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杭杭/酸筍雞皮湯]這蘇爽的網紅人生(全文完)

teae

第10章

　　晉江文學城召開的臨時會議，主要議題是“如何增加網站官方的公信力”，因為晉江文學城從《桃之夭夭》這篇小說的事情上發現，即使是官方宣布的判定，依舊有大部分人根本不相信。

　　各種陰謀論更是層出不窮，什麼和作者晉江有關系就能得到特殊待遇，晉江只要作者能為網站掙錢就行才不管作者有沒有刷分，處理的都是那些只刷點擊收藏不刷收益的，至於自己花錢刷收益的作者，相當於自己給晉江送錢，晉江才不會處理……

　　一條又一條，看得晉江文學城的高層們憂心忡忡，原來在部分讀者和作者的眼中，晉江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嗎？

　　雖然是臨時會議，但是會議效率還是挺高的，大家齊心協力地討論之後，馬上就列出來了提高晉江文學城公信力的措施一、二、三……當然都是初步的想法，之後還要再斟酌再實驗。

　　大家將措施想的差不多後，茶歇了十五分鍾，再繼續會議，討論的話題就不知不覺地轉到了《桃之夭夭》這篇小說上。

　　先不說編輯們喜歡看小說，就算是晉江文學城的創始人，如今的總裁，也是因為喜歡看小說，才萌生了創始晉江的想法，其他高層也是一樣，在小說網站工作的人，怎麼可能沒有看小說的習慣。

　　《桃之夭夭》這次鬧出了如此大的陣仗，這在晉江文學城短短的歷史上，還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其實大家心中也清楚，官方宣布判定後人們依舊拒絕相信，最大的緣由就是——《桃之夭夭》的數據，實在是誇張到像作假。高層們捫心自問一下，如果自己不是晉江文學城的高層，而只是一個圍觀的群眾，那麼自己會不會相信這篇小說沒有刷分？

　　然後他們得出了令自己汗顏的結論，恐怕他們自己也不會因為官方短短的一句“沒有刷分行為”，而相信這篇小說沒有刷分的。

　　再深想一點，為什麼現在身為高層的自己知道刷分，可是作為圍觀群眾之後，就不會相信了呢？

　　——因為信息不對等，他們現在知道的信息，圍觀群眾根本不知道，圍觀群眾能看見的，只是那麼一句“沒有刷分行為”。

　　因此晉江文學城已經決定，要關於《桃之夭夭》沒有刷分一事，特地發表一篇聲明，將各種信息都在聲明裡公布。也就是說，將工作人員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訴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們，解決掉信息不對等的問題。

　　會議直到深夜才結束，但加班卻沒有結束，晉江的工作人員還要熬夜將聲明寫出來，而這份聲明，並不是由幾個人打打字就能寫出來的，而是需要大量的數據支持，一時間晉江程序部全體加班調取數據、公關部待命等數據齊全後制作圖表撰寫聲明……

　　好在總裁幫所有加班的員工，都訂了精致的夜宵，才讓大家沒有了突然加班的怨氣。

　　這一加班，就是一個通宵。早上太陽已經升起的時候，聲明才熱氣騰騰的出爐了。工作人員們熬了一個晚上，無精打采地吃著晉江總裁訂來的早飯，離家近的准備回家補一小覺，離家遠的就准備在辦公桌上趴著睡會兒，畢竟再過三個小時就又該上班了。

　　“天哪！你們快到《桃之夭夭》文下去看！”一聲尖叫打破了辦公室中的寧靜，將所有困倦的人都嚇清醒了。

　　大家心中一慌，連忙點開《桃之夭夭》的小說頁面，他們忙碌了一個晚上，沒有顧得上看，難道文下又出了新的蛾子？

　　點開之後，所有人都是一愣，鼠標瘋狂下拉網頁，被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一夜之間，《桃之夭夭》增加了無數評論，每一條都是讀者登陸情況下評論的，每一條評論的格式也都差不多——

　　№ 1網友：紅茶評論：《桃之夭夭》打分：2發表時間：2009-07-2606:08:11•所評章節：22

　　大家好我是紅茶，我是19號的時候聽室友說這篇小說好看然後搜索來看的，之後每天追更新，入v後繼續訂閱。

　　【登陸狀態、v章留評，我願意站出來為我喜歡的作者證明：我是她的真實讀者，小說數據沒有造假！歡迎大家點進我的專欄查看訂閱記錄。】

　　此評論發自晉江手機站(http://m.jjwxc.com/)

　　№2網友：小羊評論：《桃之夭夭》打分：2發表時間：2009-07-2606:07:25•所評章節：22

　　我是在桃之夭夭上收藏夾的那天，在收藏夾上看到的它，一口氣就把之前的免費章看完了，為這篇小說第一次在晉江裡充值了，花錢買的v章。

　　【登陸狀態、v章留評，我願意站出來為我喜歡的作者證明：我是她的真實讀者，小說數據沒有造假！歡迎大家點進我的專欄查看訂閱記錄。】

　　此評論發自晉江手機站(http://m.jjwxc.com/)

　　№3網友：夏夏評論：《桃之夭夭》打分：2發表時間：2009-07-2606:05:58•所評章節：22

　　我是在編推榜單上看到這篇文的，入v之後花錢看的正版。

　　【登陸狀態、v章留評，我願意站出來為我喜歡的作者證明：我是她的真實讀者，小說數據沒有造假！歡迎大家點進我的專欄查看訂閱記錄。】

　　此評論發自晉江手機站(http://m.jjwxc.com/)

　　……

　　鼠標滑動，一條、兩條、三條……目之所及全都是差不多的評論。

　　點擊翻頁，一頁、兩頁、三頁……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頭。

　　最後終於翻到了第一條這樣的評論，發布於昨天晚上9點多，也就是在晉江文學城的高層們正緊鑼密鼓開會的時候，讀者們用自己想到的方式站了出來，為自己喜歡的作者正名。

　　讀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絡與溝通，只是第二個人看到第一個人這麼說了，也跟上來為作者說句話。一帶十、十帶百，就形成了這樣壯觀的景象。

　　如今評論數，依舊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嘩嘩地上升，顯然是越來越多的讀者早上睡醒後發現了這件事，也加入了這個隊伍。

　　先是震驚，再是震撼，緊接著各種滋味湧上心頭。辦公室裡已經響起了啜泣聲，有個年紀最小的編輯，開始對著電腦屏幕啪嗒啪嗒掉眼淚。

　　看見大家看她，她連忙將眼淚擦干，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就是覺得特別感動。我在當編輯之前也寫過小說，雖然小說成績不好，讀者沒有幾個，但是我特別能理解作者的心情。作者最看重的，其實就是讀者的陪伴，我在想如果我是南有喬木，看到這些評論後會是什麼心情，就沒忍住哭了……”

　　辦公室裡一片安靜，沒有人嘲笑哭了的小編輯，其實其他人，又何嘗沒有在心底默默流淌淚水，心中早已柔軟成一片水澤。

　　=====

　　上午九點半，正是晉江文學城正式開始工作的時間。

　　小粉紅論壇上，飄起了一個標題加粗加紅的官方帖子——

　　關於晉江判定《桃之夭夭》沒有刷分行為的解釋

　　“晉江文學城於2009年7月25日接到多次重復舉報，舉報《桃之夭夭》小說刷分，經過晉江的反復查證，認定該小說不存在任何刷分行為，並公布了判定結果。但是從論壇上的回帖來看，這一判定結果遭到了空前的質疑。在此，我們再一次鄭重聲明，晉江文學城作者南有喬木的小說《桃之夭夭》，截止到目前，即2009年7月26日9點整，不存在任何刷分行為。為使大家信服，打破各種不實謠言，晉江文學城將我們的判定依據如實奉上——”

　　=====

　　樂書彤是一名大一學生，也是《桃之夭夭》的讀者，第一次看到這本小說之後就驚為天文，即使作者只更新了短短二十多章，但她已經翻來覆去地看了五六遍了。

　　昨天上午，她在小粉紅上看到了說南有喬木刷分的帖子，為自家大大說了幾句話，也就是小說真的很好看，或許數據就是這麼好，希望樓主不要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認定就是刷分了。結果就被所有人圍攻了，劈頭蓋臉一頓罵，說她是作者真身、作者親友團、無視事實強行洗白之類的。

　　樂書彤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在帖子裡和大家爭辯，但是無奈對方人數太多，她實在是說不過。因此只能跑到小說下面，登陸狀態留了一條評論，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成為了第一人，帶領其他讀者，一起開始為作者證明清白。

　　樂書彤早上一醒來，驚訝地發現，和自己同一個格式的評論，已經突破了兩千條，還在不停地上升。

　　她激動之余，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美滋滋地想，這總算是能夠證明南有喬木大大是清白的鐵證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小粉紅論壇，想去看看之前那個說刷分的帖子，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然而第一眼就被標題加紅加粗的官方解釋吸引了眼球。

　　樂書彤忐忑又驚訝地打開，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越看越是激動——

　　這份官方解釋裡，詳細地說明了晉江文學城是如何抓取數據、判斷是否刷分的；還有《桃之夭夭》的真實讀者數據分析，具體包括小說讀者的地域分布情況、在晉江注冊賬號的時間、之前訂閱其他小說的情況、讀者訂閱小說的時間分布……

　　簡潔又清晰的圖表，一個接一個，哪怕是初中生也能看明白，這些圖表作為鐵一般的證據證明了——

　　《桃之夭夭》漂亮到不敢置信的數據，並不是由機器刷出來的，而是來自全國各地乃至國外、有訂閱正版小說習慣的讀者們，貨真價實的點擊、收藏和訂閱。

teae

第11章

　　樂書彤感覺自己見證了一個沒准要被記入晉江網史冊的事件。只是輿論的風向調轉太快，一時間連她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昨天她只是在小粉紅上說，《桃之夭夭》“可能”沒有刷分，就被罵的體無完膚。連晉江官方的判定都沒人相信，也被群起而攻之。一夜過後，所有懷疑《桃之夭夭》刷分的聲音，全都銷聲匿跡。

　　兩天前的帖子——“收藏夾第一刷點擊收藏如此囂張，真的以為所有人都眼瞎嗎？”——似乎有一條看不見卻十分清晰的分界線，分界線之前都是罵南有喬木刷分刷到喪心病狂，分界線之後則是一水的道歉。

　　“我也是昨天在帖子裡噴大大的人之一，主動認領45樓和93樓，事實證明是我武斷地憑以往的經驗下結論，冤枉了大大，說一聲對不起。”

　　“我連大大的小說都沒有看過，看到之前的所謂‘硬錘’，就盲目地相信了。昨天事情反轉之後，才震驚地去看大大的小說，一開始還懷著不服氣的心情，想看看什麼樣的‘神作’能有這樣的數據，現在看完之後跪著回來了，就真的是神作，大大對不起！大大我獻上自己的膝蓋！”

