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159 獵捕編劇

　　「我做的工作？！」葉霜沉吟了一下，笑：「說不準和墨老闆也會有些往來。」

　　「哦？！」

　　墨老闆隨口一問，沒想到卻得到這麼個回答，本來看著這個小姑娘不像時下年輕人那樣把自己畫得妖妖嬈嬈的，還以為是個大方乖巧的孩子，莫非他看錯了？！

　　不過如果對方真的是想走娛樂圈的話，這樣的資質倒也確實不錯，有樣貌有氣質，打造成女神款推出去也肯定有人買賬。

　　墨老闆心思飛快轉動了幾圈，但也沒多說什麼，看葉霜暫時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於是笑笑，抬手把大家引入別墅：「先吃飯，吃完飯坐下來慢慢說。」

　　墨老先生也在別墅裡等著，他是長輩又上了年紀，能等大家回來再一起開飯就算是客氣了，別墅飯廳裡就一張大長桌，除了兩位老人家都坐在上位以外，其他幾位就分別在兩邊坐下，左手第一位是墨老闆，第二位墨小夏，另外一邊自然是葉霜和葉小弟。

　　墨小弟弟才三歲多一點，被另外安了張小桌子放到兩個老人旁邊，沒人喂飯，夾了一堆飯菜有保姆在旁邊照顧，自己拿著勺子糟蹋去，反正只要湯湯水水不濺到餐桌這邊來就行。

　　衣食住行最能體現一個人性格和氣質，墨老先生屬於理智自律型，克制力較強，明顯看得出喜歡吃肉但又強行規定自己的食量，吃蔬菜如完成任務卻也吃得最多，似乎有意控制自己的攝入營養。

　　老太太則吃得很慢很均勻，每個盤子輪流夾菜看不出特別喜好，大家閨秀般一口飯一口菜，每口食物都不多，而且一定要包在嘴裡嚼碎了才嚥下去。

　　墨老闆按自己喜好來，口味大概是隨自己老父偏愛肉食，但卻沒老爺子那麼克制，覺得哪個菜好吃就夾哪個。

　　墨小夏是老太太給她夾什麼就吃什麼，除了自己面前的幾盤菜外基本不碰其他東西。

　　葉小弟……算了，這個和墨小弟弟就是一個檔次的。

　　葉霜臉抽下，在別人家裡也不好教育自己弟弟，於是埋頭裝沒看到。

　　她倒不知道自己觀察別人的時候，墨家人其實也在暗暗觀察她。墨老先生和老太太都是識人甚廣的火眼金睛，但火眼金睛照樣認不出葉霜這外星貨本質，二老只覺得小姑娘儀態很標準，姿勢也很優雅，行為舉止毫無僵硬十分自然，看得出是大家教養出來的名媛風範，但奇怪的是這樣家庭的孩子居然飯量不小。

　　看著是優雅舒緩的節奏，其實仔細一看就能發現葉霜吃進去的東西不少……

　　吃完後撤桌擺茶，墨老先生帶著曾孫子上樓，其他人則移到客廳繼續之前說起的事情。

　　葉霜看看手機時間，笑：「墨老闆應該還沒看過洛天王新演的影片吧？！」

　　墨老闆臉色頓時沉了下，倒不是覺得葉霜不禮貌，主要是洛銘辛最近已經成了他一塊心病，不管誰提起時候他都會覺得心塞。

　　墨老太太好奇：「是你搭檔演的那個？昨天我和那小夥子一起去了舞會，哎呀人長得真俊，性格也好，要是我家小夏以後男朋友有他一半就好了。」

　　「奶奶～」墨小夏嘟嘴撒了個嬌。

　　墨老闆捂胃，感覺更心塞了，另外那個葉霜簡直是和洛銘辛不相上下的討厭，尤其是昨天對方做了那些事後，現在墨老闆一想起這人就覺得胃疼，再尤其是自己家裡人對他印象還都那麼好，頓時更讓墨老闆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鬱悶寂寥感。

　　「媽，我和葉小姐說點工作上的事情，正好洛銘辛的新碟送來了放在影視房裡，你和小夏要有興趣話可以去看看。」墨老闆開口道。

　　墨家女人都不摻和男人工作，女人畢竟感情用事，有時候會憑自己喜好插嘴，所以平常的時候還好，但如果墨老闆或墨老先生開口說了什麼的話，即使她們對一個人感官再好也不會糾纏著要旁聽下去。

　　墨老太太嗔瞪了墨老闆一眼，抓著墨小夏手往樓上走，邊走邊小聲哼哼：「老了老了，連自己兒子都嫌棄自己，還是小葉好啊，又好看又懂事又溫柔……」

　　墨老闆哭笑不得恭送倆女人上樓，葉霜也笑笑把弟弟打發走：「乖，院子裡玩去吧。」

　　葉小弟簡直心塞，這天色都黑了他還玩個屁啊，再說就一個院子，他又不是狗……

　　等人全部清場之後，葉霜也不廢話直接祭出筆記本，眼睛看著屏幕邊敲擊鍵盤邊道：「墨老闆公司的情況我也瞭解一些，您現在情況大概並不樂觀吧，妙藝幾乎壟斷國內資源，雖然院線還沒吞下，但好編劇好導演幾乎都到了他們那邊……」

　　墨老闆驚奇，他本來以為小姑娘要跟自己說加入娛樂圈的事情，沒想到對方一開口才感覺不像那麼回事。

　　「好導演的問題比較容易解決，這個妙藝也壟斷不下來，畢竟要留下人家就要給片子拍，妙藝好本子雖多，但也不可能供得起所有人一起開機，頂多是一年拍個十多部，其中重頭戲一兩部，次重點刷名氣收視率的四五部，剩下幾乎就是練手。」

　　葉霜敲敲打打一番後，把資料整理出來轉向墨老闆，一張表格清晰映入對方眼中：「其實您也看出來了，妙藝的資金雖然雄厚，但人手分不過來，他們卡死的主要就是在劇本……您和洛天王的矛盾根源也在於劇本，他想拍好片，做主角，您沒有。您也想收好本子，但妙藝把好編劇都攏在手裡，您也收不到。」

　　墨老闆死死盯著電腦上列出的表格，他不是不知道形勢嚴峻，但是這種事情光憑一個印象和直接看到對比卻是完全不同的震撼。

　　拍影視作品就是那麼一個流程，收劇本，請導演，敲定演員陣容，拉投資商，製作，宣傳，發行……其他都可以解決，墨老闆也不是沒有人脈，但這個流程從一開始就被卡住了，沒有好劇本，即使他手裡有再多資源也施展不開。

　　「你想說什麼？」墨老闆皺眉將目光從屏幕移到葉霜臉上，想了想後有些恍悟：「難道你的意思是自己能拿出好劇本？！」

　　「我拿不出好劇本，沒那時間。」葉霜搖搖頭，她才不可能把時間花在編故事上面，哪怕傳承記憶中確實有不少外星文化的發展演變歷史，但一來需要修改背景，二來光靠自己不停寫故事也頂不起一家公司的消耗。

　　樹大招風，別說她不可能全年到頭的給天漠傳媒編故事，就算她真的願意改行走這條路，一年十多個劇本，她要怎麼解釋自己有那麼多突然奇想？！

　　「之前還沒有正式介紹過，墨先生，其實我算是一個獵頭。」葉霜合起電腦，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挺直身體道：「我拿不出好劇本，但我能給您找到好編劇……眾多的、各種類型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墨老闆：「……」

　　……

　　葉霜和墨老闆交談了些什麼沒有其他人知道，就連保姆也被打發回自己房間去了。

　　等到葉霜帶著院子裡灌了一肚子冷風的弟弟回去之後，墨老先生聽說司機已經把人送走，這才帶著曾孫從二樓下來，然後就見到自己兒子正低頭拿著手機看著什麼。

　　「聊了什麼？」墨老先生把小男孩放開讓保姆帶著去玩，順便叮囑了一句讓其九點鐘上床睡覺後，這才坐到兒子面前問。

　　墨老闆抬起頭，臉色古怪變幻了一陣後把手機推到墨老先生面前：「爸，您看這小說寫得怎麼樣？」

　　「網絡小說？」墨老先生皺了皺眉：「字太小了看不清，你直接跟我說是怎麼回事吧。」

　　墨老闆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後才開口：「葉小姐和我說，這是洛銘辛看好的一個本子，他自己買了影視改編權準備投拍，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演員……我原本不大喜歡這些網絡小說，您也知道的，最開始上面寫的都是些夢囈之詞，比如主角得到什麼神器了改天換地，坐擁群美之類的，也只有不切實際的人才會捧場……」

　　「所有行業一開始都是這樣的。」墨老先生也不看網絡小說，但是他瞭解市場：「一個新興行業最開始都是浮誇，因為是新興事物，所以譁眾取寵的時候大家都一味的崇拜和擁護。而後是被批判，在這個行業神秘面紗被揭露下來之後，客戶就開始化身專家，一味的批判以顯示自己的內行。最後才是沉澱，大家自然而然的接納，並且理智的判斷真偽優劣……」

　　比如說電視廣告，最初是所有人毫無判斷力的相信或追捧，但是等熱情退卻後，又開始一窩蜂的斥責其虛假，直到最後新鮮感退卻，大家把這個事情看得尋常之後，這才開始能客觀的判斷。

　　網絡小說也如是，第一階段是小白文人人都愛，第二階段是吹毛求疵，直到最後才成為成熟的群體。

官不聊生

160 獵捕笑諸侯

　　電子小說這個行業剛剛興起的時候，外界也並不是沒有人關注的。

　　但是潛力這個東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時間看得出來，要麼怎麼有「眼光」這個詞？！有些人眼光長遠，看出了某些領域方面的未來趨勢，然後果斷出手切下第一塊蛋糕，有些人眼光一般，要等行業發展成熟才看得出大有可圖，於是跟風切下剩餘的……至於剩下來那些手慢的，或是因為種種原因踟躕不前的，那就只能跟在後面吃點殘羹剩菜。

　　墨老闆最初關注電子小說領域的時候，那期間的作品還都是比較生澀的類型，業餘人士看了就圖一爽，專業人士看了處處漏洞。墨老闆又不是那些三觀還不成熟的年輕人，走馬觀花瀏覽了幾部熱門作品後，發現對自己毫無用處也就放手了。

　　再等到之後十多年慢慢發展下來，現在的電子小說格局自然早比最初成熟了許多，但是墨老闆連紙質書都不怎麼看的人，誰能指望他還去持續關注電子書？！頂多也就是從小輩人口中隱約聽說某某小說不錯，某某作者很好……至於具體印象？！反正他腦子裡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幾年前的龍傲天時代。

　　「葉小姐今天給我推薦的是這個笑諸侯。」墨老闆把手機拿回手裡，把玩著沉吟片刻後才繼續：「以前我覺得這領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今天一看才發現似乎有些偏頗……網絡小說的門檻低，質量說實話也參差不齊，但就因為門檻低，所以所有人腦子裡的故事都可以毫無限制的發表出來。」

　　一個人的想像力終究是有極限的，但數十萬人的想像力匯聚在一起，這就是一股不可小視的資源。

　　在這麼多人中想要挑選出優秀作品並不容易，但是如果只是挑選優秀的編劇創意卻是足夠了。外界曾有戲稱，道螢幕流行題材落後網絡小說流行至少十年，這個評價雖然有些偏激，但也有一定道理。

　　比如前幾年流行的某穿越宮廷戲，說實話戲梗十分之爛，劇情編排也相當幼稚，幾乎是當時網絡上已經拋棄了至少五六年的瑪麗蘇，但偏偏搬上螢幕後就是大火，其實原因也無他，不過是新鮮二字而已——在網上它已經爛大街，但在螢幕上還是第一次看到。

