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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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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扶華 -【治癒蛇精病BOSS的妹子你雄壯威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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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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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8:2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章 心思

  從天風琳琅帶來了靈引小會將在一個月後開始的消息之後,舒魚就開始了極為苦逼的生活。她原本以為之前那三日的緊急培訓就已經足夠嚴格了,到現在她才發現,那不過是開胃菜,是BOSS看她還不怎麼適應給她降低了難度的,如今這個情況才能稱得上是操練。

  一天十二個時辰,幾乎都用在了武技修煉和儀態表情的裝備上了,沒錯,以往還能拿出幾個時辰睡覺,現在都被剝奪了。天風瑾瑜本不需要每日睡覺,到了她這個程度睡眠和用飯都可有可無,之前只不過是舒魚作為一個純種人類還不習慣罷了,浮望也有意讓她慢慢習慣,可現在情勢緊張,浮望也不得不抓緊時間給她制定一系列的學習課程。

  要說這靈引小會,比不得在天風府之中,好歹在天風府狐族的本家,舒魚稍稍露出一點馬腳都沒問題,可若是在靈引小會中其他四大妖族面前也露出什麼不對的地方,那些與狐族為敵的族群,定然是會抓著不放的,一個不好舒魚的情況就要暴露,因此這個提前了的靈引小會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了。

  浮望動起了真格,直把舒魚摧殘的活像是被吸乾了……舒魚偶爾照鏡子的時候都滿臉黑線的覺得自己一副腎虧樣。這不能怪她,只能說是這個練習強度太大,她的神經還不夠堅韌。每練習六個時辰才能稍稍歇息一刻鐘,誰都受不了,簡直比她當年備戰高考還要艱辛一百倍。

  枯燥的法訣練習,一遍遍的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掏空又繼續忍著那種乾澀的刺痛恢復靈力繼續衝擊自己的極限,晦澀難懂的修煉法訣即使通過浮望的講解,她還是理解的有些吃力,所以說憑什麼天風瑾瑜就能全數理解的毫無障礙,而她得到這個身體只是重溫練習都這麼艱難呢?

  之前以為恢復天風瑾瑜能力會很快,不過是時間問題的舒魚,在每次在遇上瓶頸時內心的陰影都是無窮大的。要不是還有浮望這個集老師朋友大哥哥管家和心理醫生集一體的合作夥伴在,舒魚簡直都要在這種一日比一日焦急的心情裡崩潰了。

  舒魚每日都累的夠嗆,但是看看浮望,她又完全興不起不幹了的念頭,因為浮望遠比她要堅強和努力。

  舒魚沒有堅韌的神經,但她有個堅韌的身體,浮望就恰好和她相反,他只有一個低等妖族的脆弱身體,可他的神經是極為堅韌的。不比舒魚,浮望還需要休息和用飯,但是他卻是陪著舒魚一道每日只休息那麼兩刻鐘,同時還要替她整理各種疑問,學習她的功法理解後再來教導她,理清對待各大妖族的態度,替她整理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從而從中提取出舒魚的態度行事,再將舒魚的行為一一指正。

  比起來,浮望要比舒魚勞累的多,可舒魚偏偏從來沒有見到他在她面前露出過一點疲倦的神情,也沒有見他有任何焦急擔憂的神情,他的心態在很大程度上感染了舒魚,有條不紊的一系列佈置也讓人覺得很安心。

  所以說這年頭,能做BOSS的都絕對是全能高智商人才啊!舒魚都不知道第幾次慶倖自己上了BOSS的大船了。只要想想如果沒有和BOSS結盟,她自己靠著那天風瑾瑜混亂血腥的記憶,頂著巨大的壓力,靠著那和眾多老妖怪們比起來明顯不夠用的智商,大概早就出事了。

  「用午膳了,舒魚,你過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舒魚早就聞到了讓人垂涎三尺的肉香,被浮望一說立馬就刷的坐到了桌前,雙眼發亮的看著豐盛的菜色,等著BOSS說開飯。

  這些菜都是浮望的,畢竟她對外還是個只吃靈果喝靈露的。自從她衝冠一怒為藍顏把一群送來的男寵都打發了之後,浮望在天心島上的地位就更高了,這具體體現在了他每天的飯食上。浮望倒是對飯食不怎麼在意,不過舒魚喜歡,他也就用了些心思,也當做是對舒魚每天這麼努力的犒賞了。

  這麼一個一看就知道從未吃過苦的小姑娘,驟然到了這麼個陌生的地方,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每天不能休息的修煉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就算她看上去脾氣再好,浮望也做好了隨時開解勸導她的準備。可是這麼多天以來,她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偶有受不了的時候,苦著臉看他一陣就咬咬牙接著受苦受累,竟是一句抱怨都沒有。

  浮望是個一向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的角色,縱使臉上再和善,內心也十分冷硬。可是如今看到舒魚這麼聽話的樣子,又見她累的半死可憐兮兮的也不說一句,心裡竟然詭異的有些猶豫,想著自己制定的鍛煉方法是不是太過了,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方法來解決這次的事。

  舒魚拿著筷子奇怪的看一眼似乎在考慮什麼的浮望,出聲喚道:「浮望?」

  浮望回過神來,將手裡夾著的一筷子菜放到了舒魚面前的碟子裡,才柔聲應了一聲,「何事?」

  舒魚咬了下筷子,才猶豫的說:「你是不是累了?你這麼多天沒休息了,不如今天休息一下吧?」她今天上午練習告一段落準備去詢問BOSS一些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BOSS坐在書桌前微顰著眉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又接著提筆整理東西的樣子。

  那一瞬間的疲憊轉瞬就被他藏了下去,取代的是一派平和自然,轉頭看到她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這個男人偽裝的太好了,舒魚總是在他那淡定的態度和自信的氣勢裡不自覺的忽略這個人只是個低等妖族的事實,然後那一瞬間他眉眼間露出的疲憊,又讓她驟然回過神來,這個人他畢竟不是神啊。

  嚶嚶太特麼的心疼了,簡直控制不住啊!強勢的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和鐵漢柔情是並稱不可承受之反差萌的好嘛!

  舒魚心裡腦補的縮小版BOSS強撐的傲嬌模樣,浮望是不知道的,他聽見舒魚這番話,第一反應就是舒魚累了,所以這麼曲折的提起大概就是表達她想休息。想太多的浮望看見舒魚眼裡的期待,稍考慮了一會兒就笑說:「我倒是還好,舒魚這幾日辛苦了,不如你今日就去休息吧,明日再繼續修煉。」

  「舒魚也不必太過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到臨頭自然是有解決的辦法的,何況還有我,情況未必就有多糟。」浮望又安慰了幾句,接著給舒魚又添了些她喜歡吃的菜,溫聲道:「吃完就去休息吧,你且安心好好睡一覺。」小姑娘很努力,還是要誇獎的,休息一會兒也不打緊。

  浮望寬容的想,至於原本的修煉計劃裡,今日需要達到的程度,他需要再改改看看能否找出時間在之後補上。

  想勸人休息卻差點被人勸去休息的舒魚都快掉眼淚了,BOSS真是大好人啊,這保姆當得太稱職了,你說好好的一個漢子怎麼最後就成了變態BOSS呢!就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多好啊!