　　“認領57樓、64樓、76樓、90樓……125樓！對，我就是南有喬木的讀者，昨天我就說這篇小說真的寫得很好很好，完全沒有任何刷分的必要，憑借小說本身的質量就可以在晉江獨領風騷。結果所有人都說我是作者真身、親友團，睜著眼睛說瞎話。除了對作者道歉之外，難道昨天有些人不應該也向被你們冤枉的無辜讀者道個歉？”

　　“對不起……作者大大對不起，還有作者大大的讀者們，也對不起。”

　　“噗，樓上好乖啊，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作為讀者中的一員，收下你們的道歉，我先撤啦。”

　　看著看著，樂書彤眉頭一皺，看到了十分不和諧的一層樓。

　　“是，我們是冤枉了南有喬木，但是這樣的數據以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被人認定是刷子也不奇怪吧。我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啊，揪出刷子、維持晉江的公平，如今那些馬後炮可算是能挺直腰桿氣勢洶洶地罵人了，既然堅信你們主子沒刷分，怎麼昨天不見你們這麼替主子說話呢？”

　　不過緊接著就看到這層樓被罵了。“樓上哪裡來的瘋狗！”“做錯了事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當然帖子裡還有一些其他的聲音。

　　“樓主呢？我們這些跟風罵人的，都呼啦啦地出來道歉了，樓主不應該也出來道個歉嗎？”

　　“樓主在裝死，看來是再也不准備出來了。”

　　“坐等樓主冒泡。樓主要是不道歉，我就每天把這個帖子頂起來一遍，不知道以後樓主每次逛小粉紅的時候都看到這個帖子，會不會覺得自己還欠了南有喬木大大一點什麼。”

　　總之又是一片混亂，有真心道歉的、有不情不願道歉的、有梗著脖子狡辯就是不道歉的……

　　但所有的言論，都基於一點共同的認識——《桃之夭夭》的確沒有刷分。

　　晉江官方的數據詳實的解釋，的確令人信服，但是樂書彤覺得，真正不可辨駁的證據還是《桃之夭夭》讀者們自發的登陸留評。

　　作為讀者中的一員，作為誤打誤撞地留下第一條評論的人，樂書彤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與自豪感——大大寫出了這麼好看的小說給我們看，作為讀者我們也有能力團結起來，不讓她受欺負！

　　====

　　編輯芷楓已經都快急死了，南有喬木昨天就失聯了一整天，今天事情已經反轉，人人都相信她沒有刷分，很多人又都道歉了，可是南有喬木依舊失聯！

　　編輯芷楓腦中已經腦補了無數的劇情，小南大大一個人在被窩裡哭了一天一夜都是最清口的，她都怕小南大大一個想不開，干了什麼傻事！

　　讀者們看到南有喬木昨天還正常更新了，只是沒有就這件事發表看法，都以為她是心理素質極好，不會被這種糟心事影響寫作，或者是認為自己清者自清不需辯駁。

　　只有編輯芷楓清楚，南有喬木在晉江後台裡，放了一溜兒的存稿，足足有十幾章，全都設定好了時間，昨天根本就是存稿箱自動發表！

　　編輯芷楓早就將南有喬木簽約時的合同找出來拿到手裡，看著上面的寄件人地址，想著如果今天一天南有喬木還沒消息，明天她就找個和南有喬木同城的朋友，去她家門口看看！

　　====

　　凌南伸了一個懶腰，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在床頭上伸手摸索半天，終於摸到自己的手機。按了一下，手機屏幕卻沒有亮，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凌南心中略微有點詫異，昨天她在專心做數學卷子，一天都沒用手機，怎麼竟然沒電了？

　　因為沒有什麼app可以安裝，使用手機的時間也很短，她的iPhone 3GS待機時間一直挺久，兩三天都沒問題，今天是怎麼回事？

　　凌南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才爬起來給手機充上電，等到洗澡出來後一開機，頓時嚇了一跳。

　　有上百條未讀的扣扣消息。

　　如果是上輩子，扣扣消息別說上百，就是上千都很正常，可是她現在的扣扣，只有編輯芷楓一個好友啊。

　　點開一看，編輯芷楓差不多每隔幾分鍾就發過來一條。“小南大大你還好嗎？”“看見之後立刻回我消息！”“擔心死我了，我已經匯報給領導了，你要是再不回消息，明天我就讓朋友去你家門口找你了！”

　　凌南連忙回復了編輯一條，“我很好！怎麼了？”

　　芷楓發過來一連串的哭臉，“你可算回復了，嚇死我了……”

　　凌南一頭霧水地問道，“究竟怎麼了？有什麼急事？”

　　芷楓說道，“還能有啥急事，擔心你想不開唄。封筆什麼的都是輕的，就怕你人有點什麼事兒，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陣仗，這算是網絡暴力了吧……”

　　凌南更是納悶，“什麼網絡暴力？”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說了這麼一陣，編輯芷楓才震驚地發現，凌南壓根不知道網上都發生了什麼事！

　　毫不知情！

　　別說反轉後的劇情了，就連小粉紅上最初的帖子，她壓根都不知道。

　　芷楓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想起自己這兩天一刻不停的擔心，最終只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你自己去網上看吧……”

　　真是白擔心了！她也去吃點東西、午睡一會兒……

　　凌南打開了小粉紅的網頁，找到最初帖子的題目，看清楚後心中就有數了，就是看她小說數據太好，認為她刷了數據。

　　凌南的肚子餓得直叫，先去廚房淘米蒸上米飯。昨天晚上做卷子太投入，一不小心就熬夜到三點了，又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等到米飯蒸上後，凌南又回到電腦前，開始研究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剛剛看到的帖子她一點都不意外，上輩子這種事情已經見得太多了。

　　然而後續晉江的發聲、讀者的支持，讓凌南意外不已。

　　上輩子她見過的這種污蔑，絕大多數，盡管晉江判定沒有刷分，圍觀的群眾們還是會在心裡留下一個印象，就是這個作者是刷子。即使以後作者本本小說，成績都如此優秀，漸漸成神，很多人心中的印象依舊會是，這個作者是靠刷分起家的。

　　這次她遇到了這樣的污蔑，晉江和讀者都為她說話，相信後續事件的轟轟烈烈，足以讓人們都記住。

　　這輩子她何其有幸，遇到了這樣一群可愛的讀者。

　　凌南感覺心口暖暖的，登陸上晉江，打上一行字，“無以為報，萬更十天。”

　　=====

　　凌南對著臥室裡的全身鏡，仔細地端詳自己，感覺自己似乎白了一點？

　　雖然臉和脖子依舊和身上是兩種膚色，但是看起來沒有那麼突兀嚇人了，人們看到後頂多會想這小姑娘不太注意防曬。

　　盡管臉上還是小麥色，但凌南看起來已經精神多了，總算不再像是曬得黝黑的工地妹子。

　　扣扣的提示音響起來，凌南趕緊去看手機。之前兩天沒有看到芷楓的消息，她可是被芷楓好好地修理了一頓，凌南自己心裡也是又溫暖又愧疚，芷楓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她。

　　不過這次卻不是芷楓，而是凌南剛加上好友的淘寶店格格巫的衣櫥的店主，“大神大神，我們店裡一切都准備好了，你看八月份什麼時候有空幫我們拍秋裝？大神不是九月份就沒空了麼，我們之前拼命趕進度，就是為了湊大神時間。”

　　“秋裝的銷量，依舊拜托大神啦！”

teae

第12章

　　格格巫的衣櫥詢問凌南，“大神，我們拍攝地點要選在哪裡？上次你不是說我們的照片背景辣眼睛？”

　　凌南回憶起之前的照片背景，確實不忍直視，什麼街心公園裡、護城河邊上，室外場景很多，而且都是老大爺老大媽遛彎兒會去的那些室外場所。

　　凌南問道，“你要先想一想，買你衣服的顧客們，都是什麼樣的人，她們都會穿著你們家的衣服，在哪些場合出現。”

　　巫格回答的很快，“絕大部分都是大學生，我們家這種日系的衣服，青春、甜美、仙！大學生喜歡這種風格的，如果工作了再穿這種衣服，就顯得不成熟不正式了。當然顧客裡也有一部分工作黨，但都是下班時間穿。”

　　凌南循循善誘，“好，你已經知道顧客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了，這就是最初步的顧客肖像。那你考慮拍攝地點的時候，就可以想一想，你的顧客們平時都會穿著你家的衣服去哪裡呢？”

　　巫格又是秒回，“大學教室、圖書館、食堂——”

　　凌南連忙打斷她，“停停停。”連大學食堂都出來了，她實在是不敢想象，模特穿著白色的滿是蕾絲的雪紡襯衣，坐在擺滿餐盤的人擠人的食堂裡的情景。啊……辣眼睛……

　　凌南說道，“圖書館這個地點倒是可以用，但教室還有食堂就算了吧。”

　　“我剛才說的可能不夠明白，不是顧客去的最多的地方，而是顧客最想穿上你們家日系仙衣打扮得漂漂亮亮得之後，去的地方。”

　　巫格一愣，緊接著明白了凌南的意思，“那就年輕情侶約會常去的地方，餐廳？咖啡廳？”

　　凌南見巫格開竅了，說道，“對的，就按照這種思路來選擇拍照地點。一是顧客去過的場所，顧客根本沒去過的，她們就不容易產生自我代入感；二是顧客想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去的地方，最好是能引起美好聯想的，譬如咖啡廳，就容易聯想到情侶約會、閨蜜小聚……”

　　巫格原本覺得自己之前拍照片的街心公園、護城河邊也很漂亮，綠意蔥蔥的背景多清新啊。如今聽了凌南的分析，再看自己店裡以前的模特照，也覺得有點辣眼睛。

　　最終秋裝第一次上新的拍攝地點，一共定了三處，大學圖書館、咖啡廳、步行街。

　　“大神，你明天有沒有空？不如我們明天就去拍咖啡廳裡的照片吧！”

　　凌南看到巫格發來的消息，嘴唇微微勾起，感覺對方已經在摩拳擦掌了，“明天可以，那就明天吧。”

　　巫格將所有要拍攝的新款秋裝，都拍照發給了凌南看，然後分門別類地告訴凌南，這幾身打算在咖啡廳裡拍，這幾身打算在圖書館裡拍，那幾身打算在步行街上拍。

　　凌南瀏覽了一遍，點點頭，想著店主的確是開竅了，咖啡廳裡拍的幾身是最甜美的，圖書館裡的則多是基本款，步行街上的那幾款則是最時髦的。

　　巫格最終和凌南約定好了明天在一家咖啡廳見。

　　凌南當初挑選淘寶店的時候，就特地挑選的同城的。

　　她原本的計劃是，在合作過兩次之後，她努力說服店主讓她在拍攝環節就參與進來。畢竟現在淘寶上絕大多數的模特照，無論是背景、打光，還是模特的姿勢、表情，她看著都有點辣眼睛。修片固然能解決一部分問題，但如果從拍攝的時候就將這些都處理好，自然最後的成品會更漂亮。

　　只是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格格巫的衣櫥如此主動，哪裡還用她說服，根本就是一副誓要抱住她大腿不撒手的樣子。

