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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月下箜篌]一線仙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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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1:06:37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章 聯手入侵

    青衣十三樓建立在兩片懸崖中間的空地上,兩道懸崖如同兩道鋒利的巨大刀刃,直插天空。又如兩扇天地之門,屹立在平坦的大地之上。

    作為青衣十三樓的山門,這兩片高達千丈的懸崖,曾經長年被入海的兩條大河的河水沖刷,致使兩片懸崖光滑無比,崖壁上長滿了滑膩的青苔,即使敏捷的猿猴也休想憑空攀爬。

    作為青衣十三樓的門戶,宗門重地,青衣十三樓的弟子在這兩片懸崖上佈置了十三處暗哨,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動態。

    此時,佈置在左邊懸崖上的暗哨首先發現了遠處空中的動靜,在漆黑的黑幕下,極點銀光快若閃電般朝青衣十三樓的駐地賓士而來,轉眼便來到了懸崖之外。那些銀光,正是數十把飛劍的光芒,而踩在飛劍上的修士,各個身穿明黃色的劍袍,衣袖上繡著三把飛劍的標誌。

    奕劍門的人終於來了。

    暗哨似乎並不意外,掏出一枚玉簡,“啪”的捏碎了。

    此時,右邊懸崖上的暗哨同樣發現了華音宗的修士,也迅速的捏碎了傳訊玉簡。

    兩個宗門的修士,幾乎同時到達青衣十三樓外,顯然是實現有過約定。看兩派修士來勢洶洶,又選在深夜裡到來,顯然不是善意拜訪青衣十三樓,而是準備一舉摧毀這個門派。

    奕劍門帶隊的修士,正是奕劍門門主琴夫人,如今奕劍門唯一的一名金丹修士。華音宗宗主趙平陽並沒有到來。而是鎮守在宗門,帶隊的則是華音宗大長老王平。

    兩派人馬很快便在青衣十三樓的山門外會合,兩派人數約莫有上千人,最差的都是煉氣期七層的修士,而築基期修士足足有二十三名。顯然,兩派這一次幾乎是將宗門大部分力量都派遣而出,只留下少部分力量守護宗門。這樣的陣容,證明華音宗和奕劍門的決心。

    他們無法容忍安雲的做法,已經不打算繼續和青衣十三樓糾纏下去,要一舉滅掉青衣十三樓。

    “琴夫人。”

    奕劍門的大長老身上裹著一襲黑袍。黑袍上的帷帽將他的臉也整個包裹起來,讓人看不到他的面容。此時他走到琴夫人面前,陰測測的開口招呼。

    琴夫人朝他點點頭,笑著回應道:“王長老,好久不見。”

    王平嘿嘿冷笑。不陰不陽的開口:“不過三十年罷了,也算不得很久。對於老夫來說。三十年真的不久。”

    琴夫人莞爾一笑,並沒有理會王平陰森森的語氣。她知曉王平壽元快要枯竭,對於他來說,哪怕一百年,也算不得久。

    “王長老說的是。”琴夫人笑著說:“不知王長老這一次可將貴派的至寶遮天羅帶來?”

    王平陰沉道:“老夫自然帶來了,倒是琴夫人,貴派的天問劍不知可有帶來?”

    琴夫人微微一笑,手一揮,手心中便出現了一柄滴溜溜的小劍,劍氣四散,通體散發出劇烈的金色光芒,隱隱有龍吟之聲傳出,正是奕劍門的鎮派寶物之一的天問劍。

    這天問劍乃是奕劍門千年前的門主天問真人的隨身寶劍,十階寶劍,裡面封印了一頭九階赤尾鱷龍的妖魂做器靈,劍氣逼人強大無比。

    王平深深的看了天問劍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頭微微一點:“天問真人的天問劍,果然名不虛傳。有此物在,靜虛大師留在青衣十三樓的那道佛像,想必也擋不住天問劍的攻擊。”

    “那當然。”琴夫人傲然道:“靜虛大師再強,修為未必就超過我奕劍門千年前的門主天問真人。再說,這道佛像只是靜虛大師留下的一道氣息罷了,怎能抵擋得住我奕劍門祖師隨身飛劍?”

    琴夫人說些斜睨了王平一眼,笑道:“不知貴派的遮天羅何在?能不能擋得住西門春秋的那一道刀氣?”

    王平陰測測的笑出聲來,淡淡道:“琴夫人真愛說笑。當初我華音宗強盛之時,聽潮閣不過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宗派而已,若不是西門春秋突破金丹桎梏,修為晉升至元嬰後期,聽潮閣算的了什麼?遮天羅就在我身上,等會兒自有我來對付西門春秋的刀氣,琴夫人儘管放心就是。”

  琴夫人嬌笑起來,笑道:“有王長老這句話在,我就放心了。”

  夜色更加暗了起來,烏雲遮住了夜幕中的星子。

  王平抬頭朝天上看了一眼,感受到天地間似有靈氣波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謹慎道:“奇怪,老夫怎麼感覺今夜有些不對勁?”

  琴夫人也抬頭看了一眼,點頭道:“是有一些不對勁,好像天地靈氣有些暴動。不過那又如何?這青衣十三樓還叫快意門之時,就被我們踏平了宗門,今日再踏平一次,又有何難?”

  王平嘿嘿笑道:“琴夫人豪氣果然不差男子,既然琴夫人都如此說了,老夫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區區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子,居然敢扣押我門中弟子,當真以為有靜虛大師和西門春秋撐腰,我華音宗就怕了她不成。”

  琴夫人說道:“這女子我見過一面,能在兩名金丹大成修士手中逃得性命,的確有些本事。說起來她也算間接救過我一次,原本看在這一點的份上,我對青衣十三樓百般容忍,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也怪不得我琴清。”

  王平疑惑道:“老夫久在宗門閉關,以前對這叫做安雲的女子卻是從沒有聽過。聽說她五年前只是築基六層修為,不知怎麼的就找到了玄天宗陣法中的生路,但她自己卻沒有從玄天宗逃出來。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在玄天宗裡面了,誰知道她五年後又出現了,更是已經成功結丹,成為了金丹期修士。五年時間,從築基期六層到金丹初期,如果是真的,這丫頭身上必定有造化之寶。”

  王平說著,深深的看向琴夫人:“琴夫人,老夫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從閉關中走出。參與這一次滅派行動。”

  琴夫人眼睛一眯,含笑道:“不知王長老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夫的意思很簡單,老夫壽元即將枯竭,若是沒有意外,活不到下一次和夫人見面。所以,這一次機緣,老夫要去爭,用命來爭。那叫安雲的小女娃,留給老夫。若是琴夫人要與老夫爭的話,生死由命。老夫醜話說在前頭,得罪之處切莫見怪。”

  “你……”琴夫人臉上閃過一絲怒氣,轉而媚笑道:“王長老,似乎我與貴派宗主趙平陽當時的協議,並不是這樣。而是說合力推平青衣十三樓,隨後所得,各取一半。”

  “嘿嘿,琴夫人,那是宗主趙平陽和你之間的協議,與老夫何甘?”王平陰陰笑道。

  琴夫人笑了一聲,淡淡的掃了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王平一眼,點點頭:“也罷,既然王長老想要那個叫做安雲的女子,我便不與你爭。只希望,王長老得償所願,千萬不要馬失前蹄才好。畢竟王長老你的壽元只是即將枯竭,而不是已經枯竭。”

  “好說好說,不勞琴夫人為老夫擔心,老夫的命可不是誰都能拿得走。”

  “既如此,那就動手吧。”琴夫人似乎不耐煩再與王平囉嗦,將衣袖一甩,轉身朝身後的奕劍門弟子喝道:“進攻,阻攔者殺。”

  王平也回過頭來。陰沉沉的下令:“全體弟子,進攻青衣十三樓,一個不留。”

  “殺!”不知是誰帶頭一吼,兩派弟子殺氣騰騰的衝過青衣十三樓的山門,禦劍衝向遠處夜色下的十三座石樓。

  “衝進去!殺光他們。”

  “殺!敢抓我奕劍門大師兄,青衣十三樓,必將以死謝罪!”

  “……”

  兩派弟子殺聲震天,全身滿是殺氣,近乎一千人,烏壓壓的獰笑著殺向安靜的青衣十三樓。這五年來,三派互相廝殺多次,彼此之間的仇恨早就無法解開,這一次兩派聯手滅青衣,兩派弟子再也壓制不住心裡的殺意。

  “外敵入侵,佈陣!”

  寂靜的夜裡,青衣十三樓中傳出一道響亮的聲音,接著便有無數聲音整齊的喝道:“佈陣,殺敵。”

  數百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弟子從夜色裡陡然顯身,無比嫺熟十人一組,穿插進殺來的兩派修士群內,隨後以十人為單位,各自結成陣型,將千餘人的修士群分割成數十塊。

    不過奕劍門和華音宗出動的修士足足有千餘人,速度又快,他們只來得及攔下一半的修士群,另一半修士群則是直接衝過了陣法的攔截,殺入青衣十三樓的深處。

    “是青衣十三樓的十絕陣,此陣詭異,大家小心。彼此靠在一起,只要殺了其中一個,此陣便不足為慮。”修士群中,有高階修士在沉聲指揮。三派廝殺已久,彼此對對方的手段都瞭解甚深,也有一定的防範手段。

    “這就是所謂的十絕陣?可笑!”王平和琴夫人禦劍跟在兩派修士群後,見到場上青衣十三樓的弟子布下的陣型,冷笑道。

    琴夫人一臉嚴肅,沉聲道:“王長老,你休要小看青衣十三樓的十絕陣。青衣十三樓的弟子修為低淺,實力和人數都遠遠比不上我們兩派的弟子。然而對方卻同時與我們兩派相爭,還屢屢取得勝利,都是靠著這十絕陣。十名煉氣期弟子,結成陣法後,可以抵擋我們的築基期修士,絕對不能小看。”

    “嘿嘿,是麼?陰靈掌!”王平聲音一冷,伸手向最近的十名青衣十三樓弟子抓去,陰寒之氣頓時大盛,一支黑色的巨手在夜色中成型,一把抓住了十名青衣十三樓弟子。

    十名弟子還來不及驚呼,便齊齊被黑色巨手捏成了血沫,慘死在王平手中。

    “不堪一擊。”他不屑道。琴夫人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卻也沒有說什麼。

    這一幕立刻被青衣十三樓的修士發現,高呼道:“對方有金丹修士,開啟護門佛像。”

    佛光忽現,一道巨大的佛像陡然掩蓋住了青衣十三樓,在佛光外的青衣十三樓弟子立刻返回了佛光之內,驚駭憤怒的看向空中的王平和琴夫人。

    “這就是靜虛大師留下來的佛像之光?”被佛光阻擋在外的王平,淡淡的開口:“只要給我三個時辰,老夫也能破開這道佛光。”

    琴夫人取出天問劍,斜睨了一眼自吹自擂的王平一眼,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只施法朝天問劍一指,念道:“天問,我命你,斬碎此光!”

    天問劍嗡的一聲,頓時金光萬丈,咻的一聲向面前的佛光刺去,速度快若閃電。而在極速飛行的途中,小劍漲大到十丈,如開天巨斧,重重的斬在佛光之上。

    佛光一顫,擋住了天問劍的劈斬,卻黯淡了幾分。

    主持局面的青衣十三樓弟子倒吸一口涼氣,再次喝道:“祭出刀氣。”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道如明月般的刀光從佛像中飛出,如流星般散發出劇烈的光芒,就連空氣也被一刀兩斷。明月刀光與金色天問劍在空中猛烈的對撞,天問劍被刀光擊了回來。

    琴夫人冷哼一聲:“王長老,該你出手了。”

    王平冷笑一聲,見到刀光向他二人斬來,卻是不避不閃,反而直接迎著刀光而去。明月般的刀光斬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黑袍如水紋般顫動,散發出綠色的光罩,對抗那道無堅不摧的刀光。

    琴夫人冷眼看到這一幕,這才知道原來王平把遮天羅穿在身上。有他抵擋刀光,她再次操作天問劍攻擊佛光。

    而在佛光籠罩的青衣十三樓內,青衣十三樓的修士結成十絕陣,與已經衝進來的大部分兩派修士抵死廝殺,場中已是刀光血影哀嚎遍地。

    正在這時,一道開天闢地般的雷響陡然在青衣十三樓的上空響起。濃濃的烏雲中,一道粗大的紅色閃電柱轟的一聲落了下來。

    這一幕,震驚了全體修士,兩派修士臉色惶恐不安,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而青衣十三樓的弟子,則一個個振奮異常。

    “天劫!”琴夫人大吃一驚,面色難看至極。

    “三色丹雷劫,青衣十三樓內有人在渡金丹劫。”王平目光閃爍,看向遠處的青衣十三樓深處,面色變幻莫測:“怪不得老夫先前感覺到靈氣混亂暴戾,原來有人在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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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8 11:06:49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一章 死陣“問道”

    琴夫人歎道:“這場突襲選錯了時間,難怪青衣十三樓全副戒備,原來今夜有人渡劫。青衣十三樓的築基期修士共有十二人,其中築基期九層的修士只有卓不凡一人,這次渡劫的應該就是他。”

    “卓不凡?”王平冷笑道:“休說此刻天劫剛起,那卓不凡未必就能成功渡劫。若是渡劫失敗,不用我們動手,他自己便會在雷劫之下死無全屍。即使他渡劫成功又如何?趁他虛弱之時,老夫正好剝出他的金丹煉製法器。”

    琴夫人卻是有些愁眉不展,今夜行動失去了先機,她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焦躁感,似乎有什麼事情脫離了她的預算。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也不得不壓下心裡的煩躁,指揮兩派修士與青衣十三樓廝殺。

    正在青衣十三樓弟子與入侵的華音宗和奕劍門修士廝殺正烈之時,天上的劫雲已經濃厚至極,醞釀了許久的紅色雷電柱破開了夜幕,宛如一道捅破蒼穹的利刃,呼啦啦的劈向抬頭微笑望天的卓不凡。

    卓不凡祭出自己的貼身飛劍,劍光暴漲十丈,朝著劈下來的紅色雷電柱重重一劈。劍光與紅色雷電柱劇烈的碰撞,飛劍重新回到卓不凡手中,而紅色雷電柱也被劈散成無數細小的雷電網。卓不凡踉蹌的退了三步,站穩了腳跟,哈哈大笑起來:“諸位長老,紅雷滅身,同樣也是淬煉修士之身,且看卓某雷霆沐浴,淬煉筋骨。”

    說話間,無數如手指般粗大的紅色雷電落在他身上,在他身體上如靈蛇般遊弋蜿蜒。卓不凡整個人淹沒在紅色雷網之中。

    “好個雷霆煉體,卓兄風采不凡,堪為我等楷模。”關山動容道。誰都知道紅色雷霆的恐怖,不到金丹境界,哪怕沾之一絲,也會神魂俱滅。卓不凡剛剛結成金丹,正是虛弱之時,卻豪氣干雲,視雷劫如淬身,沒有半分畏懼之色。光是這一點心性,便超過無數修士。

    青衣十三樓外的爭鬥他們已經知曉。本來想要動身,卻被安雲止住了,讓他們安雲觀看卓不凡渡劫,吸收渡劫經驗。出於對安雲無條件的信任,九位長老都安心繼續坐了下來。哪怕兩派的金丹出手,他們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尤其是看到清風和明月,以及龍陽少羽和孫淩雲悄悄的離開後,他們便徹底的放下心來。

    此時攻入青衣十三樓的兩派弟子正向這邊殺來,他們人數眾多,哪怕青衣十三樓的弟子拼命糾纏,無奈對方修士無論實力還是人數都遠遠超過了他們,根本擋不住兩派氣勢洶洶的修士。

    正在這時,黑夜裡走出來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郎。黝黑的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身形消瘦,青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他意外的出現,正好擋在這群修士的身前。

    “你們……你們是誰?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這裡是青衣十三樓,我師傅是青衣十三樓總樓主安雲,你們趕緊離開,我、我就不告訴我師傅了。”這少年郎正是孫淩雲,他似乎被眼前突然出現的變故嚇了一跳,眼神驚恐的望著距離他還不到十丈的兩派修士,結結巴巴的說道。

    “哈哈哈,哪裡來的小子,瞧他這模樣,是被嚇破了膽嗎?”一名華音宗的修士大笑道。

    “呸,膽小鼠輩,也配修道?”另一名奕劍門的修士則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不屑道。

    “臭小子,算你命歹,死後記得輪回轉世的時候投個好胎,免得小小年紀再次枉死。”

    “……”

    奕劍門和華音宗的修士速度絲毫未減,甚至連劍都懶得揮出去,似乎殺孫淩雲有辱他們的飛劍一般,他們想要活活的踩死他。

    孫淩雲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如同見了鬼一般驚恐,扯開嗓子就大叫起來:“救命啊,殺人啦,打劫啦。救命啊,有壞蛋啊,師傅救命,師兄救命啊。爺爺奶奶,爹娘救命啊……”

    他叫的撕心裂肺,哭聲如魔音灌耳,讓人聽了不由心底發寒,頭皮發麻。

  “聒噪。”

  “閉嘴!”

