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水袖]放下那個漢子(全文完)

官不聊生

189 相親

　　葉家是標準的女權家庭。

　　上一輩中葉媽壓制葉爸，下一輩中葉霜壓制葉楓。當然這是指真正的戶主也就是葉爸不發話的情況下。

　　除非是到了真正重要的事情上面，否則家庭話語權一般都是掌控在女人們手裡的。

　　自然而然的，葉媽給葉霜張羅相親的事情雖然把大家都驚了一下，但想想也是沒什麼不對，於是就這麼無人反對的通過了葉媽的想法。

　　葉霜嘆口氣，只能當自己是綵衣娛親，反正陪老媽轉轉就當是孝順老人了。

　　她本身就已經不夠誠心，再碰上一個解決任務或也不誠心的相親對象，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出現奇蹟，發現一段突然的愛情……草！她才25歲！

　　第二天大早，葉霜挎了小包出門，葉媽正在張羅早飯，見這情形忙喊住：「等等，下午要相親，你幹嘛去？」

　　「去出入境管理局更改托尼的工作信息。」葉霜無奈：「那小子本來是旅遊簽證，只辦了半年都是長的了，後來跟別人簽了合同留下來工作，但又沒改簽證……我昨晚上才知道的，韓哥發了文件過來，已經打過招呼了，我把護照拿去改下。」

　　安東尼斯也是只管玩得高興不管瑣碎細節的，以前到哪個國家待的時間都不會太長，所以辦簽證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期限問題，這次也是在韓初家過完年才想起自己快成非法黑戶了。於是韓初才忙把護照託人送來讓葉霜去走個手續。

　　要不趕緊弄好的話，沒護照安東尼斯連飛機票都買不到，更別說什麼回山林市工作。

　　「非得今天？」葉媽鬱悶。

　　「是啊，越快越好。」葉霜坐門口換鞋子，順便頭也不抬解釋：「韓哥那邊的人就是來開個會，下午飛機回去，弄好了正好把護照也帶回去……放心吧，都是已經跟上面疏通過的，我就等於是送東西。」

　　葉媽還是不放心，端著粥鍋追到門口：「要多久？！」

　　「一上午差不多了，可能順便跟人吃個中飯……反正最多下午三四點就回。」葉霜估計一下時間後道，然後無奈：「媽，你跟人約的是晚飯，急什麼呢。難不成為了見這一面我就整天不出門了？」

　　過完年後就不是清閒的日子了，不說要尋找簽約的編劇名單還沒有談攏確定下來，就算山林市內她也還要接著追蹤安東尼斯和安子勳的合作進度。

　　再加上其他可能插進來的工作，還有應酬往來、人才資質及健康狀況複檢，再加上與鏡湖市名流圈和棋院的聯繫……要說葉霜有多忙倒也不至於，但這些都是費工夫的事情，葉媽要是安排個吃飯相親她倒不介意，但總不能為了相親見人就什麼都不做了。

　　「這次孩子家裡條件確實不錯。」葉媽苦口婆心，雖然沒有攔人的意思了，但仍然殷切囑咐，生怕女兒想不開是要逃婚……不，逃相親：「本來媽還打算帶你去做個頭髮買身新衣服什麼的，你看看你還不愛化妝！要是真有正事的話就算了，反正要有以後話你們自己相處日子還長，但你要是搞什麼小心眼故意遲到不來話，那就別怪老娘心狠手辣！」

　　「……」葉霜默然半分鐘，黑線：「我做什麼了就值當您心狠手辣？！」

　　這還是自己親媽麼？！相個親又不是什麼大事，她就算當是面試任務也不可能直接放人鴿子，否則這行為不叫有個性，叫沒教養。

　　「行了，我辦完事就給你電話。」葉霜鬱悶了，穿好鞋子站起來揮手告別離開：「保證去，一定去！您放心好了。」

　　葉媽還想多說幾句，無耐兩隻手都端著鍋子騰不出來，葉霜又閃得快，葉媽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門在自己面前關上，鬱悶罵了句：「這閨女自己事情都一點不上心。」

　　葉爸正好出房門看到這麼一幕，神色不動坐到餐桌邊：「就是相個親，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那她變來變去就是好玩的事情？」葉媽瞪了葉爸一眼，走過來鍋子往桌上一頓，邊回廚房拿碗出來邊接著念叨：「反正女孩子家家遲早都要嫁人生子的，小霜早點結婚我們不也早點安心麼。」

　　葉爸不置可否，說實話要不是有性別變化這一BUFF的話，他根本就不打算把自家女兒那麼早嫁出去。

　　岳父和女婿是上輩子的仇人，這句話放到誰家裡都是一點沒錯。

　　「行了，叫小楓出來吃飯吧！」

　　……

　　就像葉霜告訴自家老媽的一樣，給安東尼斯換籤證其實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時間，畢竟是已經事先知會過的，別人拿簽證要十天半月甚至可能幾個月，開了綠燈後其實也就是一會兒工夫。

　　再加上韓初可能也不是第一次幫這糟心孩子做這種瑣事了，所以準備的文件和疏通的關節都很齊全，除了開車去安家企業拿證明資料和聘請合同的時候稍微費了一點時間以外，其他程序基本都沒多少周折。

　　辦完所有事情之後才剛過中午，開車去把護照送給韓初的朋友也才下午兩點，吃飯是來不及了，握握手祝人一路順風就行。

　　和帶東西的人告別沒一會兒，韓初估計收到消息就打來了電話：「護照的事情剛才你也走了一套流程了，以後這些就是你負責，那些人認臉的，你要辦什麼手續的時候報我名字就行。」

　　「好啊。」葉霜應得毫無負擔，其實大家業務都是在國內，像安東尼斯這種特殊情況能有幾次？！說白了佔便宜的還是自己，跑跑腿就多知道了一條捷徑，以後要是想出國旅遊什麼的倒方便了。

　　「對了，我聽姚知行說你在山林市惹了麻煩？」韓初淡定無波彷彿隨口閒聊般問了一句。

　　葉霜暗暗罵聲：「那是姚哥的仇家，我也就是個池魚。」

　　「哦，我說錯了。」韓初就是隨便詐一下，聽葉霜不滿意也就從善如流改口：「姚知行說最近有麻煩找上你了？」

　　「別提了，一個狂犬病。」葉霜也嘆息聲，想想之前還專門演場大戲給自己定位了個書香才女身份，估計為這個以後得抽不少時間出來參加些活動……要不是為了提防那個周樂，她至於這麼沒事找事？！

　　不過要說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話也有些虧心，至少有這身份她在山林市活動就要方便得多了：「反正現在事情是已經解決了，那人屬口香糖的，黏上人就不放……還好現在姚哥身上仇恨值比較高，我估計等姚哥收拾完了他也就沒心情找我了。」

　　「嗯，沒事就好。」韓初應了一聲。葉霜甚至還能隱約聽到對方那邊間或傳來幾聲鍵盤敲擊，然後就聽到韓初隔了一會兒後又淡淡問句：「聽說你還要相親？！」依舊是清清淡淡如閒聊隨口般。

　　臥槽槽槽槽！

　　葉霜咬牙了：「……托尼告訴你的？！」

　　這死金毛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原本葉霜也沒想起這一茬來，現在琢磨過勁來才回神，對方聽到自己要相親時候就表現得興致勃勃，到了韓初家裡想起山林市的時候，可不就是這一件事情印象最鮮明，必須得拿出來和小夥伴分享一下麼。

　　當然葉霜倒是沒有見不得人的意思，只是畢竟是私事，被人廣而告之還是有些彆扭。

　　韓初不回答葉霜問題，反正猜也猜得到消息來源只可能是安東尼斯，說不說都一樣：「相親也要安排好工作再去，要不要我把你手上工作先交給其他人？」

　　「才不。」代理抽成是自己的，相親見的男人還不一定是誰家的。葉霜才不幹那種拿有譜換沒譜的事情。

　　「那好。」韓初終於滿意了，他就喜歡這種公私分明的屬下。

　　好心情之下韓初還淡淡提醒了一句：「如果實在找不到中意的人選，我數據庫裡的人才你也可以參考一下……」

　　「……」那真是謝謝你全家了！

　　終於掛了韓初電話，葉霜鬱悶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話又說回來，原本她找工作本來就是為了接觸更多人，為自己固定性別擴大選擇對象的。但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韓初數據庫存在自己電腦裡，葉霜卻沒再想過從中找對象的事情……

　　這個情況該怎麼說呢，有時候預想和現實真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葉霜自認不是感性型的女生，但是光篩選條件不經過相處就和人培養感情這種事情，即使是放在她身上也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感情大於理智當然是不成熟沒錯，但不可否認好感也是信任和往來的基礎。

　　沒有基礎的相互好感和信任，還談什麼結婚生子相伴一生？！估計不出一個月她就要鬱卒到離婚了事。

　　……

　　解決完工作事情和領導問話，葉霜看看時間已經是三點左右了，找停車場去停車中途又接了老媽一個電話，報告了一下自己的行蹤。

　　得知葉霜現在已經有空，葉媽果斷髮下指示讓對方去做個SPA，燙頭換衣服什麼的可以免了，但你不化妝也總得整理一下儀容吧？！

　　葉霜就想不通了，她基因優化後的皮膚不用PS就可以直接近鏡頭上海報，還要做什麼SPA？！

　　於是口頭雖然應下，電話掛斷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從停車場出來的葉霜零食買了一路，邊走邊吃不一會兒就逛到了葉媽和人約定的商業城附近……

　　「都跟你說了我錢包不見了，要你們經理出來，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剛在商業城一樓逛了半圈，路過玉石專櫃，還沒等葉霜繼續往裡面走，旁邊就傳出來一個耳熟的暴躁聲音。

　　循聲望去，果然周樂側影出現在視線範圍中，對方一副橫眉怒目正和櫃檯裡的售貨員吵架，或者說更準確點兒應該是周樂在單方面的吼人，售貨員努力維持僵硬微笑禮貌開口：「先生，我們經理還要一會兒才回來，要不然這樣吧，這個紅紋石手串我先給您打包保留起來，您回去取錢，或者過一個小時等我們經理回來再說？！」

　　葉霜視線下移一點兒，果然在二人之間的櫃檯上看見一串紅紋石手串，看色澤和個頭都不錯，現在紅紋石在阿根廷早就已經禁止開採，理所當然價格一路飆升，尤其是種頭好些的更是難得，能找到一串磨得那麼均勻又上等的也不容易。

　　售貨員的建議本來可以說相當合理，既尊重了顧客需求又提出了解決辦法，其實就算她不特意留下東西，這種玉石類飾品也未必就有人買白菜似的隨隨便便逛個街看到就買回去，一般人聽到這裡應該也就不計較下去了，可周樂偏偏不是一般人。

　　此人性格說好聽了是隨心所欲，說難聽了就是神經病，只要是他心血來潮想到的事情，還從來沒幾個人能打回票的。於是周樂不僅沒有滿意，反而還更加生氣：「你當老子沒錢是吧？！我在你們這兒買過多少次東西了，就算是先拿走東西也是有好幾次的，要不你給你們經理打個電話！」

　　口氣雖然不小，但售貨員要是真能讓他空口白話拿走幾萬塊的手串才怪了，只好再苦笑：「對不起先生，但是我們經理手機沒電了，之前就打過電話的……」

　　葉霜聽得簡直大樂，難得居然還有能看上這麼一幕場景的時候。

　　正好周樂氣得左右張望，似乎是想找個其他能主事的人出來，眼睛一亮就發現了葉霜站在外面，但是緊接著他彷彿又瞬間想到了什麼，臉色再頓時一變。

　　既然被發現了，葉霜乾脆也就笑眯眯的走過去，剛走進周樂身邊一米範圍，對方就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但可能是想到葉霜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做些什麼，這半步又很快頓住，周樂咬咬牙硬挺起腰板紮在了原地。

　　售貨員多麼會察言觀色啊，一看葉霜過來周樂就噤聲了，頓時意識到這可能是個重要人物，忙慇勤打招呼歡迎救星光臨。

　　葉霜對售貨員笑笑，低頭撥了撥那串手串的珠子，而後才偏過頭似笑非笑看周樂：「周公子這是準備打劫？！」

　　周樂瞪著眼睛，倒是不敢張口說些什麼。

　　葉霜不難為他，又看看價格標籤感慨：「兩萬多倒也不貴……」

　　周樂嘴唇囁嚅幾下，似乎經過了極大的心理掙扎後，終於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能不能……借我點錢。」音量小得幾乎沒人能聽清，要不是葉霜耳力好的話根本就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什麼？！」葉霜演技模式全開，臉上是毫無破綻的疑惑表情：「周公子剛才跟我說話了嗎？」

　　售貨員也同將疑問目光轉向周樂。

　　周樂咳嗽一聲扭過頭去，正好這時候他兜裡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周樂沒接起來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但是似乎被這通電話催促下定了決心，周樂揣回手機後硬著頭皮開口再問了一次：「……能不能借我點錢？」

　　俗話說得好，破財免災。

　　如果周樂這次真從葉霜手裡借了錢，別說數額多少，反正一個人情是欠下了，葉霜就等於是花錢結了個善緣，以後周樂再找其他人麻煩也不會主動找到她頭上……而且這錢人家還不可能不還。

　　而周樂的想法自然也更容易理解，大概是因為他確實挺急的，恰好身邊這時又路過了一個葉霜。

　　想當然能參加除夕那次煙火大會的人不可能連幾萬塊都拿不出來，周樂又不知道自己算計葉爸的事情已經曝光，以為兩人的仇恨點僅有溫泉打架那次……就算那次也還是他被人揍！

　　聽了秘書的消息後他本來就不打算再動葉家的人了，再加上被葉霜武力震懾，所謂報仇的可能性約等於沒有……既然以後已經不可能再產生正面衝突，那借個錢又怎麼樣了？！

　　他周大爺肯低頭示好，對方正應該趁機接下來才是，這樣雙方都下個台階，日後也免得繼續為難。

　　……可是假設歸假設，周樂卻沒想到葉霜會是個蔫壞的爛秧子。

　　笑眯眯欣賞了周樂窘迫、尷尬加彆扭的表情一會兒，眼看對方臉上各種顏色掄了一圈兒就快忍不住翻臉了，葉霜這才終於慢吞吞開口，兩個字就輕鬆點燃周樂怒火：「不借。」說完轉身就走。

　　售貨員簡直傻眼，這兩人難道不是小夥伴嗎？！

　　周樂更是瞬間被點爆，氣得簡直要發瘋：「你給我站住！」

　　「幹嘛？」葉霜果然站住，眉眼彎彎看起來很是甜美無害：「我的錢不借你，你還打算明搶？！」

　　搶個屁！

　　周樂臉色都氣白了：「你不借錢你特意走進來做什麼？」看老子笑話？！

　　「看你笑話啊。」葉霜直白得簡直令人髮指，連售貨員都忍不住想掩面退開了：「我們連朋友都不算，你憑什麼覺得我應該借錢給你？！」

　　破財免災？結個善緣？！

　　這種選項確實不錯，但周樂現在已經沒有可以威脅葉霜的籌碼，那她何必結這個善緣？！

　　不說對方和姚知行的事情還沒清算完，就憑周樂的性格，以後會踩到葉霜底線的事情也肯定少不了，說不定哪天大家就要再翻臉……既然沒譜，不如一開始就別折騰。

　　比如她接納安子勳，是因為大家以前的敵對只是立場問題，但周樂顯然已經屬於專業作死的領域，這個她就沒辦法了。

　　……

　　調戲完周樂之後，葉霜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哪有光被動挨打不還手的蠢貨？以和為貴也得看跟誰說這話。

　　又逛了幾層，買了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後才接到了葉媽的電話，對方這時候居然已經在訂好的餐廳裡了，旁邊還有個中年男人詢問菜單的聲音，應該就是那個葉媽年輕時代的追求者。

