吧。」胡大夫要捂耳朵了,這個人實在太吵了。所以當年不成親是對的,天天有人在自己耳朵邊這麼尖叫,實在太可怕了。

  「兔兔!」棉棉看到自己熟悉的東西了,拍拍自己舅舅的頭,指向了屋子角的兔子籠,還不是一隻,是好幾隻。

  「劉柏,拎著他去大爺家。」眉娘已經叫不出來了,扯下劉松抱回了棉棉,她頭也不回的竄出了屋子。人住的屋子裡還養著兔子,這是冬天,屋裡還點著爐子,想想那個氣味,眉娘沒暈過去,真算是給面子了。

  劉柏是老實孩子,知道眉娘不能得罪,眉娘決定的事,連姐姐都不會反駁,況且,就算是沒有潔癖的劉柏在這兒也覺得有點接受無能,沒瞧他都沒敢把棉棉放下地,實在沒有下腳的地方。

  幫著老頭兒繫上斗篷,把他再抱出了屋子。那斗篷還是劉柏自己的,老頭的被子都不知道是啥色了,劉柏實在沒勇氣用那個包老頭,好在老頭的中衣是白的,看著還算乾淨。

  老頭也沒力氣反對,主要是,他這些年被眉娘也壓迫慣了。快成慣性了,見了眉娘第一件事就是洗手,都快做下病了。現在,眉娘來探病,他覺得自己反對成功的可能性有點低,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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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9: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七章 樊英的煩
  
  藥鋪離樊英家還有點距離,不過眉娘是坐車過來的,眉娘可已經是正二品的女官了,出宮的車就算低調,卻一點也不寒酸。

  老頭出來之前,眉娘就趕緊給鋪了個舖位出來,等著劉柏把老頭放上去,再給他趕緊蓋上。劉柏這才坐到車前,與車伕坐一塊。

  老頭躺在車裡,重新蓋上噴著香的被子,不禁連打了幾個噴嚏,不過沒力氣,也沒膽子說啥。這被子裡倒底薰了多少香啊?

  「公公……」棉棉小朋友已經會說些很簡單的雙字。

  當然讓景佑很鬱悶的是,她還是沒會叫爹,不過不怪她,因為那些哥哥們根本不會教她叫爹,他們教的是『父皇』,這對棉棉來說,就太難了,於是且等了。

  「小公主會說話了?」胡大夫感動啊,這會都會叫公公了。

  「她只會叫哥哥,叫太監為公公……」眉娘無情的打擊到,沒法子,棉棉身邊除了宮女就是太監。還再就是那群哥哥了。父皇不會叫,舅舅還在學習中,對男性,她統稱『公公』。

  「嬤嬤!」棉棉高興,拍拍眉娘,表示自己還會說『嬤嬤』,並指自己的鼻子,「棉棉。」

  「小公主真聰明!」胡大夫乾笑了一下,無所了,叫太監……沒事,沒事。

  棉棉想撲過去看看胡大夫,她是認識胡大夫的,不過被眉娘緊緊抱住,警惕的著看胡大夫,「你沒長虱子吧?」

  「我是大夫!」胡大夫真是無語了,就算自己有點髒,但是他是大夫好不。他怎麼會允許身上有那玩藝。

  「你也知道自己是大夫啊?」眉娘馬上反唇相譏,指著胡大夫對棉棉說道,「不許學這個公公,太髒了。」

  棉棉聽得懂才怪,她當然知道什麼是髒,但是這是分等級的。

  對於有潔癖的劉榕和眉娘來說,髒的等級就是天空中莫須有的灰塵。點心不要說掉地上。就是掉桌上。那也是要被說髒的,那桌子一天恨不得要擦八百回的。還有棉棉出去玩一圈,回來第一件事是要換衣裳。洗手洗臉的,也是因為外面太髒了。