　　=====

　　不愧是七月底的天氣，從清晨開始就熱的可以。凌南穿上了短袖、長褲，又穿上一件白色的長袖襯衣，好用來遮擋住夏日的陽光。當然還有遮陽傘和口罩。

　　凌南無視掉路人奇怪的目光，為了捂白，她也是夠拼了。

　　打車到咖啡廳門口，凌南抬頭看了一下招牌上的字，確定是這家，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系在門上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一時間咖啡廳裡的人都朝著門口看去。一個年紀頗輕的女人連忙說道，“啊，不好意思，今天這間咖啡廳被我們包下來拍照了，不營業。”

　　凌南微笑，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我——”就被對面的女人尖叫著打斷了。

　　“你你你……你不會就是……大神？！”

　　雖然大神在巫格心中，已經是超越了年齡和性別的存在，但是乍然看到一張如此年輕稚氣的臉，巫格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如果不是走進來的女生，從頭到腳，身上的衣服全都是他們店裡的，還正好都是她寄給大神的款式，巫格是再也不會相信，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她一直佩服地五體投地的大神。

　　見到小姑娘點頭，巫格更是淡定不下來，“大神年紀好小啊，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再偷偷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身材高挑纖細，一雙腿又長又直，“嘶，你這一身衣服穿起來，比我們模特穿的都好看。”

　　模特姑娘聽到這話也不生氣，反而好奇地湊過來圍觀，“真的誒，你這身材比我好多了，你考慮做淘寶模特嗎？我可以拉你進扣扣群。”

　　凌南笑著搖頭，就見年輕女人輕輕推了模特姑娘一把，“行了，大神才滿身的才華，靠身材吃飯不是可惜了？”又向凌南自我介紹道，“大神好，我是巫格，格格巫的衣櫥的店主。”

　　凌南對於巫格是個這麼年輕的女人，倒是絲毫沒有驚訝，畢竟之前聊天的時候，從對方的語言習慣裡，凌南就認為她是個挺年輕的女性。凌南笑道，“叫我小南就好。”

　　凌南沒有說自己的全名，巫格也絲毫沒有介意，畢竟在她心中，大神的地位有那——麼——高。

　　開始工作後，巫格一下子就覺出來，有凌南在場，什麼都變得不一樣了。

　　“打光再亮一點，模特妹子堅持一下。”

　　“側身坐，雙腿交疊往前伸，對，再使勁往前伸，這樣顯得腿長。”

　　“眼睛看窗外，不要看鏡頭，神態自然一點，要那種懶洋洋地等人的感覺。”

　　……

　　中間休息的時候，巫格從攝影師的單反裡，翻看拍好的照片，連連驚歎道，“這和以前的照片，一下子感覺就不一樣了，格調高了好多。”

　　模特妹子湊上來，也是驚訝不已，“我這麼美？我這麼美！”

　　“啊啊啊小南我好喜歡你，我上個月拍的上千塊錢的寫真，都沒有這些照片好看。”

　　凌南對巫格開玩笑道，“老板，要是這次秋裝大賣的話，記得給我包紅包哦。”

　　巫格干脆地一口答應，“沒問題，給你包個大的。”

　　之前凌南純p圖，是3000塊錢p一身衣服，包含三或四張照片。如今凌南又提供現場指導的服務，一身衣服的價格增加到6000塊。

　　這次秋裝上新，格格巫的衣櫥一共有十套衣服，也就是說凌南有六萬塊錢到手。已經是相當豐厚的報酬了。

　　但巫格心裡還總是覺得，自己占了凌南的便宜，畢竟上次凌南p圖後，店裡的銷量直接翻了幾倍。這次的照片，巫格相信肯定最終效果比上次還要好很多。六萬塊錢能換來幾倍的銷量和利潤，實在是太值得了。

　　====

　　一天的拍攝結束，人人都累得腰酸背痛，但是巫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著急地和凌南約下次拍攝時間，“大神，我已經找朋友搞定大學圖書館了，我們可以在周末閉館的時候進去拍。明天就是周末了，大神你有沒有空？”

　　凌南搖頭，“沒空。下周末吧。”

　　她現在可是日更一萬的女人。

　　雖然有存稿，但看著存稿量嘩啦啦地下去，凌南也心慌，總想盡量多碼一點字。

　　巫格頓時滿臉失望，“好吧……大神，那你下周末的時間一定要留給我啊！我們說好了啊！”看見凌南點頭答應了，巫格重新沒開眼笑，“大神，你以後看上我們店裡哪件衣服盡管開口，我馬上就給你寄過去。”

　　凌南猶豫了一瞬，還是點頭答應了，“在我手頭富裕起來之前，需要什麼會開口的。”

　　巫格被噎了一下，顯然自己家店裡的衣服，被大神嫌棄了，巫格笑道，“那大神手頭盡快富裕起來啊。”

　　凌南嗯了一聲，“快了。”

　　唔，馬上就到八月份了，不知道在晉江文學城的小說收益，一共可以提現多少？

teae

第13章

　　凌南看到晉江賬戶裡的余額時，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她沒有天天盯著後台收益的習慣，好幾天沒有看之後，被電腦屏幕上的數字嚇了一跳。

　　竟然有1萬6千塊錢！

　　怎麼會有這麼多？凌南自己也有點詫異了，《桃之夭夭》這個月24號才開始收費，今天是31號，才只有短短八天時間。

　　不過凌南仔細計算之後，發現收益確實是很高，但是也沒有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因為她更新量大啊！24號入v當天三更，之後只有25和26號兩天是單更，之後為了回報讀者對她的支持，每天三更，又三更了五天。

　　也就是說，雖然小說開始收費只有八天，但是凌南足足更新了20章，平均下來每章收益800塊錢，折合每章有一萬六千個讀者訂閱。

　　凌南是以幾年以後的網文訂閱水平來衡量的，滿意地想到，這樣的訂閱數算是很紅的小說了。然而她忘記了這幾年之間訂閱水平的差異。

　　2009年有看網文習慣的讀者基數要少很多，會選擇正版訂閱的比例也更小，因此凌南的小說其實已經是一個現象級的存在。

　　之前小粉紅上的刷分事件，最終晉江官方發聲證明作者清白、讀者紛紛登陸留評為大大說話，在晉江轟動一時，大概所有的作者和讀者都聽說了這件事。那麼接下來再正常不過的反應，就是去看一看，這篇數據好到逆天，讀者全都說特別好看的小說，究竟寫的怎麼樣。

　　這一看，就掉在坑裡出不來了，成為讀者中的一員，每天翹首以盼一萬字的更新。

　　因此經歷過刷分事件之後，凌南的收益是嘩嘩地上漲。

　　凌南正刷著後台，看到自己扣扣閃爍了一下，顯示有芷楓的新消息。

　　芷楓：“小南大大！現在可多可多讀者在你的小說下面留評，說如果晉江文學城也能有讀者打賞功能就好了，特別希望為你的文打賞。現在她們除了每天訂閱花的一毛錢，都沒有其他沒辦法支持你。”

　　凌南一臉茫然，不知道芷楓和她說這個干嗎，回復了一句，“是嗎？”

　　芷楓秒回道，“是的是的！”

　　凌南確實不知道還有這件事，最近又要忙格格巫的衣櫥拍照的事情，又要日擼一萬，實在是沒空再看讀者評論了。

　　芷楓說道，“晉江文學城已經在開發這項功能了，小南大大不要急哦，很快就能拿到讀者的打賞了。”

　　凌南有些意外，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上輩子晉江文學城是在幾年之後才開發霸王票功能的。當時還有不少罵聲，認為晉江這種注重情懷的網站，不應該變得像外站一樣銅臭。認為讀者喜歡一篇小說、想要支持一個作者，章章留評或者千字長評，都比直接向作者砸錢更好。

　　沒想到重生一次，她竟然成了蝴蝶翅膀，讓晉江的打賞功能早開發了好幾年。凌南略帶擔憂地想到，早了這麼多年，恐怕罵聲會更嚴重吧。

　　在晉江，小說完結之前，每個月可以提取目前收益的一半，一個月只有一次的提取機會。凌南在八月一號的零點，就立刻點擊了提現，申請提取八千塊錢。

　　納稅起征點是800元，超過800元的部分要繳14%的稅，凌南一共又交了一千來塊錢的稅，最後到手的錢只能有七千塊。這稅率太高了……還是有點心疼的。

　　同一天，巫格將她這次指導拍攝和修圖的定金，也就是全額的一半，打到了凌南的卡裡。凌南看到到賬的短信，足足有三萬塊。心想還是這種錢掙得容易，小說辛辛苦苦地日更一萬字，掙的錢卻少太多。

　　不過寫小說是真愛，不能拿錢來衡量。

　　又過了幾天，芷楓在扣扣上興高采烈地敲凌南，“小南大大！晉江的打賞功能上線了哦！叫做霸王票，霸氣不霸氣？這個名字是我們一起集思廣益想出來的呢！”

　　凌南心中一邊想著，我早就知道這個名字了呵呵，手上一邊打字道，“好特別的名字哇哦！”

　　芷楓回復道，“……小南大大，你今天的風格好奇怪，哇哦是什麼鬼，你以前從來不用這樣的語氣詞。”

　　凌南心中想道，為了掩飾自己的冷淡，語氣熱切地過頭了……

　　凌南心中又想道，芷楓現在這麼開心，馬上就要被潑冷水了，畢竟霸王票剛出來的時候，可是罵聲一片。

　　然而——

　　“嗷嗷嗷晉江終於可以打賞了！自從在追《桃之夭夭》之後，看其他的小說總是覺得差那麼一點味道，我賬戶裡的錢都花不掉，就等著給南有喬木大大打賞！”

　　“剛剛扔了十個地雷回來，爽！”

　　“大大已經萬更好幾天了，但我覺得作為一名讀者，我其實根本沒有做什麼呀，就是在喜歡的大大被冤枉的時候，站起來說了句真話。也一直想做點什麼支持大大，但是除了每天幾毛錢的訂閱，都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之前只好開了幾個晉江小號，一起訂閱買v，如今能打賞簡直太好啦！”

　　當然，也有凌南記憶中的聲音，“晉江能不能不要和外站學，希望作者寫文是因為愛而不是因為錢，想要支持作者就寫長評啊！”

　　不過和凌南上輩子的記憶不一樣的是——

　　“已經為《桃之夭夭》寫了兩篇長評，剛剛砸了五個火箭炮的人，笑著看你。”

　　“工作太忙實在沒空寫長評，就想砸砸深水魚雷的人，笑著看你。”

　　“就是嘛，寫長評和砸雷哪裡沖突啦？作者寫文既是因為愛也是因為錢啊，我就是又想給大大愛又想給大大錢啊。再說了又沒有強迫，有人留評有人砸雷，不也很好嘛。維持隊形，笑著看你。”

　　凌南看著這一條條的評論，腦袋有點發蒙。

　　她打開晉江後台，發現自己的霸王票收益，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就已經破千了！

　　=====

　　芷楓又在扣扣上敲凌南，“小南大大！浪花微博的工作人員聯系到晉江，希望通過晉江聯系到你，邀請你成為浪花微博的第一批內測成員。”