　　好編劇賣的是什麼？！賣的就是創意題材或人物塑造，網絡小說雖然不能直接拿來做劇本，但做個粗略梗概還是相當夠資格的。只要墨老闆能找齊一個改編團隊，都不用特意去找什麼好編劇，直接拿著網上的東西改編刪減就夠了。

　　墨老先生讓保姆給自己拿了個大平板過來，隨意找了網站上去翻翻後問：「已經有人著手改編過了吧？你之前難道就沒注意這個？」

　　「我們主打還是影片，電視劇不是洛銘辛的路子。」墨老闆不好意思解釋下：「這些小說字數都太多了，似乎寫手是靠更新量算錢，所以字數最少也是7、80萬起，有些流水的能寫個千萬字，就算改成電視劇都得拍個二三百集，更別說很多情節還不能用。」

　　而且一個取巧的題材拍一兩部是新鮮，拍多了就沒人捧場了，說白就是宰一筆算一筆。

　　「50萬字以下。」墨老先生點點頭，點了個小說戴上老花鏡看，邊看還邊念：「她七彩的頭髮飄揚在半空中，淚水如晶瑩的……」

　　「爸！！」墨老闆窘迫：「您別看言情站啊！那邊都是20歲以下小女生寫的。」

　　「哦。」老先生點點頭換了個網站，再打開：「他以為自己已經在秘密行動中死去，沒想到一睜開眼睛，身邊圍繞了……」

　　墨老闆簡直要鬱悶：「您看《哀宋》，先別看這些，小葉說她會幫咱們篩選的！」

　　「……確實要篩選。」墨老先生臉皮抽了抽，他眼睛雖然模糊，但腦子還不模糊，只看了一排標題就知道有大半是不能用的：「穿越、重生、系統、末世、空間……這些總菊都不好過，更別說裡面情節估計也多有誇張。要拍片子還是得選些實在的。」

　　「小葉定的題材是歷史和現代倫理。」墨老闆調出幾個作者的頁面放到墨老先生面前：「這些作者都不是太火，但是文風有保障，有些重生題材改一改背景也能過……我們要和作者本人談，還要和網站談。小葉的意思是她直接去拉人，順便和網站談談，看能不能掛個徵募編劇的宣傳活動……」

　　墨老先生閉目想了想：「妙藝不會來搶人？！」

　　「他們搶不了。」墨老闆搖搖頭：「妙藝本身就壟斷了國內基本上數得出名的編劇，這是優勢也是劣勢。劇本太多了，他們根本消化不過來，這些人賣影視改編權也是要看到成品的，你光買斷不拍出來，人家也不干。」

　　「那原本拍的那幾部……」

　　「那些都是電視台出品，他們專拍電視劇的，妙藝根本看不上電視劇這一塊。」墨老闆解釋：「我們找到那些擅長某類型的寫手，然後簽約創作或是根據對方以前作品改編……有些作者不是不能寫短篇，只是短篇在網站賣不出錢，我們不關注他們，他們也沒路子搭上我們，要是有合作的話就簡單多了，只要寫手能交出好短篇，哪怕我們再找人改成劇本也費不了多少事。」

　　……

　　墨老闆和墨老先生商量的結果葉霜並不知道，反正得到墨老闆首肯之後，擬好草定協議葉霜就準備去拉人了。

　　一個個作者私信發過去顯然不現實，先別說葉霜沒有那個功夫，就算是她肯浪費這個時間，網站上作者也未必相信這種皮包廣告。

　　找網站談又沒法直接和人接觸，很多事情轉述一道就不是那個味兒，所以葉霜的打算也很簡單，直接去各大站點年會勾搭。

　　網絡上大小文學網站至少上百家，但有實力有資歷舉辦年會的只有那麼幾家領軍人物，會去參加年會的作者也都是網站挑出來的優秀作者，不管作者擅長類型是不是合套路，至少訂閱率都是有保障的。

　　所以與其沒頭蒼蠅般的亂轉，她還不如直接殺去現場，反正年會上也有網站老大會出席，談個小說版權的權限已經足夠了。

　　「姐你現在連大神寫手都不放過了？！」

　　葉小弟聽說葉霜打算後也是震驚，他倒是看出來自己大姐最近越來越不安於室，各行各業到處勾搭也就算了，沒想到現在連網絡小說也要染指。

　　「沒辦法，已經成熟的編劇都被人圈了，我只好去找些潛力股回來養。」葉霜勾畫一個個大神名字勾畫得歡快，男性的女性的，職業的兼職的，一個個熟悉或半熟名字看得葉小弟觸目驚心，簡直不敢想像這些人碰到葉霜後的結果。

　　反正被剝一層皮是肯定的了，就是不知道他姐會不會喪心病狂再使出美男計。

　　「編劇這個你也抽不了多少分成吧，施主何必趕盡殺絕。」葉小弟擦把冷汗，又看見一熟悉女作者名被圈進去，忙嚷嚷制止：「這個就不要圈了吧，人家是已婚婦女，年前剛和我偶像大神結婚，破壞人家家庭不好。」

　　「想什麼呢！」葉霜鬱悶：「我是去獵頭又不是獵豔，她已婚不已婚關我球事。」

　　「問題人家已經金盆洗手改洗尿布了，你這樣真的不好。」葉小弟簡直要抽泣：「看在我偶像好容易嫁出去的份上……」

　　葉霜想想把名字划去：「也對，帶小孩兒的確實沒什麼時間……照這麼說的話女作者都要再斟酌一下，愁嫁的已嫁的有小孩兒的……還是男作者好，劇本比較大氣可以改主旋律電影，女作者的改電視劇或是偶像片比較適合。」

　　「慢慢挑，不著急，最近的一次網站年會都得下個月呢。」葉小弟苦口婆心，就指望自己大姐能手下留情多放過幾個：「再說這事情也急不來。」

　　「其他的下個月挑沒關係，問題笑諸侯得先拿下來。」葉霜斬釘截鐵：「洛天王下個月就跳槽了，最少這個月得拿出個劇本忽悠他……我已經看好了，南北朝時期那部小說只有十多萬字，篩一篩就能改成電影，正好他不是就好歷史這一口麼，笑諸侯住址和簽約網站都在魔都……」

　　拿下笑諸侯同時可以提前和網站打個交道，然後年會的時候自己再這樣那樣也比較方便……葉霜瞬間在腦中列好行程表，已經做好第二天就殺去某文化傳媒打算。

　　葉小弟實在想不明白，洛天王跳不跳槽關自己大姐鳥事，要急也是天漠比較急。不過這些都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問題是……「姐！你去忽悠笑諸侯的時候記得帶上我！」

　　拽出簽字本，拽出水性筆，葉小弟一臉堅定義正詞嚴：「我要簽名！還有幾個畜生就愛TMD斷更，正好去看看能不能逮著本人。」

官不聊生

161 約談

　　網站公司的地址好找，但作者卻沒那麼好見。

　　畢竟網站也要保護作者隱私的，就算他們私底下和那人熟得天天見面一起吃三餐，也不可能隨便告訴一個外人對方住哪兒。

　　包括作者資料和容貌，除非是對方自己曝出去的，否則網站不會對外洩露。

　　於是葉霜算是碰了個釘子，賴在人家門口磨了半天也沒磨得人鬆口。

　　「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就找個笑諸侯……」葉霜嘆息，早知道里面流程這麼麻煩，她應該直接去找大佬談的。

　　每個職位人都有不同領域和不同等級的權限，比如說公司老大自然是可以隨意發話，但編輯就不一樣，有些只和作者聯繫，有些專管簽約，還有些負責小說周邊合作……

　　葉霜一過來說要找老大，沒在，於是改找編輯，前台小妹估計以為她是某個編輯手下新簽約作者，於是帶去責編組，責編組出來人一問，是談合作的，於是再指去行業合作部，行業合作部聽說其主要不是來買已有小說版權而是想直接和作者合作，再再指去合約部，合約部說沒有葉霜想要的那種合約模板，諮詢的話最好去找法務部，法務部說我們只管申訴不管這些……

　　就這樣葉霜在對方公司溜躂一圈，硬是沒找到人和自己談作者合作問題。

　　要說也怪葉霜太異想天開，她提出來的多作者圈養方案根本不在對方公司現有的拓展業務當中，哪個部門都沒有現成條例套用，當然只能把人往自己認為應該合路子的部門推。

　　等葉霜繞了一圈回來，反應過來和作者簽約事情短期內無法搞定後，立刻果斷拋棄完整計畫，改而要求和笑諸侯談劇本——最起碼也要先把南北朝那本的影視改編權拿下來。

　　「影視改編？！那你去行業合作部……咦？！出去吃飯了？！」前台小妹扣扣上問了聲後驚奇，而後遺憾對葉霜攤手：「要不你下次再來吧？！我記得合作部的編輯好像下午要去辦其他事情，可能她吃完飯也不會回來了。」

　　再再再於是，就有了一開頭葉霜賴在這裡磨著要人家笑諸侯住址的事情發生。

　　小妹也是被磨得口乾舌燥，她連倒水都不好意思去，就光在這裡應付葉霜了，要說以前有人和公司談事情也簡單，多半是網上扣扣聯繫，哪有這麼直接找上門還這麼多事的？！

　　於是小妹也是一副要哭表情：「我真不知道笑諸侯地址，有些住在魔都的作者確實是有空會來公司坐坐，但人家也不會請我去他們家坐啊……你要想買小說版權就去合作部，要想找人就去找責編……」不要再纏著我了嚶嚶嚶。

　　葉霜扼腕暗恨：「那笑諸侯責編……」

　　「他、他今天生病了，請假在家。」小妹要是有這些人住址的話，簡直都恨不得親自去替葉霜把人揪出來，隨便誰來頂著都好，反正她自己是應付不過來了。眼看葉霜又要張口，小妹幾乎都快嚇跳起來忙飛快補充：「但是我可以給你扣扣號，你在網上應該可以聯繫到他。」

　　還是不行，在網上逼問哪有面對面這麼震撼？！到時候人家直接一個「有回覆了我再答覆你」，葉霜就得抓瞎乾等。

　　正在抓心撓肺之中，洛銘辛電話打進來調戲霜哥：「葉霜啊，你……」

　　「洛天王！！！」葉霜靈光一現，終於想到另外一條途徑：「我記得你買過笑諸侯一個小說改編是不是？！」

　　「葉小姐？！」洛銘辛也是嚇一跳，怎麼這手機又換人使了？！

　　要說這兩人也不知道是干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一個人消失就是徹底消失，除非網上發郵件，否則連打手機都找不到人。

　　定了定神，洛銘辛好歹和霜妹也是認識，於是並沒有太怎麼奇怪：「是你搭檔和你說的？！」

　　他只讓助理跟霜哥透露過自己買了《哀宋》版權的事情，那麼推斷下來的話，霜哥跟霜妹說過這事也並不奇怪：「我確實買了笑諸侯一本小說的影視改編權，劇本也做好了，你有興趣來跨個角色？！」

　　「沒興趣！」葉霜揮揮手，和鬆了一口氣如逃出生天般的前台小妹告別後，帶著失望懨懨的葉小弟走出大門，邊走邊問：「我就想問問你手上有沒有笑諸侯的地址或手機，我這裡也想和他談個合作。」

