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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人情比紙薄,世事如棋新 一百五十四章
二人很快到了崔府,她倒是這回沒再演什麼左腳絆右腳,走的平穩,一路垂頭不言,穿過沒有積雪的長廊。
殷胥看她也是知道沒有喝醉。
進了屋內,崔季明在下人伺候下,脫去了滿是酒臭的外衣,來來回回十幾個下人有序的上來,遞上茶湯,洗手盆和熱巾子。
屋內燈火通明溫暖乾燥,她穿著黑色單衣坐在榻上,倚著小桌。沒一會兒,崔管事又送了兩壺溫酒來,殷胥正在考慮自己該是宿在這裡,還是再去隔壁,卻又沒想到又看見了酒。
他皺了皺眉:「我知道你沒喝醉,但也沒少喝。都回了家了,非要喝醉不可麼?」
崔季明神色黯淡,她一條腿折在榻上,胳膊搭在膝頭,姿態不羈隨意的擺弄著酒盞,斟滿道:「外頭的酒喝得不安心,多少我也醉不了。要來喝兩盅麼?」
殷胥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看她這模樣實在是不放心,坐在榻對面。
崔季明喝酒如同喝水,一些透明的酒水順著她仰頭的動作,從嘴角流進衣領,她抹了抹嘴不太在意,將斟滿的酒盞塞進殷胥手中。殷胥抬頭看了眼,她因那酒水,唇色嫣紅。他不忍心這時候說什麼煞風景的勸誘,淺酌兩口,便放下了。
崔季明卻不滿,逼著他喝。
這酒度數太高,殷胥心知自己再喝兩口指不定就要醉,又推不過她,只得裝模作樣喝了兩口。兩口便真是要命。
崔季明半邊身子倚在寬榻上,道:「有些話,只有你醉了,我也醉了才可說。你若是沒能醉倒,聽進耳朵裡,那與我也無關係,對吧。」
殷胥嗆得直咳嗽,放下酒盞道:「什麼?」
崔季明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捏住,琥珀色的瞳孔盯緊他道:「兆如今應該已經分封離開了長安。賈小手與萬貴妃練手,掌握了薛菱與林皇后為聖人下毒的證據,你必須盡快下手解決掉證據,否則兆年紀在你之上,母親妃位也在薛菱之上,絕對會利用這一點討伐你!這一點……太致命了。」
殷胥因烈酒而昏沉的腦袋,驚得驟然清醒。
他因這話本身而震驚,也一下意識到崔季明說出這些,意味著什麼。
殷胥半晌道:「崔家對此事也有涉足,若是讓崔家其它人知道你現在告訴我此事——」
崔季明搖了搖頭:「我管不得了,我不能讓你輸。你說過的,一定不要這一切重蹈覆轍,我不知道你前世見過什麼,那一切一定很殘忍,很無能為力。但我知道,唯有你能力挽狂瀾。」
殷胥眼眶隱隱發酸,他道:「季明……」
崔季明垂下眼去,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要贏,你要——堅信你當時跟我說的一切。我、我不像你可以那麼堅定。」
她說了說,竟眼眶發紅,喃喃道:「前世的我,一定比如今要好,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身陷囹圄,一定能幫你更多。我好想打仗,這些事情好累,我只想擊退正面拿到拿槍的敵人,生死各憑本事,這些事情不是我的擅長。」
殷胥心中對她曾經積蓄多少年的心疼,就在這一刻決堤。他忽然端起酒盞飲下,發了瘋似的推開小桌直起身,抱住眼眶裡已經在滾著水光的崔季明,捧著她的臉頰吻了下去。