　　葉霜腦子裡簡直是警鈴大作。雖說論年紀論感情葉媽都不可能出軌，但和自己以前追求者關係這麼好也是不行啊。

　　人家相親都是家長帶著孩子一起出場，葉媽倒好，先和老朋友敘舊，而後到時間了才召喚相親主角……這是暗度陳倉的節奏？！

　　就算你渡過去只是逛一圈也不行！

　　飛快把買下的東西收拾到包包裡，葉霜二話不說直接趕去餐廳。

　　到了餐廳服務台一報桌號，立刻就有服務生帶領葉霜找到葉媽那一桌，葉霜看了一眼，葉媽對面坐的男人就是普通路人形象，安全級別還是有保證的，但是身上卻有成功人士氣質，衣服手錶也是名牌，看起來果然是有家底。

　　「小霜來了？！」看起來葉媽和人敘舊聊得挺開心，一見葉霜就心情飛揚把人領到自己旁邊坐下，而後對著對面男人熟稔介紹：「老周還沒見過我家小霜吧？她現在掛在棋院做職業棋手，倒是沒有出去工作，比起你兒子差多了。」

　　「我兒子要有你說的那麼靠譜就好了，打過幾次都不聽話，成天的在外面惹禍……」男人和藹笑笑：「還是小霜才叫厲害，人是才女不說，長得也漂亮。」

　　葉霜分外乖巧的主動叫人，企圖拉走男人注意力：「周伯伯您好。」來向老娘開炮！放開那個家庭主婦！

　　男人一聽葉霜叫自己伯伯更是高興，「好好好」連應了幾聲，而後才慚愧看看手錶氣憤：「那個臭小子也是，叫他去辦點事情到現在還沒好！」

　　「沒事，反正就是吃個飯……」葉媽忙安慰，話剛說一半，就看男人眼睛一亮看向門口：「來了！」

　　葉霜順著男人目光方向看去，正好看到周樂腳步匆忙一頭大汗走進來。

　　「爸，我剛才……」

　　周樂正急忙走來同時想解釋些什麼，沒想到坐在自己老爸面前的年輕姑娘一轉頭，瞬間他剩下的話就全噎在喉嚨裡了。

　　臥槽槽槽！

　　是戰是逃？！周樂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瞪著葉霜，瞬間就糾結了。

官不聊生

190 勁爆消息

　　說實話，看到自己的相親對象居然是周樂這麼個貨色之後，葉霜也是很想無語凝噎的。

　　說好的世交友好，青梅竹馬呢？！

　　看來老周家和老葉家果然是八字相剋，老一輩裡周爸爸和葉爸爸是情敵關係就不說了，年輕一輩中周樂和葉霜之間的幾次邂逅也絕對說不上美好。

　　不過葉霜儘管驚訝，但見到周樂一副比自己更震驚甚至如遭雷劈的表情之後，不知怎麼地，她那點兒小詫異就自然而然的不見了，轉而只剩下一種意外兼帶饒有興致的惡趣味心情。

　　在周樂驚嚇如見鬼般的目光中緩緩拉開一個溫文淑雅的微笑，葉霜變身淑女完畢，一副人生只如初見般的逼真羞澀表情，帶點女性獨有的靦腆，婉約柔聲問好：「你好。」

　　你好？我草！

　　周樂臉上一扭曲，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氣沉丹田剛就想要一聲吼，周老爸已經比他更快吼起來：「小霜跟你打招呼怎麼不應？兔崽子沒耳朵聽不到啊？！」成功人士氣質瞬間蛻變老流氓。

　　葉媽淡定無比，翻看飲料單的手連抖都沒多抖一下，顯然早已經習慣周老爸這個性了……這麼多年下來，這人脾氣還和小時候一樣沒什麼長進。

　　倒是葉霜有些意外的多看了父子兩人一眼，然後才釋然，這才是親父子呢。

　　周樂噎了下，瞪了葉霜一眼努力忍下火氣，抿著嘴唇忍氣吞聲大步走過來，一屁股重重坐進周老爸身邊沙發裡，虎著臉硬梆梆跟葉媽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葉霜無所謂，反正自己又不欠人那聲招呼，依舊笑得端莊大氣給周老爸遞台階轉移話題：「周伯伯和我媽也是老朋友了，以前在家裡就聽媽說過周伯伯白手起家的豪氣，今天才第一次問候也真是不好意思呢。」

　　周老爸對著葉霜頓時就是另外一張表情，笑得很慈愛簡直像這位才是自己親閨女：「周伯伯生意忙，不然有機會的話早就去看看小霜和小楓了。」說完再變臉衝自己兒子吼：「叫你去辦的事呢？！」

　　周樂吞了蒼蠅般一幅臭臉，葉霜略琢磨一下後就樂了，好整以暇以好奇純潔目光看過去。

　　周樂萬般不情願，但在自家老子威逼下還是掏出一精美扁方盒子放到桌上，沒好氣白了一眼：「禮物！」

　　「你這什麼態度！」周老爸還不滿意接著吼，照準周樂後腦勺就是「啪」的響亮一下，再再看葉霜時又是慈祥長輩模式和風細雨：「小霜啊，我這小子就是人笨，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是周伯伯第一次和你見面，以前逢年過節也沒給你和小楓發過紅包。年輕女孩子喜歡什麼伯伯也不知道，不過就是些小東西戴著玩罷了。」

　　葉霜假意推辭一番後收下，做羞澀臉紅狀打開盒子一看，果然是那串紅紋石手串。

　　價格標籤早就被摘掉了，估計也是周老爸遙控指揮過的，葉媽理所當然沒發現什麼，只以為是幾千塊的東西，雖然覺得禮有點重了，但還是可以承受範圍。

　　於是你道謝過來我客氣回去，趁著兩個大人聊天聊得熱絡時候，葉霜忍不住又調戲周樂一把，手串明晃晃套上，順勢對周樂又做了個得意表情。

　　「……」臥槽，簡直不能忍！

　　……

　　這一頓飯吃得周樂只感覺無比心塞，葉霜倒是如魚得水，時不時不動聲色和周老爸拉近下關係，時不時再恰到好處插入大人談話活躍下氣氛。

　　周樂全程冷眼旁觀之，十分看不起葉霜裝乖賣巧討好長輩之行為——這母老虎裝得倒像！

　　好容易勉強吃完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葉媽也開口告辭準備回家，周樂這才長鬆口氣，想著煎熬總算是到頭了。

　　沒想到周老爸準備得分外齊全，臨起身前還和藹掏出兩張電影票遞出去：「小霜啊，這是新上映的片子，聽說影評還不錯的，反正時間還早，不如你們年輕人去看看？！」

　　周樂一口氣頓時提上來，葉霜看眼周樂，淡笑：「好啊。」

　　周老爸十分開懷，葉媽也覺得彷彿有門，兩個大人就這麼帶著某種心照不宣的深意笑容離開。

　　等人身影消失在門口，周樂終於不用再忍，一拍桌：「你什麼意思？！」

　　「注意素質。」葉霜也是趕緊揉了揉臉，肌肉時刻保持溫婉賢淑狀態簡直快把她累壞了，睥睨周樂一眼，葉霜不懷好意笑笑：「原來你也有軟肋？！」

　　一頓飯吃下來的時間，葉霜已經試探出結果。最開始端莊大方是因為對長輩要客氣，後來端莊大方純粹就是她想看周樂的糾結表情了。

　　剛才葉霜在周老爸面前偽裝那麼半天，周樂不僅沒有揭發還強忍下脾氣，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要給葉霜這個女孩子留面子。最大可能就是周樂對自己老爸很孝順，所以才順著周老爸的脾氣和安排來，沒做出可能讓場面難堪的言行。

　　要說一個人好得沒一絲缺點，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樣，再壞的人也不可能沒有半分的好處……哪怕周樂在外面再怎麼囂張跋扈神經錯亂仗勢欺人，但最起碼今天這麼看下來，他對自己家人倒是挺好的。

　　周樂被葉霜噎了下，立起眉毛就又想開吼了。

　　葉霜嗤了聲，下巴往旁邊抬了抬示意周樂左右看看：「都說了注意素質……我媽可是你爸發小，你就不怕我告狀？！」

　　「……」你的骨氣呢？！你還要不要臉了！！

　　周樂努力忍，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這死女人藉著自己老爸威風，剛才可是沒少抓著機會暗暗叫他吃虧，要說她做了什麼好像也不對，但人不動聲色的炫耀啊。

　　什麼才藝、學識、見聞……反正好像不管是什麼話題她都能接得下來，自然的接下話茬同時還言之有物，充分展露了自己的高水準同時還一派謙虛平和的表現。

　　然後自家老爸當然是聽著聽著就果斷點讚了，眼中激賞簡直都恨不得把葉霜拉回家做他親女兒，最可氣是贊完了還要拿自己狠狠教訓幾句。

　　跟葉霜的知識面及演技相比，無論是儀態、氣質、禮貌還是其他方面，周樂可不就是個對照組麼。

　　好幾次周樂都忍不住想要揭穿葉霜真面目，這人哪是什麼淑女閨秀？！她明明除夕那天還差點把他送去找上帝喝茶！

　　「別以為你騙得了我老爸就騙得了我了！」周樂忿然：「你真面目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的！」

　　「沒事，騙得了你老爸就行。」葉霜樂了：「我本來就是想看你能忍多久，你該不會真以為我要瞞一輩子吧？！再說了，信不信就算我真面目露出來，你老爸照樣也會誇我活潑直率？！」

　　開玩笑，初戀情人的女兒跟路邊隨便拉來的女孩子能是一回事麼。

　　就算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心情了，但那些只能緬懷的年少輕狂也是男人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眼看葉霜得意洋洋表情，周樂果然只有說不出的憋屈——他還真信！

　　自家老爸還真是那種「小琴家的孩子」比自己家的金貴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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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歡而散……或者說更準確點，當天相親之後，周樂單方面的不爽離去，葉霜倒是玩得挺開心。

　　本來武力就被鎮壓，後來陰招又被扼殺。葉霜早確定周樂已經是彈不起來了，沒想到結果臨了還有個絕殺，自家老媽直接和周老爸確定了發小關係……這一層聯繫浮上水面之後，本來就拿葉霜已經沒招的周樂更是連半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看電影當然是不可能了，家長都不在，周樂怎麼可能乖乖去和他看不順眼的葉霜一起雙人活動？！於是最後那兩張電影票也就便宜了葉霜，葉小弟被自己大姐一個電話叫出去，託辭要找同學吃宵夜從家裡跑出來，姐弟兩個狼狽為奸就把電影票給合夥消費了。

　　這之後葉媽陸陸續續又催促葉霜和周樂約會幾次，葉霜表面答應，完了自己出去逛一圈回來就報告已經約會完畢。

　　大家又不可能跟蹤監督，自然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倆孩子私下相處得不錯，關係正慢慢升溫進入正軌中……葉霜覺得讓葉媽誤會總比自己被催繼續相親的好，而周樂估計也是不想再面對老爸怒吼，敷衍了事的結果就是兩個長輩都被蒙在了鼓裡。

　　在家養膘打混十多天，安東尼斯都已經從京城回來重新上班了，出了正月後葉霜一對行程表，這才發現自己的工作日程似乎又要開始。

　　首先頭一個就是對人才的回訪和信息更新，於是為了工作方便，也為了避開年假送走親戚朋友後重新活躍的街坊鄰居，葉霜盤算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也到了該搬回自己小公寓的時候了。

　　「我也要過去住！」早餐桌上把這打算一說，葉小弟忙第一個舉手，表示了自己要接著跟大姐住的決心：「正好也快開學了，我去大姐那邊也好找托尼補補英語，爭取下學期過了英語四級。」

　　葉媽堅決反對：「不行！你在家好好看書準備開學補考的事情，讓你爸監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過去通宵玩遊戲的。」混小子，真當家裡人制不了他了是吧。

　　葉霜不參戰，非常忙碌的給自己和葉爸夾早餐倒牛奶添粥……反正她就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葉小弟哀怨掃過來一眼，發現自家大姐不夠義氣，只能自己孤軍奮戰企圖垂死掙扎：「我保證好好看書，在大姐那邊也比較安靜……」

　　「你意思老娘吵著你了？！」葉媽怒目。

　　糟！

　　葉小弟一縮脖子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葉爸看不下去了，清清嗓子咳嗽一聲拍板：「小楓確實要好好看書了，你大姐過陣子不是還要出差？！你過去了連飯都沒法好好吃，更別說好好看書了……等補考完吧，補考完了你要去我不管你。」

　　葉霜：「嘿嘿……」反正我什麼都不說。

　　葉爸不肯放她獨保清白做好人，瞥過來一眼。葉霜一噎，忙義正詞嚴拿出長姐風範：「是啊小楓，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早日實現祖國四個現代化……」

　　「四個現代化早實習了。」葉爸輕飄飄丟過來一句。

　　「那就五個！」葉霜一揮手：「具體哪五個別問我，反正好好讀書就對了……等你補考完再來姐這邊啊，乖！」

　　葉小弟想來不如自己姐姐無恥，聽完也只能默了——三票對一票，反正他是沒希望在寒假住出去逍遙自在了，不默還能怎麼樣？！

　　吃完早餐之後，葉霜自己開始打包行李，其實也就帶些換季衣服回去就行，不一會兒工夫就能弄完的事情。

　　收拾好東西下樓開車，街坊鄰居出了正月也在小區裡活動得多了，有出來遛彎的，有出來上班的，還有出來買菜的，見到葉霜之後都是十分熱情的打招呼。

　　本來同住一個小區就容易關係親密，更別說這回過年後很多人都發現葉家女兒比以前更有本事，本著「這是咱們小區出來的孩子」這種與有榮焉的自豪心理，年輕人裡面先不說，老一輩的人倒是看葉霜更加的親切欣慰了。

　　人氣旺盛的走到停車場，開車直接回了自己公寓，趁著時間還早，葉霜收拾完行李又補了一小覺，睡到下午快晚飯時間才醒過來……別說，在家裡住著確實沒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自在，雖然家庭溫暖又是另外一種感覺，但是每天都有人串門，時不時還要在變成男身時出去避風頭，再加上幫老媽做家務陪老爸下象棋什麼的。

　　這工作量簡直比上班族都沒清閒多少。

　　床上滾兩圈拉拉四肢筋骨，感覺剛睡醒的迷糊勁過去了，葉霜這才摸摸肚子穿衣服準備起床做飯。

　　菜才從冰箱裡拿出來還沒開始切，手機鈴聲就彷彿掐著點兒似的響起來了。

　　「喂？」

　　葉霜拎著菜刀去接電話，對面姚知行聲音傳出來：「吃飯沒？」

　　「……剛準備做。」

　　「那正好！」姚知行說話向來痛快，乾脆利落直接進入主題：「出正月了大家都有空了，約著說今天聚個頭，來和我們一起？！」

　　大家是哪個大家？當然只可能是在說車隊裡的那一票人。

　　除了溫泉山莊裡煙火大會那次以外，其他時候大家都在各自走親訪友，想要約齊出來當然不可能。

　　但是正月一過，哪怕是去了外地給長輩拜年的也都回來了，家裡的事情差不多收拾完，正好就按捺不住的想要集體活動。

　　葉霜看看牆上時間：「哪裡？吃完有活動？！」

　　「飆車活動倒是沒有，今天大家都打算喝酒，沒人開車。」姚知行笑了：「就是吃飯，完了可能去夜店坐坐，你坐不慣吃完飯直接走就成。」

　　葉霜也笑了：「說得好像你們以前開車時候沒喝酒一樣……行了，吃完就走多難看，我正好也沒事，就去蹭你們一頓。」

　　「不一樣啊，我們要開車的時候最多喝三杯，坐上兩小時怎麼都消化了。」姚知行辯解個，而後報地址。倒是離葉霜家不遠，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事情。