　　“小南大大！可以將你的郵箱告訴浪花那邊嗎？”

　　凌南看到熟悉的浪花微博四個字，心中長舒了一口氣，總算是要有微博了。

　　不過馬上，凌南心中又是一緊，浪花已經開始內測了？

　　她這輩子還打算成為微博上的第一批網紅呢！

　　可是她連浪花微博的內測名額都拿不到……

　　當然，她將要以作者身份拿到的這個內測名額不算，凌南不打算讓大家知道她的作者身份和網紅身份，其實是同一個人。

　　畢竟寫小說是因為熱愛，也想和讀者分享一下自己生活中真實的趣事。但是作為網紅，凌南則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信息，平常分享出來的東西，肯定是經過加工的，為的就是人氣和掙錢。

　　凌南告訴芷楓，可以將自己的郵箱告訴浪花微博。沒過多久之後，凌南就收到了一封郵件——

　　“最酷最火的溝通與交流工具—浪花微博正在內測！

　　每日限量發放1000個邀請名額。

　　還等什麼？趕快點擊以下按鈕參與內測吧！

　　微博可以理解為“一句話博客”，您可以將您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事情寫成一句話（不超過140個字），或發一張圖片，通過電腦或者手機隨時隨地分享給朋友。您的朋友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你發表的信息，隨時和您一起分享、討論。您還可以關注您的朋友，即時看到朋友們發布的信息。

　　浪花微博好玩又實用！

　　……”

　　凌南毫不猶豫地，點擊按鈕，參與內測。

　　看到雖然很初級，但是也透著熟悉的浪花微博界面，凌南心裡十分唏噓。自己才剛開始寫小說，竟然就算小有名氣了嗎？竟然能夠拿到浪花微博的內測邀請。

　　上輩子的2009年，微博剛剛開始內測的時候，她還老老實實地在高中裡讀書，壓根不知道都邀請了多少人內測，更不知道網絡小說作者被邀請了多少。

　　凌南以為自己勉強躋身到晉江文學城的大神行列，第一篇小說才寫了個開頭的她，跟著大神們一起得到一個邀請名額，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

　　她不知道的是，整個晉江文學城裡，被邀請的作者，只有她一個人。如果知道了的話，一定會驚掉下巴。

　　凌南飛快地注冊了微博，微博名就是自己的晉江筆名——南有喬木。

　　目前還剩下一個問題，如何以網紅身份，盡快拿到浪花微博的邀請，成為第一批網紅！

　　她從開始寫小說，到拿到浪花微博的邀請，總共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根據這個時間長短，凌南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從開始創建自己的網紅身份，到以網紅身份拿到浪花的邀請，也要在半個月以內！

　　網紅這麼容易迅速走紅的職業，總不能輸給作者。凌南下定決心，九月一號開學之前，搞定它！

teae

第14章

　　凌南如今手頭一共有不到四萬塊錢，原本還在苦惱怎麼花。

　　其實花錢不需要苦惱，畢竟她現在想買的東西太多了，各種護膚品、化妝品、衣服鞋子包包……

　　准確地說，凌南苦惱的是，把錢花在哪裡，可以掙更多的錢。畢竟她上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一窮二白過，總是有些惶恐，想著掙更多更多。

　　不過決定盡快成為網紅之後，凌南發現要愁的是怎麼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目前最急需購買的，就是基礎的護膚品，她實在是受夠美白只能靠捂的日子了！

　　凌南拿出一張紙，開始列單子，第一個寫下來的就是資生堂美白精華，再來一套資生堂的水乳吧，它家產品效果不錯，性價比也高，哦對，還有安耐曬小金瓶防曬霜。

　　她還需要一套歐舒丹的洗發、護發、沐浴乳和身體乳，當然還有護手霜，如今的頭髮也很枯黃干燥，大概只有洗發護發還是不夠的，還需要發膜。

　　一想到自己的頭髮，凌南照著鏡子，越看越難受。枯黃的像雜草一樣，一看就是之前營養不良的產物。這還能養好嗎？凌南十分懷疑。

　　索性剪短吧。

　　最終凌南列出來一個長長的單子，上面全是基礎的洗護、防曬和美白產品，凌南一件化妝品都沒敢往上寫，畢竟她心頭正有無數支口紅無數款粉底叫囂著買我買我，只買一兩個的話根本無法取捨。

　　凌南歎了口氣，還是窮啊……

　　將列好的清單疊吧疊吧裝進口袋，好幾天沒有出門的凌南，終於戴上口罩打上傘出門了。先拐去市中心最大的商場旁邊的美髮店，這個地理位置，又是這樣大的規模，凌南覺得還是可以信任的。

　　“剪短。”凌南簡明扼要地說道。

　　髮型師看著凌南的一腦袋頭髮，簡直像是處女座看到自己的東西被弄得亂七八糟一樣，渾身都不好了，“天哪，你是怎麼把頭髮折騰成這一團枯草的。”

　　凌南笑道，“沒錢吃飯，餓的。”

　　髮型師哈哈笑道，“小姑娘真幽默。一定是之前燙染太多了吧，剪個短發也好，養一養。”

　　凌南心想，她說的是實話……真是餓的，營養不良，頭髮自然干枯，當然可能還有其他原因，比如說原主沒錢買洗發水，更不要說護發素了，都是直接用肥皂洗頭。

　　“小姑娘想剪個什麼樣的短發？”髮型師問道。

　　凌南也沒什麼想法，索性直接說道，“您看著來吧。”

　　髮型師似乎很少碰到這麼爽快的顧客，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似乎面前的不是凌南的腦袋，而是一大片草原可以讓他任意地縱橫馳騁。

　　只不過左看右看，還是歎了口氣，“小姑娘還在上高中吧，我就給你剪個波波頭，既可愛又低調，最適合你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

　　凌南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如果她有的選擇，才不要重新成為十幾歲的女孩子。

　　髮型師的剪刀左右揮舞，碎發紛紛落下，半個多小時後終於完成。剪好後頭髮的長度在耳朵和下巴中間，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整個髮型蓬松可愛，圓圓潤潤的，髮型師在凌南身後滿意地打量著。

　　然而這種滿意，僅僅維持到髮型師開始從正面端詳。

　　髮型師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整個髮型毫無瑕疵，只是和凌南的長相氣場，都太不般配了。

　　凌南是桃花眼，雖然可以顯得迷蒙誘人，笑起來也會變成彎彎的月牙，但畢竟是狹長的眼型，不像杏眼那樣圓溜溜的可愛。不少桃花眼的男明星，其實在誘人之余，還是很有氣勢的，凌南的一雙眼睛也是如此。

　　再加上她的一雙眉毛又直又長，向上挑起，這樣的長相大氣又颯爽。尤其凌南的骨子裡根本不是十幾歲的高中女生，而是三十來歲的成熟女人，上輩子也是小有成就的人，相由心生，眉眼間更與可愛柔和沾不上邊兒。

　　髮型師端詳來端詳去，怎麼看怎麼難受，小姑娘長得漂亮，他剛剪好的髮型也不丑，怎麼湊在一起就那麼違和呢？

　　髮型師實在不願意讓凌南頂著這樣一個髮型走出店裡，凌南自己看了，也覺得怪怪的。

　　“唉，可是還能改成什麼樣的髮型呢？給你剪的波波頭已經很短了。”

　　凌南對著鏡子打量了一番，“莫西干頭？”

　　髮型師嚇了一跳。他工作了這麼久，幫不少男人剪過這個髮型，但是還從來沒有碰到要剪這個髮型的小姑娘。

　　凌南見髮型師愣住了，以為他不知道什麼是莫西干頭，雙手比劃著解釋，“很簡單，你就把兩側鬢角剃上去，劉海和後面的頭髮都再剪短打碎——”

　　髮型師打斷凌南的話，“我知道，只是小姑娘你想好了？真的要剪這個髮型？”

　　凌南點頭，“恩。”

　　髮型師的剪刀又卡嚓卡嚓地在凌南頭上動起來，剪完之後，髮型師看著鏡子裡的凌南，臉上浮現出驚艷的神色。

　　短短的頭髮干淨又利落，和小姑娘疏朗大氣的眉眼十分相襯，而且這麼一來，反倒突出了她瘦瘦的小臉，多了幾分清秀之感。

　　髮型最終的效果，也比凌南預料中更好，她對著髮型師笑了一下，起身去付款。

　　髮型師被凌南耀眼的笑容定在了原地，半天才回過神來，眼神緊緊地跟隨著凌南。

　　對自己剪出來的髮型，越看越滿意，心想髮型果然有著神奇的功效。小姑娘剛進店裡的時候，梳著一頭枯草樣的馬尾，五官再漂亮，也少有人會注意。如今髮型一換，人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五官。還別說，小姑娘的五官真漂亮，臉部輪廓也立體，也就是這樣的長相才禁得住莫西干頭的考驗，能被襯托得更好看。

　　凌南結完賬，發現一共兩百多塊錢，對於單純的洗剪吹來說不算便宜，但是凌南對效果很滿意，心裡絲毫不覺得貴。何況她上輩子換個髮型，哪裡有兩百塊錢搞定的好事？

　　凌南正要出門，就聽見身後的髮型師在叫她，“小姑娘，你能不能等一下？”

　　凌南詫異地回頭，看見髮型師拿著手機湊上來，“我能不能拍一張你的照片保存？以後再看到適合莫西干頭的女生，我就拿你這張照片的效果，忽悠她們剪你這個髮型。”

　　“你這效果真是……太帥了！太美了！”

　　“最近幾個月來，我剪出來最滿意的一個腦袋，就是你這個！”

　　髮型師盛情難卻，凌南最終還是配合著他留下了照片，雖然她認為這個髮型也不是那麼容易忽悠到別的顧客……

　　走出門的時候，髮型師看著凌南的背影，覺得還是哪裡有點別扭。盯了半天，髮型師才一拍腦門，“是衣服！”

　　髮型師追著凌南跑出了店門，在她身後喊道，“小姑娘！小姑娘！”

　　凌南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他，髮型師在身後喘著氣說，“小姑娘，你剪了這個髮型，以後就別穿身上這種可愛甜美風格的衣服了，像你這身上又是蕾絲又是花邊兒的，看著實在不倫不類。”

　　“你個子又這麼高，就穿歐美風的衣服，什麼風衣、夾克、靴子……配你的氣質和髮型一定都很好看的。”

　　凌南被眼前的髮型師逗笑了，剪個頭髮還打包附贈著裝指導，凌南玩笑著問道，“那妝容呢？你覺得我用什麼顏色的口紅好看？”

　　凌南沒想到髮型師真的一本正經地思考起來，“高調一些的話大紅、姨媽紅，低調一些就豆沙色，你多看看歐美明星們的妝容，反正那種嫩嫩的粉色就不要了吧。”