  他都那麼認真拼命,卻讓她去休息,她肯定慚愧的睡不著。

  浮望一抬頭看到舒魚那毫不掩飾感動還有些慚愧的小眼神,驀地失笑,真是個認真的好孩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不自覺柔了八個度,「只是耽擱半天,沒關係的,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地做準備不是嗎,快去吧,到時間了我會叫你起身的。」

  舒魚被他的語氣說得腿都軟了,抓著他的手嚴肅的說:「你去休息吧,我就不休息了,我保證不會偷懶,你放心。」

  看到她如此認真的表情,浮望才反應過來,原來她真的只是想讓他去休息,而不是委婉的表達自己想休息。

  浮望頓了頓,見她吃完了,遞過一方軟帕讓她擦嘴,然後站起來說:「跟我來。」

  舒魚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了內殿,見他坐到床邊才停住了步子,「你要睡嗎?那我出去繼續修煉了。」

  「等等,舒魚過來。」

  舒魚依言走過去,才靠近就被按坐在了床邊,接著就見BOSS他熟練的扒掉了她的外衣,又抬起她的腿準備給她脫鞋。

  「誒?」BOSS你給我脫鞋真的好嗎!而且連胸都沒來得及捂這外衣都沒了倒是給我一點反應的時間啊!

  被推倒在床上,身上蓋上了柔軟的被子,舒魚還沉浸在「BOSS竟然彎腰給我脫鞋是要怎麼樣」的錯愕裡。再一轉頭,浮望也和衣上了床榻,就躺在她不遠處。對上她的目光,他笑說:「那便一起休息吧,我確實有些累了。」

  舒魚還想說什麼,瞧見浮望微彎的眼睛,好像感覺到了他的疲憊,頓時也不說話了,而是點點頭閉著眼裝睡。這麼一閉眼,一會兒不到就真的睡著了,她確實是累了,心理上的累。

  睡在她身側的浮望卻沒有睡著,他側頭往熟睡後面目平和的舒魚看來,靜靜看了一陣也開始閉目養神。多日不曾合眼是有些累,但是對他來說並不算難以忍受。他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但是還是被她發現了那點倦意,明明是一個不怎麼敏感甚至可以說遲鈍的人,某些時候卻出乎意料的敏銳。

  舒魚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外面天還未亮。經過一晚上和一下午的休息,這麼多天以來的倦意都消失的乾乾淨淨,只感覺身體裡有用不完的力量。這次醒來,她沒有把人家浮望當做抱枕,因為人家壓根就不在床上睡著,偌大一張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頂著那頭睡的有些亂的長髮,舒魚隨手穿上外衣往外走,果不其然在外殿的書房裡找到了浮望。他坐在書桌前提筆寫著什麼,長髮披散,幾縷垂在鬢邊,眉間微微攏起似在思索什麼難題,書桌上攤著許多冊書籍以及玉牌。

  書房一側的大窗全數開著,夜將近的清冷氣息透過木窗漫進房中,院外的樹影和朦朧的月也一同映在房中鋪著白玉的地上,反射著冷冷的輝芒。

  浮望就獨坐在這一室冷清寧靜中,就著散發光芒的鮫燭不知忙活了多久。舒魚將目光移向書桌一側散著嫋嫋青煙的香爐上,那裡燃的是浮望自己配的醒神香,估計這人壓根沒休息多久就又開始忙活了。

  BOSS的通病,就是都很敬業還喜歡拼命。舒魚撓著腦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打個招呼還是向浮望靠齊繼續去修煉。她還沒考慮完,就被浮望給發現了。

  浮望看見她一身紅衣穿的連領子都沒理好,頭髮也亂糟糟的站在那門口發呆,放下手裡的筆笑問了一句:「舒魚醒了,休息的可好?」

  舒魚回神,點點頭不太好意思的問道:「你沒休息嗎?」

  浮望哪裡能不知道她那點明顯的小心思,笑笑說:「我已經休息好了,我素來休息不了多久,醒了就乾脆來書房看看。」邊說著,他已經站起身朝舒魚走過來,先是很自然的給她整理了一下衣領,又說:「來這邊坐吧,我替你綰一下髮髻。」

  舒魚穿越之前那半長的頭髮從來不需要紮,所以沒點亮紮頭髮這個技能,更不要說是梳那麼複雜的髮髻。來了這裡之後因為需要避免見太多人,那些在殿內伺候的都被趕走了,像梳髮髻準備衣物食物這些雜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全數落到了浮望手裡。習慣了也沒什麼好不自在的,舒魚坐在墊子上等著浮望給她梳頭髮,眼睛瞄向他之前寫的東西。

  「……清野秘境……」將那張紙上被朱砂標誌出來的幾個字念出來,舒魚側頭詢問的看向浮望。

  浮望走到她身後,手執木梳給她梳髮,嘴裡解釋道:「清野秘境在無聞山中,距離此次靈引小會所在的馨城很近。按照舒魚你現在的程度,若真的參加靈引小會中的演武,一定會被察覺,其餘四大妖族之中的天之驕子們同樣不可小覷,就算是從前的天風瑾瑜也是謹慎對待。」

  「就此參加演武定然是不行的,只能另闢蹊徑。這清野秘境,所有進入之人都需得待滿一年才能出來,是五大妖族中資質最高的後代成年歷練之處,況且每次進入之人所到之處都不同,是個清靜修煉的好去處。」

  舒魚聞言在天風瑾瑜的記憶裡一頓翻找,果然找到了她之前進入這個清野秘境裡修煉的記憶。裡面的妖獸眾多,並且裡面的空間極大,她在裡面一年都沒有走遍秘境,那個天風瑾瑜就像個大殺器,把清野秘境裡面的妖獸們殺了個遍,因為她殺的太多,甚至後來其餘四大家族的人都拒絕了她再次進入修煉,就擔心她在裡面把裡面的外圍妖獸殺光了。

  而天狐族的人也同意了,沒有再讓天風瑾瑜進入清野秘境。畢竟天風瑾瑜是個好殺的性子,在那秘境裡面沒有了拘束殺紅了眼,根本不知曉後退,就連秘境深處的那些大妖獸也敢挑釁,簡直不要命,天狐族的人怕這位不怕死的祖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代在裡面了,只好約束她。