　　既然已經有人請客，葉霜掛了電話自然就把菜又塞回冰箱，換好衣服直接拿車鑰匙出門了

　　大概是因為冬天關係，到了這個季節在街上行走的人都不算太多，要麼就是家裡窩著，要麼就是有空調的商場窩著，誰也不願意出來吹冷風，於是倒便宜了葉霜，一路都沒遇上什麼堵車就順利到地方了。

　　姚知行等人吃飯的地方停車位已經滿了，葉霜愣了一下先是有些不解，而後一拍腦袋才想通原因——這幫人不飆車也不等於不開車，本來就是車隊的，估計都是自己開來停在這裡，而後等吃完了再去夜店才是喝酒活動。

　　一整個車隊的車子全部塞過來，再加上其他客人零零散散的佔了車位，到她這裡可不就沒有位置了麼。

　　沒辦法，只好在附近另外找個停車場泊車，然後再轉步行向飯店方向走過去。

　　剛走到飯店側面還沒到門口，兩方對峙人馬就讓葉霜停下了腳步。

　　「……」

　　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一方是熟人，本來應該已經在飯店包間裡的姚知行等人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外面。另一方也是熟人，前段時間長輩才互相聯繫往來的周樂不曉得哪根筋不對，看樣子居然也是今天選了在這裡吃飯。

　　兩人本來就有齷蹉，周樂的狐朋狗友和姚知行的車隊成員也不是一個路子，不知道誰和誰先看不順眼吵起來的，反正吵著吵著場面一鬧大，最後就把姚知行和周樂都引出來了。

　　當然周樂和姚知行本人倒是沒出口，主要吵架選手是雙方這邊的兩人，但是看其他人的樣子，等到誰忍不住一動手後，隨時混戰起來也是分分鐘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是要打群架？！」葉霜笑眯眯過去湊熱鬧。

　　姚知行回頭看見葉霜，笑了：「怎麼你什麼時候都能趕上熱鬧？！」

　　「運氣好嘛。」

　　葉霜隨口應了聲，走過來往姚知行身邊一站，本陣營眾人頓時士氣大振。

　　「大嫂！」

　　「大嫂來了！」

　　誰不知道葉霜凶名在除夕一役後早就已經在上流圈子傳開？！雖然沒有廣而告之，但基本上也已經是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倒是葉霜再次被車隊這些人膈應下，這CP屢禁不絕看來已經是深入人心了，平常大家知道她不喜歡這麼叫也就沒喊，葉霜也不強求當是不知道他們私底下議論，但是現在大家都比較激動，順嘴脫口而出頓時就讓葉霜鬱悶一把。

　　姚知行已經習慣了，乾脆就當什麼都沒聽到，撇過頭去沖周樂一抬下巴，眯了眯眼睛不耐煩問：「我們趕吃飯，想怎麼樣你們明說吧。」

　　沒想到周樂根本不看他，反而從葉霜出現開始就皺眉盯著她不放。

　　瞪著葉霜半晌似乎經過思想掙扎之後，周樂一扭頭：「走！」

　　狐朋狗友黨愣了，而後默了。

　　周樂率先走了兩步發現沒人跟上，回頭吼：「都是死人啊？！」

　　和姚知行憑藉威信成為車隊領頭人物一樣，周樂雖然是憑藉的錢財和豪爽，但不管怎麼說也同樣是他那小圈子裡說一不二的人物，誰也不敢得罪周樂，更害怕對方心情不好就不問青紅皂白的打擊。

　　於是被吼了一聲之後，那邊人再有不滿也只能跟著呼啦啦離開。

　　再然後姚知行這邊的人就見對方果然乾脆利落的走了個徹底。

　　眾人：「……」這是個什麼節奏？！

　　別說其他人，就連姚知行也感覺有些穿越，一時之間竟然沒人反應過來，直到周樂等人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後才回過神來：「……這怎麼回事？！」

　　「難道被大嫂打怕了？！」有在除夕夜親眼目睹葉霜凶殘一幕的人小聲猜測。

　　姚知行一聽就皺眉，搖頭果斷否定：「這不可能！」然後想想解釋道：「周樂就是條瘋狗，他即使被打怕了也不可能這麼不要面子的痛快走人，我倒覺得可能是其他情況。」

　　然後這個推測頓時被想像力的小夥伴補足：「那小子走前一直看霜姐！」

　　「肯定是對霜姐不懷好意！」

　　「有陰謀！」

　　「對，沒錯！」

　　於是討論下來的結果，大家都一致認為周樂在下很大的一盤棋。

　　……作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士，葉霜無語看了越想像越脫軌的眾人一眼，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姚知行注意到她神色，感覺葉霜好像知道點兒什麼，於是乾脆問：「小霜覺著呢？」

　　「咳！」葉霜不過一聲輕輕咳嗽，討論聲頓時停下，所有目光都向這邊聚集了過來。

　　頂著巨大壓力，葉霜哭笑不得有些尷尬解釋：「是這樣的，姚哥不是知道前段時間我去相親麼……然後那個相親對象就是周樂。」

官不聊生

191 跳槽

　　臥槽！霜姐怎麼會去相親？！

　　以及……臥槽！相親對象怎麼可能會是周樂？！

　　兩個爆點同樣震撼，車隊小夥伴們一時都驚呆了，大家甚至不知道該先對剛才那句話中透露出來的哪一個信息表示驚訝。

　　姚知行也當機了半分鐘才回過神：「我是聽說你去相親，但……」思維混亂的糾結了一會兒，姚知行狠狠皺下眉，仍然有點無法消化這個巧合，只好「嘖」了聲先跳過這一段：「算了，先吃飯。」說著就率先轉身向飯店裡走了回去，葉霜很自然跟上。

　　小夥伴們擠眉弄眼，保持高度好奇心跟在落後兩人一點的距離，因為不便開口直接詢問的關係，只能各自用眼神交流猜測。

　　回到包間，不一會兒工夫菜就上來了，甚至都沒有服務生過來詢問點單，看來確實是中途發生意外才讓大家都跑出去的，而在這段時間裡後廚早就已經把要上的菜都準備好。

　　直接略過等傳菜的交流時間進入吃飯環節，葉霜也是早就餓了，別的不說先撈起袖子添了碗飯，而後舀了兩勺桌子中間滾燙的奶白色大骨濃湯，就著湯泡飯三兩口吃完一碗，感覺胃裡終於有點東西了，這才重新添上一碗飯準備慢慢吃東西。

　　而此時大家才剛剛輪流舀了湯還沒來得及吹涼……

　　眾：「……」每次跟霜姐同桌吃飯都感覺自己好娘兒們。

　　姚知行早習慣葉霜的食量，雖然他也挺好奇那麼纖細的身材到底吃下的飯都是消化到哪兒去了，但想想對方同樣與身材不成正比的恐怖力量值後，這點小疑惑也就釋然了。

　　「不用特意給他們留菜。」姚知行直接道：「你要餓了就吃，手腳慢吃剩飯……他們自己磨磨蹭蹭怪誰？！」

　　人家是這麼說，但葉霜還是不可能當真的一上桌悶不吭聲就表演餓死鬼投胎，於是依舊是慢悠悠的挑著涼菜小筷小筷嚼，等食物嚥下後才笑：「不差這點兒時候。」

　　一桌人短暫的混亂進食之後，順便隨口聊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葉霜這才知道兩方人衝突起來的原因。和預想中一樣，基本就是大家互相看不順眼而已。

　　姚知行朋友都屬於愛好刺激、玩得比較開的那種。但這樣的開放並不是說那種糜爛的生活方式，而是指他們這群人共同都有喜歡冒險和不受拘束的個性。除了自己私下飆車和賭賽以外，黃賭毒一類的事情都是這些人不會去碰的。

　　但是相對比之下，周樂的朋友圈就有些良莠不齊，甚至除去他家裡生意來往認識的合作夥伴家庭以外，總的來說還是「莠」的比例比較大，畢竟一般人能容忍周樂翻臉就六親不認性格的也沒幾個，就算周樂自己在周老爸拳頭狠揍下不會去碰太過界的東西，但他那些所謂的「朋友」可就沒有這麼多的顧忌了。

　　幾代的老牌家族企業裡很少會有太放蕩的子弟，因為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就越是愛惜羽毛，在他們眼中，自己所擁有的優勢是一種資源，可以用來培養自己身上更多的底蘊，可以讓自己比普通人少走更多的彎路，以此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獲得成功。

　　但是那些眼光見識淺薄的人卻不會這麼認為，這類人多以為靠著家裡的財富或地位就可以隨意為所欲為，在他們的眼中，自己擁有優勢就等於是可以不用像其他人一樣努力了，他們覺得自己的優勢可以一直保持並長久揮霍下去……

　　其實連做皇帝都免不了有改朝換代，如果不代代謹慎經營的話，誰能保證自己能一直風光下去？！

　　於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兩種人你看我是矯情無聊，我看你是淺薄無知。偶爾在某些場合對上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嗆聲對峙也是經常會出現的事情。

　　這一次就是姚知行車隊裡的人和周樂身邊圍著打轉的另外一人結怨太深，一不小心就把場面鬧大。

　　「那人是我姑父在外面的私生子，本來一直在姑父公司做業務經理，以前我看他就不怎麼順眼，還跟姑父說過兩次乾脆換人算了，結果姑父本來挺精明一個人硬是沒鬆口，我還納悶過，沒想到後來才知道……」桌子邊一個風衣男懊喪臉解釋，煩躁抓抓頭髮：「算了，這種糟心事不說了！」

　　姚知行點點頭，倒酒推了一杯過去：「是挺糟心。」

　　風衣男有些鬱悶勉強笑笑，接過酒杯一口悶了。

　　大概是為了轉換氣氛，也大概是大家的好奇心終於按捺不住了，旁邊有人拍了拍風衣男肩膀算是安慰下，緊接著就興奮轉過頭來對葉霜擠眉弄眼：「再糟心也比不了霜姐啊，你怎麼會和周樂那種人相親？！」

　　這算是終於忍不住了？！

　　葉霜好笑看眼其他人同樣是立刻聚焦過來的熱切目光，就連剛才略微有些鬱悶的風衣男都一下抬起頭來露出了八卦表情，於是忍不住笑了：「也沒什麼，周樂他爸和我媽媽是發小。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兩人幼兒園就認識了，不過高中以後就沒怎麼聯繫，也是最近才又恢復往來的。」

　　葉媽的青春往事當然是不好拿出來和大家一起共享了，不過要說周老爸也是真痴情，本來葉媽和周老爸都不是山林市人，但葉媽那時候男朋友也就是葉爸在山林市學校教書，於是葉媽就跟了過來。

　　而周老爸那時候也已經從兩部大貨車的家底發展到擁有了十幾部大車，算是小有成就人士，照理說應該能找到不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了，卻仍舊對葉媽唸唸不忘，毅然把公司老底搬到了山林市來，跟著在這邊定居。

　　葉霜估計當時周老爸可能是想就近挖牆腳來著，但首先一個是他物流事業剛做上正軌沒時間，再一個大概就是葉媽和葉爸的感情一直穩中升溫，於是就這麼著，直到葉爸葉媽結婚那天周老爸也沒找到機會下手，只能是草草找了後來的老婆結婚生子，把這段傷心往事埋葬在青春回憶中……

　　「就這麼簡單？！」桌上人都不大滿意葉霜大而化之的說明。這樣的解釋跟之前的概括介紹根本沒有區別嘛，本來還以為有噱頭來著。

　　「有噱頭也不可能告訴你們吧。」葉霜白了眾人一眼，毫不掩飾的直接戳破這點，果然意料之中的收穫了幾張訕訕的表情。

　　姚知行若有所思：「既然你們家和周家有這關係的話，那我家餐廳換冷鏈的事情……」看了一眼葉霜似乎沒大明白的樣子，姚知行皺皺眉索性明說：「直說吧，我和方墨已經談妥了，他申請倉庫和線路的事情也已經下來，我們這事情基本上已經是定局，就等再聯繫幾個消化物流線的售賣商家就可以正式換合約。」

　　「那就換啊。」葉霜聽明白了，姚知行大概是怕她這邊為難。

　　畢竟以前不認識的時候還好，但既然已經知道兩家長輩是關係不錯的好友，葉霜這時候再幫著姚知行和方墨牽線的話，那就等於是挖周樂老爸的合作夥伴……

　　明白姚知行的顧慮，葉霜索性也笑了笑坦率講：「我知道我媽認識周伯伯之後也想過這問題，後來套了幾句，大概瞭解過他們家的冷鏈路線……說實話供不供山林市這邊對周伯伯影響不大，他頂多是少一個銷售網點而已，但賺的錢也不會少。畢竟你也知道周家冷鏈網是全國都在輸送的，原本供山林市的這些東西如果你們不要話，他送到其他城市依舊可以消化掉，比如深海市和魔都、京城之類的地方，年年都有新的大小超市飯店開起來，還怕沒人吃進？！」

　　姚知行鬆了口氣，恢復爽朗輕鬆表情笑：「沒影響就好，老實說我也覺得周家在山林市這邊的網點不如撤掉的好，有周樂那種坑爹兒子，指不定哪天就幫自己老爸得罪哪個合作商。」

　　話一說完，一桌人都吱吱嘎嘎怪笑起來，明顯對姚知行評價十分認同。

　　葉霜無奈搖頭：「我不說話，我就聽著……畢竟也是認識的人了，就算不看周樂面子我也得看周伯伯面子。」

　　人家兩萬多的手串現在還在自己手上戴著呢。

　　姚知行點頭：「我家也是給周伯面子，不然老子早和他翻臉……算了，不說了喝酒！」

　　就著八卦佐飯，一堆人熱熱鬧鬧把滿桌的菜都吃了個精光，甚至因為葉霜戰鬥力和氣氛太讓人胃口大開的關係，中間還又加了六七個菜上桌。

　　等到外面天色都已經徹底暗下來之後，這次聚餐才算是結束，而後為了慶祝新一年的第一次車隊全員聚會，就像姚知行提前說過的那樣，大家又直接轉去了夜店狂歡。

　　而這難得放縱的結果就是，當葉霜到家的時候都已經是凌晨兩點左右了。

　　……

　　「嘀嘀嘀」

　　一大早的時候，讓葉霜醒來的不是生物鐘而是手機裡的郵件提示。

　　她給自己手機設定的接收郵箱是後來申請的一個業務郵箱，絕不接受任何廣告推薦，也沒給任何一個私人朋友通告過地址的……甚至除了葉霜認為有必要的大客戶以外，其他如「幹掉狐狸精！」這一類的日常業務單都是直接發到她的扣扣郵箱裡面。

　　於是當這個提示音響起來的時候，葉霜即便再沒睡飽也必須第一時間起來回覆了。

　　打開手機，一張表格圖片就在郵件正文中顯示出來，下附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一行說明——年會機票，請回電。

　　「……」葉霜看了眼表格，再看了看郵件地址，發現居然是從墨老闆私人郵箱裡發出來的郵件，於是乾脆直接把電話撥到了對方手機上：「機票收到了。」

　　「小葉起得真早啊，我還以為你可能要八九點鐘才能看見。」墨老闆似乎是準備出門的樣子，略帶驚訝和笑意的聲音後是關門的背景聲，隱約還有鑰匙串的清脆撞擊聲和他大孫子嚴肅拒絕喝牛奶的聲音：「既然看到了就準備收拾行李吧，我們下星期出發，你記得要提前到機場兌換機票。」

　　「我們？！」葉霜驚訝反問了句，大概有些明白對方要求自己回電的原因了。

　　翻個身從床上坐起，隨手撈顆枕頭抱進懷裡，葉霜依舊一手捏著電話：「天漠娛樂傳媒不是很多事情要處理？！墨老闆日理萬機還跟我一起去年會蹭度假，難道其他事情就不用管了？！」