　　「合作？！」洛銘辛沉吟半晌：「我記得你們的工作應該是獵頭吧？難道有人想開網站，要挖笑諸侯去挑大樑？！」

　　笑諸侯雖然也算一個大神級寫手，但神和神之間還是有差別的。就和影視作品一樣，有些人的作品是叫好不叫座，有些人的作品是叫座不叫好。

　　笑諸侯就屬於叫好不叫座的那種，此人專注歷史故事，又是時間軸線式創作，有時候單主角有時候多主角，最最關鍵是主角還不重生不穿越無空間無外掛無金手指……說白了就是讓讀者沒什麼代入感，而且更沒爽點的那種。

　　再加上他寫小說又慢，所以如果不算周邊收入的話，單說網上訂閱的收入，笑諸侯每年平均也就能有個10萬左右，跟上百萬的那些大神根本沒法比。所以如果真是新網站要挖鎮站寫手的話，笑諸侯這種名牌式人物顯然就不大適合了，他頂多能供起來標榜網站水準，但是根本沒法帶來可觀流量。

　　葉霜聽了洛銘辛話後也是笑：「我挖人還敢當面挖到人家公司？！我是來獵編劇的。」

　　「編劇？！」洛銘辛稀奇：「那個有什麼好挖的？我記得你在鏡湖市騙的那單好像說是抽了五萬吧。」

　　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挖編劇不賺錢？！葉霜也稀奇：「我談的是分紅制，按國內行業價，編劇不按稿酬算錢而是按分紅算的，按編劇水準和擅長題材，一個劇本能拿總投資額的5到10，其中有1就是我的分紅，比如說一個電影投資一千萬，我就能抽10萬……當然情景劇就不好說了，主要還看劇本類型和質量。」

　　國外編劇其實抽得更多，大概有7到15之間，國內分紅制的編劇還是少，更多是拿現錢，就算現錢通常也有30左右的最後尾款到不了手。

　　葉霜做中介簽人，追討酬勞自然也是她的事情，這樣既保證了編劇利益又能自己分紅，而對天漠傳媒來說則是解決了他們最頭疼的劇本問題，算是三贏局面……這麼好賺的事情，她為什麼不肯幹？！

　　假設她拉了五個長期編劇，這五個人頭一次簽約簽五年，這五人加起來只要每年能出一個電影劇本，葉霜就等於是坐在家裡每年白拿十幾甚至幾十萬，更別說再加上其他小投資或電視劇劇本。

　　因為不是韓初人才庫裡的中介，所以這些錢她只要拿出一小部分給韓初就可以。

　　當然五年後要是大家不想她中介而是直接和傳媒公司合作也可以的，不過到時候追要分紅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葉霜概不負責。

　　按照現在國內編劇無法保障酬勞的現狀來說，會撇開葉霜單干的人應該不會太多。

　　「才幾十萬。」以洛銘辛的演員酬勞來說，這種價碼他自然看不上眼，但洛銘辛也知道新人編劇這個也算優渥酬勞了，更別說葉霜這行等於是管殺不管埋，簽出去的人才只要不出人身安全問題，所有工作都不需要她監督，只要坐等抽成就行：「你要找笑諸侯的話倒是簡單，他是孵蛋大學歷史系的研究生，叫朱厚德，手機……我記得不大清楚了，得問下助理，有的話一會兒發給你。」

　　掛了電話，洛銘辛邊吩咐助理找笑諸侯電話邊疑惑：「奇怪，她給誰找編劇來著？！忘了問了。」不過算了，反正也不關自己的事。

　　不一會兒後，葉霜手機裡果然收到笑諸侯手機號碼。

　　電話打過去後，對面接聽的是個聽起來很穩重的男聲，但是似乎有點不擅言辭，基本上葉霜說了三五句話對方才簡單回覆幾個字。

　　說明了大概情況，對方也有空閒，於是兩人約定了一小時後在學校附近再談。

　　葉霜掛斷電話抓著葉小弟隨便找了家店舖吃午飯，吃完飯再招出租直奔孵蛋，而後到了地方葉霜就開始後悔，這名牌大學果然跟自己畢業的三流大學不一樣，學校外面一條大學路直穿到廣場，有一整條街的美食可選，還有好幾家原汁原味的各國美食。

　　「要不……再吃頓？！」葉霜徵詢葉小弟意見。

　　「……求放過！」葉小弟滿肚子食物還沒消化，現在即便再垂涎也吃不下了，尤其是吃飽後再聞食物味道簡直就是想吐。

　　葉霜遺憾：「那算了吧，等談完合同咱們吃完再回。」

　　發條短信詢問了一下，笑諸侯正好也在大學路，於是葉霜抓著葉小弟按短信上地址找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到一片露天桌椅。

官不聊生

162 合作意向

　　露天咖啡座上人不多，但是很集中，葉霜到的時候就聽到有些吵嚷的聲音。然後走近了一看才發現人群包圍中心有些混亂。

　　一個女生在揪打另外一個女生，潑婦般抓頭髮扯衣服撓臉，旁邊有個男生額上冒汗試圖阻止，結果根本擋不住女漢子發威，不僅沒拉開人反而自己也被撓了幾下，頭髮都抓得亂七八糟，眼鏡歪到一邊。

　　葉霜看這架勢擦了把冷汗，還以為名校學生素質有多高，這下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忙發短信問笑諸侯位置，準備換個地方再談合作問題。

　　短信發去沒人回覆，打架女生尖叫聲完全蓋過現場雜音：「有本事搶男人有本事還手啊，小婊子裝什麼清純。」

　　被追打女生一臉無措慌亂，葉霜看出對方似乎是完全不明白髮生什麼事情。

　　男生再次拉架被混亂誤傷，終於忍無可忍吼：「夠了！」

　　「噗——」

　　男生這一出聲葉霜才聽出來，這正是剛才電話裡笑諸侯聲音。

　　葉小弟倒是不知道男生身份，單純為場面而震撼：「這就是名牌大學學生？！」而後頓了頓又好奇：「這些人就這麼看她們打架？！」

　　葉霜擦汗：「大概是剛打起來的，要不早就引來大家圍觀了，哪還能等我們走過來才發現這情況。」

　　正說著話，果然不一會兒就有拉架的人過來，後面還跟著幾個黑色制服保安，大概是聽說附近有學生打架所以才過來制止。

　　打架女生很快被制住，胳膊被保安架住拉開同時，還不忘懸空衝著另外女生踢幾腳，大罵：「賤人你給我等著！老娘還會再來的！」

　　「又是你？！」其中一保安看眼打架女生後無奈，而後在人群中掃了幾眼，果然看到笑諸侯後又是更加無奈表情：「你女朋友三天兩頭來校區搗亂，還威脅我校學生人身安全，這行為很惡劣的你知道嗎？」

　　「對不起對不起……」笑諸侯尷尬道歉，也是無可奈何的樣子。

　　「哦，慣犯。」葉小弟恍然大悟，點點頭表示瞭解，隨後對笑諸侯一臉憐憫：「找上這麼個女朋友，這哥兒們算是栽她手裡了。」

　　「呵呵……」現實比幻想更破滅，本來葉霜覺得一個宅男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見面後才發現真實生活的底線比自己想像還要低。

　　幾個保安很快把打架人帶走，順便讓周圍人不要繼續圍觀，被打女生被可能是朋友的幾個後趕來女生送去醫務室，笑諸侯無奈低頭正要掏手機，葉霜這時候才帶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葉小弟走過去：「笑諸侯？！」

　　笑諸侯嚇一跳，抬頭看見一個漂亮女孩子站自己面前，略微愣了愣才想起和自己相約談合作的女聲：「你是葉霜？！」

　　葉小弟也嚇一跳：「這倒霉哥兒們就是笑諸侯？！」

　　笑諸侯頓時尷尬，想到葉霜二人剛才可能也圍觀了現場。

　　「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談吧。」葉霜看眼周圍人隱晦掃來的好奇目光，顯然還有些意猶未盡樣子，於是開口建議道。

　　笑諸侯無奈點頭，帶著葉霜二人另外換了一家店子，這次他是不敢選露天地方了，要了個最偏僻角落如地下工作者接頭般坐下，三人各自點上飲料後，葉霜正要開口，葉小弟已經憋不住好奇問起剛才事情：「剛才那是三角糾紛？！」

　　話音剛落就被葉霜在桌子下面踩了一腳，這二貨也是什麼都問，完全看不懂現場氣氛不說，還專門往人家傷口上戳。

　　笑諸侯苦笑下：「打人的那個是我女朋友，被打的那個只是我同學，我女友是讀的本地一所普通大學，可能是怕我看不起她學歷，所以只要有異性和我接觸，她都懷疑是我在偷偷腳踏兩條船……」

　　「也是，你女朋友長得一般，學歷也一般，估計是怕你嫌棄她。」葉霜也是嘴毒，張口就道。

　　笑諸侯其實長得也一般，有股書呆子的氣質，但是社會主流本來就是說的男才女貌，他本身就是名牌大學還讀到研究生，拿到外面也是相當有前途的潛力股。

　　別說什麼學歷沒有能力重要，這句話本身雖然沒錯，但意思卻不是說有學歷的人就一定沒能力了。單按群體中出頭的比率來說，名牌大學生獲得高職位的可能性還是要比草根群體大的，後者之中也許是數百數千人裡才會有一兩個擁有天分或機遇。

　　不然大家都擠著考名牌大學幹什麼？全部高中畢業了就出去鍛鍊「能力」算了。

　　笑諸侯不知道怎麼回葉霜這話，正好飲料上來，忙端起喝了一口。沒想到葉小弟還能繼續補刀：「這麼厲害女人幹脆分手算了，這個性你都忍得下來，莫非你們是真愛？！」

　　「我……咳，不知道怎麼說。」笑諸侯也不是沒想過分手，問題一提這事情對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有一次還撒潑鬧到校領導出面協調。

　　讓笑諸侯做個歷史課題沒問題，但要他應付這種市井潑婦，即使名校研究生也是毫無防禦力。

　　都是當初年幼無知，大家起鬨就交了個女朋友，而後考進大學人家更是死死將其拽進手心不放，現在想分手？！談何容易。

　　「私人問題不說了！」葉霜見氣氛有些僵硬，忙轉移話題道：「還是來談談合作問題吧。」

　　說到自己專業，笑諸侯總算來了精神，也恢復幾分從容：「你是想要買下南北朝那本《士族門閥》吧？這個當初我簽約的時候就和網站有協議，我說的不算，只能表示一下態度，具體還要網站點頭才行。」

　　「買小說版權是一個，但是還有就是我想和你們簽合作約。」葉霜點點頭：「之前沒詳細和你說，其實我主要是來找合作編劇的，是和天漠娛樂傳媒的合同。」

　　「天漠？！」笑諸侯手也抖了抖。

　　編劇入行有多難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公司對外來的劇本投稿一般不感興趣，更傾向於找知名編劇合作，而不出名編劇或是找不到內部門路的，劇稿自然就只能放在一堆的廢紙中乏人問津。

　　很多編劇想要入行，一開始只能是給知名編劇做槍手，編劇提出劇本項目和負責統籌，訂好大綱和人物再由手下的創作小組分工合作，拼湊出分集劇情，而這些槍手到最後根本無法留下自己的名字，只能默默無聞等待機遇。

　　想自己出頭？！可以啊，但是你打算走哪條門路？！

　　外來投稿人家公司根本很少理會，直接找負責人，人家也沒工夫接待你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找老闆……表開玩笑了，你知道在哪裡找到老闆？！人出門都是小車代步的，根本不是街頭菜市場能隨便偶遇的類型。

　　但是這一次葉霜提出的合作卻不一樣，她直接和天漠傳媒接頭，簽下的作者可以走內部渠道直接將劇本交到重點審核的堆件，不會有自己投稿那樣被埋沒的事情發生，更不用擔心會有編劇策劃之類的人在中間抽一道油水。

