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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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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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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7: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零章 跟著師父有飯吃

  前幾日下過雪,這院落久無人住,地上還積著薄薄一層積雪,月光朦朧,像隔了一層薄紗,如銀般灑下來,雪地上原應冷徹入骨的寒光,這時卻在這片清輝中變得柔和起來。
  
  玲瓏自驚愕中抬起眼瞼,她看到的是一張放大的臉,她就在那人懷裡,這張臉離她很近,近得幾乎貼在一起,她來不及尖叫,就聽那人道︰「你怎麼越發不濟了,從房上也能掉下來?」
  
  這枯燥疏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玲瓏便看清了那張臉,一張假臉,和她曾經見過的許多假臉如出一轍,假得不能再假,醜得不能再醜。
  
  但此刻,在她眼中,世上沒有什麼能比這張臉更讓她覺得親切,覺得欣喜了,她幾乎是歡呼起來︰「師父!師父!」
  
  可能是興奮令她用力了,又是一股熱呼呼的液體從體內流出,玲瓏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石二嫌棄的目光自假臉後透出來,抱著她的手卻也抽了抽,隨後又加了幾分力氣,把她牢牢托住。
  
  玲瓏已經紅了臉,小聲道︰「師父,我沒事,您讓我下來吧。」
  
  「真的沒事?」方才她從屋頂上掉下來的那一剎那,石二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一腳踏實跌下來的,她分明就是雙腿發軟,無力地墜落。
  
  他懷疑她受傷了。
  
  「沒事,真的沒事,我就是有點冷,著涼了,肚子疼......」玲瓏訕訕地,她有很多話想和石二說,卻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黏呼。
  
  石二沒有再問。也沒有放開她,抱著她大步向屋內走去。
  
  這裡沒有人住,屋子也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開了,淡淡的月光從糊了高麗紙的窗子裡透進來,能看到炕桌上放著半截蠟燭。
  
  石二把玲瓏放到炕上,點燃蠟燭。暈黃的燭光把這閒置多時的屋子映得似是有了暖意。
  
  石二蹙起眉頭。打量著玲瓏。見她臉色蒼白,和記憶中的那個有著紅潤臉蛋的小孩不太一樣。
  
  他試探地問道︰「你是小球嗎?」
  
  挫敗感撲面而來,玲瓏想哭......為自己路人甲乙丙丁的光輝形像。
  
  她扁扁嘴。強忍著沒有哭出來,好在石二又說了一句話,讓她找到一絲存在感︰「......我真是糊塗了,你就是小球。你方才還叫我師父。」
  
  好吧,如果她沒有叫師父。這會子石二怕是要把她這個陌生的小孩扔到雪地裡了。
  
  「師父......」她不知該說什麼,索性多叫一聲,加深印象。
  
  「你受傷了,傷到哪裡?」石二問道。小球被他倒掛在廡梁上兩個時辰。下來後還能再打上一趟拳腳,他的徒弟他知道,怎會好端端下盤不穩雙腿發軟。一定是受傷了。
  
  玲瓏明白過來,師父定是方才看到她從房上摔下來。誤以為她有傷在身。
  
  「我沒有受傷,我就是肚子疼,受涼了......」她邊說邊把雙手藏到背後,練武的人多多少少都通些醫術,萬一師父給她號脈那就露餡了。
  
  她原本也想過向師父坦白從寬,說出她不是男人這件事,可這事關係重大,也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她是計劃著先和浮甦說,然後讓浮蘇給師父吹吹枕邊風。
  
  所以她現在還不想坦白。
  
  就這樣想著,小腹又是一陣刺痛,玲瓏忍不住皺緊眉頭,身子痙孿地蜷縮起來。
  
  「怎麼了?」石二問道。
  
  「冷......肚子疼......」玲瓏不想再說話,她感到她一張嘴,就有冷空氣灌進來,肚子更疼了。
  
  石二摸摸坐褥,因為前幾日下過雪,這屋子裡沒有生火,原應厚厚暖暖的坐褥也變得又潮又冷。
  
  他沒有說話,站在炕沿旁邊,瞪著蜷成一團的小傢伙。
  
  玲瓏被師父這樣瞪著,她做賊心虛,強忍著疼痛,低聲道︰「師父,上次的事是徒兒不對,您別生氣了,這套宅子我已經買下來了,是我孝敬您的,您和浮蘇師娘搬回來吧。」
  
  「哼。」石二冷哼,「你知道自己做錯了?」
  
  玲瓏低下頭,她早就知道了,她後悔得不要不要的。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連累師父。師父您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再東躲西藏了,這宅子您住慣了,等到開春,我再給您粉刷一翻,種上花,再添置些家什,您和浮蘇師娘就在這裡安頓下來吧。」
  
  她邊說邊偷看石二,可惜石二的臉是假的,她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好繼續說道︰「我還得了對前朝的玉如意,水色極好,我也孝敬給師父吧。」
  
  偷這對玉如意時,她頗費了番周折,那家的護院武功很高,她差點就被捉住,好在她的武功雖然馬馬虎虎,可這逃跑的功夫卻是爐火純青。
  
  這對玉如意她一直捨不得出手,就是因為得來不易,不過為了這宅子,她花錢如流水,手頭有些拮據,就是不孝敬師父,她也準備把這對玉如意拿給白員外了。
  
  好吧,石二師父終於動心了。
  
  小球一向貪財,為利是圖,這樣一個愛財如命不可救藥的孩子,竟然捨得把這大宅子孝敬給他,還要搭上兩柄玉如意。
  
  這宅子賣了多少銀子,他沒有問過,但肯定價值不菲,還有那對玉如意......
  
  「那兩柄玉如意是汾陽郡王的,他那人一向摳門,這玉如意他當過無數次,京城大小當鋪都認識,你還是找機會還給他吧。」
  
  還有一件事石二沒有說,那就是汾陽郡王府裡的人,四處打聽一個小賊,就連六扇門也驚動了,如果不是聽到風聲,他今晚也不會來這裡,他原是想踫踫運氣,想不到小球真的在這裡。
  
  玲瓏有些捨不得,嘟噥道︰「這兩柄玉如意我廢了好大勁,他們家的護院身手很好,我險些失手,就這樣還給他......」
  
  石二不悅,這小東西果然本性難改,方才還要孝敬師父的東西,一轉身就又捨不得了。
  
  「你很缺銀子嗎?師父給你的那些,不夠你用嗎?」
  
  石二給玲瓏的東西,玲瓏也只出手過幾件,更多的都藏在房梁上面,那幾件她便賣了上萬兩,如果不是要買這處大宅子,她根本花不完。後來師父不見了,她就更捨不得那些東西,再也沒有賣過。
  
  「那些還留著,只是我想找到師父,就出去四處走走,加上最近手頭有點緊,所以就順便做了幾宗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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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一章 硬了

  石二冷笑︰「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把風踩點還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獨自做買賣,這幾次是你命大,可不能總會這樣好運,以後你沒錢花了,就找師父要,看上哪家想動手,就告訴師父,師父帶你去。」
  
  他這幾句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可玲瓏聽著聽著,苦瓜似的小臉就綻開了,眉開眼笑。
  
  師父的意思是......
  
  他不生氣了,他又要帶她做買賣了!
  
  「師父!」玲瓏一聲歡呼,然後笑容凝固在臉上,因為又是一股液體從體內湧出,她甚至感到那黏乎乎的東西已經濕透了衣裳。
  
  她尷尬地扭扭身子,不知所措。石二也看出她有些不對勁,他早就懷疑她受傷了,於是一把將她從炕上揪了起來。
  
  秋香色的坐褥上有一塊鮮紅,石二怔了怔,伸出手指在那塊鮮紅的印跡上蘸了蘸,然後把手指放到鼻端......
  
  玲瓏忍不住一聲哀呼,天啊,地上有洞嗎,快讓她鑽進去吧!
  
  淡淡的血腥氣,石二眉頭輕蹙,把玲瓏放到炕沿上,雙臂按在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著她,看得玲瓏滿面紅霞,垂下了臉。
  
  再把她從炕沿上提起來,炕沿上也有一個血紅的印子......
  
  這一次,石二背過身去,聲音冷得像是透著冰渣子︰「天色晚了,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事,就在這裡留話給我。」
  
  說完,他沒有再看徒兒,轉身便走了出去。他走得很快,就像是有人追著他一樣。
  
  玲瓏窘得快要哭出來了,師父在怎麼想她呢?
  
