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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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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姚穎怡]金玉良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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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5 00:3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零章 試探

  那個波斯人說了一口蹩腳的漢話,他收了十枚銅錢,便彎下腰,像馬蹬一樣,任由顏栩踩著騎上駱駝,又伸手把玲瓏拉了上去。
  
  前世,玲瓏曾經去過沙漠,她騎過駱駝,但是能在古代騎駱駝,她還是挺稀奇的。對她而言,前世的事就像是做了一場真實而又清晰的夢。
  
  她雖然沒有像剛才那幾個初騎駱駝的小孩一樣,高興得又喊又叫,但顏栩還是從她瞪大的眼睛裡,看到了興奮。
  
  小賊坯子就是膽子大。
  
  「改日我帶你去騎馬吧,那才好玩。」
  
  顏栩在身後輕輕抱住玲瓏的纖腰,在別人看來這是保護,可玲瓏知道他是在揩油。
  
  她沒理他,十個銅錢走了一圈,從駱駝背上跳下來,她又愛惜地想摸摸駱駝的頭,可惜踮著腳也夠不到,卻和那個波斯人打了個照面。
  
  玲瓏友好地衝著波斯人點點頭,便跟著顏栩走了,消失在人群裡。
  
  她並不知道,在她身後,那個波斯人如遭電擊,他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用波斯話自言自語︰「怎麼會,天啊,怎麼會?」
  
  有人要騎駱駝,遞給他兩枚銅錢,他沒有伸手去接,依然站在那裡發呆。
  
  逛完天橋,買了一堆小玩藝,玲瓏高高興興地,由顏栩帶著去四平胡同看望母親。
  
  四平胡同的宅子只有兩進,但卻修整得雅致舒適。院子裡種著海棠,抄手廊子裡擺著幾十盆秋菊,開得茂盛,十丈珠簾、綠衣紅裳。甚至還有一盆綠去凌波。菊香陣陣,花開錦繡。
  
  進門時有長相憨厚的小廝應門,二門裡則是中年婆子過來引路,兩個小丫頭正在踢毽子,看到有男子進來,也沒有躲閃,站好施了禮。就衝著堂屋喊道︰「阿根嫂子。姑爺來了。」
  
  顯然,她們是見過顏栩的,沒有把他當成外男。
  
  屋裡和外面一樣。也是擺滿了應季的菊花,馮氏拿著羊毫筆,正在畫花樣子。
  
  看到女兒和女婿,她抬頭看了一眼。就又低頭繼續畫,專心致志。
  
  玲瓏和顏栩在這裡坐了小半個時辰。玲瓏讓阿根嫂把從紅賓樓帶來的螃蟹熱了,她親手剝了,擇了蟹黃和蟹肉,用蔥薑拌了。一口一口餵著馮氏吃了小半碗。
  
  馮氏吃著吃著就不肯再吃,玲瓏又遞了香茶給她漱口,馮氏忽然揪住玲瓏的衣袖。愣愣地說道︰「都成親這麼久了,你肚子怎麼還是扁的?」
  
  玲瓏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母親說的是怎麼回事,她的臉紅了,忍不住偷眼去看顏栩,見那人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他在偷笑!
  
  從四平胡同回來的路上,玲瓏臉上的紅霞還沒有褪去,顏栩忍俊不已,把手探進玲瓏的衣袖,輕輕握住她的柔夷︰「沒事,我不急,你不用因為岳母的話自責。」
  
  玲瓏恨不能咬他一口,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娘的腦子不靈光,他又不是,他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過,從四平胡同回來,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母親過得很好,比在西嶺的莊子裡更加舒適。
  
  她剛才裡裡外外都看過了,屋子裡有地龍,冬天也不會冷,廚房裡時令的蔬菜、藥材補品都很齊全,除了從西嶺帶過來的人,侍侯的人還有十幾個。
  
  更難得的,母親的氣色很好,雖然因為少見陽光有些蒼白,但皮膚光澤,看不到病容。
  
  顏栩沒有食言,他把母親照顧得很好。
  
  「......其實,我在京城裡也有一處宅子,通縣還有一處田莊,也可以請我娘住到那邊去,那都是我的陪嫁,我娘住過去也不會讓人說什麼。」
  
  小東西終於提起甜水巷的宅子了,顏栩便道︰「岳母在這裡也住了幾個月,已經習慣了,還是不要搬來搬去。再說這裡是我的私產,她想在這裡住多久,也沒人會說什麼。」
  
  到了次日,顏栩在木樨堂聽長史說事情,小順子進來︰「王爺,西路回事處的人來了,說是府裡新來的人到了,您看要不要打發個人去看看。」
  
  顏栩皺眉︰「什麼時候開始,本王要連後宅的事都要插手了?」
  
  小順子連連稱是,從明間出來,到了外面,見回事處的人還在等著,便板起臉來,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這是怎麼混的?」
  
  那人被小順子一頓搶白,一頭霧水,忙問︰「順公公,這是怎麼說的,小的哪兒做得不對,您只管吩咐。」
  
  小順子冷哼一聲︰「王爺早就說過,以後你們西路的事,他全都交給王妃了,這會子來了新人,你大驚小怪跑到這裡幹嘛,什麼時候開始,這木樨堂就是成了菜園子,我變成給你傳話的了?」
  
  那人嚇了一跳,頻頻作揖︰「那些人是打著王妃的旗號來的,小的這不是沒有見過世面嗎,這才大了膽子想過來告訴王爺,您看......」
  
  小順子冷著臉,斥道︰「王爺那麼忙,哪有空閒管後宅的事?」
  
  這個時候,那人若是還不明白,就真是笨蛋了。
  
  他連連稱是,這才出了木樨堂,回到西路的回事處,這才得空用衣袖擦了把汗,今天雖說被搶白了一通,可也摸清了王爺的意思,看來以後,這整個西路,都是要看王妃的臉色了。
  
  他叫紀貴。睿王還是皇子時,他便是十二皇子在順義的莊子裡的,那處莊子以前是一位老公主的,賣給睿王時,紀貴也一起過來了。
  
  幾個月前,他從順義莊子裡調過來,暫時在西路的回事處,可他心裡明白,這西路的管事應該就是他的。
  
  現在王爺大婚了,按理說以後這後宅的事都由王妃掌管,但王妃只有十二三歲,又是出身不高的商戶女,紀貴心裡就多了幾分輕視。今天來了幾個人,有老有少,由王妃的大丫鬟帶著,讓他先把人安置下來,這兩天再指派差事。
  
  他吃了一驚,王妃嫁過來還不到十天,竟然就往他這裡安排人了,他這才冒著風險,到木樨堂報信,想探探王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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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29: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一章 爭吵

  「王妃,杏雨姐姐回來了。」
  
  潤兒一蹦一跳嚷嚷著跑進來,被浣翠瞪了一眼︰「炸炸呼呼的,你就不能穩重些。」
  
  潤兒脹紅了臉,連忙規規矩矩地行了福禮,告訴王妃,杏雨回來了,這會兒已經進了玨音雅居。
  
  幾位姐姐再三和她們說過,來到王府以後,她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王妃的臉面。杏雨姐姐帶回了一筐大紅石榴,說也有她的,她一高興就忘了規矩了。
  
  玲瓏滿意地瞥一眼浣翠,自從住進玨音雅居,這裡沒有管事嬤嬤,小丫頭們都是交給三個大丫鬟管著,海棠是後來的,自己覺得不如別人親厚,小丫頭們犯了錯,她也不好意思動口;杏雨是個急脾氣,不適合管理小丫頭;好在還有個浣翠,雖然不是很機靈,但做事一板一眼,老成穩重。
  
  杏雨匆匆換了衣裳,便過來見玲瓏。她去了四平胡同,這些石榴就是四平胡同院子裡的石榴樹上現摘的,馮氏吃不了這些,流朱摘了一筐,讓她帶回來給王妃嘗嘗鮮。
  
  玲瓏留下幾個,又讓喜兒給花雕送去一些,餘下的就賞給丫鬟婆子們了。
  
  她這才指指旁邊的繡墩兒,讓杏雨坐下,杏雨謝了,只坐了半個身子,把她到四平胡同,和流朱沁緋她們打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阿根嫂雖然年紀大了,但太過木訥,人也不夠精明。因此,馮氏身邊的大小事,都是流朱和沁緋管著。杏雨告訴玲瓏,自從馮氏住進四平胡同,每月的十五。都是王府裡的一個叫劉雲鶴的管事,去給她們送月例。另外,每月還另給一百兩銀子做用度,這一百兩是交給那邊一個叫惠嬤嬤的,惠嬤嬤謹小慎微,劉雲鶴每月都會查帳。
  