辛辣的溫酒順著他的唇舌滾入她喉嚨,崔季明昂著頭,哽咽了一下,緊緊抓住了他腰帶。
她相信他就像當初目不可視時一般,會為她指引方向。
殷胥捧著她臉頰的兩隻手都在發抖,小桌從榻上掉下去,杯盞酒壺沒有摔碎,滾落在地毯上。他的手從她臉側滑下去,緊緊抓著她肩膀。他微微抬起臉來,二人滿是酒意的氣息交融,殷胥喘息道:「我一直在想你。想來想去,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了。」
崔季明沒有醉,她抬起眼來,卻看著殷胥卻好似醉了,他一把抓住崔季明的胳膊,將她從榻上拽起身來。崔季明踉踉蹌蹌起來:「什麼?」
殷胥拽她到床邊,將她按倒在床邊。
崔季明懵了一下,剛要撐起身子來,殷胥卻跪在床上,朝她伏下身子,兩肘撐在她臉側,垂下頭來近乎痴迷的去吻她。
崔季明來不及說話,他好似要將她的舌尖吞入腹中。
殷胥微微抬起頭,兩側明滅的燈燭不能映亮他的面容,他喘息道:「季明,我無所謂了,什麼誰上誰下,那些事無關緊要。我愛你,我們……」
他終是說不出那個詞,伸手卻去解她腰帶。
崔季明嚇了一跳,她本來就是只是微醺,此刻連頭髮都能豎起來,她伸手就要去佛開他的手,殷胥已經醉得情迷意亂,他被撥開了手,便又去撫她脖頸。
崔季明再有千萬分的情誼,此刻也驚嚇更甚,她道:「你醉了,阿九——你醉了!」
殷胥不理她,似乎覺得她聒噪,便又去吻她,崔季明讓他胡亂親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心中卻是真的慌。她最怕的就是情正濃時,如同趕鴨子上架一樣,她的身份被發現了。
這事兒要是心平氣和的說,她還有一點點自信能把住場面,別讓殷胥把床都給掀到她臉上去。但若是在這種境況下,殷胥一心想著獻身,被情愛迷得意識不清,往她褲子裡摸,發現了真相——那才是無法挽回的場景啊!
殷胥非要精神崩潰不可!
崔季明看著他的手滑過她胸口,根本連懷疑的停留都沒有,兩隻手捏在她腰側,好似被黏住了手似的。崔季明本來就怕癢,如今空氣都滾燙,他還這樣去捏,崔季明咬著嘴唇也沒能忍住的悶哼兩聲。
那兩聲動靜入耳,他似乎骨子都能酥成渣,面上更是薄皮壓不住的血色,殷胥以為自己取悅了她,更是變本加厲。崔季明看他想解開她衣服,直接去觸碰到她肌膚,連忙推了他一把,猛的起身。
殷胥倒在床鋪上,懵了一下,望向她:「……三郎。」
他確實是醉了,但還殘存一點思考能力,有些慢慢的反應過來了:「你不願意麼?」
崔季明坐起身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搖了搖頭:「沒有。你是不是醉了。」
他喝醉了就會變得多話,而且任人欺負。崔季明知曉這一點。
殷胥道:「我不知道。我喝的不多。」
但他面上很紅,殷胥往床內蹭了蹭,崔季明垂了垂眼,才知道他為何臉紅。
衣擺遮擋著身下不太明顯,但他好似情動了。
崔季明就跟被大鐘敲了一下腦袋似的,站在原地懵了一下,她頭一回意識到殷胥原來也會有往常男子該有的反應。他平日裡太守規矩,只要是崔季明說個停,他絕不會多進一步,平日裡總是被她逗得面紅耳赤,使得她幾乎要忘卻了這一點。
她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也覺得從臉頰到耳後燒了起來。
殷胥顯然注意到她目光,伸手從床內扯了被子,竟擋在了身下,想當做這種事沒發生過。崔季明忽然轉身,從地上撿起那滾倒的酒壺,裡頭還剩有殘酒,她拎著酒壺爬上床,勸誘殷胥:「你要不要再喝一點?」
