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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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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槙日]星際擼貓指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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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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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47:0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夏火 第七十章

  尤拉諾維奇衝進女性更衣間時,無論是旁邊的淋浴間還是衣物儲物架前,都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他的臉登時更黑了——難道那四個垃圾已經進到了露天溫泉浴場?!

  блиH!!

  尤拉諾維奇沒有任何猶豫地拉開了木門,直接衝進了浴場。

  ……

  彼時的繆苗正泡在水裡發呆,聽見更衣室那裡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還以為是有別的住客也來大半夜泡溫泉。於是她拍了拍臉,從水中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長時間久坐再加上在熱水裡泡得太久,繆苗站起來的那一瞬間眼前有些發黑。她穩了穩身子,等待著視野恢復清明。這個時候,身後的木門被倏然打開,眼前已經清亮起來的繆苗轉身一看。

  是日思夜想過度了還是溫泉泡久了會出現幻覺?為什麼她會看見尤拉諾維奇一臉急切地杵在門口?

  此時此刻,繆苗的大腦完全不能處理眼前的情況。隔著繚繞的水霧,直著身子的她看見少年的耳根的緋紅逐漸蔓延到全臉,藍色的雙眼睜大,還沒留長的短毛像是觸了靜電一樣開始炸起。

  還在逃避各種現實的她心中想是:這幻覺挺逼真。

  但是她的逃避現實模式很快就被強行中斷了,面面相覷都有點傻眼的兩個人同時間目光凜冽起來。在尤拉諾維奇動手之前,繆苗耳朵輕顫了一下,在一片嘈雜的水聲之中,她迅速判斷出對方的大致方位,當即躬身抄起還浮在水面上的託盤往僅隔一面竹壁的男湯扔出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

  對面立即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和數聲慘叫。

  小毛子還是太嫩了——癡漢的樂趣在於窺視,除了某耿直的童真男……誰會正大光明闖進女湯啊?!生活又不是真的本子。

  但這數聲慘叫也將發懵的兩個人拉回了現實。

  繆苗僵硬地扭回了頭看向尤拉諾維奇……嗯,沒錯,不是幻覺,他還在。

  尤拉諾維奇也回望了繆苗一眼,但視線僅僅停留了一瞬便不自然地移到了一旁。

  「……」

  不得不面對自己裸身被看了個精光這個既定事實的繆苗,終於露出了少女應該有的姿態,她閉上雙眼發出了一聲尖叫,手臂格擋在自己的胸前想蹲身縮回溫泉裡。

  這個時候的繆苗不知怎麼又喪失了剛才俐落的身手,太過羞澀和驚慌失措的她腳底一個打滑,身子向後倒下,腦後勺也重重地磕在了一旁的岩石上。這一磕差點給她撞出了腦震盪,沉入溫水裡的她眼前實打實的暗了下來,但意識還勉強保持著清新。

  鼻腔和嘴巴裡都灌進了水,繆苗手腳都有點發軟,撲騰了幾下也沒能從水裡爬起來。就當她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手腕被誰緊緊地拉住了,緊接著她就被對方從水裡撈起,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裡。

  繆苗在少年的懷裡劇烈地咳嗽著,試圖將嗆入氣管和肺部中的水咳出。緩過氣的她抬眸正巧對上了來自那雙蔚藍色雙眼關切的目光……她當然很高興從來不為別人思考的那個小凶獸正在關心她,但不是這個時候!

  「不要看!!」

  「不是那樣的!!!」

  「我知道!!!!」繆苗鮮有地飆著音量回喊,「但不要看!」

  她當然清楚他不是那樣的人。聯想到剛剛隔壁試圖偷窺女湯這邊的那幾個人,她馬上理解了他大概是為了她才傻裡吧唧地衝了進來。

  但這不能改變他剛剛把她看了個精光的事實!也不能改變她現在光著身子窩在他懷裡這件事!這都是報應嗎……都是她當年看光他的報應嗎?

  「放、放我下來!!」已經完全不能思考的繆苗捂著胸喊。

  「我先帶你出去。」尤拉諾維奇望天,這是他首次用比繆苗更冷靜的態度處理問題。

  於是他就保持著憂傷望天這智障一般的姿勢,雖然一路坎坷艱難,但也總算是把繆苗抱回了更衣室裡。

  一到更衣室,尤拉諾維奇立刻將繆苗放到了衣櫃前的長椅上,抱臂轉身不再看她。

  繆苗狼狽地抓起了浴巾隨便往身上一裹。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大概是剛才在隔壁想要窺視女湯的那幾個人的慘叫和繆苗的尖叫聲引來了店家的注意,他們似乎在門口發生了爭執。

  繆苗內心暗叫不妙。果然,在外面的那幾個人被制服之後,腳步聲趨近了女性更衣室。

  完蛋了,尤拉諾維奇還在這裡。

  直接進入女性更衣室可比在偷窺更糟糕嚴重!而尤拉諾維奇還傻愣地站在角落那裡完全沒反應過來。

  繆苗顧不上自己還沒穿好衣服,只來得及裹好浴巾的她直接拽著尤拉諾維奇進入了淋浴間。

  ***

  女招待員進入女性更衣室的時候,內裡空無一人,但是其中一間淋浴間的門是緊閉的。

  淋浴間的門是一塊只能擋住中上部分的不透明玻璃板,站在裡面的使用者只會露出小腿部分,這是為了給他人確認隔間內是否有人而設計的。

  女招待員走到了那扇門前,隔板之下是一雙擁有著漂亮線條的雙腿——剛才的尖叫聲不出意料的話,就是由這位女客發出的。

  「客人,剛剛我們聽見這裡傳來了尖叫聲,請問您遇上了什麼問題麼?」她並沒有直言他們剛剛在男湯那裡抓到了偷窺犯,這是考慮到如果女湯這邊的客人如果沒有注意到的話,直接提出那樣的事情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沒有,你聽錯了。」裡面的客人如此應聲道。

  女招待員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淋浴間的地面非常乾燥,但一路過來卻有水印的腳步,也就是說這位客人使用過溫泉,又再度走進了淋浴間,這是違背常理的——正常人都是先淨身,再泡完溫泉,然後直接和衣離開的。

  而且既然這位女客不打算使用淋浴間,為什麼又要待在裡面不出來呢?

  「請問您遇到了什麼麻煩嗎?」女招待員出於職業素質這樣問道,「是香波沐浴露用完了麼?還是水控調節出現了問題?」

  「不是,一切都很好。」裡面的客人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習慣使用公共浴場。」

  那位女客說完之後,便打開了淋浴頭,水流沖下。

  招待員有些了然——部分外區遊客在這方面會有些潔癖,雖然他們再三保證溫泉水是一直流動更替的,但還是有不少人難以忍受跟不認識的陌生人泡過同一池的溫泉水。

  於是她朝那位女客道了聲「不好意思,打擾了」便轉身離開了。

  ……

  繆苗正托著尤拉諾維奇的臀部將他整個抱起壓在牆上,好讓他的雙腳騰空不被發現。

  聽見女招待員走後,她鬆了口氣,騰出一隻手關閉了淋浴頭。

  兩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繆苗有些歉意地扭頭看向了尤拉諾維奇。

  他難得聽話地被她抱著,全程非常配合,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現在也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只是紅到了極點的臉出賣了他現在並不如表面一樣平靜的心情。

  尤拉諾維奇不得不承認崔真熙的概括的非常精闢。

  之前在露西亞那個夜晚的意外因為發生的太過迅速,他其實沒能來得及切身感受到那實際的質感。而現在那對軟彈大的胸器正抵在他的腰腹處,因為長時間被她托舉壓迫的緣故,那份感觸非常鮮明……而就在不久之前的溫泉池裡,他才親眼見證過什麼叫做「顏色好看」。

  眼下這個場景跟他曾經的一個夢境在某種意義上高度重合起來。就算沒有那份柔軟,她裸露的肩頭,因為剛從熱水裡出來發紅的皮膚,濕潤髮絲,溫熱的喘息……只要是關於她的一切,都足夠讓他難以把持了。

  所以她也一定發現了吧。

  尤拉諾維奇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什麼叫做絕望,為了逃避現實一樣地單手捂住了眼睛。

  是的,繆苗也發現了。

  隔著她已經濕透的浴巾和他岌岌可危的浴衣,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抵在了她的胸下的肋骨處。

  「……」

  「……」

  此時的兩人都很崩潰。

  迷之沉默保持了很久。

  最後是繆苗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回想到崔真熙那天對她的指責,咬了咬唇,問:「要我幫你嗎?」

  「!!!!!!」CPU已經報廢的尤拉諾維奇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見的話。

  連告白都沒有達成,最後一層紙都尚未捅破,現在她想幹什麼?!

  繆苗滿臉正直,她義正言辭道:「這點生理問題就交給我吧,沒關係的,我們是搭檔,我們是同伴……我們是搭檔……我們是同伴……這點不算什麼……」

  她搬出已經很久沒有提到過的「同伴愛」像是複讀機一樣重複著,也不知道是為了催眠自己還是為了催眠尤拉諾維奇。

  「блиH!блиH!блиH!」尤拉諾維奇連爆了好幾聲粗口,他用手推搡著繆苗試圖從她懷裡跳下來,「XвaTиT!HeHaдοοcTaTьcявдypakax!!放開我!!ИдиοT!!ΟcTaвьMeHявποkοe!!」

  繆苗沒有理會已經開始狂飆母語的尤拉諾維奇。此時此刻的她也是因為思緒混亂到了極點才說出了那句話,一旦說出了,就像是自己給自己斬斷了退路一樣。已經破罐子破摔的她伸出了一隻手,從下方撫在了那份堅硬上。

  反正隔著她的胸部什麼也看不見,這樣一來心理負擔反而減輕了很多……她這樣安慰著自己,用手輕輕地摸了一下。

  尤拉諾維奇猛地抓住了繆苗的頭髮。他也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想抱緊她還是推開她,因為緊接著他便顫慄著身子,腦裡一片高光空白。

  只是單純地撫摸了一下,甚至沒有下一步動作,托舉著尤拉諾維奇的繆苗便感受到了有什麼溫熱黏稠的東西落在了她已經涼透了的浴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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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忘記說清楚了:關於德意志的H39到H44計劃,是原二戰德國海軍準備在1939到1944年建造的戰列艦,所有都沒有命名,甚至沒有具體圖紙,只有一個非常理想大致的計劃。因為倫敦條約,德國的戰列艦主炮口徑被限制在356,但因為德國搞小動作,造出的俾斯麥和提爾皮茨是380,而H方案則是在俾斯麥級上面更一步優化,H不是一個級別,而是一系列的計劃。

  當時其實有謠言,元首(對就是你們想的那個)受大和級啟發(460),想要搞更大更恐怖的炮800口徑【德國海軍:我們當時都是日了狗的。】

  然而因為俾斯麥和提爾皮茨的沉沒,德國徹底幾乎完全放棄海軍轉戰為陸軍,用來造船的鋼都用去造虎式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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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52:2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夏火 第七十一章

  繆苗的手觸電一樣的放開了懷裡的少年,這個時候的她甚至顧不上因為她突然鬆手而跌坐在地上的尤拉諾維奇。

  儘管大對方三歲,但別說sex經驗,就連男盆友也一直沒有談過的母胎單身少女舉起了一直在顫抖的手,手指之間的富強民主的白濁液體提醒著她自己剛剛都幹了什麼不得了和破廉恥的事情。她低頭一看,自己已經濡濕的白色浴巾上流有同樣的液體……雖然在一片潔白之中並不顯眼,但那黏膩的質感一看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和諧文明的東西。

  繆苗眼裡的高光一下子消失了,已經完全眼神死的她將視線挪到了還倚靠在牆壁上的少年身上。尤拉諾維奇鬆垮的浴衣已經敞開了大半,尚未從剛才的餘韻之中回過神的他不停地喘著粗氣,露出的緊實腰腹跟被煮熟了的蝦一樣滾燙發紅。

  他的渾身都在輕輕發顫,眼眶發紅,藍色的雙眼此時也彷彿蒙上了一層薄霧,迷茫地仰望著繆苗,目光無助得就像一隻被擼順了毛又被狠狠扔掉的奶貓。

  我都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為什麼她那時候會腦抽做出這樣的事情?!

  繆苗的內心正在進行著強烈的掙扎——

  【沒關係的繆苗,身為對方的搭檔,幫對方解決完生理問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小說裡面不是都這樣寫的嗎?軍校生互相幫擼……不!並沒有那種情節!別騙自己了!!

  明明就是你對他圖謀不軌,現在還想拿這種自欺欺人的理論來含混過關嗎?!人渣,真是人渣!!繆苗,你是人渣!】

  看著宛如被誰狠狠欺負過一樣的少年,她忽然又回想起了當年還在赫爾文時,某個帖子扒皮她嘲諷的「三年起步」……這下已經不是三年的問題了,這情況是無期的節奏!

  繆苗向後退了一步。

  不、不對,這裡退縮了自己豈不是真的跟人渣沒有任何區別?