  玲瓏又讓人把紀貴叫來,一問才知道劉雲鶴並非中路的。而是東路那邊的人。紀貴也只知道他是王府的老人兒。
  
  玲瓏這時都明白了。睿親王把以前王府的那些人都放在了東路,而西路除了紀貴是從莊子裡調過來的以外,其他人都是新進的。
  
  她跟著陳氏學習主持中饋已有大半年。這些事當然懂得。睿親王是把一個白紙般的後宅交給了她。
  
  「紀貴,府裡剛來的幾個人是我的陪房,其中一位馮老先生,年事已高。他要給我管理京中的鋪子和通縣的田莊,府裡的事不會插手。你只需給他收拾出一處清淨舒適的小院就是了。另外五個後生,雙喜還小,把他放在回事處先歷練,李升、長安和大慶、鐵橋都是有武功的。先讓他們到侍衛處。暫時先這樣安排。以後西路這邊的事就交給你。兩位次妃下個月就要過門了,我給她們挑了院子,就是綠蔭軒。你讓人把東西添置一下,一碗水端平。陳夫人屋裡有的,施夫人那裡也要有。」
  
  紀貴暗裡鬆了口氣,他還擔心王妃會讓馮老先生做管事,卻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安排,聽王妃說要給綠蔭軒添置東西,他便道︰「那等到採辦的清單列出來,就給您送來。」
  
  「那就不用了」,她指指海棠,「她心細,到時你給她看看就是了。」
  
  紀貴領了吩咐出了玨音雅居,遠遠看到王爺走過來,身邊只帶著小順子。
  
  紀貴連忙跪下行禮,顏栩看他一眼,問小順子︰「這人怎麼在後宅?」
  
  小順子忙道︰「他是從莊子裡調來的紀貴,給您請過安的。」
  
  顏栩點點頭,揚長而去,問都沒問紀貴來見王妃有什麼事。
  
  玲瓏把這邊的事安排妥當,就讓紅繡研磨,給父親寫了一封信,拿到回事處,讓雙喜送到金家西府。
  
  顏栩坐在一旁,看著玲瓏寫信,直到丫鬟把信拿出去,他這才問道︰「你若是想回娘家,隨時回去看看就是了。」
  
  玲瓏微笑︰「我不是想娘家,我是替我娘要家用來著。」
  
  「家用?」顏栩一頭霧水。
  
  春霖端上新磨的杏仁露,玲瓏親手給顏栩端了一碗,很認真地說︰「多謝王爺這些日子對我娘的照顧。」
  
  顏栩笑著喝了一口,道︰「你不認為是我把岳母軟禁了就行了,有什麼可謝的,我們是夫妻。」
  
  他說到夫妻二字時加重了口氣,似是時刻提醒玲瓏。
  
  玲瓏俏臉微紅,我當然知道和你是夫妻了,真是的。
  
  「我娘住的是王爺的宅子,那倒也說得過去,但吃喝用度就不要再麻煩王爺了。我知道這陣子我娘的吃用都是走的您的私帳。」
  
  顏栩皺眉,不就是每月一百多兩的銀子嗎?你至於和我分得這麼清楚嗎?
  
  看他不悅,玲瓏便繼續說︰「我娘雖然病了,也從家裡搬出來了,可她還是金家的三太太,她有誥命在身,是金三老爺的夫人,有夫有兒,憑什麼要讓您這當女婿的供養?我剛才給我爹寫了信,讓他每月給我娘三百兩家用,若是他嫌麻煩,每年送三千六百兩也行。」
  
  顏栩先是不高興,可聽著聽著就忍不住笑出來,這個小東西,可真是眼裡不揉沙子。
  
  「好啊,那就依你吧,若是岳父大人捨不得這三千多兩,我們再掏錢。」
  
  玲瓏笑道︰「我爹愛面子,這銀子肯定是要掏的。對了,金家的人若是托您辦事,您記著和我說一聲。」
  
  顏栩伸手摸摸她的秀髮,笑道︰「我記住了,現在我們成親了,事關你娘家的事,我會和你商量的。」
  
  玲瓏又道︰「我讓紀管事去給綠蔭軒添置家什用具了,等到兩位次妃進府,就住在那裡,您從中路過來,到那裡是最近的。另外,我把小桃塢留出來了,以後您添了御媵就住到那裡吧。您放在東路的姬人,若有哪個想要給名份的,只需和我說一聲,就搬到小桃塢吧。」
  
  杏仁露是用玲瓏教的法子磨的,過了篩,香滑細膩,甜淡適中,顏栩喝了半碗,正要誇讚,就聽到玲瓏說起綠蔭軒和小桃塢的安排。
  
  砰的一聲,粉彩金菊詠秋碗重重放到幾案上,雪白的杏仁露濺出來,把暗紅絲絨的蓋布濺濕了一片。
  
  一旁的春霖和潤兒想要過來收拾,可看到王爺滿色怒氣,嚇得她們不知所措。
  
  「你倒真是賢良淑德,剛剛成親,就給夫君把側室和小妾住的地方選好了,而且全都離你很遠,你是不想看到她們,還是不想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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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二章 吃錯藥的師父

  顏栩的目光在春霖和潤兒臉上掃過,低吼道︰「都給我滾出去,把門關上,沒有本王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玲瓏冷著臉,對可憐巴巴的兩個小丫頭使個眼色,兩人連忙退了出去。
  
  西次間裡只有顏栩和玲瓏兩個人,玲瓏坐下,端起面前自己那碗杏仁露,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顏栩額頭上冒出來的青筋。
  
  「您全都說對了,您和她們,我都不想看到,所以才選了綠蔭軒和小桃塢,她們也不用每天來給我請安,只要安安份份地服侍您,我不會少了她們的穿用。」
  
  顏栩冷冷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綠蔭軒就定下來吧,小桃塢免了,那裡的桃樹和杏樹,是我專門為你從豐台移來的,明年春天就能開花......我以為你會喜歡。」
  
  說完,顏栩起身,推門走了,只留玲瓏一個人在屋裡。
  
  那晚,顏栩沒有回玨音雅居。
  
  玲瓏也沒有心情,喝了碗紅棗小米粥,就早早躺下。
  
  自從大婚以後,她還是第一次獨居一室。
  
  可能是睡下太早,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來,從箱籠的最下面找出夜行衣。
  
  初來乍到,她對睿王府的侍衛巡查步驟全然不知,因此,她從王府裡溜出來很費了一番功夫,折騰了將近一個時辰,還險些驚動一隊親兵。
  
  好在她終於出來了,站在王府外面的街道上,玲瓏看著漫天星斗,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也不知當日師父是怎麼從這裡逃出來的。當務之急,一定要把王府的布防搞清楚。
  
  說起來,自從賜婚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在夜裡出門。一來這陣子她不太缺錢,二來她不知道要去哪裡。
  
  浚儀街那裡空洞洞的,宅子雖然還在她手裡,可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師父回到京城也不想見她。想到這裡玲瓏就心酸。
  
  今夜她心裡很別扭,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這樣別扭,總之。她想出來轉轉。
  
  可現在出來了,她又不知道要去哪裡。
  
  做買賣?最近沒踩點。
  
  曬月光?遇到巡城的就麻煩了。
  
  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浚儀街,練上一通拳腳。心情也就舒暢了。
  
  話說顏栩雖說準許她練武,可她一次也沒有練過。她不是愣頭青。剛成親就舞刀弄棒的,讓她那皇后婆婆知道了,可不是好玩的。
  
  浚儀街與睿王府所在的東華胡同只隔了兩條街,只不過這兩條街都很長很寬。倒也不是離得太近,玲瓏撒開步子一路飛奔,好久沒有這樣跑了。夜風吹亂了她的髮絲,臉蛋也是涼嗖嗖的。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真爽!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玲瓏停下腳步,月夜下,這聲音熟悉得讓她想哭。
  
  她站在那裡,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一個黑影向這邊飛馳,片刻間便與她近在咫尺。
  
  那是黑子。
  
  玲瓏看到了黑子,也看到坐在黑子背上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假臉。
  
  「師父!」
  
  黑子顯然還認識她,看麼她很高興,響亮地打著響鼻兒。
  
  玲瓏看著師父,可憐兮兮地︰「師父......」
  
  「你......」顏栩看著這個忽然從路邊跳出來的小東西,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侍衛是吃白飯的嗎?她是怎麼出來的?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不露聲色哼了一聲,淡淡道︰「愣著幹啥?上來!」
  
  玲瓏驚喜交加,師父讓她上馬,就是不再怪她了,她從師父手裡摳出來七千兩銀子,然後師父就消失了,回到京城都不見她。
  
  「師父,您不生我的氣啦?」她的聲音甜甜的,帶著小女孩特有的嬌氣。
  
  「哼,那你說說是怎麼惹師父生氣的?」顏栩沉聲問道。
  
  「師父從我這裡賺了七千兩銀子,我不該找您要回來。」好吧,師父您真是太摳門了。
  
  顏栩不想理她了,再理她,他會給氣死。
  
  玲瓏坐在他身後,覺得今晚的運氣真是太好了,竟然遇到師父了。
  
  她默默地掰著手指頭,算算師父又欠了她多少薪水......
  