　　凌南笑著朝髮型師揮揮手，“謝謝你的建議。”心中想到這個髮型師的確對女性的妝容和穿搭有點研究，很有趣的一個人。

　　凌南也覺得自己身上的髮型和衣服實在不搭，這一身打扮出來招搖過市挺丟人的。快步走進商場裡，准備速戰速決地將清單上的東西買齊。

　　凌南第一處直奔資生堂的專櫃，買了一套水乳、一瓶美白精華，只是在凌南提到小金瓶的時候，ba一臉茫然。凌南猛然間意識到，2009年的時候大概還沒有安耐曬小金瓶？

　　只能找找其他性價比高的替代品了，凌南在買齊了資生堂家的東西，正准備去歐舒丹家，聽到身旁傳來驚訝不已的一聲，“凌南？”

teae

第15章

　　凌南心中咯登一下，看來又碰到了認識原主的人，心中一邊發愁該怎麼不被發現自己不認識他們，一邊嘴角牽起笑容轉過頭去。

　　不過看到面前的人之後，凌南心裡小小地松了口氣，因為面前的人她已經見過一次，就是上次在夜市裡碰見過的同學。

　　不過上次在夜市裡碰見了兩男兩女，如今面前的只有一男一女，是沈元洲和殷雪雁，當然凌南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殷雪雁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凌南身上打量，凌南心中有些不快，心想這樣的舉動也太無禮了，不過想著是同學的份上，凌南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打招呼道，“你們也來逛街？”

　　只是嘴角的笑意到底沒有了。

　　殷雪雁的目光一會兒看看凌南的頭髮，一會兒看看凌南手裡提著的幾個袋子，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凌南，你怎麼把頭髮剪成這個樣子了？你手裡這麼多袋子，買了很多化妝品嗎？”

　　凌南眉頭微皺，心中有點不愉快，上輩子作為一個有點小成就的成年人，已經太多年沒有遇到這種直白到無禮的問題。

　　“恩。”凌南不想回答，也不想和一個小姑娘計較，於是說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逛。”

　　殷雪雁想過凌南的無數種回答和反應，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看著凌南邁開的兩條大長腿，不可置信地和身邊的沈元洲說道，“凌南怎麼回事，連同學都不搭理了。”

　　“把頭髮剪成這個樣子，開學的時候要怎麼辦？班主任不得手撕了她。還有她手裡大大小小的袋子，她哪裡來的錢買那麼多化妝品？”

　　“你說凌南不會一時糊塗，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掙錢吧？”殷雪雁語氣中透著一絲關心，不過說出口的話滿含惡意。

　　沈元洲終於將一直低著看手機的頭抬起來，看著殷雪雁道，“就她那副長相，是能做小姐掙錢，還是能被包養？都是不可能的事兒。”

　　“再說了，你見過哪個要靠色相掙錢的，能把頭髮剪這麼短？真是丑人多作怪。”

　　丑人多作怪，這是沈元洲一直以來對凌南的評價。

　　殷雪雁卻不太贊同沈元洲的話，凌南回過頭的第一眼，她其實被驚艷了一下。她以前從來沒見過把頭髮剪得這麼短的女生，但她卻打心底覺得凌南這個髮型很漂亮。

　　雖然頭髮確實很短，但卻完全不會讓人覺得是假小子，而是充滿了少女的倔強與嫵媚。而且這個法型，一下子就讓人將目光聚焦在凌南的臉上，譬如說殷雪雁就是第一次惶恐地發現，原來凌南的五官這麼美。

　　“沒准有人就好這口呢……”殷雪雁在心中默默想到。

　　沈元洲不耐煩地問道，“你還買不買啊？”

　　殷雪雁這才回過神來，叫ba為拿出美白精華試用一下，心中糾結不已，聽說資生堂這款美白精華很好用，但價格對於她這樣的學生來講，還是很貴的。

　　一口牙咬了又咬，最終還是沒有捨得買。

　　離開專櫃後，殷雪雁越發不甘心，凌南剛剛拎著那麼多個袋子，她究竟是哪裡來的錢？

　　殷雪雁心中默默地想到，開學後一定要弄明白這一點。

　　====

　　最終凌南買了植村秀驕陽防曬乳和雅漾自然防曬霜來替代小金瓶，都是spf50的，准備上臉哪個效果好就用哪個。

　　拎著大包小包地回了家，洗淨臉後忍不住就用上了新買的護膚品。將資生堂美白精華塗在臉上，白色的乳液，吸收比較慢，她在臉上慢慢畫著圈按摩。

　　凌南慶幸自己重生一次依舊是干皮，不用重新再做一次護膚品的功課，最起碼自己一年四季都可以用這款作為美白修復。

　　美白精華完全吸收之後，臉上覺得十分滋潤，凌南滿足地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登上扣扣敲巫格，“格子姐，一直幫你們店拍照的那個小攝影師，為人靠譜嗎？”

　　巫格回復道，“挺靠譜的，技術過硬，脾氣也好。”

　　凌南問道，“那嘴巴嚴不嚴？交代不要說出去的事情，他不會說吧？人品信得過嗎？”

　　巫格保證道，“這個你放心，人品沒問題的。”

　　凌南說道，“那你把他聯系方式給我？我回頭想找他拍照片。”

　　巫格直接將攝影師的聯系方式甩給了凌南，絲毫沒有多加打聽。

　　====

　　想要成為一名網紅，凌南心中有無數種辦法，靠顏值、靠寵物、靠才華……而才華下面更有無數分類，會講段子、會唱歌、會化妝、會穿搭……

　　顏值，凌南目前還不怎麼有，而且即使有了，她也不太想在網上露臉。

　　想要靠寵物紅起來，就算凌南現在去買一只回來，等一人一狗或者一人一貓磨合好，也還需要大把大把的時間，凌南現在等不起。

　　至於才華，唱歌跳舞通通不會，而且目前連微博都還沒上線，網絡直播更是要等上兩年才會有，這些才華也沒有合適的施展平台。化妝凌南倒是擅長，但是不想露臉，意味著也沒辦法成為成為美妝網紅。

　　篩選一番之後，發現還是靠穿搭紅起來最迅速。凌南決定要靠穿搭走紅，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她在穿搭上擁有金手指。

　　所謂的時尚，不就是永遠能比別人先跨出一小步？

　　她的上一輩子可不是白活的。

　　她清楚地知道每一小步應該往哪邊跨。

　　====

　　凌南清點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攝影師get√，就是為巫格店裡拍照的那個。拍攝地點get√，街拍就好，背景接地氣，最重要的是場地不需要花錢。

　　很好，身為一名未來的穿搭網紅，萬事俱備，就差衣服了。

　　微笑。

　　也就相當於一個項目萬事俱備就差錢了。

　　凌南只能慶幸自己手頭還有一點錢，以及夏天的衣服便宜一些，認命地打開某寶買買買。最終凌南一共買了十二件單品，包括鞋和包在內，一共花了不到四千塊錢，均價算是很便宜的了。只是還忍不住長歎一聲，上輩子的時候，她想穿哪件某寶上的衣服，哪裡還需要花錢買？那些店主簡直恨不得將店裡的所有衣服都塞給她。

　　衣服和拍攝費用需要她自掏腰包，這樣的事情，她只允許發生一次。

teae

第16章

　　等到所有的單品全都陸陸續續地寄到以後，凌南試穿了一遍，質量不過關的扔到一邊，上身效果不理想的扔到一邊，最終只剩下三身衣服效果不錯。

　　不過三身已經足夠了。凌南聯系了李蘊，也就是為巫格的店拍照的小攝影師，准備拍照了。

　　李蘊之前幾次幫格格巫的衣櫥裡上新拍照的時候，就一直在被凌南調教，李蘊覺得跟著凌南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凌南在攝影知識上沒有他專業，但是對於拍人物，尤其是拍這種淘寶女郎，還是有不少自己的見解，無論是角度、打光還是構圖，李蘊都覺得自己受益匪淺。

　　如今聽說大神要自己做模特，請他來拍照，李蘊自然一口答應下來，何況凌南給的價錢和巫格一般高，他相當於又多了一份錢拿。

　　等到李蘊扛著各種設備，推開咖啡廳的門，差點沒有認出來裡面的人。

　　“大、大神？”李蘊被嚇得都結巴了。

　　凌南笑道，“來了？”

　　李蘊盯著凌南，半天沒有移開眼睛。他上次見到凌南的時候，還只覺得他是一個高挑瘦削的小姑娘，氣場雖然強大，但長相卻是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干枯的頭髮扎一個馬尾，一身衣服都是巫格店裡的基本款，如今十有八九的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這麼打扮。至於凌南的五官，則被李蘊忽略了，根本沒有仔細看。

　　可是眼前的凌南，卻像是明星一般耀眼。第一眼看到的絕對是她短到誇張的莫西干頭，可是緊接著目光就被吸引到她的五官上，堅硬的髮型與柔軟的臉龐，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美得令人過目不忘。

　　更不要說她身上的這一身衣服了，明明很簡單，白色的無袖襯衫，翻下來的衣領的兩個角十分尖銳，黑色的無袖連衣裙，領子是深v的形狀，露出裡面的襯衣，腰線掐得靠上，裙擺剪裁利落，長度在膝蓋上方一扎長。凌南穿上之後，顯得腰肢纖細，一雙腿長得驚人。

　　簡潔到極致的歐美風，衣服完完全全都是為了襯托凌南這個人的美貌與氣質。李蘊發現，無論是個性的莫西干頭，還是簡單的衣裙，她們都是徹徹底底地為凌南服務，為了突顯凌南的美貌。

　　他的專業是攝影，自然對美有著更強烈地感悟。此時令他驚歎的，不僅僅有凌南美麗的外表，還有創造出這份美麗的——凌南的頭腦。

　　“拍照的時候不要將腦袋拍進去，我不打算露臉。”凌南的一句話，讓李蘊猛地回過神來。

　　“這、這怎麼能行呢？”李蘊完全不能接受，“拍照只拍到脖子的話，整個人體的比例都會受到影響的，雖然只少了一個腦袋，可是上下身的比例就變了，整張照片也會變得很冰冷。”

　　“大神之前還和我說過呢，說淘寶模特照和藝術照、人體攝影都不同，一定不能高冷，要盡量貼地氣，要讓看到的人們不由自主地想象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什麼樣子。”

　　“腦袋真的很重要啊，照片裡沒有腦袋，哪裡還像是一個人啊！”李蘊著急地有些語無倫次，“反正這麼一來，肯定沒人看到照片後會想象穿在自己身上的樣子了，這樣的照片比雜志硬照都高冷多了！”

　　“何況大神現在的髮型多漂亮？和你身上的衣服配合地天衣無縫，髮型為衣服增色太多了。這身衣服漂亮是漂亮，但只是平庸的漂亮，穿著大神身上才是與眾不同的漂亮。真的，這個髮型代表著一種氣質和態度，也很有特點啊！”

　　“現在網上分享穿搭的紅人也不少了，最重要的不就是與眾不同，和別人都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一樣，才能被大家牢牢記住啊！”