殷胥搖頭:「我喝不了了。」
崔季明俯下身去,手探到被下去隔著褲子去撫摸他膝蓋,柔聲道:「你再嘗一點,我讓你舒服好不好?不騙你的。」
殷胥已經有些糊塗了,他顯然被這樣的說辭帶動了心思,崔季明抬手將壺嘴遞到他唇邊時,他順從的抿過,飲了幾大口,喝盡了殘酒。
崔季明只覺得自己面上的火快燒成一片,她急急忙忙跑到旁邊去熄了幾盞燈燭,再回到床邊,一片昏暗中還是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的。
殷胥坐在床上仰著頭看她,崔季明道:「不必那樣,我也能讓你舒服。」
殷胥想起了什麼,也不知道是否因為遠處燈火的虛光,耳朵紅透,低下頭去:「嗯。」
她身子貼上去,殷胥立刻擁住了她肩膀,崔季明怕他又亂摸亂扒,道:「你別抓。」
殷胥辯解道:「我只是抱著你。」
崔季明強行要自己鎮定下來,她道:「你這樣,不方便我摸你。」
殷胥這才應言依依不捨的鬆開手來。
他幾次都想去抱著慢騰騰的崔季明,亦或是無法忍耐的傾身壓上去,卻幾次都記著某人說的「不願屈居人下」,強忍著抓著軟被不說話。
屋內暖爐燒的太熱,地下又極其奢侈的有交錯的熱水管,他穿的算是單薄,崔季明跪在他雙腿之間,輕扯開他衣領,態度近乎是痴迷的去親吻他的下巴。
殷胥想回應她,她卻道:「你只要好好享受便是了。」
不許他碰她,哪裡算什麼享受,殷胥想說,但崔季明難得主動願意為他做些什麼,他生怕說了不合時宜的話,連這點待遇也要沒有了。
他感覺到崔季明的唇舌移到了他鎖骨之上,含著那紅繩去咬他的皮肉。
殷胥的衣領敞開,那玉佛貼在他鎖骨邊,崔季明親了親他,又去親了親玉佛,道:「你戴真好看,早知道就早該給你。」
殷胥沒能去回應這句話,他一隻手搭在她髮髻上,紮著暗紅髮帶,沒有戴冠,裡頭紮了根金簪。他一伸手,扯開她髮帶,抽出金簪擲在地上,崔季明的髮全部垂了下來。
她微微從他頸上抬起臉來,用手攏了攏髮,似埋怨道:「你怎麼還熊起來了,這樣做什麼?我頭髮斷過好幾回了,這會兒也就及肩,又亂又蓬鬆。」
殷胥不讓她攏,固執道:「好看,我覺得這樣好看。」
崔季明被他抓住手,髮搭在了肩上,殷胥歪著腦袋細細瞧她。他還記得幾年前下了雨,她到他車上擦淨頭髮,跟一隻落水狗似的猛甩腦袋,兩側髮垂下來,她從軟巾中抬起眼來,那一瞬他記了好久。
她放下髮的時候,總是顯得很柔軟。
崔季明笑道:「我頭髮怎麼也弄不攏,每次都心疼早上起來給我梳頭的丫鬟。頭髮上抹的油膏都夠一家五口吃三天了。」
殷胥笑:「跟你一樣,咋咋呼呼,沒個定性。」
這氛圍實在是太讓崔季明心裡舒坦,她含著笑意垂下頭去,又去咬他。
她又下不去狠口,也算不上輕柔,力道在那個尷尬的境地上,讓殷胥覺得腦子都快燒紅了,他真恨不得她將他那塊肉咬下來吃了算了。
她輕輕解開他外衣腰帶,順著心口,一點點吻下去。
他雖白皙,卻因這些年鍛鍊,也算不上瘦弱了。崔季明覺得他哪一點都喜歡,而殷胥低頭只能看到崔季明頭髮捲曲的腦袋,這場景夢裡也未曾有,他這時才知曉自己的夢到底有多麼單一蒼白。
他耳邊好似傳來自己壓不住的難堪呻吟。
殷胥忽然道:「別……」
層層刺激,已使他下身漲到難堪。沒什麼人教他,殷胥總覺得這種狀態實在是很丟人現眼的,崔季明隔著綢褲,忽然輕輕捏了他一把。
殷胥悶哼一聲,腰不自主的微微一抬。
崔季明湊在他小腹邊,好似輕笑了一聲,道:「你沒跟人比過,自然對於自己的尺碼毫無自覺吧。」