  師父好像過得挺好的,一點也不像是落魄江湖窮因潦倒,既然沒有落魄,那他手頭應該不會很緊吧。
  
  她這麼想著,就多看了幾眼,忽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總之,她就是覺得師父好像哪裡不對勁兒了,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不對勁兒。
  
  「師父?」
  
  「嗯。」
  
  「師父?」
  
  「嗯?」
  
  「我是誰啊?」
  
  「小球。」
  
  「好吧,我沒有認錯人。」
  
  「......」
  
  兩人一馬在一處大宅子外面停了下來,翻身下馬,玲瓏詫異地看看這裡,問道︰「要做買賣?」
  
  「為師今天生氣了,一生氣就想打人,你老老實實在這裡把風,如果偷懶惹得師父生氣,就罰你倒掛到天亮......還有,別想拿薪水!」
  
  顏栩說完就走了,玲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牆頭上,腹誹︰師父是吃錯藥了吧,大半年沒見了,見到徒弟非但不給薪水,還像是欠了他的錢一樣,這人怎麼這樣呢?
  
  玲瓏牽著黑子走進黑影裡,你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
  
  切!
  
  把風?滾!
  
  不給薪水還訓人,還想讓我把風,一會兒來了人,我就騎上黑子,有多遠就跑多遠。
  
  她蹲在牆角畫圈圈,聽到有動靜,便立刻豎起耳朵,全身戒備。好在那只是兩個收屍的。
  
  京城有令,除了收屍人,尋常百姓是不能在宵禁後在街上閒逛的。
  
  她剛鬆了口氣,卻見那兩個收屍人卻又回來了,提著白燈籠,在胡同口照來照去。
  
  玲瓏一襲黑衣,黑子也是黑色的,一人一馬躲在黑暗中,正好是白燈籠照不到的角度。
  
  她聽到其中一個收屍人對另一個說道︰「這裡就挺安全,做個記號。」
  
  另一個答應了,似是在牆上畫了幾下,兩人重又離去。
  
  看到他們的白燈籠消失在胡同轉角處,玲瓏心裡起疑,莫非他們不是真正的收屍人,而是同行?也是來踩點的?
  
  她又等了一會兒,見那兩個人沒有返回來,這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走到胡同口,從懷裡掏出火折子,仔細去看牆上的記號。
  
  「有什麼可看的,這不是你同門嗎?」石二從牆上躍下,正看到玲瓏對著牆上的記號發呆。
  
  「同門?」玲瓏不解,「我不是你徒弟嗎?不記得咱們師徒還有這個記號。」
  
  「是秦空空的人,這是他們專用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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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三章 憋屈

  「我說過一百次了,我不是秦空空的徒弟,這輩子我只有您這一個師父。」玲瓏腹誹,本姑娘前世被師父坑死的,如果不是你拿高薪誘惑,我連你這個師父也不會有。
  
  關於玲瓏會武功的事,顏栩起先一直想不通,直到玲瓏告訴他,甜水巷的人是馮氏的陪房時,他就自以為弄明白了。
  
  馮氏出身將門,她的陪房們會武功是很正常的事,玲瓏身邊不就有兩個有武功的小丫鬟嗎?所以說,她的武功很可能就是從馮氏的陪房那裡學來的。
  
  武功不高,花拳繡腿,身法輕靈,且,她練的那套拳法的確就是秦空空一脈的入門功夫。
  
  只是不知道秦空空那個不入流的,又是如何和當年的永安伯府搭上的關係。想來馮家不知道她的底細,把她當成武林高手了。
  
  「你學過秦空空的功夫,說你是她的門人也不為過,這種圓圈裡加一個空字的標誌,就是秦空空那夥人的。」
  
  玲瓏眨眨大眼楮,看著顏栩空空的雙手︰「師父,您走空了?」
  
  賊不走空,就算偷不到值錢的,也要撈點瓜漏。玲瓏的話外音︰師父你犯了做賊的大忌。
  
  顏栩狠狠瞪她一眼,翻身上馬,玲瓏吐吐舌頭,也跟著上了馬。
  
  師父的神經病又犯了,沒贓可分,討薪的事也暫緩吧。
  
  到了浚儀街,顏栩指指黑漆大門的鎖頭︰「開門!」
  
  「今天出來倉促,我沒帶鑰匙。」
  
  浚儀街的鑰匙在鑫伯手裡,玲瓏一向是跳牆的,也不知師父是抽的什麼風,以前也沒見他走過正門啊。
  
  「少廢話。把門打開!」
  
  顏栩的聲音是偽裝的,在福建時,他們曾經抓過一個倭人,那倭人能隨意變幻嗓音,卻又和中原的口技不同。顏栩覺得好玩,逼著那個倭人教他,後來被冒達明知道了。擔心倭人用妖法誘導皇子。索性一刀殺了,顏栩雖然只學些皮毛,但也能將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使用自如。
  
  玲瓏撅著嘴。老大不樂意地從身上掏出一串小工具,慢吞吞地把其中一根細長如鐵絲的東西捅進鎖孔,不過三兩下,就聽到哢嚓一聲。大鐵鎖打開了。
  
  小賊坯子開鎖的功夫莫非也是和秦空空學的?
  
  顏栩冷著那張假臉,不動聲色。牽著黑子跨進大門,玲瓏把門關了,上了門拴。
  
  自從上次在這裡遇到流民,他們兩人都是第一次回來。院子和屋子裡都已經打掃乾淨。看不到一絲打鬥的痕跡。
  
  玲瓏掌了燈,又把門窗打開通風換氣,顏栩則脫鞋上炕。靠在引枕上,指著炕桌上的灰塵說道︰「把這裡擦乾淨。」
  
  他又指著炕上的坐褥︰「有褶子。抻平。」
  
  再指牆上︰「好像有蜘蛛,你找找看。」
  
  玲瓏轉過頭來,看向炕上坐著的那個傢伙,她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石二這個人雖然有點神經病加傲嬌綜合症,但他大多時候都是和藹可親的,還有點護犢,更不會像這樣把徒兒當小廝使喚。
  
  「呀,師父,您快看,那裡有蠍子!」
  
  顏栩正在享受支使娘子幹活的樂趣,忽聽小徒兒一聲尖叫,他扭頭去看,就這麼稍一分神,小賊的賊爪子就抓了過來。
  
  顏栩伸手去擋,雖然把那隻賊爪子抓住了,可假臉也被掀開好大一片,這麼說吧,半隻眼睛露出來了。
  
  顏栩慌忙把臉遮好,可匆忙之間,那層薄薄的臉皮沒能和真臉完全貼粘,就在額頭和眼瞼上方,鼓起幾個汽泡,看上去甚是怪異。
  
  「你掀師父的臉做什麼?」顏栩大怒,太驚險了!
  
  「師父一向疼我,他才不會支使我幹這幹那的,而且師父見到我,一定會把欠我的例錢都算給我。所以,我懷疑你是假扮的,你不是我師父!」
  
  其實她也沒有見過石二的真面目,揭臉不過是個藉口。
  
  只是剛才那一幕太過驚險,顏栩一時沒有聽出她話裡的破綻,他上當了。
  
  「師父不知道會遇到你,沒帶銀子,下次一起算給你......」這臉是丟得不要不要的。
  
  玲瓏表現得很大度︰「沒事沒事,那倒也不急,您先把今天的分給我吧。」
  
  石二雖然是雅賊,但小偷就是小偷,他怎會空著手出來?很多東西是越小越值錢,今天這趟買賣得來的東西,興許就在他懷裡。
  
  顏栩恨不得揪著她頭上的小抓髻,倒掛到房梁上。在家裡你氣我,我出來散散心卻又踫上你,你除了要薪水就是要分贓,你這是要把本王活活氣死嗎?
  