  所以對於棉棉來說,髒的理解是那個層級的,等真的到了胡大夫這種髒亂差時。她反而沒感覺。因為宮裡哪有這種,只能瞪著大眼看著眉娘。眉娘最喜歡棉棉了,抱著她親親。

  「我們棉棉最最乾淨,是最乾淨的小寶寶。」

  這話棉棉懂,開心的點頭。回親了眉娘,她與眉娘的感情一直最好,她只有在眉娘這兒。才算是個正常的小姑娘,不會亂發脾氣。乖乖的做眉娘的乖寶寶。

  胡大夫看著她們,想想,要是自己當初聽話娶個媳婦,會不會孫女也有這麼大了?算了,現在想也晚了。

  樊英其實也受了傷,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裡養傷,他保下了胡大夫,江湖規矩裡,他也不會被放過,縱是他養了大把的高手,有些事,江湖事,還得江湖了。

  樊英懂規矩,這事其實在景佑插手之前,就已經了了。當然,景佑插手後,這事也就變了味,讓樊英有點不太舒服了。

  就跟劉榕說的,原本胡大夫是依足了江湖規矩,求庇護於商賈巨富之下,這在江湖上,不算丟人。可是扯上官府,那就完全不同了,好好的毒醫就成了朝庭的鷹犬。

  連帶著,樊英的身份都被鄙視了,就算人家知道他妹妹是皇貴妃,可是能成巨賈的,哪一個沒有皇室的背景,這些江湖人是有些糾結的,一邊想要靠著靠家,可是真的跟皇家扯上,又覺得沒面子。

  於是,現在好幾位高手都跟樊英請辭了,讓樊英心裡直窩火。可是,對方是皇上,他有火也只能憋著。外頭來報,劉二爺來了,還有眉姑姑帶著小公主一塊過來了。

  樊英再氣,也不能對他們怎麼著,只能扶著妻子的手出來。

  他們的兒子也跟著跑了出來,樊英的兒子叫樊奇,劉榕都不知道這名字有什麼意義,好歹加個玉字邊,也是美玉的意思吧,結果樊英就是不幹,就是奇怪的奇。

  樊奇在父母的教養之下,倒是聰慧而且活潑,只是因為樊英拒不受官爵,所以樊奇也沒進過宮。就算劉榕有時想起,讓大嫂帶上他,樊英妻也最終沒有。劉榕後來也就沒再強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既然這是大哥的意思,她唯有尊重。

  樊奇只比棉棉大幾個月,但是長得卻高大許多,走得極穩。他與劉柏關係極好的,撲了上前,「二叔!」

  「又長高了,想二叔沒?」劉柏也喜歡這侄子,忙舉起,叔侄兩玩笑一塊。

  「哥哥!」這個棉棉會,忙指著樊奇說道。

  眉娘忙把棉棉放下,讓他們去玩。

  「姑姑怎麼出宮了,還帶著小公主?」樊英夫婦見完禮,柔聲問道。

  「大爺這是怎麼啦?怎麼沒人說大爺也病了?」眉娘皺眉,目光卻投向了劉柏。他是常駐宮中,但是他現在也住樊家的,這麼大的事,怎麼沒有回報。看完劉柏,又看看還躺在車裡的胡大夫,有點糾結了。

  「別怪他,是我沒讓說,娘娘心思重,知道胡大夫傷了,若知我也傷了,只怕要上火的。姑姑可有事?」樊英想請眉娘進屋的,可是眉娘卻守著輛車,讓樊英只能再問。

  「倒是老身的不周到了,老身是奉了娘娘的指令出宮探望胡大夫,可是藥鋪實在不能養傷,老身便想著讓胡大夫到大爺府上來養傷,至少人手上調配得過來。現在……」眉娘都覺得自己孟浪了,也不跟人家說一下,就把胡大夫送來了,結果人家主人家也在養傷,不是給人添麻煩嗎?

  「原也是這麼想的,胡大夫說不慣這兒,怎麼也不肯過來,倒是謝謝姑姑幫忙了。快送胡大夫去客院歇了,府裡大夫,藥材都是現成的,他來了,也省得大爺兩頭記掛。」樊英太太忙笑著撫掌,讓人快抬著胡大夫去客院,樊家多養個病人,還真不算是啥。

  「真是麻煩大爺、大太太了。」眉娘弓身致意,不管如何,她還是覺得自己失了分寸。

  「哪有那些客套,胡大夫本就是我請回來的,你幫我送他過來,是我謝你,不是你謝我。」樊英擺手,請他們進屋,他也不能久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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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9: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 功高震主
  
  劉榕其實也不是傻子,只是有些事,她是不想多想罷了。她能不知道她升為皇貴妃之後,太皇太后的情緒變化嗎?