  已經微微緩過來的尤拉諾維奇正好看見了她往後退的動作。他的瞳孔像是貓科動物一樣縮緊了,臉上閃過一瞬的受傷,金色的腦袋也隨之低下以此掩飾自己的脆弱。

  但緊接著,他就被緊緊地抱住了。

  「我、我會對你負責的!」繆苗蹲身擁抱著少年,結結巴巴地說,「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是真的!那、那個……」

  啊啊啊她都在說什麼?什麼叫做這次是真的?!繆苗為自己的口拙感到了無比的痛苦,曾經的她曾在自己聯邦口語還是不那麼好的時候怒爆「請讓我對你負責」這樣驚天動地的言論,後來的她無數次在對方希冀的目光下對這句話裝傻充愣,現在這樣一提反而暴露了自己一直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的事實。

  明明一直隱約意識到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卻一直沒敢主動戳破,反而選擇了縮頭烏龜式的態度來遮遮掩掩,關鍵時候強行轉注意力,這樣處理對方心意的她實在是太卑劣了。繆苗對自己的厭棄程度又上升了一個階梯。

  說到底,負責到底是什麼負責法……繆苗也不知道。

  「зaTkHиcь!」懷裡的少年朝她低罵了一聲。尤拉諾維奇不知什麼時候又找回了力氣,大力的從身後按住了繆苗的頭,另一隻手環抱上她的腰部,這樣一來反而是她被他圈進了懷裡。

  尤拉諾維奇將頭窩在了繆苗的頸窩處,頭髮濕漉漉的,有些毛刺,但還是非常的柔軟。他輕輕地蹭了一下繆苗的脖子:「HeοcTaвляйMeHяοдHοΓο。」

  聽、聽不懂。繆苗內心飆淚。

  「HeοcTaвляйMeHяοдHοΓο。」少年聲音顫抖地重複了一遍,連按著她的頭的手都在戰慄。

  恍惚之間,繆苗在那一刻理解到了他想表達的意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同樣用自己的母語回了一個單音節:

  「好。」

  ……

  然而在兩人沒羞沒臊抱了沒多久後。

  「苗苗,你還好嗎?剛才招待員跟我說你好像遇到了點問題,尤拉親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崔真熙的聲音驟然響起。剛才的情況太過混亂,他們竟然都沒有注意到有人進入了更衣室。

  「啊,你在這裡面嗎?」而如今崔真熙的聲音和他們僅隔一壁之遙。

  門內的兩人同時倉惶地放開對方,而門外的崔真熙透過門下的空隙也察覺到了裡面明顯有點不太對。

  下一刻,隱約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崔真熙憤怒地抓住了門板,竟然徒手將它從牆上撬了下來。臥了個大槽的兩人暴露在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崔真熙眼前。

  從崔真熙的視角,目前的狀況是這樣的:她可愛溫柔脾氣好所以總是受人欺負的好姑娘此時僅裹著一條濕噠噠的浴巾,無措地跪坐在地上,而那個惹人討厭整天就知道揍人揍人和揍人的臭毛子竟然破廉恥地張著腿也擠在這個狹小的淋浴間裡。

  更讓她崩潰的是地上以及繆苗身上那些謎之黏稠,那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白色液體已經因為剛才的一系列動作順著浴巾流到了繆苗的腿根,簡直是在跟她暗示著她的好姑娘已經被那小毛子自由平等文明公正過了一樣。

  雖然崔太太本人也沒有經驗,但為了取材閱片無數的她很清楚那是什麼玩意兒!

  阿西巴。

  這毛子真敢做,真敢做啊。她只是出於調侃童貞毛子的目的才給他看她的珍藏品,不是讓他真的下手去幹啊啊啊!!混帳!混帳!!

  似乎誤會了什麼的崔真熙幾乎當場暴走,護崽心切的她一腳踹翻了尤拉諾維奇把繆苗帶走。她將繆苗帶到了隔間浴室,扒掉了後者已經弄髒的浴巾,滿臉痛心地給她上下刷了一遍。這個時候的崔真熙武力值飆出了兩百個百分點,連繆苗在她手下都毫無回手之力。

  平時嬉皮笑臉不正經的人發飆起來比任何人都恐怖,繆苗都狂暴化的崔真熙嚇得一愣一愣的,竟一時不能組織自己的語言向對方解釋來龍去脈。

  「該死,為什麼他還沒有成年。」崔真熙將乾淨的浴巾再度搭在繆苗頭上之後,陰沉地咬了咬指尖,「這種情況報警反而會連累苗苗,不如我做了……」她的眼底有寒光。

  做了誰?!這個談話走向為什麼那麼危險?!繆苗驚恐地抱住了已經捋起袖子打算回去抗柴刀的崔真熙:「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

  ***

  深夜。

  四個人和衣而臥,繆苗躺在最左側,而尤拉諾維奇躺在最右側,中間隔著崔真熙和椎名有棲,這個分配是崔真熙強制要求的——即便繆苗已經澄清了真相,崔真熙還是鐵青著臉表示這事情不能那麼結束。

  繆苗沒多久就睡著了,但身心都遭受到了嚴重打擊的尤拉諾維奇則沒那麼幸運了。

  他面朝著牆壁,背後一直有一雙餓狼一樣兇狠的雙眼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目光幾乎要將他身上燒穿出兩個空洞。

  他平常是完全不怕那個大韓女的,但現在的立場讓他一下子硬氣不起來。

  「還醒著吧,尤、拉、親。」崔真熙陰陽怪氣地說,但為了不吵醒已經熟睡的另兩個人,她將聲音壓得很低。

  「不要用那種噁心的稱呼叫我!」尤拉諾維奇轉身,同樣低聲威脅道。

  「出去談。」崔真熙朝他使了個眼神。

  尤拉諾維奇「嘖」了一聲,兩人縮手縮腳地從被窩裡磨蹭出來,走到了庭院。

  ……

  尤拉諾維奇原本以為崔真熙的意思是「走,我們出去外面約架」,但沒想到到了院子裡崔真熙卻率先朝他低下了頭:「先跟你道個歉。對不起,剛剛沒有理清楚真相就對你動手了,不好意思。」

  ……這個一向只知道搞事就怕事不夠大的人一本正經起來讓他還真是不習慣。

  「但是——」崔真熙拉長著音調,一手攬過了尤拉諾維奇脖子,像是好哥們一樣地用拳頭捶著他的胸,「就算是苗苗主動的,你也要拒絕啊尤拉親,你知不知道你是未成年?你知不知道苗苗可能會三年起跳?你以為你是赫魯曉夫啊?趕美超英想原地起飛啊?露西亞人都喜歡搞這種套路麼?」

  繆苗對崔真熙的澄清只說了一半,剩下的細節隻字未提,所以崔真熙只清楚這事情是繆苗自己硬來的,而不知道過程的詳情。

  但對於尤拉諾維而言,崔真熙開啟的這話頭無疑又將這段不堪回首重新拉出來淩遲一遍。

  「……」他忽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對你們已經無話可說了,拜託你們走正常少女漫套路好嗎?」崔真熙單手扶額長歎,「曖昧階段結束應該是告白啊,告完白之後拉小手親小嘴約個會一起看看片吃吃飯,然後才奔向宇宙大和諧,為什麼到了你們這裡就直接升級到第三階段啊?」

  「……」誰知道啊他也很崩潰啊!而且為什麼現在他要忍著殺人的衝動,跟你像是知心好閨蜜一樣談論這種狗屎話題?!

  「總之,在明年到來之前,禁止對苗苗出手,當然,如果苗苗對你出手也要強硬拒絕。」崔真熙前所未有地嚴肅起來,「我們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好不好?總之先告個白?」

  尤拉諾維奇終於喪失了全部的耐心,他將崔真熙摟著他脖子的手扳開,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崔真熙拽住了小毛子的領子,然後在對方暴走之前用手指比了個長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初體驗時間——」她的拇指和食指之間只有一釐米的間距,「只有那麼短麼?」

  -------------------------------------

  зaTkHиcь:閉嘴

  He οcTaвляй MeHя οдHοΓο: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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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52:4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夏火 第七十二章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後,接下來的時間裡,無論是繆苗還是尤拉諾維奇,都沒有辦法和對方單獨相處了。在第三者不在的情況下,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連視線都不敢落在對方身上,更別提正常對話了。

  尤拉諾維奇的亢奮程度也同時銳減了不少,後期也不會嘰歪著要去這裡玩要去那裡玩了。作為主場的椎名有棲終於拿回了話語權——既然關東也逛得差不多了,不如跟著她去關西吧,正好她也想回老家看看。

  然而決定下來後,崔真熙卻先行退場了。

  鵝蛋臉的少女叼著一串醬油團子,朝他們揮手:「老爸老媽催我回首爾啦,我就不去關西了,下學年再見!」

  只有她本人才知道,被家裡人催只是其中一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如果她繼續待下去,知道太多東西的她指不定真的哪天被小毛子滅口。

  她拖著行李臨走前朝尤拉諾維奇比了個拇指,用眼神鼓勵他——不要慫,就是幹!按照我教你辦法做!

  尤拉諾維奇回了她一個白眼示意她快滾。

  缺少了最能嘰嘰喳喳的崔真熙,車內一下安靜了不少。椎名有棲一向沉默是金,尤拉諾維奇又從不屑主動展開對話,而往常負責舒緩氣氛強找話題的繆苗現在也因為一些微妙的原因不敢說話。

  死寂保持了一路,直到他們抵達了關西的吳市。

  吳市的吳港是扶桑的重工地區,城市正上方的空間站停泊了大量的星艦,而下方的艦廠則負責平日裡的造艦和維護,和橫須賀,佐世保,舞鶴,大湊是同樣性質的軍事基地。

  「之前一直沒告訴你們。」椎名有棲說,「我是吳市出身的。」

  這裡就完全不是觀光旅遊的好地方了。

  椎名有棲給他們找了家酒店辦理了入住,然後分享給了他們一份當地的旅遊指南。

  「我有事需要先回家一趟,接下來恕我不能奉陪。近期應該會有夏祭和花火表演,具體日期和地點在當地論壇上會有通報。」椎名有棲朝看了繆苗一眼,和她交會了一個只有她們兩人才能理解其中含義的眼神,「我個人建議你們去吳港基地看看,吳港基地旁邊還有海灘,雖然也就那麼回事,但聊勝於無吧。」

  ***

  椎名有棲離開了兩人沒多久,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我靠扶桑女你還真敢做啊!」那端的布萊克朝她飆音咆哮,「我只是一個轉眼你居然帶他們去關西,還去吳港!」

  椎名有棲皺了皺眉,她原本短暫地黑進了監控系統將他們的定位一直保持在東京,沒想到半天不到就被布萊克發現並破解了,看來自己的技術還有待加強。

  布萊克那邊的聲音非常嘈雜,時不時還有一群疑似來自邪教分子的狂熱呼聲,節奏感十足——布萊克大概是在秋葉原打call的時候瞄了一眼定位發現有些不對,椎名有棲幾乎能想像出他當場嚇得連揮舞熒光棒的力氣都沒有的模樣。

  「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椎名有棲平靜地回答,「我只是回家看看,赫爾文難道連學生的私人生活也要干預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黑了我光腦找出佩龍當時那點邊角資料的事情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天的女子談話嗎?泡個溫泉泡兩小時皮皺了沒?」布萊克有些跳腳,「我沒有跟上面彙報,反正那傻姑娘知道點事也不成問題,你也一樣。但如果尤拉諾維奇出現了問題,連你父親都保不了你!」

  「你是什麼意思?」

  「得了吧,椎名讓,超大和級戰列艦的設計負責者之一,你的父親。」布萊克隱約用上了威脅的口吻,「作為他的女兒,別讓他蒙羞。弄清楚你的立場,我們註定是要效忠於聯邦軍部的,不要感情用事。」

  椎名有棲的手倏然握緊:「看這樣子,尤拉諾維奇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你看他成天一副傻白甜的樣子像知道半點屁事的模樣麼?」布萊克掩面崩潰道,「反正離公佈的日子也不遠了,你就行行好讓他享受一下人生最後一段平靜的日子吧。你帶他們去吳港這件事我不管,給我看緊他們,別亂跑,我現在就去找你們。」

  「現在?」

  「FUXK……等我打完這場Call!」布萊克從善如流地切換成扶桑語,加入了浩浩蕩蕩的偶像宅大眾。

  ***

  吳港基地。

  椎名有棲沒有騙她。

  吳港真的正在建造那兩艘被擱置已久,原本只是概念級別的戰艦了。

  繆苗一直有些想要逃避既定的現實。無論是布萊克的話,還是瓦西裡的態度,抑或是椎名有棲的洩密,都沒讓她堅定下面對未來的決心。

  紀伊已經基本建造完畢了,而尾張的艦橋還在施工當中,按照目前這個速度,來年的春天紀伊就能試飛了吧?尾張也不會太遠。

  切身面對面前這兩頭巨獸的時候,她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一個事實——離和平的結束已經不遠了,而身邊的少年,未來註定一路坎坷。