  “再哭叫老子殺了你!”

  向孫淩雲衝過來的兩派修士足足有五十多人,其中更是有三名築基期修士,此時聽到孫淩雲哭爹喊娘的聲音,紛紛怒駡道。

  孫淩雲顯然嚇得不輕,非但沒有半點停止的意思,還越發傷心欲絕的哭起來:“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啊,爹啊,娘啊,小雲兒要死了啊。小雲兒就要被壞蛋給打死了啊,你們快來啊,再不來我就真的死了啊嗚嗚嗚嗚……”

  “老子要殺了你,老子一定要殺了你!”一名修士實在受不了孫淩雲的魔音灌耳,伸手一指,一柄飛劍從他袖口飛出,電光火石般射向孫淩雲。

  孫淩雲似乎被嚇呆了,居然愣愣的看著那把如電光般迅速刺向他的飛劍,整個人呆在當地,不知道躲避。

  然而很快,那名修士的臉色變了。不僅他的臉色變了,他身邊所有修士的臉色都齊齊大變。那把飛劍依舊在飛,速度也迅捷如電,但……那把飛劍始終沒有刺中孫淩雲。或者說,還沒有刺到孫淩雲。飛劍聲勢淩厲,仿佛下一瞬就能將孫淩雲刺個對穿,但卻始終是下一瞬,飛劍仍然沒有射到孫淩雲身前。

  “有古怪!”華音宗的築基期修士駭然的停了下來,驚訝的發現他們距離孫淩雲的距離仍然是十丈。與孫淩雲剛剛出現時的距離,一模一樣。以他們的速度,剛才的時間,衝出去何止千丈,怎會依舊在原地。

  “糟了,我們陷入了陣法之中。”奕劍門的一名老者驚訝的看向前方仿佛呆住的少年,謹慎的打量起四周。

  “青衣十三樓的人擅長陣法,據說他們的樓主安雲,曾經依靠陣法困住了華音宗徐夫子一炷香的時間。”這群修士中,最後一名修士沉聲開口道。

  孫淩雲笑了,一邊笑著一邊爬起身來,拍打著身上剛剛沾上的灰塵,淡淡道:“你等有幸,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佈陣。以前我都只是學習,從來沒有施展陣法之道的機會。感謝諸位道友,你們終於讓我開了葷。”

  此時的他,黝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放佛剛才那個痛哭流涕的人和他是兩個人。他看著面前的五十餘名華音宗和奕劍門修士,眼神中只有一種試驗般的好奇之色。

  “諸位道友,此陣名為‘問道’,這是我自創的陣法,其中有很多不完美之處,幸好有諸位道友幫我試驗。在下在此多謝了。當年我師傅初傳我陣法之道時,曾經給我出了一道題,明明是最簡單的五行陣和三才陣,卻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五行和三才組成八卦陣,八卦陣中又有周天演義,我苦思不得其解,無論如何也破不了這道陣法,甚是苦惱。”

  被他陣法困住的兩派修士哪裡有閒心聽他說話,一邊怒吼著一邊徒勞的奔走尋找出路。更有暴躁的修士向著四周胡亂的施展法術,使得此處光芒叢生。劍氣逼人。有懂得陣法的修士在細心查看,以圖找到破解陣法的方法。無論是何種陣法,一定有生門,只要找到了,便能不費吹灰之力的離開陣法。

  “其實我知道破解之道。”孫淩雲忽然低聲輕語,臉上閃過一絲與他年紀不符的惆悵,低聲喃喃:“師傅想要我明悟一線生機的道理,她出的陣法難題,只要心中存有一線生機,便能融會貫通。可是我不願。我不願留下絲毫生路,也不相信所有的陣法必須留下一道生門。我嘗試了上萬種方法,失敗了無數次,差一點就放棄了,而是選擇師傅認為對的方式破解陣法。還好,最後時刻我咬牙堅持下來,最終讓我找到了另一種破解之法,那便是死陣。”

  孫淩雲頓了頓,才低聲歎道:“如果陣法一定要有生門,那麼生門便是我自己。我若身死,陣法自破,我若不死,便是死陣。我孫淩雲既然布了陣,除非敵人或者我死,否則陣不可破。這便是我的陣法之道,開前人之先河,成就獨一無二的我。所以,這道陣法便名‘問道’,諸位道友,多謝成全!”

    “這是什麼陣法?為何我找不到任何生門?”兩派修士中正在破解陣法的修士駭然色變,大吼道。

    “我也找不到,這不合常理,哪怕是絕陣,也應該有生門才對。”另一名修士也叫道。

    “哼!不過這道陣法似乎只有困人之效,沒有殺傷力,老子就算破不了,等到我們其他師兄弟到來,殺了你,陣法自破。”

    孫淩雲聽了陣中修士的話,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輕聲道:“我孫淩雲的陣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

    “五行逆轉,三才劫殺!”孫淩雲突然大喝一聲,雙手法訣連施,口中念念有詞。

    天地元氣忽然狂暴起來,平穩的地面居然劇烈的波動,奇異的是除了這群修士所在的地面之外,其他地方沒有任何變化。波動的地面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猛的撕開,如凶獸張開了黑黝黝的巨嘴,青色的火焰從地面裂開出噴了出來,橙色的木樁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將所有修士擠壓的動彈不得。空中突然出現無數飛劍,仿佛亂刀分屍般瘋狂的劈砍著裡面的修士。

    “土吞、火舌、木牙、金刺,最後是水漫。”孫淩雲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如同陷入地獄般的五十餘名華音宗和奕劍門的修士,眼底一片冰涼,仿佛看的是一群土雞瓦狗。陣中血液四濺,殘肢斷臂滿地都是,兩派修士們怒吼著抵擋,法寶飛劍法術不要錢的扔出,卻依舊擋不了隨處可見的攻擊。避的開突然撕裂的地面,也避不開噴出的青火,即使能避開青火,也被木樁困住了身體,眼睜睜的看著數把飛劍穿過自己的身體。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地面上忽然湧出了無盡的水,那些水充滿了死氣,陰寒刺骨,沒有任何生機。修士一旦沾上後,全身的靈力陡然凝固,無法運行一絲半毫。而這水,無處不在。

    正如孫淩雲,他的陣法之道是死陣,他的陣法不留一絲生門,除非他死或者被陣法困住的人死,否則陣法不可解。他才是唯一的生門,卻站在陣法之外,冷靜的打量著自己的陣法。

    不到一會兒,陣中所有修士全都死去,遍地殘骸,找不到一具稍微完整的屍體。孫淩雲手一揮,所有修士的屍體落入地面張開的口中,地面重新合攏。

    此刻,這地乾淨如初,除非親眼目睹,誰又能想到,地下多了五十多具屍體?

    親眼目睹這一過程的人中,就有龍陽少羽,他呆呆的看著地上垂首似在思索的孫淩雲,眼神像是重新認識他一般。不過他和孫淩雲本來就不熟,應該說是更加深入的瞭解了孫淩雲。

    孫淩雲似有感應,抬起頭看到龍陽少羽,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

    龍陽少羽心頭一寒,眼神不自覺的移開,背脊上仿佛有一條冰冷的蛇爬過。他頭皮一炸,駕馭飛劍瞬間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可以,他打算今後離這個二師弟八千丈遠。不!最後這輩子都不要相見。

    華音宗和奕劍門除了少部分修士沒有來得及攻入青衣十三樓就被護宗佛光阻擋之外,絕大部分兩派修士都進入了青衣十三樓的宗門內。其中約有一半被青衣十三樓的煉氣期弟子纏住,正在抵死廝殺,而另一半則是分成四路,向四個方向衝進青衣十三樓的宗門深處。

    第一路很不幸遇到了孫淩雲,全軍覆沒。

    第二路被清風帶領二十來名弟子阻攔,正打的難解難分。

    第三路遇到的則是明月,明月祭出葬花鈴,還沒有出手,這一路的兩派修士便已經轉頭離開,各自去尋找其他對手。

    唯有第四路無人阻攔,於是龍陽少羽直奔第四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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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二章 血海怒,佛光破

    華音宗和奕劍門雖然聯手入侵青衣十三樓,不過彼此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合作。第四路的修士群約有三十餘人,大多是奕劍門弟子,帶隊的是一男一女兩名築基期弟子。

    這兩名奕劍門築基期修士,龍陽少羽並不陌生,在過去的五年內,他與對方兩人也曾交手數次。這兩人是一對道侶,男的名為錢雲,女的名為花落,一個築基期五層,一個築基期六層。兩人一向秤不離砣焦不離孟,擅長一套合擊劍術,兩人聯手,可與築基巔峰修士一戰。

    遠遠見到龍陽少羽禦劍而來,錢雲和花落停了下來,揮了揮手讓身邊其他修士繼續往深處進攻,他們則留下來對付龍陽少羽。

    龍陽少羽也在兩人對面停了下來,雙方彼此冷冷的對視。

    “錢雲、花落,你們膽大包天,竟敢入侵我青衣十三樓,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龍陽少羽俯視著地面上的一男一女,冷聲說道。

    錢雲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額邊有一縷白髮,淡淡一笑沒有回話。他身邊的花落卻冷笑道:“龍陽少羽,今日你們青衣十三樓已經被我們兩派合力攻破,既然還在此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哼。”龍陽少羽手一招,赤璃劍化作一道紅芒向兩人殺去,“不用廢話了,動手吧。”

    錢雲見了,同樣將手一招,背上背著的飛劍陡然出鞘,寒意逼人,霎時與赤璃劍在空中對擊數百次。

    “龍陽少羽,似乎是你先廢話的吧?”錢雲淡淡笑道。

    “師哥,小心點。千萬別把他殺了。龍陽少羽可是青衣十三樓的開山大弟子,又是龍陽帝國的太子,將他活捉了,無論是交給宗門還是讓龍陽帝國用靈石來換,都是不錯的主意。”花落在一旁提醒道。

    “那當然,我輩修士,當勤儉節約。一個子兒掰成兩半來花才對。”錢雲深以為然。說道:“既然如此,我二人一起出手吧。龍陽少羽不弱,值得我夫妻二人合力對付。”

    “好。捉了龍陽少羽換來靈石,我們就去一趟奇物閣。上次那把飛星劍,應該還沒有被人買去。師哥,你也該換一把高階飛劍了。”花落深情的看了身邊的錢雲一言,柔聲說道。

    錢雲搖頭,低頭柔聲對她說:“師妹,我的飛劍品階不差,不需要換。倒是上次奇物閣展出的一件名為雨霖鈴的法寶,和師妹你很配,我這些天一直在湊靈石。但還是不夠,想必抓了龍陽少羽換了靈石,就差不多了。”

    “師兄,不,還是給你買飛劍。有你在我身邊保護我,我哪裡需要什麼法寶。”花落連連搖頭。

    “聽話,我總不能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有雨霖鈴護著你,我也放心一些。”錢雲眼眸柔情流動,動情的說道。

    “那個雨霖鈴中看不中用,不需要的,等給你買了飛星劍,還有餘錢的話再考慮買吧。”花落說道。

    “不,聽我的話,買雨霖鈴。”錢雲堅持。

    ……

    “……”龍陽少羽呆呆的看著下麵的兩人,麻木的操縱赤璃和錢雲的飛劍在空中對攻,整個人都風中淩亂了。雖然他與這對道侶交手過數次,這種場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過,卻依然做不到司空見慣般的無視。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這兩個傢夥,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的秀恩愛啊?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很肉麻嗎?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被人砍嗎?他們難道不知道小爺我還單身嗎?

    不能忍,絕對不能忍,砍死他們,必須砍死他們。竟然敢把小爺當成貨物,逆賊,這兩個是逆賊!