  看完了那個天風瑾瑜在清野秘境的記憶,舒魚感覺胃部冒出熟悉的翻湧之感。每次翻找原主的記憶,舒魚都感覺像是看完了一部血腥電影。那手撕妖獸,徒手掏妖獸內丹,挖眼球挖器髒挖腦髓,生吞血肉,不高興就滅殺整個妖獸族群的瘋狂行為,已經不是一個喪心病狂能概括的了。

  浮望注意到舒魚神情,知曉她又被天風瑾瑜的記憶給噁心到了,便將旁邊燃著的醒神香換做了清心香,繼續告知舒魚自己的打算,「在演武開始之前,我會被人惡意陷害打入清野秘境,而你要在緊要關頭趕到,為了救我一同『誤入』清野秘境。」

  舒魚啊了一聲,「你是說我們要躲到清野秘境裡?」

  「對,演武你不能參加,只能在那之前出現一點『意外』。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和人起爭執,引人去清野秘境附近,你準備好收到我的消息就去找我,然後假裝為了救我一起進入清野秘境。」浮望給舒魚梳好髮,坐到她身側拿出一份地圖點在上面某處。

  「就在此處,只要能進入清野秘境,一來能避過演武,二來也能借機鍛煉你的能力。你若想恢復天風瑾瑜的能力,在此處單獨練習是做不到的,必須實戰。既然你不想殺妖族,那麼秘境之內要食妖族血肉的妖獸,你可以用來練手。」

  「清野秘境一旦進入必須待滿一年才能出去,那樣一來我們就有了一年的時間來準備,不至於像如今這樣匆忙了。」

  舒魚有種BOSS為了她操碎了心的感覺。這個方法聽上去確實不錯,可是如果那些長老們也進入秘境找她們怎麼辦?這麼想著,她也就這麼問了。

  浮望耐心的解釋道:「靈引小會是五大妖族年輕一輩的較量,各族長老們一般都不會去,而年輕小輩們的矛盾只要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會引得各族撕破臉皮。如果我們入了清野秘境,確實會有人進入尋找,但是不會有太多人,畢竟再著急找到你也只能在一年之後出去,別無提早出去的辦法。」

  「秘境內只要不去深處對天風瑾瑜來說也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天狐族長老們不會擔心,倒不如安心等一年後你出來再論情況。就算有人來尋,秘境之大要躲他們也很容易。等到一年後你出來,有了能力底氣便也足了,要做什麼便不會像現在這般舉步維艱。」

  看樣子浮望已經打算好了,舒魚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連連點頭,「我聽你的!」

  「只是……」浮望看著她,眼中似是有些擔心,「只是恐怕要辛苦你了,秘境之中的拼殺你可能會不習慣。」

  BOSS越是為她著想,舒魚就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深吸一口氣,舒魚堅定道:「我遲早要習慣的!」說完這句她眼裡有些不安的看向浮望,「你會和我一起去裡面的是嗎?」

  浮望見她那明顯的依賴神色,眼底幽幽,面上露出個一如往常的柔和笑容,「我自然會陪著你一起。」

  聽到他的回答,舒魚鬆了口氣露出個笑臉,「我會保護你的。」

  浮望正色道:「那就勞煩舒魚了。」

  「好,我這就去修煉!」舒魚打了雞血似得站起來匆匆往外走,留下浮望一人坐在原處笑看她離去的背影。

  提筆將地圖上一處點了一點,浮望唇邊笑容不改眼神幽深。或許這裡,就是舒魚從此改變的地方。舒魚確實需要時間和機會來成長,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必須成為她無可取代的看重的人。清野秘境之中危機四伏,如此單獨相處一年,浮望不信得不到舒魚的心。

  一年後,舒魚要變成「天風瑾瑜」,他則要成為舒魚無法離開的人。

  舒魚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呢?也許,最終也會因為生存,變得和他一樣,不擇手段心機深沉。天真善良的人若沒有足夠的手腕和能力,便只能被稱作軟弱,這樣的人在夢澤妖界是活不長久的,他們如今的行事不是長久之策。所以,他能縱容舒魚的,也就只剩下這短短半月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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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8:4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一章 情敵

  「那個是虎族的白徹大人吧!白徹大人果然和傳言中的一樣威風凜凜!」一個小妖仰頭看著馨城城門上空躍過去的一位騎著白虎的高大男子,忍不住雙眼發亮的憧憬道:「若是能成為那位白徹大人的侍從該多好。」

  「哼,少不自量力了。虎族的白徹大人最是看重力量,像我們這種沒什麼用的小妖,也就能在這時候看幾眼了,白徹大人身邊伺候的最低級的妖族也比我們厲害的多,況且大人還長得那麼俊朗。」另一位小妖對之前說話的投去鄙視的一瞥,隨即也用眼神追隨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語氣裡滿是讚美。

  他剛說完,從他身旁走過的一個小妖就忍不住開口嘲諷道:「論俊朗,白虎族的公子怎麼能比得過我們翼族的風選公子,沒見識就少在這丟人現眼了。」這位出聲諷刺的妖族頭髮上長著細細的羽毛,一看就知曉是五族之中翼族中人。

  涉及五族之間的優劣,先前說話的那虎族的小妖立即不幹了,眼睛一瞪吼道:「就你們翼族那什麼風選公子,瘦的和竹竿似的,怎麼能和我們的白徹大人比,再說長相再好有什麼用,去年的排名可是在我們白徹大人之下的!」

  那翼族小妖同樣不甘示弱,回喊回去:「你們白徹大人倒是厲害,還不是年年都打不過狐族的瑾瑜大人,還好意思在這裡大言不慚!」

  虎族小妖憋紅了眼,咬牙切齒的說:「哼,我們白徹大人遲早會打敗她!」

  「是啊,你們嘴裡說的可厲害了。」翼族小妖牙尖嘴利,「年年都這麼說,年年都打不過。」

  虎族小妖忍無可忍,朝翼族小妖撲了過來,兩妖很快戰成一團。周圍路過的妖族們都只是瞟了兩眼就沒在意,畢竟每年的靈引小會,五大妖族齊聚一處,就難免會發生這種攀比摩擦事件,每年都要死不少妖族,權當是磨練了。

  妖族最崇尚力量,戰鬥廝殺這種事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是看上去再溫柔好脾氣的妖族,骨子裡也寫著凶性。

  五大妖族的靈引小會在馨城召開,到了小會當日,馨城裡就快要被擠滿了,來湊熱鬧的低等中等妖族們,跟隨著自家公子小姐一起來的奴僕妖族們,特地為了來瞻仰五族最出眾的五位大人的妖族們,整個馨城妖滿為患。

  低等和中等妖族,只能在外城,而高等妖族,自然就可以在內城得到一席之地,至於天風瑾瑜這種代表著一個族前來的,又有額外的一座別院。整個靈引小會會持續半個月,而需要天風瑾瑜出場的演武在七日之後,在那之前是各族領頭人之下的下屬附擁進行比拼,除了武力還有各種技藝比拼。