　　當然這一切也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你首先要拿得出質量過硬的劇本或故事……

　　「你們可以只提供小說，由天漠傳媒找人改成劇本，但是改編稿酬要從你們的劇本分紅酬勞中抽出來，比如說一千字100塊，那麼按現在劇本平均字數，最後假設有三萬字話你的劇本酬勞就要扣出來3000。」葉霜喝口飲料道：「如果你要自己學習寫劇本的話也可以直接提供劇本，其實我個人覺得這個不算難，只要掌握標註技巧和格式就可以，大概兩三個月能輕鬆學會。」

　　笑諸侯聽得很專心：「劇本分紅怎麼算？」

　　「5到10的總投資額是你們的劇本酬勞，具體比例在簽約時才確定。」葉霜道：「換句話說，你劇本越好，製片方越重視，你的酬勞就越高。但如果沒人拍的話，這劇本等於是白寫……建議你們寫前先提交大綱或分集劇情梗概給拍攝方，這樣就可以先行確定有沒有拍攝可能，實在有信心話也可以直接提交全稿。如果真是驚豔的話，搞不好對方本來沒這計畫也會改變主意投拍……」

　　基本上葉霜就是來和笑諸侯見個面，確定對方有簽約意向後，就可以列入合作編劇名單，等到葉霜把看好的人都圈定之後，接下來才會去和網站談合約。

　　天漠娛樂傳媒雖然這幾年被妙藝略壓一頭，但畢竟也是多年屹立的金字招牌，搬出去也是閃閃發亮很能唬人的，不管是作為宣傳還是合作對象都相當有保證。

　　笑諸侯對合作提議也很心動，不過最後拍板還得網站認可，所以大略交談了一下之後，葉霜確定了笑諸侯願意合作也就沒有繼續了，只是在數據庫裡加入對方資料等待後續。

　　「對了，今年你們網站年會你有收到邀請嗎？」談到最後，葉霜狀若不經意般問道。

　　「嗯？有倒是有……」

官不聊生

163 談定

　　以笑諸侯的尿性，一個極品的女朋友就足以讓他折騰得死去活來，天天往來奔波於教導處和保衛室之間，偶爾閒下來的工夫再自己回宿捨去舔舐一下寂寞的傷口順便看看有沒有心情寫更新。

　　於是可想而知，在這樣充實的生活節奏之下，他和外界之間的聯繫理所當然是基本沒有的，更別說和同在魔都的其他作者喝喝小酒吃吃宵夜聯絡聯絡感情之類。

　　雖然笑諸侯在網上也和幾個人有聯繫，時不時偶爾去看看別人的小說打發時間，但要說到給葉霜推薦什麼相熟的作者話……提到這種類似問題他也只有「呵呵」了。

　　「網絡寫手之間的交流是多麼有必要的一件事情啊。」葉霜離去時候還忍不住痛心疾首：「沒事互求個推薦位抱抱大腿什麼的嘛，別到這種需要信息交換的時候就一個人都想不到了，一下午時間居然就只讓我搞定一個……對了，我是不是忘了點兒什麼？！」

　　葉小弟默默忍受大姐的念叨，順便默默照大姐思維習慣想了想：「之前你說要吃完飯再回的，我們是不是忘了這個？！」

　　「……臥槽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沒想起來！」葉霜瞬間悲憤。

　　都怪現實倫理劇目太精彩了，剛分手前笑諸侯又接到女朋友電話，當時對方瞬間糾結如便秘的表情簡直讓葉霜歎為觀止，於是幸災樂禍目送人遠去之後，葉霜又遙想腦補了一下潑婦大鬧名校之類的戲碼，再接下來邊出神邊上了出租車，原本要在美食街吃飯的預定自然也就早早被忘到腦後。

　　扼腕歸扼腕，葉霜終究是沒指使已經開到半路的出租再掉頭開回去，魔都交通之堵塞絕不是開玩笑的，這一來一回，真等她吃完飯再回去的話，說不定也能趕得上晚飯時間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葉霜就開始慢慢走訪魔都市內的其他作者，順便去網文的文化公司拜訪。

　　直接說把作者簽下來去寫劇本的話，難免有些分散作者集中力，可能對更新電子小說也有影響，但是如果換一種合作形式就比較能接受了，比如說在分類頻道增開一個劇本版。

　　葉霜談下來的作者算是特邀，可以直接內部審稿而且只供給天漠，其他有興趣有潛力但又暫時沒被發現的寫手，自己也可以去增開頻道發表劇本，或者網站認為有改編潛力的完結小說，也可以同步放進該頻道推薦，仍舊是半本公開半本待購買形式，有興趣人可以自己訂閱觀看，看中了就可以與網站談購買版權事宜，稿酬自己談，同等購買條件下天漠有優先購買權。

　　該頻道的服務器由天漠和文化公司合資購買和管理，天漠傳媒雇一兩個審稿編輯專門負責「淘金」，但作者仍然是網站自己的簽約作者，算是共同開闢合作戰線……

　　墨老闆一旦沒有敵意的時候，談起生意來也是相當理智和有條理的，他不怕劇本太多太雜，就怕劇本太少不夠用。實在有拍不過來的，還可以和其他電視台之類合作嘛，反正只要不是被妙藝截去了，墨老闆很願意和氣生財有錢大家賺。

　　三方談判過程還算順利，葉霜自掏腰包從魔都雇了個本地律師參與協議制定，乖乖上繳僱傭金給韓初時候，還引來後者好奇追問了一番，再接著聽葉霜如此這般一說，韓初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反正他早覺得自己在山林市找的這對代理人不安分，只要不鬧出亂子，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不過韓初倒也不是全無交代，他要求葉霜至少也要以關注本地市場為主，外地有生意不是不准你做，但最起碼十筆獵頭單裡總得有一兩筆是你自己山林市的吧？！只是一個城市代理人就滿天朝的亂飛撒歡，你這跑得未免也太遠了……

　　「……頻道剛開的時候可以讓網站在作者群和頁面上宣傳一下，電視廣告就由天漠來做，應該有不少知名編劇旗下的槍手願意跳出來供稿，這樣作品量就不成問題了。」

　　葉霜點點最後一條細節，邊說邊對另外幾人道：「等於是天漠和貴公司合作開闢了一個網絡收劇本渠道，編輯擇優推薦和排榜，等拍下幾部作品出來之後，這個名氣應該就能在編劇圈裡打出去，劇作家的匯聚也可以給網站帶來新名氣……但是除了和我簽約的特約作者外，其他人的稿酬我是不負責的，稿費制還是分紅制看你們自己商量結果，追款也不關我事。」

　　「我怎麼聽著覺得像是在說我們天漠會拖欠和壓低編劇稿費？！」墨老闆皺皺眉覺得這話有點彆扭：「我公司信譽還是相當不錯的。」

　　「墨老闆信譽當然不錯，但是您總不能盯著每個劇組都追蹤，影視圈也有潛規則，比如說99合同都有標明片方會根據對劇本滿意情況支付酬勞……這個滿意情況就是一個主觀判斷，所以劇本尾款大約有30是經常拿不到的。」葉霜搖搖頭：「我們國內金牌編劇也就是20人，除了這些人大家會給點面子以外，其他導演或投資商隨便誰說句『不是很滿意』，編劇想哭都找不到牆頭哭。還有其他比如說修稿、比如劇本策劃中間卡拿油水……」

　　「咳咳！」文化公司代表咳嗽個，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但他聽了還是不大好。

　　「總之這位陳律師以後會專門負責我簽下的編劇，酬勞的追蹤問題由他來代理。」葉霜修改好最後協議細節，給其他人各傳了一份過去，確定沒問題後就打印了幾份出來，各自簽字存檔，每家保留兩份：「年會的時候還麻煩貴公司也行個方便，到時候我可能會去現場簽幾個作者。」

　　「比照笑諸侯那些人的合約？！」文化公司代表點點頭：「這個倒是沒有問題，只要作者本身有合作意願就可以，但是不能影響正常更新。」

　　「這個就不關我事了，可以讓你們責編催稿再兇猛一點嘛。」葉霜打哈哈，談完事情後各自律師帶回去一份合約存檔，接下來大家吃個飯就可以散了。

　　撤掉筆記本電腦招呼服務員上菜，公事時間結束了就談私事，墨老闆喝茶同時先開了個腔：「小葉啊，你去我家玩歸玩，但跟我孫子天天玩親親是不是有點過了？！現在小孩子懂的東西又多，天天跟著他太奶奶看電視劇嚷嚷非你不娶……你這是給他初戀蒙上陰影你知道麼！孩子爸媽都出國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孩子在我眼皮底下受到感情傷害。」

　　咳！！！

　　葉霜嗆口茶訕訕：「我就是看著小孩子可愛……」

　　不天天親一口她能保持那麼多天的女身？！光這合約談判就用了半個多月，大家出來混的都不容易，人艱不拆啊親。

　　葉小弟兩個星期前就先飛回山林市去了，畢竟大學還沒放假，他請個一週假出來已經是極限，再賴著不回去的話，搞不好他這一學期的科目都得全掛。

　　「對了，那《士族門閥》的劇本您找人改好沒？洛天王合約可是要到期了，笑諸侯的小說他挺買賬的，這劇本送過去再好好說一聲，他應該能考慮續約。」葉霜眼看墨老闆還有再說什麼的想法，忙轉移話題跳到另外重要問題。

　　「那是你給洛銘辛的？」墨老闆皺眉，哼哼幾聲：「難怪催著我月底前把劇本改好……年輕人就是氣盛，還得我這麼大年紀人哄著他？！」

　　「您那麼大年紀人之前不還欺負人家年輕人？！」葉霜現在也是有墨老夫人做後盾，說話底氣相當之足：「笑諸侯的劇本，再加上周導的份量……只要您願意給個面子，洛天王肯定不會不給面子。」

　　墨老闆也不是為賭氣就不知道輕重的輕狂少年，自然也明白洛銘辛一走之後，自己傳媒公司中根本找不出能和對方相提並論的頂樑柱。

　　為了留下這塊招牌，哪怕是合約上再讓幾步都是可以考慮的，何況只是給個面子？！

　　雙方不合的根源矛盾就是天漠拿不出洛銘辛看得上的劇本，現在既然根本矛盾解決了，墨老闆當然也願意收斂魚死網破的心思，把人留下來共贏比大家拼得你死我活可好多了。

　　「我明天派人去找他說說……算了，我自己去吧，順便把老週一起叫出來吃個飯。」墨老闆沉吟片刻後很快決定道：「小葉也一起？！」

　　「你們家務事我就不摻和了。」葉霜笑笑擺手：「我出來都大半月了，就等著解決完這筆單子回山林市過聖誕節，朋友都約好了的。」

　　「那行，我就不留你了，有時間來魔都的話再來墨叔叔家裡吃飯。」墨老闆點點頭，而後想到什麼般嚴肅表情補充：「不過不能再拐我孫子和你親嘴兒了，才三歲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她真不是變態戀童癖……

官不聊生

164 平安夜

　　聖誕節其實並不是什麼法定慶賀節日，連國家在這一天都是沒有假期的。

　　充其量也就是商家們趁著聖誕和元旦做個促銷活動，另外就是年輕人找個聚會玩鬧的由頭罷了。

　　姚知行等人要回家幫忙做商業活動策劃，葉小弟也有自己的同學聚會，葉霜趕回來當然不是因為和這些人有約，其實主要就是安東尼斯作為正宗美國人吵著鬧著要過聖誕假，所以她才不得不安排外籍員工聖誕節目的事情罷了。