    龍陽少羽出離憤怒了,他的目光越來越冷,視線如寒冰般冰冷。他的瞳孔深處,一抹血色無聲無息的蔓延,瞬間佈滿殺氣。一輪淡淡的紅月在他身後顯現,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氣味,仿佛他正站在一處無形的戰場,腳下踏著滿地血流,煞氣滿天。

  錢雲和花落眼中閃過一絲慎重,兩人對望一眼點點頭,花落迅速的抽出了飛劍,腳尖一墊,落在了錢雲的飛劍上。兩人與龍陽少羽交手過數次,知曉煞氣滿身的龍陽少羽有多可怕,立刻收起了甜言蜜語,嚴陣以待。

  “一對狗男女,給小爺去死!”龍陽少羽低喝,赤璃劍回到他手上,被他重重一揮,一道血色劍光陡然射出,血光漫天,更有陣陣淒厲的怒吼聲傳入兩人耳中。

  “鴛鴦!”兩人見到龍陽少羽手中赤璃飛劍發出的血光,不敢懈怠,兩人手中的劍光同時凝聚在花落的劍上,花落如飛燕如林般迅捷的穿過那道血光,亮若星辰的劍尖飛向龍陽少羽那雙赤紅的雙眸。在血光即將把錢雲劈成兩半之時,他的身形卻離奇的消失,出現在花落的身後,重重的在花落腳下推了一把,讓花落的速度再次大增。

  這是兩人的合體技,取名鴛鴦,便是不離不棄之意。一人所在的位置,另一人可以瞬間傳送。

  龍陽少羽赤紅的眼眸微眯,這一招他同樣不陌生,大家都是老對手了,所以見到那一點亮若流星的劍尖,他身後的血色圓月依然化作一輪血色劍光,漫捲開來,將流星擊成粉碎。

  “比翼。”錢雲和花落並不意外,身形一轉,兩把飛劍如比翼鳥般再次一轉,斜斜交叉而過,欲將龍陽少羽的人頭切割下來。

  龍陽少羽殺意大增,渾身煞氣逼人,手中赤璃化作一輪血色圓月,擋開了兩人的合擊,卻又如一輪血色新月,兩邊的月勾分別刺向錢雲和花落。

  “連理。”錢雲大吼一聲,雙手抓住花落的腳,靈力瘋狂的湧入花落的體內。花落手中的飛劍立時劍氣大漲,劍鳴之聲大作,將兩道血色月勾擋住。

  “同氣。”錢雲再次大吼,花落身形一轉,落在他的身後,兩人身形重疊,仿佛如一個人一般。兩把也疊合在一起,橫著劃出一道驚人的劍氣。

  而龍陽少羽此時整個人都如同包裹在一團血色之中。血光湧動,轉化成一條猙獰的血龍,快若閃電般的撞在那道驚天劍氣之中。血龍倒退,錢雲和花落也被撞得分開。

  龍陽少羽雙眸越發血紅,眼底深處殺意無痕,偏偏臉上越發冰冷,冷冷的注視著兩人,手中赤璃緩緩的舉起。

  “哎呀,這不是大師兄嗎?您這是在玩哪出呢?”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在三人交戰的下方出現。

  龍陽少羽冷冷的看了下去,眼眸陡然一縮,冰冷的臉上一瞬間破功,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

  “我說大師兄,你看這二位人家是情意綿綿啊。你一個孤家寡人的單身漢,非要做哪些棒打鴛鴦的齷齪事,也不嫌臊的慌。要不師弟也和你來一個組合,這叫什麼?情真意切的親兄弟聯手,與情意綿綿無極限的兩夫妻交手,這才比較公平嘛。您說是不是?”孫淩雲閑閑的說道。

  錢雲和花落低頭看了一眼,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郎,神識一掃,兩人目光對視一眼。這人面生,青衣十三樓何時又多出一名築基期修士了?本來兩人聯手對付龍陽少羽,勝負也只在五五之數,再來一個話倒是有些麻煩了。

  “你閉嘴!”龍陽少羽朝孫淩雲吼道:“你沒事做嗎?他們兩個是我的,你一邊玩兒去。”

  他絕對不會承認,他對自己這個二師弟很是忌憚,根本不想和他當親兄弟。更不想和他聯手對戰錢雲花落夫妻。

  “哎呀呀,大師兄,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師弟是擔心你啊。你看你半天都搞不定,完全需要師弟幫忙嘛。不過大師兄你知道的,師弟擅長的只有陣法,要不這樣,大師兄把這對鴛鴦引入師弟我的陣法之中,我相信大師兄不介意陪他們一起被困住吧?”孫淩雲淡淡的說道。

  一聽這話。龍陽少羽眼中的血色都消散了不少,他剛才可是親眼見到孫淩雲施展死陣,陣中之人全被他如磨盤一般磨的粉粹。他的陣法,龍陽少羽打死也不會進去,他相信孫淩雲為了幹掉這對鴛鴦,肯定不介意犧牲他口中的大師兄。

    “滾滾滾。”龍陽少羽故作鎮定,一疊聲的說道:“你自己去找對手,這對鴛鴦是我的,到處都是敵人,別和我搶。”

    孫淩雲遺憾的看了錢雲和花落一眼,又遺憾的看了龍陽少羽一眼,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慢慢的走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為何,被他看了一下,錢雲和花落全身閃過一絲寒意,皮膚不由起了一層戰慄,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懼。與他們有同樣感覺的還是龍陽少羽,龍陽少羽覺得,孫淩雲遺憾的恐怕是沒能趁機幹掉他,讓自己當上大師兄的位置。

    這個變態!龍陽少羽嘴裡低罵了一聲。

    “龍陽兄,剛才那個……是誰?”錢雲奇道。

    他這話一出,龍陽少羽立刻看到孫淩雲腳步一停,大有重新回來之勢。龍陽少羽眉頭一跳,立刻怒吼道:“兄什麼兄,小爺我現在才凶。敢入侵我青衣十三樓,給小爺去死。”

    一剎那,血光重新佔據了他的雙眸。赤璃劍光一閃,他渾身裹挾著漫天血光,出現在錢雲和花落身邊,各自向兩人刺出無數血劍。

    “屠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龍陽少羽嘴裡喃喃的念著,臉上神情暴戾。而他身上,竟似有無數怨魂在浮出,哭泣著哀嚎,深處血色的雙手抓住兩人,防脫索命一般,不讓他們逃脫。

    “化蝶。”錢雲和花落大駭,齊聲出口,迅速的揮舞著手中的飛劍,劍光竟凝結成一直巨大的蝴蝶。這隻蝴蝶由劍光組成,向著龍陽少羽翩翩飛去,從龍陽少羽身上穿插而過。

    巨大的蝴蝶砰然崩潰,錢雲和花落顯出身形,踉蹌著前行了數步停下,全身上下都沾滿了血跡。龍陽少羽回過頭,眼中的殺意如有實質,身上同樣佈滿了劍痕。他笑了笑,赤璃劍甩出一串血珠兒,低聲念道:“海上生殘月。”

    無數怨魂在他背後若隱若現,向錢雲和花落嗜血殘忍的笑著,一道血海憑空出現,屍體殘骸在血海中載浮載沉,一道血色的殘破月亮在海上慢慢的升起。

    錢雲臉色大變,朝同樣滿臉驚懼的花落吼道:“走!”

    他們與龍陽少羽鬥過好幾次,卻從來沒有見過他施展這一招劍法。光是這招劍法的聲勢,就讓他們遍體發寒,兩人心中都是警鈴大作,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他們耳邊瘋狂的提醒:你們馬上就會死!

    花落沒有半分猶豫,任由錢雲重重的一掌拍在她身上。她吐出一口鮮血,速度卻飆升到了極致。

    “天涯若比鄰。”龍陽少羽看都沒看瞬息遠去的花落,一步踏出,血海咆哮。

    錢雲施術,拼盡全力劈成一道巨大的劍光阻攔龍陽少羽,同時大吼一聲“鴛鴦”,他的身形立刻模糊,眼看著馬上就會消失。但他卻沒有消失,不知哪裡來的血海將他整個人淹沒,讓他無法傳送到花落身邊,一道血色殘月從他身上飄過。龍陽少羽身後多出一個淒厲嘶吼的面孔,腳下的血海中漂浮著一具沒有頭顱的殘骸。

    龍陽少羽再走出一步,已經遠遁十里的花落身形一頓,被無邊血海淹沒,血色殘月緩緩的飄過她的身體。

    龍陽少羽從血色中走出,血海血月消失無蹤,他赤紅的雙眸冷冷的朝黑暗中望了一眼,隨即遠去,尋找新的對手。

    黑暗中,孫淩雲慢慢的顯出身形,淡淡微笑自言自語:“師傅老是說我戾氣太重,殺心太濃,大師兄身上的戾氣不比我少啊,那聲勢連我看了都害怕。好吧好吧,你是大師兄,我是師弟。”

    琴夫人的臉色凝重起來,她感應到才短短一刻,奕劍門死去的築基期修士已經有五人之多,煉氣期弟子更是死傷上百。她不由加快了速度,噴出一道金丹之氣在天問劍上。天問劍劍光大漲,終於一劍將黯淡的佛光破碎。

    “王長老,速戰速決,遲恐有變。”她朝王平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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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29 10:45:40 |只看該作者
第兩百六十三章 葉天成

    佛光破碎的那一刻,遠在十萬里之外,與臨海州隔著幅員遼闊的青冥大陸之西的蒼梧洲曉禪宗內,靜虛大師拈著黑色棋子的手頓了一下。

    與靜虛大師對弈的是一名身形偉岸的中年男子,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被打理的一絲不苟,一頂簡單的黃梨木冠上插著一根樸實無華的沉香木枝,仿佛隨意從沉香木上摘下的一節木枝,待在他頭上,卻如同皇冠般耀眼。

    這中年男人有一張十分儒雅的面容,他的神情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修長的雙目中是深邃如夜般的黑眸,偏偏黑眸中如同倒映著漫天星光。他的鼻如懸膽,他的唇極薄,如兩片鋒利的刀片,使得他那張儒雅淡笑的臉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靜虛大師的手指只是微微一頓,接著便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黑子穩穩的落在棋盤上。甚至,靜虛大師臉上還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那中年男子淡淡笑著,仿佛沒有察覺剛才靜虛大師的異動,平靜的落子,才仿佛隨意開口:“大師,可有何不妥?”

    他的聲音溫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仿佛天下萬物都被他握在手掌中一般。他知曉萬物,他掌握乾坤,所以自信。

    靜虛大師笑而不語,淡淡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眼中的神色頗有深意。

    “哦?”那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笑道:“居然和葉某有關?那在下倒是有些好奇了,難道葉某身上出了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變故不成?”

    靜虛大師放下棋子,雙手合十說道:“葉居士,古語天機不可洩露。我佛宗亦有‘不可說’之言,可見這命運之事,玄妙非凡,輕易不可言說啊。”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微微搖頭,笑道:“大師又與葉某打機鋒,也罷。不知曉便不知曉吧。誠如大師所言。命運這種事情,事先知道了,反而沒什麼意思。”他颯然一笑。全幅心神又落回了棋盤之中,仿佛揮手之間便不在意先前的好奇。

    靜虛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葉居士果真身具慧心,難得難得。”

    姓葉的中年男子笑意更深。落下手中的棋子後,淡淡道:“大師。你輸了。”

    靜虛大師目光落在棋盤上,看了良久,才無比可惜的歎道:“葉居士的棋藝越發高深,老衲甘拜下風。人說棋局如同人生。我們每一個人都如同棋子,站在這看不見的棋盤上,被命運之手隨意擺弄。但總有那麼一些棋子不甘於作為棋子的命運。總是想著衝出棋盤,自己來操控自己的人生。更有一些棋子。不僅想要自己操縱人生,還想要做那隻操縱其他棋子的棋手。葉居士,你是屬於哪一類呢?”

    那葉居士微微一笑,若有深意的看了靜虛大師一眼,淡淡道:“大師,如果世事如棋,萬物便是棋子,那麼我們修士就是大師口中所說那種想要自己掌控自己人生的棋子。這類棋子屬於逆天而行,逆了天道規則,逆了命運輪回,不利於那種冥冥中的手操作整個棋盤,所以會被降下天劫,所以一生之中艱險無比,所以會死無葬身之地。只要消滅了這些不安分的棋子,整個棋局才能有條不紊的進行,最後才能真正的贏得最後的勝利。”

    “至於還有一些沖出桎梏的棋子,想要操作其他的棋子,這又何嘗不可?有了棋手的實力,自然就會有棋手的心,我輩修士逆天而行,又豈會害怕操作時事?”

    靜虛大師連連點頭,歎道:“葉居士果然有大毅力大恒心,以萬物為棋子,以時事為棋局,欲做命運之手,與天道手談一局嗎?”

    葉居士淡淡一笑:“葉某妄自尊大,讓大師笑話了。”

    靜虛大師連連搖頭,合十歎道:“阿彌陀佛,葉居士過謙了。不過老衲有一問不懂,還望葉居士替老衲解惑。”

    葉居士微微俯身:“大師請講。”

    靜虛大師抬頭看著他道:“如葉居士所言,你與天道對弈,如今是輸還是贏?”

    葉居士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迷茫,繼而回復清明。他笑道:“大師何出此言?我輩修士,每時每刻都在與天道對弈,輸了身死道消,贏了便能在求道之路上更進一步。葉某既然還活著,證明葉某還沒有輸,葉某一直在贏。”

  靜虛大師似乎並不肯輕易放過他,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又繼續問道:“會不會存在那麼一局,葉居士明明以為自己贏了,但其實卻沒有贏?之所以會如此,也許只是天道埋下的一顆伏子,等到合適的時候,一局翻盤?”

  葉居士聞言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深深的望向對面的靜虛大師,靜虛大師的眼睛如嬰兒般清澈明亮,裡面看不到絲毫深意。中年男子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靜虛大師的話含有他不知道的深意,到底是什麼呢?這老和尚,到底想說什麼?

  “世事如棋,變化無常。若是真有大師所說的情況,那又如何?我葉某自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若亡我,我必誅天。”葉居士冷哼一聲,薄薄的兩片嘴唇緊緊的抿起,臉上一片肅殺。

  “原來如此,老衲知曉葉居士的答案了。”靜虛大師朝中年男子合十為禮,低聲說道。

  “師兄,靜虛大師。”一名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先至。

  一陣香風吹進了禪室,女子的身影隨之顯現,黯淡的禪室仿佛在這一刻明亮起來。那女子容貌極美,做婦人打扮,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盤起,插著三兩隻飛鳳釵,鵝蛋臉上掛著動人的甜笑,一雙秋水般的雙眸仿佛會說話一般,靈動莫測。

  此時她悠悠的走到中年男子身後,看了看棋盤,真心笑道:“師兄,你怎麼又贏了?好歹也讓靜虛大師也贏一兩次啊,這樣下去,靜虛大師可不願意與你下棋了。”

  中年男子莞爾一笑,寵溺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搖頭。

  靜虛大師聞言哈哈一笑。爽聲朝那女子說道:“路居士,你又來打趣老和尚,不是英雄好漢所為。”

  那姓路的女子嬌笑道:“大師,難道小女子長得如此不像女人,讓你老人家都分辨不出來小女子是女兒身,可不是你口中的英雄好漢。”

  “好好好。”靜虛大師告饒般說道:“你的師兄是英雄好漢,你是傾城紅顏行了吧?”

  路姓女子笑道:“那還差不多。”又隨口問道:“師兄、大師,你們剛才在聊什麼那麼開心?”

  靜虛大師笑道:“只是隨口閒聊罷了。老衲就是一個和尚,和尚嘛,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時睡覺,能有什麼事情?”

  路姓女子翻了個白眼,似乎對靜虛大師又打機鋒很是不滿,朝身邊的中年男子笑道:“師兄,我們出來也有好半天了,該回去了吧?”