  靈引小會第一天,五大族代表齊聚馨城中心的仰天閣。這仰天閣共有三十三層,高聳入雲,居高臨下能俯視整座馨城。

  此刻仰天閣頂層中,五個位置已經有了三個位置被占了。

  一位長相俊美無儔,身穿華美青藍色長袍,眼角一抹孔雀翎印記的男子,正是翼族的風選公子。

  一位身穿墨綠衣衫,披散漆黑長髮,冰冷墨綠雙瞳的男子,周身環繞一股陰冷氣息,讓人無端不敢靠近,便是蛇族飛蒲公子。

  還有一位秀美端莊的白衣佳人,一雙秋水眸中生機勃勃,額角一片綠葉痕跡,帶著和善的微笑,讓人見之可親卻又覺得氣息尊貴高不可攀。這位則是靈族姬生蓮。

  五族分為虎族、狐族、蛇族、翼族和靈族,情況從名字上便能略知一二。但是像是狐族虎族蛇族就並不代表著族中只有狐妖虎妖和蛇妖,而是族中以那幾種妖最多,其他像是豹妖狼妖等就是虎族的,而鹿妖兔妖那些是隸屬於狐族,蛇族中還有鱷妖龜妖。

  翼族是有翅膀的妖族,包括孔雀,甚至翼族的風選身上還有一絲上古鳳凰血脈。而靈族的情況就複雜一些,靈族人數最少,但是最與世無爭,因為靈族都是植物玉石,一切沒有靈智之物開靈修煉而來,像靈族的姬生蓮,原型是一株寶蓮。

  這先來的三人各據一方,翼族風選倚在寬大的榻上,身邊圍繞著四名絕色女婢,替他按摩斟酒。蛇族飛蒲獨自一人,拒人千里之外的端坐在位子上修煉,一刻都沒有停下來。靈族姬生蓮坐在桌前安靜的品著靈茶,身後站著一位面無表情的黑衣僕人。

  仰天閣裡的安靜在白徹騎著白虎從空中直衝進來時消失了。相比風選的精緻容貌,白徹更為粗獷野性,別有一種性感。大敞的衣襟露出肌肉飽滿的胸膛,乾淨俐落的衣著,整個人都有種爆發感。

  他的坐騎白虎停在空中,白徹手中一拍虎頭,整個人躍起,輕飄飄的落在了鋪了白色長毛的毯子上,大步走進了閣中。他一進閣中就把其餘幾人掃視了一眼,隨即擰起了眉,不高興沉聲道:「怎麼,瑾瑜還沒來?」

  「噗,瑾瑜瑾瑜的叫得那麼親熱,可人家偏偏就是不理睬你呢。白徹你也是厲害,一直追著人家屁股後面跑,這都被打敗多少次了?」風選懶洋洋的一撩眼皮,漫不經心的說。

  白徹和風選一貫不對付,白徹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看不慣就要打,而風選也特別厭惡白徹,逮著機會總要諷刺他幾句。眼看白徹臉一沉,風選也冷笑一聲,好似馬上兩人就要打起來,做慣了和事老的姬生蓮笑著安撫兩人。

  「瑾瑜小姐一向最後一個到,年年都如此,你們又不是不知曉,我看再過不了多久也該到了。一年沒見,白徹公子和風選公子看上去又都厲害了不少,氣勢更加驚人了,真不知演武之日又是個什麼情形。」姬生蓮言下之意就是兩人不如都保存實力,等到演武之日再一決高下。

  白徹哼了一聲,轉身往自己的位置去,坐下後就有一個管事領著兩位形貌出眾的奴僕送來新鮮的靈果靈酒,在白徹揮揮手後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能在這最高一層伺候的都是五族公子小姐們自己帶來的僕人,也有不喜歡帶僕從的,便是由仰天閣管事暫時伺候。

  白徹揮退行禮的僕人,大馬金刀的往鋪了妖獸皮毛的椅子上一坐,端起酒就灌個暢快。那風選公子意味深長的看他幾眼,就滿是看好戲意味的靠在那興致勃勃的等著天風瑾瑜到來。

  他們這幾個五族中公認的年輕一代代表,能力最是出眾,難免看其餘妖族不起,也就他們這幾個堪為對手。這幾年裡,年年在這裡一會,彼此間雖說不是相熟的好友,但也熟悉幾分,有許多事幾人也都心知肚明。譬如那虎族的白徹愛慕狐族的天風瑾瑜,追求了幾年都沒能得到對方青眼。

  天風瑾瑜是一個瘋子,一個沒有心沒有感情,被狐族規則暫時束縛住的大殺器,風選毫不懷疑,等到有一天天風瑾瑜成長到能蔑視妖族那些老不死的長老們時,她就再也不會壓抑自己嗜殺的天性,定然會攪得妖族天翻地覆。只可惜那些人垂涎著她身上的神血,無法趁她還未成氣候的時候對她下手永絕後患。

  總之,風選很清楚這樣的天風瑾瑜是絕對不會對人動感情的,因此對於白徹的追求,他一直抱以看好戲的心態。可是最近從狐族本家天風府傳出來的消息,讓他們幾個都驚訝了一把。

  那個只知曉殺戮折磨人的瘋子,竟然愛上了一個低等的半妖。不僅是狐族內部,整個妖族都傳得風風雨雨,風選心底是不信的,不過這個消息讓他覺得更加有趣了。

  這傳的沸沸揚揚的消息,恐怕只有修煉狂人,一整年都在秘境深山中修行的白徹不知曉了。只要一想到天風瑾瑜這回來,會帶上她那所謂的形影不離的小男寵,風選就期待的不行。管他消息是真是假,只要能讓他看到樂子就行了。管她是不是動了真感情,只要能讓白徹不高興他就高興了。

  風選唇邊一抹不懷好意的笑,端著酒杯,同白徹一樣不時盯著外面,期待著天風瑾瑜的到來。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白徹喝完一壺酒,就見仰天閣外,空中遠遠的飛過來一架車。兩頭身形龐大皮毛雪白腳踏藍色流雲的狐族妖獸在前,拉著華麗精緻的紅漆車架,速度飛快的靠近,轉眼就停在了仰天閣外的空中。

  車架四角掛著的金鈴響起,遮擋著車內情形的流蘇錦簾被一隻修長素白的手撩開,隨即出現的不是仰天閣內幾人以為的天風瑾瑜,而是一位身穿簡潔青衣的溫潤男子。

  這男子眉眼平和,雖不是十分精緻,但耐看的緊,而且勝在氣質溫潤別有一種奇怪的讓人忍不住靠近的魅力。

  白徹見到狐族車架本已朗笑上前準備去接天風瑾瑜,誰知先出現的卻是一位陌生妖族,頓時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觀望。天風瑾瑜是個不喜歡被人環繞伺候的,因為她會忍不住虐殺身邊一切的活物,所以每次來此她都從不帶下僕,更何況還是這麼一個低賤的半妖。