  他應該不知道這是什麼吧,那他以為她屁屁受傷了?
  
  男人屁屁受傷流血好像也是件挺那個的事。
  
  一一一一一
  
  顏栩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更衣,就見花雕捧著宵夜進來,他皺起眉頭問道︰「有杜康的消息了嗎?」
  
  繼而。他聽到那個穿著妃色蟹爪菊花妝花褙子的美人兒輕嘆一聲︰「殿下。我就是杜康......」
  
  好吧,這樣尷尬的事,顏栩卻如輕風拂面。他根本沒當回事。
  
  「把福建的事說說吧。」他背對著杜康,兩名小太監過來給他寬衣。
  
  杜康把宵夜輕放到黃花梨喜鵲石榴紋三屜炕桌上,正要說話,就聽到一名小太監輕呼一聲︰「殿下。您受傷了!」
  
  杜康一驚,本能的身體繃緊。走到顏栩身邊,順著小太監的目光放過去,只見顏栩身上那件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直裰上,有一處血跡。
  
  「這是......」憑藉經驗。杜康一眼看出這血跡不是從裡面透出來的,可也不像是濺上的,倒像是從哪裡染上的。
  
  她鬆了一口氣。殿下沒有受傷。
  
  顏栩的臉卻沒來由的紅了起來,紅到了耳根。他拍開小太監的手,怒道︰「大驚小怪,不用你們了,都滾出去。」
  
  他又看一眼杜康︰「你也下去吧,我累了,福建的事明日再說。」
  
  拿著拂塵的順子連忙過來,對那兩個小太監輕斥︰「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下去。」
  
  他又轉臉看向杜康,換上一副笑臉,哈著腰,沒有說話。
  
  杜康冷艷的臉上沒有半絲表情,她拿起放宵夜的紅木描金托盤,腳不沾塵地走了出去。
  
  看出殿下不悅,順子匆忙擺好碗筷,用最好速度也滾了出去。
  
  屋子裡只有顏栩一個人了,他這才低頭細看那種血跡。
  
  那血跡在他小腹下面......怎會在那個地方,那個小東西什麼時候蹭上的?
  
  想起他當時還傻乎乎用手指去蘸,他就恨不能把那個小賊坯子給宰了!
  
  還有比這個更難堪的事嗎?
  
  那還不算什麼,竟然還蹭到他身上,還在那個地方。
  
  就這樣想著,一股燥熱忽然從下腹湧上來,某處施展開來,越來越熱,而那處沾上血跡的衣衫,也被頂了起來。
  
  顏栩怔了怔,好在讓那些奴才們全都出去了,如果讓他們看到,還不知會私底下說些什麼。
  
  今晚真是太倒楣了,傳說沾上這東西很不吉利,用手摸過也就罷了,竟然還染到衣衫上,還是那處位置。
  
  他三兩下脫了身上的直裰,捲成一團,扔到一旁,忽然想到明日這衣衫就會交到浣衣房,還不知那些洗衣裳的粗使婆子們會瞎說些什麼,算了,還是別讓她們洗了。
  
  顏栩施施然在屋裡轉了一圈,索性把這件髒了的衣裳塞進楠木箱子裡面,又在外面落了鎖,總之以後他也不會穿這件衣裳了,也不讓別人看到。
  
  直到把這件衣裳藏起來後,過了好一會兒,顏栩那處炙熱才漸漸褪去,他鬆了口氣。
  
  也不知那小東西還回去沒有,汾陽郡王那裡還是說一聲吧,免得那隻鐵公雞不依不饒的,不就是兩柄玉如意,他又不是拿不出來,自家孩子拿來當玩具而已,何況那孩子還很孝順,要把這個孝敬給他,他總不能從小孩子手裡搶東西吧。
  
  「順子,進來!」
  
  順子一直在門口候著,聞聲連忙挑了靛青色福字不斷紋的絲棉簾子進來︰「殿下,您有何吩咐?」
  
  「我記得庫裡還有兩柄玉如意,你明日送到汾陽王府,就說我幫他找到了那兩柄玉如意,可不小心給打碎了,這兩柄雖說不是古物,可卻是皇后娘娘賞下來的,給他拿去玩吧。」
  
  順子縮縮脖子,殿下您可真是賴皮,您都說了這是皇后娘娘賞的,汾陽郡王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哪敢收下啊,還不是要原封不動給您送回來,說不定還要再另外送份厚禮,謝謝您的好意。
  
  至於汾陽王府的兩柄玉如意,您都說給打碎了,誰還敢找您要碎沫子核對啊。
  
  您這是一本萬利,要了面子,又顧了裡子。
  
  倒楣的就是汾陽郡王,也不知道他那兩柄玉如意被殿下給誰做了人情......
  
  次日,因為養病才從封地回到京城的汾陽郡王果然如他所願,不但將兩柄玉如意原封送回,還附上一斛珍珠,多謝十二皇子為他尋到那兩柄玉如意。
  
  至於那兩柄玉如意怎麼就碎得無影無蹤了,沒人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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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7: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二章 軍功

  「二皇兄,派往福建的人回來了!」
  
  七皇子急匆匆進了二皇子的書房,喧賓奪主把屋裡服侍的太監和丫鬟全都打發出去,親手關上雕花門。
  
  二皇子不悅,這個老七,總是這樣冒冒失失,半年前才被父皇以殿前失儀為由罰了半年俸銀,這會兒還是不知悔改。
  
  「你看看你有皇子的樣子嗎?坐下好好說話。」
  
  七皇子聞言,唉了一聲︰「我的好二哥,您就別數落我了,若是你知道我要說的話,八成也和我一樣。」
  
  二皇子無奈地搖搖頭,磨搓著手上的翡翠扳指,好整以暇︰「那你就說來聽聽。」
  
  七皇子自己動手,搬過鋪著淡綠色彈墨椅搭的官帽椅,在二皇子對面坐下,神神秘秘地道︰「二皇兄,咱們不是都猜不到老十二和冒家的關係嗎?您別說,這件事還真的難以打聽,好在老十二那個毛病太特別了,我派到福建的人就是憑這個打聽到消息的。」
  
  二皇子牽牽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位十二皇弟的毛病倒也是並不多見。
  
  見二皇子沒有搭腔,七皇子只好說下去︰「說來您肯定不敢相信,就是我當時聽了,也嚇了一跳。」
  
  他不是個會賣關子的人,又是個急燥脾氣,不等二皇子追問,便道︰「您知道老十二這些年在哪裡養病嗎?就是在福建!這還不算什麼,四年前,他跟著冒達明上了戰場。」
  
  「你說什麼?老十二上過戰場?」二皇子素來沉穩,此時竟然驚得站了起來。這個消息太過震驚了,十二皇子與冒家的關係。他們曾經猜想過很多次,卻唯獨沒有想到,時任福建總督的景陽侯冒達明竟然曾將十幾歲的皇子帶到戰場上。
  
  七皇子神色鄭重,這個消息他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可現在說出來還是心神震蕩。
  
  「我派去的人打聽到,冒達明身邊帶著一個小孩,都以為是冒家子弟。送來磨練的。因此起先也沒人關注,直到他把那孩子帶到戰場上,倭人把戰船炸沉。冒達明的兩個兒子拼死把那孩子從海裡救上來,冒達明卻二話不說,把那孩子連同自己的兩個兒子,每人三十軍棍。那孩子身上原就有傷,這三十軍棍打下去。差點要了小命。一個月後,他剛能下床,就又上了戰場,這次親手射死了倭人的一名頭領。」
  
  二皇子臉色大變。問道︰「那個孩子就是老十二?」
  
  「是啊,那孩子有個毛病,臉盲!有一次冒達明穿了件直裰。那孩子硬是把他當成了冒家的師爺。被那些軍士們笑了很久。」
  
  二皇子聞言久久不語,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
  
  福建。
  
  他忽然又道︰「冒家是不是永靖六年起復的?」
  
  他問這句話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在得知十二皇子為冒家的事幾次進宮時,他就把關於冒家這些年的事詳細看過。
  
  永靖六年,隨著冒達明襲爵,已遠離朝堂多年的冒家被重受重用,同年,冒達明領福建都指揮僉事一職,正三品。
  
  而在那一年,四歲的十二皇子離京,被送到別外治病,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永靖十四年,冒達明領福建總督一職,正一品,同年,他把年僅十二歲的十二皇子帶到戰場上。
  
  「老十二可有軍功?」二皇子問道。
  
  七皇子點頭︰「有,那時他叫許嚴,父皇賞了一套鎧甲,並未賞官職,當時大家私下裡還說那是因為這孩子太小,富貴還在後面。」
  
  「許嚴,顏栩,哈哈哈。」二皇子哈哈大笑,但隨著這笑聲,臉色卻越發難看。
  
  有軍功的皇子,皇后嫡出,傳言是先太子投胎轉世。
  
  父皇啊,您可謂用心良苦!
  