  中年男子點點頭,站起身來,靜虛大師見此。也跟著站了起來。

  “多謝大師的香茶,他日有閑,再來拜會大師,凝聽大師高見。”葉居士向靜虛大師躬身道。

  靜虛大師連忙回禮:“區區一盞茶,當不起葉居士說謝。兩位施主慢行,老和尚要偷個懶睡覺,神秀,替老衲送客。”

  禪門外,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僧人走了出來,站在禪室外向中年男子夫婦伸手做請:“兩位居士,有請。”

  “哈哈哈。”葉姓男子哈哈笑道:“老和尚要睡覺,我葉某可不敢打擾。靜虛大師,再會。”

  “葉居士慢走,路施主慢走。”

  神秀一直將中年男子夫婦送出曉禪宗外。才告辭轉身回來,到靜虛大師禪室外回話:“啟稟主持,我已經葉居士夫婦送出宗廟外。”

  “嗯,兩人可有說什麼?”靜虛大師的聲音從室內傳了出來。

  “沒有,葉居士夫婦沒有說話。”神秀恭敬道。

  禪室內靜了一會兒,靜虛大師才繼續說道:“神秀,想不想出去走走?”

  神秀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單掌豎在胸前:“主持若有吩咐,小僧自當為主持分憂。”

    “好,你先下去吧,該動身時,我會讓人通知你。”靜虛大師說道。

    神秀躬身答應,退了回去。

    葉姓中年男子叫做葉天成,路姓女子叫做路靈犀,兩人彼此是道侶。葉天成更是蒼梧洲兩派一宗中的水榭香汀的掌門,而路靈犀,則是水榭香汀的掌門夫人。

    葉天成的修為已是元嬰六層巔峰,路靈犀的修士同樣已是元嬰期二層,不僅如此,葉天成更是取代了原本水榭香汀老掌門路天勇,成為了天道盟十七長老之一。

    水榭香汀作為蒼梧做為兩派一宗之一,門派實力傳承悠久,底蘊深厚,在當今修道界中,實力在三界中也是數一數二。按理說,葉天成作為水榭香汀的掌門,本身又是元嬰中期巔峰的修為,還兼任天道盟十七長老之一,應該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動容。

    此時,他的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微笑,眼中一派寧靜。然而作為他的道侶,與他相伴已有數百年的路靈犀,卻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師兄有心事。

    “師兄,何事煩憂?”她關切的問道。

    葉天成收起了嘴邊的笑意,搖搖頭淡淡道:“我也不知,只是剛才老和尚話裡有話,讓我有些拿捏不准。”

    路靈犀不以為意的笑道:“那老和尚專愛裝神弄鬼,話裡老是打機鋒,聽不到半句實在話,師兄何必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葉天成想了想,搖頭道:“不然,老和尚雖然說話老是說半截留半截,但此人佛法高深,似乎能預見過去未來,也從不肯說半句虛話。他既然這般說了,便一定有這麼說的道理。這是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我卻不知道。”

    路靈犀的神情也鄭重起來,想了想說道:“要不我回去找爹爹,讓他推算一下?”

    葉天成思量了一下,淡淡道:“岳父大人正在閉關,準備衝擊化神境,些許小事不用去驚擾他老人家。此事容我慢慢推算,若真有因果,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因果。”

    路靈犀拉著葉天成的手,溫柔笑道:“嗯,我也想看看,那老和尚在裝什麼鬼。”

    兩人一邊說著,身形消失在空中,無影無蹤。

    ……

    青衣十三樓的佛光一破,琴夫人並沒有馬上進入青衣十三樓,而是等著王平用遮天羅套住了那一道鋒寒的刀氣後,這才一步跨入青衣十三樓。

    王平緊跟在她身後,不屑道:“琴夫人,這青衣十三樓此刻已境是甕中之鼈,你又何必諸多擔心。”

    琴夫人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沉吟道:“王長老,才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我派攻入青衣十三樓的築基期弟子已經死去了七人,這不正常。你我聯手,速速推平了青衣十三樓,免得夜長夢多。”

    王平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最後的垂死掙紮罷了,既然要滅門,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我華音宗也已經有九名築基期弟子死去。但那又如何,對方肯定死的修士更多。”

    琴夫人剛要說話,忽然臉色大變,驚呼道:“不對,我奕劍門總共來了十五名築基期弟子,如今已經有十一人的命簡破碎。其中有三人,是同一時間破碎。我想一定是青衣十三樓的樓主安雲出手了。”

    “哈哈哈。”王平大笑起來,陰測測的說道:“好吧,既然她出手了,老夫去會會她。琴夫人自去,這丫頭便留給老夫處理。”

    琴夫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形一閃,前往還剩下的幾名築基期弟子所在的方位。她此時已經有些後悔,這次攻入青衣十三樓,付出的代價太重了,就算一舉推平了青衣十三樓,奕劍門的實力也下降了一倍,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然而事已至此,哪怕她再後悔,也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就在此時,幾道銀光陡然出現在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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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四章 不降則殺

    琴夫人停了下來,任由那十幾道銀光落在自己的四周。

    她抬起頭,打量了一眼,目光流轉,不由有些疑惑。共計十八道銀光,並不是真人,它們身上沒有生命波動,然而它們身上卻有築基後期實力的氣息。這些是什麼東西?

    很快,又有十八道銀光落在她的四周,將她團團圍在一起,沒有絲毫縫隙。

    “三十六具築基後期傀儡,也想攔住我嗎?”琴夫人暗道:“還是這三十六具傀儡,有什麼古怪?”

    琴夫人一生謹慎,這一次突襲青衣十三樓,如果不是因為門中只剩下她一個金丹期修士,她不會親自出手。之所以會與華音宗聯手採取這次行動,也是因為受到安雲回歸的刺激。見識過安雲的實力,成名已久的琴夫人不敢稍有懈怠,她明白,如果不趁安雲剛剛回歸之時將之殺死,日後奕劍門絕對會被青衣十三樓擠壓得沒有絲毫生存空間。

    因為整個臨海修真界都欠安雲的情,因為天道盟長老靜虛大師很是看重安雲,更因為安雲如此年輕便已經是金丹中期修士。只要給安雲一點點時間,青衣十三樓會如雨後春筍般迅速壯大,然後對外擴張,擠壓甚至吞併奕劍門和華音宗。

    沒有來由的,琴夫人對安雲的回歸無比警惕。尤其是安雲一回來就抓走了奕劍門的七劍子,俘虜了上百名奕劍門的煉氣期修士,這就是赤果果的挑釁。無論放在哪個宗門,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吞併。

    既然你要吞併我,那我就先滅了你。

    琴夫人執掌奕劍門已經有四十餘年,她好不容易才登上了門主之位,豈能甘心再次成為他人的下屬?所以她聯合了華音宗,要將青衣十三樓和安雲,剷除在萌芽狀態。

    三十六名渾身散發銀光的冰人就矗立在琴夫人四周,冰冷的眼睛漠然的望著她,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有的只是一片冰寒。

    琴夫人不知為何,心底竟起了一絲寒意。她金丹中期修為的威壓對它們毫無用處。因為它們只是一群冰人。沒有恐懼,沒有思想,有的只是一對冰冷的眼睛。

    “一堆冰塊罷了。也想攔住我?”琴夫人淡淡的說道,身形驀地一動便出現在三十六名冰人組成的包圍圈外,大袖一拂,面前的冰人立刻土崩瓦解。她的身形如鬼魅般飄忽而過,三十六名冰人便化作了一堆堆細小的碎裂冰塊。

    “不過如此。”琴夫人輕歎一聲,感覺有些太簡單了,想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她拋開心緒,轉身離開。然而剛走出一步,她身形一頓,收回了踏出去的腳。

    不知何時,她所在之處的空中,升起了一輪雪白的明月。月色姣姣,如明光皚皚。月光清冷,似銀雪遍地。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寒冰,連地面以及周圍高大的銀杉樹都成了雪白色,好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琴夫人瞳孔微微一縮,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警惕。她的四周更遠處,混在那些粗大的蒙上一層寒冰的銀杉樹之間,還有三顆真正的巨大冰樹,冰樹上長滿了冰清玉潔般的雪蓮花。

    有風吹過,卷著漫天的雪花飛舞。這場景,仿似冬雪晚晴。或者說,琴夫人已經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

    琴夫人運起靈力,在體外形成一道靈力護罩,不讓那些飄搖的雪花落在自己身上。她耳邊聽到一陣冰塊碰撞摩擦的聲響,回頭一看,一堆堆碎裂的冰塊在月光的照耀下,迅速的堆積成冰人。剛好三十六個,不多不少。

    “有點意思。”琴夫人淡淡的笑了,口中吐出一把金光燦然的小劍,正是刺破了靜虛大師留下的佛光的那把天問劍。琴夫人向著頭上一輪其白若雪的明月一指,天問劍嗡的一聲巨響,爆發出萬丈金陽,仿若一輪爆炸的太陽,朝空中的冰月衝去。

    琴夫人的身影再次如鬼魅一般,這一次卻不是拍碎身周的三十六名冰人,而是朝更遠處的三顆巨大冰樹沖去。但這一次,三十名冰人卻同時動了,或者說同時碎了,化成了一片片六角雪花,借著夜風的速度,呼嘯著四下旋轉飛散。

    霎時間,整個林間全是雪花,鋒利且劇烈旋轉的雪花輕易的切開了空間,佔據了所有的空間。

  空氣中一陣抖動,消失在夜風中的琴夫人被漫天雪花逼得顯出了身形,身上的靈力護罩爆發出一陣陣光亮,將周圍的雪花全部絞碎成粉末。

  半空中那一輪雪白的明月,此時亦爆發出劇烈的白色光線。這些白色光線,仿佛凝固的冰線一般,所有被白光照耀的一切,連空氣都瞬間凍結。

  天問劍的速度霎時間慢了下來,不停的破開被凍結的空氣,向著那輪冰月吃力的前行。它身上的萬丈金光,在與無數白色冰線對轟之下,越來越黯淡,越來越微弱,不停的在收縮。

  天問劍在劇烈那輪冰月還有五丈距離時,仿佛已經到了盡頭,再也無法前進一步,所有的劍光都在與冰月上散發的冰線劇烈的消耗。

  琴夫人早已經收起了輕視的心,臉上的神情無比慎重。琴夫人知道安雲出手了,雖然她的人沒有現身,然而除了她之外,青衣十三樓沒有誰能攔得住自己,攔得住天問劍。

  “陰陽三形,何本何化?”琴夫人一聲輕喝,抬頭看著天問劍,張口吐出一道丹氣。天問劍吸收了她吐出來的丹氣後,金光再次暴漲,碾碎了周圍凝固般的空氣,向著冰月猛的前進了兩丈,而琴夫人的臉色頓時白了一分。

  空中的冰月顫抖了一下,三株巨大的冰樹上,無數雪蓮盛開,花蕊出吐出無數冰線,落在冰月上。冰月再次冰華大漲,冰線向著天問劍吐出,要把天問劍也凍住。

  “哼,休想。”琴夫人冷哼一聲,再次輕叱一聲:“明明暗暗,惟時何為?”她的人也跟著飛去,一把抓在天問劍的劍把上,人劍合一,向著冰月迅速的衝去。

  三株巨大的冰樹上,所有的雪蓮一瞬間全部綻放。數以萬道巨大的冰線從無數朵雪蓮花蕊中吐出,落在冰月上。而三株冰樹,寸寸碎裂,化作無數雪花,然後凝結成冰晶。再與空中無處不在的雪花融合,最後形成一個十餘丈大小的巨大冰人。

  那巨人一般的冰人張開嘴無聲嘶吼,漫天飛雪想他滾滾湧來,被他握在手中,形成一把巨大的冰斧。

  琴夫人靈力瘋狂的輸送進手中的天問劍中,只三個呼吸便推著天問劍來到冰月旁,似乎下一刻就能將冰月摧毀。琴夫人明白,這輪冰月是破局的關鍵,只要這一輪冰月碎裂,周圍被凝結的空氣就會散開,這個局就困不住自己。

  冰月一顫,就在天問劍馬上要將之擊碎之時,冰月卻自己爆開了。劇烈的寒氣一剎那將整個空間都凍住了,包括天問劍以及握住天問劍的琴夫人。

  琴夫人臉色大變,感受到冰寒刺骨的氣息一瞬間凍結了自己的身體,連同丹田和經脈內的靈力也一併被凍結。雖然凍結的時間最多只能保持一個呼吸,但這一個呼吸的時間,已經足夠她死個千八百次。

  “吼。”巨大的冰人仰天大吼,冰斧重重的一輪,鋒利粗大的斧刃朝琴夫人兜頭劈下。

  劇烈的勁風。破開了被凍結的空間,如開天闢地一般,向著琴夫人的頭破落下。嗚咽聲中,琴夫人警鐘大作,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重重的咬了咬舌尖,大喊道:“投降,我投降,奕劍門也併入青衣十三樓。”

  巨大的冰斧一頓,然後繼續落下。只不過冰人的手腕稍微轉了轉,原本斧刃向下,變成了斧面,改砍為拍。

  “砰”的一聲,琴夫人噴出一口鮮血,被巨大的斧頭拍的仿若流星般撞在地面上,全身劇痛,又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神色萎靡下來。

  不過,她終究活了下來。先前那一刻,她真的怕了。她生性謹慎,甚少親自出手鬥法,修道兩百餘年來,她第一次感覺死亡近在咫尺。那一刻,她心膽俱碎,想也不想的便開口求饒。

  此刻,她蒼白的臉上湧現出一抹屈辱的紅色,然而卻再也鼓不起勇氣來對抗面前的巨大冰人,以及冰人身後的安雲。

    “你說,投降?”巨大的冰人居高臨下的看著琴夫人,冰冷的聲音有種粗糙的沙啞。

    琴夫人眼中再次閃過一絲羞辱,然而她的視線落在冰人高高舉起的冰斧上,頓時想起了先前驚魂的一幕。勇氣這種東西,往往失去之後,需要很久才能再次累積。尤其是琴夫人,她已經習慣了躲在幕後,很少參與這類真刀真槍的戰鬥,剛才被嚇得不輕,現在哪裡還說得出半個不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黯然歎道:“是。”

    “下令。”冰人再次說道。

    琴夫人知道冰人的意思,長長的吸了口氣,揚聲叫道:“我琴清以奕劍門第三十五代門主的身份,命令奕劍門全體修士停止攻擊,不得再與青衣十三樓修士廝殺,違令者廢除修為,逐出宗門。”

    話音一落,青衣十三樓內中所有的廝殺聲都停頓了。無論是奕劍門、華音宗還是青衣十三樓的修士,都被琴夫人這突如其來的命令給弄的愣住了。

    一愣過後,所有與奕劍門修士交手的青衣十三樓弟子眼神古怪的看著自己的對手,舉起的刀劍也不知道該不該砍下去。而正與奕劍門修士並肩作戰的華音宗修士,卻在一愣之後,立刻朝剛才的戰友刀劍相向,眼神戒備的看著奕劍門的修士。

    “青衣十三樓眾弟子聽令,聯合奕劍門所有修士,齊力誅殺華音宗修士,不降便殺。”清冷的聲音從青衣十三樓深處傳來,瞬間傳遍了整個青衣十三樓。

    “謹遵總樓主之令。”有人立刻喊道。

    “謹遵總樓主之令。”立刻就有人回應。

    “謹遵總樓主之令。”越來越多的青衣十三樓弟子開口喊道,聲音一層一層的向外推出。整個青衣十三樓,一瞬間便佈滿了同一個音浪。

    “謹遵師傅之令。”孫淩雲無比惋惜的長歎一聲,再次看了一眼被困在他的陣法中的數十名奕劍門弟子。這些奕劍門弟子看著他的眼神如同看見了鬼,臉上掛著欣喜之色,琴夫人的那一道命令和安雲的命令,簡直就是上天的福音,將這一群可憐的奕劍門修士從地獄中救出。

    “算你們好運。”孫淩雲無奈的說道,解開了陣法,然後遁入了黑暗之中,神識一掃,發現周圍沒有人的時候,俯下身子劇烈的嘔吐起來。暗紅色的血,還夾雜著一些碎裂的內臟,從他嘴裡不停的吐出。

    他的陣是死陣,沒有生路。唯一的生機就是他自己,他既然放過了陣中的修士,那麼陣法會立刻反噬,輕則重傷,重則殞命。

    “還好還好,幸好我剛才布的陣不是‘問道’,否則師傅你可就害死我了。”孫淩雲後怕連連的喘息道。

    與此同時,華音宗弟子卻是在破口大駡,他們罵的是奕劍門的修士,口中汙言穢語,極盡惡毒之能事。不僅辱駡,雙方更是打鬥起來。

    奕劍門修士原本還有些羞愧,任由對方罵上幾句,對於華音宗修士的攻擊也只是抵擋,沒有反攻。然而華音宗修士不依不饒,奕劍門的修士卻也被華音宗的修士打罵出了火氣,雙方之間漸漸的殺出了真火,反倒是將青衣十三樓的弟子仍在了一旁。

    “琴清,你這賤人!”王平陰森的嘶吼從黑暗中傳了出來,“你與青衣十三樓早有勾結,故意誘騙我華音宗上當。老夫回去之後,定當稟告宗主,將你奕劍門連根拔掉,滿門皆殺!”