  玲瓏的手還被他抓著,她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師父你真笨,走空了喲。
  
  顏栩咬咬牙,鬆開她的手,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錦囊。
  
  錦囊解開,他從裡面倒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有些年頭,但卻也只是普通貨色。
  
  玲瓏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我的一位老友,去年吃了官司,他被押解進京,這枚玉佩是他的信物,在進京的路上被人偷走,眼下官司已了,但這枚玉佩流落在外,終歸不安全,我費了些力氣,這才查出玉佩的所在,今晚我就是來取玉佩的。所以,這次師父沒有東西分給你了。」顏栩說著,把玉佩交給玲瓏,讓她看個仔細,免得小賊坯子說他摳門。
  
  玲瓏把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玉佩上雕得圖案甚是特別,不是尋常的福祿壽喜、蓮花牡丹,而是一頭下山猛虎。
  
  「師父的老友就是去年中秋時被錦衣衛押解回京的那位吧。」
  
  中秋之夜發生的事,玲瓏記憶猶新,她的眼前又浮現出那群黑衣死士和那個帶著殺氣的女人。
  
  顏栩後悔了,小賊坯子太機靈,他真不該和她說這麼多。
  
  「小孩子別打聽這些事,把玉佩給我。四更了,你該回家去了。」
  
  玲瓏答應著,無精打采。
  
  又要回王府去了,鬱悶。
  
  看她剛才還是神采飛揚,說到回家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顏栩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你父兄和那些姨娘又欺負你娘了?」他明知故問。
  
  「沒有~~」,說「有」字時,玲瓏拉開了音,聲音裡滿滿的無奈。
  
  「那為何不想回家?」顏栩繼續追問。
  
  「誰說我不想回去啊,那是我的家,我只是心裡憋屈,想出來透氣而已。」玲瓏衝著師父咧咧嘴,做個傻白甜的笑臉。
  
  原來她憋屈!
  
  本王怎麼你了,你要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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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0: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四章 筆跡

  那天玲瓏回到王府時卻是出奇的順利,沒有察覺到暗衛的蹤影,也沒有看到巡邏的親兵,她行雲流水般輕輕鬆鬆回到玨音雅居。
  
  看到空空如也的羅漢床,玲瓏仰面朝天躺到床上,再過十幾天,施萍素和陳楓就要進府了,而她這個新娘子就要開始操持夫君的下一次婚禮了。
  
  她屋裡的大紅喜帳還沒有換下來呢!
  
  別人都羨慕她嫁得好,做了王妃,甚至就連她的夫君不能人道的事都能忽略。金家出了一位親王正妃,比出了兩個進士還要風光,可他們有沒有想過,十二三歲的小王妃要在新婚十幾天的時候,就要給夫君納妾了。
  
  如果換做尋常人家,這就是打臉,打了正室的臉,更打了岳家的臉。
  
  兩家人怕是要大鬧一場。
  
  可她嫁的是宗室,這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好吧,她認命了,那就眼不見為淨,她讓她們住得遠些,王爺憑什麼要發火,難道還要讓她們每天在她眼前晃悠,讓她硌應嗎?
  
  玲瓏幾乎整夜沒睡,次日早晨,顏栩回來換衣裳,就看到玲瓏眼下一片烏青。
  
  他沒說話,轉身走了。
  
  就在前兩天,靖文帝終於下了口諭,冒達明和他的幾個兒子,終於離開詔獄。
  
  自從去年返京,至今整整一年,這一年裡,沒有過堂,也沒有聖諭,冒家父子一直被關在詔獄。
  
  顏栩很高興,那天他帶著玲瓏去天橋去紅賓樓,他甚至想帶著玲瓏去冒家,冒達明對他如師如友,冒老夫人慈詳可親。他很想讓新婚妻子去見見冒老夫人。
  
  可現在他不想了,她既然覺得憋屈,那就好好憋屈吧,本王讓你憋屈個夠!
  
  玲瓏默默用完早飯,紀貴送來綠蔭軒的添置單子,玲瓏打發海棠去和他商量。不一會兒,海棠回來︰「王妃。剛才叫了帳房的人一起算過。綠蔭軒要添置的東西,要三千二百兩。有些東西王府裡還有,比如四季賞瓶、倭金圍屏。您看這些就不用另外置辦了吧?」
  
  玲瓏搖搖頭︰「既然是新人,就不要動用府裡的舊物了,你讓帳房去木樨堂,就說是我說的。王爺納次妃的銀子,應走府裡的公帳。哪有從後宅出錢給他納妾的道理。把這三千二百兩的帳單子交給他。讓他看著辦。」
  
  海棠一頭的冷汗,王妃這是不高興了,竟然和王爺把帳算得這麼清楚?
  
  「王妃,說起來次妃們進了門。以後的吃穿嚼用也是要從後宅帳上出銀子的......」
  
  海棠話音未落,玲瓏就打斷了她︰「以後是以後,現在這三千多兩。我是一個子也不給的。」
  
  好吧,就在昨天。玲瓏讓紀貴去操辦時,還沒有這個想法,她是讓顏栩給氣著了,我給你操持,給你娶小老婆,你還給我擺臉子,我惹不起你,還不能要銀子啊。
  
  裡子都賠了,我還要面子幹嘛?
  
  紀貴和西路的帳房楊先生站在木樨堂的廡廊裡,隔著簾子等著王爺的回話,天涼好個秋,他們兩人卻都是一腦門子的汗。
  
  王妃做得有些過份了,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還是吃醋了,這就沒人知道了。
  
  顏栩看著手裡的帳冊,好一會沒有說話。
  
  三千二百兩!
  
  「小順子,你帶著西路的人去帳房,支五千兩給他們,就說三千二百兩委屈了兩位次妃,本王自己掏銀子,讓王妃不用太節省。」
  
  紀貴和楊先生拿了五千兩的銀票回到西路,立刻去見海棠,把這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海棠進了西次間,玲瓏聽她說起王爺給了五千兩,便笑道︰「那就按五千兩採辦吧,不用替王爺省銀子。」
  
  海棠已經十七八歲,又在金老太太身邊幹了幾年,今天聽說王爺給了五千兩,就知道這小兩口之間是出了事。
  
  「王妃,明遠樓的牌匾已經掛上了,不如把晚膳就開在明遠樓吧,西路的大廚房裡新來了江蘇廚子,讓他燒上幾道小菜,到時把窗子都打開,還能看到滿天星斗。」
  
  聽說明遠樓的牌匾掛上了,玲瓏挺高興,海棠的提議也挺好的,可是這企圖也太明顯了。
  
  什麼在明遠樓用晚膳啊,坐在那麼大那麼空的明遠樓上,對著滿天星星吃飯,那當然要把王爺請過來,海棠是想讓她藉著用飯下台階,把王爺請回來。
  
  我幹嘛要請他,明明是他不識好人心。
  
  玲瓏假裝聽不懂,對海棠說;「這幾天你就在綠蔭軒裡打點吧,那邊的丫鬟婆子也要教一教,玨音雅居的事就先別管了。」
  
  海棠一向都是點到為止,既然王妃不想聽她說下去,那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笑盈盈地去了綠蔭軒。
  
  玲瓏也不想在屋裡待著了,帶了紅繡和紅綃去了明遠樓。
  
  明遠樓這三個字還是她取的,既然掛上牌匾了,她當然要去看一看。
  
  可是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站在明遠樓下面,看著那黑底金家的牌匾好一陣發呆。
  
  這字是王爺寫的,這是他親口說的,這裡的牌匾要由他來寫。
  
  他嫌棄她的字太過娟秀,不適合做匾,兩人為此還多說了好幾句話。
  
  所以不會有錯,這是他的字。
  
  這三個字寫得很好,龍飛鳳舞,雋逸挺拔,難怪他看不上她的字。
  
  可是這字也太好了些,對她而言,也太熟悉了。
  
  她曾無數次,一遍遍空手模仿,她盼著有朝一日,也能寫出這樣的字。
  
  騰空而起,立於半空,揮毫寫字。
  
  哪怕只能寫一個字也好啊。
  
  這是她的夢想,自從去年在霧亭看到,她就有了這個夢想。
  
  也是因為那一次,她才知道,前世武俠小說裡的輕功是真實存在過的,並非只是傳說,只是到了她所在的那個年代,這些神奇的武功已經失傳了。
  
  她問過石二,可否能在半空中寫字而不會掉下來,石二說他可以做到。
  
  如果不是想和石二學習這樣的輕功,就算他出的薪水再高,她也不一定會答應給他做徒弟。
  
  嫁進王府之前,她一直在偷偷練習心法,可直到現在,她也寫不出這樣的字。
  
  對,除非他們是臨的同一個帖子,這明遠樓三個字,和霧亭裡的那副對聯是出自同一個人。
  
  這是一樣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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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0: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五章 明遠樓

  玲瓏在明遠樓前佇立良久,她想起她坐在霧亭的飛檐上,顏栩帶著一群侍衛從亭外走過;清覺山莊的竹林外,顏栩悄無聲息走到她的身後。
  
  玲瓏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她崇拜得無體投地,被她視力奮鬥目標的那個人......很可能是她的夫君!
  