  一眼就看穿了浮望半妖身份的白徹擰眉站在那打量他,一個低賤半妖會出現在獨屬於天風瑾瑜的車架上就已經極為奇怪了,況且這半妖身上穿的是頂級的絞紗做的衣裳,簡單的配飾也都是靈器,每一樣都比這半妖本身貴重百倍。

  這個半妖,究竟是什麼身份,和天風瑾瑜又有什麼關係?白徹看著這人,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明明是個低等的妖族,方才看到他時,那眼神卻有一瞬間讓白徹彷彿有種遇上天敵的錯覺。即使他收斂的很快,可是白徹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半妖對他有敵意。

  至於為什麼有敵意,白徹很快就明白了。因為他看見從那半妖身後出現的天風瑾瑜,那個常年一身紅衣,表情高傲目空一切,對任何男女都不假辭色的人竟然一把攬住了半妖,然後帶著他進了仰天閣內。那種親密的姿態,甚至隱隱讓人看出溫柔呵護的動作,都讓白徹一瞬間黑下了臉,心中殺意滿滿。

  很好,這個卑賤的半妖,竟然敢玷污他得不到的人。白徹此時心中的敵意一下子就突破了最高值,直逼之前最厭惡的風選。

  天風瑾瑜,也就是舒魚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其餘幾個人,徑直護著浮望進了仰天閣,朝著最後一個空著的位置走去。她牢牢的謹記來之前浮望告訴她的,千萬要hold住,不能露怯。所以不管舒魚心中是如何的嚶嚶嚶嚶,她面上也只能一派蔑視眾生的欠揍表情。

  因為不敢多看其餘的人怕露出馬腳,只能當做看不見,眼睛沒處放的時候只能看著依靠在自己身旁做柔弱狀的BOSS。

  所以舒魚不知道,她那種眼裡誰都看不見,唯獨看得見懷中浮望的姿態,還有那份因為怯場顯得小心翼翼的行為,在其他人眼中,都變成了——天啦擼那個天風瑾瑜真的栽在了一個半妖男人手裡啦!看那小心呵護懷中人的姿態,這TM還是那個殺妖如麻的天風瑾瑜嗎你在逗我?!

  親眼所見,不得不信。先不說那心情從疑惑到憤怒到震驚再到震怒,僵立在原處的白徹,就連早就對這事有所耳聞的其他幾人,都驚訝了。風選失態的大張著嘴,反應過來後咳嗽了兩聲閉上了嘴。姬生蓮手裡的杯子都掉了,又被她身後的黑衣僕人接住重新送回到她手裡。至於一直沉默的蛇族飛蒲,他難得的給了浮望一個正眼。

  舒魚沒注意其他人的失態,她從天風瑾瑜的記憶裡提取了關於靈引小會的記憶,揣摩了許久,總結之後發現天風瑾瑜就是個宅,還不喜歡和人交際,甚至每次靈引小會都沒和其他幾個人說上三句話。所以她只要把他們徹底忽視,做一個會移動的背景屏,應該就可以了……應該可以吧?

  出了門,離開了那個熟悉的地方,舒魚心裡十分忐忑,好在浮望時刻都在她身邊,給了她很大的安慰。只要覺得有些慌,舒魚就忍不住去瞧浮望。浮望處於幾個天之驕子的視線之下,仍舊安之若素,看上去一心一意的替舒魚沏靈茶剝靈果。

  一接觸到舒魚的目光,浮望就朝她安撫一笑。舒魚立馬就會被安慰到,眼神微緩。BOSS在身邊真的好有安全感!安全感這東西果然和武力值高低沒有多大關係,最重要的是氣場有沒有!

  沉著臉坐回自己位置,但是眼睛還緊緊盯著天風瑾瑜的白徹,眼瞧著天風瑾瑜和那個半妖眉目傳情的樣子,簡直都快氣的內傷,手中一用力就拍碎了手邊的一個木几。

  這個動靜可不小,努力把眼神控制在浮望周身三米左右的舒魚忍不住看了過去。就一眼舒魚就知道這位衣服不好好穿偏愛爆衫露胸肌的大哥是哪位了。虎族的白徹,她的,哦不對,是天風瑾瑜的追求者。

  同時也是浮望選定的,配合他們進行清野秘境一年訓練計劃前期準備的人,也就是負責被浮望拉仇恨,然後追殺他好讓他順利遁入清野秘境的反派角色。因為他和浮望目前的關係是情敵,介於這一點,浮望覺得能更好的利用。

  之前舒魚也覺得不錯,可現在看看這個仇恨值還沒拉,浮望就已經在對方那裡上了黑名單首位的樣子,舒魚不得不為浮望的生命安全感到擔憂了。BOSS現在可還很脆皮呢,真的沒問題嗎?萬一她來不及趕過去救人,不就完蛋啦!

  經過魔鬼訓練後的舒魚對於殺意敏感了不少,對於白徹這麼一個不斷散發著龐大殺意以及惡意的存在,舒魚很難沒有反應。她的反應就是冷冷看了白徹一眼,然後將浮望拉到了自己懷裡護住。

  白徹臉上表情一陣扭曲,身邊的東西又是一陣劈裡啪啦。舒魚暗地裡更加警惕,下意識將浮望抱得緊緊的。

  仰天閣中一片靜默,誰都沒開口。風選是想接著看好戲,飛蒲是對於他們之間的事不感興趣,就連姬生蓮也不開口勸解了。看白徹那都快瘋掉的樣子,她也是不想去觸黴頭的。

  深呼吸了幾次,白徹才勉強壓下怒火,語氣陰沉的開口:「瑾瑜這次來,怎麼還帶了個小玩意,平常不是隨手就殺了,這次怎麼還玩上了。」若不是次次都打不贏天風瑾瑜,白徹也不至於會這麼忍耐,若是他打得贏對方,估計天風瑾瑜早就被白徹擄回去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只是動口。

  「我還當瑾瑜平日誰都看不上是同我一樣不愛弱者,沒想到竟然是被一株野草迷了眼,真是讓人失望。帶著這麼個東西走出去,都要成為全妖族的笑柄了,我看你不如早點殺了乾淨,不如就在這裡,讓我替你清理如何。」白徹一字一句說得咬牙切齒。

  舒魚一聽,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這尼瑪哪裡冒出來的小婊砸,一副狂霸酷炫拽老子最吊的樣子就算了,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呢!還說殺就殺,這她家BOSS好不好。人BOSS顏好音美還溫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十八般技能樣樣點亮,脾氣好又貼心,樣樣都比他好!就連騙人演戲都比他棒!還敢瞧不起BOSS!遲早找機會揍得他滿地找牙。

  浮望這個當事人一臉習以為常的不變微笑,只當清風過耳,舒魚倒是上火了。不過她還記著浮望的叮囑,也不去接白徹的話茬,而是捏了浮望的臉,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瞟了一眼剝了皮的靈果,姿態親昵的在浮望耳邊說:「餵我。」

  哼!暗戀天風瑾瑜是吧!秀恩愛氣死你!