    “華音宗弟子聽我號令,立刻與同宗弟子會合,一起殺出去,回到宗門後再找奕劍門和青衣十三樓算帳!”王平又放聲大吼道。

    “哈哈,王平你這老匹夫,你以為青衣十三樓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卓不凡大笑的聲音自青衣十三樓深處的雷劫之處響起,眾人看了過去,正好見到天上的劫雲開始消散,也意味著卓不凡成功的度過了天劫,正式踏上了金丹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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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復仇之戰

    夜色裡那最後一絲紫色雷光也被卓不凡手中的飛劍吸收,他在天劫中順便煉製了一番自己的飛劍,使得那把七階飛劍在劫雷的錘煉下,印染了一絲雷意,品階也頓時提升了兩階,一舉成為了九階飛劍。

    許多修士都會在渡劫之時,讓自己最重要的法寶或者飛劍跟隨自己一同渡劫。修士成功渡劫,修為境界立時大增,法寶飛劍成功渡劫,則同樣沾染了一絲天劫的威嚴,使得威力大增,品階至少能提升一個臺階。

    這也是為何每一個大能修士都有自己的本命法寶,因為這一件法寶除非中途損毀,否則將會和自己一起成長,伴隨自己一生。而法寶飛劍有靈,這種從低階法寶成長為人人垂涎的高階法寶,最是受到修士的喜愛。

    就如同紫宵雷霆劍氣,會伴隨著安雲的成長,紫宵雷霆劍氣的威力會越來越大,最終不亞於安雲手中的十三階飛劍明肌雪。只要紫霄雷霆劍氣吸收足夠的雷霆之氣,渡過無數劫雷,它可以稱得上是天下威力最大的飛劍。

    又如同混沌飛梭,雖然混沌飛梭的等階高的可怕,甚至是遠古巨巫一族十二祖巫之一的法寶,可惜它原本的器靈被人類祖先抹去,現在的器靈是在伏牛老者得到混沌飛梭之後才誕生。因此,混沌飛梭並不能發揮出真正實力的千分之一,因為它的器靈太弱,甚至都比不上築基期修士。

    不過只要安雲一直在成長,混沌飛梭的器靈就能染上她的氣息,拓印她所悟的道,成為自己的道。陪著她渡盡劫波,吸收天地靈氣,感悟世間法則,領悟修道真意,它的修為實力會越來越強甚至永無止境。

    修士會老,壽元有限。修士會死,會傷,會修為停滯。但法寶不會老,壽元近乎無限。法寶除非毀滅,否則沒有瓶頸這一說。它能不停的吸收修士感悟的道,領悟無數的時間法則。哪怕這一次主人死了,它到了下一個主人手中。依然可以繼續成長。理論上來說,法寶存在的時間越久,擁有它的修士越強大,它的主人越多。它就越強大。

    卓不凡仰天一聲長嘯,嘯聲中充滿了歡喜之意。聲音如金玉撞擊,覆蓋了整個青衣十三樓的範圍。

    “恭喜卓兄,賀喜卓兄!”汪清淵帶頭拱手賀道。

    “恭喜卓兄,賀喜卓兄!”其他人也紛紛拱手,向卓不凡表達恭賀之意。

    卓不凡也向眾人躬身拜謝,感歎道:“多謝諸位道友護法,多謝樓主。大恩不言謝。卓某身為青衣十三樓長老,外敵入侵卻未建寸功。這便去拿下那王平,獻於樓主和諸位道友。”

    安雲微微點頭,看向卓不凡道:“卓長老金丹剛成,還是要小心為上,切記不可傷了道基。”

    卓不凡傲然一笑:“區區一個王平罷了,哪裡就能傷得了我卓某。樓主放心,我去了。”

    安雲笑了笑,看著他駕馭手中雷光縈繞的飛劍化作一道長虹,直往王平所在之處而去。她對卓不凡的實力很有信心,雖然卓不凡只是金丹剛成,甚至都來不及穩固修為境界。然而此時卓不凡在築基期積累百餘年,又剛剛經受雷劫洗禮,精氣神被雷劫洗禮,鬥志最旺盛之時,戰力比得上金丹三層的修士。

    再加上那王平雖然成為金丹修士已久,不過卻一直停留在金丹期三層,如今壽元不足十年,又處於天人五衰最嚴重之時,戰力最多和金丹二層的修士差不多。卓不凡與他一戰,贏面反倒更大一些。

    不過王平身上有華音宗的鎮宗至寶遮天羅,連西門春秋的刀氣都能抵擋,還生生的將刀氣消耗殆盡,卓不凡恐怕傷不了他。安雲卻並不擔心,她既然同意卓不凡前去,便有了安排,保證卓不凡見到王平之時,王平身上不會有遮天羅的存在。

    卓不凡的聲音傳遍青衣十三樓,王平自然也聽得見。聞言譏嘲的冷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卓不凡小輩,你莫非忘記當年你在老夫面前下跪的事情了嗎?才剛剛渡劫成功就敢來挑戰老夫,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老夫傷不了你,真是可笑。”

  “可不可笑,打過不就知道了嗎?”卓不凡淡淡的聲音響起,短短的兩個呼吸,他已經來到了王平不遠處的距離。卓不凡修煉的太陰潛行術,最是隱蔽迅速,就連安雲當初見了也是眼前一亮。此時他修為晉升至金丹期,太陰潛行術更是迅捷詭異,速度遠非當初可比。

  王平很鬱悶,他剛剛進入青衣十三樓,還來不及殺死一名青衣十三樓的弟子,便被一道青光所攔阻。這道青光異常古怪,速度快若閃電。王平使出了渾身解數,也無法擊潰這道青光。他雙眼大亮,看出這是一件飛梭型的法寶,眼中閃過劇烈的貪婪之色,想要將這道青光收服。

  然而耗時一刻鐘,王平連遮天羅都施展出來,卻依然無法抓住這道青光,更不要說是降服。他本打算暫時放過這道青光,先去誅殺了安雲,此寶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自然輕易就能收服。可惜這道青光迅捷無比,屢次攔在他的身前,就把他牢牢的困在這不足三丈之地。

  王平試遍了所有的辦法,也無法脫身而出。要不是有遮天羅護體,他自己早就死在青光的撞擊之下。

  就在卓不凡即將到達之時,這道看似無害的青光忽然間消失在空中,再次出現時卻正在王平的頭頂上方。而它一出現,竟然直接破碎了虛空。

  王平心頭大駭,根本來不及多想,連忙祭出會遮天羅擋在自己頭上,遮住虛空碎裂時的無數細碎空間裂痕。就在這時,那道青光向下猛地一衝,卷起遮天羅迅速離去,將王平交給了來到這裡的卓不凡。

  原來那道青光一直在與王平逗著玩,它若是真想殺了王平,王平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王平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驚懼之下,連忙掐訣催動遮天羅,想要將遮天羅收回來。

  那道青光自然是混沌飛梭,安雲因為要分心對付琴夫人。所以並沒有分神操縱混沌飛梭,而是任由混沌飛梭困住王平。此時混沌感應到飛梭上的遮天羅像是要飛走,毫不猶豫的再次粉碎虛空,然後在虛空中穿行,隔斷了王平與遮天羅之間的聯繫。

  “不!”王平怒聲大吼,起身就想追著混沌飛梭而去。

  “哪裡走!”卓不凡大喝一聲,劍光暴漲,隨手揮出一劍。

  一道淩厲粗大的劍芒在王平頭上顯現,隨著卓不凡輕揮的動作,也跟著斬了下來。王平雙眼一眯,兩隻手掌向著頭上一拍,左手拍出一道黑色的手印,右手拍出一道紅色手印。黑紅兩道手印與空中的巨大劍氣劇烈一撞,劍氣與手印同時崩潰。

  卓不凡悶哼一聲,蹭蹭蹭的連續退出了十步才站穩身形。他看向重新落回地面的王平,眼中殺意凜然,渾身戰意昂揚。

  “卓小兒,你敢阻攔老夫收回遮天羅,老夫必將你碎屍萬段!”王平感受到與遮天羅之間的聯繫消失了,猛地轉過頭哼哼的瞪向卓不凡,眼中的情緒無比暴戾。

  卓不凡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冷笑道:“這話也是卓某要對你說的。老匹夫,當年卓某結丹之時,若非你這老匹夫非要趁卓某剛剛結丹正是虛弱之時,仗著金丹三層的修為想要挖出卓某的金丹,卓某的修為又豈會重新落回築基期六層?要不是卓某僥倖在你手裡逃得性命,恐怕今日卓某的骸骨都已經化成了泥土了。”

  王平陰森森的看著卓不凡寒聲道:“現在也不遲,現在挖下你的金丹,老夫依然能夠煉製一件法器。卓小兒,這一次老夫看你又該怎麼逃?”

  卓不凡聞言似乎想起了當年的往事,用力的咬了咬牙齒,臉上的肌肉顫抖。

  當年他費盡千辛萬苦,花費了一生的積蓄才換來一顆結金丹。準備妥當之後才尋了一個偏僻之處衝擊金丹境界。然而他剛剛成功結丹的剎那,還來不及高興,更來不及對抗天上的雷劫,便遭到了王平的偷襲。卓不凡拼盡全力抵擋,可他當時正是虛弱之時,又措手不及之下。哪裡是王平的對手?被王平偷襲得手,導致他剛剛結成的金丹立刻破碎,修為重新跌回了築基期,一直跌到築基期五層是才停下來。

    好在卓不凡金丹雖已破碎,然而丹氣卻還留在他的身上,天上的三色丹雷劫依然還在。卓不凡警鐘大作,此時他哪裡敢去對抗三色丹雷劫,立刻便施展了保命神通,拼命的逃走。

    不過也正是因為天劫的存在,讓王平不敢追殺卓不凡,怕被天劫誤傷。再加上卓不凡的金丹已經破碎,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用處,也懶得再費心思去追殺,他也不認為卓不凡能在天劫下逃得性命。本來的確如他所想,卓不凡按理說必死無疑,卻僥倖讓他在天劫落下來之前,衝進了一處上古修士的洞府,借助洞府的禁制與天劫對抗,才總算活了下來。

    卓不凡活下來之後,勉強養好了傷勢,卻也不敢去找王平尋仇。為了避免王平找到他,他加入快意門,躲避在別道生的庇護下,從此低調行事,苦心修煉,一心想要重新修煉到築基期大圓滿,重新結丹後找王平復仇。

    然而卓不凡心裡知道,復仇的希望渺茫,這輩子怕是沒什麼機會了。且不說他的丹田和經脈受損嚴重,能不能重新修煉到築基期後期還是個問題,更何況他到哪裡再得到一枚結金丹?

