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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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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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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0:41: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零章 搬家

  「小球是大家閨秀,白天裡不能出門,這陣子晚上又不安寧,她不方便出來找您。」浮蘇腹誹,殿下您不是早就計劃這個月就讓我搬到浚儀街,督促小球的武功了嗎?知道小球是女的之後,您不就準備把她逐出師門了嗎?
  
  顏栩不悅,這徒兒真不孝順,師父受傷,她一點兒都不惦記。
  
  那小賊坯子,若是真的惦記著他,夜裡就是再不安寧,她也敢跑出來,當賊的想找人那還不容易,她只要問問那天給他傳信的小廝就知道了。
  
  想到那個小廝,他心裡便亮堂起來。他掃了一眼那兩個小丫鬟,道︰「你們退下。」
  
  兩個丫鬟曲膝施禮退了出去,顏栩對浮蘇道︰「我受傷的事還有誰知曉?」
  
  浮蘇道︰「前院的人都不知道,我已經叮囑了御醫,這件事不讓他上報太醫院。」
  
  顏栩尚未封王,皇子府的人員配置比較簡單,不似王府那般繁復,暫時只按郡王府的配置,沒有左右長史,和一眾府邸官員。
  
  顏栩點點頭,道︰「讓御醫上報太醫院,就說我騎馬時暈厥,雖未受傷,但氣血有虧,這兩日都不能下床。再讓人據此回奏母后,說我明日會帶病晉見,請她允我在宮內轎輦行走。」
  
  浮蘇苦笑,皇后娘娘這下子還不心疼死了,不用等明日,今天怕是就要有大批的藥材賞下來。
  
  她答應著,正要告退去布置這件事,顏栩又道︰「收拾一下,咱們搬到閃辰家裡去住。」
  
  「閃辰家裡?」浮蘇吃了一驚。
  
  閃辰原是住在皇子府的跨院裡,因他身體尚未恢復。楊錚有次說他住在那裡會過了病氣給殿下,以閃辰的地位自是不用計較這些,這可這人還當真了,年前他在東華胡同後面的朝陽胡同租了個一進的小宅子搬了進去。
  
  她去過那裡,雖然布置清雅,可怎麼也比不上皇子府舒適,殿下要搬到那裡去。僅是服侍的人就住不下啊。
  
  「就是我和你。咱們搬到閃辰家裡。」顏栩說得很認真,一點兒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果如浮蘇猜測的,當天下午。皇后娘娘的賞賜就到了,還派了太醫院的醫正親自來給十二皇子診脈。
  
  尹醫正見十二皇子盤膝坐在炕上,面色較平日要蒼白,再一診脈。何止是氣血虧損,分明就是失血過多。
  
  「請問殿下可有受傷?」尹醫正問皇子府裡的童御醫。
  
  童御醫壓低聲音︰「殿下騎馬摔下時磕到尖利石頭。身上受傷了,如今已無大礙,殿下至孝,不想令皇后娘娘擔憂。這才隱了未說。」
  
  尹醫正點點頭,回到永華宮裡也只是按十二皇子先前所說回稟皇后,對受傷之事隻字未提。
  
  到了晚上。顏栩和浮蘇便搬到了朝陽胡同。
  
  閃辰事先得到消息,便從正屋搬出來。住進廂房。顏栩看看他,還是覺得不妥。
  
  「這幾日你再尋個地方住吧,把你的廚娘和小廝全都帶走,我不需要。對了,和誰也不要說,尤其是花雕。」
  
  閃辰一個頭有兩個大,殿下這是唱得哪一齣,受傷了也不讓人安生,自己在家裡住得好好的,硬生生被轟出去。
  
  「殿下,這深更半夜,您讓我們這幾個人住到哪裡可好?」
  
  顏栩正在興頭上,倒也不以為忤,他伸手拿起珍寶閣上的玉石盆景看了看,見這物件兒委實不怎麼樣,他搖搖頭,又放回珍寶閣上。這才對閃辰道︰「你應該記得那日來報信的小廝的模樣吧,讓他把我的住處告訴他家主子。我也就借你這裡住上幾日養病而已,等我的傷全好了,我賞你幾件好東西,把你這些破爛兒全都換下來。」
  
  閃辰咧咧嘴,您這哪是養病,分明就是折騰人。
  
  十二皇子當然不用別人侍候,有浮蘇就足夠了,只需每日讓童御醫過來換藥就行了。
  
  浮蘇一個人,既能當保鏢,又能當廚娘,還是最穩妥的貼身丫鬟,更重要的,是她能大大方方出現在小球面前。
  
  顏栩對浮蘇越發滿意,他笑道︰「浮蘇,等你再想嫁人時,我給你十里紅妝。」
  
  浮蘇一向都是笑容可掬,此時眼圈兒卻紅了,她連忙把臉別開,笑道︰「我去廚房看看,給您煮宵夜。」
  
  浮蘇二十歲時由十二皇子做主,許配給他的侍衛秦世飛,還沒有成親,秦世飛便跟著他上了戰場。那一役,秦世飛為了救他,身中倭人兩箭,顏栩被冒家的兩位公子護著從海裡逃走,撿回一命,但浮蘇卻再也沒能等到秦世飛來娶她。
  
  次日上午,顏栩正在炕上看一本遊記,浮蘇從外面進來,站在炕下似是有什麼話猶豫著。
  
  顏栩抬眼看到她,問道︰「方才有人來了?什麼事?」
  
  浮蘇這才道︰「三月裡開始正式選秀,皇后娘娘已經提前拿了幾幅閨秀的畫像,不但召您進宮,還召了九皇子,是想給您和九皇子挑選孺人。」
  
  顏栩聞言心煩,把手裡的遊記扔到一旁︰九皇兄和顧六小姐是五月大婚,現在給他挑選妾室也是應當,可我和顧嫣然還沒有正式議親,婚期都沒定,為何現在就要選妾?」
  
  按大武皇室的規矩,皇子們尚未封王之前,除了皇子正妃之外,還有兩個妾室,侍妾若干。正妃和這兩名妾室均由皇帝皇后在官宦人家的閨秀中挑選,再正式指婚,皇子和皇子妃大婚一個月後,再將兩名妾室迎進皇子府。而其他侍妾,便可由皇子或皇子妃自行做主。唯有這兩名妾室是必須要由帝后指婚,即使日後有人去世,再另外填補空缺,也需上奏,不能私自納娶。
  
  待到皇子封王後,這兩名妾室便是正五品的親王孺人,另外還有十名正六品的親王媵御,無論王府後宅的女眷有多少,除了正妃之外,就只有這十二人是有封號的。
  
  但眼下皇子尚未封王,待到大婚之後,皇子府裡除了皇子妃,這兩名妾室也是主子,要稱夫人。
  
  皇后要在待選的閨秀之中,給九皇子和十二皇子挑選的,就是各自的兩名妾室,未來的太子良娣或親王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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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09: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一章 等不到

  皇后既然要挑選妾室了,想來九皇子大婚之後,也就要輪到他這個十二皇子了。
  
  到那時,顧錦之就是貨真價實的大舅子了。
  
  早在兩年前剛回京城時,顏栩就知道他要娶顧嫣然為妃,或者說他更早時便知他的皇子妃會是顧家小姐,只是那時並不知道是哪一位。
  
  聽說顧嫣然和她的母親對這門親事很不滿意,他住在皇莊裡時,顧嫣然還去找過幾次,想來是聽到關於他的傳聞,想找他問個清楚。
  
  他沒有見她,他覺得沒有必要,且,一個還沒成親的女子,為了這種事找上門來,臉皮也太厚了些。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們顧家生了那麼多女兒,到我這裡偏偏只剩最後一個,我都沒得選擇,我找誰去問啊!
  
  顏栩對與顧家的親事,和他的幾位皇兄一樣,不反對但也不熱衷,不過就是後宅之內給皇子哺育嫡子的女子而已。
  
  或許二皇子最初娶顧笑容時還是欣喜的,能有鎮國公府那樣的岳家,即使貴為皇子,也是很在意的。但隨著顧家女兒接二連三做了皇子妃,父皇的用心就昭然若揭了。於是迎娶顧家女兒便成了皇子們的一項工作,倒也沒有太過糾結。
  
  即使顧嫣然不顧體面到皇莊裡找過他,顏栩對顧嫣然也是無所謂的。直到那天他在七皇子府上遇到金五,之後他又知道金五就是他的徒兒,他這才讓人打聽金五在七皇子府的事。
  
  好在自家徒兒夠機靈,否則就招了顧嫣然的道兒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女子之間勾心鬥角而已,最讓他來氣的就是顧錦之的事。
  
  一想到顧錦之差點成了他的徒女婿。他從心眼裡硌應。
  
  揍得太輕了!
  