　　凌南心中一動，李蘊的這句話，當真有些打動她。雖然她早已計劃好，如何做到和別人都不一樣，但是目前的髮型作為一個最直觀的外在特點，放棄掉是有些可惜。

　　凌南無奈地笑了，“可我就是不想露臉啊，沒辦法。”

　　李蘊一拍腦門，“沒問題！大神！我有辦法讓你露頭不露臉。”

　　李蘊在大大的背包裡一通亂翻，像是哆啦a夢一樣，神奇地變出了一張精致的銀色面具。他笑嘻嘻地遞給凌南，“我以前拍人體的時候，用過的道具。”

　　凌南接過來，試探著戴上，面具的確擋住了大部分的臉，只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的下巴。

　　李蘊拍了一張戴面具的全身照，又拍了一張沒有腦袋的，將單反遞給凌南看。確實，戴面具的全身照給人的感覺親切多了，也更能展示出她整個人的氣質。

　　“那就聽你的吧。”凌南拍板。

　　李蘊高興地答應下來，但依舊有些遺憾，那麼美的一張臉卻藏在面具後面，不能被收入鏡頭之中。

　　====

　　梁璐絕對是混跡天涯論壇時尚資訊版塊的老人了。

　　如今她衣櫥裡的每一身衣服，幾乎都是有跡可循的，要麼參考過其他人的穿搭，要麼干脆是看到中意的衣服推薦，直接找的同款。當然有些分享穿搭的帖子裡是直接帶鏈接的，梁璐覺得省事之余，其實也很怕遇到廣告帖。

　　畢竟現在天涯裡的穿搭分享質量良莠不齊，硬廣軟廣一大堆，一不小心就能掉進坑裡。

　　絕大多數的穿搭分享是真業余，照片拍的丑的要死，或許衣服還行，可是一看到樓主那張臉，以及身後破舊雜亂的背景，就根本不想買樓主分享的衣服了。而少部分質量高一些的分享帖中，廣告估計能占一多半。

　　梁璐上當受騙過幾次之後，跌跌撞撞地，總算是練出了不錯的眼力，但每次買衣服前瀏覽穿搭分享帖的時候，心裡禁不住還是有些發楚，這需要很大的工作量，讓原本買衣服的快樂都打折不少。

　　但是為了買到漂亮、便宜又質量好的衣服，這些功課不得不做。

　　雖然夏裝大概還能穿一個多月，但是梁璐已經開始翻看天涯時尚版塊裡的秋裝分享帖子了。女人嘛，換季的衣服都是要提前准備好的，如今分享秋裝的帖子數量已經越來越多了。

　　梁璐這天點開天涯時尚版塊的時候，被飄在上方的一個帖子的標題，牢牢地吸引住了目光。

　　【專為高個子女生開的分享帖，身高低於170者勿進！不喜歐美風者勿進！】

　　帖子的標題霸道得可以，幾乎是把百分之八十的人往外轟，畢竟身高170的女生只是很小一部分。但是梁璐看到之後心中一喜，連忙點了進去。她身高172，經常苦惱很多樓主的搭配不適合高個子女生。

　　“樓主身高175，很多小個子妹子穿上清新甜美又可愛的衣服，穿在樓主身上簡直像是偷穿小精靈衣服的綠巨人，效果慘不忍睹。這些年跌跌撞撞走了不少彎路，總算找到了一套適合自己的穿衣風格。最近生活中發生了不少喜事，樓主也想回饋一下社會，奈何做不了什麼別的，想來想去大概只能無私地把自己的穿衣經和高個子女生們分享一下，也算是造福一小撮人類吧。笑。”

　　“小個子女生們，如果標題還沒有把你們攔在外面，看到了這裡的話，我再勸你們一句，可以走了，出門右轉不送！因為你們很多你們穿起來漂漂亮亮的衣服樓主穿著都丑爆了！而且是樓主全都穿過一遍之後才得出的結論！所以樓主不喜歡你們！”

　　“好，現在帖子裡的高個子女生，你們聽樓主說：高個子有自己的優勢！你們有小個子女生沒有的大長腿！”

　　“死賴著不肯走的小個子女生們，看到這裡知道了吧，樓主讓你們走真的是為了你們好，要不然你們看到這裡，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心裡該多難過。”

　　“上面那些話都是玩笑啦，我知道很多小個子女生身材比例都很好，穿衣服就很漂亮，很多女生雖然很高但是比例不好，看起來就不好看。不過樓主自己身高175，純純粹粹的歐美風，大概高個子女生會從這個帖子中收獲更多。”

　　“廢話不多說，直接貼上樓主最近在淘寶上買的三身衣服。”

　　梁璐一向都是“字多不看”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看到圖片之前，不知不覺地看完了這麼多文字，而且絲毫沒有覺得不耐煩，連鼠標滑輪都沒有快速滑動一下。

　　其實這個帖子裡的文字內容、顏色、大小、排版，都很有講究，目的就是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看完帖子，只不過梁璐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

　　第一張照片映入眼簾，梁璐一愣——

　　這不對呀？

　　為什麼是一張歐美明星的街拍？！

teae

第17章

　　梁璐的目光在照片裡歐美姑娘的臉上停留三秒鍾，得出一個結論，不認識。

　　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張面孔。

　　她平常美劇和歐美電影看得還挺多的，明星能夠認識個七七八八，但是照片裡的姑娘她沒有絲毫印象。甚至她都不能確定，照片裡的人究竟是不是明星？沒准就是個普通歐美妹子吧，反正歐美姑娘裡身材好的一大把，拍出來的照片也都挺有范兒的。

　　唔，照片裡的歐美妹子很年輕，看起來也就二十歲，但是想到歐美人一向顯成熟，或許這個妹子只有十六七歲。這身衣服是很漂亮，但是在時尚版塊放外國人的街拍干嘛？樓主剛才也明明說了，要和她們分享自己的穿衣經啊？

　　她一邊疑惑著，一邊向下滑動鼠標，下一張照片跳入眼中。

　　“咦？這張照片上又換了一個人？”梁璐喃喃自語道。

　　第二張照片中變了一個人，雖然身高依舊很高，一張臉還被銀色面具遮住了，但絕對是亞洲姑娘無疑。同樣是街拍，背景同樣是繁華街道旁的一個個店鋪，但一眼就能看出是中國的步行街。

　　照片的風格也和第一張歐美街拍不一樣，第二張照片漂亮是漂亮，但是很真實很親切，梁璐不由自主地想到，“我要是穿上這身衣服，擺出這個姿勢，找個這樣的背景……也能拍出這麼漂亮的照片吧？下次去步行街的時候試一試……”

　　再仔細看了兩眼，梁璐才猛然間發現，咦？第二張照片裡的姑娘，這一身衣服，和第一張照片裡歐美妹子身上的衣服，是一樣的啊！

　　她以前也學過歐美明星身上的穿搭，但照貓畫虎穿到自己身上，卻總不是那麼回事，每一次都難看的可以。後來只能認定自己和歐美妹子的氣質不一樣，學不來她們的穿衣風格，再見到諸如“高個的妹子適合歐美風”這樣的言論，心裡都是嗤之以鼻的。不過她這麼高，確實也不太適合可愛的日系衣服，平常一般只能穿穿基本款。

　　現在看到這張照片，梁璐心中又蠢蠢欲動了，“第二張照片裡的妹子就是樓主吧，她身高175，我身高172，身材看起來也差不多。既然她穿上能這麼好看，我穿上應該也差不多吧……”

　　盯著第二張照片看了半天，她才戀戀不捨地移開目光，繼續往下看。帖子是圖文混排的，下面又變成了文字。

　　“這是樓主最近買的很滿意的一套夏裝，照著歐美明星的街拍找的相似款。第一張是明星街拍，第二張是我自己的照片。當然款式不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相似，但搭配出來效果我覺得反而更好。我買的裙子比歐美明星身上的那條長了兩寸吧，這個長度大多數場合都可以穿了，氛圍自由一點的公司裡穿也完全沒問題。這條裙子的腰線也掐得更高一點，沒辦法啊，身材比例沒有人家歐美姑娘好，就只能靠衣服在視覺上彌補。這條裙子上身效果很驚艷的，超顯腿長！”

　　“還有襯衣，明星街拍裡的襯衣好看是好看，但有點太透了。我在淘寶上挑來挑去買了好幾款，最終這一款最漂亮，沒有薄得像紗也沒有暴露得穿上像是賣保險的，總之可正式可休閒，全看搭配什麼衣服。”

　　一段話看下來，梁璐情不自禁地點了好幾次頭，又回去對照著看兩張照片，覺得樓主說得句句都在理。她買的這一身衣服，的確是又漂亮又實用，如果自己能照著入手一身一模一樣的就好了。

　　只是淘寶這麼大，怎麼才能翻到一模一樣的啊……

　　鼠標滾輪再往下一滑，梁璐瞪大了眼睛。

　　“襯衣鏈接是xxxxx，連衣裙鏈接是xxxxx。”

　　梁璐有些意外，“竟然直接放鏈接了？”

　　“誒不會是廣告帖吧……”

　　梁璐去研究了一下樓主，“竟然是第一次發帖？以前從來沒有在時尚版塊發過帖子，那肯定不是廣告帖了，大概樓主是新人還不清楚情況吧。直接放鏈接，肯定會被罵廣告帖的。”

　　梁璐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跟帖回復一下，提醒樓主這一點呢？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她否定了——樓主不發鏈接的話，她又要去哪裡找這些衣服呢？

　　她打開樓主的淘寶鏈接，將襯衣和裙子都加進購物車。繼續往下翻帖子，接下來又是一張歐美妹子街拍，一張樓主自己的照片，“這身衣服也很好看誒……格子襯衣好有英倫范兒，針織衫也百搭……以前從來沒嘗試過這種顏色，但是看樓主穿在身上真好看……”

　　整個帖子看完，一共只有三身衣服，六張圖片，其中三張歐美妹子的，三張樓主自己的。

　　梁璐看完帖子，購物車裡已經加了七八件單品了。心想這個樓主品味的確可以，每一身衣服都讓人眼前一亮。要是樓主能多推薦幾身就好了，這個樓主的推薦簡直太符合她的口味……

　　梁璐捨不得關掉帖子，接著往下拉，打算看看下面的回帖。這一看嚇了一跳，回帖一條跟著一條，早已吵翻了天。

　　“身高低於170者勿進？喲，真不知道，如今天涯版塊還有身高歧視了？長得矮怎麼了？長得矮難道連你的帖子都不配看了？”

　　“樓上有點玻璃心了吧，樓主的意思只是自己身高比較高，寫出來的帖子也是給同樣的高個妹子參考的，前面的兩段話，樓主自己也說了是在開玩笑啊。”

　　“開玩笑？我可沒覺出來樓主哪裡在開玩笑，樓主清清楚楚地說了‘不喜歡小個子女生’‘死賴著不肯走的小個子女生’‘出門右轉不送’，是我一個人玻璃心嗎？很多人都覺得被冒犯了吧，睜開眼睛看看評論裡有多少罵樓主的！”