　　畢竟韓初老早就跟葉霜打過招呼，安東尼斯其人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玩，你要是不讓他玩開心了，他自己就能給自己找些刺激節目打發時間，到時候要是人入侵電力網絡來個全市停電慶祝，或者用紅綠燈閃個鼓點搖滾樂什麼的，葉霜哭都找不到牆頭。

　　「感恩節的時候我已經在工作了，聖誕節你不能再剝奪我的權利。」安東尼斯倒不覺得自己過分，反而振振有詞：「這兩個節日的意義對於我們國家來說，就像是春節和國慶對於你們國家一樣重要。」

　　「有本事你別過春節和國慶，我保證給你排好感恩和聖誕休息。」掐著日子回到山林市後，渡過三天男體狀態剛好就是12月24，葉霜在安東尼斯家裡邊佈置聖誕樹邊諷刺過去：「我們國家的法定假日比美國多多了，你當初休國慶七天的時候怎麼沒見抱怨？！」

　　「不能這麼計算的。」安東尼斯鼓鼓臉頰：「我們國家除了週末和法定假外還有帶薪休假，帶薪假每年平均有四周左右，你們有嗎？」

　　「草！老娘跟你算這個幹嘛。」葉霜頭暈腦脹扶額：「反正習俗文化不同，有本事你競選主席去……來拉著這綵帶，繞過來給我。」

　　安東尼斯拉著葉霜遞過來的帶小燈泡綵帶，從大大聖誕樹下面繞了幾圈，螺旋狀繞到樹冠中腰位置後才遞給爬上梯子的葉霜，接著由後者再來繞過頂上的幾圈，安東尼斯則仰著頭笑得心滿意足看樹頂：「樹頂要放聖誕星……嗯，今年沒人在我的襪子裡塞禮物，你會給我準備聖誕禮物嗎？」

　　「想要什麼？」

　　安東尼斯撓撓臉頰想了想，眼睛一亮：「游輪！」

　　「……木筏可以考慮下，我給你偷偷扎個。可以一支長桿泛舟湖上，保證不沉很有意境的。」

　　安東尼斯嫌棄：「已經到冬天了，你讓我去湖上吹冷風？」

　　「你都好意思跟我要游輪了，我怎麼不好意思讓你去吹冷風？!」葉霜冷笑個，綁好樹頂的大星星後直接跳下來，梯子也不忙收，先看看樹冠上要掛些其他什麼裝飾，而安東尼斯則忙著把點綴了果實鈴鐺的槲寄生花環掛到大門外面去。

　　兩人正分工佈置著的時候，韓初聲音從門口傳來了：「誰讓你在我家門牌上面釘鉤子的？」

　　「韓初？」葉霜從梯子上側了側身體往門外看，果然韓初一臉郁色站在門外，明顯對安東尼斯隨意改造自己大門舉動感到不滿。

　　韓初聞聲轉過頭來對葉霜微微頷首算是招呼，臉色稍微好了一點兒，而後轉回去繼續呵斥安東尼斯：「你就不能買卷雙面膠粘上去？回頭鉤子拆下來就是一個洞戳著，這門還能看？！」

　　「嘿，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安東尼斯對韓初黑臉完全不在意，笑眯眯跳下椅子擁抱了一身寒氣的韓初一下，而後拍拍對方肩膀：「沒關係的，你看，到時候這個鉤子上還能掛點別的什麼，你們國家不是流行那個八卦鏡？」

　　「……」他又不斬妖除魔，掛個毛線的八卦鏡。

　　韓初跟安東尼斯計較不過來，乾脆橫他一眼逕自換鞋進房子，外套脫下來往衣帽架上一掛，手提包放到一邊，而後解開白襯衣的袖扣往上摺了兩折，邊走邊看看周圍問：「要幫忙嗎？」

　　安東尼斯掛好花環回來，跟在韓初身後笑眯眯抱怨：「韓，你對小霜的態度比對我好多啦，我們難道不是好兄弟嗎？！」

　　「我一直很後悔認識你這個好兄弟。」韓初毒舌技能全開，白眼後俯身抱起地上的裝飾，對葉霜點點頭：「客廳佈置我來吧，托尼是不是還提了其他莫名其妙的要求？！」

　　「你真瞭解他。」葉霜嘆息，從梯子上爬下來後感謝：「他還點名要吃烤火雞和薑餅小人……那客廳就麻煩你了。」

　　「……你還真慣著他？！」韓初都有些無語。

　　葉霜也無語：「我出差半個月時間他把我弟勾搭得死死的，還去我家修過一次電視一次空調，順便幫我爸重裝了一次電腦系統……我要不給他做聖誕大餐他就要帶碗去我家乞討，你說我慣不慣？！」

　　乞討當然是誇張了，但是安東尼斯絕對幹得出來去葉家蹭飯的事情。

　　對方一張娃娃臉，裝乖賣萌時候盡顯可愛，讓葉媽這種中老年婦女完全升不起抵抗之心，再加上學歷高又職位高，在葉家二老眼中簡直是女婿優良人選之一。

　　自從基因變異之後，葉霜終身大事在二老那裡都快成心病，別人家的姑娘至少要快30才被逼婚，葉霜還不到25就被架上火堆，葉媽簡直恨不得到電視台都掛廣告幫她相親，更別說這種主動送上門的。

　　韓初一聽就聽出來關鍵點，轉頭對笑得可愛的安東尼斯冷哼：「還會打家長牌了？！」

　　安東尼斯垂頭抹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我只是不想一個人寂寞的過聖誕……以前在美國的時候都有火雞和薑餅小人吃的。」

　　「放屁！」韓初清冷聲音淡淡吐出完全和音調不符的粗口：「你哪次聖誕節時候不是守著門口等女人親？除了薑餅小人還吃幾塊以外，我就沒見一次你安安分分守著餐桌的。」

　　「等女人親？」已經快要走進廚房的葉霜探出頭來疑惑下，而後想起什麼：「是說槲寄生下站著或經過的女性，她旁邊的男性可以隨意親吻對方的習俗？」

　　怪不得安東尼斯當初死活要訂槲寄生的花環，對更大個的冬青枝花環看都不看一眼。

　　順手摸把菜刀出來，葉霜嘿嘿陰笑：「我是東方人，相信託尼應該能理解我們國家習俗吧。」

　　敢裝瘋賣傻？！打得過老娘再說。

　　「呃……」安東尼斯眼淚汪汪：「你們都誤會我了。」

　　……

　　有韓初回來親自壓陣，安東尼斯的能動性被充分調動了起來，原本他還能仗著撒嬌賣萌偷懶，現在也不得不被韓初抓去佈置房間和大掃除。

　　不是想過標準的傳統聖誕嗎？！好啊，別光拉著人家女孩子幫你做飯，有本事你把大掃除也做了。

　　韓初也是相當瞭解安東尼斯，知道對方在自己家裡住了這麼幾個月，雖然沒有邋遢不愛整理的習慣，但打掃衛生肯定是不怎麼仔細的，找家政工也不可能清潔到臥室範圍，隨便來個人打開安東尼斯房間，看見一堆違禁品不火速報案才是怪事。

　　於是葉霜在廚房裡搗薑汁調蜂蜜揉麵團的時候，安東尼斯被韓初趕去擦地。

　　葉霜在壓模型烤薑餅的時候，安東尼斯被韓初趕去擦窗戶。

　　葉霜在火雞肚子裡填餡料抹胡椒鹽的時候，安東尼斯被韓初趕去洗床單。

　　等到葉霜把烤好的火雞取出來淋醬擺盤的時候，安東尼斯已經戴著塑膠手套塞進一瓶清潔劑被趕去了衛生間……

　　「……這樣真的好嗎？畢竟也是外國友人。」

　　葉霜端著盤子出來時候都無語了，她哪見過安東尼斯被人使喚得這麼團團轉時候，通常都是這小子使壞忽悠其他人，難得還有其他人能忽悠他的時候。

　　「勞動過後再享受美食會更加懂得珍惜。」韓初坐在煥然一新的客廳中敲著電腦鍵盤，淡淡道：「托尼其實很能幹的，外國孩子早當家，你要是餓他一星期的話，他自己還能做出一盤星級牛排。」

　　「勞累過後享受美食會更美味沒錯，但我不覺得剛從衛生間出來的人還能享受美食。」葉霜放下盤子去冰箱裡取了瓶紅酒，再從廚房裡端出一併做好的土豆泥、焗培根茄餅、蔬菜沙拉以及意大利麵，最後問已經自覺洗手走到餐桌邊坐下的韓初：「要不要等等托尼？平安夜大餐不是說要等晚上吃比較有氣氛？！」

　　「我們國家本來就沒聖誕這種節日氣氛，你給托尼碗方便麵都能混過這天。」說歸說，但韓初倒真是沒提前動手，自己扯了薑餅小人的盤子到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從盤中拈起一塊西裝小人，「哢擦」一聲啃下男姜人的腦袋。

　　「你可別告訴我你不是特意趕回來陪他過聖誕的？！」葉霜笑了。

　　韓初剛好在這個日子到家，說是巧合當然也可以，但她覺得更像是關心，韓初和安東尼斯的關係顯然沒有他自己毒舌評價的那麼壞。

　　「……」再咬下男姜人半邊身子，韓初不置可否淡淡道：「看他可憐罷了。」

官不聊生

165 聖誕禮物

　　2米高的聖誕樹擺在客廳中央，當初運來的時候光是為了進門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可是這幾百塊錢佈置起來的東西也就只能用聖誕這麼一次而已。

　　以烤火雞為主的大餐已經擺滿了整張餐桌，屋裡的供暖早就打開，加上滿屋的彩條裝飾以及柔和的綵燈，整間屋子裡都充滿了烘熱的肉食熟香，還有蛋糕餅乾的甜美氣息。

　　焗培根茄餅被蛋液和濃香柔軟的奶酪埋了起來，一挑外層烤得焦脆的那薄薄外皮，就能聞到一股甜香混合著培根的咸香和茄子的清香撲鼻而來。

　　火雞金黃肥美，鼓鼓的肚子裡塞滿了各種餡料，菇類和堅果、蔬菜之類的，光是看著就讓人有種迫不及待的滿足感。

　　褐黃色的薑餅小人烤得酥脆可口，姜的微辛和蜂蜜的馨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身體上用奶油細心繪製了衣服和五官的輪廓，一個個可愛誘人，堆滿了一個大大的盤子……

　　安東尼斯收拾好房間順便把自己也收拾了一下，沖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才從房間裡出來。這時候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經暗了下來，韓初嘴裡咬著薑餅小人端來了自己的電腦，現在正在看著一頁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麼資料，而葉霜則在旁邊興致勃勃的拆著一個巴掌大的禮物盒子……之前安東尼斯還沒見過這個，大概是韓初順便給代理人也準備的禮物。

　　韓初的眉眼乾淨漂亮，身上的衣服永遠是光鮮整潔的，葉霜容貌精緻，雖然只套著簡單的家居服，但在這樣安靜柔和的光線下卻是剛剛好的感覺。再加上塞滿了桌面的美味大餐和空氣中浮動的溫暖誘人氣味……

　　安東尼斯稍稍愣了一下，他本來只是想惡作劇的提個為難要求，沒想到最後真的能得到一個超出想像的完美平安夜，只要不走出這間屋子，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真在美國正參加著誰的家庭聚會一樣。

　　「看起來真不錯。」走過去試探性的也拿了一個薑餅小人塞進嘴裡，安東尼斯「哢擦」一聲，和韓初一樣先咬了個腦袋下來，幾口吃乾淨後舔舔手指有些意外：「小霜，你去美國生活過？」