    但安雲的出現卻給了他希望,原本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達成的心願,卻在安雲真的給了他一顆結金丹時,希望重新在卓不凡心中燃燒起來。他原本打算等安雲從玄天宗回來之後就強行結丹,誰知安雲一去便是五年。但他總算結丹了,甚至連仇人也自動送上門來了。

    這一天卓不凡等了太久,此刻見到王平,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復仇怒火,朝王平大喝一聲:“老匹夫,拿命來!”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頓時消失,像是遁入了周圍的黑夜之中。卓不凡修煉的是上古妙手空空門的藏影納形功法,這門功法算不上有多麼強悍,卻十分有特色,而最大的特色便是藏形。此時周圍一片漆黑,又是在青衣十三樓內,更是讓卓不凡這門功法施展的如魚得水。

    王平戒備的看向卓不凡消失的地方,神識掃去,卻沒有發現卓不凡的氣息。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忽然臉色一變,身體瞬間騰空。他腳下忽然炸開,一道劍光險險的掃過他的腳。剛才若非他反應迅速,他此時已經被劍光削成了兩段。

    “翻天印。”王平怒吼一聲,手一翻,一枚小山形狀的法寶出現在手中,他手一扔,小山形的法寶迎風便漲,頓時化作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地面上。

    卓不凡的身影卻又一次消失,卻在王平的翻天印落在地面之時再次出現,三道身影分別遞出三道劍光。

    “左手掌陰。”王平左手一拍,巨大的黑色手印頓時將三道身影拍散,但他背上卻多出了一道劍痕。劍痕並不致命,只流出一道血跡。

    然而卓不凡再次消失,出現時卻有九道身影,九道劍光如劍網般籠罩王平。

    “右手掌陽。”王平暴退,紅手印拍散了其中七道身影,卻仍有兩道身影在他胸前留下交叉的劍痕。

    卓不凡身影又一次消失,又一次出現時卻是十八道身影,在王平身上留下三道劍痕。

    “藏頭鼠輩,出來與老夫一戰。”王平怒吼。

    卓不凡毫不理會,每一次出現時的身影都比上一次多出一倍,直到最後出現了三百六十道身影。此時,王平身上佈滿了劍痕,渾身都被血染透,再也沒有了閃躲之力,就連話都說不出來。

    “死吧。”三百六十道身影合二為一,一道明亮的劍光向如同血人的王平當頭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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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六章 我這人一般沒脾氣

    正在這時,渾身淌血奄奄一息的王平忽然抬起頭來,眼中閃過殘忍狠厲之色,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陰森森的笑道:“老夫就算是死,豈能就這麼白白死在你的手裡?卓小兒,你也跟老夫死吧。”

    “血噬。”王平大吼一聲,自碎金丹,渾身的血液立時爆開,連同他全身的筋骨肌肉,向四面八方爆散。

    卓不凡臉色大變,有心離開,但他距離王平實在太近了,無論如何也躲不開王平自爆的範圍。他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很快又化作一抹同歸於盡的狠辣,揚起的明亮劍光越發明亮,驚天霹靂般斬落在身前。

    一道青光卻在此時,以超越了劍光的速度霎時到來,擋在卓不凡身前。王平自爆時的恐怖威力全被青光完完整整的攔下,青光抖動,片刻後恢復平靜。

    卓不凡自忖必死,誰知身上卻毫髮無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而那道青光卻早已經消失不見。

    他心頭略一思忖,知道是安雲出手相救,鄭重的朝著安雲所在的方位躬身遙拜:“多謝樓主相救。”

    “卓先生何須客氣,我青衣十三樓難得新添一名金丹長老,豈能就這般損於不相干的人手中?”安雲的聲音淡淡的傳出,轉而又拔高聲音說道:“華音宗所有弟子聽著,王平已死,爾等若不立刻歸降,便以死來謝擅闖我青衣十三樓之罪吧。”

    華音宗全體修士聽到安雲此言,原本人心惶惶的他們此時更是驚駭欲絕,怎麼也想不到明明兩派聯手,還出動了兩名金丹修士的行動,最後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

    然而奕劍門門主琴清已降,自家宗門大長老王平又已身死,大勢已去,他們哪裡還有半點的掙紮之心。一個個垂頭喪氣,任由青衣十三樓的弟子上前收繳了他們的飛劍法寶,封住了他們的修為,被押送到一座石樓之中關押起來。

    而此時作為聯手入侵青衣十三樓的另一個宗門奕劍門的修士,卻不由十分尷尬。他們本來與華音宗是盟友,誰知剛剛攻入青衣十三樓,門主琴清便被安雲制服,為了保命喊出了與青衣十三樓結盟共同對抗華音宗之命。這突然的變故直到現在還讓很多奕劍門弟子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到底應該幫華音宗弟子和青衣十三樓修士廝殺。還是幫青衣十三樓弟子對抗華音宗修士。

    華音宗修士們看向他們的鄙夷眼神,讓奕劍門修士憋氣的同時,心裡又湧起一抹羞愧。而青衣十三樓的弟子看向他們的眼神同樣很不友好,冷漠、仇視、譏嘲、不理不睬者皆有,更是讓奕劍門所有修士呆呆的站在原地,恨不得就地挖個洞鑽進去。

    但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們是奕劍門的弟子,門主有令,不聽則是叛門。何況此時此刻,今夜的行動徹底宣告失敗,就算他們本著羞恥之心擔負叛門之責,也不敢再有所動作。

    與兩個門派相反,本是最弱的被入侵的一方,青衣十三樓的修士卻是個個揚眉吐氣。不僅是他們消失五年之久的總樓主安雲華麗回歸,今夜卓長老也成功結丹。宗門內頓時新增了兩名金丹期修士。更是在今夜以寡敵眾之戰中大獲全勝,也怪不得他們個個意氣風發,以青衣十三樓弟子為傲,大大增加了對門派的歸屬感和凝聚力。

    青衣十三樓最中央的主樓內,大廳之中,安雲高坐主位。卓不凡原本便是青衣十三樓大長老,今夜成功突破,更是毫無爭議的坐了安雲下首,其餘長老依次坐了下來。唯一站在大廳中的,則是剛剛投降的奕劍門門主琴夫人。

    此時琴夫人哪有半點平日華貴姿態,獨自站在大廳之中,被滿廳所有人注視著,饒是她金丹中期修為,也有些受不住,神情破不自在。她心中更有一抹羞愧,卻強撐著站的筆直,似乎不想露出一分半點脆弱之態。

    安雲的目光從她身上滑過,十分冷漠,似乎對她沒有絲毫在意,淡淡的開口:“琴夫人?”

    琴夫人抬起頭,看向安雲的額眼神十分複雜,聲音刻意保持平穩,卻仍能讓人聽出她心內的彷徨:“安雲道友。”

    琴夫人神情悽楚,聲音軟弱的歎道:“奕劍門已經傳承了三十五代,長達一萬八千年。我琴清添為第三十五代門主,修為不濟,又做出這等不智舉動,誠然是奕劍門的罪人。然而奕劍門何辜?我琴清丟人不可怕,但豈能讓奕劍門歷代掌門也跟著受辱,又怎能因我之故斷了奕劍門的傳承?請安雲道友寬宏大量,便就此作罷吧。”

    這番話說的十分悽楚可憐,又情深意重,讓人聽了,不由心頭起了惻隱之心。就連青衣十三樓各個長老,聞言也不由暗歎一聲,雖十分惱恨今夜兩派聯手入侵青衣十三樓之事,此時卻也被琴清的示弱差不多消了氣,認為奕劍門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了。

    就連卓不凡也是神色一動,看向了安雲。

    誰知安雲卻絲毫不為所動,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眼中更是閃過一絲譏諷。她微微一笑,聲音卻異常冰冷:“原來,你果然是在逗我玩兒。”

    “安雲道友,你……”琴夫人面色大變,眼珠兒轉個不停。

    “你可知道,我平生最不喜的便是別人逗我玩兒?”安雲不等她說完便開口打斷,聲音仿佛夾雜著冰渣子。

    “我……”

    “我這個人一般也沒有什麼脾氣,可是誰要是逗我玩兒,我的脾氣就會特別大。”安雲繼續說道。

    “不是,安雲道友你聽我說……”

    “比如,誰逗我玩兒,我也會以我的方式逗她玩兒。”安雲依舊不等琴夫人說完,說話間站起身來,“雪霽。”

    大廳中忽然湧起了無窮無盡的白雪,那雪花奇大如鬥,每一枚都有六道鋒利的尖刺,旋轉著速度奇怪的漫天飛舞。

    琴夫人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的運起靈力在身體外形成靈力護盾,抵擋四面八方向她湧來的鋒利雪花。她朝在座的長老露出哀婉的神色,悽楚道:“各位道友,莫非真的要斷我奕劍門傳承?”

    以琴夫人的盤算,這些長老顯然已經被她說動,如果肯替她說上兩句,安雲也不能完全無視他們的意見。只要安雲一猶豫,她就有辦法挽回,哪怕付出更多一些的代價,卻依然能保住她奕劍門繼續存在,也能保證她門主之位。

    但讓她心頭吃驚的是,青衣十三樓所有長老都默默的轉開了頭,根本不跟她對視。她低估了安雲在青衣十三樓眾人心中的地位,卓不凡等人怎會因為她而反對安雲?別說是她,哪怕是天道盟長老團親臨,也休想讓青衣十三樓這十來位元老有絲毫反對安雲。

    “初晴。”安雲沒有理會琴夫人的故作姿態,漫天雪花在她的言訣下,化作了三顆巨大的冰樹,冰樹上一朵朵雪蓮正在綻放,花蕊處吐出一道道冰寒刺骨的冰線。

    琴夫人靈力盾頓時破裂,不得已祭出了天問劍,依仗天問劍的萬道金光抵制無數射向她的冰線。

    “安樓主,你到底要做什麼?”琴夫人全身發抖,她原本在林中就被安雲打成重傷,此刻為了驅使天問劍,不得已強行催發靈力,更是傷上加傷。

    “沒什麼,幫你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景,讓你恢復一下記憶。”安雲淡淡的說著,“水冰月。”

    琴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眼看著無數道冰線在空中結成一輪冰月,她悲涼的開口:“不用了,我記起來了,奕劍門今日起,併入青衣十三樓。屬下琴清,拜見總樓主!”

    霎時間,大廳之中風雪消散,仿佛先前冰天雪地只是眾人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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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七章 又一個逆轉古修

    安雲安之若泰的高坐主位,一臉雲淡風輕,似乎剛才那個發飆的人不是她。

    她看了明月一眼,不滿的說道:“明月,你身為我青衣十三樓的大總管,怎麼能讓琴夫人一直站著呢?真是不通禮數,平白讓琴夫人見笑了。”

    明月一愣,嘴角抽了抽,什麼也沒說,安排人下去又搬了一張椅子上來。

    琴夫人驚魂未定,看到安雲向她露出一副十分友善親切的笑容,面色稍微回復了一些,低聲謝了一聲,坐了下去。

    安雲的視線在大廳中掃了一圈,沉吟了一會兒,說道:“琴夫人,奕劍門併入我青衣十三樓之事,可有什麼難辦之處?”

    安雲雖然不大理會宗門之事,也知道一個宗門要吞併另一個宗門,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再差勁的人也有一兩個死黨,同樣,再差的宗門也有那麼一些死忠的弟子。奕劍門傳承久遠,裡面當然也有許多忠於奕劍門的弟子,修為低的倒是無所謂,修為高號召力又強的長老,卻要小心安排。否則,即使強行吞併了,因為兩宗內鬥,併吞並的一方固然損傷嚴重,吞併的一方也是得不償失?

    所以這件事情,最好能夠和平處理,兵不染血的解決就再好也沒有了。如果非要殺,那就將有號召力的人殺了,低階弟子們也就鬧不起來了,很容易分而化之。

    琴夫人搖搖頭,心灰意冷的歎道:“樓主多慮了,如果不是實在沒有人選,今夜我也不至於親自帶人行動。奕劍門有戰力的弟子今夜都被我帶了出來,門中剩下就只有兩名築基期長老和七百餘煉氣期弟子。”

    “那就好。”安雲聽了心中滿意。略微思索片刻,說道:“這樣吧,卓長老、明月以及汪長老馬長老跟隨琴夫人回奕劍門處理後續事宜,我和清風帶領其他長老以及五百名弟子前去華音宗。”

    柳明月好奇的問道:“樓主要去華音宗,莫非樓主想要趁華音宗精銳盡出之時,一舉滅掉華音宗?”

    “此事不妥。”汪清淵開口道:“雖然今夜我青衣十三樓力抗兩派合擊,將兩派修士盡數俘獲。但我青衣十三樓弟子一樣受損嚴重。需要時日修養生息。如果強行出擊,華音宗固然措手不及,然而我青衣十三樓弟子一樣會兩敗俱傷。不如等我們收服了奕劍門後。兩派合力,到時候推平華音宗易如反掌,何必急在一時。”

    其他長老也紛紛點頭稱是,贊同汪清淵的說法。

    “機會難得。如果今夜我們不出手,華音宗便緩過勁來。”安雲說道:“華音宗在臨海州經營了數千年。與多個宗門都有交情。明日後華音宗宗主趙平陽就會知道今夜行動大敗,也一定會料到我們青衣十三樓會反擊。到時候他一定會不惜代價請求其他宗門相助,讓他度過這個難關。雖然那些宗門未必會為了華音宗出死力,不過若是我等強行要推平華音宗,便是得罪了數個宗門,到底得不償失。再說了,華音宗的東西本來就是我們的,卻被趙平陽拿出去做人情來對付我們,這也太不划算了。”

    “……”琴夫人內心悲憤,同時也默默的同情趙平陽。但轉念一想,這倒楣的不是自己一個人,感覺瞬間要舒服了許多。

    “快刀斬亂麻,你們放心,我此行親自前去會會趙平陽,只要收服了趙平陽,華音宗也就平了。”安雲決意一定,手一揮,眾人紛紛起身出門,各自安排去了。

    且說安雲帶領了一群煉氣期弟子出門,身邊左右跟著龍陽少羽和孫淩雲,旁邊則是清風等人相隨,身後是黑壓壓的五百名煉氣期弟子。她將手一揮,青色流光的混沌飛梭從她衣袖鑽出,瞬息間便在空中拓展到了十丈大小。

    修道界中,即便是最低階的飛梭類法寶,也是數量極為稀少,往往只有大宗派才會有。安雲的混沌飛梭一亮相,頓時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安雲默默掐訣,混沌飛梭光華大漲,所有人只覺身體一輕,眼前一晃,再出現時便已經置身於一片空曠的空間內。他們心知這便是混沌飛梭內部,也不感到吃驚,只好奇的打量著。

  關山看了看後笑道:“當初我和何岳曾在天道盟總部見過一艘飛梭,可惜我兩兄弟身份低微,只能遠遠的看過一眼。今日托樓主的福,居然也有登上飛梭的榮幸。”

  安雲回道:“飛梭類法寶本是遠古時期的流傳下來,相傳乃是異族擅長煉製之物。我輩修士少有會煉製飛梭的煉器大師,只聽說上古中世紀嵐雲宗煉器宗師歐陽道長曾經煉製出了一艘七階的小型飛梭。這一艘混沌飛梭,也是我因為機緣巧合下才偶然得到。可惜我修為太低,無法催動混沌飛梭更多的功能,這混沌飛梭每日光是飛行便需要一枚極品靈石,我也實在消耗不起。否則的話,直接以混沌飛梭碾壓華音宗即可,也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

  關山何嶽等人聽了臉色駭然,光是飛行而已,一天便需要一枚極品靈石!讓眾人慚愧的是,極品靈石長什麼樣他們都沒有見過,更別說每日消耗一顆了。

  原本眾人心中還十分豔羨,暗想如果有機會,也要弄一艘飛梭代步。聽了安雲的話後,立刻便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連安雲都消耗不起,更別說他們這群苦哈哈散修出身的窮光蛋。

  龍陽少羽目光微一閃爍,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又閉上了嘴。孫淩雲眼角瞄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奇道:“大師兄,你有什麼想說的。”

  龍陽少羽本來不想理他,但見到安雲也看了過來,便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到曾經父皇對我說過,我們龍陽帝國也是有飛梭的,名為帝王梭,據說是我龍陽一族老祖宗龍陽子留下來的,威力絕倫,滅殺化神老怪也不在話下。可惜我也未曾親見,只是聽我父皇說起過。還說等我修為到達金丹境界後,便可駕馭帝王梭,重拾我龍陽一族昔日光輝。”

  眾人聽他說起,也不知真假。想到上古大能修士龍陽子前輩當初的強橫,有一艘飛梭卻也不奇怪。

  連秋生說道:“照你這麼說,龍陽子前輩留下的帝王梭應該早就被龍陽猰貐拿走了,怎麼卻從來沒有聽說龍陽猰貐有一件飛梭法寶?”