殷胥低頭:「什麼……?」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雖然這一世……特別是在分離的一年多期間內,他有數度紓解過,但自己做這種事,和由最愛的人來做這種事,感覺差了千萬倍不止。
沐浴在對方的目光和親吻下,好似剝開殼後原形畢露,什麼意思的姿態都遮擋不住。
他胸膛上還留有幾個崔季明惡意咬下的痕跡,他也不想再總是不好意思或是拒絕,道:「季明,幫幫我。」
崔季明覺得自己實在是在做很羞恥的事情,她渾渾噩噩的道:「好。」
崔季明伸手探入他衣褲內,殷胥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手滾燙,他身下也滾燙。崔季明緊張到嘴唇緊閉,連平日裡的混賬話也一句冒不出來,殷胥左手緊緊抓著她腰間,身子不由自主的繃緊。
他覺得自己模樣實在是丟人,這才算什麼,他為何要如此緊張。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睜眼看到的是崔季明的臉,他能親吻的是她的唇舌,那雙手屬於她,她認真的目光放在他身上。想到這些,他便無法把持住平日裡的模樣。
一聲難堪的呻吟從他口中溢出,殷胥有些恨了,他怎麼這麼丟人,何時他才能也變得熟練變得無所謂。他不想聽自己這樣的聲音。
殷胥抬起另一隻手,搭在嘴邊,死死的咬住手背。
崔季明就想聽他的聲音,讓這個平時沒少罵她、衣冠楚楚的男人喘息,那是對她的褒獎。卻不料一時沒了聲,她一抬頭,就看見他在咬著自己手背。
崔季明低聲笑了:「為什麼要這樣。」
殷胥不理她。
崔季明心生一計,她親了親他小腹,扯開某人的褲繩,鬢角兩縷頭髮也搭在了他身上。
呼吸頻頻靠近那危險的部位,殷胥還擋著臉不自知,崔季明捧住微微低下了頭含住。
殷胥驚得呻吟出聲,直到前一秒他都不知道崔季明是要做這種事情,驚嚇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瘋了麼!不要做這種事——」
崔季明也從未做過這種事,殷胥根本不敢低頭看,他一味的去拽她的手,另一隻手抓在她肩頭,想讓她起來。崔季明吞吐了兩下,殷胥無法控制的抬了抬腰,幾乎要死過去般,發出了兩聲擱淺似的喘息,他已經說不出來話,連喘息都在哆嗦,死命的搖頭。
身體最敏感的部位被某人用唇舌捲住,這種快感衝到頭頂,而他卻腦子裡死死記著崔季明說不要他亂動,他忍到幾乎是折磨。
崔季明有點不得門道,她吐出來輕輕用唇舌舔了舔,想要觀察殷胥的反應,道:「不舒服麼?」
殷胥神色都亂了:「瘋了麼!你瘋了麼!不要做這種事情,你起來!起來!」
他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崔季明沒想過他接受不了這個,只得被他拽著起身。殷胥慌道:「用手就好,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他習慣了崔季明有點不太在乎他的態度,高高在上,來去自由。在他心裡,崔季明既是他愛慕的人,更是他仰慕多年的人。他根本沒法想像,那個背影向他一心去向邊疆的主帥,那個在馬上朝他粲然一笑的少年將軍,可能會去做這種事情。
崔季明誠懇道:「是我仍有欺瞞你,我對不住你,自然想讓你舒服。我願意的。」
殷胥搖頭,他抱住崔季明,俯身朝她壓過去,但顯然身下已經讓他很難受了,他朝崔季明不自主的蹭了蹭,他抓住崔季明的手,往他身下探,道:「你不是說喜歡這樣壓著你麼?這樣弄……」