  「既然冒家這些年來一直幫著父皇養兒子,又怎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你派到福建的人,除了打探出冒家和老十二的關係,別的事呢?」
  
  七皇子搖頭︰「雖說這當中的彎彎繞沒人知道,可聽說錦衣衛們去見冒達明時,還是很恭敬的,那冒達明也是爽快人,二話不說,自己帶著兒子和女婿主動上了馬車,但錦衣衛並未給他們上枷。」
  
  二皇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無論如何,老十二肯定知道這當中的事,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
  
  他開賭局,又打了顧錦之,可父皇也沒把他如何。
  
  上次得知揍顧錦之的人是十二皇子府的,他便和七皇子打著家裡女眷的名義,把這件事捅到皇帝那裡。
  
  現在看來,當時太過冒失了。
  
  「我派到福建的人,在那裡遇到過老十二的人,還動過手。」這件事,七皇子原是不想說的,可不知怎的,還是說了出來。
  
  他原本就不是能在心裡存住事的人,何況面前的還是他最敬重的二哥。
  
  太子不在了,按長幼續齒,也應是二哥入主東宮。二哥老成持重,為人謙合,素有賢名,他對兄弟也是最好的,娶的又是鎮國公的嫡長女,父皇也是從他開始,才與鎮國公府顧家聯姻的。
  
  除去是太子轉世那個傳說,這東宮之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老十二頭上,年紀小,又自幼不在京城,且,他不但臉盲,還有隱疾。
  
  二皇子皺眉,這個老七果然是個惹事的坯子,私自派人窺伺外臣,已是見不得光的事了,他還要和老十二的人起衝突。
  
  「二皇兄您別生氣,這倒也不怪那幫小子。那時他們還不知道老十二在福建有根基,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到那裡打探消息的,誰也不比誰好看,幾句不合,就打了起來。」
  
  二皇子問道︰「怎麼就和他的人踫上了?」
  
  「那是因為老十二派出去的是個娘們兒!那娘們兒厲害得緊,出手也狠辣,得知我的人在打探冒家的事,一出手就把人給廢了,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哪能讓個娘們兒這樣囂張,就想著拔了那娘們兒的氣門,可那娘們兒賊得很,愣時沒把她給弄住。」
  
  聽到七皇子越說越粗魯,二皇子嘆口氣,這個七弟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他是這樣的脾氣,他手下的人想來也個個都是惹禍精,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是萬萬不能交給他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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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壓歲錢

  玲瓏再一次見到石二時,已是大年初六,新年也過得差不多了。
  
  剛過一更,玲瓏就來到浚儀街,巴巴地等著要壓歲錢。
  
  除了壓歲錢,當然還有這兩三個月的薪水。
  
  師父既然回來,又過往不咎,那欠下的薪水也要補齊,這才夠講究。
  
  即使是那些讓玲瓏痛悔不堪的日子,她也從未忘記石二欠她兩個月零十四天的薪水。
  
  現在又過了幾天,那就不是只欠這些了。
  
  過年本就是花錢的時候,她又新買下這處宅院,又新添了馮鑫和從山東來的人,玲瓏這陣子手頭很緊。
  
  因此,石二要補給她的薪水,和師父的壓歲錢,令她很期待。
  
  石二來的時候,就看到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院子,高麗紙上添著紅彤彤的窗花,廡廊下的大紅宮燈全都點亮了,屋子裡燒了地龍,擺著水仙和臘梅,小徒弟穿著簇新的寶藍風毛棉袍子,戴著銀項圈,梳著兩個小抓髻,臉蛋紅撲撲的,又恢復了他記憶中的模樣。
  
  「師父,天冷吧,快上炕暖和暖和。」小徒弟狗腿兮兮,又是倒茶,又是遞手爐。
  
  石二頓覺陰風陣陣。
  
  這個徒弟一向唯利是圖,好在出門時,浮蘇不但準備了點心,還備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見石二帶來一隻紅木描金八寶攢盒,玲瓏連忙接過來︰「浮蘇師娘呢,她老人家怎麼沒來啊?」
  
  浮蘇若在,這壓歲錢還能多一份。
  
  石二皺眉︰「我說過,她不是你師娘。」
  
  哦,好吧。其實人家早就知道,只不過是想藉機討你歡心多騙點銀子花差花差。
  
  玲瓏送上一個傻白甜的笑容。年紀小就有這個好處。
  
  見石二已經在炕桌前坐下,玲瓏整整袍子,跪下恭恭敬敬給師父拜年︰「師父過年好,大吉大利,福祿雙全。」
  
  「嗯,乖。起來吧。過了年長大一歲,以後懂事些,別惹師父生氣。」石二從懷裡掏出紅包。玲瓏連忙起身雙手把紅包接過來。
  
  那紅包很大,但輕飄飄的,不用說,裡面一定是銀票。
  
  玲瓏迫不及待想看看銀票的金額。因為沒看到石二拿別的東西出來,所以她想知道這兩個月零二十多天的薪水有沒有算在裡面。
  
  石二鄙夷地看著她。有種想把她回爐重造的衝動。這孩子真是被養歪了,除了錢,還是錢,沒有半絲風清月霽的風骨。
  
  他也只是看到徒兒掂著紅包的樣子。就已經想把她回爐了,若是知道她正在算計他欠的薪水,石二師父八成一口老血吐出來。
  
  玲瓏終於忍不住了。她覺得事關金錢,就事無大小。且,沒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親兄弟明算帳,何況他們是師徒呢。
  
  玲瓏是活財神金世林的子孫,她身上流的是金家人的血。
  
  她謝過師父的壓歲錢,然後鄭重問道︰「師父,您有兩個月沒給我發薪水了,且,這個月也過了二十多天,如果您手頭寬裕,就也給算成整月吧。」
  
  這次石二真的怔住,這孩子腦子裡除了錢,還有別的嗎?
  
  「你手頭很緊嗎?」石二問道。
  
  玲瓏扁扁嘴,心裡委屈︰「這間宅子,師父您賣給我是一萬二千兩,我湊了好久,那對玉如意就是那時候找來的。您走的時候,把這裡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現在您看著還能入眼的這些東西,都是徒兒新添置的,先花了三千兩,等到開春還要粉刷,再種花木,怕是沒有一千兩也是不夠的。徒兒還是小孩子,又有生病的老娘要養,下面也還有跟著我吃飯的人,手頭自是有些緊的,但徒兒就是自己再艱難,也會孝敬師父,讓師父您老人家住得舒服,住得舒心。」
  
  額,早就知道你這孩子伶牙俐齒了,想不到你繞來繞去,硬是把你師父變成罪魁禍首。
  
  「這宅子你花了一萬二千兩?」石二問道。
  
  玲瓏點頭,頓時四肢百骸全都酸痛異常,這就是傳說中肉疼的感覺吧。
  
  「這宅子是徒兒孝敬師父的,花多少錢都在所不惜,師父您也不用把這一萬二千兩全都退給徒兒,想當初您買進這宅子也花了五千兩呢,所以徒兒花一萬二也不虧,真的不虧,師父您千萬不要介意啊。」
  
  能不介意嗎?你個小兔崽子!
  
  「薪水的事,師父記著了,改日給你,這個月就算整月吧,你既然這般孝順,師父便再多算一個月給你。」
  
  玲瓏從未覺得石二的聲音如此好聽,如同仙樂飄飄,她千恩萬謝,拎著食盒喜滋滋離開了浚儀街。
  
  這宅子她是真心想要送給師父的,至於方才說的那番話都是藉口而已。
  
  天下師父一般黑。
  
  石二雖說沒有秦瑪麗的心狠手辣,但坑徒弟銀錢上面都是一樣的。
  
  玲瓏並不吃虧,她年紀小功夫差,想做沒本的買賣還是要靠石二,前幾次她險些失手,只要有石二這個師父保駕護航,再好的東西也能拿到。
  
  石二摘下面具,露出一張氣得鐵青的臉。
  
  這孩子若是他親生的,一定給他幾個大耳刮子!
  