  浮望低下頭去拿靈果,眼底笑意若隱若現,抬起頭看舒魚,又是滿眼情真意切的情意繾綣。既然舒魚不高興,要讓白徹生氣,他當然是要配合的,況且,這也算是他計劃裡的一環。追求者什麼的,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就要死一雙了。

  妖族,最不喜自己看上的被他人覬覦。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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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夢澤篇 第十二章 花式表白

  四面透風,伸手便可觸摸天上流雲的仰天閣頂層中,自舒魚和浮望到來之後就有些氣氛詭異,主要是因為白徹黑沉著臉虎視眈眈的看著那邊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造成的。

  眼看氣氛越來越詭異,靈族姬生蓮輕咳一聲笑說:「既然大家都來齊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那麼各位,一起去下面如何?」

  天之驕子向來都有那麼些脾氣,大多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每年的靈引小會上,總要有個人做些這樣的主事先發言,按說公認武力值第一的天風瑾瑜應當是當仁不讓的領頭之人,可天風瑾瑜那個性子,最不耐這些。

  其他幾個每年的排名都在浮動,倒是沒有什麼絕對的誰比誰強的說法,因此一來二去不知怎麼的,這主事之責就落在了唯二的女子姬生蓮身上。姬生蓮是個性子溫和的,再加之靈族大多避世,不喜爭鬥,因此其他幾族都給幾分面子。

  此刻姬生蓮出聲,風選立即風度翩翩的一笑附和道:「姬小姐說的是,時辰不早了,我們是該下去了。」

  蛇族飛蒲嗯了一聲,白徹縱使在氣頭上,還是哼了一聲表示認同。至於舒魚,她天風瑾瑜式的稍稍一抬下巴表示知曉,端的是任性狂傲,不過她有這個資本,也就無人說什麼。

  姬生蓮對幾位笑笑,然後看向天風瑾瑜,「天風小姐,先請。」

  舒魚站起來,手裡還保持著摟住浮望的姿勢,就這麼帶著他從仰天閣三十三層直接縱身躍下。

  仰天閣之下是一個寬闊的廣場,之後的演武和許多活動都是在此處進行。廣場四周同樣有著五座高臺,高臺之下則是擁擠的人群,從仰天閣之上往下望去也是黑壓壓的一片。五個妖族族人涇渭分明,分別圍繞在五座高臺之下。

  天風瑾瑜從仰天閣中躍下,並沒有急速下降,而是像一片羽毛,輕飄飄的,姿勢優美的往下飄去,衣裙散成了一朵花。

  她的動作很優美不錯,但表情卻是沒把持住的有點僵,好在這個時候除了浮望也沒人能看到她的表情。因為人太多,舒魚犯了現代許多宅都會犯的病——人群恐懼症。人真的太特麼多了啊啊啊!還有雖然練習過,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類突然從這麼高的地方來驗證信仰之躍,還是下意識的感覺心虛氣短有沒有!

  舒魚一個緊張,忍不住就把半摟著的浮望當做抱枕抱著了,大睜著眼睛用力勒著人家的腰。舒魚那身體強度不是蓋的,無意識下一用力,浮望便是悶哼一聲。他感覺自己的腰肯定青了,不由無奈一笑,用手包住腰上舒魚的手,語氣裡帶著些微笑意,覆上她的耳廓。

  「大人,輕點。」

  語氣太曖昧,總覺得裡面包含著什麼奇怪的信息,舒魚臉一紅,立刻就沒心思去在意人多了。

  跟隨其後的是白徹,他看不見兩人的表情,只聽見浮望那句話,當下臉色又是一黑,其餘幾個也一一往下出場。下方的妖族們一見到那紅色的身影飄絮一般領頭往下而來,立即爆發出一陣整天的呼聲,其餘幾個同樣出現後,呼聲更加的大了,一陣的氣浪翻湧。

  此時仰天閣三十二層上窗戶大開,有人從上拋灑下緋紅的花瓣,洋洋灑灑的像是下了一陣的花雨,將微風也染上一層熏香。那花瓣一接觸到下方的妖群就消失不見,而是化為微光融入了接觸到的妖族身體內。原來那花瓣是用秘法靈力化成,一接觸到身體就會融入,能為妖族增加靈力,帶來莫大的好處。

  也就只有五族齊聚的場合才會這麼大手筆的作為,每年僅是沖著這靈花雨來的妖族,也不在少數。

  舒魚帶著浮望漂浮在空中,努力克服輕微的恐高症以及人群恐懼症。將注意力轉移到身邊飄舞的花瓣後,她看著四周飛舞的花瓣和自己那身紅衣,就有種十分想要吐槽的衝動。

  這種蘇蘇的感覺在眾目睽睽之下還真是略恥,可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習以為常,所以這種沒法和任何人說因為他們不理解的感覺還真是……雖然她二八年華的時候是想像過這樣從天空中飄下還下著花瓣雨的場景,可現實來說真的說不出的恥感。

  時刻注意著舒魚的浮望自然第一時刻就發現了她那點不自在,不過經歷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浮望已經理解了舒魚某些時候腦洞很大的事實,關於她那個時候在想些什麼,是問不出來的,因為只要詢問,舒魚就會眼神漂移的乾笑。漸漸的浮望就明白了,當舒魚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他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五人分別落在了各自的高臺上。大概因為天風瑾瑜偏愛紅色,她的衣服還有所用的東西許多都是紅色的,就像她的這座高臺,紅色的琉璃瓦,還有紅色的簾幔,就連裡面等候的奴僕都是一身的紅衣。

  其他幾個高臺上的奴僕都是伺候了幾年的,只有天風瑾瑜這個高臺,每年都得換好幾批的,誰叫天風瑾瑜心思捉摸不定,隨手就要殺人還沒人能制住呢。舒魚注意到高臺上的奴僕們低垂的臉上都是蒼白的。

  浮望突然開口,「你們全部都下去,有事自然會喚你們。」

  一群奴僕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下去,反倒都跪下了。舒魚哼道:「沒聽見浮望的話?」

  舒魚一發話,一眾奴僕頓時散了個乾乾淨淨,高臺上只留下舒魚和浮望兩人。高臺之間間隔較大,其他人只能隱約看得見高臺上人的動作,舒魚不由放鬆了一些。她坐在柔軟的座位上,浮望坐在她身邊,十分自然的給她揉捏著腿。

  浮望在外面都表現的十分柔順溫柔,平時兩人單獨相處也很溫柔,但是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現在這種在眾人目光下的溫柔順從更明顯,但是沒有單獨相處那種內斂的溫柔來的舒服。