  「這群扶桑佬在想什麼?造戰艦?這不都是幾個世紀前的東西了麼,現在要這些玩意來幹嘛?」尤拉諾維奇抱臂靠牆,忍不住嘲諷道。

  繆苗原本伏在一旁的欄杆上,怔怔地俯視著下方忙碌的技工們,聽到尤拉諾維奇的嗤聲才抬了頭看向他,眼神有些複雜——他果然什麼都還不知道。

  她的目光剛落在尤拉諾維奇身上,後者便有些狼狽地轉過了身,打椎名有棲離開後,他們之間除了最基本的交談外,就再也沒有講過別的話了。

  「是赫爾文來的學生麼?」忽然有人跟她搭話。

  繆苗轉身一看,是一個矮個子的扶桑人,身著著技工的衣服。

  那人朝她笑了笑,解釋道:「這裡不對外開放,除了正規軍外,只有赫爾文的學生有權限來這裡參觀了。」

  「是的,我們是學生。」繆苗裝作有些詫異問道,「這是星艦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形態的——」

  「啊,你們機師可能只見過空母吧?我們現在造的是戰艦,這還是赫爾文軍校的指令。」

  「但戰艦不是不能投入實戰使用麼?」繆苗嘗試著套話。

  那個人聳了聳肩:「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只是負責上頭的指令而已,聽技術部的人說是中央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但具體是什麼我們也無從得知,現在不過是把艦船的大致框架建設好罷了,中央的調控設施還沒落實。」

  ***

  兩人回去的時候依舊無言。

  繆苗想沿著海岸走回去,尤拉諾維奇沒有應聲,也就是默許了。

  於是繆苗走在前面,他緩步跟在後方。他屢次抬眼偷看著穿著連衣裙的少女的背影,海風鼓動起她的長裙,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太真切。

  尤拉諾維奇並非故意冷戰保持沉默,他只是在準備一件事情,一直在腹中打著草稿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跟她張口說話。

  【「我們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總之先告個白!」

  「老實說崔太太我對你很絕望,你們在露西亞單獨相處了那麼久,你居然都沒有抓緊機會告白嗎?連關係都沒確定,你好意思一步登天?」

  「難得來扶桑,抓緊機會,看過少女漫沒有啊?……呃等等我問錯話了,無視無視。反正就是去祭典玩玩,人群中握緊彼此的雙手,然後在煙花炸開的時候告白……你問我為什麼要在放煙花的時候告白?我也不知道,總之扶桑劇裡都是那麼演的,你跟一個大韓人糾結這個我也不能給你一個確切的答覆啊!我是本子繪手,沒畫過純情系!總之告白告白先告白就對了!」

  「我說真的,你除了耍脾氣蹭的累之外你還會什麼?你要感謝我苗苗脾氣好,你要知道身材好脾氣好的女孩可受歡迎了,今年回去赫爾文指不定就跟別的熟男跑了!趁現在,別保持你那該死的人設了!先蓋個章宣誓主權會不會啊?」】

  崔真熙的「諄諄教誨」還回旋在腦海裡,鬼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樣耐著性子聽她放屁的,但感覺似乎又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不知不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大截。

  海岸旁邊有穿著泳衣成群結伴的遊客。走在前面的繆苗突然被幾個穿著沙灘褲的男人攔了下來,彷彿是為了證實崔真熙話語的可靠性一樣,居然當著他面展開了教科書般的搭訕手段。

  尤拉諾維奇怒氣沖沖地衝上前,準備捋袖子動手直接幹架,卻聽見了繆苗搖著頭拒絕對方:「不好意思,我有同伴。」

  繆苗回頭,正好看見了張牙舞爪跑上前的他。黑色的過肩長髮和與海水相應的海藍色髮帶一同被海風揚起,她將拂在臉上的髮絲別在了耳後,對他露出了一個溫柔到極點的淺笑。

  這個畫面一直定格在他的腦海裡,直到很多年後也未曾褪色。

  緊接著她便疾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朝那群人禮節性地頷首示意後,然後便拉著他小跑著離開了。

  ……

  走了沒多久,尤拉諾維奇掙脫了她的手。

  儘管非常留戀她指尖的溫度,但現在必須得提出來了。

  「喂,明天市區內據說有什麼扶桑祭典一類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但反正也來了,」他的手不自然地按在了脖子上,側頭不敢對上繆苗的目光,「要不要一起去?」

  「好。」

  繆苗點了點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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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53:01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夏火 第七十三章

  次日的傍晚。

  「尤拉。」繆苗敲著隔壁的房門,「該出發了吧?」

  去夏日祭明明是他的提議,可臨近時間點,他不僅通訊不接,而且怎麼敲門都沒有回應。

  繆苗又給他發了條信息,等待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得到回信,她不知怎麼的有些疲憊,乾脆背靠著門蹲坐下來。

  她其實也有很多話準備想和他說,一直找不准恰當的時間點,又羞於表示,加上得知了太多她本不應知道的東西,一時判斷不出哪個才是輕重緩急,結果一拖拖到了現在。對於他提出想去夏日祭典這件事情,她其實是非常高興的,想著先不論未來的道路要怎麼走,起碼也要趁這次機會告訴他她真正的想法。她一開始是想繼續等待的,可最近總有一種如果再拖下去,也許就來不及說出口的預感。

  真是糟糕到極點的預感。

  然而先不談未來,現在他連人在哪她都不知道。

  繆苗有些失落地將頭埋在了雙臂之間。

  「你蹲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繆苗猛然抬起了頭,喜悅溢於言表。被她目光灼灼盯著的尤拉諾維奇反倒有些彆扭,丟給她一個袋子:「我去弄了點東西,椎名告訴我扶桑人這種時候都會穿這個,你進去換上。」

  繆苗打開袋一看。是一件已經縫製好的浴衣,上面是絞纈撮花的紫陽花圖案,白色的素底,粉紫藍漸變的花束,漂亮精緻得像是一件藝術品。

  她依稀記得自己曾經在哪看見過這塊布料,對了,是還在東京都遊逛的時候,她短暫駐足於一家工藝品店面前欣賞過它,這種傳統人工紮染接近於工藝品的布料價格貴得驚人,她當時只是覺得花紋和顏色很養眼,才多停留了一陣子,沒想到他居然買了下來。

  那時的它還只是一塊未仕立的素布,如今卻已經是一件成衣了。他今天消失了一個上午,估計就是跑去了不知哪個地方,找人將其縫製成了浴衣。

  繆苗失聲笑了出來,一半驚喜一半無奈:「謝謝你,但我不會穿呀。」這種穿戴複雜,又不是直接披上紮個腰帶就好的扶桑傳統衣物,他是怎麼覺得她會穿的?

  「哼,我就知道你會沒用到這份上。」尤拉諾維奇像是早有預料一樣輕嘲道,但明明是嘲弄的話,言語裡卻又有道不明的雀躍,「你先把裡面白色的那件底衣換上。」

  繆苗聽話地回房。她在袋子裡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件塑封的白色底衣,穿戴方式明瞭,只需要套上將腰側的繩結打好就行了,應該是作為浴衣打底用的。

  她將它換上,然後打開了門。

  尤拉諾維奇看見只著一身襦袢的繆苗時喉嚨緊了一下,然後他也悶聲進到了房間裡面,從袋子裡翻找出別的配件,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一樣地拔高了音量:「你過來這裡。」

  繆苗明白這是他想幫她穿戴浴衣的意思了,她也沒問他是什麼時候學會穿戴浴衣這件他本不應清楚也不會感興趣的事情——這點小心思如果揭破的話,恐怕他又要炸毛了。已經摸透他性子的繆苗只是安靜地走到他跟前,然後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抬起了雙臂。

  在別人的幫助下穿戴衣服對於繆苗而言是一種新鮮的體驗,特別是幫她穿戴衣服的是眼前的少年,不真切感就更加嚴重了。放在接近一年前,這大概是她永遠沒辦法想像到的事情。

  浴衣披在身上,手臂穿過衣袖,右衽在下,左衽壓上。尤拉諾維奇抿著嘴將手從浴衣的兩側伸入她的衣襟裡,給她調整著浴衣的長度。

  這樣一來,就像是從背後環抱著繆苗一樣。

  想再保持這樣的姿勢一陣子。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想法。

  一條繩結固定住了浴衣,尤拉諾維奇展開了那條與浴衣花色相襯的藍色半幅帶,上面同樣是紫陽花的暗紋。他將半幅帶在繆苗的腰上纏了幾圈,然後給她打了個最為標準的文庫結。

  尤拉諾維奇做著一切的時候全程似乎都在屏息,直到那個結穩穩當當落下的時候,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氣,放開了繆苗。

  「好了。」他的聲音有些發啞。

  繆苗走到鏡子前,抬起袖子轉了一圈,眼底滿是欣喜:「很好看,謝謝你。」

  她耳側的藍色蝴蝶結隨著她的旋轉在搖晃。自打他送出那條髮帶後,她就再也沒換過成別的了,這個時候恰好和浴衣相應。

  的確非常好看。

  ***

  出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下了,城市裡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像是為了烘托夏祭氣氛一樣,廣告用的全息投影也全部關閉,兩人站在街頭,遙遙看見了遠處篝火與燈籠散發出的幽黃光亮。

  吳市平日裡略顯冷清的街道上開始變得熙熙攘攘起來。

  當地的人們或獨身或結伴而行,前往舉辦祭典的神社,神社依著一條運河而建,旁邊就是河堤。即便科技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這樣的地方信仰和習俗也完整地保存了下來。

  有人只是普通穿著,也有人穿戴了浴衣,一路都是木屐發出的清脆聲響。

  兩人默契地將終端調整成扶桑語的翻譯模式,聽著旁邊的人有說有笑地搖晃著團扇。即便是文化背景截然不同,這個時候的兩人也稍微能感受到一點他們的喜悅了。

  路上一直有別的行人有意無意地偷看著兩個人。繆苗一開始還沒注意到,直到尤拉諾維奇朝旁邊的行人咂嘴揮拳,她才反應過來。

  「怎麼了?」繆苗少有地調侃道,「不是已經習慣被大家看了嗎?」一個異區的遊客,金髮藍眼,長得又那麼好看,處於這種滿是本地風情的場合,招人目光是理所當然的。

  尤拉諾維奇煩躁地回道:「不是看我。」

  繆苗有些迷茫,要是擱在以前她恐怕還會誤以為這個好勝心強的少年連這方面都要和別人攀比,但現在的她大致也能參透了他話裡的意思了。她有些赧然:「是浴衣太好看了吧?」畢竟就算是扶桑本地人,也鮮少有人花大價錢用這種等級的布料縫製浴衣。

  這句話讓尤拉諾維奇更煩躁了。他只回答了繆苗一個冷哼——這個人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

  離煙火表演還有一陣子,神社下方就是各種攤販,小吃應有盡有,尤拉諾維奇特別中意烤炸的東西,一路往肚子裡塞了不少,繆苗則負責將他踩雷不喜歡吃的掃進肚子裡。

  吃到後面,尤拉諾維奇才隱約覺得有點不對,看著繆苗從善如流地從他手上拿過他吃了兩口就沒動過的糖蘋果,他忍不住問:「你喜歡吃這種東西嗎?」

  繆苗咬了一口,口齒有些含糊:「一般,但是扔掉了可惜。」能被繆苗說一般,那就是不喜歡了。

  這時候小毛子才驚覺自己已經任性了一年,把不要的邊角廢料全部都推給了自己喜歡的女孩。

  聯想到崔真熙的話,尤拉諾維奇忽然隱隱有了一股危機感,他一把從繆苗手上又奪過那個糖蘋果:「不喜歡吃就不要吃!你幹嘛整天把自己當做垃圾桶?!」

  爭奪的時候,繆苗的手指不小心沾到了的有些融化的糖漿,於是她舔了舔指尖,回答道:「但是都是你吃過的,又沒有關係。」

  答非所問,但是會心一擊。

  尤拉諾維奇的臉比手上的糖蘋果還要紅,他就著繆苗咬過的地方,兩三口將把它解決完畢,竹簽扔到了一旁的垃圾處理器裡。

  這回輪到繆苗臉上有點發燙了。

  「要、要撈金魚嗎?」繆苗指向了旁邊的攤子,試圖將注意力轉向別處,「感覺很可愛。」

  尤拉諾維奇比她還緊張,二話不說捋起袖子就上了,撈了幾次全部破網,紙質的漁網根本經不起他的暴力撈法。

  連交了一堆「學費」都沒能撈起一尾金魚,他的自尊心幾乎掃地,天才的光環都要碎裂了。繆苗也有點躍躍欲試,要了幾張紙網,但畢竟都是新手,她也不免手拙,撈了幾次也沒能成功。

  這似乎稍微安慰到了尤拉諾維奇一點,他像是找回了一點自信,又或者說堅定起一定要在自己姑娘面前耍把威風撈到金魚的決心,又朝老闆要了二十個網。

  連那該死的浴衣穿戴教程他都花了一個晚上看視頻強行記住了,區區幾尾金魚怎麼可能難得到他?!