  「紅繡,研墨!」
  
  玲瓏親手寫了菜單,又讓雙喜去木樨堂......
  
  「府裡來了新廚子,晚膳開在明遠樓,王妃請王爺去試菜。」
  
  小順子滿臉喜色,王爺和王妃大婚還不滿整月,就夜不歸宿了,浮蘇姑姑追著問他是怎麼回事,可他不知道啊。
  
  顏栩正和幾個幕僚商議冒家的事,聽到小順子的傳話,眉頭微動,他原是想和幕僚們在木樨堂用飯。
  
  「今天就先這樣吧,子魚,你明日就去冒家,先摸摸情況。」
  
  耿子魚和幾位幕僚退下,顏栩正想拿筆,眼瞼垂下便看到衣袖上精緻的繡邊。銀色的六角小花,分明是一串雪花,襯在冰藍色的杭綢上,低調奢華,卻又靈秀艷麗,就像那個做衣裳的人一樣。
  
  她是怎麼想起來繡雪花的,還是銀色的。從小到大,他的衣裳鞋襪無不精緻,可即使是貢品,也沒有繡雪花的。這雪花繡得這樣細緻,她應是用了心思吧......
  
  這件衣裳是她剛嫁過來時,他軟硬兼施,逼著她縫的。
  
  那時他能看出來,她沒有反感,且。當她知道玨音雅居四個字裡暗含了她的名字,她雖然沒說什麼,可是她的臉紅了,她應該也是很驚喜的吧?
  
  就像是有霧的清晨,太陽升起來,陽光從霧氣裡透出,把周圍的一切照得明亮清透。顏栩的心情也像灑上陽光。明媚起來。
  
  木樨堂裡有一間耳室,昨天後半夜,他從街上回來。就是睡在這裡。
  
  美景正坐在杌子上做針線,見他進來,連忙跪下施禮,手裡的針線活兒沒有放好。掉到地上,她尷尬地撿起來。藏在身後。顏栩卻已經看清楚,那是一件肚兜。
  
  他想起那夜,玲瓏細瓷白玉般的身子上,穿了件玫瑰紅的肚兜。肚兜上繡著鳳穿牡丹。
  
  王爺沒說平身,美景就只能跪著,見王爺不說話。她便偷偷抬起眼睛,這一看不要緊。驚得她又差點把手裡的肚兜掉下去。
  
  王爺身上是件冰藍色的直裰,就在與她的目光平行的部位,撐起一座小帳篷。
  
  我的天吶!
  
  王爺大婚之前,都是美景貼身服侍的,可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景。
  
  這屋裡只有王爺和她兩個人,王爺這是要......
  
  美景姑娘是接受過特殊訓練的,她是奉旨來爬床的,可她來了半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硬起來,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她忘不了良辰挨的那記窩心腳。
  
  「你起來,本王問問你。」王爺終於開口了。
  
  美景戰戰兢兢站起來,顏栩指指一旁的杌子示意她坐下,這才問道︰「怎樣做,才能讓女子很快動情......」
  
  美景想不到王爺會問她這個,而且問得這樣露骨,美景大著膽子小聲說︰「......內服就用鴛鴦散,外用藥是媚春膏最好用。」
  
  顏栩皺眉,她還小,用這些怕是會傷身子......「除了用藥,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美景想了想,才道︰「天竺人有種香料也很有用,但香料因為是要用來嗅的,男子也會聞到......」
  
  「不用這些呢,比如親......」
  
  ......
  
  玲瓏坐在明遠樓裡,秋夜微涼,廳堂四周的蚌殼窗子全都關上了,但月光卻又天窗裡透出來,即使關著窗子,也能看到那閃爍朦朧的漫天星斗。
  
  月亮都升起來了,王爺還沒有過來,他明明讓雙喜帶話,說他會回來的,怎麼又變卦了?
  
  玲瓏覺得挺沒面子的,肚子裡咕咕直叫,她正在長身體,最是不能餓肚子。
  
  反正他也不回來了,滿桌子都是她喜歡的江蘇菜,再不吃就要涼了。
  
  顏栩進來時,就看到正在大快朵頤的玲瓏。
  
  「這廚子是從揚州請來的,可還對你的口味?」他輕聲問道。
  
  玲瓏點點頭,自從她不讓顏栩的丫鬟進玨音雅居,就連給他布菜的事也要由她來做了。
  
  顏栩看著她布菜,心情大好︰「那五千兩可夠了?」
  
  玲瓏微笑︰「若是王爺嫌寒酸,那就再加些。」
  
  「不用了,你屋裡的家什擺設都是你陪嫁的,我也沒花銀子。這就夠了,她們是母后選的人,可也不能讓她們超過你吧。」
  
  「多謝王爺抬舉,妾身不勝惶恐。」玲瓏起身,給顏栩行了半禮。
  
  難得她這麼懂事,可顏栩卻聞到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
  
  他厚起臉皮,順勢把她拉過來,坐在他的膝上,羞得一旁侍候的杏雨和兩個小丫鬟慌忙退了出去。
  
  玲瓏又羞又氣,脹紅了臉︰「王爺,您怎麼當著丫鬟就胡來,您讓我怎麼見人?」
  
  顏栩輕笑︰「她們都是你的陪嫁丫鬟,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好了,下次我不會了。」
  
  好幾天沒有抱她了,她還是那麼軟那麼香,顏栩湊到她耳邊,小聲問︰「你請我來明遠樓,是想我了嗎?」
  
  玲瓏怔了怔,剛成親就要納妾的渣男,我才不會想你呢。
  
  「我是有事想請教王爺......」
  
  顏栩有些失望,只好耐著性子問道︰「何事?」
  
  玲瓏的大眼睛亮了起來,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子︰「王爺,您是不是在西嶺的霧亭題過字?李賀的兩句詩,還有橫批——露靄。」
  
  說到露靄時,玲瓏的指尖都要滲出汗來,那兩個字題得甚是巧妙,除非是身懸空中,否則是無法題上的。
  
  顏栩詫異,小東西巴巴地讓人去請他,不是想和他賠禮道歉,卻是為了這麼一件無聊的事。
  
  「西嶺霧亭的字是我題的,踏霧乘同歸,撼玉山上聞。嗯,後來又題了露靄二字。你問這個做什麼?對了,你看到明遠樓的牌匾,認出了我的筆跡,你倒是聰明。」顏栩說到這裡,暗暗得意,她竟然記得他的字。
  
  於是接下來他就更得意了,如果他沒有眼花,他就沒有看錯,玲瓏眼睛中一閃即逝的,分明就是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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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六章 坦承

  「王爺,您能立於半空寫字啊?」
  
  完了!
  
  軟玉溫香在懷,顏栩暈暈呼呼的,可就在這時,他猛然記起,當日這小東西也曾問過他,她就是想和他學習能立在半空寫字的輕功。
  
  「那兩句詩的確是我飛身上去題的,但露靄二字難度頗高,我用絲絛繫在飛檐一角,身體懸在半空,才寫下那兩個字。」
  
  「這樣啊......」雖說這樣也很有難度,但離她想像中的還差了一點點,「可我知道真的有人可以立在半空寫字。」
  
  石二師父就能,他親口說的。
  
  顏栩以淚撲面,那天小徒弟問他時,他不想在徒弟面前沒面子,所以他吹牛來著。
  
  他就這麼稍一走神,玲瓏就從他腿上逃跑了,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這讓顏栩好不失落。
  
  你也太現實了,給夫君留點面子不行嗎?
  