　　「沒有、沒錢。」葉霜順口回答同時拆完禮物，驚喜的拆出一把車鑰匙：「韓哥，這是送我的？！」你確定禮物沒裝錯盒子？！

　　韓初抬頭：「車子還是我的名字，鑰匙我這裡也還有一份，但是在山林市內可以讓你開，反正我也不會一直住在這裡。」就跟房子一樣，這屬於韓初每到一個地方短暫落腳時都會備齊的必要配備，就算不是葉霜，他不在的時候也會把備用鑰匙給姚知行或是安東尼斯拿著，反正車子不開也是擺起來生鏽。

　　「可以開就行了。」葉霜眉開眼笑，雖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但自己能隨便用也是足夠了。

　　「我的禮物呢？」安東尼斯鼓了鼓臉頰，隨即露出可愛的大大笑臉問：「韓，你肯定也給我準備了禮物的是吧。」

　　「……」韓初默默吃餅乾裝沒聽見。

　　準備個屁！他就準備了一份禮物，誰知道來安東尼斯這裡還能看見人家拽了葉霜當廚娘？！本來給代理人禮物他也預備了，問題那就是一對鑽石耳環，只定下了準備第二天才去店裡拿回來……所以就這樣吧，壞人就沒收禮物的份，耳環回頭他還可以拿回家送親戚。

　　「韓，你太偏心了！」安東尼斯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禮物，頓時整個人背景都陰暗了，消沉如被主人拋棄的大型金毛犬般委屈指控。

　　葉霜於心不忍但更加快速的收好鑰匙，遞過去一塊薑餅試圖掩飾自己今晚是最大贏家事實：「喏，禮物。」

　　誰稀罕這麼廉價的禮物！安東尼斯忿忿奪過薑餅，洩憤般狠狠啃了一口。

　　韓初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移開筆記本舉起餐刀割下火雞肉擺進自己盤中，安東尼斯不甘被遺忘的飛快切下一塊更大的，然後沒過多久，桌上意外美味的聖誕大餐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在爭搶享受美食中，熱鬧歡快的渡過了這一年的平安夜。

　　……

　　韓初睡前洗完澡，從房間裡出來倒水的時候，意外發現家就在隔壁的葉霜竟然還沒回去。

　　桌子上已經收拾好了，剩下的火雞還有差不多半隻，也被裹上保鮮膜放進了冰箱，意大利麵和土豆泥之類當然是吃得很乾淨，盤子直接被葉霜丟進了水槽裡面等第二天的家政工打掃。

　　薑餅小人烤了兩爐，以韓初家的嵌入式烤箱那連火雞都能搞定的容量，兩爐餅乾的份量自然也是相當可觀的，除了當天三人吃掉的以外，剩下的大概還能分裝出十來個小袋，每袋十多片的樣子……其中一半被葉霜也收進冰箱當是給韓初二人留的零食，另外一半她則分裝好了準備拿回去送人。

　　安東尼斯早就回自己房間去了，是睡覺還是上網找朋友勾搭不一定，但是反正是已經休息的意思。韓初本來還以為葉霜也該回去了，沒想到出來了才發現對方盤腿坐在房間角落的飄窗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長絨地毯，腿上蓋了一塊小毛毯正在低頭飛針穿梭。

　　「……打毛線帽？！」韓初是仔細看了足有三分鐘才看出來對方究竟在做什麼。

　　「嗯。」葉霜頭也不抬隨口道：「托尼不是想要聖誕禮物？反正也費不了多少工夫，我就順手打個……」旁邊筆記本電腦上調出一張教打毛線帽的分解圖，葉霜看看就會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針法，也就是一般人手指協調能力沒她那麼好，所以需要的時間才會比較多罷了。

　　韓初也是無語，這年頭會打圍巾的年輕姑娘是有，但會打帽子的真可以說已經絕跡了。再仔細一看，對方手上的毛線針似乎也是克難準備的，很不明顯的像是有他家那雙面條長筷的紋理。

　　真神奇，她是拿什麼東西把那雙筷子劈開還不一會兒就磨得這麼光滑的？

　　韓初正在默默的旁觀著，葉霜想到什麼般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啊韓哥，我這毛線是回家拆了一個小姑娘送我弟的圍巾，所以暫時沒多餘的了，你禮物我明天補給你。」

　　「……」韓初為小姑娘和葉小弟各點根蠟：「無所謂，我不在乎這個。」

　　說完進廚房倒了水出來，看了看不一會兒工夫已經織出一指寬高度的帽子，他想想也乾脆坐過去：「這個大概要多少時間？如果太晚的話就算了，托尼要禮物其實也只是吵著好玩而已。」

　　「大概一個多小時吧。」葉霜順口說完也笑了：「看得出來托尼不缺錢，不過禮物就是個意思……比如說我們國內長輩給孩子發壓歲錢一樣，外國人對聖誕禮物大概也很看重。」

　　空氣裡似乎還殘留了薑糖的溫熱氣息瀰漫不去，韓初喝口溫熱的白水，側頭看了看窗外，漫不經心道：「托尼比較任性又容易異想天開，照顧他確實要花不少力氣……今天也辛苦你了，除了你之外，大概沒人想過給他親手打頂帽子。」

　　「嗯，外國人大概不喜歡這種手工。」葉霜表示理解。

　　「手織毛衣其實興起於歐洲，傳到我們國家還是鴉片戰爭之後的事情。」韓初搖搖頭：「托尼是北愛爾蘭人，那裡有很多長輩也是會給晚輩編織毛衣的……不過他五歲就被丟到福利院了，所以恐怕是沒有收到過這種禮物的經歷。」

　　一針險些戳歪，葉霜抬頭驚奇個：「孤兒？！」

　　完全看不出那金毛犬還有這種身世，現在孤兒都這麼牛B了？！

　　「其實他應該是有個母親，5歲畢竟已經開始記事了，但是後來他自己也不想去查。」韓初慢慢轉了轉手裡的杯子：「所以他能過的節日也只有聖誕節，除此之外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

　　葉霜想了想後覺得奇怪：「我記得檔案上他好像填了自己生日來著？！」

　　「……你就沒注意到那生日和我的生日一模一樣？！」韓初沉著臉嗤了聲。

　　哪個朋友會有他朋友這麼不要臉？！認識以來搶他父母不說還搶他生日，一天到晚用自己娃娃臉在長輩面前爭寵，韓初在家裡簡直都快被比成逆子。

　　葉霜咳嗽聲，她知道個屁！韓初資料又不會存進數據庫，她上什麼地方知道對方生日去。

　　韓初每年陪安東尼斯過聖誕節已經是習慣了，但是在國內他也只能是陪對方吃外食，在國外則是蹭別人家的家庭聚餐。

　　像這種完全屬於安東尼斯自己的，有火雞有薑餅有一切傳統節日該有的東西，最後還能得到一頂手織帽子做節日禮物的聖誕節，卻還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

　　於是韓初在為好友欣慰的同時，也清晰的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這混賬兔崽子會賴在天朝的時間肯定要TMD延長了！！！

官不聊生

166 跟蹤

　　也是韓初說出來了之後，葉霜才意識到安東尼斯的那雙藍眼睛是來自英國北愛爾蘭的血統，而金發大概就是遺傳自父母之中的另外一方了。

　　可是他從小就是美國籍，5歲更是直接進了福利院，既然事後有辦法查明自己的血統，為什麼本應該更簡單的生日和父母去向卻不知道？！

　　一種可能是安東尼斯不在乎，另外一種可能大概就是線索斷掉了……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顯然安東尼斯本人知道的都比他告訴韓初的要多。

　　……

　　韓初最終還是沒陪著葉霜一起把帽子打完，坐了一會兒喝完水後就逕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一來他也是當天才趕回國還沒倒過來時差，二來反正家裡開門密碼早就被安東尼斯告訴過葉霜，對方現在是隨便進出這邊無壓力，根本用不著留個主人特意陪著。

　　第二天早上，安東尼斯睡到差不多快10點才醒來，起床出門時候，就在自己臥室門外發現一隻長筒聖誕襪——本來這襪子應該是掛在聖誕樹上的裝飾品之一，現在裡面卻顯然裝了些什麼被掛在自己門外。

　　取下來打開一看，一頂明顯是手工編織的蓬鬆柔軟帽子就躺在裡面，連包裝都沒有，帽子側邊還用不同顏色的毛線織出了他的暱稱——Tony.W

　　韓初正在客廳裡吃著三明治，面包中間夾的明顯就是昨天剩下的烤火雞片，還有火雞肚子裡塞的洋蔥以及蘑菇之類，聽到安東尼斯開門的聲音，韓初頭也不抬的看著手上報紙邊吃三明治邊問：「昨天熬的白醬還有剩，你是自己煮意大利麵還是吃三明治？」

　　「小霜給我的聖誕禮物？」安東尼斯才不在乎一頓早餐，順手抓起帽子套在腦袋上，在牆邊鏡子上照了照，大小合適也很時髦，是他喜歡的款式。然後跑過來開心的指著帽子邊上的字母問：「不過這個『W』是什麼意思？」

　　韓初送到嘴邊的三明治頓了頓，抬起眼皮忍不住嘲笑個：「你忘了當初給自己取的中文名？」

　　王大強……

　　在瞭解天朝文化後，已經充分明白不是所有美好字眼都代表美好名字的安東尼斯默了默，抓下帽子萬分糾結的揉了揉：「我能讓她把這個字母拆了嗎？」

　　簡直就是黑歷史有木有！當初他為什麼會覺得「國王」「偉大」「強壯」這樣的字義組合起來會是一個好名字？！

　　迎著安東尼斯濕漉漉的真誠期待目光，韓初想了想，不無惡意的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淡笑：「無所謂，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這行字母的位置是在起針沒多久之後，而所謂起針的意思，就是最開始編織的部分……」

　　「……」嚶嚶嚶表醬紫！

　　吃完最後一口早餐，喝下手邊的咖啡，韓初折好報紙神清氣爽的起身離開餐桌，他才不會告訴對方，葉霜昨夜一開始編織帽子的時候自己正好就在旁邊，也正是他保持緘默的眼睜睜看著那個「W」成形，之後才心滿意足的回房睡覺，並因此做了一夜美夢……

　　賣萌？！爭寵？！裝可愛？！

　　哼，山水輪流轉，善惡終有報——活該！

　　……

　　雖然名字是個小小的瑕疵，但安東尼斯終究還是捨不得這麼一份禮物，天氣漸寒，反正這麼一個字母大家也不會明白是什麼意思，於是他就索性無視了這一點，把一頭金毛壓在帽子下面，頂著外觀時尚的毛線帽天天跑進跑出，再加個大耳機，明快可愛的造型儼然襯得那張娃娃臉又更嫩了幾分。

　　韓初在山林市也待不了幾天，雖然家裡人能理解他聖誕節去陪好朋友而避掉舞會交際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們能夠繼續理解韓初在元旦以及快過年都不回家的行為。

　　每年春節前後的一個多月時間，都是韓初家裡心照不宣等他回家的日子，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韓初以及其他代理人在這段期間都是不會接單的——畢竟接單也得有客戶才行，在天朝只要不是火上房，一般沒人會沒事找事的春節約人出來工作。

　　於是住了還沒幾天，在元旦將近以及安東尼斯天天嘚瑟自己帽子的膈應之下，韓初等於是剛過完聖誕就又飛回了京城，總共在山林市滯留時間都沒超過一星期，連姚知行也沒來得及見上一面……