  然而還是全部戰敗。氣得都想直接砸攤子了。

  正當他還要繼續繳學費的時候,繆苗拿起最後一個漁網,快準狠地伸入水中一掀,一尾金魚穩穩地落入了盆中。

  她將水盆遞給了攤主,這才注意到了自己已經濡濕的衣袖,有些懊惱地搖搖頭:「怎麼弄濕了……」

  尤拉諾維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繆苗的輕皺著眉頭的模樣,她就連這樣的神情都非常溫柔。

  攤主將裝有金魚的透明袋遞給了繆苗,而她又將它交給了他:「但是運氣真好,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尤拉諾維奇後來也不知道,她最先開始的手拙,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遷就他。

  ……

  兩人並排著繼續走著,人流忽然變得擁擠起來。

  在人頭攢動之中,繆苗看見正前方不遠處有一隊人馬舉著一個像是轎子一樣的東西,呼喊著整齊的口號向他們筆直而來,旁邊是護擁的人群,一派歡慶。

  繆苗本想拉著尤拉諾維奇到一側躲避,但扭頭一看卻發現人不見了。

  「尤拉?」繆苗喊了一聲,聲音馬上便湮沒在一片嘈雜之中。

  她頓時有些慌亂,提高了音量:「尤拉?」

  在哪裡,人在哪裡?

  明明知道就算一時走丟,也能依靠聯絡工具馬上會和,但她現在卻沒有辦法忍耐見不到他的焦躁感。

  「尤拉!」她又喊了一聲。

  在哪裡?快出現啊……在哪裡?

  「別叫了!這裡!」

  手被人猛地抓住了,繆苗回頭看見那個熟悉的金色身影時,心跳忽然恢復了正常的頻率。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瞬間有點想要流淚,所以她反手緊緊扣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一點縫隙也不留,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於是他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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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夏火 第七十四章

  同一時間。

  剛下列車的布萊克正好看見一身黑衣的銀髮少女靜坐在等候廳,兩人目光對上的時候氣氛凝聚了一瞬。布萊克肚子反射性抽痛,他迅速地退後了一步,差點倒回到懸浮列車裡面。

  「我靠,怎麼是你來接我!椎名先生呢?」布萊克抱著肚子問。

  「我父親今天沒有時間。」椎名有棲站了起來,扭頭瞥了眼布萊克示意要他跟上,「赫爾文昨天將『感應裝置』送到了吳港,他現在正在負責測調紀伊號。」

  「這進程也真是夠快的,我還以為起碼要等到來年春。」布萊克撓了撓後腦勺。

  椎名有棲冷笑,她加快了步伐:「呵,研發它的主要負責人不就是你麼。」

  「小姑娘,別板著一張我欠你兩百萬聯邦幣的臉。」布萊克提上了行李跟上了椎名有棲,「我還有很多東西沒微調呢,那麼快實裝沒有必要。」

  椎名有棲突然站定了,緋紅的眼睛像是被陰霾籠罩住了一樣:「告訴我,你製造出的那個東西風險到底有多高?」

  她明明比布萊克矮了兩個頭,此時散發出的氣勢卻讓布萊克有一種她在俯視他的錯覺。

  「幹什麼那麼一驚一乍的。」布萊克訕笑著又後退了兩步,拉開了距離,「沒有實驗之前這個誰都不好說,但我保證不會出現『前代』的情況,時代在進步嘛。」

  「『前代』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說黑客技術不夠到家就不要亂翻別人後花園,一知半解只會給自己平添煩惱不是嗎?」布萊克聳了聳肩,「這個我以後會告訴你,現在能不能先帶我去吃點東西?我這幾天只吃了妹抖咖啡廳的蛋包飯,都快餓死了。」

  「沒時間給你吃飯。」椎名有棲說,「我父親讓我現在就把你帶去吳港基地。」

  「我再怎麼也是個掛名在校生,怎麼還沒畢業日子就過得跟社畜一樣?真是作為天才的悲傷。」

  兩個人走出了車站,周遭一下子暗了下來:吳市一片昏暗,只有遠處山坡上的神社散發著光亮。

  「哇哦,今天是什麼節日?」布萊克又開始沒營養地打諢道,「扶桑人的萬聖節麼?我需不需要變個裝,挨家挨戶去問『trick or treat』?」

  「別傻了,沒有人會給你糖果的。」椎名有棲斜了他一眼,「是夏日祭。」

  「哦,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扶桑著名的狗男女穿著那個叫做yukata的東西一起出去外面狼狽為奸看hanabi的佳節。」布萊克似乎特別想在椎名有棲面前炫耀一下他流利的扶桑語,「真好啊,我也想去Natsu matsuri。」

  「閉嘴。」

  ***

  繆苗分辨不清究竟是她的,還是尤拉諾維奇的手心在出汗。兩個人手掌之間汗津津的,但即使這樣她也沒有放開他的手。

  總算是避開了主要的人流擠到了神社的石梯上,繆苗呼了口氣,正想回頭問問尤拉諾維奇有沒有被擠到,卻在扭頭的時候用餘光瞥見了石階旁邊錦簇的花團。

  「唉,是紫陽花呢。」繆苗有指著那團不合時宜的花給尤拉諾維奇看,「這個時候已經不是花季了吧?」

  尤拉諾維奇哪知道這些東西,露西亞可沒有這種植物生長,他之所以買下那塊布也只不過是因為繆苗多看了它兩眼,但他不想顯得自己太無知,只能裝作他早就知道似的點點頭。

  「真是稀奇,」繆苗鬆開了尤拉諾維奇的手,蹲下身打量著那團本不該在這個季節盛開的花朵,自言自語道,「是因為神社這邊比較陰涼的緣故麼?」

  那簇花團大概是因為在不屬於它的季節綻放的緣故,顏色非常慘淡,跟繆苗浴衣上鮮豔的撮花不能比擬。花團已經開始凋零了,指不定明天再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地的花瓣了。

  繆苗短暫的驚喜又消退了,她站起了身,朝身後抱臂等著她的少年笑了一下:「煙花好像是在九點的時候才會放,我們上去一點吧,那樣看的更清楚一些。」

  ……

  吳市是一個海濱城市,這倒不是為了仿造古扶桑的地理位置而設置的。由於城市的正上方即是空間站,而城市本身又是重工地區,臨海更能提供所需要的龐大能源,而且還能為測試新型武器和反應堆提供便利的場所。

  夜到了深處的時候,海潮湧起,海風也變得凜冽起來,身處高地的兩人同時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特別是繆苗,浴衣其實是一種一點也不清爽的衣物,她裡面的襦袢早先因為炙熱已被汗水浸透了,這個時候被涼風一吹更生寒意,她生理性地打了個冷顫。

  尤拉諾維奇「嘖」了一聲,然後解下了在腰上打了個結的運動外套,扔到了她頭上。

  繆苗剛想說尺寸不符合,沒想到攤開一看卻發現這件外套非常寬鬆,她有些驚訝,然後道了聲「謝謝」,便把外套披上了。

  神社下方的攤販還是一片喧嘩熱鬧,但是石階以上卻是一片清冷。

  繆苗直接在一階石板上坐了下來,她朝尤拉諾維奇招了招手,示意讓他也在旁邊坐下。

  但是坐下開始慢慢等待煙火的時候,兩個人又恢復了原先一言不發的相處模式。

  最後是繆苗有些坐不住了。她不自然地找著話題:「吃飽了嗎?」

  尤拉諾維奇支著下巴,只回答她一聲鼻哼表示肯定。

  「今、今天月亮很漂亮呢。」繆苗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尤拉諾維奇「哦」了一聲,還是沒理她。

  「……」繆苗又沉默了一陣,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了一樣,「尤拉。」

  「幹嘛。」

  「今天能跟你出來看煙花,我很高興。」繆苗側頭看著尤拉諾維奇,儘管他並沒有看著她。

  「你在說謊。」這句話不知道觸及了尤拉諾維奇哪個雷點,他心裡有股火躥了上來,也直起身回看著正在朝他微笑的繆苗,「你在說謊,你沒有高興過,來到扶桑之後,你就一直沒有高興過。」

  「別朝我露出那種假笑了,你當我是智障嗎?」尤拉諾維奇提升了音量,「跟我出來讓你非常難以忍受嗎?」

  「不是。」繆苗搖頭。

  「跟我說出那種話的人不是你嗎?想要一直跟我在一起?全部都是騙我玩的嗎?我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跟個白癡一樣在那裡瞎興奮,你根本就沒有高興過……」尤拉諾維奇難得直率地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地傾瀉出來,「剛才也是,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比哭還醜,真是噁心死了。」

  不對,他想說的不是這些,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滔滔不絕地就將傷人的話講出了口。

  他早在東京的時候就意識到了,繆苗根本是勉強著自己跟他們嬉笑打鬧,連崔真熙都沒有發現。繆苗一定沒有發現她以為他沒看著她的時候,他是注意著她的。

  媽的橫出去了,告白那種事情無所謂,黃了就黃了,他只是想看她發自真心地笑一下,不是那種像是在哭的笑,既然跟他在一起那麼難以忍受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

  她現在的表情是怎樣的?明明直視著她,但是視野內的光景卻一片模糊,連帶著她的臉都也看不清楚,是他真的看不清還是不想看清楚?

  「既然那麼難以忍受,那就不要跟我待著了,整天看見你那張醜臉我也覺得很煩躁——」

  會受傷嗎?還是會失望?尤拉諾維奇正想著,卻被繆苗一把抱住打斷了思緒。

  她髮絲之間淡淡的清香竄入鼻內,抱住他的雙臂是那樣用力,甚至讓他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但她的手卻又在莫名發抖,他能感受得到,這下他是真的琢磨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什麼了。

  「不是那樣的。」繆苗在尤拉諾維奇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個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我真的非常高興,跟你在一起是我覺得最快樂時光。」

  「這句話絕對不是騙人,我想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今後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說那種話。」她放開了尤拉諾維奇,眼睛裡還有些濕潤,「聽我說,尤拉,我——」

  「閉嘴。」尤拉諾維奇氣急敗壞地捂住了繆苗的嘴巴,他似乎知道了繆苗想說什麼,但他絕對不允許由她提前說出那句話。

  煩躁,日,靠!因為剛剛那一出,他肚子裡打好的草稿直接揉成了廢紙扔到了腦海裡不知道哪個小旮旯裡去了,現在怎麼回想也翻不出當時準備好的臺詞。

  尤拉諾維奇的聲音細弱蚊蠅:「Tы  MHe  Hpaвишьcя。」這大概是他人生中說話最沒有底氣的一次了。

  他講完之後就有些懊惱了:不對,他想說的也不是這個。

  「?」繆苗被捂著嘴,只能朝他歪歪頭表示不理解。

  他張了張口,忽然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急促的鳴聲,下方的人們歡呼起來,一發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節慶的太鼓聲同時在下方響起。

  繆苗有些驚喜,黑色虹膜猶如鏡子一樣倒映出她所見的燦爛花火。

  煙花不斷地在夜空中綻放,音樂聲也漸入高潮。

  媽的智障,崔真熙還讓他在放煙花的時候表白,那個大韓女的是故意的嗎??這他媽哪能好好說話啊?!