　　聯繫到年會時間一開就是幾天，再考慮到自己中途可能會有一次性別轉化，說實話葉霜根本不願意再多帶幾個人在身邊礙事——這會嚴重加大自己變身秘密的曝光幾率！

　　「不是我，是我爸我媽，我孫子還有我侄女。」墨老闆聲音中透出很明顯的無奈情緒，他深深嘆一口氣，一副飽受敵人炮火攻擊終於不得不投降的無奈口氣說道：「聽說這次年會是到潮海市，正好冬天那邊氣溫比較高，我又答應過我孫子，他在幼兒園拿到5個A的話就帶他度假……我孫子和小夏聽說你要去潮海市，所以他們也嚷嚷要去，這兩個去了，老人家自然也要過去帶小孩……」

　　葉霜一聽頓時無奈了，合著人家是全家度假來著，除了墨老闆外幾乎全員到齊。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無所謂了，有小朋友在的話，想維持住性別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倒也免得她在一票作者面前突然換馬甲。

　　「那行吧。」葉霜想想出發時間並迅速推出當天性別，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我猜我和你們家人到酒店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不過你們家人出去玩的時候我可能就不能陪同了，畢竟也需要趁難得機會多和那些作者接觸一下……」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墨老闆似乎坐上了汽車，原本的風聲變成了封閉小空間的安靜背景：「主要就是和你說下有這麼件事情，免得你到時候看了人再吃驚……好了，這裡也沒其他事情，那我就掛電話了。回頭你初步確定下的名單記得郵件給我，公司也要評估下對方的作品潛力。」

　　葉霜和墨老闆一是有年齡輩分差，二也是因為對方大忙人。所以儘管兩人可以說得上友好值較高了，但要和姚知行那樣聊天打混顯然就不可能……大家既沒那個時間，也開不了太隨意的話題玩笑。

　　正事溝通完後就直接掛電話，葉霜想了想，拽過電腦來趁著出發前的這一個多星期空檔做了個工作計畫。

　　人才回訪更新數據是一個，還有一件比較不那麼緊急但必須提上日程的就是購車計畫。

　　無論哪個國家都講究救急不救窮，要是葉霜沒有能力買車的話，一直開著韓初的車子做日常業務行程代步倒是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既然年底時安家企業的股權分紅已經打到了賬戶上，那麼買輛自己的車子就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她可以少開或者不開，但不能沒有。

　　於是後面這件事情就交給姚知行，按葉霜的計畫，大概會等到從潮海市回來的時候再去付款提車。

　　「林律師？！」將山林市籍貫內的人才從數據庫全部抽調出來單獨建檔以後，按照所住城區又重新大致規劃一下，很快葉霜就把需要更新的人才資料全部整理完畢：「我這裡的數據庫要更新，你現在有空閒接單嗎？我需要東城區所有人才的健康年檢表，能不能委託你安排？」

　　雖然接到葉霜電話比較意外，但林律師也是有經驗人士，迅速就進入公事公辦狀態：「委託費用和工作內容？」

　　「通知和收集十幾個人的健康檢查單，主要項目是血常規和尿檢之類普通項目。」葉霜也很乾脆：「必須是今年的健康單，去年哪怕是去年12月底的都不行，醫院要正規執照。檢查費用可以報銷一半，另外委託你的費用是……」

　　如法炮製尋找了人才庫中分屬各城區的幾個律師，大概是剛剛過完年的關係，這段時間大家都還不算忙，所以接下葉霜的委託自然毫無問題……就算不接，他們自己作為人才庫一員也是必須要去體檢一次，既然如此何不順便賺點錢？！

　　至於技能更新就必須是葉霜親自過去了，畢竟有些人才的技能是不方便透露的，什麼人可能接受什麼樣的委託都屬於隱私範圍，這個也是為了保證人才隱私。

　　全部安排好之後，葉霜飛快過濾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空白狀態正好有空……那麼就索性先去處理第一撥人吧！

　　於是再再給林律師電話，說明了自己下午要去對方所屬工作室更新資料的安排之後，林律師轉手和工作室負責人聯繫了一下，確定沒有問題，接著就和葉霜定好了時間。

　　……

　　「正好，年後本來我也想找個機會和葉小姐或葉先生聯繫的。」

　　到了工作室的租用辦公室後，對方負責人很快從裡間出來，先讓人給葉霜倒了杯茶後才在對面坐下：「其實我們這邊大概會有幾個人要退出工作室，說得直白點，他們想要自己成立一傢俬人徵信社，所以這些人恐怕要從你的資料庫中刪除出去了。」

　　工作室負責人大概四十多歲樣子，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很是隨意，如果不是事先記憶過對方檔案的話，葉霜很難把那份履歷和眼前的人聯繫在一起。

　　特種兵退伍轉業、自己有一個品牌的酒水代理，同時兼職從韓初這裡接些其他的工作……

　　葉霜愣了一下，而後想了想問：「可能這麼猜測有些不禮貌，但我能不能假設一下這種可能，那幾個想要退出工作室的人就是之前負責調查婚外情和小三比較多的？！」

　　負責人點點頭：「我也猜著葉小姐應該看出來了，從去年11月開始轉到你手裡的調查單就少了起來。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這些人在接單調查的時候有私自給客戶留聯繫電話，然後報價也比你那邊的便宜了差不多10，所以後來很多調查單都是直接轉到他們電話上……」

　　翅膀硬了想飛是正常的，但有些人是好聚好散，大家和平分手以後沒準還能多跳路子。有些人則比較不擇手段，反正不管怎麼樣先上位了再說。

　　比如說跳槽，人品好的會提前打個報告，留給老上司留意接替人選時間。人品不好的拿了工資就直接蒸發，管你第二天會不會手忙腳亂。

　　「你也知道的，我們這些人有些是自己有正職，偶爾接下委託單算是兼職創收。但也有些是沒有正職，專門跑去應聘或大型獵頭公司又成本過大，所以只想在接委託單過程中尋找跳板機會……」負責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幾個人當初收進工作室的時候我也沒有詳細調查，搶了你的生意確實是不好意思。」

　　葉霜沉吟下：「這個倒是無所謂，不過你們工作室的信譽度可能就要調低一級了……」

　　個人人才和工作室掛單是不一樣的，人才庫裡的人才都會有信譽級，這個評估是多方面的，比如說你的能力，你完成任務的圓滿度，以及你完成任務後的人品……包括保守客戶隱私、遵守獵頭規則等等方面……個人人才當然能接的委託比較有侷限性，但是被人拖累的可能性也小。

　　信譽度級別同時也決定代理人抽成比例，比如說葉霜給工作室的單子原本是抽30的酬勞，對方信譽降低之後，同一張單子她就可以多抽10，因為對方的信譽變低了，所以她再次給對方發委託也是要承受一定風險的。

　　「這個我能理解的。」負責人看樣子也很氣憤，畢竟是在自己手下出的事情，現在挖了代理人的客戶，信譽被連累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還有一點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們似乎向以前被調查的某些客戶透露了你的資料。」

官不聊生

192 韓初

　　「唔……」

　　葉霜本來正準備打開電腦的動作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一頓，露出讓負責人頓時懸心的深思表情。

　　出神了一會兒，等葉霜注意到負責人有些慚愧並夾雜著抱歉的神色之後，這才笑了笑，繼續毫無芥蒂的翻開電腦，神態自然的道：「這個無所謂。其實我早知道自己的消息被洩露出去了，只是之前不大清楚是經由哪個途徑……不過儘管事態已經控制住，這次意外仍然是屬於你們的責任。」

　　這句話不是騙人的，在除夕聽說自己的名氣被上流圈渲染得人盡皆知之後，葉霜就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雖然說在圈子裡一個人的名氣不是秘密，但是大圈子中也是有嚴格的等級壁壘。

　　即使是在名流女眷中盛行的公開秘密，只要你不屬於這群人中間，哪怕只是性別或身份的細微區別，你依然也是無法得知這其中的內幕。

　　比如說富太太們中間有誰會去在抓打狐狸精的時候特意提到葉霜的名字？！頂多是對老公和小三質問的時候提起一句「我已經請人調查過了」……而這個人是誰？！這句話中並不會點出名字來，矛盾焦點集中在正室外室爭奪的人們也不會去留意這些無足輕重的細節。

　　除非是有人為了討好或其他原因主動洩露。

　　所以原本葉霜還有些想不通，究竟誰那麼無聊，特意調查了幫名流太太們做證據收集的「工作人員」也就是自己的資料，但直到現在聽負責人主動說起，她就立刻想明白了之前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放下遲到的真相內幕，葉霜熟練打開文檔，一一核對工作室下的信息：「現在先不說這個，麻煩你把已經脫離合作關係的幾人名字告訴我，另外還有你們工作室成員的目前能力和供職單位……」

　　……

　　一件事情的正常發生順序是原因、經過、結果。

　　比如說跳槽人才把葉霜的信息透露出去，造成了一部分人想對她打擊報復的念頭，這是原因。

　　接下來報復人和葉霜產生衝突，中間雙方博弈的過程就是經過。

　　最後有一方取得勝利——或者對方成功打擊到葉霜，或者葉霜完美解決麻煩，這就是結果。

　　在姚知行收到風聲並刻意奠定製造了葉霜在上流圈中的定位時，博弈實際上就已經開始，雙方互相亮出自己的底牌隔空威懾，接著葉霜暴揍周樂立威又是一個重砝碼，最後再加上營銷製造出來的棋士名流身份……

　　如果要牌面來形容的話，那個想要報複葉霜的群體手中最重要的一張底牌就是周樂，姚知行是大王，周樂是一張小王，他們原本的計畫細節葉霜並不清楚，但大概是要用小王來拖住或使自己打出大王。

　　葉霜本身是A，她可以單壓大小王外的絕大多數單牌，但是如果沒有大王這張底牌的話，只憑一張A也做不了什麼，她頂多只能再拼耗下幾張小牌，然後就被對方可能打出的2壓官……團結就是力量，這真不是一句只可能適用在老舊時代的空話。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比較出人意料，葉霜的身價在之後的一系列事情中連連暴漲，先是武力方面的震懾展現了實力，接著是地位的突然抬升加大了牌面的份量，最後當大家發現葉霜其實不是一張A而可能是一副A炸的時候，就連小王也突然倒戈了……於是這局博弈就這麼在莫名其妙中提前結束，除非對方再抽到其他好牌，否則基本不可能再興起什麼浪花來。

　　於是「經過」還沒來得及實行就被已經確定的「結果」碾壓，而在「結果」塵埃落定之後，葉霜才後知後覺的從負責人那裡得知了「原因」……

　　要說威脅感倒是沒有，畢竟對方還沒來得及蹦跶就已經被拍下去了，但是被癩蛤蟆舔了一下腳面的噁心感倒是挺強烈的。

　　葉霜留意過數據庫中之前的人員變動，類似這種小隊集體出賣中介並跳槽的事件，目前為止還只有在自己接手後發生的這一例……這簡直就是恥辱。

　　從工作室get到那邊成員的目前最新數據，將人才庫重新整理之後，葉霜就帶著這麼一種表面看不出來、但絕對不可能忽視的強烈鬱悶回到了公寓。

　　剛走到家門口準備輸入密碼開門，不等葉霜抬手，隔壁的房門突然就打開了。

　　韓初一隻手臂上掛著自己的外套，另外隻手修長的兩指還正勾扯著襯衣領口，似乎是因領口太緊感到呼吸不暢而在進行調節。剛剛從房門踏出一隻腳，注意到隔壁的葉霜就站在門口，韓初也頓了一下，而後停下來微微點頭：「剛回來？」

　　「……」葉霜眨眨眼，深刻覺得這句話應該是自己來問才對：「韓哥什麼時候回山林市的？！」

　　她才出門去辦個事而已，一回來就發現隔壁不聲不響多個人，這感覺多少有點驚奇。

　　韓初淡淡應了聲：「昨天晚上到家的，這邊有些事情要處理……」說著他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仔細的多打量了葉霜一下：「你遇到什麼問題了？」

　　葉霜有些意外。

　　剛才在工作室負責人那裡的時候，她刻意調節表情神色，表現出一副對跳槽出賣事件毫不在意的淡然態度，但這卻不代表她真的不膈應了。

　　在人前和外面的時候還好，沒有人能從她的臉色上看出什麼來，但是快要回到家裡的時候，這種偽裝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於是葉霜理所當然的放鬆了一些，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臉上才帶出了一絲不渝被察覺出來……但是即便如此，韓初的敏銳仍然讓葉霜有些驚訝。

　　「嗯……」皺眉猶豫了一下，葉霜點點頭：「正好有些事情也要跟你說下，山林市的人才庫裡有幾個原本的儲存資源需要刪除，對方跳槽了。」

　　韓初看了葉霜一眼，低頭翻過手腕看看表上的刻度指針，最後點頭側身讓開大門的位置：「……進來說吧，我還有點時間。」

　　應邀隨韓初一起走進隔壁的房間，韓初隨手把外套掛回衣帽架上，解開領口一顆紐扣，而後袖口也鬆開折了兩折挽起來，拐進開放式廚房找出一罐咖啡來，為自己和葉霜各泡了一杯端回來，放下杯子的同時順勢做到了葉霜的對面，這才端著屬於自己的那一杯咖啡向她點點頭：「說吧，是因為什麼？」

　　葉霜也不是矯情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隱瞞也沒什麼作用，於是就從除夕的事情開始談起，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去年因為日常業務單而和山林市中某群體產生的糾紛，這其中順便代入了工作室那邊的跳槽人員，把那幾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後來自己解決的辦法都簡略敘述了一遍。

　　韓初在面對女性的時候相當紳士，儘管覺得有些事情葉霜不用向自己這麼詳細介紹發生背景，但在對方的敘述過程中也始終沒有出聲打斷，只是沉默的端著咖啡啜飲。

　　在葉霜終於把事情的全部經過和目前狀況都說明清楚之後，韓初才終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底輕輕磕在茶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所以你現在的想法呢？」韓初皺眉試著總結了一下：「是要警告這些人背叛獵頭合約的行為？！還是要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

　　「還可以追究責任？！」葉霜愣了下，她其實就是說明工作上的事情同時順便傾訴下……說白了就是找個人吐槽發洩鬱悶，倒是真沒想過追究責任的事情。

　　說白了，如果真遇到報復的機會話，順勢而為之下葉霜不介意推波助瀾一把，但是如果說刻意去找人麻煩，這個顯得有點兒……多餘？！

　　為了幾個在自己面前根本掀不起風浪來的無關輕重人士，她至於花費那麼多工夫？！

　　「可以追究法律責任，這屬於侵犯個人隱私。但是我不建議你這麼做。」韓初先是點頭，而後又緊接著跟上了否定的建議。

　　葉霜附議：「我也覺得沒必要，但想聽聽你的看法。」

　　「以前一直沒有和你溝通過我們彼此間的工作理念，不過我覺得現在開始的話會更有效果，你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想必感觸和理解應該也會更深了。」

　　韓初從茶几下的櫃子裡翻出幾包零食，再從廚房裡順來一個大盤子，撕開包裝袋把一整袋爆米花倒進去，推到茶几中間一副打算認真長談的架勢：「你覺得獵頭工作的重點是什麼？！」

　　「中介人才。」葉霜自覺抽過盤子吃爆米花，抽空答了句。

　　韓初眼一眯，不動聲色的把盤子抽回來一點，修長手指拈起一顆也塞進口中：「沒錯，中介人才……那麼你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客戶需要能夠為自己解決難題的人才，人才需要售賣自己才能的平台。而你作為獵頭不用去管其他的環節，只要專心的完成一件事情就好……為沒有遇上合適僱員的困擾者找到他們想要找的合作對象，然後把自己手中擁有的資源推銷出去。」韓初不用葉霜的回答，自己就已經開始解釋了起來：

　　「客戶的困境有多麼艱難跟你沒關係，人才是否穩靠或者能否長久簽約也和你沒關係。你只要做出評估和中介工作，把自己手中目前符合條件的資源推銷出去就可以……原則上任何再出色的人才我都沒指望他能一直是我的資源，所以如果有誰找到了其他發展，或者因為各種理由不想再繼續兼職工作，對於我們而言也不過是少了一個可以推薦的對象而已，至於對方跳槽的理由，或者跳槽後做了什麼卑劣的事情，這都與我們的工作本身無關。」