  但現在這種感覺也不錯就是了。浮望的手法很好,讓人很放鬆,舒魚被揉著揉著就從正常坐著變成了眯著眼睛半躺著,還有漸漸下滑的趨勢。舒魚任由浮望給她擺了個狂霸酷炫的姿勢,因為太習慣,平時她練習的太累浮望都是這麼給她按,所以她一下子就進入了休息狀態,像隻被摸背的傻倉鼠,軟成了一片。

  差點就睡著了的舒魚是被一陣喧嘩給驚嚇醒的,她只聽見一聲炸雷似得「望瑾瑜大人垂愛!」從高臺之下的廣場上傳來,那聲音之淒切動人,大概哭倒長城的孟薑女也就這樣了。

  被嚇了一跳稍稍昂起頭的舒魚詢問的望向浮望,浮望笑笑坐到她身後,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從後面擁著她,親密的低下頭在她耳邊解釋:「有人自薦枕席,大人還真是受歡迎呢。」

  這個微酸的語氣,現在又是需要進入演戲模式了嗎?被鍛煉出來了的舒魚雖然還沒怎麼明白發生了啥,但是依照這段時間以來的習慣,她一下子也進入配合模式,乾脆的坐起來一攬浮望,情話面不改色張口就來,「心肝兒,吃醋了,你放心,我只對你感興趣,其他的都看不上眼,你別惱,你要是難受,大人我可是會心疼死的!」

  她沒壓低聲音,場下正是一個漢子大聲表白等待,圍觀群眾喜聞樂見一同靜默等待她反應的時候,所以大部分人都把她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時間是眾位妖族表演唱歌跳舞的環節,就相當於那啥奧運會開場表演,場下剛進行到了狐族眾妖表演。狐族一向以媚人歌舞為傲,陣舞更是美的動人心魄,可惜舒魚一點都沒看見。在這種情形之下大膽示愛自薦枕席的,是狐族中的一個高等妖族,也是這次陣舞的領舞者,一位長相妖豔細腰長腿的漢子。

  天風瑾瑜的身份高貴,可以說除了性子暴虐之外沒有什麼缺點了。只可惜就這麼一點就把所有對她有小心思的全數給拍死在了大門外,死的人多了就再也沒有敢往上湊的,如今有浮望這位極受寵,被她帶在身邊活得好好的,時時形影不離的男寵,一眾妖族的心思頓時瘋長。

  大部分妖族都沒有專一這種覺悟,特別是注重享受的狐族,哪個不是關係混亂的,因此這會兒就出現了除天風府內部之外,第一個嘗試吃螃蟹的人。

  當然結局註定是悲慘的,天風瑾瑜殼子裡的舒魚同學,壓根就不想談戀愛!更不要說她身邊還蹲著一隻BOSS!

  於是……天風・霸道總裁・舒魚・瑾瑜,和浮男寵・傑克蘇・BOSS・小妖精・影帝・望,這兩位沒有理會那個野心勃勃想要加入天風瑾瑜後宮的BOY,而是自顧自的開始上演了瓊瑤劇。

  「大人,奴只是一個卑賤下僕,如何能當得大人獨寵。若是日後大人身邊有了其他美人,恐怕就會把奴忘的徹徹底底了。」浮望一扭頭,以袖掩面聲音哀戚的說,把一個活不過三章的受寵小妾形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心肝,我不許你這麼貶低自己,聽你這麼說,大人心都痛了。」舒魚瞧見浮望眼底的笑意,心裡也憋笑,好不容易才做了個嚴肅憐惜的表情,雙手托住浮望的臉輕柔的將他的臉扭過來,輕聲哄著。

  「大人,盡會說好聽的哄我!」浮望嚶嚀(……)一聲,似怨還嗔的瞥了她一眼,隨即臉色微紅的靠在舒魚肩上。

  舒魚含情脈脈低頭看他,一手拉著他的手輕拍,「大人我只哄你,嗯~」

  舒魚OS:其實剛開始說這種話自己也噁心,但是習慣了就不覺得了,雖然有種奇異的角色錯亂感,但是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還挺停不下來呢!(挺胸)

  浮望:呵呵。(笑)

  下方自薦枕席等著答覆的BOY:臥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不要逼臉的狗男女這就黏一起去了!天風瑾瑜瞎了眼沒見到本宮的美貌嗎!你敢不敢往下看老子一眼再說啊!這眼瞎的簡直不能忍!

  圍觀群眾:沒想到瑾瑜大人是個這般神情的呂子真的好意外哦!只是,為什麼這對話聽著有些奇怪的反胃感呢?

  高臺上的另一位當事人忙著和她的男寵小妖精麼麼噠,沒有絲毫要理會下方的意思,那位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狐族漢子只好安慰著自己好歹這回沒被殺,也算一個進步嘛,然後僵著臉退了下去。

  然而這並不是最後一次,接下來的表演中,不時就能聽見類似「瑾瑜大人,妾身兔妖絲絲,仰慕大人多年,望大人收下奴做一個小寵罷!」或者「神女大人,我中意你老久了,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又或者「大人你看我一眼看我一眼看我看我快看我我這麼愛你啊啊啊!」的呼喊聲。

  舒魚第一次知道,原來被眾妖避之不及的天風瑾瑜也是有這麼多人想睡的。在原本天風瑾瑜的記憶裡,敢靠近的妖,都死了。

  聽著那些花式告白,舒魚淡腚的吃著浮望餵過來的靈果,端的是「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高冷,在一眾私生活混亂的妖族中顯得逼格清奇,一下子惹得眾妖更加趨之若鶩。

  舒魚就這麼吃吃睡睡的度過了自穿越來之後最清閒的一日,不用修煉不用練習,只需要享受撫摸按摩和投餵。一直到了暮色四合,夕陽下沉後,廣場上漸漸亮起了燈。千萬盞燈匯成一片燈海,將整個廣場映照的亮如白晝。

  夜裡的表演比白日裡的表演有趣些,舒魚躺了一天,骨頭都躺酸了,起身懶洋洋的靠在欄杆上看表演。當然她會起身主要是因為浮望要去方便,不在這裡了,她躺著沒意思。

  看了一會兒廣場上輝煌的燈火歌舞,舒魚覺得浮望這趟去的有點久,乾脆往外面去找。這麼一會兒沒見著浮望,她就感覺不踏實,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一張張或恐懼或討好的面容裡帶著的都是對於「天風瑾瑜」的情緒,不是「舒魚」的。這些妖畏懼她甚至憧憬她,但那些情緒沒有一個能讓她有真實感。或許浮望對她的好,也是演戲,可他至少對於舒魚的情緒是真實的。

  舒魚走到外面,突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找浮望,就這麼踟躕了一會兒,她就聽見了一個壓低了的尖利女聲說:「難道你以為你攀上了那位就不再是個卑賤半妖了?!不過是個打發時間的玩意,還妄想成為人上人?!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與我們青狐族合作,否則我若是在那位面前把你做的那些事和你那骯髒的真面目都抖落出來,看你能落個什麼下場!」