  「用完飯,我帶你到樓頂觀星。」剛建這座樓時,顏栩曾想取名觀星樓。
  
  玲瓏撫額,看星星?您也太酸了吧!玲瓏還沒從夢想破變的現實中走出來,她有些落寞。
  
  顏栩雖然不能立在半空寫字,但他攬住玲瓏的纖腰,飛身上了樓頂。
  
  漫天星斗猶如恆河沙數,與皎月交相輝映。玲瓏剛才還嫌棄顏栩太酸,但當她置身在這片星輝之中,但明白顏栩為何要帶她來觀星了。
  
  秋夜,在這裡觀星,真是一樁樂事。
  
  「真的很美。」玲瓏由衷說道。
  
  「那時,這裡有一棵大樹,有一次我閒來無事。就爬到樹頂,猛然抬頭,看到星光滿天,我那時就想,以後就在這裡蓋座樓,到時在樓上觀星,一定很美。在海上觀星也很美。躺在甲板上。看著滿天星斗,那些老兵教我根據星斗判斷方向......」
  
  「您去過海上?」玲瓏好奇。
  
  「四歲時,我便被父皇送到福建。十二歲那年,我去了軍中,打過海戰,十五歲束髮時才回到京城。我也才回來兩年而已。」這些事,他不想瞞著她。這十幾年來,他的下落一直都是隱蔽的。
  
  「福建?海戰?您是跟著冒侯爺打海戰嗎?」玲瓏震驚。
  
  顏栩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玲瓏心頭大震,師父和冒家有關聯。顏栩竟然也有。
  
  不過倒也不足分奇,據說十二皇子四歲時病入膏荒,後來便杳無音訊。現在看來是把他送到福建養病了。冒家是勛貴,由他們負責保護小皇子的安全。這是理所應當。
  
  「我聽人說,當年京城貼過皇榜,為您尋醫問藥。當年您病得很重嗎?」
  
  她連這件事都知道,她一定也關注過他的事吧,顏栩心裡柔軟起來︰「我沒有病,只是他們以為我有病......我誰也不認識,我記不清所有人的臉,包括父皇和母后。乳母告訴我,宮裡只有一個男人有鬍子,看到有鬍子的那個,就叫父皇。可在我的眼裡,他們的臉都是模糊的......起先他們以為是宮人暗中對我存了壞心,後來又認為我有病,再後來請了僧道為我驅魔作法,可是都沒有用。若我只是尋常妃嬪所出也就罷了,我是父皇唯一在世的嫡子,我的一舉一動都不能有失,且,母后認為宮裡定是有人害我......無奈,把我送到了福建。福建是母后的娘家,冒家也在那裡鎮守。內地只知那裡苦海沿邊,卻不知其實風景極美,氣候宜人。我在那裡住了十幾年,如果不是父皇一定要讓我回京,我真的不想回來了。」
  
  玲瓏吃驚地抬起頭,看著顏栩︰「您的病......後來好了嗎?」
  
  四下無人,空曠的樓頂只有他們兩個人,顏栩伸出手臂,把她攬在懷裡,輕聲嘆了口氣︰「沒有,一直都沒有好。除了你,我記不住任何人的臉,包括父皇和母后。」
  
  玲瓏被他摟在懷裡,忘記了躲閃和掙扎,她疑惑地看著顏栩的眼睛,他的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如同秋日裡平靜無波的湖面。
  
  「您說您只能記住我的臉,只認識我一人?」
  
  顏栩苦笑︰「我認識你,早就認識,那次在清覺山莊我見到你,就覺得你很好看,你的手也好看;後來......後來又見到你,就記住你的模樣了,無論有多少人和你在一起,我也能一眼認出你。」
  
  玲瓏拍拍腦門,我的天吶!
  
  「不是母后看中我,而是您!您只認識我,所以就......」我怎麼這樣倒楣啊!
  
  顏栩默然,這孩子也太聰明了,舉一反三,她立刻就知道她這個強扭的瓜,是他扭下來的。
  
  「我不僅認識你了,我還悅你,為了能娶到你,我的確用了些法子,我不想瞞你,若是再不說出來,你怕是更不待見我了。」顏栩破釜沉舟,本王原本是想晾你些日子,誰讓你覺得憋屈呢,可是看到你給我縫的衣裳,繡的雪花,我就又捨不得你了。
  
  玲瓏抱著腦袋低下頭,這畫風變得有些太快了,她一時無法完全接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把這些事情捋順了,仰起臉問道︰「那您就不能多等一兩年,我還沒及笄呢。」
  
  「是母后心急,這事你不能怪我。」母后想趁著你還不懂人事把你娶過來,唉,這事你可真不能怪我。
  
  玲瓏咬著嘴唇,這信息量大得讓她不想再繼續問了。
  
  「夜深了,我想回去了,行嗎?」她現在就想躲進被窩裡,把這一切好好想想。
  
  顏栩沒說話,重又攬了她的腰,飛身而下。
  
  回到西次間,玲瓏問道︰「您還回木樨堂嗎?」
  
  「當然不回去了,木樨堂哪如這裡舒服。」說著,顏栩看一眼羅漢床,他真是違心了,羅漢床上一點也不舒服。
  
  玲瓏沒有多問,抱了被褥放在羅漢床上,顏栩急了,抓住她正在鋪床的手︰「天氣越發涼了,這裡怪冷的,我和你一起睡,你還這麼小,千金科的女大夫也說過了,讓你太早生育會傷身子,所以我不會做那事的......怎麼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明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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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1: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七章 荒唐?難受!

  秋夜微寒,有夜風從窗縫裡透進來,大紅的百子千孫帳子微微抖動,玲瓏暗道︰次妃們就要進門了,自己屋裡的喜帳早該換下來了,還有這喜被和鴛鴦枕,明天也一起換了。
  
  顏栩見她看著喜帳出神,猜到她是走神兒了,本王和你商量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走神兒!
  
  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別人哄著,如果不是被冒達明扔到軍中幾年,吃了一番苦頭,怕是連哄弄小姑娘的耐心都沒有。
  
  所以這個時候,睿王爺就有幾分不高興了,索性四仰八叉躺到拔步床上,然後用力一拉,把玲瓏拽得一個踉蹌,半個身子趴到他身上,他就勢一帶,玲瓏就被他扯到床裡面。
  
  顏栩熄了床頭的琉璃燈,本王要就寢了。
  
  玲瓏蹙眉,這人怎麼又不要臉了,可她無法反駁。他們是夫妻,相公要到床上睡,你難道要把他踢下來嗎?況且她也沒有那個本事。
  
  她轉過身去,臉朝著牆,天要下雨相公要爬床,她如果誓死不從也沒人說她貞烈,況且,他已經說了最早也要明年春天,現在還是秋日,她沒有必要惺惺作態。
  
  她只有十幾歲,今後幾十年都要在這裡渡過。這大武天下是顏家的,這座王府也是顏家的,而她,是撰寫在皇家玉牒裡,他的髮妻。
  
  就像她無法改變她是金家人一樣,她也無法改變她的婚姻。她唯一能為自己做的,就是讓自己在今後的幾十年裡,過得舒心,過得開心,過得放心。戴著滿頭珠翠。在這男人交給她的後宅之內,雍容華貴地小扇輕舞;待到百年之後,穿上金縷玉衣,陪在這個男人身邊,高貴冷艷地等待盜墓者和考古學家的光臨。
  
  原本還有幾分害怕,害怕顏栩又像洞房時那樣荒唐,可是想到這裡。她就心安理得了。施萍素和陳楓都比她年齡大。也都到了能侍寢的年紀,待到她們進門,顏栩也就不會留在她屋裡了。
  
  前世就在雜記裡看到過的。皇子們大婚之前都會有侍寢宮女以身相教,以免皇子們在成親後不懂這些事。她也見過幾個睿王身邊的人,服侍沐浴的司棋和司琴,還有那個給他整理衣裳的尤物。除了這些,應該還有很多。
  
  她沒有痴心妄想。即使是大伯母聶氏那麼要強的女子,也還有一個庶子,更何況她嫁的還是位親王。親王的女人都是有定制的,正妃一人。次妃兩人,御媵十人,若是她還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就真是可笑了。
  
  好在她還有玨音雅居,因此。她能做的就只有不允許他的侍寢丫頭們踏進她的屋子,再把他那些名正言順納進來的女人全都打發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活了兩世,她沒有戀愛過,就連那些男歡女愛的電影,她也沒看過幾部。他只認識她,又心悅她,就把她娶進來扔到後宅裡,給她尊榮,也不知這是她的幸還是不幸。
  
  今天顏栩和她說了很多話,信息量有點大,玲瓏閉上眼睛,卻沒有睡著,就這麼胡思亂想著。
  
  身上一陣溫暖,顏栩給她蓋上了錦被。玲瓏沒有動,大婚前宮裡的嬤嬤們教導過的,要睡在王爺的外側,王爺起夜時,她才能方便服侍,免得丫鬟們動作慢了,惹得王爺不快;至於這夜裡蓋被子的事,當然也要是她來做的。
  
  可這會兒是王爺睡在她的外側,也是他在給她蓋被子......
  