　　「跑那麼快趕回去散財啊！」

　　姚知行得到消息比較晚，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撲了個空，忍不住大罵：「這時間他家老老少少都回京城老宅去了，他就那麼迫不及待回去帶奶孩子玩兒？！」

　　「你也說這時間人家老老少少都回去了，韓哥不也是難得回家麼。」葉霜好笑道。

　　她也在準備回葉家過年了。之前本來還有個蹭年會的行程，但是後來問清楚了才知道，年會統一交名單訂機票時間是月底，但要到真正拉作者出去溜躂已經是二月份的事情，所以葉霜行程也是一下子空了出來，索性就準備回家裡窩著。

　　沒想到這還沒來得及閃人就撞上姚知行，安東尼斯白天都在公司，於是葉霜只好出來招呼一下，把對方帶到家裡上杯茶。

　　姚知行捧著茶杯還是沒忍住又接著罵了幾句，主題內容大概就是韓初不夠意思，回山林市過聖誕都不出來和朋友聚聚之類的……不過念叨完了也就算了，畢竟他也不是為這點小事就記仇的人，於是悻悻然喝口茶水就準備走人。

　　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姚知行轉身問：「對了，你們家年貨辦齊沒？我們家做餐飲的你也知道，今年冷鏈倉庫送貨多了一批生鮮，那東西放時間太長就不是那個檔次了，我們打算發給員工當年貨福利……你要是想要的話我給你也拉一車來。」

　　「那行啊，回頭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葉霜也不客氣。

　　認識那麼長時間，兩人現在關係已經不用計較這麼多，頭前葉霜才幫人改過一次發動機，聖誕節的時候也是送了小禮物和薑餅，當初就連葉霜從魔都回來的禮物都記得有姚知行一份……禮尚往來，現在姚知行送點生鮮，她要是斤斤計較的算錢就不是客氣而是生疏了。

　　送給員工的福利，反正再多還能超過四位數不成？！

　　姚知行點點頭：「那我給下面人打聲招呼，讓他們給你另外裝一箱出來，你去我們酒店直接找經理就行。」

　　送走姚知行，葉霜下午吃完飯又去棋院拿了定段賽資料，順便被幾老頭抓到棋室又殺幾盤，一直到了晚上連晚飯都一併吃了，最後才抽出空開車去姚家的酒店。

　　還好經理手腳快，東西也是現成的，對方接到少公子電話後就立馬裝箱了，葉霜人一到直接就可以把箱子搬到後備箱去。

　　回去路上葉霜先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要帶箱生鮮回來的事情，要是家裡冰箱裝不下的話，她就塞到自己房子那邊去，反正過年期間來拿一趟也費不了多少事情。

　　還好葉媽還沒怎麼太下狠手，一月底才過年，她正摩拳擦掌等超市做元旦活動，所以葉霜得到消息還算樂觀，最起碼自己家空間應該是足夠的。

　　可是車子還沒開過一半，路邊一顆熟悉金毛腦袋頂一熟悉帽子就映入眼中，對方剛下公車站的樣子，看起來是下班回家換了身衣服準備出去玩。

　　葉霜放慢車速想了想，這私人娛樂時間自己還是不打擾了吧，再說她今天又不打算回自己住的那邊，兩人現在走的方向也不同，叫上金毛實在麻煩，於是就想踩油門離開。

　　一腳還沒踩下去，葉霜眼角又多瞥了一下，突然就發現了似乎不太對勁。

　　安東尼斯低著腦袋邊玩平板邊聽音樂，身後不遠處隔著一段距離墜著幾個看似不起眼的男人。金毛顯然還沒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葉霜隔了一條馬路卻是視野開闊看得一清二楚。

　　「這人真是……」葉霜啐了聲，都不知道這情況該說什麼才好了。

　　難得這段時間休息還能碰上這種事情，不管顯然是不可能的，跟蹤那幾個小子一看就不懷好意，現在葉霜的位置又不方便掉頭，只好先往前面繼續開，邊加速找轉彎路口同時邊打電話預備提醒一聲。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大概之前對方沒注意到有來電，接通手機後，安東尼斯歡快聲音很快從對面響起：「小霜……」

　　一聲招呼剛剛打完，緊接著葉霜就聽見似乎是手機掉落的聲音，自己還沒來得及張口，信號就再次切斷了，八成是手機已經摔碎。

　　「草！」

　　咬牙拍了下方向盤，正好轉彎路口已經不遠，葉霜忙一踩油門一串方向盤打過去，速度絲毫不減的一個大轉彎漂移就掉頭往另外一邊車道開進去，其驚險流暢程度，刺激得連交警都忍不住吹了口哨子，抬棍剛要一指，那個違規小車已經一溜尾氣飈遠。

　　交警：「……」草！好久沒碰上這麼囂張的人了！

官不聊生

167 生鮮

　　手機被木棍打落的瞬間，安東尼斯也有點怔愣，彷彿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眯眯的娃娃臉上仍舊是可愛軟萌的表情回過身來。

　　在剛才木棍打來的瞬間，安東尼斯出色的反射神經就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可是儘管他在危機剎那及時避開，仍然還是避得不夠徹底，讓木棍擦過手背砸出了一塊淤青。

　　無所謂的甩了甩那隻手，安東尼斯把那隻手揣進褲兜，面對自己身後巷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圍起來的十多個人，語氣輕快的抱怨著：「我還沒和寶貝兒說完話呢。」

　　然後他頓了頓，再把另一隻手上拿著的平板塞進身後的背包裡，非常快樂的猜測著目前的狀況：「嗯，是因為最近亞歷山大被我趕出了公司，然後或許還有那些操盤手在股市上被我狙擊的事情？我猜你們老闆肯定就是偷偷洗錢的那個壞蛋吧？」

　　「只不過是虧損了一點點錢而已，因為這樣就惱羞成怒什麼的……」說著說著他嘆了口氣，似乎有些苦惱：「不遵守遊戲規則可不是什麼好品格。」

　　眾人：「……」

　　一點點錢？！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有多少，但是老闆的老闆在電話裡那個暴跳如雷的聲音他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可絕不是一點點錢就能輕鬆帶過的事情。

　　十幾人中看起來像是領頭的那個人皺眉：「老闆的意思是，撞上閣下的朋友純粹是個誤會，這件事是我們不對，不如大家各退一步，也請閣下給個面子……」

　　在沒有指定目標的時候，出來混江湖的人通常都講究要留下一分餘地，比如安家企業，安東尼斯沒出來之前，大家順手黑了也就黑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但安東尼斯出現，大家一看這手段——謔！彷彿同道中人啊，還是高手？！

　　於是在無傷全局的情況下，能各退一步當然是最好的事情。

　　我是求財的，你是保人的，那我不再動你的人，你也別來繼續壞我其他財路，大家都省事……可惜他們想得太美好了，安東尼斯根本就不是一個講規矩的人。

　　「可是我感覺你們並沒有誠意。」安東尼斯指了指這些人手裡的各種木棍鐵條抱怨。

　　眾人面面相覷尷尬了一下，這種情況俗稱下馬威，但是事情好做不好說，難道非要大家把臉皮撕破？！

　　「而且我覺得和你們老闆玩起來更有意思。」還不等眾人下決定該怎麼做，安東尼斯已經又開口了，娃娃臉上掛起可愛無害的笑容，說出的內容卻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友好：「所以我不想給面子，你們怎麼看？！」

　　這是要叫板的節奏？！

　　領頭者一愣，而後聲音也沉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同時，小巷中空氣也開始變得凝滯起來，一觸即發。

　　……

　　在葉小弟第一次跟著安東尼斯去夜店被葉霜接回來之後，葉霜就曾經警告過自己弟弟，安東尼斯的好奇心比普通人的好奇心要危險得多。

　　而且因為他有著某種意義上的強大能量，再加上不錯的身手和強大生存能力，所以他又有了充足的條件來滿足自己的各種好奇及追求刺激的渴望。

　　普通人會因為道德規則的束縛而克制自己的好奇和慾望，即便有了這種蠢動的心理，也會因為能力的不足而無法實現，可是安東尼斯本身卻不受這些條件和道德的限制。

　　當他對一件普通的事情感興趣的時候，做出來的事情只能稱之為惡作劇。當他對五角大樓的防禦系統感興趣時，所做的行為就已經可以稱之為犯罪。而假設哪一天他突然對核彈感興趣的話，安東尼斯就可能成為反人類的恐怖分子。

　　所以在徹底摸清安東尼斯的底線之前，葉霜嚴格控制葉小弟和安東尼斯交往的程度，你們一起玩遊戲刷副本可以，但是安東尼斯去玩的東西你不能碰，敢碰老娘就敢揍死你。

　　再所以葉霜也從不去揣測安東尼斯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這人的一切行為都是因為心血來潮，根本沒有嚴格的邏輯性可以推斷。

　　……可是知道歸知道，當親眼目睹安東尼斯腳下躺了一大圈人，手裡還拿著一個連接了平板電腦的手機，歡快的和手機對面的不知道什麼人聊著天的時候，剛剛趕到的葉霜還是忍不住有扶額的衝動。

　　「SO……哇哦，小霜你怎麼也來了？！」安東尼斯嘰嘰呱呱剛說到一半就看見了葉霜，很歡樂的忙抬起手臂揮了揮：「我剛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

　　「……我想我們應該不算是朋友。」手機對面有些低啞的蒼老聲音傳來，隱約還帶些慍怒：「原來你會說中文？」混蛋的臭小子，剛才還敢跟他裝語言不通的胡扯一氣……等等，不對！

　　蒼老聲音很快警惕：「你在故意拖延時間好追查我的IP？」

　　「叮咚！」安東尼斯輕快的模擬了個綜藝答題音：「猜對了，我已經知道你的位置咯。」

　　葉霜嘆口氣，一挑眉示意詢問了下，安東尼斯攤攤手，眨眨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笑眯眯的抓著葉霜往小巷外面走去，再次張口依然在和手機對面繼續通話。

　　一起上了葉霜停在巷口的小車，葉霜索性先送人回家，發動汽車後順便聽了幾句，安東尼斯似乎沒有玩大的意思，她也就沒繼續管了，邊開車邊耐心等對方結束通話後才問：「什麼情況？」

　　「嗯，簡單來說就是試探吧。」安東尼斯隨手把臨時徵用的手機一丟，從背包裡掏了掏，抓出打架時候收起來的帽子又套回頭上：「比如說我有一對A，他也有一對A，他不想兩敗俱傷，所以和我商量能不能打和。但是這種和平太不穩定了，所以我再告訴他我其實還有一對Joker……」

　　葉霜整理了一下這意思，大概就是雙方過招，對方覺得安東尼斯有能力，不願無謂的招惹高手，所以退讓一步，但是其實還是隨時可能翻底牌反水的，於是安東尼斯搶先警告，讓對方知道他的底牌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多……「你就不怕把人惹急了？！」

　　安東尼斯繼續掏背包，捧出自己壞掉的手機邊苦著臉心疼邊隨口道：「不會的，無論哪個國家的黑暗組織都一樣，他們在乎的是利益，才不會因為自尊心這種事情而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小霜你看，我的手機好像修不好了。」

　　葉霜無語看安東尼斯一臉快哭出來的委屈表情：「修不好就修不好吧，你又不缺錢……」

　　「可是重新更改修補一個手機程式很麻煩的。」安東尼斯嘆口氣，知道已經無力回天，只能耷拉著腦袋把拆出來的主板「哢嚓嚓」掰得更碎些，再以平均每五分鐘一小塊的頻率往車窗外面揮灑……