  好在她不是自己親生的......
  
  玲瓏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就見銀鈴站在廡廊下,凍得直搓手。
  
  玲瓏皺眉,對杏雨道︰「問問她有事嗎?」
  
  杏雨撇嘴︰「周嬤嬤今天來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春霖和潤兒沒讓她進門。」
  
  玲瓏便問︰「銀鈴既然沒見到周嬤嬤,她在那裡凍著幹嘛,給誰看呢?你讓個小丫頭出去問問。」
  
  沒過一會兒,杏雨手下的小丫頭便進來,和杏雨低聲說了幾句話,杏雨便進來,對玲瓏道︰「銀鈴說她哥先前為了租下通縣的田地,借了五十兩銀子,正月十五就是期限,上次張婆子曾許諾事成後替她們還上那五十兩,今天已經初六了,還有最後九天,想求五小姐放她出去,和她娘商量商量。」
  
  玲瓏一早就猜到除了張婆子侄子的事情以外,這娘倆兒還有事兒求著張婆子,這也沒有多久,就有人挺不住了。
  
  「你告訴她,我會讓她娘把她賣斷,改成死契,也斷了她娘家的念想,免得她娘和她哥把她賣了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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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8: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四章 不想嫁

  杏雨讓小丫頭把五小姐的話依樣畫葫蘆轉告了銀鈴,銀鈴果然臉色煞白,隔著紅梅傲雪的夾棉簾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五小姐大恩大德不計前嫌,到現在還要護著奴婢的性命,奴婢知道五小姐是好心人,可我娘和我哥對奴婢有養育之恩,奴婢捨不下他們。橫豎奴婢也是早就該死的人了,五小姐索性成全奴婢,讓奴婢一了百了,死了算了,只有奴婢死了,那該斷的才能斷了。」
  
  這大晚上的,她在這裡哭訴,整個院子的人都給驚動了。熊嬤嬤等人原本是不知道這當中事的,這會子全都過來。熊嬤嬤本就是個精明婆子,聽到銀鈴這麼說,又想起她們母女和張婆子的過往,立時猜到周嬤嬤定是讓自己女兒過來做了些什麼,看這陣勢,分明就是讓五小姐抓住,把這對母女架在火上烹,可一時半刻又不讓他們死。
  
  熊嬤嬤自從來到這裡的那一天,就在五小姐身上吃了苦頭,後來宋秀珠失勢,張婆子也被轟出去,她也就斷了念頭,硬著頭皮在這裡混日子,拿那些粗使的婆子丫鬟們撒氣。
  
  這會兒看到銀鈴這樣,她心裡反倒平衡了。她和周嬤嬤是同時做了管事嬤嬤的,兩邊的小姐半斤八兩,哪個都不是肥缺。可現在二小姐遠嫁,周嬤嬤雖說沒有去當陪房,可現在不上不下,過年的這幾日,就是被金祿家的當成普通婆子那樣呼來喝去。熊嬤嬤原本以為周嬤嬤已經算是混得不好了,想不到她還有把柄握在五小姐手裡,更沒想到,五小姐把銀鈴強要過來,並非是看上這個丫頭。而是要把銀鈴拿來當人質的。
  
  如今看來,自己挨得那幾下子還真的不算什麼,總比像周嬤嬤這樣,把性命讓她捏在手心裡要強上百倍。
  
  她在這裡盤算著,可該說的話卻一句也沒少。
  
  她隔著簾子大聲道︰「銀鈴這丫頭忒不懂事,大晚上還在這裡吵著五小姐。勞煩杏雨姑娘和五小姐說一聲,這丫頭就讓嬤嬤我帶到後面教訓吧。」
  
  熊嬤嬤也只是這樣說說。想著趁著這個機會在五小姐面前秀存在而已。可萬沒想到。裡面竟傳出五小姐的聲音︰「好吧,就把那丫頭交給熊嬤嬤了,讓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以後的路是她自己走出來的,怎麼走就要看她怎麼說了。我睡下了,都散了吧。」
  
  熊嬤嬤在後宅多年,風風雨雨見得多了。聽到五小姐的這番話。心裡一怔,五小姐話中有話。
  
  她詫異地看一眼同樣呆怔在那裡的銀鈴。這大冷的天,銀鈴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熊嬤嬤心下了然,使個眼色,兩個粗使婆子一邊一個拽起銀鈴。熊嬤嬤壓低了聲音。皮笑肉不笑地說︰「姑娘,五小姐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再在這裡跪下去也沒有用啊。跟我到後邊去吧。」
  
  銀鈴自己的娘就是管事婆子,這些婆子們調教丫鬟們的手段。她就是沒見過,也聽過無數次。見熊嬤嬤這樣說,她嚇得面如土色,正想再開口求門內的五小姐,熊嬤嬤已用帕子塞住了她的嘴。
  
  紅綾捧了熱水,幫五小姐泡腳,玲瓏一邊泡腳一邊和杏雨聊天。
  
  杏雨問道︰「小姐,您怎麼知道銀鈴有事瞞著的?」
  
  玲瓏輕笑,反問道︰「那你說說,銀鈴告訴過咱們什麼事?」
  
  杏雨眨眨大眼睛,嘀咕道︰「可不就是啊,這銀鈴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說過,倒是她娘求您好一會兒,把髒水都潑到她頭上了。」
  
  杏雨覺得自家小姐這是多此一舉了,擺明這事就是張婆子指使的,那銀鈴偏就是個嘴硬的,可她說不說也無所謂。
  
  玲瓏笑而不語。起先,她和杏雨的想法一樣,都以為這件事是宋秀珠和張婆子的主意。那時候這兩人還在府裡,銀鈴咬緊牙關不肯說實話,那倒也有情可原;如今她們都不在了,按理說像周嬤嬤那樣的人,一定會跳出來控訴那兩人逼迫她們母女的事,可周嬤嬤不但沒提,反而直接把這些事都賴在自己親生女兒頭上,而銀鈴也是一如以前,什麼都沒說。
  
  這些日子以來,玲瓏先是忙著找石二,後來又忙著湊銀子,再後來又是過年,也就沒有顧及這件事。這會子不忙了,正巧周嬤嬤又來找女兒,銀鈴也想去見周嬤嬤,玲瓏便趁著這個機會,要把這件事搞清楚。
  
  次日一早,玲瓏帶著紅綃和紅綾去春暉堂。像以往那樣,服侍了金老太太梳頭洗臉,又用了早膳,便垂手站在一旁,聽二伯母和金老太太說起二伯父在任上的事情。
  
  「老太太,臨江侯府給您送請帖來了,高夫人初十那日請您過府賞梅。」
  
  金老太太原本正在興頭上,聽到臨江侯府送請帖,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對菊影道︰「就說初十那日,府裡有親戚過來,我就不過去了。」
  
  二太太也從珊瑚那裡聽說了臨江侯府毀婚的事,她就是想不通金老太太為何會生氣。
  
  聽說金嫦險些給臨江侯府做了姨娘,她便一頭冷汗。真若是金家出了一位當姨娘的姑奶奶,珊瑚嫁到婆家也會被人笑話。
  
  老太太也是見過世面,經過風浪的人了,怎麼連這個也想不明白?
  