  可即使不讓顧錦之勾引小球,顧嫣然還是他的正妃,不用猜想,她一定是不會對小球好的。她是皇子正妃,那兩名妾室當然以她馬首是瞻,以樣學樣,到那時。可憐的小徒兒注定要被他府裡的這三個女人欺負。
  
  小球在娘家過得不好。否則她也不會女扮男裝出來跑出來。她常把浮蘇當做師娘,想來就是因為浮蘇對她很好。
  
  這孩子若是知道顧嫣然是她的師娘,一準兒連他這個師父也不認了。
  
  小球雖然很乖巧。可使起性子來也挺麻煩的。顏栩還記得,那次因為他把自己小時候的玩具拿來給她,她氣得又哭又罵,沒辦法。他只好回到清覺山莊,在書房裡拿了幾件太宗皇帝留下的破爛兒給她。她才破涕為笑。
  
  顏栩越發覺得這件事情很不妥,更讓他別扭的是,小球沒來!
  
  他搬到朝陽胡同,又讓人給雙喜帶話。甚至看到雙喜飛奔著去城西金家西府報信,可小球卻沒有來看望師父。
  
  那夜,顏栩一直沒睡。浮蘇則坐在門廳裡一邊做針線,一邊聽著動靜。次日清晨。主僕二人都是眼下烏青,可要等的人卻沒有等到。
  
  顏栩問浮蘇︰「你去問問,閃辰是不是漏了馬腳,讓小球知道了我的身份,她這才不肯來的?」
  
  浮蘇陪笑道︰「閃辰辦事最穩妥,想來也不會的,不如我到金家看看,這兩日又是二月二,又是拜文昌,或許是太忙了,小球不方便溜出來呢。」
  
  顏栩默然,好一會兒才道︰「.....不用去了,回府吧。」
  
  浮蘇心裡一沉,殿下這是.....該不會是.....
  
  可那怎麼行,他們是師徒,殿下又是這樣的身份,不會的,殿下雖然年輕,但處事穩妥,這些年他在福建經受磨礪,遠不是那些溫室裡的公子哥可比,他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又怎會在這種事情上馬失前蹄。
  
  是自己多想了,一定是的。
  
  「好啊,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早膳已經煮好,用過早膳我就陪您回去。」
  
  「嗯。」顏栩不再說話。
  
  浮蘇一邊給他梳理髮髻,一邊故意閒話家常︰「小順子說,昨天臨江侯世子來過府裡,聽說是他在宮裡當值時,聽說您墜馬受傷,出宮便來看您了。」
  
  臨江侯世子董冠清現在是錦衣衛鎮撫,也是勛貴子弟之中最受皇帝喜愛的一位。
  
  十二皇子剛回京城時,便給董冠清賣了一個人情,讓董冠清在錦衣衛裡坐穩了位子。他之所以這樣做,還是因為他初回京城,人單勢孤,可也因此卻讓他和董冠清成了好友。
  
  「董冠清有個堂弟,娶的就是金家小姐吧?」顏栩眼神不好,可記憶力卻很好。那日他在七皇子府偶遇金五,得知這是顧錦之相中的人,是顧嫣然帶來給幾個姐姐相看的,回到府裡,他就找來幕僚,商議如何想方設法,讓金五進京選秀,把金五配給他父皇或皇兄們。
  
  他真的不是閒得淡疼,只是那個金五牙尖嘴利,讓他挺沒面子,而且,誰讓她是顧錦之看中的人,活該。
  
  也就是那時,他才知道金五有位堂姐嫁進了董家。
  
  好在給金三老爺官降一級不是說做就做的事,否則金五就要給他的父皇或者皇兄們了.....
  
  浮蘇暗悔,什麼不好說,非要提起董冠清,剛把話題岔開,殿下就又繞回小球身上了。
  
  「好像是吧,都是金家,但不是一個府的。」
  
  梳洗妥當,用了早膳,浮蘇扶了顏栩上了翠幄青車,這次從府裡搬出來,浮蘇特意找了少在外面走動的小廝來趕車,而不是平時的馬車夫。
  
  小廝穿著藍布棉襖,皂色棉褲,褲腳用布條子扎緊,露出青布鞋,乾淨俐落,不像是皇子府裡出來的,倒就像是普通大戶跑腿的。
  
  朝陽胡同是條小胡同,大多都是一進兩進的宅子,比起東華胡同,這裡就顯得很狹窄,大馬車進不來,翠幄青車這樣只能容下一兩人的小型車,也不能並排行走。
  
  他們的車還沒走出朝陽胡同,迎面就拐進一駕馬車,那駕馬車也只是探探頭,便又退了回去,接著,從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半大小子,蹦蹦跳跳往胡同裡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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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0: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二章 給師父換藥

  馬車上的人下來了,可馬車卻還堵在胡同口。皇子府的小廝挺不高興的,若非車裡坐的是殿下,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看到那駕馬車上跳下來一個半大小子,穿的是件不起眼的醬色棉袍子,臉上也是黑黝黝的,像是莊戶人家扒拉土地的,一看就是不懂規矩的。
  
  小廝是皇子府的,平時也輪不到他給殿下趕車,今天好不容易有這樣長臉的機會,
  
  小廝就衝著那小子喊道︰「喂,你眼瞎了,快把你家馬車讓開。」
  
  聽他說話怪不客氣的,黑臉小子心裡來氣,要是能讓開早就讓了,誰願意堵路啊,還不是那馬不肯往後退,偏生自家趕車的又是個二把刀,這才不當不正堵在那裡。
  
  他原本也想道歉來著,可這小廝說話賊難聽,他想好要說的道歉話就咽了回去。
  
  「誰眼瞎了,你哪隻狗眼看到我眼瞎了,你不會好好說話啊!」
  
  黑小子長得不起眼,說話的聲音卻很好聽,怎麼說呢,就是和京城裡的人不太一樣,軟綿綿的。
  
  小廝剛要對罵,就聽車廂裡傳來浮甦的聲音︰「小球,是你嗎?」
  
  話音未落,浮蘇已經撩了簾子探出頭來,玲瓏踮起腳尖拔著脖子看過來,就看到浮蘇的牡丹髻和頭上閃閃發光的金簪子。
  
  「浮蘇姐姐,是我呀。」玲瓏歡歡喜喜跑過來,還不忘瞪了那小廝一眼。
  
  「浮蘇姐姐,我來看師父,我師父..」玲瓏邊說邊往翠幄青車裡鑽,於是她看到了戴了人皮面具的顏栩。
  
  「師父,您這是要去哪裡。又要搬地方了嗎?」
  
  顏栩的眉頭動了動,原以為他會看到好不容易才記住的那張臉,可探進車廂的是個黑不溜秋的黑小子。
  
  玲瓏見師父沒說話,暗地裡吐吐舌頭,師父本來就眼神不好,總是記不住她,她把臉塗黑了。師父就更不認識她了。
  
  「師父。我是小球。」
  
  顏栩點點頭︰「嗯。」
  
  接著他便淡淡道︰「不走了,回去。」
  
  玲瓏不解,師父這分明是要出去啊。
  
  她衝浮蘇笑笑。低聲道︰「浮蘇姐姐,讓那趕車的小廝幫我把馬車倒回去吧,那馬不肯走。」
  
  .........
  