　　任何一家公司都會有跳槽的員工，再大的企業也有被跳槽員工詆毀出賣的可能性，如果涉及到商業糾紛或是誹謗的話，如果有閒心也有時間，公司可能會找老員工打打官司刷刷知名度，但如果只是個人問題或者不符合利益原則的話，那麼保持緘默就是最常見的處理方式。

　　誰都不可能一輩子不受一點委屈，就算不是做獵頭，只要有一定的管理地位，手中掌握著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手下，那麼就沒有人能保證這些人一定都會是忠心不二的良好人品……連這點承受力和都沒有，你還出來玩什麼？！不如早點回家帶孩子算了。

　　葉霜不算是時下比較容易被情緒牽動的感性女生，所以聽了韓初的話後也沒有什麼不滿和委屈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這種風險在什麼地方都有，所以我既然已經解決了麻煩，就沒有必要一一揪著這些人翻舊賬？！」

　　「這只是我的觀點，但你如果覺得憤懣不平的話，想要計較也是可以的，這屬於私人活動，我不會阻止。」韓初點點頭，話頭再一轉：「另外我覺得這些人的跳槽你也需要付一定責任。」

　　葉霜瞬間鬱悶，說好的紳士風度呢？！

　　韓初看出葉霜臉色難看，想了想，有些遲疑的把零食盤子推過去一點，見葉霜順手下意識的揪起一顆爆米花，這才再次開口：「我之前跟你說過，調查婚外情的業務接多了會讓你的定位在外界變得模糊，但這還並不是唯一的壞處。」

　　葉霜抬頭看他，韓初繼續耐心解釋：「把獵頭看成是另外一種經紀的話，那麼獵頭的檔次也是有區別的。比如說一家公司，你的能力可以為他們招到辦公室職員，那你就是人才市場的打雜。能招到部門經理，那你就是獵頭顧問，如果你能為蘋果招到CEO，那你就是這個獵頭領域中的首席。一個身價千萬的紅星會去接拍投資只有500萬的影片嗎？不會，即使他再缺錢也不可能，因為這會使他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身價跌低。而獵頭也一樣……」

　　「任何職業都有履歷的說法，你能先做普通職員，再做組長，然後部門經理，最後CEO。但是你不能先做部門經理，然後跳到另外一家公司去做職員……哪怕你遊刃有餘，但你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地位會因此動搖。」看了眼被葉霜不一會兒就吃掉大半的爆米花盤子，韓初皺眉高深莫測的沉吟了半晌，而後重新撕開一袋棉花糖抱在手上，修長的兩指探入袋中優雅的拈出一顆放入口中緩慢咀嚼，並道：

　　「降低身份檔次是一點，另外還有一點就是，每個人的時間都是有限的。你如果執著於賺那些幾千塊的業務，覺得放棄了這些錢很可惜的話，那就代表你沒有充足的時間去發掘可能有幾萬甚至十數萬的抽成單……什麼是高級獵頭？！高級獵頭代表我們手中擁有的人才是別人難以想像的，可是你的重點放在了低端層次，高端的人就會被你冷落。」

　　「當你無法為這些人提供足夠讓他們滿意的兼職機會，慢慢聯繫你和這些人之間的紐帶就會鬆懈下來。」心滿意足的吃了幾顆棉花糖，韓初看著葉霜認真道：「和高端人才的中介才是你該注意的市場，為什麼？很簡單，因為第一，你能拿到的抽成多。第二，這些更難得的人才會對你更加有歸屬感，而那些可有可無的小卒子隨便都可以找到。第三，高端的人才更重視信譽度，他們的一次業務可能就有五位數甚至六位數的酬勞，所以他們不會冒身敗名裂的風險背叛你。」

　　「那麼現在再來看看你說的那幾個人背叛你會有什麼結果？第一，他們從你這裡挖走了他們自己本來無法得到的人際網，足夠他們自立門戶還省下本來需要給你的抽成。第二，他們本來就只是不受重視的小卒子，即使敗壞一次名譽也不會有人關注，即使你控告他們，也就是讓他們損失幾千塊錢……」韓初右手拿出一顆棉花糖，然後把左手的整袋伸到遠處：「現在提問，背叛你後，一顆棉花糖是他們損失，一袋棉花糖是他們的利益，那麼你覺得他們可能繼續忠誠的理由是什麼？！」

　　除非是霸氣側漏的幻想世界，否則沒人會算不清這麼簡單的公式。

　　葉霜苦笑抓抓頭髮：「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背叛的利益太大，而背叛的損失又太小……」

　　所以背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人會願意無條件的奉獻臣服，本來小人物的追求就是穩定事業，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人家憑什麼不抓住？

　　葉霜想想嘆口氣：「之前沒打開局面，我只想到多拿抽成維持生活費用，確實沒料到會有這些事情。」

　　「無所謂，這種事情要自己想通才行。」韓初輔導完自家的代理人後開始撕開另外一袋話梅，專心選了一顆飽滿的塞進嘴裡：「其實你能力很強，我注意過，邏輯思考和記憶，還有各種其他的輔助技能，以及強大的武力值……但是再強的智力也不等於同樣強大的冷靜，所以會走入陌生領域的誤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很多人以為高智商的人就不會想岔事情或是犯下低級錯誤了，其實不然。邏輯處理只是一種理性思維，但人的言行判斷和某些決定還是會被感性思維所幹擾。尤其是再加上環境引導因素的作用話，那麼人們做出各種選擇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女強人也可能在失戀後借酒澆愁。男性精英也可能在挑釁中熱血上頭，你能說這些人智商不高嗎？或者這些人不知道這種表現很愚蠢？！不是，只不過因為人的言行選擇本來就是跟智商沒什麼關係的事情而已。

　　想到這裡，韓初甚至有心情淡淡的勾起一絲淺笑：「我本來就打算損失一兩個高級人才，等你摸清了這其中的規則後再說這些……不過還好，現在只不過是幾個消耗品就讓你明白了。」

　　「看出來了。」葉霜點頭：「之前沒說的時候還沒注意，現在回想下，我記得好像有幾個山林市的人才都被中介到其他城市去了……你讓其他代理人幫我維持這邊的業務中介數據？！」

　　「反正抽成是他們的，他們也沒虧。」韓初坦然承認：「長期沒有高質量業務介紹的話，山林市的人才未必會願意繼續掛死在一棵樹上。」

　　葉霜笑了：「好吧，那為了感謝你幫我穩定人心，不如我今天下廚請你吃飯？！」

　　和韓初聊了聊，本來的鬱悶心情現在已經完全不見了，現在葉霜拿著股息分紅，本來就是不怎麼在意原本只是應急的那些日常業務。被挖去了已經是沒辦法，後續麻煩實際上也已經解決，為了沒有半點利益的事情，白白把時間精力消耗在賭氣上面，葉霜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划算。

　　韓初靜靜的看著葉霜，然後目光再轉到手中的零食袋上，想了一會兒：「晚飯如何？！我現在不餓……」

　　本來中飯就沒過多久，再加幾袋零食已經徹底吃飽了。

　　「晚上……七點？！」葉霜也看了眼時間：「到時候托尼差不多也下班了，順便可以叫上姚哥和方墨，免得你好容易回來一次大家又不知道。」

　　韓初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眼中蒙上一層愉悅的情緒：「這次不會被埋怨了，我大概要在山林市住上半年。」

　　「呃……」

　　你大本營不是在京城？！

　　葉霜雖然沒說出來，但驚愕的表情倒是十分明顯。

　　韓初攤攤手，順便不動聲色丟掉手中的包裝袋，頗有些無奈但又有一份惡作劇得逞般的得意：「沒辦法，家裡的事情……有點複雜，反正總的來說，我現在是離家出走狀態。」

　　「……」你不是一年四季都在離家出走？！

　　葉霜看著韓初一副坦蕩自然的模樣說出驚人的消息，終於是無語了。

官不聊生

193 潮海市

　　晚上果然姚知行和方墨都過來蹭飯了，雖然說兩人和韓初都是朋友，但這個朋友能見面的機會實在是少得可憐，一年到頭的次數估計用兩隻手就數得出來。

　　再加上聽說韓初這次要在山林市住上起碼半年，理所當然好奇心大盛的兩人是怎麼也不肯錯過探聽八卦的機會。

　　五個人吃飯，六七個菜已經足夠了，葉霜家的烤箱也是大的那種，直接塞了只肥雞進去，醃了幾個小時早已經入味得不行，雞肚子裡再填上炒制好的香菇、胡蘿蔔和肉塊、土豆之類，烤的時候雞身上刷了好幾層醬，基本就是去年聖誕節時候烤火雞的做法改良，光這一道就夠三四個大男人填飽肚子。

　　再切一盤魚豆腐並肉腸、滷味擺了個大涼盤，幾道酸豇豆肉沫、韭黃雞蛋之類的家常小菜、最後填上一鍋鮮香奶白的魚湯，不費多少工夫就拼出一桌引人垂涎的色香味俱全大餐。

　　韓初下午有業務、安東尼斯和方墨也要管理各自手中公司，只有姚知行最閒、聽說有飯吃就來了，倒是第一個到的，手裡還沒空著、拎了一盒雪媚娘當伴手禮帶來，葉霜一看就樂了：「給韓哥的？」

　　一堆人裡只有葉霜是女的，但她又不是特別偏愛甜點，所以要說帶水果比較正常，但要帶甜品的話，不是為她就肯定是為韓初了。

　　想想幾次和韓初在家裡遇到時候都能看到的各色甜食，葉霜毫無疑問斷定此人就是個甜食控。

　　「小韓吃得高興時候最好說話，這不是準備打聽八卦呢麼。」姚知行也笑，坦然承認同時跟著葉霜往廚房櫃那邊走，一邊幫著葉霜把甜點從盒子裡拿出來擺盤，一邊順嘴問：「他真跟你說是離家出走？還是因為家裡的事情？」

　　「嗯。」葉霜也有些猜測：「看起來不像是出了什麼棘手的大事，估計就是些跟家裡人無法達成共識的小麻煩。」

　　姚知行摸摸下巴想了想，眼睛一亮：「難不成是小韓也到了這年紀？！」

　　「這年紀？」葉霜反問。

　　姚知行笑呵呵拆台：「不就是相親之類的……我覺著八成是這事情沒錯了，一般他們家裡結婚都不會太晚，再說小韓也26、7，算是到時候了。」

　　葉霜狐疑看姚知行一眼，確定這人不是藉著韓初笑話自己，這才撇撇嘴：「相親算什麼大事，反正男人30結婚都不晚，女性話才會比較急，畢竟還要考慮生育問題。」

　　「就是因為不算大事才煩。」姚知行樂道：「如果真是重要的事情，那當然可以認真嚴肅對待，大家坐下來辯個一二三四五，是非對錯不論，總要確定聽誰的才算……但偏偏不是大事，家裡女性長輩又熱衷，就算不說孝順，你大題小做的為這麼點小事兒拚死反抗也不可能吧，所以乾脆敷衍了事，不想敷衍的就躲出去……」

　　姚知行正說得順口，房門方向傳來韓初聲音：「我可不是為了相親。」

　　說著兩人轉頭，就看見韓初果然從門口施施然進來了，葉霜看了姚知行一眼，姚知行莫名其妙回看，然後一拍頭嘿嘿，想起來自己剛才進來忘記關門了。

　　韓初不滿掃了姚知行一眼，自己過來順手從盤子裡拿了顆奶白甜香的雪媚娘，咬了半口才說話：「我家裡私事你們就別打聽了，反正屬於家醜。」

　　姚知行聳聳肩，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他當然也就不繼續關注了。三人帶著甜點轉到客廳說話，聊了差不多快半個小時，方墨和安東尼斯才先後過來，然後就是落座吃飯。

　　葉霜的手藝絕對品質保障，本來也是熟人又都認識，再加上好酒好菜，不一會兒席間氣氛自然就熱絡了起來。就著八卦佐飯，從韓初要在山林市住上半年的深層原因探究，說到姚知行和方墨聯手合作的冷鏈物流，再從周樂其人及其狐朋狗友最近的動靜，說到葉霜手下出了幾個跳槽賣消息人的事情。

　　反正就這麼幾個人也不怕丟臉，葉霜在話題轉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也老實嘆口氣：「說是說跟這幾個人計較不值得，但我還是覺得有點不爽。」

　　「不舒服是正常的事情，但正常的不代表就是正確。」韓初夾了一塊雞肚子裡的香菇，淡淡道：「比如你在逛街的時候丟了十塊錢，會為了想找回這十塊錢而花一百塊錢打車去找嗎？大家都知道這種事情劃不來，但是其實大家也多會幹這樣的事情，比如失戀了，明知道挽回不了卻還要花時間悲傷難過、因為無心工作被炒魷魚，因為放縱墮落而讓家裡人傷心，更甚至偏激到跳樓的也有。」

　　方墨笑笑：「一般人的慣性思維都不會符合嚴格的利益標準，但是我也覺得為了十塊錢再丟掉一百塊是劃不來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葉小姐的名氣，但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換做我的話，我會視事件後續影響決定採取什麼措施，而不是因已經過去的原因來決定動作。不舒服也沒辦法，但是如果我計較這些小事的話，就沒有時間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葉小姐？！」姚知行樂了：「都來人家裡吃飯了，用不著還這麼客氣吧。」

　　方墨想想，又笑了：「也對，那還是小霜吧。我聽你們都是這麼叫的。」

　　那也是為了和男體區分開來而已，葉霜白了一眼，一個沒留神就發現自己碗裡空降了一隻雞翅，順著飛快收回去的筷子看了一眼，安東尼斯正歡快的啃著一隻雞腿，見她看過來還笑嘻嘻的催促：「快點快點，我們有五個人，兩隻雞翅兩隻雞腿不夠分的。」

　　韓初：「……」

　　「呃……」安東尼斯想了想，給韓初也趕快夾了隻雞腿放進對方碗裡，然後眼睛笑眯起來：「我很夠意思吧！」再而後一臉無辜看姚知行和方墨。

　　「……」姚知行看眼僅存一隻翅膀的烤雞，筷子主動伸到魚湯的鍋裡：「我喜歡吃魚。」

　　方墨被另外幾雙眼睛一看，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家宴商宴吃那麼多回，頭次見到桌上有人搶雞腿雞翅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了，現在也不是物質貧乏年代，至於麼！

　　全桌只有葉霜一個女人，雖然在座四人至少有兩個不拿她當女人……想想方墨乾脆把另外個翅膀也夾過去：「葉……小霜辛苦了，還是小霜吃吧。」

　　韓初才懶得管這些，瞪了安東尼斯一眼，自己去廚房換了副刀叉出來對付碗裡的雞腿。出國住過幾年的人大多有這絕技，連骨帶肉的東西拿一副刀叉就可以剃乾淨，操作難度反正跟外國人學用筷子的檔次差不多。

　　「總之……因為感情牽動行為是最得不償失的事情。如果你覺得心裡不痛快，那麼你覺得怎麼才能痛快？報復？！好，那報復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你滿意？家破人亡？！沒有必要。名聲掃地？第一他們沒有名聲，第二你小題大做會浪費自己多少時間？」

　　韓初邊切割雞肉同時居然還沒忘了剛才被打斷的話題：「你可以選擇為了已經丟掉的十塊錢去花掉一百塊錢，我個人並不提倡和讚賞，但我也不會阻止。」

　　「沒必要的。」姚知行漫不經心挑著魚刺：「他們跳槽出去就是自己單干，雖然這個倒是不用給小霜交抽成了，但他們以為沒小霜在後面頂著話，就憑他們自己面子能應付得了那些被調查的人？！」