  龍陽少羽搖搖頭,也有些疑惑:“他沒有。我記得以前也這樣問過父皇。父皇說他拿不走,除了我之外,誰也拿不走。”

  安雲聽了這話,心裡一突,腦海裡似乎閃過了什麼要緊之事,然而仔細去想,卻又抓不住。

  徐明笑道:“法寶擇主,這倒是不稀奇。飛梭類法寶大多是靠血緣傳承,除了你們龍陽一族的人,外人想要讓那艘飛梭認主。除非修為高過龍陽子,生生的將龍陽子留在帝王梭內的印記抹去,然後印上自己的禁制。不過說來也就怪了,難道龍陽猰貐不是你們龍陽家的血脈不成,不然他怎麼無法收服帝王梭?”

  龍陽少羽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都是我小時候父皇告訴我的。實際上誰也沒有見過那艘帝王梭,我甚至懷疑有沒有這艘帝王梭的存在,大概是我父皇隨口逗我玩的吧。”

  安雲眼神大亮,剛才在她腦海裡閃過的那一絲念頭逐漸變得清晰,心裡便產生了一種猜測。

  會不會……龍陽少羽也跟她和秋暮離一樣。是被輪回轉生的人?

  算算時間,當初上古中世紀時期,渡劫期大能修士齊齊消失,而龍陽子也是其中之一。

  安雲心裡產生了一絲厭煩。又是浮屠大劫!又是逆轉藏身!

  當年讓這群上古渡劫期大能修士畏懼的劫難到底是什麼?為何他們會齊齊逆轉藏身,等待轉世重生?難怪龍陽帝國的皇帝會心心念念不惜任何代價的想讓龍陽少羽成為金丹期修士,甚至當初安雲跟龍陽皇帝說讓龍陽少羽成為劍修異常兇險,但對方依然並不在意。反正龍陽皇帝的兒子很多,拿一個來換渡劫期大能修士的老祖宗,這樁買賣怎麼都是划算的。

  可能在龍陽帝國中,皇帝用外人難知的秘術,早早的就確定了龍陽少羽是龍陽子的轉世之人,但龍陽子要成功轉世,想必需要龍陽少羽至少成為金丹期修士才可以。想想也是如此,上古渡劫期大能修士何等強悍,光是神識就能覆蓋天地,唯有形成靈體的金丹期修士的身體,才能勉強容納渡劫期修士的靈魂。

  安雲想起自己成功結丹後,藏匿在靈魂深處的紫馨仙子幾次差點甦醒,臉色分外不好看。看來修為越高,藏匿在靈魂深處的那一絲殘魂就越容易甦醒,因為只有修士的體魄和元神夠強,才能讓渡劫期的殘魂有甦醒的土壤。

  一時間,安雲看向龍陽少羽的眼神分外複雜,她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龍陽少羽居然和她一樣,而龍陽少羽能夠抵擋得住龍陽子的神魂甦醒嗎?就連她自己,也是靠著兩世修行後強大的心境和精神力量,才能數次抵制住紫馨仙子殘魂的甦醒,龍陽少羽又該拿什麼來抵擋?

  最最重要的是,她傳授給龍陽少羽的還是劍意門三大劍訣之一的天涯明月劍,這簡直是雪上加霜。這套劍法乃是以殺止殺,以殺伐入道的上古奇門劍術,龍陽少羽修行這樣的劍法,一個不好就容易心神整個墮入修羅地獄,成為只知殺戮的瘋子。一旦他心神迷失,不是更加有利於他體內的殘魂奪舍嗎?

  不過話又說話來,龍陽少羽修行天涯明月劍,或許也是唯一可以保持自我的一條路。能夠在殺戮中始終保持自我,心中常存一盞照世明燈,那樣的心境古井無波,又殺意逼人,什麼樣的殘魂能夠奪舍呢?

  一切的一切,還是要看龍陽少羽自己能不能真正的修成天涯明月劍,而不是像劍意門歷代修行天涯明月劍的弟子,最後墮入魔道,成為只知殺戮的瘋子。

  “師傅,你怎麼這麼看著我?”龍陽少羽被安雲看的有些不自在,吶吶的開口。

  安雲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我在想我離開的這五年,你自己也很努力,修為進步了很多。我這五年沒有好好指點你的修為,等到此間事了,你便跟隨在我身邊,我要加倍的指點你修行。”

  龍陽少羽聞言大喜,咧嘴笑道:“多謝師傅,有師傅日日耳提面令,我的修為定然一日千里。”

  安雲笑了笑,心裡卻在想,不知道那秋暮離如何了?改天打探一下他的消息,希望他不是已經被他靈魂深處寄宿的殘魂奪舍了才好。

  本來安雲對秋暮離十分忌憚,但因為同病相憐的原因,此時竟十分希望能夠見到秋暮離,彼此對身體的狀況交流一番,想必也大有益處。

    說話間,混沌飛梭載著青衣十三樓一干人等,已經來到了華音宗的山門之外。遠遠望去,華音宗外一片雲山霧罩,朦朧中,看不真切。

    關山看了一眼,皺眉道:“看來華音宗已經得到了消息,竟然打開了護山大陣。此陣不俗,我們要想破開這道大陣,難。”

    何止是難?一宗的護山大陣,那是能擋元嬰期修士的力量,僅憑他們這區區五百餘人,哪裡能夠攻克?強行攻入的話,恐怕會全部交代在裡面。

    何嶽笑道:“關兄,你忘了我們樓主乃是陣法宗師嗎?此陣即便不俗,但有樓主在,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關山也笑了笑,看向安雲。

    安雲操作混沌飛梭迅速的在華音宗外轉了兩圈,仔細觀察了一遍後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華音宗的護山大陣是九極風雲陣,誠如關長老所言,威力不俗,別說元嬰修士,便是化神期老怪全力出手,恐怕也能擋一炷香的時間。”

    “不過嘛……”她笑道:“若是其他的陣法,我或許還要耽擱些時間,這九極風雲陣卻是對了我的胃口,破之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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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八章 講道理的趙宗主

    所謂九極風雲陣,自然是要有風有雲。

    眾人面前看到的濃霧,其實是雲而已,被風吹散的雲,因此看上去如濃霧一般。

    此陣的威力也夠資格作為一個中級門派的護山大陣,風是天罡風,雲是北極雲。天罡風便是虛無中的風,陰冷入骨,甚至能夠凍結修士體內的靈力,導致修士修為凝滯,無法施展法術。北極雲那是北冥極高處數十萬年凝結的冰雲,是諾大的北冥州數十萬年寒冰蒸發後的冰氣,然後凝聚於空中而形成。

    無論是天罡風還是北極雲,對於元嬰期以下的修士都是極為致命的元素。即使是金丹期修士,若是沒有強橫的法寶護體,也休想在九極風雲陣中存活超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更不要說青衣十三樓一行人,除了安雲之外,全是築基期和煉氣期修士。

    安雲看著面前隱在雲霧中的華音宗,微微有些驚訝,很明顯,華音宗曾經出過了不起的大能修士,居然能夠設置九極風雲陣作為護山陣法。

    九極風雲陣佈置不難,有相應的陣法和法器就能夠佈置,然而要得到天罡風和北極雲,就異常難得了。如果是九極風雲陣原本只是上品陣法,但加入了天罡風和北極雲之後,這道陣法的品階一下子就提高了十倍不止。要知道天罡風本是九天之外的虛無之風,能夠生生的將渡劫期修士的身心凍結,而北極雲威力同樣不可小覷,更重要的是能夠從北冥魔族之地斬取回一些北極雲,只憑這一點,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不過華音宗終究是沒落了。這一代除了宗門趙平陽之外,只剩下大長老王平是金丹修士。從原來的一流宗門,變成現在的二流門派,而今夜還折了王平大長老,華音宗已經妥妥的落入了三流門派之中。

    安雲說有辦法破掉對方的陣法,青衣十三樓的人自然沒有人懷疑,尤其是在陣法一項上。哪怕安雲說這道九極風雲陣是她佈置的。他們也不會表示半點吃驚。

    當然,這道九極風雲陣不可能真的是她佈置的,不過……她曾經參與過佈置。

    嚴格的說來。是她上輩子參與過九極風雲陣的改造任務。

    這個說來就有些話長了,具體來說,就是前生安雲和別道生等人剛剛創立了快意門後,她的陣法造詣一時間也大放光彩,很是引人注意。於是,一日有修士慕名前來,願意花費巨額報酬,聘請安雲參與一項佈陣計畫。

    當時的快意門百廢待興,很是需要靈石,安雲衝著對方給予的巨額報酬。爽快的答應了。沒錯,那個佈陣的計畫便是改造九級風雲陣。

    原來雇主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兩件至寶,一件便是天罡風,一件便是北極雲,現在雇主要求將這兩樣東西加入到已經佈置好的九極風雲陣中,以增強陣法的威力。

    那名雇主十分神秘,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只是讓代表他的那名修士向安雲提出了要求。據那名修士所言,他已經找過三名陣法大師,最終也沒有辦法實現雇主的要求。這次找到安雲,也只是抱著萬一的希望而來。

    這個任務很難,難點在於是在原有的陣法基礎上,不改變一絲一毫,而直接將天罡風和北極雲加入到陣法之中。

    安雲當時年輕,一下子接到這個頗為棘手的任務,很是興奮,破天荒的閉關了三個月。這三個月,她嘗試了無數種方法,最後又一一被她推翻。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就像在已經建好的房子裡面再建造一座更大的房子,還不許改變原有房屋一絲一毫,這實在太難,基本不可能。

    然而安雲對陣法相當執著,越是困難越是做不到,她反倒非要找到方法不可。同樣也是因為這道難題,讓她心神全部墜入了陣法之學上,甚至屢次施展思無涯心法,不停的推算和演練,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思索,每時每刻腦子裡旋轉的都是各種陣圖。

    苦心人,天不負,無論什麼樣的難題,能夠攻克的只有認真二字。安雲除了在那處無比神秘的洞府中學習陣法時,就數這一次最為認真執著。於是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陣法造詣融會貫通,突然明悟了陣中陣,由陣法大師晉升到了陣法宗師的境界。

  一旦明悟了陣中陣後,所有的難題迎刃而解。既然無法強行在已經佈置好的九極風雲陣中增添天罡風和北極雲,那麼就直接再添兩道陣法,兩道最簡單的風陣和雲陣,簡直不要太簡單。不過這道風陣中的風是天罡風,而雲陣中的雲是北極雲。

  三陣環環相扣,威力倍增。雖然風陣和雲陣只是最基礎的陣法,可裡面等風雲不平凡啊。

  就如此,安雲成功的完成了對方的要求,理所當然的收穫了一大筆靈石,緩解了當初快意門初創時的拮據,成功的招來了一大批窮困潦倒的散修。

  後來因為快意門與其他宗門鬥的水深火熱,事物繁忙,十絕陣又招致了玄天宗的垂涎,導致快意門四巨頭出現了巨大的矛盾。安雲負氣離去,直接去了蒼梧洲,從此後再也沒有回過臨海州。

  因此,她曾經為人改造九極風雲陣的事情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後來也沒有聽說哪個門派的護山大陣是用了天罡風和北極雲的九極風雲陣。所以,安雲真的不知道原來前生她是在幫華音宗幹活。

  今天突然看到華音宗打開了護山大陣,再感受到熟悉的陣法勾連,她也很是感慨。

  能不熟悉嗎?這本來就是按照她當年設計的陣圖佈置的陣法,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能不能破?笑話,她能佈置出來,難道還不知道該怎麼破嗎?

  安雲心念一動,混沌飛梭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如流星劃過天際,直接闖入了華音宗內。只見她駕馭者混沌飛梭在雲霧中如靈蛇般敏捷的前行,或斜行,或後退,或左或右,或上或下……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即便是在混沌飛梭內。青衣十三樓的修士也能感受到陣法中吹出的無形之風仿佛要凍結他們的心魄一般,而那些打散了的雲霧,更是將接觸到的一切東西都瞬間凍結。但奇怪的是,混沌飛梭行走在裡面。竟然沒有遇到絲毫阻礙,如行雲流水一般,未幾便衝出了風雲迷霧。

  眾人眼前一亮,便見到飛梭外是重重宮殿般的建築,而在巨大的廣場之中,一大群修士如白日見鬼般抬頭望著衝出雲霧的混沌飛梭。

  安雲心念一動,混沌飛梭內的青衣十三樓弟子便整齊的落在那方漢白玉鋪陳的廣場之中,與那群手忙腳亂的修士相隔不到一丈。

  這時,從最中央那座最宏大的宮殿之中,幾道身影瞬間來到廣場之上。當先是一名約莫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後則是兩名灰衣中年男修士和一名彩衣女修。

  安雲神識一掃,中年男子是金丹四層修為,而他身後的兩名灰衣男修則是築基期八層修為,倒是那一名身著彩衣的貌美女修,竟然是築基期大圓滿,隨時可以衝擊金丹境界。

  那中年男子正是華音宗宗主趙平陽,那名彩衣女修是他的道侶,也是華音宗長老,名為孫錦雲,而兩名灰衣男修,同樣是華音宗的長老。至於華音宗其他的長老,跟隨王平前去青衣十三樓,死的死,沒死的成了俘虜,自然不會出現。

  “安樓主?”中年男子落地後,神情威嚴的向青衣十三樓所有人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被關山何嶽等人圍在中間的安雲身上。雖然他打探過青衣十三樓的樓主安雲異常年輕,但真的見到安雲,依然有些不確定。

  安雲神情淡淡的點點頭。向中年男子問道:“你就是趙平陽?”

  她直呼其名,語氣也甚是無禮,但她本來就不是來拜會的,何必多禮?

  趙平陽心裡閃過一絲惱怒,卻很快又隱去,沉聲回道:“本座便是。敢問安雲道友。如此大張旗鼓的不請自到,所為何事?”

  安雲眨了眨眼,似乎很不解的說道:“你不知道?”

  趙平陽一愣,他當然知道,他簡直太知道了。問題是被她這麼一問,他還要怎麼繼續說下去。這安雲年紀果然太小,一點都不會聊天,怎麼也沒個年紀大點的長老教教,真是不通禮教。不過也難怪,瞧瞧她身邊的,一個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能指望他們嗎?

    對於安雲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趙平陽一時覺得壓力有些大。

    難道她不應該是這麼說嗎?啊,事情是這樣的,貴宗昨夜盛情拜會鄙門,深情厚誼無以為報,因此今日特來回拜貴門,以全兩派友誼。

    然後自己就哈哈大笑:誤會,一切都是誤會,貴宗遠道而至,還請入內一敘。

    然後對方則應該笑嘻嘻的客氣一番,雙方進入內室密談商定割款賠償之類的問題。商定妥了之後,彼此出來之後還要禮貌客氣的告別,那些賠償也將以禮物的方式讓對方帶走。

    這樣一來,大家都沒有在手下面前丟失面子,彼此也沒有撕破臉,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哎,趙平陽很苦悶,他雖然已經做好了割地賠款的心理準備,也準備好了吃一個大虧,但好歹你也得給我留點面子不是?大家出來修真,講究的就是一個顏面,真是太不懂事了。

    安雲被趙平陽一臉幽怨的看著,覺得莫名其妙,於是轉頭去看關山何嶽,那趙平陽是個什麼意思?