  顏栩下車時,身子晃了一下。浮蘇連忙扶住他,心想殿下這是怎麼了。方才出來時,他還好好的,他的傷雖然還沒好,可也不影響走路。怎麼就像是弱不禁風一樣了。
  
  顏栩瞥一眼玲瓏,對浮蘇說︰「你去看看那馬車,讓小球扶我回去。」
  
  浮蘇苦笑。原來如此。
  
  玲瓏攙扶著師父時,顏栩這才發現。自家徒兒還沒到他的肩頭。
  
  「你怎麼不長個子,我初次遇到你時,你就是這麼矮。」
  
  愣不丁聽到師父這樣說,玲瓏只覺得這話挺熟悉,對了,顧錦之曾經說過。
  
  話說好久沒有見過顧錦之了,自從西嶺時在霧亭遇到他,就再也沒見過了。顧錦之還說送她回京城,可她後來是跟著花雕走的,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告訴顧錦之。
  
  顏栩並不知道他這樣一句話,就讓徒兒想起了顧錦之,如果他知道,他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師父總是罰我倒掛金鐘,累得我不長個子了。」師父為了自己受傷了,偶爾彩衣娛親也是應該的,索性耍耍賴,哄師父開心。
  
  顏栩很認真地回憶起他對徒弟做過的體罰,第一次感覺於心不忍,那時見她女裡女氣,擔心她長大後變成娘娘腔,就對她嚴厲了一些。
  
  「你虛歲十三了,也該長大了。」她來過月事了,也算是長大了,只是個子矮顯得小而已,大武的女子大多都是十二三歲便談婚論嫁了。
  
  玲瓏怔了怔,師父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像哪裡不對勁。
  
  待到回了屋裡,扶了師父坐到炕上,她就發現師父更不對勁了。
  
  師父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以前師父好像不是這樣的,雖說他眼神不好,可也不會連正眼都不給她。徒兒很辛苦才能溜出來看你,你知道嗎?
  
  「師父,您的傷好些了嗎?您住在這裡,有沒有請大夫來看過?」
  
  顏栩這才看向她,假臉後的雙眸亮晶晶的,就這樣看了她好一會兒,看得玲瓏直發毛,師父該不會是那日發燒,燒壞腦子了吧。
  
  「又該換藥了,可是不方便請大夫過來,浮蘇看到傷口嚇得發抖,不能換藥。不如你幫師父換藥吧。」
  
  浮蘇讓小廝幫著李升停好馬車,她回到宅子裡,正在撩簾進來,就聽到顏栩的這番話。浮蘇的櫻桃小嘴忍不住張得好大,殿下這不是信口胡說嗎?
  
  您哄弄小徒弟還要把我給帶上..
  
  玲瓏也挺吃驚的,浮蘇的膽子竟然這樣小,真是不可思議,不過前世她去無償獻血時,就曾見過一個壯漢看到針管裡抽出的血,當場暈倒的事,這樣一想,武技高強的浮蘇看到傷口就害怕,倒也能解釋了。
  
  玲瓏是讀著女誡長大的,可她有前世記憶,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師父傷在後背,也不是隱密部位,所以她對給師父換藥並沒覺有何不妥。
  
  可是,要換的藥在哪裡呢?
  
  玲瓏正要問,就見浮蘇捧著一隻黑漆匣子進來︰「小球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給你師父換藥吧,都是那大夫不好,好幾天沒來了。」
  
  好吧,童御醫也躺槍了。
  
  浮蘇鋪床,服侍顏栩重又臉朝下趴在迎枕上,露出後背的傷口,便退了出去,誰讓她看到傷口就害怕呢,當然要出去,且,殿下似乎也不想讓她在這裡。
  
  雖然是按殿下的心意去做的,可浮蘇心裡很不是滋味,或許要找個人商量商量,真的不能由著殿下胡來了,再這樣下去,要出大事了。
  
  殿下是擺在高架子上的琉璃瓶兒,看著高高在上精貴無比,可卻經不起踫撞,稍有閃失,就會摔個粉碎。
  
  浮蘇喜歡小球,因此,她更不希望小球是那個害得殿下摔下來的罪魁禍首。
  
  冒家的人如今還在詔獄,到現在已經半年了,聖上一日未對冒家做出定奪,殿下就一日不能安穩。
  
  小球,你闖進來的太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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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夜明珠

  玲瓏昨日宿在東府,她原是像往常一樣去東府幫著陳氏學習打理庶務,可偏巧陳氏忽然暈倒,這才知道她又有了喜脈。
  
  既然已經和焦海談妥條件,剛過元宵節,金子焰便去了蘇州,這會兒沒在京城。因為他去了蘇州,聶氏便更加忙碌,陳氏有喜的消息,都是到了當天晚上她回家後才知曉的。下個月陳氏的妹妹陳楓便要進宮選秀,已經備選秀女之身,自是不能再拋頭露面,陳家大太太也正忙活陳楓的事,陳氏也就暫時沒讓人去京城兄長家裡報喜。
  
  見她有了身孕,身體虛弱,這兩日過節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又多,她還要咬牙挺住,玲瓏心裡不忍,昨夜就留在東府陪著陳氏。
  
  雙喜的確到西府去送信了,杏雨得了消息,原想等到小姐回來時再告訴她,卻沒想到了傍晚時,東府的婆子過來報喜,說是焰大奶奶又有了喜脈,五小姐今晚留在東府照看堂嫂,不回來了。
  
  好在杏雨追上東府送信的婆子,讓她轉告五小姐,就說她哥托人帶信,說家裡有事,她想回去看看,想問問五小姐的意思。
  
  這當然不是雙喜對她說的話,但杏雨卻委實不知道雙喜說的那人是誰,但想來是很重要的事。這也是她和五小姐的約定,只要事關甜水巷,但說是她哥有事,讓她回去。
  
  那婆子見只是丫鬟要請假回家的事,也就沒當回事。直到晚上她有些感冒,到廚房要生薑發汗,遇到去廚房要宵夜的紅綃,這才說起杏雨要請假的事。
  
  那個時候已是二更時分。玲瓏正陪著陳氏。
  
  紅綃把這事告訴了玲瓏,玲瓏皺眉,一定是甜水巷有事情了,可那夜她是住在陳氏屋裡的碧紗櫥裡,只能等到天亮,才找了藉口出來,先去甜水巷。見到雙喜後。便換上男子衣裳,讓李升趕了馬車,來到朝陽胡同。
  
  她並不知道。顏栩等了整整一夜。
  
  聽說師父已經幾天沒有換藥,玲瓏還擔心他的傷口已經化膿,可沒想到恢復得很好,已經開始癒合。
  
  她把藥膏均勻地抹在他的傷口上。可能是剛從外面進來,她的手有些涼。而那藥膏裡加了薄荷和冰片,也是陣陣清涼。
  
  這種藥膏顏栩已經用了幾日,可從沒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舒服。徒兒的小手觸在他的肌膚上,帶起微微的麻癢。癢得他想要握住她的手。恨不能就讓她這樣一直抹下去,不要停下來。
  
  「以後每天都來給師父換藥,好嗎?」他輕聲問道。
  
  玲瓏詫異。師父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就和他今天的眼神一樣。若不是後背上她曾親眼見過的傷口,她會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
  
  「師父的傷快要好了,已經不用每天換藥了。」玲瓏回答。
  
  「快好了?不會吧..」顏栩有些沮喪,這麼重的傷,怎麼就快要好了呢,傷好了,徒兒就不用換藥了。
  
  「真的快好了,這裡是不是有點癢啊,因為已經長肉癒合了。」玲瓏說著,還用手指在他傷口的邊緣輕輕踫了踫。
  
  她不踫還好,就這麼輕輕一踫,顏栩腰下某處便又伸展開來,他又硬了。
  
  好在他是臉朝下趴著,否則讓徒兒看到某處翹首昂視,那真要天打雷劈了。
  
  徒兒還小,或許還不懂那是怎麼回事吧。
  
  唉,顏栩越發覺得自己是禽獸了..
  
  好在師父的傷快要好了,玲瓏的愧疚感也平復了許多,於是她便趁機討要薪水。
  
  「師父啊,加上這個月,您已經欠了徒兒三個月零三天的薪水了,過年時您說當時算三個整月的,要是這樣算,您就欠我三個月零二十七天的薪水,相當於四個月。」
  
  顏栩藏在人皮面具後面的臉如綠了,怎麼利滾利,就變成欠她四個月薪水了?
  
  這是徒弟還是討債鬼?
  