崔季明看他眼角眉梢都染上情動的神色,耳垂紅透,往日那個連笑都只露絲痕跡的人,再不見平日冷清端方的模樣,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崔季明心中怎能不覺得歡喜。
她親了親他嘴角,抱怨道:「你真是個呆子。」
她手上有繭,不似旁人女兒家的手細滑,她以為殷胥會不喜歡,卻不料每次當她稍稍用力蹭過,他便好似大受刺激,甚至忍不住微微拱起身子,朝她身上頗為沒有自制力的蹭了蹭,脖子上那塊玉佛也跟著微微晃動。
他身上也不再冰涼了,從骨子裡沁出一種熱度。
崔季明垂下眼去,她從未見過殷胥露出過胳膊肘以外的身體,他的衣領堪比最難攻克的城牆,今日卻輕易城池淪陷,她可以這樣去窺探他身體。從胸口到小腹,他竟有一層薄薄肌肉,顯然為了能跟她打架鬥毆,某人付出了不少努力。
當然,她還能看到了小阿九。
殷胥也發現了她在看他,他覺得自己喘息模樣已經夠恥了,某人居然還有臉這樣瞪大眼睛去看。他伸手摀住她的眼睛:「別看。」
崔季明不滿的想甩臉掙脫他的手,胡扯道:「殷胥,你說平日怎麼都不顯,是不是褲子太寬鬆了?我咋平日沒看出來你有這種水平?」
她說罷,居然還用手指顛了顛。
殷胥呼吸一亂,急道:「閉嘴。」
崔季明笑了兩聲,她相當想要取悅他,她一會兒就要問:「舒不舒服?」
殷胥抓著她手腕,強硬的要她動作,額上沁出汗來,呼吸逐漸急促已經回答不出來了。
崔季明就是要聽他說,她手指捏緊了不再動作,道:「阿九,九爺,我伺候的舒服不舒服?」
殷胥沒見過她這樣不要臉的,咬牙道:「……舒服。」
崔季明心滿意足,她手腕都酸了,但對付殷胥還是綽綽有餘。殷胥面上神色微微一僵,他猛的將臉埋在她頸側亂髮中,卻扯過軟被來,隔在二人之間,悶悶的發出一聲喟嘆。
崔季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殷胥釋放後就壓在她身上,不肯起來。
崔季明戳了戳他:「死啦?」
殷胥沒動靜。
崔季明:「這可是賢者時間,沒好好思索一下救國大業?」
殷胥轉過臉來親吻她,咕噥道:「你少說話。」
他一邊親吻她,一邊平穩下呼吸。他決心要挽回最後的顏面,好似剛才那個人不是他一般,慢條斯理的整理衣物。崔季明看著他那讓她魂牽夢縈的身體又裹回了衣服下頭,心中有那麼點不滿。
崔季明知道他剛剛喝了不少,她就是存了讓他喝醉的心思,一隻手在他後背上來回撫摸,道:「你幹嘛非要弄被子上,咱倆蓋什麼啊?」
殷胥頭埋在她頸窩裡,可能覺得剛才露出蠢相了,悶悶道:「怕弄在你身上,不好。」
崔季明笑道:「那我還要拿出去,找下人換一床新被子,讓人見了就好了?」
殷胥身子一僵,道:「那就不蓋被了。」
崔季明大笑:「你做被子不夠格,太涼了。」
殷胥開始有點迷糊了,他低聲道:「你出去換,就說是你弄的。」
崔季明:……我他媽也沒這個功能啊。
她環顧了一圈,才看見床腳還擺著一床被子,用腳尖勾過來,身上馱著個想要死在她懷裡的殷胥,給倆人蓋上了。殷胥的胸口就貼著她胸口,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崔季明忍不住伸手隔在二人之間,撫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雖然說躺下後怎樣的胸都會一片平坦,但她也不至於一點端倪都沒有吧!