  菊影得了吩咐下去,金老太太一雙利目卻看向站在一旁的玲瓏︰「瓏姐兒是臘月裡的生日,這會子也滿十二了,虛歲十三了。」
  
  玲瓏頭大了,她早就打聽到當日臨江侯府退婚的理由,想來金老太太是認定這是顧家的事,怕是從那裡開始,就在等著顧家來提親吧。
  
  玲瓏就在想,怎樣才能找個機會,讓金老太太知道,非但顧家那堆姐妹花看不上她,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嫁到這樣的人家。
  
  顧家和大武皇族息息相關,他日新君登基,若是一位賢君倒還罷了,如若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顧家就會第一個遭殃。
  
  皇后娘家滿門抄斬的事,歷史上早就有之。
  
  她有自知之名,無論是許家那樣的書香門弟,還是顧家這樣的公卿之家,都不會容下她這樣一個帶著瘋母的媳婦,當然,更加容不下一個小賊。
  
  既然那樣,還不如不嫁。她有山東的田莊和鋪子,又有自己的一雙空空妙手,雖說女子都要出嫁,可也有那種在家裡做居士的,到時自己手裡有錢,也不怕娘家容不下她,至於是不是真的在修行,那就是她說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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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五章 撫額

  玲瓏張張嘴,正想說自己還小,金老太太卻說話了︰「先前許家的親事就算了,如今也該給你訂親了,你跟著焰哥媳婦也學了一陣子了,想來比起尋常人家的閨秀也差不到哪去。」
  
  說著,金老太太又看向玲瓏身後的兩個小丫頭紅綾和紅綃,見這兩個孩子都是八、九歲,長得粗粗壯壯,一看就不是伶俐的,不由得皺起眉頭︰「你屋裡怎麼都是些不懂事的,杏雨呢,我記得那丫頭倒也伶俐。」
  
  自從在金老太太面前提過想要海棠的事,玲瓏每次來春暉堂都是帶著小丫鬟,有時是紅綃和紅綾,有時就是春霖和潤兒。
  
  「我屋裡就是杏雨和浣翠年紀大些,所以雜七雜八的事都交給她們,那兩個平素裡忙得閒不下來,這會子怕是正在忙著呢。」
  
  她猜到這些日子海棠肯定沒有閒著,否則金老太太這會兒不會想起問杏雨的事。
  
  果然,金老太太說道︰「我原本還有些捨不得,畢竟海棠那丫頭伺候了我快十年,看你那裡也沒有能用得上的人,眼瞅著你這兩年也該訂親了,總不能帶著幾個剛留頭的嫁過去,讓人以為咱們金家連個像樣的丫鬟都沒有。就讓海棠到你屋裡去吧,以後按一等丫鬟。」
  
  自從宋秀珠和金嬡的丫鬟被發賣出去,西府裡也只有菊影是一等丫鬟了。聽風閣裡的清茶和香茗雖然領的還是一等丫鬟的例銀,可她們早就開臉,在眾人眼裡,和通房沒什麼兩樣。
  
  眼下金老太太把海棠給了玲瓏,又提了她一等丫鬟。但凡是稍微明白的人,都知道老太太看中了五小姐。
  
  玲瓏笑著謝過,當下就對紅綃說道︰「你這會兒就先回去,讓杏雨和浣翠快些給海棠姑娘收拾出一間屋子,把要添置的東西列出來。」
  
  一旁的二太太笑著說道︰「瞧五小姐高興的,這就急著給海棠收拾屋子了。難怪老太太偏心眼呢,這麼懂事的孩子。就是我這個當伯母的看著也心疼。」
  
  金老太太嗯了一聲。就讓眾人都回去,她帶了二太太和珊瑚去了柳玉兒府上。
  
  柳玉兒是寡居之人,過年這陣子不方便四處走動。偏巧有個昆山腔的班子來了京城。京城這幾年雖然流行南戲,可唱得最盛的要屬高亢見長的余姚腔。這昆山腔的班子在京城混不下去,到了年關,想回江蘇的盤纏都湊不出來。柳玉兒最愛聽戲。索性把他們叫到府裡,從臘月裡一直唱到正月。
  
  二太太是個麵團似的性子。這些年跟著金政一直在任上,住的也是幾個官員之家合住的宅子,素來謹小慎微,規規矩矩。來到柳玉兒的府上。先前也只是以為這是柳玉兒專門為金老太太請來的戲班子,可聽丫鬟們無意中說起,這戲班子竟然已經在這裡一個多月了。她吃了一驚,要知道戲班子裡都是男人。這柳家表姑太太是孀居之人,怎麼就這樣不知避諱呢?
  
  她沒敢多問,勉強陪著金老太太聽完堂會,便急匆匆回來,回到芝蘭軒,她就把珊瑚的乳娘叫過來,問起柳玉兒的事。
  
  珊瑚在西府住了一陣子了,關於柳玉兒的事,乳娘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她便把以前柳玉兒整日在府裡出出進進,還和宋秀珠不睦的事都說了,又將那日宋秀珠打了老太太,而柳玉兒一直陪在身邊的事也說了。
  
  二太太臉色大變,這表姑太太真的不是省油的燈,她記起兒子金子燁想在京城讀書的事,金子燁籍貫在江蘇,原是應回南直隸應試,今上登基後,在學政上予以改革。凡是在當地居住滿十年者,均可憑鄉里出具的文書,在所屬地應試,這樣一來,金子燁便能在父親任上應試,可他自從來到京城後,整日和金子烽在一起,金子烽不回山東讀書,他也想學著,就在京城讀書,再讓三叔找路子,讓他在京城下場。
  
  金政沒有答應,可金子燁一直拗著,二太太來了以後,見兒子一心想留在京城,便想著回到任上之後,再好生勸說金政遂了兒子心願。
  
  現在聽到柳玉兒的事,她立刻便給金政寫信,過了十五便帶著兒子和女兒回任上。
  
  金嫦的親事險些誤了珊瑚,這柳玉兒不是省油的燈,雖說這陣子她沒來西府,可誰知道以後她還會不會回來。小二房一直在任上,這些渾水能不沾上就不要沾。
  
  次日,便是正月初八,海棠便正式過來了。玲瓏正和她說話,熊嬤嬤喜滋滋地進來︰「五小姐,銀鈴哭著喊著,說有件事想和您說。」
  
  玲瓏暗笑,這些婆子還真是各有各的法子,也不知道這熊嬤嬤怎麼弄的,銀鈴竟然肯開口了。
  
  「先別理她,你去忙你的。」
  
  你既然想說了,那就先晾晾你。
  
  正在這時,白露進來︰「五小姐,那位花雕姑姑來了,說是只想和您見見面,就不去拜訪老太太了。」
  
  玲瓏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想起這位花雕姑娘了,聽說她來了,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那請她進來吧。」
  
  這位花雕姑娘既是女官,應是有品級的,府上不比莊子裡,按理說是應該由金老太太親自接待,可花雕卻說了不見,玲瓏只好自己接待。
  
  月余不見,花雕看上去更加美艷了。這次她沒帶蔬菜,也沒帶衣料,帶來的是幾盒御制的驢膠膏子。
  
  「這些都是宮裡主子們賞的,可我的體質吃不得這些東西,就給金五小姐拿來了,您嘗嘗看,加了五仁和紅棗,倒是熬得挺好吃的。」
  
  玲瓏忙道︰「既是宮裡的主子們賞的,我哪能承受得起,花雕姑娘還是收回去吧,這東西我不能要。」
  
  花雕急得臉都紅了︰「哎呀,我是瞎說的,原本擔心金五小姐看不上眼,這才說是宮裡賞的,這就是我老家親戚送來的,真的。」
  
  玲瓏撫額,大姐,您的話哪句真哪句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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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8: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六章 雙飛?

  當日花雕不分青紅皂白就抓走杏雨,給玲瓏留下壞印像。可這花雕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容貌和內在完全不搭,就像是粗瓷大碗裝在琺瑯瓖寶的盒子裡。看她一次次賠禮道歉,說她沒有企圖那是假的,可你卻硬是不能把她想像成心機女,就看她現在這詞不達意的樣子,卻還透出幾分毫不造作的純樸。
  
  只是這個花雕是十二皇子府的人,即使她再有趣,玲瓏對她也沒有好感。
  
  玲瓏瞪大眼楮,沒有避諱地上下打量著花雕。看得花雕神不守舍,咧咧已經笑得發僵的嘴角,問道︰「金五小姐,您看我幹嘛?」
  
  玲瓏笑而不語,還是盯著她看。這下子花雕被她看得發毛,忍不住想要發述︰「我承認是我說了瞎話,可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啊,我最不願意和你這種千金小姐打交道了,這驢膠膏子不是宮裡的主子賞的,也不是我老家的親戚送的,而是我的一個頂好的姐妹親手熬的,為了熬這東西,她整夜都沒睡。若不是為了她,我才不會跑這一趟呢。先前抓你丫鬟是我不對,可我也早就賠禮道歉了,這次和我沒有一點兒關係,我純粹就是受人之托而已。」
  
  這次輪到玲瓏想咧嘴了,大姐,您還有別的理由嗎?自從您來了,總計也沒說幾句話,這驢膠膏子就從宮裡的賞賜變成親戚送的,現在又變成你姐妹熬的。
  
  或許你真有一位這樣的姐妹,可你這姐妹和我有關係嗎?她一夜不睡就為了熬這個送給我?
  