  「過年時不是給你壓歲錢了?」連他都感覺自己鼻音重了,一定是讓這個小東西給氣的。
  
  「可那是壓歲錢啊,咱們當時就算過帳了,您還欠我三個月薪水,現在又過了快一個月,您欠我四個月了,師父,您不能說話不算數啊。」玲瓏有點著急,自從買了浚儀街的宅子,她就囊中羞澀。
  
  「你把我的外袍拿過來,裡面有隻錦盒。」好在早有準備,不然真讓你這小財迷給算計了。
  
  玲瓏從師父的外袍裡果然摸到一隻錦盒,那錦盒很小,也不知裡面是什麼。
  
  「這是?」她問道。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顏栩柔聲道。
  
  玲瓏怔住,這次她沒有聽錯,師父的聲音果然和往常不一樣,好像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聽到過。
  
  「師父,您的聲音怎麼變了?」玲瓏問道。
  
  顏栩乾咳一聲,又變成原本略帶沙啞渾濁的聲音︰「讓你氣的。」
  
  好吧,玲瓏吐吐舌頭,小心翼翼打開那隻錦盒。錦盒裡裝的是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璀璨奪目,光彩照人。
  
  玲瓏把那顆明珠仔細端詳,這才抬起眼看向師父︰「這是夜明珠?」
  
  顏栩大悅,這才是他的徒弟,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什麼。
  
  「以後就把這顆夜明珠隨身帶著,不用再拿火折子了。」小女娃膽子小,全都怕黑,他想到給她這顆夜明珠,就是給她照明用的。
  
  玲瓏呵呵,隨身帶顆夜明珠當做手電筒,這也太土豪了。
  
  這顆夜明珠即使是在白天,也是光華浮動,映在玲瓏那張涂黑了的小臉上,如同灑上一片珠光,晶瑩奪目。
  
  顏栩正在想,若是她沒有把臉塗得這麼黑,再換上女子的衣裳,把這顆夜明珠嵌在髮髻上,那該是多麼美啊。
  
  可就在這時,他便聽到徒兒正在嘟噥︰「也不知這珠子能賣多少錢,夠不夠四個月的薪水..」
  
  如同一盆冷水潑過來,顏栩只覺從裡往外直發冷,嗯,就是傳說中寒心的感覺。
  
  「不許賣!這是師父送你的,讓你隨身帶著,你若是想賣,那現在就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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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0: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四章 遇到對的人

  不許賣!
  
  也就說是,這顆夜明珠只是讓她代為保管,並不是歸她所有!
  
  「那我不要了,還給師父吧,我只想要回我的薪水,這夜明珠還是您自己留著吧。」玲瓏邊說邊合上錦盒,輕輕遞到顏栩面前。
  
  顏栩還趴在迎枕上,玲瓏拿著錦盒遞過來,於是他想都沒想,就抓住了玲瓏的手。
  
  「不用還了,給你了就是給你了,師父只是不想讓你把這顆夜明珠變賣而已,這珠子是我從皇后的永華宮裡偷來的,你帶在身上沒人知曉,但若是拿出去賣,就要被人盯上了。」
  
  當賊的就是當賊的,顏栩的這番話說出來,玲瓏咧嘴,師父就是師父,什麼時候她才能到皇后宮裡偷東西,那才算是出師了。
  
  她果然不想把這珠子還給師父了,可師父的手卻還握在她的手上。
  
  師父沒有戴手套,他的手修長白皙,和他的身材一樣,保養得很好,像年輕人一樣。
  
  直到徒兒掙扎,顏栩這才鬆開手,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問道︰「缺錢了?」
  
  玲瓏點頭,她就沒有不缺錢的時候︰「買那宅子花了好多銀子,最後手頭有點緊。」
  
  浚儀街的宅子是買給師父的,可也是從師父手裡買過去的。師父不但賺了她四千兩銀子,還白得一座五進大宅,這會兒還像沒事人一樣問她是不是缺錢了!
  
  「這樣吧,那宅子當初是我花五千兩買下的,你每天都過來給師父換藥,等到師父的傷痊癒了,就退你七千兩。」顏栩真心無奈。沒辦法,和金家人說話只能是這樣了。
  
  「真的?」玲瓏喜出望外,真是天上掉餡餅,原以為這錢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想不到那狗還能帶把包子叼回來。
  
  看到徒兒的眼睛裡冒出光來,顏栩立刻覺得這七千兩真是太便宜太划算了。
  
  「你若是從家裡不方便出來,我就讓浮蘇到你家裡。找個理由。把你接出來。」
  
  「不用不用,我想辦法出來,有時是白天。有時就要晚上了,師父您別著急才好。」
  
  有了七千兩做誘餌,徒兒連口氣都不一樣了。
  
  「那以後你別再把臉塗得這麼黑,師父看著怪怪的。」他就想看她的臉。她還把臉藏起來。
  
  玲瓏把夜明珠揣進懷裡,轉身看看珍寶閣上的西洋鐘︰「師父。我該回去了,明天再來看您。」
  
  顏栩默然,已經換了藥,他也找不出藉口讓她留下了。總不能這會兒考較她的武功吧。
  
  他忽然發現,他很想和她單獨相處。
  
  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若是她也能這麼想該有多好。
  
  「浮蘇給你去做點心了。你吃了點心再走。」
  
  浮蘇昨天就做了很多點心,讓她多磨蹭一會兒再端出來。小球就能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
  
  「好吧。」玲瓏沒有拒絕,一來她不想讓浮蘇白做,二來她真的餓了。
  
  早上匆忙出來,只喝了半碗清粥,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時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了。
  
  顏栩強撐著坐起來,玲瓏善解人意地幫師父穿好衣裳,她的手又踫到他的肌膚上,他顫了一下,腰下剛剛褪去的灼熱又復甦了,他連忙拉起錦被蓋上..
  
  男子十五束髮,自從十五歲之後,身為皇子的他身邊就沒有缺少過女人,除了母后送來的兩名宮女,府內還有十多個「備用」的,他在宮中賜浴,父皇派去服侍他的,也都是年輕姣好的宮女。
  
  他早就知道男女之間那些事,但就和外面傳聞的一樣,那些服侍過他的宮女至今都還是處子之身。
  
  他沒當回事,可母后很急,甚至讓宮裡的燕喜嬤嬤又重新教導這些女子,以致於那段日子,他不得不躲到西嶺的皇莊裡。
  
  他知道不是那些女子媚功不夠,是他有了問題。
  
  那年他受了傷,逃回來後又被冒達明打了三十軍棍,整整一個月都沒能下床,很可能就是那時他落下了病根。
  
  可是自從那夜在浚儀街沾上小球的經血之後,他也不記得他硬了多少次了,前幾日還..
  
  他的病好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病,只是以前沒有遇到對的人,現在遇到了,可這人..
  
  他又看向徒兒,卻見徒兒有些瑟縮地抱抱雙肩。
  
  閃辰也真摳門,這屋子裡連地龍都沒有。他一直在熱炕上,暖烘烘的,也就忘記給她準備手爐了。她是南方人,去年才來京城,一定很怕冷。
  
  「把那件狐裘披上,到炕上來。」
  
  玲瓏搖搖頭,她只想等用過點心就回東府了,這裡也不是太冷。
  
  「沒事,我不太冷,我在家裡也沒有地龍,倒也不覺很冷。」
  
  顏栩心裡忽然一緊,小球在家裡過得很不好,否則金家那樣的巨富,千金小姐的屋裡又怎會連地龍都沒有。
  
  顏栩倒還真是冤枉金家了,他養尊處優,並不知道除了宮裡,有地龍的人家少之又少。金家也只有春暉堂裡建了地龍,但可能是設計得不太合理,有地龍也不暖和,還是要置了炭盆取暖。
  
  「你走的時候,把師父的狐裘穿上,明天來的時候,再給我帶回來。」
  
  玲瓏本想拒絕,可又不想拂了師父的好意,好在師父現在病著也不能出門,暫時也不用狐裘,今天真的很冷,她女扮男裝,偏偏這身棉襖又不夠暖和。
  
  「謝謝師父。對了,那些流民的事怎麼樣了,抓到人了嗎?」玲瓏不會把師父當成單打獨鬥的獨腳大盜,中秋之夜的那些死士,足能找到那些流民。
  
  「你不用擔心,師父已經派人去做了,還有浚儀街那裡也有人守著,你若是讓人去打掃,只管過去就是了,那些賊人不會再在那裡出現。」
  
  玲瓏點頭,師父果然不是善男信女。
  
  她披上師父的狐裘,坐在炕沿上,狐裘披在她身上又寬又大,她的整個人都被包裹在裡面,只露出一張黑黝黝的小臉。
  
  顏栩便道︰「元宵節的時候,你去看花燈了嗎?聽說今年的燈會辦得不如去年。」
  
  「去了,我和大堂..兄一起去的,燈會很好玩,我不知道去年的好不好,那時我還在江南,我是端午節前幾日才來京城的。」
  
  其實她是和大堂嫂一起去的,好像嫂子和小叔子去逛燈會有些怪怪的,這才改口。
  
  顏栩強忍笑意,又問︰「你去年才來京城,那住在京城還習慣嗎?」
  
  「總體還好啦,就是這火炕,我怎麼睡都不習慣。平時還好,到了冬天,燒得熱烘烘的,我喝好多水,可還是嗓子疼,不如南方的架子床拔步床。」
  
  顏栩便問︰「那架子床拔步床睡上去不冷嗎?」
  
  「不冷啊,多放兩個湯婆子就行了。對了,師父您知道什麼是湯婆子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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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0: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五章 無法選擇