  她知道自己沒變,那麼變的就是太皇太后了。為什麼?她又不是真的二十歲,她兩輩子都在這宮廷之中,這點猜不透,就真的白做了。

  太皇太后有點疑了,她已經做到最高處。只要生了兒子,她就算升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倒霉的爹死了,她的家裡沒有人再拖後腿了,而太皇太后能再拿什麼理由來敷衍景佑,來阻隔自己的晉位之路?

  就像這回,她升為皇貴妃,景佑就沒有跟太皇太后說。沒什麼可說的,她捨了自己和孩子,去救了景佑,升為皇貴妃,又有什麼值得特意請示的。

  所以,太皇太后啥也沒有說,根本沒討那個嫌。但是,這些日子,明顯的,太皇太后透過皇太后,於二皇子景時的關係漸好起來。

  劉榕不得不多想,她其實是很瞭解太皇太后的,現在說她沒野心不對,說有野心其實也不太準確。

  基本上,老太太是種沒什麼安全感的人。之前,自己是需要在她的羽翼之下求生的,所以她能信自己,保護自己。而現在,明顯的,她覺得自己算是已經羽翼已成,老太太又害怕了。

  她該怎麼辦?透過什麼方式來告訴她,自己永遠是自己,不管有沒有皇后的位置,她都是這樣的。但是最終,她沒說,因為沒人會相信。

  就像當年自己兒媳怎麼說自己會孝順她的。她都是一笑置之。她相信兒媳會孝順,只是有些事,說出來沒用。她最後出宮時,媳婦對她還不是面子情,若不是兒子好,她其實真的能依靠那個媳婦嗎?

  現在老太太其實就是當年自己,自己無論如何跟老太太保證。她不會變。老太太也只會相信她自己看到的。

  「這麼冷,怎麼出來騎馬?之前不是說好了,在宮裡學拳嗎?」景佑騎馬過來。

  「趁著小魔星不在。自己出來試試,真是很冷啊。」劉榕嬌笑起來。

  景佑哈哈大笑,仔細的看看她的裝備,確定她其實只是撒嬌後。兩人並排小跑起來。劉榕從七八歲起就被逼著騎馬,而且還有景佑做陪練。再怎麼著,騎術也是看得過去的。

  只不過這些年,她實在太懶了,讓人覺得她騎得不太好。但在馬上堅持那麼多年,再不好也是有限的,這些日子。在胡大夫的激勵之下,她倒是把之前的技術給撿了回來。

  跟著景佑一路的小跑。竟然也沒有落後,景佑還有點驚訝,特意慢慢的加快速度,劉榕竟然也跟上了,一直到最後,因為馬耐力不成,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不錯哦,竟然還能跟得上?」景佑終於放慢了腳步,回頭笑著對劉榕說道。

  劉榕其實額頭上已經有了密密的汗珠,她看看時間,也頭不多了,慢慢鬆懈下來,坐到了馬背上,由著自己的馬跟著景佑的馬後頭慢慢走起,馬鼻子上噴著白氣。

  「之前懶,現在為了身體好,自是要用點心的。」劉榕笑道。

  「所以,還是怕死啊。」景佑大笑起來。

  「怎麼今天這麼早?」劉榕想想時間還早,怎麼景佑就來了,自己出來騎馬了卻也是臨時起意的。

  「快過年了,能有什麼事,來找你玩。」景佑伸了一個懶腰。

  是快過年了,但卻不是沒事。南海的時局終於有了起色,樊英之前的經濟封鎖起了作用,這幾年水磨的功夫,小島上終於起了民變。

  景佑看到福建總督的折子,經濟之策只有當年上書房的幾人知道,算是民間的行為,就連一方的父母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人家發現了異相,自然要回報,然後除了收緊自己的海防,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了。

  景佑把既定的策略提了一下,就回來了。他的心情有點複雜。他是知道這是一定會成功的,當初知道,這功夫可能要花很久。

  一晃兩年過去了,樊英還真的成功了,景佑倒不知道該怎麼賞他了。這些年,樊英真的立下了不世之功,只是這些功勞,卻是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