　　既然那些被曝光的私生子和情婦們能因為被調查的事情而遷怒葉霜，自然也就會同樣遷怒其他調查他們的人。

　　葉霜是立過威了的，如果那幾個跳槽人依舊是從她手裡接過的任務，別人自然拿他們沒辦法，頂多咬牙切齒撕被單罵上葉霜兩句。

　　可是現在沒有葉霜了，想出氣還不簡單？！隨便找個由頭或雇幾個混混，那幾個人的徵信社一沒背景二沒人脈，還有一個透露老東家信息的污點頂著，孤立無援之下被捏死也是遲早的事情。

　　聽姚知行這麼一說，葉霜果然舒服了，於是這個話題也跳過去，房子裡的幾個人繼續流水八卦，從安東尼斯和安子勳現在的合作無間，又說到方墨家妹妹的終身大事……反正只要是這桌子邊上吃著飯的，誰也別想逃過被八卦的命運。

　　……

　　韓初說是說要在山林市住半年，但這半年也並不是足不出戶的。

　　偶爾碰上有大單或是哪座城市中有什麼重要的熱鬧活動時，韓初依舊會帶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飛過去，在山林市待著的時間一星期大概也就只有兩三天，但是即便如此，葉霜依舊有點顧忌。

　　在別人面前的時候還好說，她一個性別消失的時候只要託辭出去工作或是有事就行，沒人會特意來打聽究竟是什麼樣的內容。但是韓初卻是葉霜頂頭上司，這樣一來葉霜原本的藉口就不大好使了。

　　要工作？！好啊，我不管你的具體工作內容，但是你出去「工作」那麼多次，為什麼我這裡一筆成交業務的記錄都沒看到？！

　　於是一來二去，如果還要繼續用老辦法託辭的話，被揭穿也就是遲早的事情。

　　沒辦法，葉霜只能苦逼的打起了游擊戰，一副並不在隔壁長住的樣子，時不時的回葉家住兩天，要麼就是去外面酒店混一晚上……反正不能太頻繁和韓初接觸就對了。

　　因為無法像以前那樣經常蹭飯的關係，安東尼斯也因此鬱悶了很久。

　　一星期多時間就這樣很快過去，沒多久就到了葉霜要出發去潮海市的日子。

　　拖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打車去機場，從山林市到潮海市也不過兩個多小時航程，下午出發，到酒店的時候剛好和先到一小時的墨家人一起吃個晚飯，晚上人家作者也在收拾行李和準備開會，葉霜索性就和墨家人一起踩沙灘去了。

　　「葉姐姐，我伯父要拍的那部歷史劇你知道嗎？！」墨小夏摟著葉霜胳膊，墨老先生和墨老太太則牽著小曾孫在前面散步，一行人邊走邊聽墨小夏嘰嘰喳喳滿面紅光的念叨：「羅哥幫我挑了個士族貴女的角色，但我想客串北魏的花木蘭，你能不能幫我說說？！」

　　花木蘭……

　　「……」葉霜無語看眼墨小夏一副嬌憨甜美的小女孩兒模樣，拍拍墨小夏柔軟的頭髮頂，殘忍的打破了對方的期待：「乖，你這身材和長相不適合演花木蘭的。」

　　墨小夏撅嘴，前面兩個老人也是忍俊不禁。墨小夏在家裡纏了墨老闆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年天漠娛樂傳媒的年度重頭戲就是這部，因為角色眾多的關係，所以也能捧起不少小明星。

　　主要角色就不說了，光是配角或是人設比較出彩的炮灰都有不少人搶。墨小夏畢竟是新人，這個演技資歷能拿到一個士族貴女已經相當不錯，要不是洛銘辛顧著東家面子和葉霜表哥面子的話，她想拿這個客串都未必能拿到……還花木蘭？！

　　這小身板快別糟踐人家了。

　　「一個守節貴女有什麼好演的麼。」墨小夏還不死心：「那要不然我就演北魏帝的寵妃？！」

　　葉霜樂了：「你這是跟花木蘭叫上勁了？！」想想自己看過的小說中角色，那寵妃大概就是勸皇帝收了坦白女兒身的花木蘭，最後逼得花木蘭以死殉節那位……再揉揉墨小夏腦袋頂，葉霜笑：「這部南北朝就算了吧，你磨磨你演技，等後面洛天王大概想拍部南宋題材的，到時候你再選個喜歡的角色。」

　　墨小夏一臉不甘心，咬了咬嘴唇還想說些什麼，突然前方就傳出了一片喧嘩聲。

　　葉霜順著聲音傳出方向一看，正好見到一眼熟女人正在尖叫抓打另一眼熟男人：「你說！你是不是看上剛才那女人了！」

　　笑諸侯……

官不聊生

194 夜市

　　在孵蛋大學的時候有保安救場，潮海市人生地不熟，誰會沒事找事來趟小夫妻吵架的渾水？！

　　答案是真有趟渾水的人。

　　不一會兒後，海灘上零零散散走在其他地方散步的人就聚過來了幾個，開始好言相勸並幫忙拉住發飆女生。

　　葉霜好奇看了一會兒，然後大概確定這應該是和笑諸侯一樣被邀請的其他作者……

　　男人的友情其實也可以發展得很快，一場酒宴的時間，再或者當他們發現你比他們要弱勢很多、急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反正度完假就各回各家的，天南海北江湖不見，一個潑婦怕毛啊，她還能打飛機來自己家潑油漆？！

　　墨老先生邊看那些人分開笑諸侯及其女友，邊觀察葉霜表情問：「小丫頭那麼關注，莫非是認識的人？！」

　　「嘿嘿……」葉霜耍賴不承認。

　　墨老先生笑笑：「雖然我兒子準備簽的新人我沒見過，但聽說有一個笑諸侯是已經確定了的。唔，最近我也在讀他的小說，年輕人筆力還弱了些，但是歷史功底是真不錯……難道這位就是？」

　　葉霜不好意思：「墨老先生真高明……都說好漢無好妻，我也是去笑諸侯大學和他談合約時候才知道這人女朋友的素質，不過這種家醜跟工作沒什麼關係，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我也沒打算說什麼，員工的私人生活和我們沒關係，天漠娛樂傳媒只需要他能夠輸出足夠優質的劇本就夠了。」墨老先生搖搖頭：「你忌諱什麼？如果這是我子侄輩的話，老頭子倒是可能說上兩句。一個編劇而已，我既不是他們長輩也不是法官，活大半輩子什麼人都見過了，難道還能為了這點小事就感情用事？！」

　　很多上位者或管理層次的人都喜歡用細節來評估手下，比如說老總夫妻和睦。包養小三的手下可能就不大討好。比如說兒子不孝順老人的，在別人眼裡可能也是個減分項。再如笑諸侯，這樣類型在舊時代就可以說句內帷不修，你連後院都管不好，還能管得好什麼？！

　　但墨老先生卻不在意這個，你是我屬下。那你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家事不影響公事的話，那我閒得無聊管那麼多干嘛？！而如果真的影響到公事的話，我就直接開除你，到時候不管是因為家事還是因為其他理由，對我而言都沒分別。

　　葉霜聽出墨老先生意思。放心下來不好意思笑笑：「只要不是女性工作人員去負責和笑諸侯接頭的話，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麻煩。」

　　意思就是女人被對方女朋友看到話，還是會有麻煩。

　　墨老先生枴杖抬起來凌空點點葉霜，失笑搖頭同時嘆口氣，然後拍拍墨老夫人挽著自己胳膊的手背：「我們還是回去吧，小霜看樣子是沒時間陪我們了，明天去逛免稅店？」

　　墨老夫人含笑看了葉霜一眼，和墨老先生一起帶大曾孫子回酒店。

　　「你不走？！」葉霜看墨小夏。

　　墨小夏收了收胳膊把葉霜挽得更緊。嘟起唇表示不滿：「我才不走！」然後又露出興奮的樣子問：「那個笑諸侯就是的編劇？他對角色提出意見的話可不可以幫我要個花木蘭啊？！」

　　「還是別做夢的好。」葉霜樂了：「一個劇組那麼多人，如果哪個環節的參與者都可以提意見話，那這戲也不用拍了。光是選角色都夠磨嘰好幾年的。」

　　一部影片的攝製中，能夠有資格確定角色人選和影片走向的，都必然是整個劇組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比如投資人，如果他投資了影片的大部分攝製成本，讓電影能夠順利開機，那麼投資人就有地位。

　　比如導演和主演。如果導演或主演的名字能夠撐起足夠的票房，引來大量的觀影觀眾。那麼導演或主演也會有地位。

　　再比如說編劇……

　　要麼你撐起影片的主要構架，要麼你撐起影片的主要票房。如果你撐不起來。那別人憑什麼要對你另眼相待？！

　　笑諸侯的身份在劇組中就是如此。

　　他提供了劇本沒錯，劇本是影片的靈魂也沒錯。但是就算再怎麼看好，這個劇本依然還沒經過票房和大眾的檢驗……除非他能夠獲得一兩次有份量的獎項，再或者能憑藉自己小說家的身份吸引來一部分票房，否則根本就沒有劇組會給他在選角上指手畫腳的面子。

　　墨小夏被葉霜打擊後也是十分消沉，她當然不是不知道這些潛規則，但那不是想試試麼……還說什麼伯父看好這批新簽約編劇，搞半天都是騙人的。

　　安撫好墨小夏的時候，另外一邊的騷動差不多也已經平息了。

　　笑諸侯女朋友鼻涕一把眼淚一把被其他人勸走，彷彿受了負心漢莫大委屈的可憐正室，只剩笑諸侯默默站在海灘邊上接受剩下一人的安慰。

　　「朱先生！」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打斷笑諸侯發呆，順著聲音望去，笑諸侯就看見葉霜身邊挽了個不認識的小美女正向這邊走來。

　　「葉小姐？！」笑諸侯尷尬了一下，而後苦笑：「你不會是又看到了吧？」

　　葉霜也古怪著臉色無語了個：「是啊，又看到了。」

　　每次邂逅情景都如此不美好，以後還有沒有辦法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也是笑諸侯臉皮已經被自己女朋友鍛鍊厚，否則換個人肯定都不想再見到葉霜了……一點面子都沒有，這種黑歷史的見證者最好還是不相往來的好。

　　旁邊看起來和葉小弟差不多大的男生眼睛一亮，捅捅笑諸侯忙求介紹：「笑笑，這是誰啊？認識的？！」

　　雖然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大，但美貌即寬恕。這麼漂亮女孩子必須勾搭，哪怕大幾歲也成啊。

　　笑諸侯搔搔頭髮，不好意思先跟葉霜介紹下：「這是我一個房間的作者，筆名晴天墨雲……呃，寫種馬流的。」

　　「其實我很正派的。那只是出於商業需要！」晴天墨雲忙一正臉色，復又嚴肅糾正笑諸侯：「最後那句介紹就不用了！」

　　墨小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葉霜也被逗笑了：「種馬無所謂，反正我弟喜歡看。」

　　小說類型和流派葉霜並不在意，雖然她自己也會有偏好的類型，但就像墨老先生的觀點一樣。喜歡的就看，不喜歡的就不看，至於說種馬類的小說如果改編成劇本能賣得火的話，葉霜照樣也會簽下來，這關係到酬勞而無關於她的喜好。

　　笑諸侯被打了個岔後也暫時忘記自己的糟心事。反正女朋友三天兩頭就來一場，他早習以為常了：「晴天，這是葉霜小姐和……和她朋友，剛才開會時候主編不是說了有傳媒公司人要來合作劇本麼，葉小姐就是傳媒公司那邊的負責人。」

　　「中介人。」葉霜也糾正下，順便向晴天墨雲伸手：「你好。」

　　小男生本來還有幾分旖旎，一聽是這麼個身份也正經了，忙握手回了一聲問好。

　　「簽約事情我會先找你們主編談下。大概過幾天會來一一拜訪，到時候希望諸位不要拒之門外啊。」葉霜順便扯了墨小夏出來笑著介紹了個：「這位是墨小夏，在朱先生那本裡飾演寡婦的。」

　　「是守節貴女！」墨小夏揮舞小拳頭表示不滿。然後對笑諸侯吐吐舌頭：「本來想讓你幫我說話換花木蘭的，但是葉姐姐說不合適。」

　　笑諸侯沒意識到這是個玩笑，頓時一臉糾結。

　　「喂！你那什麼表情！」墨小夏怒了。

　　「哈？！」笑諸侯頭次應付女朋友之外的異性發怒，嚇了一跳有些結巴：「我、呃，我也覺得不大合適……」

　　墨小夏還想說些什麼，葉霜已經笑著把人拉住了：「跟老實人不能開玩笑的……朱先生別介意。她就隨便說說，不是真要為難你。」

　　彼此認識之後。跳過了讓人尷尬的話題，墨小夏差不多也知道笑諸侯是個什麼人了。在葉霜或是墨老闆面前她倒是可以撒嬌耍賴。那是因為知道對方不會因此為難，也能夠堅持原則拒絕真正不好的提議。

　　但是在笑諸侯面前墨小夏卻不會這麼做，一是因為大家關係還沒熟到那個份上，二來也是知道這種性格的人根本分不清玩笑和真話。

　　所以接下來的路程墨小夏老實了不少，既然知道笑諸侯沒有選角發言權，自己也被其他人都說不適合別的角色了，她自然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倒是另外一個晴天墨雲年紀不大，性格也很開朗，雖然最初有些拘束，但到後面和墨小夏卻頗有些一拍即合的味道。

　　兩個人一起掃蕩夜市海鮮、逛小商店和沙灘踩水，玩得不亦樂乎彷彿都倒退十歲。

　　玩到差不多快十點了，墨老先生忍無可忍打來電話，墨小夏這才偃旗息鼓，和晴天墨雲約好第二天一起打沙灘排球，而後跟著葉霜不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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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笑諸侯篇。

　　女同學來請教課題後——女朋友【哭天喊地：天哪我不活了！你居然有外遇？！

　　女路人擦肩而過後——女朋友【哭天喊地：天哪我不活了！你居然偷瞄其他女人！

　　女中介離開後——女朋友【鼻青臉腫：天哪我不活了！你居然找母老虎打老娘！

　　笑諸侯：……

　　於是男室友離開後——女朋友【哭天喊地：天哪我不活了！你居然改攪基了！！！

　　晴天墨云：……

官不聊生

195 約談開始

　　沙灘排球？！

　　想想從笑諸侯那裡打聽到的第二天作者爬山行程，葉霜表示不置可否。

　　回到酒店，墨小夏和葉霜住的是同一個房間。整理資料並休息一夜後，第二天被墨小夏興致勃勃拉出去的時候，果然一部大巴已經等在酒店門口，吃完早飯的作者們已經在陸續上車，看樣子顯然連午飯都要在外面解決了。

　　墨小夏失望的表情簡直毫不掩飾，只能垂頭喪氣等著和墨老先生幾人一起逛街。

　　葉霜倒是留在酒店，文化公司的人也留了一個人下來，雙方碰頭敲定名單，對方推薦了一串名單及書單，大致都是正有名氣也適合改編的類型。

　　接下來一天時間，葉霜就在篩選和排列會談順序名單中過去。

　　因為要留給葉霜談話時間的關係，作者群體們的晚飯被拉回來改在了酒店，不然等大家吃完飯再回來話，時間已經是晚上八九點，到時候談什麼都不夠了，你總不能不給人私人時間，再說大家可能還要碼更新……

　　本來文化公司還給葉霜留了位置，反正一桌坐10人是那麼多菜，坐11人也是那麼多菜……但墨老先生提前派了助理過來表示這幾天食宿都由天漠娛樂傳媒報銷，於是葉霜理所當然跟著坐得少並且更土豪的那桌混飯去了。