  無論如何,顏栩都要面對這個事實,那就是——
  
  他喜歡上自己的徒弟,且,他絞盡腦汁想要取悅於她,只要能讓她在自己身邊多待一會兒,節操都可以當飯吃了。
  
  如果不是擔心玲瓏出來太久回去不好說,他還能再想法子磨磯一會兒。現在玲瓏走了,他連遊記也不看了,不用再裝得病骨支離,索性讓浮蘇去找留意金家動靜的人查問,金五小姐為何是從東府來的。
  
  這是浮蘇暗中讓人跟蹤她的馬車發現的,馬車沒回西府,而是去了金家東府。
  
  沒過多時,浮蘇便得到了消息,玲瓏住在東府的原因是金家大奶奶有了喜脈,這倒也沒有什麼,令顏栩別扭的是其他的消息。
  
  許家向金家正式提親了!
  
  在七皇子府遇到金五小姐,顏栩曾想設個圈套讓金五進宮選秀,藉此狠扇顧家人的臉面。也就是那時,他得知金家和許家是自幼定下的親事,但也知道自從金家三太太出了事,許家便沒和金家走動,更沒有正式提親,而金家也在那不久之前,把當年給許家的信物要回去了。
  
  於是,顏栩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把顧錦之打得不能下床,就是因為顧錦之和金玲瓏在霧亭裡勾三搭四。
  
  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只是自以為是認為顧錦之勾引他家徒弟,該打!
  
  現在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得知許家還沒有死心,竟然正式上門提親了,自己看上的人被別人惦記著,他就全身上下哪裡都不好了。
  
  浮蘇的心沉了下去。自從十二歲被冒達明扔到戰場上,殿下就像變了一個人,十幾歲的孩子眼底就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可現在卻不同了,他坐在那裡,心神不寧,甚至坐立不安,所有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殿下。您不能這樣啊。金五小姐雖然很好,可她是您的徒兒,而您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徒兒做妾,不,是做媵御。」
  
  皇子妃早有人選,這個時候。就連那兩房妾室想來也已經內定,殿下唯一可以自己做主的。就是暫時人數不限,封王之後只限十人的媵御。
  
  你可以不顧倫常和徒兒在一起,可你要如何安置她,你想過沒有?
  
  顏栩沒有想過!
  
  他甚至就是在他許諾退給玲瓏七千兩銀子的時候。才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是那麼那麼的想要取悅她,想讓她開心,想讓她和自己相處。
  
  浮蘇的這番話如冷水當頭潑下。讓他從頭冷到腳。
  
  他心悅她又有何用,他無法選擇!
  
  浮蘇說得對。他可以不顧及師徒名份,可她呢?
  
  她父親寵妾滅嫡,這些年來都讓姨娘掌家,她的母親瘋了,她也被放逐到江蘇老宅。
  
  是他幫她找到連環,他從未問過她讓連環制的香料有何用途,可也猜到,那是她用來對付害她母親的人的。
  
  很快,金家一位姨娘也發瘋了。
  
  這些年來,她們母女都被妾室所欺,現在讓她來給自己做妾,不,是連妾都不如的姬人,她一定不肯。
  
  就是她肯,他也不允許。
  
  且,她提起十二皇子就咬牙切齒,怎麼肯答應..
  
  顧嫣然已經害過她一次,若是她進了皇子府,就只能任由顧嫣然捏磨,他能護她一次兩次,卻也不能無時無刻守著她。
  
  顏栩想到這裡,恨不能給自己一拳,他怎麼這樣糊塗,任由自己胡亂渲洩感情,再這樣下去,只會毀了她。
  
  可是許家的親事好不好呢?那許家的公子配得上她嗎?
  
  看他失魂落魄,浮蘇淚光浮動,殿下是她從小帶大的,看到殿下這樣,她忍不住想哭。
  
  「聽人說那位許家二爺人品端正,才學極佳,長得也是眉清目秀,過年的時候,國子監的五經博士對他大加讚揚,小球..金五小姐與他..是從小訂下的親事。」
  
  顏栩重又坐直了身子,面色恬淡,就像剛才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淡淡問道︰「金家答應了嗎?」
  
  浮蘇倒抽一口涼氣,殿下這麼快竟已調整了心態。她隱去淚水,臉上重又浮起溫和的笑容︰「金家還在商量,但這麼登對的親事,想來最終是不會拒絕的。」
  
  「嗯,若是金家答應了,你讓子魚安排,我要結識這位許二爺。」
  
  「殿下..」
  
  顏栩看向浮蘇,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別人,更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我徒兒的夫君,我總要相看一下。」
  
  雖然沒有明說,但浮蘇卻已聽懂他的話外音——
  
  那是我看中的人,不能白白讓給你。
  
  次日,玲瓏把臉洗得乾乾淨淨,又來到朝陽胡同,可是來開門的不是浮蘇,而是一個小廝。
  
  小廝交給她三張銀票,兩張三千兩,一張一千兩,合計七千兩!
  
  「先前住在這裡的那位爺已經走了,這是他讓小的交給您的,他還說臨時出了狀況,他要到南邊住些日子,多則十年八年,少則三年五年,讓您不要找他了。」
  
  玲瓏的心裡咯登一聲,師父的案子發了,否則他不會帶著傷就出去避風頭。
  
  不知道是十二皇子府的案子,還是皇后宮裡的案子。
  
  這兩宗案子,隨便一起,都是殺頭滅九族的大案。
  
  十二皇子府是師父為她頂包,師父在皇后宮裡盜來的夜明珠就在她身上。
  
  也就是說,她又把師父坑了。
  
  玲瓏單若木雞,她心裡很疼,她想起那夜師父血肉模糊的傷口,如果沒有師父為她擋著,受傷的人就是她。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她已經回到西府住了,到家以後,她就蒙了錦被躺到炕上,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龜,躲進了龜殼裡。
  
  多則十年八年,少則三年五年,可就是師父能平安回來,她還能再看到他嗎?
  
  「小姐,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她聽到杏雨的聲音,可她不想說話,甚至不想睜開眼睛。
  
  接著,錦被從外面掀開一條縫,一隻溫熱的小手探進來,摸在她的額頭上,接著她又聽到杏雨大呼小叫的聲音︰「五小姐發燒了!」
  
  真搞笑,她竟然這麼容易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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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0: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六章 又見桑皮紙

  玲瓏病得黏黏乎乎,白天退燒,夜裡卻又燒起來,沒過兩日,原就不胖的她便瘦骨伶仃。
  
  得知五姐生病,金妤便衣不解帶陪在她身邊。金妤只有八歲,胞姐金媛對她並不親厚,宋氏又去了莊子,小小的她如同驚弓之鳥,初時還能和珊瑚在一起,珊瑚走了,她每天淒淒惶惶,聽說五姐姐病了,明知三姐知道會罵她,甚至會打她,她還是來到五姐這裡。
  
  沒有生病時,玲瓏一直都幫著陳氏忙碌,有一陣子沒有留意金妤了。見她面黃肌瘦,衣著穿戴也已大不如前,身上的羅裙短了,露出半新不舊的繡鞋。
  
  金妤雖然不如金媛受寵,但以往宋秀珠在時,她的衣服鞋襪首飾頭面無不精細,打理得面面俱到,這還不到半年,就和玲瓏初到京城時差不多了。
  
  金老太太讓菊影和金祿媳婦幫著管家,這兩人都不是正經主子,因此卻也不敢怠慢疏忽,各房各院都是按定例規定來的,嫡小姐、庶小姐、姨娘、丫鬟,每季添置多少衣裳、多少頭面,都有各自的規矩。宋秀珠在的時候,還能隻手遮天,現在菊影和金祿媳婦有金老太太坐鎮,她們兩人只能相互監督,哪敢親此薄彼。
  
  想來是金妤身邊的丫鬟婆子們,看到七小姐沒了仰仗,年紀小,又柔弱膽小,這才欺負她,怕是府裡給她置辦的衣裳首飾,也都讓那些下做東西給分刮去了。
  
  玲瓏強忍著頭暈對海棠道︰「等會兒你去趟望荷園,幫著七小姐清查她屋子裡的帳目,把帳上有的東西先對上,沒有上帳的則到梅姨娘那裡核對。」
  
  菊影娘家姓梅,梅姨娘就是她。
  
  金妤聽了。嚇得小臉都白了。當年祖母也曾讓人到望荷園查過帳目,還查過姨娘住的碧桐院,那時去查帳的就有這位海棠姐姐。
  
  望荷園查帳之後,三姐姐就被關了起來,王嬤嬤和一干大丫鬟發賣得發賣,轟走的轟走。
  
  碧桐院裡查帳之後,姨娘就被送到莊子裡了。
  
  現在又要到她屋裡查帳..
  