  玲瓏正想是不是和他換換位置,顏栩就把她摟到懷裡。已經有了幾分粗糙的下巴蹭在她的額頭上,癢癢的,而他的手,卻在熟練地解著她的衣帶。
  
  「您說了這會兒不那個的......」她用手使勁抓著中衣上的絲帶,身子緊張地繃得緊緊的。
  
  「你別讓我用強,我力氣比你大,會傷了你......乖......你這麼小,我不會要你,讓我抱抱......」
  
  玲瓏不再掙扎,但一雙手卻還是死死抓著衣帶,顏栩無奈,總不能把她的手掰開,或者扯爛她的衣裳吧,那也太沒情趣了,美景說過,女人最煩男人在床第間粗暴地對她。
  
  他索性放棄了她的衣帶,卻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小小的,軟軟的,如同初春時的花瓣,他的心徹底柔軟下去,卻又想索取更多。
  
  一隻手攬著她,另一隻手從她緊抓著衣帶的手臂旁滑開,呼地一下扯下了她的褻褲。
  
  你也只有兩隻手而已,想抓衣帶就一直抓著吧。
  
  這一剎那,玲瓏快要哭出來了,她終於發現了一件事,在床上,她就是個白痴!
  
  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要發生什麼。
  
  等她知道時,她真的哭了。
  
  不是裝的,也不是作態,剛開始時她想忍著,太羞人了,她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可是那種酸癢到四肢百胲的感覺無法描述,她不知所措,只盼著他的手能快點從她的花瓣裡移開,不要再揉了。
  
  他依然在吻著她,他佔據著她的口腔,她無聲地哭著,雙手無力地鬆開衣帶......
  
  直到一股清泉湧了出來,顏栩的手才從她的花間挪開,卻又拿起她的手,握住了他的......
  
  屋子裡只能聽到他越來越渾濁的喘息聲,他終於把雙唇從她的櫻口上移開,玲瓏才發出小聲的飲泣。
  
  「哭什麼?」他輕吻著她的眼淚。
  
  「難受......」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雙腿還在發抖。
  
  顏栩笑了,伸手想把琉璃燈點亮,玲瓏嚇得抓住他的手臂︰「求您了,不要點燈。」
  
  這小東西是害羞吧......
  
  顏栩其實很想看看她衣衫不整的樣子,可是又怕嚇到她,還是忍了下來。
  
  有過這一次,她慢慢地會適應,也不急在此刻。
  
  「可以不點燈,但你要告訴我,是怎麼難受了?」他湊到她耳邊,賊兮兮地問道。
  
  玲瓏羞得想藏起來,可他硬是不讓她把頭縮進被子裡。
  
  「......我也不知道,就是難受......」
  
  顏栩這次笑出了聲,終於放過她︰「你不是有顆夜明珠嗎,給我用用。」
  
  「幹......幹嘛?」玲瓏膽顫心驚,他千萬別要水啊,讓丫鬟知道了,那就更羞人了。
  
  「我總要換條褻褲吧,你又不讓點燈,要不把你丫鬟叫進來?」
  
  「不要!」玲瓏嚇得扯過被子蒙住了頭,好一會兒才在被窩裡小聲說,「夜明珠在床頭的香囊裡......」
  
  她聽到顏栩下了床,聽到他打開箱籠,繼而又聽到淨房裡傳來水聲,接著她又被他抱進懷裡,聽他抱怨︰「水都是冷的,本王明天感冒了,你要服侍我。」
  
  怎麼服侍啊,還要這樣嗎?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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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2-19 02:31: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八章 端平

  天還沒亮,顏栩就起床了,他輕手輕腳,可玲瓏還是醒了,昏暗中,兩人對視著,卻全都紅了臉。
  
  「你身上沒事吧?」顏栩小心翼翼地問她。
  
  玲瓏坐起身來,擁著錦被,輕輕搖搖頭。她的頭髮原本鬆鬆地挽了小纂,這會兒已經散開,凌亂地披在肩上,顏栩忽然就有了禽獸的感覺。
  
  昨晚那麼荒唐,她是嚇到了吧。
  
  「我去演武場,你和我一起去吧。」他知道這是要冒險的,萬一被她看出什麼,他的老臉就丟盡了。可是這會兒,他也想不出應該怎麼哄她。
  
  「嗯。」玲瓏答應著,就趿上鞋下了床,沒叫丫鬟,手腳麻利地挽了頭髮,換上一身相對俐落的襦裙。
  
  她的俏臉還紅著,可眼神裡已經沒有惶恐,取而代之的,是與她的年齡不相符的沉靜。
  
  他們是夫妻,又不是無媒苟合的野鴛鴦,摸都摸了,還有什麼惶恐的。
  
  好吧,就是這個時候,顏栩大煞風景地想起來,小賊坯子每次追著他要薪水時的模樣。
  
  他撫額,戲文裡的都是騙人的,什麼受傷的小白兔啊,一準兒是裝的。
  
  「王爺,可以走了嗎?」玲瓏催他了。
  
  自從成親以後,她還沒有練過功,現在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去演武場了,她求之不得。雖說他早就默許她練武了,可是默許是一回事,他帶她去又是另一回事。從此以後,她就能明正言順練功了。
  
  顏栩已經開始後悔了,為什麼不說去賞花啊觀景啊,去什麼演武場!
  
  果然。到了演武場,玲瓏就站在那裡看著他。
  
  「好娘子,你想怎麼練就練吧,不用看著我。」
  
  「王爺先請。」
  
  顏栩忽然就有種要上刑場的感覺。他穩定心神,終於想起來他學過羅漢拳,那玩藝穩扎穩打,看不出身形跳動。嗯。小賊坯子應該看不出來。
  
  這些年他學的都是以輕巧著稱的武功,這套羅漢拳還是他小時候學的,已經多年沒有練過。因此練起來就有幾分生疏,全沒有羅漢拳應有的虎虎生風,甚至因為忘了招數,中間還有停頓。
  
  玲瓏看著直咧嘴。這人是練的獨門武功,不想在她面前展示。怕她偷學嗎?
  
  真是幼稚!
  
  就是因為這些人有這種狹隘的想法,才使得他們視如生命的武功秘笈全都失傳,到了她前世的那個時空,就連輕功也變成傳說中的東西。
  
  看著顏栩把一套入門的羅漢拳練得慘不忍睹。玲瓏不忍再看,到一旁去壓腿拉腰,然後練習石二教她的一套拳法。
  
  看到玲瓏走開了。顏栩這才鬆了口氣,太驚險了。本王差點露餡。
  
  十來天了,也不知那些書生的書寫得如何了,今天要去催一下了,再這樣下去,本王活得太累了。
  
  還有浮蘇,小東西最喜歡浮蘇了,原本有浮蘇照顧她最是穩妥,可現在卻只能讓浮蘇躲在東路,想給小東西做點心都要偷偷摸摸假手與人。
  
  玲瓏打了一趟拳,就氣喘吁吁了,這陣子沒有練功,體力大不如前。
  
  她掏出帕子擦擦汗,卻見顏栩正在看著她。
  
  「王爺,您練吧,我不偷看。」天空已經現出魚肚白,一抹晨曦映在她的臉上,笑容分外明艷。
  
  顏栩也笑了,就又犯起傻來︰「昨晚的事,你不生氣吧?」
  
  好吧,玲瓏終於明白了,這人天不亮就拉她來練功,原來是怕她生氣。
  
  這是什麼理論啊,我練功了就不生氣了,這有關係嗎?
  
  她懶得再看這人犯二,咧開嘴衝他笑笑,就跑到兵器架子前面,看著空空如也的架子問道︰「怎麼這裡沒有兵器?」
  
  「你住進來了,這裡就不能再住侍衛和親兵了,萬一有哪個心懷不軌的,動用了這裡的兵器,說不定會傷到你。」
  
  「那乾脆把這裡圍起來,或者蓋個演武廳,刮風下雨也不怕了。」
  
  顏栩想了想︰「那倒也行,就是不如這樣透氣。」
  
  「多安幾個窗子......演武場還保留著,就是多蓋間大屋子,梅花樁設在外面,兵器放在裡面。對了,還能鋪上一層毯子,練習......」玲瓏說得興起,差點就把當賊的要練的那些東西說出來。
  
  顏栩在心裡默默說一句︰是不是還要練習溜門撬鎖啊!
  