  「Я  люблю  Teбя!!!」尤拉諾維奇放下了手,無比認真的朝吼出來了另一句話,他這聲吼得中氣十足,保證在這接連不斷的爆裂聲中也能讓繆苗聽得清清楚楚。

  「Ya Lyublyu tebya?」繆苗試著模仿他的發音重複了一次,「是什麼意思?」

  挫爆了,他居然連直接表達的勇氣都沒有,只敢用自己的母語自我滿足一下。

  尤拉諾維奇喉頭有些發緊,他握緊了拳頭,終於要豁出去將醞釀已久的那句話說出去的時候——

  繆苗的瞳孔忽然急速收緊了,尤拉諾維奇在那一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眼中本來承載著絢麗花火的夜空被數道更為耀眼的光線切割了。

  隨著天空被那不詳的光線撕裂的同時,遙遠的某處傳來了爆破聲。

  真正的爆破聲。

  太鼓聲,人群的喧嘩聲,一瞬間都停止了,只剩下煙花還在炸裂的聲音……以及接連不斷的爆破聲。

  緊接著,悲鳴聲響起,恐懼急速蔓延了整個城市。

  -------------------------------------

  第一句話是我喜歡你,但因為在俄語裡面喜歡也可以不是愛情的意思,所以第二句話他換成了我愛你,雖然苗妹沒聽懂,但她記住了發音啊,這就夠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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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秋之寒露 第七十五章

  吳港基地。

  「這幫婊子養的畜生,日他娘的!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它們擁有這等智商!」

  一架扶桑舊式的「烈風」型號的空戰機甲衝破濃重的煙霧騰空飛起,背後是接連不斷的爆炸引起的颶風,火光沖天,像是章魚一樣張牙舞爪的火舌幾乎要將它再度捲回爆炸的中心。

  以烈風的視角俯瞰,早先時間建造著紀伊和尾張的吳港基地像是被一把利刃進行了數次切割一樣。那數道光線在地面上留下了滲人的裂縫,遙遙望去深不見底,堅硬的銅牆鐵壁在它們面前就跟柔軟的蛋糕一樣。

  坐在烈風裡的布萊克仰望著天空,有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掩藏在層雲的背後,那傾斜而下耀眼亮白宛如月光一樣卻毀滅了整個吳港基地的光線,就是來自那群玩意兒的手筆。

  他扯出了一個苦笑,儘管早已查閱過多方資料,但這也是他第一次這般近距離地面對那傳說中的生物。

  蟲族。

  該死,還是高階的空兵光線級。

  「父親大人!!」一道淒厲的聲音將沉浸在對未知的恐懼裡的布萊克拉回了現實。

  布萊克看向了烈風的手甲,椎名有棲蜷縮在裡面,剛剛爆炸引起的衝擊讓她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現在她緩過神來了,倚靠在烈風的手甲裡俯望著下方的火海,如果不是周遭再無活物,布萊克幾乎不敢想像剛才那聲絕望的叫喊來自冷如冰山的她。

  布萊克似乎看見她的背影在顫抖,但他不確定那是真的,亦或是火光扭曲了空氣和他的視線。

  「別看了,這種情況肯定死絕了。」布萊克有些不忍,「還好反應堆還沒有安裝上去,否則這一塊都得夷為平地。混帳,近軌的巡邏艦隊都在幹什麼?居然放它們進入了扶桑的本州星域內……」

  他們能僥倖生存多虧了布萊克。這個技術死宅閑來無事,遊逛吳港基地的時候看見了機庫裡停放了扶桑的老式空戰機甲烈風,一時忍不住爬上去研究了一下這當年創建過無數戰績的扶桑舊式機甲究竟有哪裡與眾不同,而椎名有棲當時負責看緊他,好防止這個中二病胡亂作死。

  從天而降的毀滅一切的殺人光線到來時,布萊克那幾乎快退化的機師本能因為生命面臨危機,跟著他的腎上腺素一齊爆發了,操縱著烈風抓住了一旁的椎名有棲堪堪逃了出來。

  「喂喂喂——」布萊克帶著椎名有棲一邊遠離吳港基地,一邊嘗試和指揮塔進行聯繫,然而無線電是一片忙音,他又連續調試了幾個頻道,依舊得不到任何回應。

  離吳港最近的是舞鶴基地,但舞鶴基地能夠派出的兵力有限,那麼只能寄希望於佐世保和橫須賀了。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爸爸!」椎名有棲正在啜泣,人在面臨危機的時候總是下意識使用自己的母語,她也是,不停地呼喚著那個稱呼。

  「別哭了小姑娘,想想你的人設啊。雖然說抖S冰山少女這屬性都爛大街了,但還是有人萌的,你再哭人設就崩塌了,崩塌了就沒人萌了。」布萊克安慰別人的時候也只能說一些沒有營養的爛話,「想想你當年踹我肚子時的狠勁啊,拿出點那個時候的氣勢——」

  「閉嘴!!」椎名有棲崩潰地朝他嘶吼。

  布萊克立刻閉上了嘴巴。

  第一輪光線攻擊毀滅了吳港基地之後,『它們』又安靜下來,布萊克卻絲毫不覺得慶倖,他清楚它們這短暫的寧靜是為下次進攻進行準備。光線級就是這樣的東西,高殺傷性,但每輪攻擊結束之後都需要一定時間進行體內再次「充能」。

  不過只有光線攻擊麼?那麼也就是說敵人只有空兵光線級?他抿起了嘴唇沉思,以剛才目擊的光線數量,敵人大概也就百隻左右,這個單位太小了,不太符合它們進攻的一向習慣,不過這對他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布萊克試著用烈風上的熱感探測雷達弄清楚雲層後究竟有多少隻蟲子躲在裡面,但是雷達沒有反應,他又用肉眼目測了一下那濃重的層雲,雲層之間隱約有雷電一樣的光線在摩擦躍動。布萊克終於反應過來來了:那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積雲,而是蟲子們用來掩護自身放出的干擾性煙霾。

  雲層之間又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像是流星靠近地平線一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再度亮起,然而對於他們而言,這更像是毀滅來臨前的信號燈。下一刻,那橫掃一切的激光再度落在了吳港基地上,它們不再漫無目的地到處掃射了,而是聚集到了一個點上,緊接著像是找到了目標一樣地齊齊劃往了一個方向!

  光線將吳市裡那座不高的小山像是對切一樣地劈裂成了兩半,強大的能量引起了地表的塌陷,那座山連帶著上面已經成為瓦礫的神社像是被抽走了至關重要的那根木頭的jenga積木一樣,齊齊往下塌沉起來。

  布萊克睜大了眼——那他媽不是那小毛子和傻女孩在的地方嗎??

  ***

  在第二發衝擊到來之前。

  遙遠在山頭看見吳港基地處於一片火海的繆苗拉起尤拉諾維奇便往山下飛跑起來。

  木屐的繩子「啪」的一聲斷了,繆苗踉蹌了一下,差點踩空跌下臺階,被尤拉諾維奇用力一拽才勉強保持住了平衡。

  繆苗沒有回頭,她乾脆踢掉了另一隻腳的木屐,撩起了浴衣的下擺繼續飛奔。

  糟糕的預感,糟糕的預感,要不再跑快一點,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

  但是身後的尤拉諾維奇不知怎麼地卻突然停下了,繆苗回頭,剛想問他怎麼了,卻見他一臉痛苦地捂住了頭。

  尤拉諾維奇只覺得腦袋快要爆炸,這種感覺糟糕透頂,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跟腦漿共振一樣。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了無數的重影,連繆苗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一時間天旋地轉,這讓他寸步難行。

  繆苗見狀也來不及問他具體情況,情況太過緊急,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將他直接抱了起來,繼續往石階下飛奔。

  在雲端之上的光線再度落在吳港基地的時候,繆苗停下了腳步,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那個時候駐足,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著她——不能再往前跑了。

  為了印證那道聲音一般地,那數道光束聚集到了一起。

  那個時刻,繆苗的五感像是電影的一幕被截取下來,逐幀播放。

  被那束光芒籠罩的東西都像是蒸發了一樣消失在空氣裡,而那摧毀一切的白光在向他們靠近,筆直的,彷彿他們就是它的最終目的地一樣。

  它開始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吞噬掉它所路經的一切:首先是建築民宅,然後到是山下列成一排的攤子,糖蘋果店,金魚攤,章魚燒店,炒麵店,剛剛抬著神轎的人群們,都湮滅在了那道白光之下。

  這一切在現實中大概都只是數秒之間的事情,卻在繆苗的虹膜上被無限延長,死亡的進度條像是以微秒的速度前進著。

  在真正的死即將降臨在他們頭上之前,繆苗的身體終於動了起來,她抱緊了懷裡的尤拉諾維奇,以她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向一旁的樹林裡躲去。

  瀕臨死亡讓繆苗的雙腿爆發出無限的力量,她只顧著狂奔,直至身後掀起了一股巨浪,像是將她掀翻到一旁,又像是將她吞噬在其中。她感覺到腳下的土地正在坍塌,有無數積石瓦礫樹枝向他們襲來。混亂之間,有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她腦後勺上,她背了口氣,眼前一下子發黑起來,她在視野完全模糊之前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尤拉諾維奇,他緊皺著眉閉著眼,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繆苗咬了咬牙,然後伸手抱緊了他的頭部,盡可能地用身體將他護在了懷裡,然後她的腳腕用力地打了個轉,在墜落之前將自己的身子墊在了尤拉諾維奇的底下。

  最後一刻,她遠遠看見了神社前巨大的紅色鳥居被削成了兩半,而它背後的天空還在綻放著美麗的花火。

  綻放,消失,綻放,消失。

  真的,非常非常的美麗。

  尤拉當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麼呢?這種時候她居然有心情想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可思議。

  Ya lyublyu tebya。

  繆苗在心裡默默念了一遍,告訴著自己醒來的時候也絕對不能忘記,如果還能醒來的話。

  她也還有話沒說出口,那是必須告訴他的話。

  然後,她的意識和天上的金樹銀花一樣,一齊凋零在無垠而黑暗的夜空裡。

  ***

  尤拉諾維奇醒來的時候,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塵埃彌漫在空氣裡,只是呼吸了兩口就忍不住急促地咳嗽。他們似乎被山石掩埋在了下面,幸運的是有幾塊幾塊巨石在他們上方搭出了一個牢固的屏障,才讓他們在災禍之中僥倖得生。

  他覺得身體到處都在痛,但是輕微地動了動,卻發現沒有任何地方受到了致命的傷害。

  那股爆炸的頭痛欲裂感終於消失了。

  但……等等……

  對了!

  尤拉諾維奇終於想起了最後發生的事情,他立即在黑暗中倉皇地用手摸索著,這個動作是不必要的,因為他立刻就注意到了他自己就倚靠在一個柔軟的身體上。

  隨著他的動作,最後關頭都護著他頭的手無力地垂在了地上。

  尤拉諾維奇的呼吸在那一剎那凝固起來。

  他輕輕地推了推身下的人。

  「喂。」

  「喂,你還醒著吧?」

  「喂!!!回答我啊!!」

  尤拉諾維奇大聲嘶吼著,但他的手卻在發抖,什麼也看不見的他只能順著她的衣襟往上,慢慢地落在到了她的脖頸上。

  還有輕微的起伏,這是生命還在延續的象徵。

  尤拉諾維奇鬆了口氣,他幾乎有一瞬間想要毫無骨氣和出息地哽咽,但這口氣還沒完全鬆下,他便感受到了指尖碰觸到了一片黏膩……他沉默地收回了手,一股鐵腥的味道竄入鼻內。

  他雙手按在了繆苗的肩上,一點力氣也沒用,只是虛虛地放著:「喂。」

  「喂。」

  「繆……苗。」尤拉諾維奇艱難地叫著。

  這是他認識她以來第二次準確地叫出她的名字,真是諷刺,每次他叫出她的名字都是在這種最糟糕的場合。第一次是模擬賽的時候,那時候她將自己作為誘餌身陷於二十多架機甲的圍攻之中,他在衝上去之前叫呼喊出了她的名字,但她似乎並沒有聽清楚。而這次周圍一片安靜,什麼雜音也沒有,那麼她肯定能聽得清清楚楚的了。尤拉諾維奇期待繆苗會給他回應,但她沒有。

  尤拉諾維奇艱難地在狹小的空間裡直起了身,將自己挪到了一旁,好不再壓在繆苗身上。

  他在黑暗之中緩緩抱起了她的上半身,擱在了自己的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她。他摸索到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她的手很涼,幾乎是死人的溫度了。

  尤拉諾維奇垂下頭,用自己的鼻尖探尋著她的呼吸,嘴唇輕輕地蹭在她的唇畔上,聲音都在顫抖,幾近嗚咽:

  「繆苗。」

  「繆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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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53:41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秋之寒露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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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邦軍校赫爾文總校區》校區論壇》灌水區》

  主題:辣雞蟲族,騙我青春,還我暑假,日它們全家。

  LZ【炸了它老巢】:如題,感覺今天校園論壇裡還沒有多少人?我是第一個來帶節奏的麼?

  1L【匿名】:……

  2L【匿名】:……

  3L【匿名】:……

  4L【反手就是一發陽離子炮】:這個迷之嚴肅沉默讓我不敢亂格式……

  5L【匿名】:沒有人的原因是所有學生還沒有被全部召集回來吧?畢竟都是臨時接到的通知。

  6L【匿名】:再過兩天就應該全員集結了,畢竟我們都是空戰預備役,空戰機師本身人數就不多,這下可能真的是還沒畢業就要上戰場的節奏了。

  7L【匿名】:吳港空襲事件到底他媽是怎麼回事?!近軌巡邏艦隊都是吃白飯的嗎?!地基防護炮呢?軌道炮呢?!最後那些垃圾蟲子被碾死了沒有?!

  8L【樓上淡定點】:這次蟲族出現的很奇怪,只是炸翻了吳港就立刻撤退了。據觀測統計的話,應該只有不到百隻左右的空兵光線級,這個數量加上粒子干擾霧,也難怪沒被巡邏艦隊和雷達探測到。

  9L【匿名】:況且屬於極東地區的扶桑星域本身就處於聯邦大星域的邊緣地帶,可以說是緊挨著未知宇域的,的確是受襲幾率更大一些。

  10L【匿名】:補充一下:當時的橫須賀基地的裡根號正好在附近星域進行演習,指揮塔發現不對的時候就立刻讓它折返支援了,但是有點晚……到的時候吳港基本就已經……哎,不過相對較近的佐世保基地倒是立刻派遣了第五護衛隊,起碼將災後損失控制到了最小。

  11L【匿名】:不科學啊,蟲族什麼時候以那麼小的單位出擊過了?感覺這個數量就跟……呃,感覺就像是派了一組偵察兵一樣??有點恐怖啊。

  12L【匿名】:先不管這些細節,你們沒聽說麼,超大和級戰列艦紀伊號和尾張號也被摧毀了。

  13L【匿名】:超大和級戰列艦??為什麼會有戰列艦???戰列艦不都是早就廢棄的艦種了麼???