　　“同意！同樣覺得樓主很沒有禮貌沒有素質，這樣的人衣服搭配得再好看，我也不會去看的。”

　　“樓主是不是傻？全國范圍內算一下，十個女生裡能有幾個人170以上？一個？兩個？不歡迎170以下的女生，那這個帖子哪裡還有人看。我看樓主的照片和文字都挺用心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樓主你這樣是火不了的，因為十之八九的女生都被你趕出帖子了。”

　　“樓主根本沒有想要紅吧，只是單純地想和高個子女生分享一下自己覺得好看的衣服，真的不知道樓主做錯了什麼，要被這麼多人罵。如果樓主想要紅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先放出來歐美妹子的街拍，再放自己上身的效果，直接只發自己的照片不就可以了？誰又知道這不是樓主自己想出來的穿搭呢？畢竟樓主帖子裡的三個歐美妹子，根本沒有人見過吧。樓主已經很實在很無私了，帖子這麼編輯，大家以後完全可以自己去關注那三個歐美妹子，不必通過樓主啊！我已經預料到有一波穿搭紅人，會去學她們的穿搭了。”

　　“對哦，你們誰知道那三個歐美妹子叫什麼名字啊？真的是明星嗎？為什麼天涯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人認識。”

　　“同求三個歐美妹子的名字，想知道樓主的照片都是哪裡找到的，我以後也想經常去看她們的穿搭！太漂亮了！”

　　“奇怪這個帖子怎麼這麼高的熱度？直接放鏈接，廣告帖無疑啊。難道都是水軍嗎？”

　　“你才水軍！樓上帶腦子出門沒有，沒看到這個樓主還是第一次發帖嗎？哪家淘寶店會找一個第一次發帖的樓主做廣告？你們也別今天這個廣告帖，明天那個廣告帖了，我告訴你們，整個天涯時尚版塊裡，目前能接到廣告的就那麼五六個人，分別是……”

　　“拜托大家不要說樓主是廣告帖啊，樓主推薦的衣服真的很棒，我已經下單好幾件了，萬一樓主聽見這樣的聲音以後發帖都不帶鏈接了，我們去哪裡找衣服啊……”

　　“我看樓上都想太多了，什麼問樓主三個歐美妹子叫什麼、有一波穿搭紅人會跳過樓主去跟風歐美妹子的穿搭、樓主會不會因為被質疑廣告帖以後不發鏈接了……你們先保證樓主還會繼續發第二個帖子吧！純新人樓主，第一次發帖，回帖數已經上百了，樓主連個泡都沒有冒。感覺樓主更像是打一槍就走呢！”

　　“不要啊，樓主一定要繼續發帖！我們需要你！”

　　“支持樓主，三身衣服已經全都下單了！”

　　“樓主，身高176最愛歐美風的我，采購秋裝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常發帖啊！”

　　“大家不要歪樓啊，樓主歧視矮個子妹子的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

　　……

　　回帖還挺精彩的，誇樓主的罵樓主的各占一半，因為各種話題吵得不可開交，梁璐不知不覺中就看完了幾百層樓，揉揉酸痛的脖子，切換到淘寶頁面准備將購物車裡的幾件衣服下單。

　　然而，梁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屏幕——

　　“購物車裡的寶貝均已失效。”

teae

第18章

　　淘寶崩了？

　　這是梁璐的第一反應。她剛才將幾件衣服加進購物車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余量少的還有十幾件，余量多的還有一百多件。

　　她只不過看了看回帖，雖說幾百層樓看得有點久，但也不過就是一個小時的事情。一個小時賣出十幾件衣服或許還有可能，但是一個小時上百件售空？這根本不可能啊。

　　梁璐依次點進已經售空的衣服的淘寶店鋪，按照銷量排序，發現根本都不是什麼大店，最高銷量的衣服一個月也不過就賣出了一兩百件。怎麼可能在一個小時內售空全部庫存呢？

　　梁璐敲了敲客服，“你們家的這件襯衣，”梁璐發了一個鏈接過去，“怎麼不能買了？我一個小時前看還有上百件呢。”

　　等了半天，客服卻沒有回應。梁璐皺眉，這家店服務也太差了吧？大白天的客服都不理人嗎？

　　梁璐轉去另一家店，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你們家的這件開衫怎麼無法購買了？”讓她意外的是，這句話發過去之後也沒有回復。

　　第三家、第四家……梁璐所有發出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復。

　　不會真的是整個淘寶都崩了吧……

　　梁璐正要關閉淘寶界面，聽到了旺旺的提示音，連忙點開對話框。她詢問的第一家店的客服回復了，“抱歉，本店的無袖白襯衣和淺綠色格子襯衣是真的售空了。至於為什麼突然售空，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大約15天後可以補貨，補貨後會通知您。目前詢問這兩件衣服的客人太多（至於為什麼我們還是不知道），客服十分繁忙，消息回復比較慢，請見諒。”

　　梁璐看到這段話，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真的售空？！一小時賣光了上百件？！

　　這兩件衣服她是真的喜歡，梁璐趕緊問客服，“怎麼通知呢？是在旺旺上敲我嗎？通知是在商品上架前還是上架後？”

　　然而對面又沒有消息了。

　　梁璐腦中冒出一個自己覺得極為荒唐的想法，不會是因為她剛剛看到的帖子裡的鏈接，這些衣服才都售空了吧？

　　梁璐懷著復雜的心情，又打開了天涯時尚版塊，剛剛那個帖子依舊飄在最上方。點擊進剛才的那個帖子，梁璐差點震驚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帖子竟然已經有七百樓了！一個小時蓋起了五百多樓！

　　梁璐打開帖子，飛快地瀏覽回帖，好奇大家都說了什麼竟然能蓋出如此的高樓。前面依舊是“樓主歧視矮個妹子”vs“樓主沒有歧視矮個妹子”的爭吵，還穿插著一些其他的話題，和她仔細看過的前一百樓差不多，沒有什麼新花樣。

　　然而再往後翻幾頁，回帖的內容差不多就都變成了庫存還剩幾件，以及自己有沒有買到。

　　“感覺樓主推薦的店庫存量都很小啊，點鏈接進去，都只有十幾件甚至幾件了。”

　　“什麼？樓上看錯了吧？我剛剛點進去的時候還剩一百多件、大幾十件啊……”

　　“等等？售空了？”“什麼狀況啊？怎麼我點進去也售空了？”“啊啊啊我剛剛想要下單，結果發現已經買不了了！好難過啊！”

　　“不會全都是被我們這個帖子裡的人買光了吧……都有誰買了？能麻煩冒個泡嗎？”

　　“我買了兩件。”“哈哈我剛剛搶到了三件。”“剛進帖子的時候就買啦，那時候庫存還很多呢。”“先買的襯衣和裙子，再去買開衫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了，可我最喜歡的就是那件開衫啊！哭死了！”

　　……

　　“一直在圍觀，本來還以為這是一場幾家淘寶店一個網紅聯手精心策劃的饑餓營銷，結果看到這麼多說自己買了的回帖，竟然是真的全都賣空了！”

　　“不就是賣了一百多件衣服麼，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吧，天涯時尚版塊的流量你們難道不清楚嗎？每天的新帖嘩嘩地開，老帖嘩嘩地回復，我辦公室一共六個女人，五個天天都在逛天涯時尚版。這帖子都已經蓋了七八百層樓了，賣出去一百多件衣服有啥好奇怪的？畢竟只看帖不回復的潛水黨，要更多吧。”

　　“這還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都嚇死了好嗎？樓上你去看看，那幾家淘寶店之前每月銷量才多少，原先一個月賣出去一百件，現在一個小時就賣出去一百件！”

　　“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買這幾件衣服啊？”

　　====

　　“s家歐美時尚女裝”的店主，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本來就是個小店，她連客服都沒有雇，平常都是自己兼職客服。去拿貨或者有其他事走開的時候，旺旺上的消息等到晚上再回就可以了。大部分的情況是，她離開一天後，旺旺上也沒有消息。

　　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從晚上八點開始，旺旺就接二連三的響起來，一直有人詢問她一件飛行夾克和一條打底裙。

　　“請問這個夾克是什麼材質的呀？”“老板還能再打個折嗎？”“幫我把郵費免了嘛。”

　　蘇欣一邊手忙腳亂地回復，一邊看到一個又一個的訂單。她既驚又喜，驚大於喜，怎麼今天店裡的衣服賣瘋了？

　　等到庫存全都賣光了以後，蘇欣連忙聯系廠家，想要調貨，打電話過去卻一直在占線。蘇欣打了好幾次，差不多十分鍾後，終於打通了。

　　電話一通，蘇欣笑道，“韓哥，忙什麼呢？打你電話半天才打通。是這樣，我們店裡想再拿兩款衣服，就是我上次拿的那件飛行夾克和那條黑色寬松的打底裙。這次我多拿一點，飛行夾克再拿三百件吧，打底裙拿一百五十件。”

　　電話那頭的韓哥打斷了她，“小蘇，還真不行，這兩件衣服上次分給你們幾家之後，我這裡就沒存貨了。”

　　蘇欣笑道，“那韓哥幫我再生產一批唄？這兩件衣服銷量很好，不愁賣的。韓哥您看半個月夠不夠？”

　　韓哥笑道，語氣有點抱歉，“唉，小蘇，真不行。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就你們幾家賣歐美女裝的，一家兩家的都找我拿貨，生產線已經全開了，現在沒辦法立刻幫你生產。”

　　蘇欣一愣，“啊，韓哥，我那裡很多顧客都等著買呢，真的生產不出來了？”

　　韓哥語氣誠懇，“真的，你電話就打進來晚了一步。現在所有生產線都開了，所有工人都上班了，和其他幾個店主的拿貨時間都定好了，也不好給你插隊。”

　　“你也知道，韓哥我這就是個小廠子，只做歐美女裝的單子，機器和工人數量都是有限的，也就你們這幾家店從我這裡拿貨。都是老朋友了，小蘇，要是能給你趕著做出來，一定給你做，這次是真沒辦法，我也不能坑了那幾家不是？”

　　蘇欣瞄了一看旺旺，看到衣服售空後，依舊有一個接一個的顧客來詢問什麼時候能補貨。心痛地想到，少這一批貨，就是少了一大把的真金白銀，往常她兩個月都未必能掙回來的錢。蘇欣又央求了韓哥半天，然而韓哥那裡一直說真不行，最後蘇欣只能作罷。

　　蘇欣掛掉電話後，坐在電腦前苦思冥想，既然韓哥這裡不行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趕緊聯系上其他生產商，趕緊拿一批貨回來。

　　蘇欣長歎了口氣，她從開始開店起，這兩年就都在韓哥手下拿貨，和其他的生產商是完全沒有聯系……

　　難辦啊……

　　但想想只要拿到貨，就能掙一大筆。即使再難，蘇欣也想努力試試。

　　旺旺上全都是問這兩件衣服的，蘇欣已經設置了自動回復，“抱歉，飛行夾克和黑色打底裙已經沒貨了，下次補貨後會通知您，謝謝惠顧。”