  不過難得小東西不記仇,而且終於找到她感興趣的事了。顏栩也挺高興的。
  
  「好啊,我找兩個懂得土木的人,你就和他們商量著去蓋吧,需要用銀子就找我,這銀子從我的私帳上出,不動用後宅的。」
  
  玲瓏皺皺鼻子,小聲說︰「這也花不了五千兩啊。」
  
  顏栩秒懂,又說錯話了。
  
  給兩個次妃添置東西的銀子是從他出的,現在給她蓋演武廳的銀子也是他來出,小東西一定是認為,他是想要一碗水端平。
  
  可是蓋演武廳頂多幾百兩,和五千兩差得遠呢,這一碗水是端不平了。
  
  「你屋裡的家什都是你的陪嫁,是內務府選的,你若是不喜歡,就全都換了吧,銀子我出。你喜歡黑漆嗎?或者紫檀?還有擺設,我聽說官窯裡今年燒了些新樣子,我讓人拿來給你選一選。」
  
  玲瓏搖搖頭︰「這也湊不夠五千兩。」
  
  顏栩撫額,他怎麼忘了,小賊坯子是金家人,金家人!
  
  「金玉樓是金家開的吧,今天我陪你去逛逛,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頭面,如果沒有,就到我私庫裡選些寶石珍珠,給你瓖幾件。這總夠了吧?」
  
  玲瓏展顏,當然夠了。
  
  秋日的早晨有著淡淡的薄霧,帶著微潮,顏栩伸手摸摸玲瓏的髮髻,涼涼的,像是含著水。他牽起她的手,笑著說︰「用了早膳我們就出去。」
  
  「還是先別去了。」
  
  「怎麼了,剛才都說好的。」顏栩也不知道,他怎麼就能這樣低三下四了。
  
  「......」玲瓏咽口唾沫,倒也沒有不好意思,「還是先到您的私庫裡看看,您不是說讓我去挑寶石和珍珠嗎?您不能說話不算數......」
  
  好吧,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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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發表於 2018-2-19 02:31: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零九章 廢話

  但凡有經驗的男人,都不會任由自家娘子到他的私庫裡選東西。
  
  顏栩沒有經驗。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小嬌妻把她看上的東西裝進一隻檀木盒子......
  
  顏栩聊以自慰,無論如何,自家小徒弟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最值錢......
  
  在京城,即使是公卿之家的女眷,也以戴著金玉樓的頭面為榮,何況金玉樓是金家開的,金家的人在這裡無論是買現貨還是打制,都是不收工本費的,足金足兩。
  
  玲瓏就沒打算給睿王爺省錢,你有錢養小老婆,我再給你省錢,我就是有病!
  
  她先是選了金玉樓力推的一套金瓖紅寶石,親情價一千二百兩,又從那隻楠木盒子裡拿出東西,瓖了珍珠髮箍、多寶釵......
  
  總之,從金玉樓出來時,玲瓏的眸子晶晶亮亮,顏栩讓馬車先送王妃回府,自己帶了小順子去了貢院前街。
  
  玲瓏心情舒暢地回到玨音雅居,就見雙喜正在等著她。
  
  「五小姐,三老爺讓一位叫侍書的哥兒給您送來這個。」
  
  玲瓏從托盤裡拿起一只信封,打開一看,見裡面整整齊齊十二張銀票,每張三百兩。
  
  這是金家供養母親的銀子。
  
  玲瓏早就猜到這筆銀子金三老爺一定會拿出來,倒也沒有多問,等到顏栩從外面回來,她就把銀票拿給他看。
  
  「我爹既然拿出銀子來了,以後您就讓帳上把四平胡同那邊的例銀和用度都停了吧,以後每個月我讓人把銀子送過去。」
  
  顏栩笑道︰「其實岳母那裡也沒有太多用度,就還從府裡走帳便是了。岳父既然給了銀子,索性你拿著用吧。」
  
  玲瓏搖頭︰「這是金家供養我娘的錢,自是要用到我娘那裡,把這筆費用從王府的帳上去掉,也免得旁人說三道四,王爺想讓我在府裡理直氣壯,就別管這些了。」
  
  顏栩在心裡默默嘆口氣。這孩子在娘家時過得不好。步步為營,嫁過來還是小心翼翼,她還這麼小。卻要面面俱到,也真是難為她了。
  
  「好,你看著辦吧,西路的帳房以前是莊子裡的。如果你有更合適的,不必和我說。直接換了就是。」
  
  玲瓏笑笑︰「那人我見了,倒也穩重,若是他幹得不行那再說。」
  
  外面傳來丫鬟們搬東西的聲音,顏栩就問︰「這是幹什麼呢?」
  
  「東邊的耳房一直空著。我讓她們收拾出來,給我做書房了。這會兒正收拾著呢。」
  
  顏栩便道︰「那正好,我給你尋來很多話本子。一會兒她們收拾好了,就給你放過去。你沒事時就看看。」
  
  「謝謝王爺還記掛著......您去貢院前街是給我買話本子了嗎?」
  
  「是啊,這都是剛印出來的新書,我等了十幾天才等到,你一定要看啊。」
  
  若說玲瓏不感激那是假的,雖說這人昨晚挺不要臉的,可是今天不但讓她狠宰一筆,還給她買了話本子......
  
  若說顏栩心裡不愧疚那也是假的,雖說小徒弟不追著他討薪水時也是很孝順的,但師賢徒孝是一碼事,師父對徒弟心存不軌就是另一碼事了。
  
  好在生米已經煮成熟飯。
  
  顏栩不但讓人送來十幾本還飄著墨香的話本子,還送來了一匣子黃氏玉蘭墨,這墨做成含苞待放的玉蘭花,玲瓏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
  
  那晚九皇子和幾位宗室來了,顏栩在中路的翠薇閣設宴,沒來玨音雅居用膳。
  
  玲瓏索性讓丫鬟把晚膳開在書房,她邊看書邊用膳,直到二更天,潤兒進來告訴她,王爺回來了。這時她已經看完了一本書。
  
  顏栩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見玲瓏進來時手裡還拿著一卷話本子,他的嘴角便微微翹起,把玲瓏拉到羅漢床上坐下,問道︰「一直在看書?」
  
  「嗯,看完一本了。」
  
  「好看吧,說的什麼故事,講給我聽聽。」
  
  「......還是別說了,三觀不正,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好吧,顏栩默默地把那寫書的書生罵個半死,又問︰「話本而已,當故事聽聽就罷,又不會當真。」
  
  玲瓏這才說︰「也是,這書裡講的是一個師父娶了自己的徒弟,您說哪有這麼荒唐的事啊。」
  
  顏栩艱難地咽口唾沫,拒理力爭︰「或許那師父是真的心悅徒弟,這才與她成就百年之好。」
  
  玲瓏笑道︰「話本子上的故事哪能當真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當師父的就是真的心悅徒弟,也不能這樣做啊。」
  
  她說到這裡,便想到了石二。自己的師父不但為自己受了傷,還幫了她,這樣的師父比起話本子裡的那個,不知要強了多少。
  
  顏栩鬱悶,自己去淨房洗漱了,躺到床上時,才發現大紅的百子千孫帳已經換成淡青帳子,上面繡的是花鳥魚蟲。大紅喜被也換成湖綠的了。
  
  「怎麼都換了?咱們剛成親還不到整月。」
  
  玲瓏便道︰「也該換了,再過幾日,兩位次妃就要抬進來了,到那時綠蔭院裡也要掛紅,我屋裡自是要提前撤掉。」
  
  顏栩微怔,他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無奈。
  
  他猛的坐起身,看著坐在妝台前梳理秀髮的玲瓏︰「我要納妾,你心裡是不歡喜的吧?」
  
  玲瓏連頭都沒回,輕聲笑道︰「王爺問得有趣,您讓我怎麼回答?」
  
  是啊,你說得不是廢話嗎?
  
  我就是再不待見你,也不能容許有人來和我搶枕頭。
  
  何況,你也不是太討人嫌。
  
  顏栩不再問了,那夜兩人同床而睡,卻是規規矩矩,顏栩破天荒地沒有動手動腳,玲瓏一夜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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