  14L【這輩子只想開Me 110】:樓上到底是有多孤陋寡聞,連我這個身處東德的人都知道扶桑在造戰列艦了,順便一提,德區也在造戰列艦,但是速度沒扶桑那麼快就對了。美利堅合眾區也正在改進舊時留下來的衣阿華級戰列艦,據說還準備造蒙大拿級。

  15L【匿名】:我特麼有點細思極恐!!戰列艦要怎麼派上戰場啊?戰列艦不是不能用麼??

  16L【匿名】:那就是科研部和技術部的事情了,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只負責除蟲,別歪樓了。

  17L【匿名】:我去年還只是一年新生,今年抱著成為學長的美好夢想準備勾搭小學妹,怎麼說預備役就預備役了!因為臨戰原因,赫爾文今年不收新生了!!我的小學妹!!!【痛苦,jpg】

  18L【匿名】:我的暑假啊!!!我美好的暑假啊啊啊!你能想像躺在地中海的沙灘上享受著陽光浴,就著勃艮第紅葡萄酒,吃著煮出來的新鮮青口和牡蠣,被強行抓起塞回通往赫爾文時的崩潰嗎?我甚至沒能品嘗到我的最後一道舒芙蕾奶酪!

  19L【FUXKING RIDICULOUS】:稍微能理解樓上的心情,我當時也是趴在南加的海灘上享受著美妙的人生和巧克力色美腿,不過我吃的是薯條和可樂。

  20L【日他們爹娘啊兄弟們】:是啊我們的暑假啊!還我們的暑假啊啊!!這個時候不就該操他們爹!日他們娘嗎!慫啥慫!!

  21L【好想再吃一次煎餅果子啊】:蟲醜不約,不約,拒絕日蟲。

  22L【樓上是中華區的?】:21L,能不能號召一下你區的廣東同胞們,我聽說傳說中的廣東一個人能頂一個師團,不管是煎煮烤炸還是蒸燉烤烘,毀滅蟲族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22L【死撲街!】:你哋都喺度講乜鬼話!廣東人唔食蟲子!哦,唔啱!我哋食蟲子!但系我哋唔食嗰啲蟲子!

  23L【哈哈】:雖然看不懂樓上到底在說什麼,但總覺得樓裡的氣氛一下子歡樂起來了哈哈哈。

  24L【匿名】:苦中作樂唄,都喪著臉失去的東西也不會回來,不如現在調整心態,好好思考要怎麼回敬那些狗娘養的。

  25L【匿名】:沒想到我們都是那麼有哲理的軍校生啊233333說起來大家的重點居然不是蟲族入侵這件事,真是有點意外。

  26L【匿名】:早有預感了,自從對戰賽突然公佈無人機就有這種遲早要來的感覺了,只是來得太快了。

  27L【匿名】:樓上+1。

  28L【匿名】:+2。

  29L【匿名】:+3。

  30L【匿名】: +4,說真的,這點接受力和覺悟都沒有,來赫爾文上個屁學。

  31L【優雅地吃司康】:我是去年的三年生,今天回校的時候就已經直接被宣佈成為上士,並且收到了調遣指令了,雖然不知道具體任命時間是什麼時候。先來認個親吧:第五艦隊航空聯隊,空四師,空戰機團,第一大隊,第二飛行中隊,隸屬尼米茲級航空母艦-70卡爾文森號,有沒有一起的?我們還能結個伴。

  32L【匿名】:之前整天幻想著沒有畢業前就幹出一番大事得到軍部賞識提前授勳,沒想到真正來的時候還真挺無奈的。我嚴格來說算二年生(沒錯就是去年的一年生)吧,也是剛被宣佈成為上士,但我的調遣指令還沒下。

  33L【匿名】:預備役都有軍銜了啊2333空戰機師就是這點好,當兵起步都比別人高。

  34L【匿名】:起步點高,是為了第一個衝上前線拼命啊,羨慕不過來的。【手動微笑jpg.】

  35L【匿名】:也不能那麼說吧,據目前情報,蟲族不是又銷聲匿跡了麼?

  36L【匿名】:哦你覺得它們只是來擦擦我們屁股就跑嗎?難道我們還要坐以待斃等待它們的下次進攻?

  37L【匿名】:正面肛!

  38L【匿名】:不要慫!

  39L【匿名】:大力出奇跡!!

  40L【你們夠了】:大清早又看見你們機甲系在刷屏……

  41L【匿名】:科科,誰叫機甲系是赫爾文著名的水系。

  42L【匿名】:樓上想引戰?!

  43L【我是41L】:……我的意思是機甲系是赫爾文著名的水論壇系。

  44L【醫療系的pure angel】:這點理據服,成天就見他們機甲系的天天蓋樓樂此不疲。

  45L【匿名】:哪像我們科工系的,啊啊啊整天熬夜掉頭髮傷身傷神肝都要廢了,日我又要去測試反應堆了,不水論壇了!

  46L【匿名】:同作為科工系的給你們提個醒,赫爾文已經開始順著那百隻光線級的蹤跡試圖追查其巢穴所在地了,如無意外,一旦發現其主要部隊,這次我們將會正面出擊。

  47L【匿名】:臥槽還真是正面肛?!

  48L【匿名】: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別慫啊機甲系,剛剛口號喊得那麼起勁呢。

  49L【大韓泡菜世界第一】:樓裡有統合情報系的麼?

  50L【窺屏的來冒個泡】:有,但機甲系刷得太歡了插不上話【無奈臉】

  51L【大韓泡菜世界第一】:吳港空襲死亡和失蹤報告出來了嗎?我有三個朋友當時就在吳港,空襲事件結束之後一直聯絡不上,被召回之後我也沒有看見他們……拜託了如果誰有具體情報的話可以告知我一下嗎?

  52L【窺屏的來冒個泡】:傷亡名單裡沒有赫爾文的機師,你放心,機師是珍貴資源,任何一名出現事故都是大問題。

  53L【醫療系的pure angel】:51L,我大概知道你想找的人是誰。我是醫療系的,當時正好在佐世保基地進行暑期實習,第五護衛隊出擊控災的時候我負責後勤。

  54L【醫療系的 pure angel】:你是想找繆同學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同學是麼?他們現在應該在校醫院的加護病房裡。

  55L【大韓泡菜世界第一】:謝了。

  56L【醫療系的pure angel】:等等,我還沒說完,你最好不要現在去看她!

  57L【匿名】:……

  58L【匿名】:人好像已經走了。

  59L【匿名】:等等,繆同學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不是去年那個對戰賽包攬了雙人冠軍的組合麼?斯維爾德洛夫斯克我記得是那個傳說中的SS級精神閾值擁有者?我一個三年生都聽過他們的名字!

  60L【匿名】:對啊,是我們這個年級傳說中的繆神操和SS毛子啊,他們當時居然在吳港?

  61L【匿名】:而且在加護病房?!這年頭能進加護病房是受了多重傷啊?我當初做殷麥曼機動失敗摔機雙腿粉碎性骨折加內臟大出血都沒能進去啊!

  62L【醫療系的pure angel】:我沒記錯的話,繆同學幾乎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加後腦重擊,發現的時候已經出血過多休克了很長一陣子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挺過來的,萬幸的是脊椎沒有受到嚴重損傷,別的都能靠再生技術修復,現在人還在昏迷當中。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話只是受到了一些挫傷,沒有什麼大問題。

  63L【醫療系的pure angel】:兩個人是被同時而且是同一地點發現的,就在光線級襲擊地點的附近,也算是命大吧。

  64L【匿名】:……

  65L【匿名】:媽的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還好沒事【痛哭.jpg】,繆同學是我的天使啊我上個學期考試能過全靠她的講題。

  66L【匿名】:啊啊啊繆同學你不能有事啊啊!!

  67L【匿名】:唉唉大家都好嚴肅,就我一個人的重點是繆同學和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居然暑期都在一起麼?斯維爾德洛夫斯克不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和不近人情嘛?那兩個人住了一年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小九九啊。

  68L【匿名】:樓上閉嘴,這個時候就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

  69L【匿名】:消火消火,67L沒有什麼惡意的。但話說回來,我們可以去探望一下繆同學嗎?

  70L【醫療系的pure angel】:我不是都說了最好不要現在去看她麼……你們根本不知道,當時把那兩個人挖出來的時候,斯維爾德洛夫斯克的樣子有多恐怖,我是被嚇出心理陰影了才那樣提醒那位泡菜同學。

  71L【醫療系的pure angel】:他當時整個人基本瘋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都被困了那麼久了,渾身都是挫傷,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衝上來就揪著我領子要我救繆同學,廢話我們當然得搶救人啊,但你揪著我領子不放也沒有用啊,我就是個搞後勤的實習生……反正就是無法溝通,估計是神志思想都不太清楚了,最後打了鎮定劑才勉強控制住的。

  72L【醫療系的pure angel】:醒來之後他就一直守在繆同學的病房裡面了,除了不妨礙醫護人員的基本護理外,簡直跟條狂犬一樣。

  73L【醫療系的pure angel】:所以才說不建議去探望。

  74L【這輩子只想開Bf-109】:加護病房?

  75L【這輩子只想開Bf-109】:謝了。

  76L【這輩子只想開Me 110】:喂,艾德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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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2 00:53:5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秋之寒露 第七十七章

  「請……哈……請問一下,名字叫做繆苗的人現在在哪個病房?啊,名的拼法是m、i、a、o,姓也是。」

  輪班的護士長看了眼因為跑了一路而氣喘吁吁的亞細亞女性,姓名同音的病人在這層樓只有一個,還是在加護病房,她連資料都沒有翻看就直接朝面前的少女報了個房號。

  「好的,謝謝你。」

  崔真熙道了聲謝就朝房間所在處跑去,徒留護士長在她身後喊道——

  「加護病房不允許入內探視,還有請不要在走廊上奔跑……」

  護士長看著崔真熙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著頭:這幫軍校生真是一點規則紀律也不講,一個兩個都這樣。

  前幾天那個露西亞區的少年也是,守在那個病房外已經好幾天了,每次看見那個房內的病人生理監控有一點細微的變化就跑去叫醫師,說了沒問題了也不相信,作為輪班護士長的她都快被煩死了。

  她還沒感慨完,又有一個高壯的歐羅巴人進門,連招呼也沒和她打,就直接跟隨著那個亞細亞少女的腳步而去了。

  護士長揉著太陽穴:「喂,不能奔——」她話沒說完,便發現那個金髮男人還真老老實實遵守著規矩沒有跑動,修長的腿僅是大跨步前進,踢腿邁步跟踏方陣似的,只不過是正常速度乘十的快進版本。

  算了,服了你們了。

  ***

  崔真熙停下了腳步,她遠遠就看見了蹲在房門旁邊的尤拉諾維奇,明明距離上次見面還沒有多久,她卻有種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錯覺。

  尤拉諾維奇頭埋在雙臂之間倚牆而坐,落魄得跟隻被塞進紙箱裡的棄貓一樣,這麼形容也不太貼切,畢竟沒有哪隻棄貓能渾身散發出這樣狠戾的氣場。

  崔真熙一開始跟尤拉諾維奇並不相熟,天才之壁總是給人不可逾越和難以親近的感覺。後來因為繆苗和多次的並肩作戰的緣故,她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天才跟傳聞和印象裡截然不同,就算她每次調侃打諢拿著各種把柄欺負他,也只是象徵性地炸了一身毛齜牙低吼,被鏟屎官小姐擼兩下毛就在那裡咕嚕咕嚕就差翻肚皮了。

  然而在繆苗昏迷未醒的現在,他更像一匹窮途末路的野獸。

  崔真熙在腹中準備好的開場白在口中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

  她嚇了一跳,微微側仰起頭,一張近乎兩個半月未見的臉出現在眼前。

  艾德曼。

  那雙綠藍混雜的碧色眼睛凝視著她,其主人輕輕地朝她搖頭。

  崔真熙咬唇,然後點了點頭,理解了對方意思的她隨著艾德曼離開了校醫院。

  ***

  崔真熙低頭跟在艾德曼身後走著,步伐逐漸慢了下來。走在她前面的艾德曼察覺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漸緩,回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崔真熙拿著衣袖揩眼淚的樣子。

  艾德曼:「……」

  崔真熙哽咽道:「都、都是我的錯……」

  「暫停,我大致知道你接下來想說的話了。」艾德曼在崔真熙還沒將頭開起就將這段對話扼殺在搖籃之中,「容我直言,你這叫有自虐傾向的責任感過度,將毫無邏輯關係的因果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只是宣洩負面情緒一種方式罷了,毫無意義,這種宣洩結束之後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受。」