  「那您這位姐妹應是我認識的吧,不知是哪位小姐,姓甚名誰?」玲瓏問道。
  
  「她是......」話到嘴邊,花雕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不讓我說......哎呀,您就別問了,您親眼看著啊,我這就吃一塊。」
  
  說著,她真的從錦盒裡拿出一塊驢膠膏放進嘴裡,邊嚼邊說︰「這下你下心了吧,不但沒有毒。還挺好吃的。」
  
  原來她以為玲瓏擔心驢膠膏子有毒......
  
  花雕已是花信之年。可一舉一動,卻像個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玲瓏素來喜歡不忸怩的女子。看到花雕這個樣子,反而徒增了幾絲好感。
  
  算了,既然她不肯說出來,那就不要再問了。只是.....
  
  「只是花雕姑娘以後不要再來給我送東西了,您是十二皇子府的。而我們金家只是小宦之家,又是商賈,就像這一次,您來了。我都不知要按什麼禮數招待您,等您走了,我少不得還要被祖母埋怨。傳出去也會認為我們金家藐視上差,所以您就別讓我們為難了。」
  
  換做別人。玲瓏是不會這樣硬生生說話的,可是經過幾次相處,她知道花雕的性子,越是直來直去,反而更能溝通。
  
  果然,花雕如釋重負,哈哈大笑︰「金五小姐,您這個藉口真好,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以後有了您這個姐口,他們誰也別想讓我跑腿了,我總算熬出頭來了。」
  
  玲瓏駭然,大姐,我沒給你面子,你就也同樣不給我面子,倒像是我是洪水猛獸,你是被逼無奈的小可憐一樣。
  
  花雕這次找的藉口倒像是真的,可若是真的,她嘴裡所說的姐妹是誰呢?
  
  玲瓏想起顧嫣然。可也知道不會是她。
  
  想來顧嫣然是不想讓顧錦之和她扯上關係,便使了些小手段想讓她知難而退,自從七皇子妃壽宴之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顧嫣然沒再找過她,想來是被哥哥姐姐斥責過了,因此更不如明目張膽來給她送東西,再說這東西也沒有毒,她送來有什麼用啊。
  
  其次,顧嫣然是內定的皇子正妃,花雕只是小小女官,頂多是曾經給皇子暖過床,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和顧嫣然姐妹相稱。
  
  玲瓏不想平白受人恩惠,她更不想和十二皇子府扯上關係,上次害得師父差點不要她了,如果再讓人盯上,那師父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這幾盒香脂是孫三娘子所制,送給花雕姑娘和您的那位姐妹吧。」
  
  孫三娘子一向只給宮裡的主子們制做香膏,但也只限於皇后娘娘和地位較高的嬪妃。
  
  花雕果然眉開眼笑,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喜歡,這也讓玲瓏看著很舒服,這樣豁達的人,可惜是十二皇子府的。
  
  花雕歡歡喜喜地回到府裡,直奔浮蘇住的小院。她和浮蘇、杜康比臨而居,雖然都是同樣小小的院落,可浮蘇的院子裡即使是冬天也是花團錦簇,也不知她哪來這樣的閒功夫,學著宮裡的樣子,用縫衣裳剩下的碎布,在那些枯枝上點綴了一朵朵假花。雖說是假的,可卻鮮艷奪目,春意盎然。
  
  浮蘇和兩個小丫鬟都在院子裡,喜上眉梢。看到花雕來了,沒等她開口,浮蘇便喜滋滋地說︰「說出來你都不信,殿下說了,讓春花和秋月晚上侍寢呢。你回來正好,和我一起去庫裡選些藥材,給殿下好好補補。」
  
  花雕瞠目結舌︰「........殿下讓她們侍寢,還兩個人一起,雙飛?」
  
  初時浮蘇倒也不覺什麼,可花雕這樣一說,她的臉也紅了,啐道︰「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都變得俗不可耐,你是想歪了,春花小日子來了,原是不便侍寢,可殿下說讓她也過去.......所以,也只有秋月一個人侍寢而已。」
  
  花雕咧嘴︰「可這還是兩個人啊.......殿下長大了,越來越會玩了。」
  
  春花和秋月都是皇后娘娘賞下來的,這也是宮裡規矩,但凡皇子成年,在大婚之前,屋裡都會有侍寢宮女,免得皇子們大婚時還不懂房中事,更可避免他們私底下被那些太監們和年長的宮女們帶壞了。
  
  春花秋月來到十二皇子府快一年了。春花第一次去侍寢時,就被十二皇子轟出來了;秋月倒是和十二皇子睡了一夜,卻沒有落紅.......浮蘇質問她時,她囁嚅著說,殿下和她沒有成事兒.......
  
  之後,浮蘇有幾次又想安排她們侍寢,可十二皇子老大不樂意的樣子,想起上次在宮裡的事,她也就沒敢再提。
  
  想不到今天竟是殿下親自提出來的,就連來月事的春花也不放過。
  
  殿下真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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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七章 重口味

  陪著浮蘇選藥材的時候,花雕就把玲瓏的那番說辭復述一遍,補充道︰「你聽到了吧,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以後都不能去了,以後你要是再想給她送東西,就自己去,千萬別再找我了。」
  
  說完,她拍拍腦門,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問浮蘇︰「咦,我還沒問你呢,那次你沒有跟著一起去西嶺皇莊啊,你是怎麼認識金五小姐的?你不但認識她,還要整夜不睡給她熬驢膠膏子,話說你對我都沒這麼好過。」
  
  浮蘇瞪她一眼,斥道︰「你從小就壯實得像頭牛,哪用吃這些。倒是聽說閃護衛的身子要好好調理,沒有個三年五載都不行,今年冬令補,明年可打虎,趁著現在,你也選上幾樣藥材,給他燉盅補品送過去。」
  
  花雕哼了一聲,老大不樂意︰「那小猴兒,誰管他啊。老娘我十指不沾陽春水,都沒給殿下燉過補品,哪裡輪得到他,他願意這樣半死不活的,那是他活該。」
  
  浮蘇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兒,任由她在那裡大放厥詞。她們三杯酒都是和閃辰一起長大的,她們是大姐姐,閃辰是小弟弟,只是三個人裡面,就屬花雕和閃辰走得最近,小時候花雕總是欺負閃辰,從小欺負到大,直到現在也是這樣。
  
  花雕回來時還是下午,她陪著浮蘇選了藥材,就坐在浮蘇專用的小廚房裡,吃著浮蘇做的點心,聽著浮蘇的嘮叨。
  
  浮蘇從李侍衛新納的姨娘一直說到張太監的乾爹表妹的大兒子,可卻沒提金五小姐半個字。
  
  不過花雕也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結,因為眼前就有一件令她很感興趣的事。
  
  「上次秋月沒有落紅,那你猜這次會不會啊?」
  
  浮蘇白她一眼。她從不相信外面那些傳言,殿下是她看著長大的,身體結實著呢,他又是練武的,怎會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傳言那樣不堪。
  
  先前只是因為他年紀小而已,現在虛歲十七了,眼瞅著就要大婚。男人該懂的那些事。他也都懂了。
  
  見浮蘇不理她,花雕自顧自地說︰「我猜啊,不論秋月會不會落紅。春花一定會的,哈哈哈!」
  
  浮蘇看一眼旁邊捂著嘴偷笑的小丫鬟們,再也忍不住,抬手就給了花雕一拳︰「出去出去。別在這裡煩我,快出去。」
  
  看到花雕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浮蘇忍不住也笑出來,春花帶著月事呢,當然會落紅。
  
  她又想起小球。
  
  前兩天殿下把她叫過去,讓她開春就搬到浚儀街。還說小球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親,以後就由她來督促小球練武。還說小球整日像個假小子一樣,連來了月事都不懂。
  
  她知道汾陽王府前陣子在抓一個小賊。殿下和她都懷疑那小賊是小球,她想勸勸殿下認回這個徒弟,免得那孩子真被六扇門抓去,若是男孩子也就罷了,她偏偏是個小女娃,被人抓住那可怎麼辦?雖說男師父收個女徒弟,這事傳出去有些別扭,可別人也不知道啊。
  