  「不要查帳。不要查。我沒偷拿府裡東西,我真的沒拿,五姐姐。我求求您了,您不要把我送走當童養媳,不要啊!」
  
  玲瓏怔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宋秀珠和金嬡全都失勢,金妤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肯定整日嚇唬她。否則她一個八歲的大家閨秀,怎麼會擔心被送去當童養媳,一定是有人拿這種話嚇過她。
  
  玲瓏氣極,她本就病著。這一氣便臉色慘白,對海棠道︰「帶上熊嬤嬤,若是望荷園裡有哪個胡言亂語的。就交給熊嬤嬤。」
  
  熊嬤嬤別的本事沒有,整治丫鬟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
  
  玲瓏瞥一眼金妤身邊的冬梅。見這丫鬟目光呆滯,卻也已嚇得面如土色,看著不是個伶俐的,這樣的丫鬟,再加上膽小的主子,怎能不被人欺負。
  
  「紅綃、紅繡,你們跟著一起過去,陪著七小姐,別讓她被人欺負了。」
  
  海棠等人陪著金妤剛走,住在長菽軒的三位姨娘就來了。趙姨娘自從綠袖的事情之後就一蹶不振,她又一直懷疑五小姐知道關於綠袖的事,如今宋秀珠不在了,大太太有病,老太太不可能一直住在京城,這府裡掌家的想來是要落到梅姨娘頭上。梅姨娘和五小姐關係匪淺!
  
  每每想到這裡,她便陣陣發冷。若是五小姐把綠袖的事告訴了梅姨娘,梅姨娘對自己就會多加提防,說不定還會拔去她這顆眼中釘。
  
  因此,她看著玲瓏的目光,也便多了幾絲膽怯。
  
  玲瓏瞥她一眼,卻如視而不見。這些姨娘們私底下搞些小動作,那也是有父親大人心煩,輪不到她這個當女兒的去插手,她關心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尤吟秋!
  
  尤吟秋還和以往一樣,雖是來給五小姐探病問安,可也是不卑不亢,沒有一絲熱度,倒像是生病臥床的是她,而不是玲瓏。
  
  事實上,她也一直病著,病了許多年,從她小產那日,一直病到現在,十幾年了。
  
  「尤姨娘的身子可好些了?」玲瓏問道。
  
  「妾身的病一時半刻也好不了,早就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勞煩五小姐還掛念著,您費心了。」尤吟秋略微抬抬身子,以示多謝。
  
  玲瓏笑道︰「尤姨娘怎麼這樣說,你也不過三十開外,很多人家像你這個歲數的,還能老蚌生珠,你且好好調養,說不定哪日也能呢。」
  
  玲瓏的這番話一說,三位姨娘中有兩人臉上都變了顏色。
  
  身為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說出老蚌生珠這樣的話原是不雅的,但這話後面的那層涵意,卻讓人忽略了不雅。
  
  誰都知道,長菽軒的這三位早已失寵多年,金三老爺怕是連長菽軒在哪裡都快要忘了,又怎會寵幸住在那裡的三位老姨娘?
  
  尤姨娘真若是老蚌生珠了,這生的也不會是金三老爺的種!
  
  五小姐這話也太陰損了!
  
  可五小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和梅姨娘一向交好,而梅姨娘又正當寵,莫非是她從梅姨娘那裡聽到了什麼?
  
  李姨娘和趙姨娘本就是親如姐妹,兩人這時不約而同一起看向尤吟秋。
  
  尤吟秋面色平靜,竟似是聽不出五小姐話中有話。
  
  「承五小姐吉言,只是我這身子早已油燼燈枯,想來也無福為三老爺開枝散葉了,唯有吃齋念佛,日日夜夜祈求菩薩保佑,金家上下平安富貴,後世綿延不息。」
  
  李姨娘和趙姨娘互望一眼,這尤吟秋果然是讀過書的人,說出來的話也是進退自若。
  
  玲瓏笑笑,對杏雨道︰「你去把我新得的皖西桑皮紙取兩刀來,送給尤姨娘,給她抄錄佛經之用。」
  
  桑皮紙以出自皖西皖南的最為正宗,雖不如玉版紙名貴,但上品的皖西桑皮紙卻是讀書人的最愛,很多名家的傾世畫作就是用桑皮紙完成的。
  
  這兩刀上品的皖西桑皮紙價值不菲,可就連李姨娘和趙姨娘也想不通,五小姐怎麼會想起送給尤吟秋桑皮紙了呢?
  
  她吃齋念佛,不是應該送佛珠佛像甚至佛香嗎?
  
  送她兩刀紙,只是讓她抄佛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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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飛蛾

  玲瓏沒去管李姨娘和趙姨娘的臉色,她的注意力都在尤吟秋身上,她的雙眸緊緊盯著尤吟秋那張波瀾不驚的面龐。
  
  金三老爺的後宅還真是藏龍臥虎,幾個姨娘個個是七竅玲瓏心,蜜罐裡長大、嬌氣單純的馮氏哪裡是她們的對手。就在她救下想要自盡的表妹宋秀珠的那日,她便已經敗下陣來;到了明知宋秀珠給尤吟秋落胎卻隱瞞,可笑地認為宋秀珠是為她著想時,她就撤底完敗。
  
  不同於尤吟秋的平靜如水,玲瓏的臉上是虛弱而又單純的笑容,她正在生病,面色白得透明。
  
  「以前我就以為這桑皮紙只是用於寫字作畫的,後來才知道,前朝宮闈之內,常用桑皮紙處置犯錯的宮人,可我不明白,這紙又不是刀,怎麼處置人呢?聽說尤姨娘家學緣源,通史知今,這桑皮紙的用途,尤姨娘一定知道吧,不如說給咱們聽聽,也讓我長長見識。」
  
  李姨娘和趙姨娘面面相覷,時至今日,這個府裡早就沒有人再敢小看這位還不滿十三歲的五小姐了,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宋秀珠和金媛失勢卻千真萬確是在五小姐回府之後!
  
  五小姐的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尤吟秋平日裡很少走出長菽軒,她和五小姐之間出了什麼事?
  
  和玲瓏一樣,李姨娘和趙姨娘也看向尤吟秋,她們想聽聽尤吟秋如何回答。
  
  但,她們失望了。
  
  尤吟秋微笑著,聲音纖細柔弱︰「五小姐可真是問錯人了,您若是問我前朝的詩詞歌賦,妾身或許還能答上幾句。但這些宮闈秘事,妾身可就一無所知了,五小姐真若感興趣,倒可問問那些女說書,她們或許知曉這些野史秘聞。」
  
  推得乾乾淨淨,不落痕跡,而且坦然自若。
  
  杏雨取來了桑皮紙。玲瓏便道︰「好啊。改日祖母再請女說書過來,真要找她們好好討教。」
  
  說著,她便端了茶。
  
  三位姨娘起身告辭。尤姨娘重又謝過。
  
  待到她們三個走了,杏雨連忙拿開迎枕,服侍玲瓏躺下,抱怨道︰「這哪是來探病。分明一個個的都是來探底的。您這也不是養病,反倒比平時還累。快躺下睡一會兒,再有人來,我都給您擋回去。」
  
  玲瓏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就是夜裡才發燒。白天也沒什麼事,我身子有多壯實,你還不知道啊?」
  
  杏雨可不聽她的。小姐雖然會武功,可從小到大都沒胖過。如今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小日子卻沒有準過,這又有兩個月沒來了。這次發燒拖拖拉拉已經好幾日,再這樣下去,她這小身板怎麼熬得住!
  