　　去別的生產商那裡拿貨的話，款式相似的大概可以找到，但是一模一樣的恐怕困難。

　　蘇欣心裡覺得沒底，這批貨紅得蹊蹺，她連顧客們究竟喜歡上這兩款的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換了她認為的相似款，顧客們卻不想買了怎麼辦？

　　蘇欣隨手挑選了一個顧客的旺旺對話框，“能請問一下，您為什麼要買這幾件衣服嗎？”

　　====

　　為什麼？

　　被卷進這次事件中的所有人都在問。

　　天涯時尚版裡無數人都在問，為什麼這麼多人都立刻買了樓主推薦的衣服？

　　幾家淘寶店的店主客服都在問，為什麼今天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的客人，為什麼店裡的一件或兩件衣服，瞬間賣到脫銷？

　　服裝生產商韓哥心中也有疑問，手下的幾家淘寶店，究竟抽了什麼風，同時要求補貨，還一家比一家急？

　　天涯時尚版的幾個已經混出點名堂的網紅，盯著帖子不停地刷新，瞪著眼睛想看出來，這個帖子究竟為什麼能爆紅？

　　究竟是為什麼！

　　絕大部分人都是一頭霧水。淘寶店主和生產商還不知道這個帖子的存在，正在焦頭爛額地整個網絡尋找原因。天涯帖子裡的圍觀群眾，搶到衣服的在慶幸，搶不到衣服的在懊悔，還來不及或者根本不需要去深想。

　　只有個別幾個格外敏銳的人，以及要靠發帖吃飯的網紅，琢磨出了零零碎碎的一兩點：如今網上的穿搭紅人，都在穿日系韓系的衣服，喜歡歐美風格的人們難得見到一次推薦貼；帖子裡照片拍的好看，文字寫的也吸引人。

　　但只是因為這個，竟然能造成如此效果嗎？

　　所有人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像是在做夢一樣。

　　究竟為什麼……不是一兩點似是而非的猜測，而是完完整整的原因。

　　如今只有凌南一個人知道。

teae

第19章

　　第一次發帖就能如此成功，凌南也有些意外。她知道自己精心准備策劃的帖子一定會大熱，但實際比她預估的效果還要好。

　　不過也不奇怪，帖子能這麼火，是因為帖子裡每一處都是她的心血。

　　先說標題，“專為高個子女生開的分享帖，身高低於170者勿進！不喜歐美風者勿進！”兩個信息點十分明確，“高個子”“歐美風”。

　　身高低於170，看似設置了一個極高的門檻，但不過是凌南的噱頭。這樣的標題，身高真的高於170的妹子們，看到之後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進來，畢竟她們確實穿衣風格受到身高的一些限制，很多嬌小可愛的妹子穿的衣服，穿在她們身上都很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專門為她們開的穿搭分享帖，哪裡有不看兩眼的道理？

　　身高169、168、167的妹子們，也都會點進去，自己和170也就差那麼一點點嘛，穿上一雙平底鞋都能到170，也算是高個女生了。而且還有許多人，直接默認170是穿上鞋之後的身高，畢竟是穿搭帖啊，即使我身高165，可踩上一雙高跟鞋照樣能170啊，駕馭歐美風完全沒問題，當然要點進去看一看。

　　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身高比較矮，尤其是心裡比較介意自己身高的女生們，看到這個標題難免會不舒服。但是絕大多數的人，並不會因為這種不舒服繞開這個帖子，而是會懷著一股不服氣的態度點開——

　　“我倒是要看看樓主搭配的衣服有多好看多特別，矮個子的女生難道還不能穿了？”

　　“樓主這態度太氣人了，長得高了不起嗎，我得去回個帖教訓她一下！”

　　“這樓主標題這麼寫，肯定已經被罵慘了吧，我去看看戰況如何……”

　　這些都是最正常不過的內心波動，在誰也不知道是誰的天涯上，每個人都不必像現實中一樣小心翼翼。

　　因此凌南雖然知道標題有一點專橫和冒犯，但是依舊要這麼寫的原因。就像是地域黑的帖子最容易大火，帖子裡有一個能引起爭議的點，最好是天然地能將人們分成兩個陣營，讓兩撥人吵起來。

　　幾年後，這已經是寫手帖裡用爛了的套路，比如說農村vs城市，南方vs北方，有錢人vs窮人……

　　凌南記得她上輩子穿越前，在晉江的論壇小粉紅裡就看到了一個帖子，標題大概是“樓主怎麼做才能讓婆婆不要在大年三十包餃子？”這個標題就是個不錯例子，婆婆vs媳婦，老傳統vs新觀念，兩種對撞足夠吸人眼球。

　　凌南的帖子裡，那就是高個女生vs矮個女生，她劃分的已經很明確，直接在170上劃了一條線。

　　果然，帖子僅憑一個標題，以及前兩段話的內容，很快就引起了天涯時尚版裡人們的爭吵。一群人罵樓主，一群人再幫著樓主罵回去，帖子的層數飛快地往上增加，靠著兩撥人的爭吵，帖子牢牢地占據了第一頁第一條的位置！

　　天涯時尚版的流量確實大，每個小時都有許多新帖發布，也會有很多老帖被頂上來，絕大多數的帖子都是在第一頁曇花一現後，就不知道掉到後面哪裡去了。然而第一頁和後面的瀏覽量，絕對有著天壤之別。

　　這僅僅是帖子裡的第一個點——“高個子”——帶來的效果。

　　至於“歐美風”，可以說凌南填補了很大一批人一直沒有被滿足的需求。

　　她之前做了功課，驚訝地發現，如今的天涯時尚版，包括另外兩個流量稍小但知名度也挺高的穿搭論壇，yoka時尚網和onlylady女人志，幾個稍微有點名氣有點熱度的網紅，分享的竟然清一色的都是日韓風格的服飾。至於非網紅，只是因為愛好發個帖的普通人，很多穿搭不好看不說，更完全談不上任何風格可言。

　　喜歡歐美風的人即使比例不高，遠遠比不上喜歡日韓風的，但是在總人數相當可觀的情況下，如果能在標題上貼上這個顯眼的標簽，將所有喜歡歐美風的人都吸引過來，絕對也會有令人驚歎的效果。

　　顯然，凌南做到了。

　　她在第一個帖子的標題上，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點出了兩點——“高個子”“歐美風”——其他不滿足要求的人，這個帖子不是為你們開的！你們看了不會有任何價值！

　　這種明目張膽地趕人行為，並不是因為凌南沒有野心，不敢將天涯時尚版的所有人都列為她的潛在對象。

　　相反，是因為凌南很有野心。她要將符合她給出的標簽的、被她畫下圈圈在裡面的人，一個不漏，通通地吸引到她的帖子裡！

　　就像幾年後很多比較有個性的博主，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發一些很能代表自己特點的微博，說是要“洗粉”。其實很多人的目的，並不是真的嫌自己粉絲多，而是要增強粉絲黏性，同時吸引到更多認同他們微博形象的粉絲。

　　只憑這兩點，凌南的帖子兩個小時蓋起了八百樓，飄在首頁第一的位置上一整天都沒有掉下來。已經是天涯時尚版少有的奇跡。

　　====

　　這只是帖子的熱度。

　　讓大家看帖子、回復帖子，這都只是第一步，凌南真正需要的，是要讓大家按照她給出的鏈接買衣服。凌南關注了一下，她給的幾個鏈接，淘寶店裡的余貨紛紛售空。

　　她的第二步，也成功了。

　　究其原因，最重要一點的當然是照片，真實又漂亮的照片，讓人看到之後覺得漂亮，而且是自己努努力就可以達到的漂亮——啊，我要是穿上這身衣服也能這麼美呢。

　　當然這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錯覺，但是如果真的有凌南的身材和氣質，也真的可以達到凌南穿上衣服的效果。

　　凌南的穿搭，是經過時間的檢驗的。她第一次發帖挑中的三位歐美女星，都是在2009年還還默默無聞、少有粉絲，但穿搭一直很有品位的歐美女星。

　　六七年後，當她們終於走紅、有了不少中國粉絲之後，她們多年前的街拍紛紛被粉絲們找出來舔屏，是公認的私服這麼多年來一直很美，從來沒有失手過。上輩子在她們走紅後，都有不少人照著她們幾年前的街拍來搭配。

　　凌南需要做的，就是在某寶上找到相似款的衣服來搭配。

　　凌南帖子裡的三位女星，雖然私服風格各有不同，但在單品的搭配上都有可圈可點之處，即使是一身的基本款，穿在身上也能讓人眼前一亮。

　　她就認定了這三人，以後也不准備再參考別的歐美明星了。

　　很有特色的衣服在淘寶上找不到，基本款還都是可以找到大概相似的，而且這幾位歐美女星如今都還沒有紅起來，日常穿搭裡也有不少h&m和zara之類的快銷品牌，凌南搜了幾款，直接在官網上找到了鏈接，都還有貨。

　　2009年的淘寶的確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魚龍混雜，如果眼力好的話，的確能淘到不少物美價廉的好衣服。而凌南最不缺的就是眼力。

　　當然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做出更適合中國人、更適合凌南的目標受眾的調整。這點看起來簡單，其實很需要花費心力，也至關重要。

　　====

　　凌南挑選衣服的時候，在價格上也是仔細斟酌過的。太低了不行，人們會覺得衣服質量不行，是只在照片上看著好看卻不能穿的樣子貨。太高了也不行，畢竟她只是一個新人，第一次發帖，如果就種草大幾百塊甚至上千的衣服，任是誰看到也會猶豫。

　　這時候就要提到，她為自己圈出的目標受眾群，不但有高個子、喜歡歐美風兩個標簽，還有一個就是已經工作，有一定經濟實力，卻也不是很有錢。

　　學生黨中喜歡歐美風的人很少，如今的小姑娘們還是喜歡仙氣十足的日系風格，而工作黨會覺得那些衣服上班穿不合適，更偏愛簡潔大氣的歐美風。而且學生畢竟錢少，還是工作黨的錢好賺一點。

　　凌南在第一次發帖前，已經為自己的目標受眾做了清晰的畫像，才能一舉一動都有的放矢。

　　正是因為知道她們最需要的是什麼，看到她穿搭帖的人，才會覺得，“啊，這個樓主的每句話真是說到了我的心窩裡。”“在網上尋尋覓覓這麼久，終於遇到了一個最適合我的樓主。”

　　照片效果令人心動，價格又高低始終，還猶豫什麼呢，接下來當然是買買買！

　　凌南現在還不知道在售空之後，還有多少人源源不斷地湧去淘寶店，對客服留言說自己想要買她推薦的衣服，更不知道因為幾家淘寶店緊急要求補貨，生產商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如果她知道這些的話，大概也會大吃一驚，沒有想到自己的帖子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不過僅僅從凌南能夠看到的，幾十件、一百件、兩百件的衣服，一下子都被賣光了，也能充分說明，2009年的網民還沒有見識過幾年後各種紛繁復雜的花招，更沒有對此產生抵抗力，這片藍海其實很好操作——

　　凌南的第一炮，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