  崔真熙的眼淚要都被怒氣給蒸發掉了,她憤怒道:「你能不能別那麼不會讀氣氛啊!配合一下不可以嗎?」

  「不能。」艾德曼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第一次被別人嗆得啞口無言的崔真熙頭一回理解了平日裡被她懟到死的尤拉諾維奇的感受——真的對不起,尤拉親,她之前都太過分了。

  艾德曼再次邁開了腳步。崔真熙小跑著跟上,問:「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論壇。」艾德曼誠實地回答道。

  「哎嘿,你也喜歡刷論壇啊~」崔真熙試著讓自己回歸到以往不著調的口吻。

  「我平常不看,但是海因茨喜歡刷,他今天看到的時候順口告訴我的,我只是去看了幾層。」艾德曼說著,忽然駐步停下。

  一頭撞到他背後的崔真熙揉著頭差點想怒開嘲諷模式,但艾德曼卻率先側身讓開了一步。

  崔真熙愣住了。

  椎名有棲背對著他們,和一個棕髮男人站在了她們兩人的宿舍門前。

  那個棕髮男人正巧看見了他們,視線越過了椎名有棲落在了他們身上。椎名有棲也借此意識到了背後有人,循著那個男人的視線回望過來。

  她面無表情,依舊是平常的冰山做派。但和她相處了整整一年的崔真熙敏感地發覺到了掩藏在冷漠之下的脆弱。

  棕髮男人看到了崔真熙後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朝他們點點頭後,便轉身離開了。崔真熙也無暇顧及那個人究竟是誰,疾步走上前便大力擁抱住了椎名有棲。

  不知道什麼時候,艾德曼也離開了,只剩下兩個女孩沉默地依偎在一起。

  「真熙。」

  「嗯?」

  「真熙……」

  「嗯。」

  崔真熙假裝自己沒有聽見椎名有棲的哭腔。

  ***

  「回來了?」

  「回來了。」布萊克在真皮沙發上臥倒,「我可是差點就交代在了那裡啊,叔叔。」

  「彙報情況。」懷特坐在他的實木辦公桌後,悠閒地把玩著手上的飛鏢,他的辦公桌對面就是一個鏢盤,上面紮滿了紅藍相間的飛鏢。這個赫赫有名的上將打發時間的方式樸素到不可思議。

  「你這也太冷漠了吧?好歹我是你親侄子啊,我看只有尤拉諾維奇那個小兔崽子死了你才會有點動容。」布萊克哀怨道,「具體情況不是都上報了麼,大概百隻光線級吧,沒有基礎空兵級,也沒有母艦級。」

  「這些我都知道。」懷特手腕用力,將飛鏢擲出,「報告說吳港一共經歷過兩次衝擊,兩次都是落在吳港基地的正上方,但是第二次它們還攻擊了一些別的東西。」

  飛鏢落在了鏢盤外,但懷特的力勁卻硬是讓它直接釘在了牆上。

  布萊克看著那枚飛鏢,咽了口口水:看來懷特根本沒他所表現出的那麼平靜。

  「沒有錯,第二次他們攻擊的地點是……」布萊克原本想說是吳市神社,最後又換了一個更為確切的「地點」,「他們攻擊的是尤拉諾維奇的所在地。」

  「哦?」

  「在那輪攻擊落下之後,它們就立刻返航了。」布萊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懷特的臉色,「我沒猜錯的話,大概是發生了跟當年那個時候一樣的現象吧?」

  「嗯。」懷特不鹹不淡地應道。

  布萊克有些捉摸不清懷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你怎麼看?本來預估是五年內,結果竟然提早了那麼多。德區那邊的H計劃還沒開始動工,而且老實說,就算開始動工了,我認為他們的想法和計劃都不太靠譜,再怎麼說一米六口徑的陽離子主炮也太誇張了。德區那群人平常看得嚴肅正經的要死,怎麼打圖紙的時候跟露西亞喊口號有得一拼?」

  懷特笑了笑:「我沒指望過德區的H計劃能派上用場。」

  「但是原本打算作為主力的紀伊和尾張已經沒了啊,我們就剩這點時間了要怎麼辦?」布萊克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捂臉覺得這模式實在有點太hard了。

  「軍部那邊已經快將衣阿華級改造好了,先用著吧。」懷特又執起了一枚飛鏢,朝布萊克使了個眼神。

  布萊克還沒參透他叔叔那意味深長的目光究竟是何意,懷特便甩手將飛鏢扔向了他。

  我日謀殺親侄啊!布萊克內心尖叫,身體倒是下意識地微微側開,在飛鏢經過他身旁的那一瞬間抓住了鏢尾。

  懷特滿意地:「不錯,還沒遲鈍。」

  特麼要是遲鈍了這鏢就紮在他身上了啊!!布萊克現在想反手一鏢甩到他那喜怒無常疑似更年期的叔叔臉上,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還沒遲鈍的話,就去通知他那件事吧。」懷特突然沒頭沒腦地扔給布萊克一個命令。

  「通知?」布萊克疑惑道,「通知什麼事。」

  「我的意思是,是時候告訴尤拉諾維奇關於佩龍的事情了。」

  布萊克猛地拽緊了鏢尾。

  「現在開始進行試驗,讓他知道他該幹什麼事情吧。」

  「你讓我去說這件事?」布萊克難以置信道,「這個節骨眼?喂喂——那女孩還躺在病房裡呢,他的情緒已經夠不穩定了。」

  「對。」

  布萊克忽然怒了,就算面前這個人是他敬仰已久的聯邦上將,是一手帶著他過來的親叔叔,他也覺得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

  「得了吧,別他媽老是把這種惡人役的雜活交給我來做。」布萊克站了起來,「那小兔崽子也沒幹啥壞事,你至於這個時間點還給他雪上加霜嗎?再等一會兒不行嗎?」

  懷特沒有任何動搖:「時間不等人,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要說你去說,老子他媽也是有脾氣的!」

  布萊克狠狠地將手上的飛鏢擲出,他看也沒看鏢盤便離開了。

  懷特淡淡地掃了一眼。

  正中靶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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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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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秋之寒露 第七十八章

  深夜。

  值班護士長打了個哈欠,病房的監控就已經趨近於全自動化,她留在這裡只是以備不時之需,人力終究是比機械更有人情味一些。

  自動門忽然開啟了,她揉了揉眼睛,連頭也沒有抬:「非常抱歉,現在已經不是探病的時間點了。」

  「是嗎?」

  護士長打了個激靈,不為別的,這聲音實在太過耳熟了,常在各種校方重大發表會的時候聽到。

  她立刻站了起來,行了個禮:「沃克上將。」

  ……

  是靴子磕碰在地上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的醫院已經一片寂靜無聲,尤拉諾維奇本來就只是在閉眼淺眠,腳步聲還沒有靠近,他便抬眼循著聲源望去。

  「是你——」

  ***

  病床上的少女眉頭忽然皺了一下,緩慢而迷茫地睜開了雙眼。

  這是繆苗第二次在這樣的環境下清醒過來,她先是向左側頭,床沿一片空蕩,她又向右邊側了側頭,也沒有半個人影。

  他人呢?他還好嗎?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有沒有受傷?

  繆苗有些著急,她想要起身,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動不了。

  繆苗乾瞪著天花板,比起上次在模擬戰時因為挨了一發穿甲彈而痛得渾身難耐,這一次她只覺得整個身體都是麻木的,沒有痛感,準確來說是沒有知覺,連帶著身體的操控能力都失去了一樣。

  她努力掙扎了很久,依舊連根手指都不能動彈,這個認知讓她逐漸感到絕望。

  是傷到了脊椎麼?不要,絕對不要。

  「剛醒來就那麼精神啊,喵喵。」

  繆苗下意識回口:「是繆苗。」她繼而一驚,扭動著脖子望去,那個擁有一頭張揚紅色捲髮的豔麗女人雙手抱臂,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

  柯德莉・帕瓦羅蒂。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柯德莉說出了與那一日如出一轍的話,「還有哪裡痛嗎?」

  「不疼。」雖然哪裡都不疼,但繆苗卻哽咽起來,「中尉,尤拉諾維奇人呢?」

  隨著柯德莉一同進來的醫師這個時候走到了繆苗床畔的機器旁,查看了一下繆苗的身體數值後,朝她翻了個白眼:「有心情擔心別人不如管管你自己吧,那個小鬼除了受了點驚嚇和蹭破了幾塊皮外什麼事也沒有。我倒希望他能跟你交換一下,省得天天來鬧騰我。」

  繆苗心中的重石落下了一半,眼眶依舊濕潤著:「請問我……」

  「你也沒事。」醫師對病人醒來之後還沒摸清楚狀況就哭唧唧的情況已經十分熟悉了,「全身粉碎性骨折,使用快速修復再生技術會讓病患產生劇烈的疼痛,所以我們給你使用了鎮痛泵,大劑量,短暫失去知覺是正常的,不然你現在得再疼暈過去一次。」

  「是、是這樣啊。」繆苗鬆了口氣。

  醫師瞄了她一眼:「什麼叫做『是這樣啊?』,別露出一張『啊,還好,這只是點小問題』的表情。你們這幫機師能不能稍微珍愛一下自己的身體?這次的你是走了狗屎運,脊椎骨沒有受傷,骨髓和中樞神經受損是不可逆的,別以為自己總是能是能被幸運女神眷顧。」

  「對不起。」

  醫師快速檢查完所有的數值:「狀況良好,我把鎮痛泵給你關了,過一下午應該就能動了,但是沒有許可之前不許擅自下床。下午會有人把你從加護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不要佔用有限資源。」

  「等等。」繆苗一驚,「加護病房?學生保單有沒有覆蓋到這一項?!」

  「……」

  柯德莉聞言捧腹大笑:「很遺憾,沒有哦。」

  繆苗彷彿預見了給軍部打一輩子白工的未來,嚇得臉色發白。醫師有些無奈地對柯德莉說:「中尉,你別逗她了。」醫師又看了一眼繆苗:「為預備役以及正式服役者提供醫療支援是我們的義務。」

  「調節一下氣氛嘛~」柯德莉用指尖拭去了眼角因為笑得太過分而溢出的生理性淚水,「咳,我是來通知你一件事情。」

  柯德莉斂起了笑容,她神色一下子肅穆起來:「繆苗,如你上次所見,蟲族已經再度入侵了,現在學校裡的所有學生都提升為預備役,你的調遣令已經下來了。」

  「上士,你接下來將會隸屬第五艦隊航空聯隊,空二師,空戰機團,第二大隊,第一飛行中隊。」

  「唉?」

  「在稱呼你呢,上士。」柯德莉說,「順便一提,我是第一飛行中隊的指揮官,你接下來的直屬上司就是我。別擔心,預備役只是來打雜的。」

  ***

  距離柯德莉離開已經有大概一個小時了吧。

  繆苗一直望著門口,卻依然沒有等到他。

  她又閉眼小憩了一會兒,迷糊之間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睜開了眼縫,發現床的旁邊坐著兩個人。

  「噓噓噓——你削個蘋果動靜能不能別那麼大?你以為你是在削土豆嗎?」

  「無法理解,為什麼探病一定要帶蘋果呢?」艾德曼板著張臉和手上的蘋果作著鬥爭,「如果我躺在病床上,更希望別人帶的是撒上咖喱粉和番茄醬的煎香腸。」

  「呃呃呃啊啊!」崔真熙抓狂,一把奪過了艾德曼手上的蘋果和刀,自己開始削了起來,「因為蘋果營養價值高。」

  「如果單論營養價值,現在便利快捷的複合營養液才是最佳的探病禮物,況且繆苗的鎮痛泵效果還沒完全褪去,腸胃沒辦法消化這種固體食物。」

  「因為帶蘋果探病是全聯邦的通用常識,不要反駁,我不想和你說話,請你閉嘴。」

  「哦。」「噗。」

  艾德曼的應聲和一聲輕笑同時響起,崔真熙有些惱怒:「你居然敢笑……」。

  她一句話還沒講完,便意識到了那不是艾德曼的聲音,艾德曼就算是變個性,恐怕都是沒有人情味的機器模擬女聲。崔真熙驚喜地把蘋果和刀又塞回了艾德曼手上,整個人伏在了病床上:「苗苗!」

  繆苗彎著眉眼:「嗯。」

  「我、我我我好擔心你啊!嗚哇——」崔真熙眼淚「啪嗒」掉在了繆苗的被單上,如果不是顧忌著繆苗的傷還沒有痊癒,她早就給她一個熊抱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繆苗說完,看了眼崔真熙身後的男人,「好久不見,艾德曼。」