殷胥以為她要胡來,一把抓住她手腕。他似乎已經酒勁上來,開始迷糊,緊緊捏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抓的是什麼,兩隻手將她的手掌團了團,小心翼翼捧在掌心裡,繼續趴著昏睡。
崔季明道:「阿九?睡了?」
殷胥悶悶應了她一聲。
崔季明嘆道:「你可真好敷衍,你說你幸好遇上的是我。要是萬一真當了皇帝,後宮裡隨便一個女人,都能把你耍得團團轉不可。」
殷胥已經睡著,沒能回她這句。
崔季明望著遠處跳動的燭火,也有些睡意,想著剛剛某人紅著臉無法忍耐的蠢樣,壓低聲音睏乏道:「後日我要去宣州……不知道你啥時候回長安啊……」
**
崔季明一向淺眠,她忽然醒來,是因為在她身上趴了快一整夜的殷胥從她身上起來,挪到旁邊去了。她微微抬起了一點眼皮,天色已然亮了。
她還幾乎算得上衣冠整齊,而殷胥就只剩下兩件內單了,外衣早讓她昨兒給扔床底下去了。崔季明眯著眼睛癱在原地,一時佩服自己藝高人膽大,殷胥也是人傻年輕好忽悠,兩壺酒就能迷迷糊糊了。
殷胥明明比她高出一截來了,居然毫無自覺,根本不考慮他的體重,一夜就這麼拿她當軟墊,她只感覺自己身子都快麻得沒知覺。
殷胥顯然沒睡,他側過身去躺在一旁,一床被子他只蓋了個邊角,不知道窸窸窣窣在幹什麼。崔季明眯著眼睛瞧他背影,心猜是某人早上起來有反應。
管他的,她可沒有那麼好的服務精神。
她身子麻得厲害,努力翻了個身,朝裡側身想再睡一會兒懶覺。
這一翻身卻驚到了殷胥,他幾乎是在床上扭著那小半邊被子,整個人一哆嗦,偷偷摸摸的回頭看崔季明。
也不是殷胥做什麼壞事了,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夢裡稀里糊塗,還是某人當時的音容笑貌都印在了腦袋裡,他一向早睡早起,按點醒來的時候,如之前有過幾次一樣……
他也沒膽大到那地步,只得轉過身來,就跟躺屍一樣僵在床上,等著那處的反應漸漸消退。
躺著躺著,他就開始瞎想,崔季明會不會也像他一樣?
他或許也該好好表現一番?
殷胥想去掀開被子偷偷看她的念頭剛在腦袋裡成型,崔季明便轉過身去朝內睡了,他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一會兒,崔季明似乎又睡著,發出了悠長的呼吸,殷胥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只覺得平靜,忍不住想將自己的呼吸也拖慢到和她一個節奏。
他卻知道自己不能這樣耽誤時間,今日便要去宣州的。
殷胥偷偷起身,披上外衣,看見地上那團軟被,忍不住有些難堪,踢了被子一腳站起身來。
他才起身,身後便傳來某人醒後微啞的聲音:「這就要甩甩衣袖走了,當真無情。」
殷胥回頭,崔季明撐著身子在床上輕笑,她手指還撫過床面,一副恩客無情的模樣。殷胥彷彿他心心唸唸的場景重現在面前,懵了一下,半晌憋出幾個乾巴巴的詞:「我要走了,天冷,你要不再躺一會兒。」
崔季明搖了搖頭,她掀開薄被起身,道:「我來幫你穿戴。」
她怕是心知殷胥沒臉叫崔家的下人進屋來,到底幹了什麼他們倆知道,外人可不知道。她撿起他的外衣,順著衣線捋直皺褶。崔季明常年出入軍中,軍中可不能下人連軸跟著轉,她一直都很會照顧自己,自然不會像那些世家子一般自己連衣服都穿不好。