  可殿下冷著臉,她就沒敢再提。可殿下終歸還是心軟了,終於還是認回了小球。只是聽殿下的口氣,他還是不想再親自傳授小球武功了。
  
  小球是個好坯子,那雙小手靈巧得像是沒有骨頭,她早就看出這是女娃兒了,也曾暗示過殿下,可殿下看慣了宮裡和府裡的太監們,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天色已黑,浮蘇和花雕自發地坐在殿下院子裡西廂房的抱廈裡,聽著裡面的動靜。
  
  殿下已經歇下了,香湯沐浴後的春花和秋月也給送進去了,只要裡面要水,那這事就成了。
  
  可沒過一會兒,秋月就被順子領出來了,那姑娘滿臉沮喪,花雕從打開的窗子裡看到了,招招手把她叫進來。
  
  「你怎麼沒陪著殿下?」
  
  秋月抽抽噎噎︰「殿下就是問奴家什麼時候來月事,奴家說還要再過半個月,殿下就讓奴家回去,說等到來月事時再說.....」
  
  花雕和浮蘇對望一眼,兩個皺眉,這殿下,口胃還不是一般的重。
  
  屋內,顏栩看著跪在地上的春花,這宮女十八、九歲,生得珠圓玉潤,粉面桃腮,不過長相好壞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她來了月事。
  
  就在今天早上,他打開那隻楠木箱子找東西,就看到那件染了徒兒經血的衣裳,於是......又硬了....
  
  或許真的要讓帶著月事的女子試一試。
  
  「別站在那裡了,過來。」他冷冷說道。
  
  春花的俏臉布滿紅霞,嬌媚地笑了,撒嬌道︰「奴家的小日子來了,正在想著該如何服侍殿下呢。」
  
  顏栩皺眉,這個宮女怎麼這麼麻煩,你若是沒來小日子,我還不讓你留下來呢。
  
  「別囉嗦,讓你過來就過來。」
  
  春花如同一朵嬌花,可手上卻沒停,邊走邊脫衣裳,待到來到炕前,身上只有褻褲和繡著雙蓮並蒂的大紅肚兜。
  
  她坐到顏栩身邊,柔弱無骨地靠了過來。
  
  顏栩頓覺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沒錯,那日小球身邊也有這股味兒,可怎麼這樣噁心呢?
  
  「啊.....噗.....」
  
  浮蘇和花雕正要再問幾句,就見守在殿下門外的太監和小丫鬟飛奔著往灶間跑,順子連忙隔著打開的窗子問道︰「你們慌慌張張幹什麼?」
  
  「殿下要水了!」
  
  要水了?
  
  花雕看向浮蘇,浮蘇滿臉驚喜,雙手合什,對天禱告,阿彌陀佛,殿下終於長大了。
  
  「浮蘇,你先別忙著謝天謝地的,上次我以為殿下去逛窯子,一間屋一間屋的聽牆角,人家可都比這個要久,那裡掛著西洋鐘,我看著呢,那些人少說也有一刻鐘。可殿下這才一小會兒,從咱們問秋月開始,到現在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
  
  浮蘇白她一眼︰「你懂什麼,我問過宮裡的燕喜嬤嬤,男人頭回都會快些,以後才會越來越持久。」
  
  「好吧。」花雕似懂非懂,她決定明天去問問閃辰,閃辰肯定知道。
  
  送水的小太監還沒進去,就見一個人從屋子裡跑了出來,那人衣衫不整,花雕一眼認出,這是侍寢的春花!
  
  「春花,你怎麼剛完事就出來了?」
  
  「花雕姑姑,奴家什麼都沒做,真的沒有,可殿下......」
  
  春花哭得說不下去了。
  
  這時,順子出去又回來了,嘆了口氣︰「殿下是要水了,可是不是行房後要水。」
  
  好吧,浮蘇和花雕也終於明白了。
  
  殿下吐了!
  
  他聞到春花身上的血腥氣,便嘔吐不已,把晚飯和午飯一起全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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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9: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八章 偷聽

  顏栩鬱悶,他不過就是吐了而已,順子就把御醫請來了,一番喧鬧之後,他靠在石青金錢蟒迎枕上,百無聊賴。早知如此,他才不會把那兩個宮女叫過來,這下好了,大半個皇子府的人都給驚動了。
  
  他卻越發煩燥,索性叫了小太監更衣,脫去身上松青鶴紋道袍,換上了夜行衣。
  
  得知殿下要更衣,順子早就讓人去把黑子備上馬鞍子。看到主人來了,黑子歡暢地打著響鼻兒,繼而長嘶一聲。
  
  顏栩拍拍黑子的臉,笑道︰「這陣子沒帶你出去撒歡兒了,你也住煩了,是吧?」
  
  在這皇子府裡住煩的人還有他,想當初,他和黑子在福建時多麼意氣風發,可回到京城裡,卻只能窩在這方小天地裡,一人一馬都像是被上了枷鎖,動彈不得。
  
  十二皇子府所在的東華胡同距離浚儀街並不遠,顏栩原是想去城西范家把范老爺新得的那對出自李自安之手的汝窯美人觚「拿」來,可剛剛跑出兩條巷子,他便改了主意,掉轉馬頭,去了浚儀街。
  
  他讓黑子留在外面,自己飛身跳上牆頭。整座宅子黑漆漆的,小球肯定沒有來。那孩子膽子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全都燈火通明。
  
  他忽然記起前陣進宮時順手牽羊的那顆夜明珠,改日把那顆珠子給她,讓她隨身帶著,免得整日為了找蠟燭手忙腳亂。
  
  對了,他還欠著她兩個月,不,是三個月的薪水,索性就把那顆珠子當成薪水給她。誰讓她小小年紀就鑽進錢眼裡,那就別怪師父摳門,活該!
  
  他來到最後一進院子,藉著月色環視四周,院子裡的雪被人掃過,在牆角堆成一個雪人。那雪人頭上的帽子是只藤編的簸箕,懷裡還抱了一把破笤帚。憨態可掬。卻又是個十足的破落戶。
  
  一看就是小球那個小混蛋堆出來的,上次她肚子疼得臉色煞白,可等到要壓歲錢的時候。就又生龍活虎了。小孩子就是這點最好,無憂無慮的。
  
  可是她好像也不小了,已經來過月事了....
  
  就是這樣想了一下,顏栩便覺身上某處又有茁壯待發之勢。他大驚,連忙進了堂屋。
  
  前兩日來這裡時。屋裡燒著地龍,擺設也煥然一新,可今天卻是冷颼颼的,比外面也並不暖和。
  
  顏栩皺眉。這孩子也真摳門,在這裡雇上幾個人,平日裡把地龍和暖炕全都燒起來。也花不了多少銀子,這倒好。師父來了,還要在屋子裡凍著,好在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否則......
  
  好像以他的年紀,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孩子。
  
  還有,這屋子裡也不上鎖,若是流民翻牆進來......
  
  顏栩剛剛這樣一想,就聽到外面有動靜,他心中一喜,小球來了。
  
  遂飛身閃到炕屏後面,不能讓這個小東西知道他來了,否則一定會找我討薪水,他今天兩手空空,沒銀子沒東西給她。
  
  所以,還是不見為好,不然當師父的也太沒有面子了。
  
  他有幾分赧然,這世上被徒弟追討薪水追得要躲起來的師父好像也不多吧。
  
  但他很快就知道猜錯了,外面的人步履沉重,這怎會是自己那身輕如燕的徒兒呢。
  
  且,這不是只有一個人,至少有三五個。
  
  隨著堂屋的門被人重重踢開,顏栩便聞到一股夾在冷風裡的酸臭味,這是常年不洗澡的味道。
  
  一個公鴨嗓的聲音響起︰「別畏畏縮縮的,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宅子一直沒人住,就是前幾日有個老頭帶著人往這裡搬過家什,想來是剛剛買下宅子還沒有布置妥當,正好給咱哥們暫時落腳。」
  