  玲瓏也倦了,正想睡一會兒,就見潤兒興沖沖進來︰「五小姐,東府的焰大奶奶來看您了。」
  
  玲瓏吃了一驚,連忙硬撐著坐了起來︰「她怎麼來了?」
  
  說話間,岸柳虛扶著陳氏進來了,杏雨忙小心翼翼扶著陳氏上炕坐了。
  
  「大堂嫂,您怎麼來了,打發哪個姐姐過來就行了,您帶著身子呢。」
  
  陳氏看著蒼白憔悴的玲瓏,眼圈兒便紅了︰「這是怎麼了,我原以為你就是著涼感冒,怎麼就病成這樣了,都是在我那裡給累得,花朵似的人,瘦得一把骨頭..」
  
  陳氏初孕,這一胎又懷得不安穩,玲瓏擔心她的身子,不想讓她難過,連忙打趣道︰「大堂嫂您不知道,我要盼了多久才能生病啊,這樣一來,我天天睡到自然醒,就連晨昏都不用去了,就連祖母都讓人給我送藥來了呢,不瞞您說,我長這麼大,最受重視就是這次了。」
  
  陳氏聞言嗔怪地白她一眼,終于破涕為笑︰「你這孩子,總能給自己找樂子,若是換作別人,怕是只會自怨自艾了。」
  
  玲瓏笑道︰「人生苦短,何必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沒想到陳氏卻「唉」了一聲,孕婦大多情緒上有些波動,聰慧如陳氏也不能避免,她大吐苦水︰「若是我家二妹能像五妹妹這般想就好了,她偏就是自己跟自己較真,憑她的人才,想找如意郎君並不難,可她..唉!」
  
  陳氏剛剛診出喜脈的時候,玲瓏就聽說陳楓已是備選秀女的事了。只是那時她要幫陳氏打理庶務,又掛念著師父的傷勢,對陳二小姐的事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這時聽陳氏這樣說,倒像是另有隱情。她記起上次陳楓和她打聽顧嫣然的事,心裡微動,便道︰「大堂嫂此言差矣,憑陳二小姐的人品相貌,定能選中,到那時就是貴人了,真定陳家雖然不缺這道光彩,但這也是榮耀門楣的事。」
  
  陳氏苦笑,嘆了口氣︰「唉,自我大武開朝之年,無論是皇后還是太子妃、王妃,又有哪位正室主子是從秀女中挑選而來?這選秀選秀,選的都是皇妾而已。雖說入了皇家,就都是貴主兒,可看陳嬪就知道了,那般滋味,和普通人家的後宅又有何區別,只是更加慘烈而已。我們陳家的姐妹,從小到大學得就是理家掌事,管理後宅,除非是旁支,陳家哪有嫡出女兒與人為妾的?說起來陳嬪也只是我陳家遠房親戚而已,早就出了五服。可二妹偏就心有執念,一心要嫁進皇子府,硬是要去選秀,長兄拗不過她,只能給她走門路,雖說有陳嬪的金面,皇后娘娘也對她青眼有加,選秀也只是走走形勢,可嫁進皇子府哪是她想像中那般愜意,她以後的苦還在後頭。」
  
  玲瓏愣住,原來陳楓去選秀是她主動要求,她既然打聽顧嫣然,那她心儀的人就是十二皇子無疑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一個不能人事的太監,還有人甘願飛蛾撲火,死而後已!
  
  看著陳氏眼中的憂色,玲瓏與心不忍。她雖然不太喜歡陳楓,可陳氏卻對她很好,所以她決定日行一善。
  
  「陳二小姐嫁給皇子也很好啊,只要別嫁給十二皇子就行,嫁了他,那才真叫倒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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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八章 百病全消,大吉大利

  玲瓏只是開了頭,喜滋滋等著陳氏繼續追問,她好有機會使勁八卦十二皇子,既救人於水火,又緩解心頭之恨。
  
  說不定這次師父跑路也是因為他!
  
  玲瓏在準備告訴陳氏關於十二皇子的八卦之前,是認定陳楓並不知曉的,否則哪個女人還肯主動湊上去。
  
  除非是如顧嫣然那樣命中注定,也如其他選秀的秀女那樣無法選擇。
  
  她有來自現代的記憶,深深知道,那件事有多麼重要。
  
  即使是在古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人們往往把沒有子嗣的罪責歸咎到女子身上。十二皇子貴為皇子,他的子嗣事關龍脈,他的女人生不出孩子,那就是天大的事,皇帝皇后不會怪自己兒子沒有用,只會嫌棄那大大小小的兒媳婦肚皮不爭氣。
  
  所以說,嫁豬嫁狗也不能嫁給十二皇子,當然,更不能給他作妾。
  
  內定的準皇子妃顧嫣然是個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玲瓏早就領教過了。
  
  這樣的一對極品夫妻,就讓他們自己鬥法便好了,正常人類千萬不要摻和進去,最好有多遠就躲多遠,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可令玲瓏大跌眼鏡的是,陳氏竟然全都知道!
  
  「唉,十二皇子的事,京城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我在後宅也聽說了。可二妹偏就不相信,無論我和長嫂如何勸說,她就認定十二皇子沒有病,他只是沒有遇到合心意的人..我也是急得昏了頭,真不該和五妹妹說這些。」
  
  玲瓏暗地裡咧嘴,無論男女。真的不能太過風花雪月,否則就如這陳楓一樣,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愛情沖昏了頭腦,真的以為自己能夠艷冠後宅,把十二皇子那個太監變成真男人。
  
  這姑娘,還真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戲台上的事情能當真嗎?
  
  婚姻大事。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可若是對方是顏氏皇族,這又有什麼婚姻可言,就如顧家那樣。嫁再多的女兒,也只是一場政治遊戲。
  
  而那些給皇子做妾的,還不如顧家,甚至連婚姻也談不上。即使是太子良娣又如何,不過就是在正室面前謹小慎微的姨娘而已。生了孩子都不能正大光明叫一聲娘親。
  
  陳二小姐的愛情觀,玲瓏這樣的小毛賊是無法理解的,她也懶得在這種事上糾結。
  
  她現在心裡只有兩件事,一是尤姨娘的事;第二就是師父。也不知師父的傷勢如何了,他去了哪裡,有沒有危險。他先前一直拖欠薪水,想來是手頭很緊。可卻一次性給了她七千兩,師父身上的銀子還夠花嗎?跑路本就是要大把花銀子的事,師父又享受慣了,既是跑路,自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做買賣,對了,師父原本就是個雅賊,他偷的東西都是不賣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師父又怎會露了行蹤被人盯上,又怎會狼狽出逃。
  
  都是她害的,她真是個喪門星,坑貨!
  
  玲瓏心裡怨念,病情便又加重了,原本只是半夜發燒,白天退燒,可從第五日開始,便持續高燒不退了。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聽到海棠道︰「望荷園的人都被教訓了,以後她們再也不敢欺負七小姐了,您放心吧。」
  
  放心?為何讓她放心,是她病得快死了嗎?
  
  她又聽杏雨說道︰「小姐,大喜啊,原來許家又來提親了,這會子都來了媒人都來了兩回了。」
  
  聽說許家來提親,玲瓏心裡納罕,和許庭深的親事早就塵埃落定,怎麼又重新提起了?她很著急,想問個清楚,可眼皮卻是沉甸甸的,怎麼也睜不開,她想說話,喉嚨裡像是塞了鉛塊,格格作響,卻說不出話來。
  
  她急了,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尋常發燒而已,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尖銳得像是在吵架︰「你們金家若是捨不得請大夫,那就提早說啊,人都這樣了,你們還不當回事,請御醫,我這就請御醫過來!」
  
  這女子的聲音很熟悉,可玲瓏卻想不起這是誰,她也沒能再想,又是一陣暈厥,她便沒了知覺。
  
  等她再醒來時,依然睜不開眼,她又聽到那個女子在說︰「有架子床嗎,拔步床,如果都沒有,抬張羅漢床過來,她睡不得火炕,她的病都是睡熱炕睡的!」
  
  熱炕?這女子是誰,她是大夫嗎?她怎麼知道自己不喜歡睡火炕?
  