  「有心事?」劉榕敏銳的感覺到了景佑的不同,忙問道,她這些年,已經把景佑的喜怒當成最重要的事,這習慣就算是已經明白的知道自己是愛著景佑的之後,還是改不了。

  「樊英因為胡大夫受了點傷,我怕你著急,沒敢告訴你。回頭,我陪你去看看他好不好?」景佑對她笑了一下。

  劉榕歪著頭看向了景佑,這麼多年,她還是真的挺瞭解景佑的。景佑這麼體貼,只有一條,那就是做了要麼對不起自己,要麼對不起樊英的事。

  景佑是天生的上位者,別人無論怎麼對他好,他都會覺得是應該的。因為他是皇帝,他不會覺得內疚的,但是現在他要陪自己去給樊英探病,那麼,他又在想什麼?他不會是怕樊英功高蓋主吧?

  「樊英能吃鵝嗎?」劉榕抿著嘴對景佑笑著。

  景佑怔了一下,什麼鵝?但是馬上明白了劉榕的調笑。某大臣得了背癰,結果被皇帝賜了鵝,實為賜死的信號。於是賜鵝也是後來,鳥盡弓藏的隱喻。景佑給了劉榕一個白眼,因為她說出來,反而倒是將了自己一軍。

  「樊英什麼都不要,我倒是有點為難了,立得功勞太大,以後,縱是他不介意,朕也該介意了。」景佑不自覺中在劉榕面前也用了一個『朕』字。

  也許是因為沒有看著劉榕的臉說的,當他說出『朕』這個字時,劉榕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抹不怒之威,這就是上一世那個緊握著權威的恆帝,而不是任自己捏臉的小景佑了。

  「那你想賞他什麼?」劉榕心沉了一下,自己剛要被太皇太后疑慮,而現在景佑開始懷疑自己娘家的大哥,這讓她怎麼辦?

  「現在他富可敵國,南海一役,他之財富又要大大的發上一筆,我也不知道,該賞他什麼了。」景佑苦笑了一下,他看到劉榕的臉時,倒是正常了,又自稱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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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5 23:39: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九章 小心眼的景佑
  
  劉榕也望天,對於樊英的期望,她還真的不知道他要什麼,之前他就是想著成為像陶朱公那樣了不起的商人,事實上,他也的確達到了目標。

  現在,朝庭背後一些大型的政策背後,都是有他的身影的,現在功勞已經大到,連景佑都覺得沒法賞的地步了。那麼,是不是說,他就可以下台一鞠躬了?自己對於太皇太后,是不是也是這樣?

  「想什麼?」景佑看到劉榕不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天,忙問道。

  景佑縱是對天下人都心懷不安,但是他對劉榕卻是真的,他也相信,劉榕對他的一片真心。

  「不用賞,他要的,您已經給了。」劉榕突然看著景佑說道。

  「啊?」景佑沒想到,劉榕發了半天的呆,竟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真的,之前我也問過胡大夫要什麼,只要他想要的,我就盡力去滿足他。結果他說,他現在就滿足,有看不完的病人,有人給做飯,有人洗衣服,他就覺得這是好日子。之前不瞭解,後來想明白了,他人生之願不過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大夫而已,一個沒有家人,朋友,子女的人,你問他要什麼,他能要什麼?對於大哥也是,從一無所有,到慢慢的成為一府之總管,再成為皇妃之嗣兄,現在是皇貴妃之兄。暗地裡,人人稱他為布衣卿相,有什麼是比皇上的信任,更大的賞賜?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蛇心不足,那麼也是他咎由自取。與人無干。」劉榕輕歎了一聲。

  「我的信任?」景佑側頭看著劉榕,這就是她的想法。

  「天下才智之士這麼多,怎麼皇上就聽了他的話?是他最聰明?不是,是因為他是榕兒的哥哥。換個人,您敢給他這麼大的權利,讓他賺這麼多錢?當年的鄧通,最終不過貧寒致死;而沈萬三。也是被人剝得一乾二淨。樊英又何德何能。敢要封賞?所以不用賞,因為他所有的,都是皇上賞的。」劉榕對著景佑微笑道。

  「所以你還是向著自己的哥哥。生怕我鳥盡弓藏嗎?」景佑噴笑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說道。