　　「喂！從車窗丟東西要扣分的！」葉霜黑線吼。

　　這人什麼毛病！

　　「可是如果遇到高手拼湊齊這些碎片的話，他們很可能會還原我的個人資料！」安東尼斯鼓著腮幫子：「我的心血結晶怎麼可以給那些人盜用。」

　　這種神經病高手怎麼可能隨便就能遇上，還特意跑來大街上撿你手機碎片？！再說天朝交通多麼兇猛啊，走斑馬線都能被撞出去……葉霜簡直無話可說：「隨便你吧，回頭扣分時候拿你駕照頂。」

　　這中間波折耽擱下來，等到葉霜把安東尼斯送回家，自己再趕回爸媽家的時候，已經是快到深夜的時間。

　　葉霜抱著箱子開門的時候，就看到葉媽精神飽滿還在守著電視劇，葉爸倒是已經先上床睡覺去了。

　　「小霜回來了？！」葉媽聽見開門聲抬頭，一見女兒回來頓時高興迎過來：「這箱子重不重？我來吧。」

　　葉霜忙避開，一手摟箱子一手關上門走進來：「別，姚哥酒店裝的箱子怪實在的，生鮮加上裡面保鮮的冰塊有個好幾十斤，回頭把你腰閃了就麻煩大了。」

　　說話的工夫已經走到廚房裡面，葉霜把箱子放下一打開，裝得滿滿的生肉海鮮頓時讓葉媽也看得咋舌蹲下來：「這麼多？」

　　「是啊，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後來看了清單才發現東西不少。」葉霜也是哭笑不得，說是說準備當員工福利的多餘生鮮，但看這樣子大概姚知行還是給安排了些私貨。

　　在箱子裡掏了掏，葉霜先從最底下抓出一個手臂長的波士頓大蝦：「這個明天吃吧，凍上了到過年就不好吃了，其他的先冷凍起來。」

　　葉媽已經開始動手準備整理冰箱，聽見這話也高興：「好啊，正好明天托尼要來家裡吃飯，這個招待客人倒是剛合適。」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明天……等等！」葉霜點頭點一半突然頓住，抬頭詫異：「托尼明天要來吃飯？我怎麼沒聽說過？！」

　　次奧！金毛小子手居然又伸自己家裡來了！

官不聊生

168 作客

　　葉霜總算明白韓初之前怨念，不管安東尼斯其他方面如何，但他在長輩面前爭寵的技能卻是實在點得很高。

　　出差時間她不在家裡沒有太深體會，但親眼看到之後就不一樣了。

　　葉爸為人嚴肅，喜歡有真才實學的年輕人。葉媽中老年婦女，自然偏愛的是長得漂亮又嘴甜那一種。

　　安東尼斯左右逢源，裝乖賣好，一會兒蹦到葉爸面前去侃侃而談時政金融，一會兒又跳到葉媽身邊賣萌扮可愛。

　　明明葉霜在廚房裡操刀舞勺是最忙的，結果扭頭一看，家裡根本沒人慰勞自己的辛苦，都在忙著和安東尼斯氣氛融融……

　　簡直不能忍！！！

　　「托尼！來幫忙剁蒜蓉！」葉霜咬牙召喚大型金毛犬。

　　「OK！」安東尼斯笑眯眯走進廚房，高大的身材頓時擠得廚房空間至少小了一半。

　　葉媽還在嘮叨讓客人下廚不好，倒是葉爸咳嗽一聲把話題給岔開了。身為養了一個女兒的老父親，他即使再喜歡一個小夥子也不可能讓對方重要性凌駕於女兒之上……如果年輕人沒那意思也就算了，但如果真有那種可能性的話，自己女婿在家怎麼可以不幫忙做飯？！

　　葉霜指使安東尼斯給自己打下手，把剖好的龍蝦放上蒸屜同時，拉長耳朵聽了一會兒客廳動靜，然後才開口：「昨天事情我還沒問你，那些人是前段時間把許簡安插到安家企業的吧？你把Joker都打出來了，是想把人嚇退就算，還是想嚇唬了以後接著下手？」

　　「不知道哦。」安東尼斯可愛笑笑，手下菜刀剁蒜蓉同時故意道：「你猜猜看？！」

　　「……韓初說你八成想沒事找事。」葉霜默默看了安東尼斯半分鐘，而後說出自己和韓初電話中討論的結果：「我們的單子只是清理整頓安家電器，不是要挖黑色洗錢組織，你要惹事話以後少來我家轉悠，我爸媽年紀大，經不起折騰。」

　　「不會有事的。」安東尼斯滿不在乎吹聲小口哨：「我只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很厲害，並沒有幫助美國政府打擊犯罪分子的想法。」

　　「哦——」葉霜拖了個長音：「洗錢團夥是美國的？」

　　「……」安東尼斯回過神來，不滿的鼓了鼓臉頰委屈控訴：「親愛的，你套我話。」

　　葉霜大拇指沖地鄙視之，然後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安東尼斯聳聳肩，收起委屈神色不以為意道：「其實你知道了也沒什麼。真正的黑色世界裡，那種大的洗錢組織不會只在一個國家有據點的，他們會有自己的銀行和多家註冊公司，然後通過金融操作或是公司間的賬目流水把黑錢來回洗乾淨。」

　　「因為賬目是在正常業務記錄中滾動，所以商業活動中金錢有所增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海外交易轉手的中轉點越多，查清金錢來源去向的困難也就越大。這樣他們在合法的交易途徑中就可以把錢轉移出去，成為客戶乾淨合法的『收入來源』……山林市以前沒有這樣的據點，大概是因為城市規模的關係，但是最近被關注上了，所以有多家企業被非法滲透的事情發生。」

　　安東尼斯剁完蒜蓉又開始切口蘑，葉霜事情還沒聽完，再加上也不想看這小子老是在外面刷自己爸媽好感值，所以分配給對方一大堆下手工作，安東尼斯只好邊幹活邊繼續：「派遣商業間諜滲透地方老牌企業，這也是洗錢組織進入一個新城市時最常用的手段，嗯……比如說就像黑客養肉雞一樣，利用木馬直接奪去普通人的電腦操作權，然後就可以掩護自己的IP地址，犧牲別人的計算機來發動攻擊。」

　　葉霜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安家電器就是被看上的肉雞？！這麼說起來的話，許簡原本已經拿到了董事會的話語權，確實也有能力操作一些業務……我原本以為他只是謀財，現在聽起來居然還是非法勾當？！」

　　許簡是木馬，安家企業是肉雞，在洗錢組織需要的時候，就可以通過許簡在安家企業操作一兩條自己需要的業務記錄……

　　「我想你的那個小情人大概也是不知道這些的。」安東尼斯笑眯眯的毫不留情打擊同性：「以他的智商還有滲透手段來看，他的目光可並不怎麼長遠，最起碼真是有洗錢目的的話，他應該是要把自己隱藏得越不起眼越好……當然了，我不該期待其他人都能有我這樣的智慧。」

　　「許簡做這些事情好像是他叔叔指使的。」葉霜沉吟道：「那麼按照你的說法，洗錢組織是最大BOSS，他們下面還會安排其他分工的人員，許叔叔大概屬於知情人士中最底層的那種，然後許簡比他的權限還要低，估計就是連滲透的目的都不知道了，所以他才在安家企業大刀闊斧，因為他以為這已經是最終目標……」

　　山林市最近出現的西華集團就是在許簡叔叔名下，姚知行等人早看出有問題不會去碰，甚至在葉霜向姚知行打聽的時候，對方也曾經提醒過這家集團似乎有些問題。

　　這些上流人士中都有自己的內部消息流通渠道，既然姚知行都知道有鬼了，其他人估計也差不到哪兒去。除了安家比較倒霉，遇上一個坑爹的兒子以外，山林市的其他大企業應該都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想到這裡葉霜再推過去一顆洋蔥：「切丁……反正其他人怎麼樣我不管，你別把事情鬧大就行。西華集團我跟你說過沒？那個就是許簡叔叔名下，估計你說的洗錢組織在山林市就是以它為區域中轉點了，你談生意時候小心點，別被人家繞進去。」

　　安東尼斯切出兩泡眼淚，淚水汪汪抽泣：「你沒告訴過我……噝，這個真的好辣。」

　　活該！

　　葉霜幸災樂禍，她才不會告訴壞蛋切洋蔥前應該把刀面先沖沖涼水呢。

　　配料很快都搞定，龍蝦也正好蒸得半熟出鍋。葉霜把安東尼斯趕出廚房，快手融了黃油加上配料一炒，再加上白葡萄酒和調味奶油熬汁，最後濃汁一古腦倒在龍蝦肉上，撒了馬蘇里拉奶酪送進烤箱，等20分鐘就可以直接端出來擺盤上桌了。

　　葉小弟最近在學校準備期末考試，但是元旦假還是有的，正好家裡又吃大餐，他更是不會錯過。

　　所以芝士焗龍蝦剛出爐沒過幾分鐘，其他菜都還沒來得及擺上桌，葉家大門就被打開，接著一顆刺蝟頭風風火火衝了進來：「等我沒等我沒，我可是特意趕回來吃飯的！」可別把好吃的都吃光了，只給自己剩點殘羹剩菜什麼的。

　　葉爸身為一家之主自然要呵斥：「還有客人在家呢，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葉小弟早被罵皮實，該嬉皮笑臉時候還嬉皮笑臉，尤其看到安東尼斯更是眼前一亮：「托尼啊～！你在我家真是太好了，明天正好考英語……咦？！你頭上帽子怎麼看顏色有點眼熟？」

　　「讓你姐給你補習去，人家托尼明天還要上班。」這回連葉媽也忍不住罵。

　　葉小弟簡直悲憤，自己在家還能不能有一點兒地位了？！大學生考試成績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啊。

　　「洗手吃飯去吧。」葉霜端著糖醋排骨出來也是嘆息。

　　什麼叫自作孽？這就叫自作孽！

　　誰叫這小子沒事找事把安東尼斯領回家炫耀來著，有個外國小夥伴很得意是吧？就他那點兒道行，在人家手底下根本走不過一個回合。

　　剛才還有點疑惑的帽子問題被拋到腦後，葉小弟淚奔衝去廚房洗手，安東尼斯笑眯眯的上桌和葉爸接著聊天，一老一少大概就是談些中西方教育文化體制的差別之類……以安東尼斯的閱歷，聽韓初說以前沒少勤工儉學，能混出頭還考上常青藤名校，除了國家救濟和獎學金以外，估計外面的打工經歷也是少不了的。

　　葉媽聽到專業問題就犯困，忙打開電視準備給餐桌來點配音，遙控器調著調著，電視屏幕上突然就蹦出來一張熟臉，配合著片頭曲中節奏明快激昂的音樂，霜哥慘絕人寰的帥臉在屏幕上凝滯了三秒鐘的大特寫。

　　「噗——」

　　葉媽被自己口水嗆到了，剛想捂臉尖叫呼夫喚子前來圍觀，突然想起不對，忙把已經衝到嘴邊的歡喜炫耀嚥回去，改了台詞才喊：「老公！小楓！快來看電視！」

　　葉家人很給女主人捧場，葉爸止住說到一半的話題轉頭，然後也被嗆了下，就連葉小弟也從廚房探出頭來。

　　安東尼斯完全不能理解葉家人的激動，疑惑回頭一看，抓抓腦袋上頂的帽子：「哦，這不就是那個葉？！」

　　葉媽激動，星星眼轉回來：「托尼也認識我們家……咳！小霜的朋友？」

　　安東尼斯愈發莫名其妙了：「當然，他是小霜的搭檔……呃，難道他也經常來你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