  等等,我好像和誰說起過,和誰呢,腦子裡像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玲瓏就這樣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可在別人看來,她一直都在睡著,怎麼叫都不醒,高燒不退,只靠灌米湯維持。
  
  等到她終於醒過來時,已是十日之後了。
  
  「小姐,您終於醒了,來人啊,五小姐醒了!」
  
  玲瓏要過了好半天,才知道發生的事。
  
  加上之前她臥病在床的日子,她已經病了半個多月了,而最後的這十天,她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這是哪兒?」玲瓏環顧四周,這不是她的閨房。
  
  杏雨聲音哽咽︰「大夫說您的病就是睡熱炕睡出來的,冬天時還好,進了二月天氣轉暖,您睡在熱炕上身子就挺不住了,再加上您心裡鬱結,這就一病不起。咱府裡的屋子都是土炕,只有容園裡先前三太太這裡是架子床,奴婢斗膽,就給您搬到這裡來了..」
  
  玲瓏也認出來了,這裡是容園的廂房,她剛從老宅回來時,就是住在這間屋子,對面就是母親先前的房間。
  
  府裡一直傳言馮氏的病是能傳染的,她雖然不受寵,可若非她以前就在這屋子裡住過,單憑杏雨一個小丫鬟,誰又敢把她送到這裡來呢。
  
  「你們真是不用麻煩,只需別再燒火,讓那熱炕涼下來就行了,沒必要搬來搬去的,你把我搬來這裡,想來一定是挨罵了吧?」
  
  杏雨固執地搖頭︰「我挨罵沒關係,只要小姐的病能好起來,他們就是把我賣了,我都不在乎。還有啊,花雕姑姑說了,一定要給您搬到床上,架子床拔步床都行,對了,御醫就是她請來的,您的病是御醫給看好的呢。您不知道,御醫來的時候,老太太和三老爺都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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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4 01:11:1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九章 親事

  粗枝大葉的花雕終於感到有些不對勁了。她到朝陽胡同把閃辰揪起來,問道︰「我問你,殿下是不是看上金五小姐了?」
  
  閃辰滿臉無辜︰「我已經失寵很久了,殿下的事你為何要問我?」
  
  花雕氣極敗壞︰「浮蘇說金五小姐病了,讓我去看看,我去了,還又請童御醫也去了。可是浮蘇整日除了做點心就是燉補品,她怎會知道金五小姐生病的?」
  
  閃辰搖頭︰「你們後宅的事,我如何知曉?」
  
  其實不管他是否知曉,花雕已經在繼續說下去︰「我不過是招惹了金五小姐的丫鬟,殿下就逼我去道歉了三次啊三次,顧世子也不過就是和人家在霧亭裡說了幾句話,他就一副被人挖牆角的模樣。」
  
  閃辰撫平被花雕揪出皺褶的衣裳,好整以暇︰「這是殿下的私事,不必深究。殿下進宮了嗎?」
  
  花雕正在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被閃辰潑了冷水,有些無趣,悶聲道︰「殿下去哪裡,你比誰都清楚,還來問我?對了,我警告你,把老娘方才說的話最好全都忘了,如果你敢私下裡給萬歲打小報告,老娘就閹了你,讓你和小順子一樣!」
  
  閃辰撫額,你自己後知後覺而已,還以為發現重大秘密。
  
  可是,就連花雕都看出來的事,還能隱藏多久?
  
  玲瓏的病剛好,身體依然虛弱,她有武功,比起尋常閨秀要結實許多,高燒多日,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她靠在引枕上。聽杏雨說起許家來提親的事。還在她生病之前,梁夫人便來過了,只是那時她在東府陪著陳氏,接著就病倒了,直到梁夫人第二次登門,這消息才傳了出來。
  
  玲瓏一頭霧水,她和許庭深早就攤牌。許家給的消息就是暫緩提親。金家也把當年的信物要回來了,怎麼現在許家忽然又來提親了呢?
  
  「老太太和三老爺是何態度?」玲瓏問道。
  
  「自是不高興啊,聽說梁夫人第二次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好了。海棠姐姐私底下從春暉堂裡打聽出來的消息,說是許家原本已經和施家議親了,他們兩家是表親,親上加親。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可那位施小姐是出名的才女,皇后娘娘看中了。讓她進宮選秀。許家是擔心扯上這件事影響許二爺的前程,這才在選秀之前,急著提親的。」
  
  憑心而論,杏雨是盼著自家小姐能嫁進許家的。她對許庭深印象極好。覺得許二爺比起那位見到小姐就要比試的顧世子,更穩重更可依靠。可許家卻和施家牽扯不清,這樣一來。自家小姐倒像是備用的,這讓她又很為小姐不值。
  
  原來如此。又是因為選秀!
  
  想到選秀,玲瓏就想起那位一心要為十二皇子飛蛾撲火的陳楓。
  
  這位才名遠播的施小姐,或許並非被逼無奈,也如陳楓一樣,可能是自願的呢。
  
  既然金老太太和金三老爺都不同意,玲瓏便放心了。她不想嫁人,誰都不想嫁!
  
  這件事可以暫且不提,花雕姑姑又是怎麼回事?
  
  據杏雨所說,初時,無論是金老太太還是金三老爺,對她的病情並沒有太在意。聽說只是發燒,金老太太甚至連個丫鬟都沒打發過來,金三老爺也如是,梅姨娘和他提起時,他也沒當回事。
  
  恰好梁夫人第二次登門問起親事時,金老太太這才想起玲瓏病了,一問才知已經高燒數日不退了。她正想讓金祿媳婦過來看看,花雕姑娘便來了。
  
  同上次一樣,花雕姑姑只見金五小姐,說是聽聞金五小姐病了,她是來探望的。
  
  沒想到一看不要緊,花雕姑姑立刻怒了,斥責金家對金五小姐照顧不周,還要去請御醫。
  
  金老太太聽說有女官來了,正不知要如何接待,就聽說花雕憤怒離去。
  
  好在花雕很快便回來了,這次還帶來一位御醫。
  
  花雕是十二皇子府的人,上次來金家報平安信的那位耿子魚也是十二皇子府的幕僚,邀請玲瓏去給七皇子妃賀壽的顧嫣然就是內定的十二皇子妃。
  
  花雕和御醫剛走,金老太太便和金敏商議起來了,世上沒有這麼湊巧的事,玲瓏生病而已,竟連皇子府的女官都驚動了,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這是顧嫣然的面子!
  
  顧嫣然為何看重玲瓏,那和顧錦之是分不開的。
  
  想到這層關係,金老太太和金敏都慶幸沒有一口答應許家的親事。
  
  金家能否和顧家結親,這原是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可十二皇子府幾次三番摻和進來,這親事也就有跡可尋了。
  
  金家沒有答應許家,有拿喬的原因,也有面子的原因。許金兩家自幼有婚約,可兒女都大了,許家卻遲遲不肯正式提親,且,就在不久之前,許家才和施家議親,現在就把金家當做後備,分明是沒把金家放在眼裡。
  
  現在眼前無論顧家還有許家,說起來都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好親事。金老太太和金敏都很慎重,生怕一不小心,就會丟了西瓜撿芝麻。
  
  「許家雖說門第也不是很高,可若是許庭深日後能進三甲,金家有了這樣的女婿,和國子監祭酒做了親家,以後江南的那些世家都要對金家高看一眼,這些年和他們做生意,金家搭進去的冤枉銀子也不少了。」
  
  「這幾年做鹽引太過艱難,原本還在想這鹽引快要做不下去了,可有了顧家,想做多少鹽引都行,有了顧家,不僅是鹽引,就是別人不敢踫不能踫的,金家也是信手拈來。」
  
  雖說這些年都是別人幫她照看,但自從金老太爺去世之後,金家在南直隸的生意還是握在金老太太手裡。直到出了金嫦的事,聶氏母子才能在南直隸插手進去。因此,對於南邊的那些生意,金老太太一清二楚。許家和顧家,這兩家無論哪一個和金家結親,對於金家而言,都是名利雙收的好事情。
  
  金老太太早就知道這中間的門道,可還是第一次深深體會到有個漂亮孫女的好處。
  
  至於孫女嫁進門後如何過日子,那不是她老人家關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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