  艾德曼點頭:「好久不見。」

  「這種時候還道什麼歉啊!」崔真熙說,「還有後面這個氣氛殺手無視掉就行了。」

  「那個,真熙。」繆苗沒有多少心情跟她打諢,「你知道尤拉人在哪嗎?他沒事吧?」儘管已經從醫師那裡得知了他沒有問題,她還是有些擔憂。

  「尤拉親?我記得前幾天來的時候他還在的。」崔真熙皺著眉回想,「今天沒見到他我也很奇怪,他之前可是寸步不離地一直守在你門前的。」這個時候把傲嬌給賣了也無所謂了,反正他這個屬性也崩塌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守累了,終於無法忍受自己身上一股餿味去洗澡休息了吧?反正過一陣子應該就會自己跑回來了。」

  那就好。聽完這番話後的繆苗終於完全安心下來。

  而且,原來他有待過啊。得知了這個消息的她心情也高興了不少。

  「是帕瓦羅蒂中尉告訴我們你醒了的。」崔真熙忽然說,「她今天上午向你下達了調遣令後對吧?她後來也來找了我們。」

  一旁的艾德曼開口補充道:「也包括我和海因茨,我們都是同一個中隊的,兩個月後會被正式派遣。」

  「有棲呢?」繆苗問。

  「……」崔真熙聽到這個名字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勉強地朝繆苗笑了笑,「有棲她狀態不是很好。」

  繆苗猛然想起受到了空襲的吳市正是椎名有棲的故鄉。

  這是個不適合繼續談下去的話題,在場的三個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就不打擾你休息了。」艾德曼站了起來,「我們先告辭了。」

  崔真熙這會兒也沒有跟平常一樣胡攪蠻纏吵著鬧著要留下了,她把削好的蘋果放進一旁的密封盒:「如果覺得寂寞就叫我啊,我來陪你說話。」

  ***

  往後的數日裡,繆苗受到了無數的慰問。

  大部分都只是去年互相關照過的普通同學而已,平日裡沒有講過很多話,但都帶著鮮花和慰問品來見她,互相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椎名有棲也來見了她一面,只是短暫的一面而已。繆苗不清楚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她能夠感受到椎名有棲的確如同崔真熙所說的一樣:狀態非常不穩定。

  她平日裡的確是有些冷淡,大家總是喜歡借此調侃她是冰山少女。但繆苗在那短暫的一次交談當中隱約察覺到了塵封在冰石下猶如烈火岩漿一樣的激烈的仇恨。

  繆苗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只是溫和地朝她笑,重複著自己已經說過了無數遍的「我沒有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椎名有棲臨走前似乎還想和她說些什麼。

  繆苗注意到了椎名有棲的掙扎,那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椎名有棲最後也沒有說出口,所以繆苗也沒有問。

  日子一天天過去。

  繆苗一直在等待著,每次門口一有動靜,她就立刻醒來。

  然而直到她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也沒有等到尤拉諾維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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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秋之寒露 第七十九章

  繆苗一直沒能等到尤拉諾維奇。

  期間她詢問過無數次崔真熙和艾德曼,但兩人紛紛表示再也沒有看到過他的蹤跡了。

  繆苗頓時了然了。現在問任何人都是沒有用的,恐怕目前的情況是軍部提早啟用了佩龍計劃,尤拉諾維奇大概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繆苗對佩龍也是一知半解,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操縱過程,但她從目前有限的情報明白這是一個對著實施者有著不確定風險的實驗。

  然而如今的她什麼也做不到,就連軍區總司令瓦西裡都沒辦法為之做出點什麼,更別提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她了。如果不是跟他相識,她也許永遠沒有機會觸碰到這個層面的機密。

  椎名有棲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她那天臨走前欲言又止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但繆苗沒有選擇去問她。

  繆苗又在校醫院裡躺了幾天,等到她基本已經可以自由行動的時候,醫院就直接把她踢出了大門。跟上次不一樣,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在外面等她。

  她獨自回到宿舍,房間很空蕩,什麼東西也沒有,連他們曾經在這裡居住留下的痕跡都被清掃機器人給打理乾淨了。這次他們是被隸屬於扶桑區的第五護衛隊救回來並且直接送回赫爾文的,他們的行李,一起買的紀念品,都遺落在了已是一片廢墟的吳港。

  繆苗從上衣口袋裡翻出了一條藍色的髮帶,上面閃爍著星光,只有它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她對著鏡子將它綁在了頭髮上,堅定了目光。

  ***

  雖然聯邦放話是一旦發現其巢穴所在地就主動出擊,但反追蹤結果遲遲未出,在這之前,軍部只能將有可能被波及的星域進行大規模疏散,並且派遣偵查隊伍將臨近的未開發星域進行臨時的軍力部署。這段期間屬於預備役大本營的赫爾文處於整備階段,所有正常課程全部停止,全部學生都在接受臨時編制以備不時之需。

  像是繆苗他們這樣經驗還不夠充分的預備役,被分配的前線任務估計也只是偵查護衛補給一類的,不會太過高危。在正式調遣還沒下之前,學生們只是在校接受正式的軍紀指導和最後的模擬練習,這群前段時間還在論壇上面八一八、地圖炮、能為「咖啡還是紅茶」這種無聊話題掐出二十頁樓的學生們現在一致對外,每天都在怒吼要日翻蟲族全家來換回自己的暑假。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當時轟動過一時的一年級天才尤拉諾維奇的消失。

  因為馬上有了一件足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事情發生了。

  被美利堅合眾區塵封了百年以上的衣阿華級戰列艦最近完成了現代化改裝:新型動力系統,曲速前進和空間折躍裝置齊全,兩舷設置了脈衝高角炮,三座三聯裝陽電子衝擊主炮,艦首艦尾甚至安裝了反物質「魚雷」導彈,全艦鋪設了線圈,其磁場生成的波震防禦壁足以抵擋普通空兵光線級蟲族的攻擊。

  而其中率先完成改裝的密蘇裡號已經重新服役,並且停靠在了赫爾文星球的羅斯納島嶼上空。

  這個島嶼是大部分一年生入學時的噩夢,當年被某無良教官一頓嘲諷扔到上面打生存賽這件事情幾乎是所有人的心理陰影。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都在猜測軍部採取這個行動的目的究竟是何意。戰列艦作為早期人類內戰時的主要艦種,早已因為蟲族的出現與和平條約的簽訂退出了歷史的舞臺,現代只剩下作為搭載機甲的航母和少許的支援補給系艦種還在繼續使用。

  之前被強制壓下的尾張和紀伊號戰列艦被摧毀隱情也再度被扒了出來。軍方讓密蘇裡重新服役這個行為,一定程度向所有人宣告著代表著他們已經找到了解決蟲族區域干擾電波的方法,但究竟具體是什麼,聯邦仍然沒有向大眾宣佈。

  但為什麼重新服役的密蘇裡號要停泊在赫爾文星球上呢?這裡既不是前線基地,也不是正規軍駐紮的地區。

  繆苗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自己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

  照例的模擬訓練結束,繆苗跳下了F/A-18,擦了擦汗。

  因為正式服役的緣故,他們無需再使用舊式的學生機甲了,所有學生都領到了統一正規的的最新式F/A-18型空戰機甲。為了和新的武器進行磨合,這段期間的模擬訓練可以稱之為緊鑼密鼓。

  現在的學生們已經不再劃分年級,都是以被編制好的隊伍為一個單位進行訓練。在繆苗出來後,海因茨他們也從機甲駕駛艙裡跳了出來,每個人都精神抖擻,似乎只有她有些乏力。

  繆苗歎了口氣,她在精神力這方面的短板還是沒辦法彌補,只要演變成拉鋸戰,她就會後繼無力。

  訓練後的繆苗婉拒了崔真熙一同去吃飯的邀請,她留在了訓練場外,等待著機會的到來。

  機甲機庫有專人把守,訓練的時候被也被全程監控,這些武器都不是個人而是聯邦的,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不得擅自動用。但好在這些防護措施都並不嚴密,畢竟沒有學生會違反軍紀跑去偷一架機甲出來。

  對於繆苗而言,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她曾隨著「天鷹號」去過一次羅斯納島嶼,對於大致的方向還有一些印象。如果能夠偷到機甲並且立刻切斷和指揮塔的通信和定位,馬力全開的情況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在被發現之前抵達羅斯納島的。至於會不會被地基防護炮和軌道炮判斷為敵人擊墜,那就不清楚了。

  繆苗只知道一件事情,尤拉諾維奇現在人一定在密蘇裡號上,而她現在必須去找他。

  ……

  待到所有學員都完成訓練之後,守備人員準備關閉機庫倉門。

  「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可以麼?」

  守備人員回頭,是個預備役的學生。

  「我的終端落在機甲裡面了,可以讓我進去將它取出來嗎?」繆苗雙手合十拜託道。

  守備人員有些頭疼——這幫學生臨上戰場前都一個兩個跟個愣頭青一樣丟三落四,到了正式軍隊裡肯定要被隸屬中隊的指揮官訓飛。

  他朝繆苗嫌棄地揮了揮手:「給你十分鐘,趕快拿了就出來。」

  ……

  就這樣簡單地混進了機庫,繆苗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大概得多虧赫爾文空戰機甲系的全體學生不拘小節作天作地的彪悍傳統。

  她快速地找到了白日裡自己駕駛的那架F/A-18,輕車熟路地跳進了駕駛艙,低頭在操控板上摸索著正想關閉駕駛艙門的時候,有個冰涼的東西抵上了她的腦門。

  繆苗的身體一僵。

  是槍口。

  她被發現了。

  繆苗識相地將雙手舉起,以示投降。她慢慢地抬起了頭看向持槍者,而槍口也隨著她的動作抵在了她的額心。

  「好久不見啊,大妹子。」那個人操著滿口大碴子味的中文跟她調侃道,「你說你幹啥不好呢?非得進來偷機甲,這讓我咋整啊。」

  繆苗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季輝,或者也能稱他為阿列克謝,這個受瓦西裡指令隱藏在尤拉諾維奇身邊接近四年的人,如今正拿著一把槍威脅著她。

  「上頭分配的任務唄。你也真的是,怎麼在我一個不注意的時候就想搞大新聞呢?這樣不好啊,小心被拖出去『你懂的』掉了啊。」季輝朝她伸出了手,「來,現在從機甲上下來。」

  一手持槍一手伸手,這可不算是友善的請求。

  繆苗無言,只能隨著季輝下了機甲,他才終於把槍口從她頭上挪開。

  「待會我們就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出去啊,你也不想什麼事情都還沒幹就直接被處分掉吧?」季輝揚了揚手讓繆苗跟上。

  繆苗點了點頭。

  ***

  「老實點,我不想對你動粗,我也不能對你動粗,所以說我這個人真的很不好做,每次這種苦差事都是我來幹。」押著繆苗回她宿舍的路上,季輝喋喋不休地跟她訴苦。

  「……」繆苗沒有理他。

  「唉你別不說話啊,你不說話弄得我像是單口相聲一樣,我很尷尬的啊。」季輝見繆苗還是低著頭沒有反應,終於歎了口氣,「是司令官讓我來看好你的。」

  繆苗終於看向了他:「為什麼?」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阻止你?還是想問為什麼司令官不阻止他們?」季輝聳了聳肩,「事情已經成定局了,不要做無謂的蠢事。」

  「你也知道那個?」繆苗問。

  「我在司令官身邊打工了那麼久,這點事情我大致是知道的。」季輝說,「你就當司令官是想保護你吧。接下來的情況可不像是你們之前炸了他家那麼簡單了,你要是真做出什麼妨礙軍部的事情,他們可能會當場處決掉你,所以我奉勸你安分點,這段期間我會負責看好你的。」

  「……」

  「咳,我知道我剛才說的話對你有點太過了,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季輝。」繆苗忽然打斷了他。

  季輝茫然地應聲道:「嗯?」

  繆苗回憶了一下當時尤拉諾維奇的嘴型和發音,艱難地模仿道:「那個,『呀流不流,街比亞』是什麼意思?」

  「啥,什麼玩意?」季輝一臉懵逼,「大妹子你這口音比我當年裝的還要嚴重啊。」

  什麼都強就是沒有多少語言天分的繆苗羞得滿臉通紅,就是因為發音實在差得太遠了,連翻譯器都沒辦法翻譯出她這句話,她對著終端說了好幾次都是無法識別。

  「不逗你了。」季輝乾笑了幾聲,「我大概猜到你想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了,你可別再亂跟別人說那句話啊。那句話的意思是——」

  他忽然沒了聲音,只是朝繆苗誇張地比了幾個嘴型。

  一共三個口型,每變化一個,繆苗的眼睛就睜大了一分,最後有流光在她的雙眼裡打了個轉,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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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妹:我日你們大爺的老子的貓好不容易擼順了!擼順了!它終於會露蛋蛋給我看了!!動物監管局就把它帶走了!幾個意思!!幾個意思啊fuck!!!【x】
  
  這裡的衣阿華級戰列艦是結合現實中的衣阿華級配置和瞎幾把扯淡黑科技產物,部分設定有參照宇宙戰艦大和號。

  F/A-18,美國的波音公司出品的大黃蜂,目前現實中的尼米茲級航空母艦主要的艦載機。有很多的衍生機型。這裡是以單座椅的F/A-18 A作為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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