    關山何嶽兩人五大三粗,對於趙宗主心裡的彎彎繞繞更是摸不著頭腦,更加疑惑的眼神看向清風。

    清風面無表情,目不斜視,根本看不到兩位長老的眼神。

    倒是龍陽少羽,眼見冷了場,一嗓子朝對面的趙平陽吼道:“我師傅問你話呢?你耳聾了聽不到啊?”

    趙平陽臉色由白轉青,心頭一口血就差點噴了出來:毛頭小子,果然更不懂事!

    他身邊的彩衣女修聞言柳眉倒豎,喝道:“大膽豎子,我夫君是什麼身份,此地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好歹她也知道此時宗門的處境堪憂,雖然呵斥了龍陽少羽維護自家夫君的尊嚴,言語卻也不敢太過。

    龍陽少羽倔脾氣上頭,又吼道:“那他到底是知道不知道啊?我們這準備滅了你們華音宗呢!”

    此言一出,華音宗修士群中頓時一片譁然,紛紛七嘴八舌的朝著龍陽少羽呵斥起來。青衣十三樓這邊當然不可能任由龍陽少羽被千夫所指,這可是他們的大師兄啊,也紛紛向對方怒駡起來。

    於是,華音宗和青衣十三樓兩派修士,見面之後沒有立即打起來,反倒先罵了起來。

    安雲嘴角抽了抽,孫淩雲睜大了眼,本來如臨大敵的雙方,連空氣都有些凝固的廣場,居然莫名其妙的變得有些滑稽起來。

    趙平陽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向安雲,原本他還想著依靠九極風雲陣抵擋青衣十三樓的反擊,一邊還派出了數十名弟子手持他的親筆玉簡前往交好的門派求援,甚至還給聽潮閣也發了一封求助玉簡。只要拖過一段時間,其他門派便會前來相助,聽潮閣也必然會出面居中調停。

    到了那個時候,他再略微賠償一些,做出賠罪的樣子來。而安雲哪怕再生氣,也不可能同時得罪幾十家宗門,更不可能不給聽潮閣面子,這件事便這麼瞭解了。

    實際上,趙平陽聽說王平被卓不凡殺了之後,內心很是高興。雖然好些弟子在攻擊青衣十三樓中死去,但大部分弟子還是活下來,到時候只需要交付一些代價贖回來便是,整體力量沒有損失多少。不過王平身死,卻是再好不過了,這些年,趙平陽想了很多法子想要除掉王平,卻屢次被王平躲過。王平不死,不僅對他很不恭敬,嚴重影響了他作為宗主的地位,而且王平所需要的靈石丹藥甚巨,他已經覺得無法滿足對方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還有些感激安雲,也不介意付出一定的代價解決雙方之間的恩怨。然而聽到對方居然要滅了華音宗,他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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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九章 一戰而定

    趙平陽得知王平帶領的華音宗弟子在攻打青衣十三樓全軍覆沒之時,便知道青衣十三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回來找回場子。對此,他有心理準備。他是一個十分明理的人,沒來由只能自己去攻打別人,卻沒有別人不回來報復的道理。他很講道理,所以早早的做好了準備。

    他派出去的數十名弟子前往數十個宗派,最近的可能明天就能趕回華音宗,只要有其他宗門參與進來,安雲就不得不慎重。無論安雲再怎麼不懂事,也不可能同時得罪數個宗門。聽潮閣一向自詡為臨海州修道界的執法者,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華音宗光天化日之下被青衣十三樓滅門,再加上有華音宗宗主親筆玉簡相求,聽潮閣無論於公於私都不能不出頭,否則,聽潮閣在臨海州修道界等於鬧了個沒臉,以後還談什麼臨海州的執法者?

    趙平陽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就算他知道青衣十三樓會來,但他依然毫不在意,這一切本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那一次玄天宗大變,其實他也在場,不過明面上卻是徐夫子代替他向青驊真人祝壽,而他則偽裝成築基期弟子悄悄的隱身在暗地。

    徐夫子最後沒能逃得性命,但是趙平陽卻僥倖的逃了出來,他曾經是親眼見過安雲施展思無涯找出玄天宗陣法群的一線生機,所以對安雲十分有信心。當時安雲還是築基期修士已經這般厲害,如今已是金丹境界,區區苟延殘喘的王平,雖然結丹已久,再加上一個金丹中期的琴夫人,也未必能討的了好。

    就算兩派真的合力剷除了青衣十三樓,對他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如果不能,他自然做好了善後的準備。

    所以趙平陽力勸王平出關,帶隊前往青衣十三樓與琴夫人會合,兩派合力滅掉青衣十三樓。他說服王平的理由十分簡單:對方短短五年時間,修為便從築基期六層修煉到金丹境界,定然身懷奇遇。說不定是了不得的仙緣。王長老壽元無多,何不去嘗試一二?

    王平為人狡詐,自然明白趙平陽不安好心。不過他性情狂妄,仔細合計一番後,發現這趟差事危險性幾乎為零。兩大金丹修士帶隊,率領兩派精銳修士聯手鏟平小小的青衣十三樓,簡直是手到擒來。再加上安雲的名字和事蹟他也聽說過,的確相信安雲身上卻有奇遇,如果能夠奪取她的造化,他未必就不能再次延緩生機。

    於是王平果斷出關了,然後被滅了。

    王平身死的消息傳到趙平陽耳中,著實讓趙平陽高興了一番。這麼多年了,這個老不死的怪物總算死了,今後門中何人還能與他相抗,他也算真正的坐穩了華音宗宗主之位。

    可誰知還沒有高興多久,青衣十三樓竟然來的這麼快。更讓趙平陽吃驚和無法接受的是,對方竟然視九極風雲陣如無物,居然就這般無聲無息的闖到了華音宗內。

    也不能說無聲無息,至少一開始混沌飛梭出現在華音宗外時,趙平陽就知道了。當時他還希望對方傻頭傻腦的闖進來,順便把青衣十三樓給滅了。沒想到對方真的闖了進來,只是還沒有等到趙平陽高興,對方已經闖過了九極風雲陣,進入了華音宗內。

    “安樓主,你我兩派之間有些許誤會,坐下來談便是,本座相信所有的誤會都能夠解除。不過這豎子口沒遮攔,竟妄言滅我華音宗,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趙平陽臉色陰沉下來,哼聲道。

    安雲這時候才仔細的打量了趙平陽一樣,神色詫異道:“我們兩派之間的恩怨只是些許誤會?還能坐下來談?”

    趙平陽義正言辭道:“天下萬物,何事不能談?兩派之間以和為貴,動刀動槍對誰都不好,莫非安樓主竟然如此有信心滅掉我華音宗不成?安樓主,青衣十三樓與我華音宗是和是戰,你一言可決!”

    他話音一落,華音宗的修士齊齊抽出飛劍,祭出法寶,怒瞪向對面的青衣十三樓弟子。

    “那你想怎麼談?”安雲有些好奇的問道。

    “裡面談。”趙平陽心底鬆了口氣,對方肯和他談就好,他相信以自己的口才,對方只是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子,定然會被自己說服。

  安雲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趙平陽不急,表現的很有耐心。關山何嶽等人也沒有說話,清風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孫淩雲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有龍陽少羽,撓頭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

  “你不是我的對手。”安雲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道。

  “嗯?”趙平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所以,你沒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安雲補充道。

  “你……”趙平陽大怒,“莫非你想兩派修士血流成河不成?”

  “殺了你之後,華音宗自滅,何談血流成河?”安雲淡淡的說道,舉手掐訣。

  “凝冰成兵。”

  華音宗之所以名為華音宗,原因便是其宗門心法與音樂有關,華音宗的祖師爺便是一手飛劍,一手琴簫,很是不凡。諾大的廣場作為華音宗弟子練習劍術的地方,在廣場上置放了數十個巨大的銅缸。銅缸中裝滿了清水,華音宗弟子練習宗門劍術時,每一招的劍鳴都要激起銅缸中的水花,直到劍音能夠與銅缸中的水達成共鳴,將銅缸瞬間炸破才算真正的登堂入室。

  而如今,安雲向數十口銅缸一指,銅缸中的水瞬間凍結,然後便從裡面爬出一個有一個的冰人,足足有百餘個。更讓人恐懼的是,這些冰人身上散發的氣息,居然全都是築基後期修為。

  這一變故,直接讓華音宗所有修士,包括趙平陽呆立當場。

  一百多名築基期冰人,已經可以橫掃華音宗留在宗門的全體修士,即使趙平陽是金丹期四層的修士,這些築基後期修為的冰人對他威脅不大,但是其他修士卻萬萬無法抵抗。

  趙平陽臉色變了,他不用回頭。也能夠知道身後華音宗弟子眼中的驚駭和恐懼。還未開戰,己方已經毫無戰意,相反,對方卻人人戰意高昂。這仗該怎麼打?

  “安樓主,你這是何意?”趙平陽極力控制自己,卻仍然止不住聲音有一絲顫抖。

  “你說呢?”安雲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她兩世修道,很少見到如趙平陽這般磨嘰之人。修士之間,除非勢均力敵,一般要麼認輸,要麼死戰,哪裡像趙平陽這般唧唧哇哇。

  “有事好商量。我知道今夜我派大長老私自前往青衣十三樓,得罪之處,還望安樓主海涵。但趙某身為華音宗宗主,門中長老做出這等人神共憤之事,趙某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如這樣,請安樓主如內一敘,趙某定然會給安樓主一個滿意的交代。”趙平陽眼見安雲臉上不耐煩的神色越來越明顯。說的話也越來越快。

  安雲冷笑道:“我與你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青衣十三樓與華音宗之間更是沒有和解之處。要麼華音宗歸順我青衣十三樓,要麼華音宗從此消失。趙平陽,我只說這一次,你聽明白了嗎?”

  孫錦雲聞言大怒道:“休想!我華音宗哪怕今日不敵被滅,也休想我華音宗有一個修士歸順你青衣十三樓。”

  孫錦雲的話得到了一部分華音宗修士的相應,紛紛吼道:“寧願戰死,絕不投降。”而更多的華音宗修士,卻是目光閃爍,分明在考慮該怎麼做。

  “夫君,我們戰吧!哪怕是死,我們也是華音宗的弟子。”孫錦雲厲聲說道。

  她這般剛烈,倒是讓安雲和青衣十三樓其他修士多看了她一眼。

  趙平陽臉色變化不停,低頭沒有立刻說話,似乎在思索,但他的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注視著安雲,見她臉上閃過一絲寒意,立刻抬頭說道:“安樓主,今日你是非戰不可?”

  他仍然不死心的問道。

    安雲實在懶得回答他,手一招,百餘名冰人同時向華音宗修士衝了過去,手中的冰刃泛起冷厲的寒光。

    孫錦雲一見對方發起攻擊,也當先衝了出去,手中出現一把綠色的古琴,手指在琴弦上重重一揮,一道音浪破破帛之聲,瞬間將衝在最前面的兩個冰人擊成了冰屑。

    “殺!”華音宗修士見孫錦雲已經出手,紛紛揮出飛劍和法寶衝向冰人。

    “殺!”龍陽少羽也是一聲大喝,帶頭向華音宗的修士衝去,五百餘名青衣十三樓弟子十人一組,各自結陣,很快便將華音宗的修士分割成了數十團。

    華音宗的精銳弟子原本便被王平幾乎盡數帶走,留在宗門的修士大多都是煉氣期弟子,哪裡抵擋得住百餘名修為堪比築基後期修士的冰人,再加上青衣十三樓的弟子陣法精妙,只一個照面便立刻落入了下風。

    儘管孫錦雲憤怒出手,連續擊潰了十餘名冰人,但自身也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另外兩名長老,一人戰死,一人很快便舉手投降,自封修為成了青衣十三樓的俘虜。

    有這名長老帶頭投降,又被青衣十三樓的修士力壓,華音宗弟子哪裡還有絲毫鬥志?很快,一個一個的華音宗的弟子紛紛張口大喊投降,不到一會兒,只剩下孫錦雲和十來名華音宗弟子還在廝殺。

    趙平陽似乎呆住了,他這一生順風順水,似乎從未曾見過如今天這般慘烈的廝殺。他原本是一名書生,卻屢次不第,機緣巧合下投入華音宗,因為嘴巴甜,口才了得,竟入了華音宗上代掌門孫無的眼,破格將他收為了記名弟子。他的資質只能說一般,修煉也算不得勤奮,然而憑藉著小聰明,卻很受掌門的喜歡。

    再後來,他沒有絲毫驚險的成功築基,成為了華音宗的核心弟子,因為是孫無的記名弟子,更是很快便代替孫無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務。趙平陽看不起只懂得廝殺的其他修士,在他看來,打打殺殺只是粗人所為,動輒便會身道消,不是聰明人的選擇。再加上他口才確實了得,處理宗門事務也是遊刃有餘,於是孫無便將更多的門派事務交由他處理,把他當成管理型職務人培養。

    然而孫無卻萬萬沒有料到,他的獨生女孫錦雲不知怎麼的竟然對趙平陽產生了愛慕之心。少年男女,原本就容易對對方產生好感,加上趙平陽長相斯文秀氣,口才又好,很會討女孩兒歡心,孫錦雲一顆芳心便牢牢的記在他身上。

    孫無得知這件事後,很是鬱悶,幾次想把趙平陽放出宗門外,任由他自生自滅。因為他看得出來,趙平陽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管理者,但卻不是一個真正的修士。可哪有爭的過兒女的父母?孫無眼見愛女陷入情網已深,難以斬斷,無奈之下終於將趙平陽收為親傳弟子,作為下一代掌門人培養。

    後來趙平陽與孫錦雲婚後,孫無外出遭遇仇敵,重傷而歸。他自知命不久矣,不惜耗費大量的靈石丹藥,硬生生的將趙平陽的修為提升到了金丹境界,然後不顧所有長老的反對,將他立為華音宗新一代的掌門。然而趙平陽到底不能服眾,其中反對最堅決的王平長老就是不認可趙平陽的宗主身份,成為趙平陽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一番趙平陽設計讓王平聯手奕劍門入侵青衣十三樓,總算達成了他的心願,成功的陰死了王平。然而事情變化太快,他還沒來得及整頓宗門,便迎來了滅門之禍。

    眼看著孫錦雲重傷吐血,他眼睛一紅,大吼一聲“錦雲”,身上靈力暴漲,一瞬間來到孫錦雲身旁,將圍攻她的三四個冰人化成了一灘水跡。

    “師兄。”孫錦雲受傷頗重,落在趙平陽懷裡後,再也無法支撐昏迷過去。

    趙平陽眼看著身邊堅決反抗的華音宗弟子死傷殆盡,其他弟子則紛紛投降,他紅著眼睛大吼道:“住手,都住手。休要傷我華音宗弟子,本座投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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