　　一頓飯吃完後，葉霜再陪著墨家兩位長輩說了會兒話，又順便從墨小弟弟身上揩了每日一吻，接著起身準備離開。

　　「去哪？！」墨小夏忙把人拉住不滿：「葉姐姐你今天沒和我們一起逛街就算了，現在還不陪我說話……」

　　葉霜揚了揚手中筆記本電腦：「要去約談，年會作者來了過百，去掉類型不對路、現階段暫時不適宜合作的作者外，可以考慮劇本合作的有30個，除去他們要開會、有晚上活動的日期，再除去我要留下最後一天敲定最後簽約人選……總的算下來話，每晚上我必須起碼和10個人見面約談，一共跑五個房間。就算每個房間只用半小時也得兩個半小時，從現在開始到跑完也九點了，還要算上人可能不在或洗澡的情況……」

　　所以總的意思歸納下來，就是姐沒空陪你玩兒，等白天時候看看再說吧，反正晚上行程是排滿了。

　　墨小夏聽得兩眼直冒蚊香圈，墨老先生聽完倒是呵呵笑個：「小霜倒是辛苦，要不要我助理幫你先跑跑？！」

　　同桌吃飯的助理忙點頭，打開記事本很專業道：「那請葉小姐把預定要去的房號告訴我，在您和其他人約談的時候，我會提前去其他幾間幫您預約並確定好對方的時間，這樣就不會有意外情況出現……另外您最好再給我兩個順序遞補房號，萬一遇上人已經出門並無法在短時間返回的情況，我也可以先安排下一位。」

　　葉霜對墨老先生讚了個：「專業助理果然不同凡響。」而後也懶得報房號，直接問了助理手機郵箱號，把自己排好的約談順序表傳過去一份。

　　「小霜如果以後工作忙的話，也可以請個助手的。」墨老先生建議道：「比如行程安排這種事情就可以讓助手幫你記錄和確定，如果什麼事情都自己來的話，容易出現意外情況不說，精力上也分不過來。」

　　葉霜倒是有些心動，看著助理不一會兒就排好順序並起身準備去聯繫作者房間，想了想還是搖頭：「算了，我一般時候也沒那麼忙。」

　　看韓初身邊也沒跟著什麼助手，但是對方本來就屬於計畫周全的類型，也許不用助手就能自己排定好項目計畫也說不定。

　　葉霜不擅長整理行程，一般都是想到哪一步就做哪一步，但她主要勝在動作快又反應迅速，所以即便有些小漏洞時候也很容易補全……獵頭的事情並不違法，主要還是人才檔案不適宜過第二人手，所以就算心動，想想還是只能算了。

　　墨小夏見葉霜說著話的工夫就要起身離開了，墨老先生幾個也沒有阻止的意思，還是忍不住拽人：「那我跟你一起去嘛，要不然晚上好無聊的。」

　　「……你去幹什麼？！」葉霜簡直無語：「我是工作來著。乖，等明天白天陪你游泳啊。」

　　「姑姑不會游泳。」墨小弟弟刷了個存在感報告。

　　「沒事，那我們游，讓她自己玩沙子去。」葉霜摸摸對方小腦袋笑了。

　　墨小弟弟認真點頭，小大人般嘆口氣：「小姑姑根本就不肯好好學習，她就喜歡穿著泳衣顯擺自己身材。」

　　墨老先生哈哈大笑摟過小曾孫：「是這話沒錯！」而後對葉霜笑著解釋：「這是他爸爸去年回國帶他們去水上樂園時候說的，小孩子愛學話就記住了。」

　　葉霜也是忍俊不禁，睨了眼張牙舞爪作勢要撲過去的墨小夏，看看時間不早，還是趕快起身告辭了：「單子上預定和第一個房間的會談時間快到了，我先過去，二老和小夏慢慢聊。」

　　「是那個《士族》編劇？！我也要去！」墨小夏忙放開墨小弟弟過來一撲。

　　沒辦法，葉霜只能萬分無奈帶了個拖油瓶去笑諸侯和晴天墨雲房間。

　　走了一半廊道還沒看見房門，葉霜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剛才助理十分冷靜和公事公辦的聲音。

　　「葉小姐，5663號房的客人您是只需要和晴天墨雲先生會談是嗎？」

　　葉霜愣了一下：「理論上是這樣沒錯……」笑諸侯已經談過並簽約了，當然不用再談一次，但是既然住同一個房又是唯一已經簽約的作者，和對方適當交流一下也是可以有助於溝通的啊……比如說在談到某些細節問題的時候，自己順便用旁邊的笑諸侯舉個例什麼的。

　　助理相當客氣，伴隨著翻動紙張的聲音道：「我幫您注意了一下，五層有情調咖啡廳很適合單獨會話，或者觀景陽台也不錯，都是相當幽靜的場所……我已經請晴天墨雲先生先去咖啡廳了，座號是a39，費用也已經刷付，您可以直接過去。」

　　「等等！」葉霜忙把人叫住，阻止其下一步貌似就要掛電話的動作：「我只是和人隨便聊幾句就可以的，不是要久坐，為什麼要改在咖啡廳？」

　　再接著助理一句話就讓葉霜明白情況：「笑諸侯先生的女友正在他們房間。」

　　「……」

　　「我觀察了一下，對方存在的場合似乎並不適宜冷靜交談。」

　　「……」

　　「接下來的其他人我還是只替您預約時間，依舊在他們各自的房間，可以嗎？」

　　葉霜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只有應好。

　　掛斷電話後，葉霜忍不住扭頭，對著眼巴巴疑惑看向自己的墨小夏感慨句：「你爺爺的助理真是人才啊。」

　　「那是！」墨小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並不影響她自豪接受來自葉霜的稱讚：「那是我伯父的專職助理，幹了好幾年呢，大事小事一把抓的……要不是這次爺爺要帶我小侄子一起來的話，伯父才不會把他派出來跟著。」

　　「我倒覺得可能是因為你也一起來了，所以墨老闆才把這麼能幹人派出來的。」葉霜帶著墨小夏邊笑邊往咖啡廳方向拐去。

　　墨小夏漲紅臉抗議：「我才不惹麻煩的！」

　　「咦？我意思只是照顧，原來是收拾麻煩的？！」葉霜想想點頭：「果然有理！」

　　兩人拐進咖啡廳找到A39號台座，果然晴天墨雲已經坐在那裡啃水果。

　　白天的時間裡葉霜已經把他資料看過一套，雖然說這小男生年紀並不大，但居然也算是小說網站的元老級寫手，看樣子大概是高中時候就已經開始發表小說了。

　　按照作品完結順序排列的話，對方這幾年陸陸續續也寫了七本小說，都是大長篇，題材從魔法與劍的異世一直到現在的都市重生，涉獵跨越頗廣，基本是什麼題材火爆就寫什麼，沒有所謂特別擅長和鍾愛的領域……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是商業化決定。

　　要硬說共同點的話大概就只有一個——所有男主角都是種馬。

　　葉霜帶著墨小夏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坐下。

　　晴天墨雲和葉霜二人前一天見過，和墨小夏更是玩得不錯，所以這會兒也沒什麼拘束的，笑嘻嘻也問候聲，大家寒暄客套幾句後，葉霜就翻開筆記本開始進入正題：「晴天先生，我白天的時候看了一下你的作品，雖然全都是種馬文，但……」

　　「等等！」晴天墨雲幾乎是哀嚎著打斷：「咱們能不能不說種馬的事情？！」

　　雖然他並不以此為豪也不以此為恥，但一個漂亮女生跑到自己面前說種馬後宮什麼的……這是能愉快聊天的節奏麼？！

　　要是對著男性也就算了，但對著葉霜的這麼張臉，晴天墨雲怎麼好意思跟人家大談收服白富美、強吻刁蠻女和拯救鄰家妹妹之類的事情？！

官不聊生

196 爭奇鬥豔的奇葩們

　　「……我重點也不是說種馬。」葉霜也黑線：「你能不打斷我麼。」

　　晴天墨雲寫的小說題材套路先不論，但商業性卻是真的好。這小子抓流行抓得很準，基本上情節安排都能搔在人癢處，俗是俗了點兒，但所謂通俗其實也就代表大眾。

　　他和笑諸侯基本就是完全相反的兩個類型。笑諸侯是叫好不叫座，得名不得利的高大上人才。而晴天墨雲就是叫座不叫好，大把大把的稿酬囊入手中，卻始終沒法讓人心甘情願佩服喊一聲「大神」的快槍流水線寫手。

　　要是換成編劇的立場來形容的話，那笑諸侯就是有潛力寫出殿堂級作品的精雕細琢型，而晴天墨雲則是能批量產出熱門紅片的金牌編劇……當然這個前提還得是他們把熟練值點高了才算。

　　葉霜想想也覺得挺有意思，文化公司的人安排這個作者同住房間看來也是埋了一手的，要說隨隨便便就能把這麼兩個人湊到一起也太巧了，她寧願相信故意為之的可能性更大些。

　　「好吧，廢話先不說了，大概情況你們編輯和笑諸侯大概都說過。」葉霜飛快思考完後就打開了電腦，一邊敲打鍵盤同時一邊對晴天墨雲道：「天漠傳媒和你們網站的合作是不相衝突的。基本上只要你們在開新小說前先考慮影視改編的問題就可以。還有我們可能會向你們約稿，有可能是你們小說的節選劇情，也有可能是我們覺得和你相符的題材。目前我建議你走的是電視編劇路線，因為第一，你的小說夠水，第二，你的小說夠狗血……」

　　晴天墨雲聽著葉霜一二三四五，輕輕鬆鬆條理分明就給自己做出一張轉型計畫出來，單看稿費和前景的話倒是挺有搞頭的，但是……她那些列舉真的是在誇獎嗎？！真的嗎？！

　　……

　　飛快在預定時間內搞定晴天墨雲，把條件福利和義務介紹清楚之後，葉霜就帶著墨小夏閃人了。

　　畢竟她現在只是先來和作者們敲定雙方想法的，並不是說馬上就要和對方簽訂下來。事情詳細說明清楚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人家自然會去斟酌考慮，到最後一天的時候再確定簽約的名單，然後和網站公司交涉過檔……

　　和晴天墨雲打交道還算好，畢竟有笑諸侯做室友，晴天墨雲反正近水樓台，有什麼疑問估計早就跟笑諸侯諮詢過了，再加上又和墨小夏一起瘋玩了一晚上，親近感點高後自然也比較好說話。

　　但其他作者那邊就有點顧慮，畢竟這些人只是開會時候聽了這麼件事情，知道葉霜不是騙子也願意合作。

　　但合作是怎麼個合作法？什麼權利什麼義務？！些小說這幫人本來就各行各業都有，宅在家裡只靠碼字養家的也不少，再加上形形色色的個性，於是精明的、憨實的、嘮叨的、自負的、疑心重的……反正葉霜一圈跑下來，感覺是哪種類型都沒少。

　　晴天墨雲談妥之後就是第二間客房，住了兩個同寫爽文的作者，兩人一搭一和各種謹慎，簡直沒把葉霜給逼死。

　　「編劇也有很多種，我們能署名嗎？該不是給別人做槍手吧？現在這個行業裡面黑幕很多啊，尤其是遇上那些喜歡搶走別人勞動成果的……」作者A高深莫測。

　　「簽約是幾年？稿費怎麼算？如果本子被導演或其他人亂改怎麼辦？我可不可以要求參加拍攝？」作者B憂心忡忡。

　　「現今哪個行業都有潛規則，如果我們被人侵犯了合法權益的話，這個你們公司會不會為我們負責？！如果我們寫的東西被剽竊了創意怎麼辦？如果我們……」作者A依舊高深莫測。

　　「稿子是一次就過還是要反覆修改？！如果一直改得不能讓領導滿意怎麼辦？如果領導和我意見不同怎麼辦？比如我覺得女主角死了更有深度，但領導一定要團圓大結局怎麼辦？」作者B分外憂心忡忡。

　　「……」從進門就沒機會說話的葉霜揉揉臉上肌肉，咳嗽一聲端起咖啡壺，一陣扭曲的尖銳摩擦聲後，不鏽鋼的壺把就在兩個大男人目瞪口呆中被幾根修長手指扭成了麻花。

　　葉霜淺淡微笑：「請二位聽我慢慢說。」

　　「你、您說！」兩作者下意識死死捏緊對方手掌，瑟瑟發抖著企圖用對方體溫為自己帶來一點勇氣。

　　下間房是歷史題材的兩個知名寫手，這兩人大概和笑諸侯一樣有點底子，寫出來的東西也多是經得起考據的，連性格也溫文內向。

　　葉霜鬆了口氣，和這種好脾氣人打交道簡直再好不過了，於是吸取上間客房教訓，上來就直奔主題「劈裡啪啦」一通條款介紹，敘述過程中對面二人一直客氣有禮沒打斷自己半分。

　　終於舒暢一回的葉霜滿意，敘述完後總結：「……所以合作內容大概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兩位還有什麼問題？！」

　　作者C看看作者D，作者D點頭，慢吞吞開口問：「你知道唐太宗治下的法規嗎？」

　　「那你知道商紂滅亡真相嗎？」

　　「你知道女性在哪個朝代最有地位，又在哪個朝代最為低下嗎？」

　　作者D甚是擔憂，輕嘆一聲對作者C憂慮：「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我們作品被改成狗血片怎麼辦啊……我頭前看的一部宮廷戲裡宮女跟女生宿舍大學生似的，還能在紫禁城裡搞大合唱。」

　　作者C搖頭：「快餐文化都是這樣，下一代教育堪憂。」

　　葉霜沉默一會兒：「不好意思，我之前只是覺得這些問題有些無關，不過你們既然這麼說了……」筆記本一合，葉霜雙腿交疊換了個坐姿：「小夏，跟助理打電話說下個房間預約時間推後一小時，我跟這二位談談上下五千年。」

　　媽了個蛋的！她就不信自己還治不了這些奇葩了！

　　墨小夏興高采烈脆脆應聲：「好嘞！等我回來再開講啊~」

官不聊生

197 簽訂

　　即便是有助理幫忙預排時間，但因為中間各種各樣的事情，到最後葉霜終於還是折騰到23點才算把今天要見的人都見完。

　　第二天開始，想想頭天晚上的教訓，光靠晚上的時間大概是不夠了，葉霜果斷早早起床去酒店餐廳抓人，先抓了編輯，再揪著一頭黑線的編輯一起守著大門口吃飯，反正只要是自己名單裡面的，被編輯認出來後又確定那人是之前沒約談過的作者話，一個個全部揪過來邊吃邊聊。

　　於是一早上時間又搞定四個，白天其他人去玩，葉霜就繼續窩在房裡整理資料兼混時間，晚上吃完飯再談……

　　如此這般過了三天之後，名單上的人終於全部聊過了。

　　初步可以確定下來的合作作者一共22人，其他人要麼是還有其他工作沒時間，要麼是本身有些遲疑不願改變目前生活狀態，總之最後結果跟預期差不多，葉霜對第一次合作就能有這樣成果也相當滿意。

　　……

　　「坐，這就是最後確定的作者名單？！」文化公司主編也在自己房間遙控處理事情，雖然年會也算是休假，但休假不等於什麼事情都不做，偶爾也會有一些事務從郵件發過來。

　　所以葉霜挑了難得沒有集體活動行程的時間過來，看到的自然就是對方也在忙公事的一幕。主編知道天漠娛樂傳媒要從作者中選合作對象的事情，但是葉霜的行程他卻沒特意過問，於是等接過名單一看之後倒是有些意外：「這些……呃，你確定就要這些人？！」

　　「初期這麼多人已經夠了。」葉霜點點頭坐下：「畢竟一開始只是試水，寫小說和寫劇本還是不大一樣，就算是這二十多個人也不一定馬上有劇本能拿出手，我只選了擅長小段子和對白比較精闢的，等他們磨一磨，真拍出作品後再簽其他人也不遲。」