殷胥站在原地,崔季明將腰帶給他理好。殷胥竟有一種自己在宮內的感覺,要是每天早上幫他穿戴的不是宮女,是崔季明,那他每天邁出門去都覺得沒什麼跨不過的難關。
但這只是私下想,畢竟崔季明身份與責任放在那裡,她不可能隨時圍著他轉。圍著他的崔季明,也就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崔季明了。
殷胥低頭瞧她,崔季明身上衣服睡皺了,她沒管自己,先將他衣領都理得整齊,將環珮繫好,拍了拍他胸口,才道:「坐下,我給你梳頭。」
殷胥心裡高興她為他做這做那,面上卻不肯顯露,他跪坐在鏡前,崔季明跪直在他身後,拿著象牙梳。
殷胥從鏡中看她銜著髮簪的雙唇,一時竟看得難以回身。
外頭其實天還沒有完全亮,冬日朦朦朧朧的晨光不足以映亮鏡面,還需點兩盞燭火在旁。暖爐的火稍稍有些弱,比昨日夜裡冷一點點,天光的透藍與燭光的金色一同映在二人面上,誰也沒有叫下人進來,靜靜享受著二人的獨處。
崔季明的手指如游魚般,穿過他如瀑的黑髮。從前往西北的路上,到今日今時,殷胥竟有一種可以永遠這樣下去的篤定。
她給旁人束髮的技術,只能算上馬馬虎虎,殷胥的髮髻看起來完全不像來時那樣一絲不苟,崔季明左右看來不甚滿意,她還想伸手拆開。
殷胥道:「很好了,很好了。」
崔季明笑:「出門旁人見了,笑話你也不怕?」
殷胥看向鏡中,道:「能不能梳子也送我。」
崔季明笑:「看見象牙的就想要了?家裡還有好幾個象牙簟席,你要不要一併收走。」她微微低頭,親了親他髮髻,笑道:「何必急於一時。以後機會有的是。」
殷胥聽了這話,唇角帶笑:「也是。」
她連言說著自己要補覺,只將殷胥送出屋門,道是回頭也要回長安,時間也不急,長安再會面。
殷胥訥訥的點頭,依依不捨,又覺得崔家連廊下都站著兩排下人,實在太煩人,只偷偷捏了捏她手指才離開。
殷胥擁著送出門去,崔季明這才覺得這場面實在有些好笑,笑著搖頭回了屋內,坐在矮桌前想著要不然還是換上她那套粉色飛燕睡衣,好好補個覺才行。
殷胥走出了大門,這才想起自己忘記說自己要去宣州了,想想也不是大事,總不能再折回去,便作罷,登上了馬車。
府內,崔季明見著幾個侍女躬身進屋內,收拾了地上的杯盞和軟被,最後一人湊到崔季明面前,遞上熱茶湯,道:「郎君,管事要我傳話來。」
崔季明飲了一口茶湯,垂眼看她,神色懶懶道:「什麼?」
那侍女面上有些紅,道:「管事問,需不需要下人準備……避子湯?」
崔季明一口茶差點低頭吐在襠上,咳得半死不活道:「這真是要搞大事的人,都一個個怎麼這麼……不用,你傳話不用。」
這簡直比帶男朋友回家探親,發現自己房間的枕頭下放著一沓父母準備好的套套還可怕。
侍女有點急了,一臉「三郎你要是哪天懷孕了我們都可能要跟著掉腦袋」的神情望著她,崔季明真想捂臉死過去算了,半晌她才從嗓子眼裡憋出幾個詞兒:「又沒真的幹了什麼實事兒,你跟老崔說去,別整天瞎操這個心,我就是——昨兒鬧著玩。」
侍女真想說,她昨兒守夜,隔著窗戶都聽見那位殿下的喘了,這還鬧什麼玩啊。
崔季明這麼說的,她又不好多言,只得老老實實行禮,下去傳話了。
看著一幫侍女魚貫而出,崔季明哼哼了兩聲,捂著臉倒到一邊去。
啊啊啊——她在這幫人心中是不是成了把王爺帶回家睡了再送走的女中豪傑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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