  有人點燃了炕桌上的琉璃宮燈,屋子里亮堂進來,顏栩聽到有人驚呼︰「奶奶的,這家子還真有錢啊,你瞧瞧,這炕上還有屏風,這屏風亮晶晶的,是寶石做的吧。」
  
  顏栩眉頭蹙起,若是這小子繞到炕屏後面,那就免不了一翻惡鬥,還真讓他說對了,這些人果然是這陣子混進城來的流民。
  
  只聽又有一個說道︰「老八,你別這麼少見多怪,這是炕屏,專門擺在炕上的,那也不是寶石,那叫玻璃。」
  
  那個叫老八的嘖嘖稱奇︰「這玻璃炕屏都能照出人影來,咱們把這東西搬到當鋪裡去,少說也值十兩銀子。」
  
  顏栩暗罵,這玻璃炕屏價值千兩,你敢搬出去賣十兩,小球能和你們拼命。
  
  先前的公鴨嗓說道︰「胡鬧,你忘了劉爺是怎麼叮囑咱們的,這裡不但是京城,還是城東,能在這裡買得起宅子的,要麼是皇親國戚,要麼就是公卿之家。你把這炕屏剛送到當鋪,那開當鋪的立刻就能報官捉你。」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行了,老四,你也別和老八較真,他也就是說說而已。咱們辦了這趟差事,回去以後,別說是這樣的玻璃炕屏,就是買上一座這樣的大宅子都行啊。」
  
  這老者顯然是這些人裡的頭兒,他話音方落,這幾人便異口同聲說道︰「劉爺說的對,咱們是來辦差的,這趟差事辦好了,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劉爺似是對他們的話很滿意,道︰「你們出去兩個人,把這宅子裡裡外外都看一看,若是確定沒有人,那咱們這幾日就在這裡落腳吧。」
  
  那個叫老四的公鴨嗓忙道︰「劉爺您放心,這地方我盯了些日子,除了那個來送貨的老頭以外,這外面的鎖頭從沒有打開過。想來就是哪個大戶人家剛剛買下這宅子,大冷的天,也就沒有急著搬進來。依我看,咱們在這裡住到開春都行,外頭那些客棧都不肯做咱們生意,與其每日賴在施粥的棚子裡凍著,還不如就在這裡落腳。」
  
  老八也附和︰「四哥說的對,就算這家人來了,咱們一手一個全都做了,往院子裡一埋,誰能知道啊!」
  
  劉爺聞言不悅︰「老八,你還讓我說上幾遍,這裡是內城,天子腳下,你以為還是在隴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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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39: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二九章 危急

  因為黃河水患,而朝廷的救災款項不能及時發放,河南一帶百姓流離失所,怨聲載道,這才致使大批流民進京討生活。
  
  因此,河南道的大小官員,連同派到河南賑災的洛王都被問責。
  
  可這些人卻是隴西來的!
  
  聽那個老八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做慣殺人越貨營生的,這些人以兄弟相稱,卻又聽命於那個稱為劉爺的老者,而他們此行,是受主子派遣。
  
  這次差事辦下來,每個人都有一場大富貴。
  
  浚儀街的這套宅子,不算家什擺設也價值萬兩,而在這些人眼中,只要辦了這趟差,就能買下這樣的宅子,也就是每人至少萬兩的賞賜。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差事,會讓人許諾下這樣的贖勞?
  
  隴西.....顏栩隱約想起一個人,可又覺得不會是他。
  
  這人沒有必要如此大動干葛,多年前他能毅然決然放棄一切,也不必如今再大費周折。
  
  正在這時,他聽到雕花木門被打開了,顯然這些人還是按劉爺的吩咐出去查看了。
  
  他正想趁著這個機會出去,卻聽到外面忽然一陣嘈雜,先前出去的叫老八的漢子喊道︰「小子,別跑!」
  
  堂屋裡的人聞言立刻警戒起來,老四低聲喝道︰「老五、老六,你們護著劉爺,老七,抄傢伙,咱們出去看看!」
  
  老四和老七躍出堂屋,外面傳來老八的大嗓門︰「個子不高,是個半大小子,穿著夜行衣呢,應該是個做沒門買賣的。老九追著他上牆了。」
  
  老四轉身進屋︰「老五,咱們裡面就屬你和老六的輕身功夫最好,你們去追,別留活口!」
  
  老五和老六答應一聲便挑簾出去,劉爺這才問道︰「出了什麼事?」
  
  老四答道︰「是個偷雞摸狗的小賊,只是咱們方才說的話,也不知讓他聽到多少。老九追上去了。老八那個笨蛋。連牆頭都跳不上去,就會瞎嚷嚷。」
  
  劉爺呵呵笑道︰「老八是這樣的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小小毛賊倒也無妨。但是你說的對,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留下活口。」
  
  老四沉聲道︰「劉爺放心,老九就是再不中用。老五和老六可都是狠茬子,但凡是做這一行的武功都甚是普通。別看這小毛賊飛檐走壁的,只要落到他們手上,那就是個死人了。」
  
  炕屏後面的顏栩已經猜到這些人口中的小賊是誰了。
  
  小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了。
  
  這孩子倒也機靈。看出有端倪,沒敢貿貿然進到堂屋裡來。可是現在,她還是凶多吉少。
  
  自家徒兒的武功雖說以她的年齡來說不算差了。可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這些人個個心狠手辣。就像那個老四說的,落到他們手上,小球的小命笈笈可危。
  
  這些人混進流民裡來到京城,一定是有陰謀,因此,顏栩原本不想打草驚蛇。
  
  可現在想不打草驚蛇也不行了,再晚一步,徒兒性命不保。
  
  想到這裡,顏栩從懷裡掏出人皮面具戴在臉上,飛身便從炕屏後面的空隙處跳下炕來。
  
  老四和劉爺沒想到這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兩人全都大驚失色,說時遲那時快,老四手裡的戒刀便砍了過來。
  
  顏栩看清楚了,老四三十開發,衣衫襤褸,面色黧黑,和街上的流民沒什麼兩樣,乍看上去,就是個鄉下漢子。但這一刀砍過來,卻是虎虎生風,竟有千鈞萬馬之勢。
  
  顏栩心頭凜然,他還真是低估了這些人,原以為就是響馬之流,可就憑老四的這一刀,也絕非泛泛之輩。
  
  他身子輕靈,老四只覺眼前一花,再看顏栩,已避開了他這一刀。這一刀還未使盡,但凌厲已無,他就勢就是一刀揮出,但這一次,顏栩已經飛身躍到劉爺身前,一把扣住劉爺脈門,冷聲道︰「你不想要了這個老傢伙的性命,那就只管放馬過來!」
  
  劉爺瘦小枯乾,花白的山羊鬍子,同樣是衣衫破舊,但顏栩卻注意到他的一雙手,這雙手的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尾指還蓄著長甲。
  
  這應該是某人的幕僚。
  
  老四果然住手,手裡的戒刀緩緩放下︰「兄弟,哪條路上的?」
  
  顏栩朗聲道︰「和你們一樣,想來這裡找幾個小錢花花。」
  
  老四似是鬆了一口氣,眼中的戒備卻更加強烈︰「既是如此,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把我家老爺子放下,咱們也不擋你的財路。」
  
  顏栩見他目光閃爍,知道他是言不由衷,冷笑道︰「也好,待我出了這個宅子,就把這老爺子還給你。」
  
  說話之間,他已經向門外掠去,而一雙手,卻仍然如同鐵箍一樣牢牢揪住劉爺。
  
  因為帶著一個人,他的身法比平時慢了許多,但即使如此,對於以硬刀硬槍見長的老四來說,也只是一剎那。
  
  老八就在門外,忽見一個黑衣人挾著劉爺出來,他愣了一下,繼而揮起手裡的臘木棍子朝著劈頭蓋臉打了過來。
  
  顏栩微微一笑,隨手一帶,便把劉爺當成盾牌擋在身前,老八看到時想要收手已經遲了,這一棍正好打在劉爺的肩膀上,劉爺一聲慘叫,顏栩順勢把劉爺朝著後面追出來的老四扔過去,自己則騰空躍起,跳上房頂。
  
  他從房上又跳到牆上,放眼看去,月光如水,遠遠地,浚儀街上似有幾個黑影正在飛速奔跑。
  
  他沒有猶豫,幾個起落,人已如飛鳥一般落到牆外,他彎起拇指和食指含在嘴裡,打了聲呼哨。
  
  聲音尖利,哨聲未絕,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黑子如同一道黑色閃電疾馳而來。
  
  顏栩翻身上馬,掉轉馬頭,向著方才那幾條黑影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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