　　主編沉思一會兒：「可能我這麼問有些突兀，但是為什麼這份名單上沒有白金級作者？」

　　「……太貴。」葉霜沉痛個，簡單直白的理由險些把主編直接擊吐血。

　　看主編臉色瞬間糾結起來，葉霜想想還是解釋：「白金級的作者大多有擅長的套路，而且恕我直言，那些人的故事情節太玄幻了，恐怕不大好改編……」

　　這個理由還真是……想想自家愛將們筆下的各路武聖鬥神，主編嘆息個不得不點頭承認：「確實不好改編。」尤其是在天朝環境下，這類題材想要拿到審批簡直太逆天了。

　　「再說那些白金作者的作品一般直接改成遊戲或其他周邊，收入已經相當豐厚了，就算有能改編成劇本的，天漠傳媒支付的這部分劇本稿費恐怕他們也看不上眼。」葉霜覺得還是一次說清楚比較好，所以想了想繼續耐心解釋：「如果我們要和他們合作的話，恐怕雙方都會為難。比如說我們發出一個大綱要求擴展出一個影視劇本，這個稿費該怎麼開？開高了我們肯定不划算，但開低了恐怕還不如您手下白金大神半個月的訂閱收入……簡單說，他們沒有這方面的需求，所以很難簽約合作。如果真的對方手下出現我們看好的作品，還不如直接額外收購單部作品的改編權。」

　　直白打個比方，有人跑去跟一個月收入一萬的人說我們合夥做生意吧，一個月包你賺五萬……OK，皆大歡喜！

　　但有人要跑去跟一個月收入百萬的人說我們合夥做生意吧，一個月包你賺五萬，那結果當然就只有呵呵了。

　　主編只是有些不服氣自己的愛將們被人第一時間就剔出去，但轉過頭來再想想，這樣的話其實更好，免得白金作者分心耽誤更新啊。

　　於是點點頭，到酒店前台要了傳真服務把名單發回去，再等律師把擬好的合同傳真過來，而後收集了作者們的身份證一一複印，擬定合同……之後細節不用贅述，最後確定簽字之後，這次合作就算愉快結束。葉霜轉過身就順便把合同分了一份給墨老先生，出差公事這趟就算是徹底完事了。

　　……

　　「葉姐姐不留下來多玩幾天麼？！」墨小夏依依不捨的抱著葉霜的胳膊，簡直就差沒哭給她看了。

　　要玩啊，不過要變身了不方便和你一起玩……葉霜拖著行李箱正色：「我還有工作要忙呢，等回頭再去魔都看你啊。」

　　墨小夏撅撅嘴唇分外委屈：「那好吧，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葉霜依舊面不改色隨口扯蛋：「我下午還去看看其他在潮海市的朋友，晚上才走……你玩你的吧。」別礙事，乖。

　　「哦，好吧……」

　　終於從身上把墨小夏撕開，葉霜拉著行李箱在對方淚花閃閃目光中走出酒店準備打車。

　　剛走到酒店大門口，一陣這幾天已經聽熟的尖叫女聲又在門口哭叫：「難怪你不肯帶我住一個房間，難怪要我住在外面小酒店，原來你自己躲在這裡勾搭女人！！」

　　然後又是一幫男生極其熟練架……勸開女人的或安撫或呵斥聲，笑諸侯孤單站在大門前噴水池邊的身影簡直蕭瑟極了，在他方圓一米之內幾乎沒人敢靠近，靠近必有瘋犬咆哮。

　　葉霜也是無語，這幾天時間裡她幾乎對這戲碼再熟悉不過，說起來笑諸侯還是自己第一個合作簽約對象，本來按照一般情況自己應該和對方更多接觸才對。

　　但無奈嬌花身邊有護花狼犬，任何雌性生物只要接近笑諸侯就會招來瘋狂撲咬……葉霜倒不是怕自己身手會在對方手中吃虧，但真要碰上這麼個神經病天天拖著你狂咬的話，這又算是怎麼回事啊。

　　她又不能拿馴周樂那招來馴這女人……

　　想了一會兒，葉霜乾脆立起行李箱，抱著膀子在一邊看熱鬧，等不一會兒後大家終於把那女人架走了，再極其熟練的安慰、避嫌、給笑諸侯留下默默感傷的私人空間後，葉霜這才重新拖著箱子過去，拍拍笑諸侯肩膀，倒是把唯一留下來勸他的晴天墨雲給嚇了一跳。

　　「葉小姐？！」笑諸侯簡直羞憤。

　　葉霜嘆口氣也很是憂傷：「再這樣下去我們真是沒法愉快玩耍的節奏了……你不會因為每次都讓我看到這場面就躲著我走吧？！」

　　「……」其實他有這意思。

　　笑諸侯甚至在打算以後再也不來參加年會了，否則簡直是來一次丟臉一次。

　　葉霜看看時間，乾脆站定道：「我也馬上要走了，就說幾句……照理來說這是你私事，別人也管不著，但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要麼你好好跟你女朋友溝通一下，想個大家都接受的相處辦法，要麼就乾脆分了吧。」

　　笑諸侯尷尬：「我們情況你也知道的，她這性格……很是撕得下臉來。」

　　「哪還用撕啊。」晴天墨雲最近也是被女聲尖叫折磨得恍惚，一臉飄渺的感慨著：「這姐兒們根本是早就不要『臉』那玩意兒了。」

　　葉霜認真道：「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就看到她這樣子了，你們學校領導沒意見？！大家可能最初會對你有同情，但這種情況一再出現的話，同情慢慢也會變成不耐煩和排斥。」

　　笑諸侯哪能不知道這個問題？！大學裡異性早就沒幾個敢和他走近的了，一不小心靠近方圓三米就可能開出毀容吐血的BE結局，就連年紀小於40的女助教都是躲著他走，簡直就是人嫌狗厭的節奏。

　　「還有你以後工作……不說你未來去上班後她會不會去你們單位撒潑。單說現在你開始折騰劇本，難道以後都要天漠方面特意留心來和你接觸的工作人員性別？！」葉霜犀利指出道：「你還沒到驚才絕豔不能讓人割捨的地步，實在要是惹出的麻煩太多話，人家沒準兒情願換個差點兒的人合作……就算工作不說吧，你沒覺得你人際也變差了？！那麼多作者一起出來玩都互相認識了好幾個朋友，但除了晴天跟你住一個房間外，其他人誰敢靠你太近？倒不是說別的什麼，首先一個靠近了想找個開場白都尷尬——『HI！昨天你女朋友真兇猛』？！」

　　晴天墨雲瘋狂咳嗽：「霜姐！低調，低調……」

　　「我也不是挑撥什麼，就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葉霜皺眉嘆息個：「如果問題不解決話，以後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是可想而知的。要麼長痛，然後被她拖死，要麼短痛，豁出去讓她揍你一頓算了……」想想再補充句：「也不用怕她撒潑什麼的，反正該丟的臉差不多也早丟完了。」

　　晴天墨雲簡直都想腳底抹油溜掉——這麼尷尬的話題你等我走了再說成嗎？！

　　笑諸侯臉色有些難看：「……我打算等畢業後到深海市或者京城去，然後換個手機……」

　　晴天墨雲眼睛一亮：「好辦法！」

　　葉霜同情看他：「……你想過你爸媽被她打上門去的可能性嗎？！」

　　「！！！」還有這招？！

官不聊生

198 問題

　　這就是人們常所謂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要說笑諸侯也是忒實誠，朋友們起鬨讓他和人交往他就交了，女朋友耍賴要去他家拜訪他也就帶了……這下可好，老巢路線已經被人摸清，就算他以後跑到了國外去，人家照樣能找到二老家中撒潑哭嚎，不怕釣不出他這條傻魚來。

　　「所以說，還是先考慮搬家的事情再說吧……如果你女朋友不知道你父母工作單位的話，到這一步大概就沒問題了。」葉霜拍拍笑諸侯肩膀嘆息安慰。

　　告別完全沒有獲得被安慰感覺、已被自己打擊痴呆的笑諸侯後，葉霜招了個車，直奔潮海市街頭流浪。

　　之前在酒店的那幾天她就收到過韓初電話，對方說話也直接簡單，大概就是「反正你已經在潮海市了，那就順路幫我看看那裡獵過去的人才的工作情況吧」……這麼個意思。

　　再於是一串幾乎詳細到三圍的人才資料從郵件傳過來，順便附註了這些人目前的工作崗位及服務客戶資料。韓初就甩手把這麼個本該屬於其他代理人負責範圍的工作交給了葉霜。

　　如果這麼說大家還不明白的話，那就再簡單點解釋——這就是讓葉霜幫別人白幹活的意思。

　　……

　　葉霜現在每到一個城市也是玩得歡實，其他的不說，首先富豪俱樂部就是必須去刷的功能任務地圖，雖然未必一兩次就能碰上什麼業務，但說不定運氣好，哪天一不小心就觸發了懸賞任務？！

　　再一個就是每座城市中比較出名的夜場和地下賭場，雖然這個模式有些老套，但老套其實也代表著經過了大眾檢驗的……要想收集什麼信息的話，葉霜到這種地方打轉簡直是再適合不過。

　　她甚至都不用像安東尼斯那樣借助小道具輔助，只要認真分辨和篩過需要留意的耳語就可以了。

　　於是快快活活瘋玩了三天之後，該收集的情報收集差不多了，該瞭解的信息也大致都瞭解了，葉霜這才重新換回性別去完成韓初交代的任務。

　　首先頭一個就是韓初前幾個月引渡過來的精英操盤手。

　　「請坐。」

　　操盤手自己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大尺寸的辦公桌一邊上，呈60度夾角擺了兩台電腦，另外一邊則是堆疊雜亂和龐多的紙質資料以及一部傳真機。

　　葉霜看了一眼，見怪不怪的逕自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也不在乎操盤手專注於屏幕上移動鼠標並時不時敲擊鍵盤的動作，她知道這些人都有一心二用的本事，而且不喜歡浪費時間，於是開門見山跳過寒暄直接問：「工作中有什麼問題嗎？沒有我走了。」

　　「？！」操盤手茫然抬頭，還真沒想到葉霜能這麼直接。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電腦屏幕的曲線圖上，鼠標點擊聲音連續不斷的清脆彈響，同時也乾脆道：「有點小問題，但現在不方便。收盤時間後一起吃飯？」

　　葉霜點點頭，看眼牆上掛著的時間，乾脆也不繼續說話，自己坐到一邊打開手機看小說去了。

　　操盤手百忙之中往這個方向扭頭瞥了一眼，很是滿意葉霜的識相，要知道他分析K線圖的時候最討厭有人在旁邊嘮叨，或者要麼就是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來過問自己一句表示尊重禮貌，比如「那我一會兒再過來？」「你現在有時間嗎？」「方不方便……」

　　尼瑪有時間你就過來，沒時間你就滾蛋，都說了收盤以後一起吃飯還問那麼多？！

　　再說你直接開門見山說事就行了，有工夫自然就回答你了，沒回答你就代表我沒工夫，老問「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這種開場白有意義麼？有意義麼！

　　操盤手工作時間屬於暴躁型，被打擾煩了直接對著柔弱女生喊滾蛋也是有過的。

　　當然在他不工作的時候就好多了，最起碼基本風度還是能夠保持，畢竟也是黃金精英級別，這點素質還是有的。

　　不一會兒後就過了下午15點，葉霜看看似乎又開始整理資料統合數據的操盤手，打開新小說繼續看……終於在快到16點時，辦公桌方向傳來的敲擊鍵盤聲才漸漸由密集變得不那麼頻繁，最後直到葉霜耳邊傳來電腦關機聲音。

　　抬起頭看過去的時候，操盤手已經拿起靠背皮椅上的外套正在往身上穿了，同時對葉霜點點頭道：「你想去什麼地方吃飯？！」

　　「……樓下吧，節省時間。」

　　操盤手頓時一副「深得朕心」模樣，顯然十分欣賞葉霜答案。

　　……

　　操盤手辦公室所在地方離證券交易所不遠，不去直接租用客戶室是因為有些資料怕帶到那種地方洩露。

　　這一片附近有不少飯館，雖然門面不大，但如果論起種類的話倒是有不少選擇。

　　隨便挑了一間可以有隔座說話的簡餐餐廳，兩人進去以後各自點單，等服務員去下單後，操盤手依舊持續了自己簡潔明了風格直奔主題：「簡單說吧，我的工作方面沒有問題，但是我的服務客戶似乎被套進了一個陷阱……這個方面不屬於我的職責範圍，但如果事情爆發的話，對方很可能會把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麻煩你還是不那麼簡單的詳細說明下。」葉霜黑線個，強烈要求瞭解具體情況。

　　「……」操盤手一副「凡人怎麼可以如此愚鈍」的表情看了葉霜一眼，整理了一下思路解釋：「簡單來說，我發現我的客戶陷進了一個合作陷阱，他們目前持有的資產數據中有相當大的水分，而我無權參與調查……你知道，我是操盤手，只負責為他們運作基金和股票、期貨一類，但是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在需要追加金額穩定盤面的必要時候，對方公司未必能給我提供完整的資金鏈，那麼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投資的事情有些複雜，我一時沒法跟你詳細說明，但是盤面市場中有買進賣出這一點你應該知道，不僅是為了賺差價，更重要是穩定公司股價……如果當我需要資金的時候對方無法提供或者拖延，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導致我的操作失敗。」操盤手儘量用簡單的比喻為葉霜說明：「而我如果刻意避免這一點也就是繞開這筆資金的話，那麼問題就來了，賬面上明明有資金，我為什麼不投注？！於是這樣一來也同樣是我的問題，因為客戶會認為我不夠專業，無法為他獲得更大的利潤。」

　　葉霜沉吟片刻，在腦中整理了一下操盤手所說的情況：「所以你的意思是，客戶的公司賬面上有相當大的水分？！」

　　「沒錯。」操盤手喝了一口免費檸檬水，抿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後道：「雖然我可以動用大批的資金，但是我的行為也是要受到監管的，所以我不可能私下去調查客戶的資料，只是憑經驗判斷……如果可能的話，希望你或韓初能代我提出調查，或者質疑交涉。」

　　葉霜點點頭，趁服務員端上套餐的工夫到一邊去和韓初打了個電話。

　　韓初也思考了一會兒，大概是沒想到自己隨便讓人去回訪一下還能真的回訪出問題來，於是想想後道：「你問問他客戶現在主要正和誰合作，我去打聽一下對方情況。」

　　葉霜回座位，自己的鰻魚飯已經上來了，而操盤手也已經很兇猛的把他自己的咖喱海鮮飯給吃掉了一半。

　　重新坐下，手機還沒掛斷，葉霜把韓初的意思轉告了一下，操盤手胡亂拿張餐巾紙擦擦嘴抬頭：「已經打聽過了，你告訴韓初，我客戶現在正和西華集團合作。」

　　「西華集團？！」葉霜一愣，而後重新舉起手機：「韓哥不用查了，西華集團是洗錢的，托尼和安子勳也正在調查這個。」

　　韓初似乎沉吟了片刻才回話：「那我去問托尼……你問問那個操盤手，目前的局面他能控制多久？」

　　「金融市場瞬息萬變，一點小小的失誤也有可能滿盤皆輸，更何況最關鍵的資金鏈還出了問題？！」操盤手苦笑：「我現在也是在走鋼絲刷人品值，運氣好的話，沒有大動盪再堅持個一兩年都不成問題。但運氣不好的話，搞不好明天就被破產客戶抓去套麻袋。」

　　葉霜一手抓手機一手抬電腦，然後單手飛快敲出電腦中一串資料，很專業轉給操盤手看：「要不要考慮僱傭個專業保鏢？！僱傭兵出身，每年20萬美金……」

　　操盤手：「……」

　　韓初淡淡嘆息聲音中帶點頭疼意思：「別鬧……」然後再道：「把手機給他，我直接跟他說。」

　　於是葉霜只能遺憾收回自己心愛的小筆記本，交出手機，舉勺子吃飯——肉質肥美、澆汁鮮濃的鰻魚飯可不是隨便哪裡都能吃得到的，有機會她也真想找個靠海的地方住，起碼吃海鮮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