  「不是,我知道,你為了我。也不會。若是會,你也不會過來跟我煩了。榕兒本是有些事想不通的。倒是這事給榕兒提了醒,有些醍壺灌頂了。」劉榕衝著景佑笑著。

  「你怎麼了?」樊英的事對景佑來說,其實不大,不然也不會來跟劉榕說了。現在劉榕說自己提醒了她。臉色立即嚴肅起來。

  「榕兒做了皇貴妃之後,便似覺得邊上的人變了。現在明白,不是邊上人變了。而真是榕兒變了。因為責任不同了,於是心態也不同了。常常會發脾氣。覺得好煩好累。於是邊上人不會知道,榕兒是不想負責。而是會以為榕兒身份變了,於是脾氣長了。」劉榕衝著景佑甜甜的笑道。

  「結論呢?」景佑皺眉,他想的不是劉榕是不是想通了,他想的是,誰,誰敢這麼想劉榕。

  「沒有,榕兒知道,自己沒有變。榕兒心裡,最重要的,不過是佑哥你和我們的棉棉罷了。榕兒若是一心與這些人計較,那怎麼比佑哥多活一天?」劉榕原本是想裝個心高氣傲的樣子,但鼻子一癢,華麗的打了一個噴嚏之前的造型就白做了。

  「現在不進去,你就要著涼了。」景佑聽懂了,但這個比不上劉榕著涼的事。把劉榕拉過來,一伸手,把她從那邊的馬上抱到自己馬上,然後用斗篷把她圍著,快馬奔回了馬廄,一邊吩咐人準備薑湯,一邊上火盆。

  不馬上回慈寧宮是因為已經有點冷了,回去還有段路,還不如就在這兒烤火喝了薑湯,等寒氣去了,再坐轎子回去。

  「都是你,跑那麼快,我一出汗,現在風一吹,就著涼了。」劉榕進了暖棚,噴嚏又打一個,捂著鼻子憤憤的對景佑說道。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快喝了薑湯。」景佑笑得很開懷,自己試了一口,然後遞給了劉榕。

  劉榕一口喝下,好捂了一會,身上真的暖和了,景佑才叫來轎子,直接送她回了永壽宮。

  劉榕忙讓跟著的人去慈寧宮回了一聲,這才安心的跟著景佑回去了。景佑抿了一下嘴,卻啥也沒說。

  劉榕被景佑逼著泡了個熱熱的藥浴,還讓太醫看了一下,被是被折騰得累了,不用景佑逼,自己就窩進被窩裡睡著了。

  矇矓之中,才想起自己忘記問樊英傷得怎麼樣了。不過,那會,她也沒法起來問了。但想想,若是重,只怕景佑也早就告訴她了,就算景佑不說,劉柏也是會說的。等睡醒了再問吧!

  而景佑卻不是劉榕,會被打個岔就忘記自己要什麼,他心裡一直記著,誰會對劉榕改變態度?顯然現在劉榕已經受到了傷害,那麼是誰?景佑一個吩咐下去,下午劉榕醒前,事情的始末也就出來了。

  其實,景佑也查不出什麼,太皇太后又是誰敢置喙的。不過是平日裡那些宮人踩高捧低,看到劉榕又升了一級,於是各家都動起來。然後之前與劉榕親近的慈寧宮那頭反而隱隱有了些異動。

  景佑從小就在慈寧宮中長大,他可比劉榕更瞭解自己那位皇祖母。

  慈寧宮的一舉一動,無一不是代表了老太太的意願,就算她的一句不說,但她哪怕一個眼神,都能讓慈寧宮的風向為之一變。

  所以,當人回報慈寧宮的異樣時,景佑也就猜出了大部分。他突然想到他還是皇子時,自己縱是想發表意見,都會被舒嬤嬤暗示著制止。那時,他明白,他必須在祖母面前藏拙。現在劉榕在老太太面前,是藏不住了嗎?

  這些年,在帝位的路上,他和自己的這位皇祖母明裡暗裡也過過不少招。不過是中間有劉榕,於是這幾年,大家慢慢平和下來,各守一邊。

  現在老太太想做什麼?想從劉榕身上再起風雲?

  「讓娘娘病幾天。」景佑抬起了頭,對小錢子說道。

  小錢子默默的退了出去,他連一個遲疑的眼神都沒給過景佑,現在他越來越知道,在皇家,在皇帝的身邊意味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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