  舒魚把目光轉向那聲音傳來的暗巷,意外的聽見了浮望的聲音。他還是那麼不動聲色,只不過舒魚覺得他的聲音比起往常顯得涼涼的。

  「青霜小姐說完了?如果說完了,浮望該回去伺候瑾瑜大人了。」

  「好啊,浮望,你如今真是有本事了!若不是當初我救了你,你以為自己還能在這裡過好日子?如果不是我青狐族送你到那位身邊,你能享這潑天富貴?如今讓你回報你還幾番推脫,果然賤種就是賤種,沒有絲毫廉恥感念恩德之心。」

  「呵,你說如果那位知道你當年像條狗一樣討好我活下去的賤樣,她還會不會這麼看重你?你要知道浮望,賤種就是賤種,這種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我最後一次勸你,聽從我的話,否則……」

  「否則怎麼樣。」舒魚靠在牆邊,淡淡的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浮望對面那個神色猙獰的女子。

  聽到舒魚的聲音,那女子錯愕的一轉頭,看清來人後腿一軟就跪下了,「瑾、瑾瑜大人……」

  舒魚從她身邊走過,停在面無表情的浮望身前,表情柔和的拉著他的手詢問:「我看你這麼久沒回來,就來找你了。」

  浮望笑笑,「讓大人久等了,是浮望的不是,我們這便回去吧。」

  舒魚看向跪在地上神色不明的女子,眯了一下眼睛,「青狐族的?你讓我不開心。」

  青霜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急急忙忙的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奴是浮望先前的、先前的友人,今日不過是偶爾遇見敘了幾句舊,不信您問浮望,我們是在開玩笑鬧著玩的!大人饒命啊!」

  舒魚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繼續開口:「你口口聲聲說和我的人有舊,我聽著更加不高興了。」

  青霜一頓,忙改口說:「奴是口誤了,奴與浮望……大人並沒有舊!」

  「行了。」舒魚打斷她,「你回去告訴青狐族的族老們,敢打我的主意,就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命享了,還有,我的人也是你們可以動的?哼。」

  等青霜火燒屁股一樣逃了,暗巷裡就剩下舒魚和浮望。舒魚垮下肩膀呼了一口氣,「好了,我們回去吧。」

  她走了兩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腕。一回頭,看見的是浮望的微笑,他站在暗巷的陰影裡,笑說:「你都聽見了?有什麼想法嗎?」

  舒魚使勁搖頭。可她這一搖頭,浮望反而不笑了,只是幽幽的看著她,看的她背後毛毛的。

  許久浮望才再次開口,「我是青狐族一個下等女奴所生,父不詳,生下來就靈力缺失,修煉較之其他半妖更加艱難百倍。無人扶持無人幫助,弱小的任何一個妖都能輕而易舉的殺了我,我活在饑餓、疾病還有來自野獸與其他懷有惡意的妖族帶來的威脅中,沒有一刻能放下心,在我更弱小的時候,就連呼吸對我來說都是一件奢侈的事,你也許不能想像那種感覺。」

  浮望說著,笑了一下,舒魚說不清那笑容是個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裡難受,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浮望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餓的快要死的時候,被人打得重傷瀕死的時候,無數次陷入絕境的時候,我都想,如果能活下去,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不管是尊嚴還是什麼都沒有什麼要緊的。所以,我學會了討好別人,討好那些能讓我脫離困境的人。」

  「很多個,剛才那個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她說的沒錯,她曾經救過我,在我差點被一個人當樂子送給她養的野獸吃掉時,因為我的表演愉悅了她,饒了我一條半死的小命。我為了活下去討好她,和她養的一隻逗趣的狗也並無區別。然後我做出仰慕她的假像,一心一意的對她,終於讓她傾心於我,然後我就能得到更高的地位,直到被送到天風府。」

  「我一直在做著這種事,甚至在你身邊,也在做著這種卑鄙的事情。我可以不告訴你,但是與其讓別人告訴你,我更寧願自己說,至少我自己說,會看上去更加可憐。你這麼心軟,也許就不介意了呢。」

  舒魚拉著他的手一緊,她從來沒有看見過浮望這麼嘲諷的表情,不同於以往的和煦溫柔,顯得陰沉沉的。

  「我沒覺得你做的有什麼不對,為了活下去做的努力,像我這種活在幸福裡的人是沒有立場去評價的。」舒魚嚴肅的說。

  浮望忽然失笑搖頭,「你果然心軟。」

  「……這個和是不是心軟沒關係啊。」

  「那你介意嗎?」

  「介意什麼?」舒魚疑惑臉。

  「介意我的身子是不是還是乾淨的。」浮望微笑。

  舒魚:「……我為什麼要介意這個!」BOSS現在的頻道和我不在一個線怎麼辦哪!

  浮望摸了一下她的臉頰,「放心,還是乾淨的,畢竟像我這種想要吊別人胃口的卑鄙之人,很明白得到了就會棄之如敝屣這個道理。」

  舒魚:「……」所以我說了為什麼我要介意這個啊!而且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當初就不要那麼主動的追著我獻身啊,你造不造當初嚇得我整個人都是不好的啊!

  正僵著臉內心瘋狂OS的舒魚猝不及防的被抱住了,剛想掙扎就聽見浮望輕聲說:「你會嫌棄我嗎?像我這種人。」

  舒魚頓了頓,搖頭。做BOSS的心思一般都比較細膩,她絕對不能刺激他。

  「舒魚真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浮望把頭抵在舒魚的腦袋上,突然這麼說道。

  舒魚也立馬回道:「哪裡哪裡,你太客氣了,你才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呢!」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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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9:1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三章 誰攻略誰

  舒魚住的是往年天風瑾瑜來此住的別院,這天晚上的靈引小會開幕式表演結束後,她在一眾妖怪們或仰望或糟心的複雜目光中,由浮望陪著去了別院休息。原本並沒有什麼,可是就在她和浮望剛到別院門口時,意外發生了。

  一個少年炮彈一般從別院大門裡衝出來,直撲舒魚,到了她面前七步開外才停下腳步,一副想撲上來又不敢的模樣,怯生生又聲音清脆的喊道:「瑾瑜大人,您終於來了,小魚等您好久了,從早上起,不,是從上一次您離開起就在等待著您下一次的到來!」

  眼睛圓溜溜,耳朵有點毛茸茸的,身形纖細但是看上去很有爆發力,長相特別可愛的一個小少年。那愛戀的小眼神,就算舒魚再傻也能看得出來這小少年明顯戀慕天風瑾瑜啊,說起情真意切來,幾乎能和BOSS的演技比肩。不過,舒魚感覺這少年是真愛,就憑這少年三年來每次靈引小會都必定會來伺候天風瑾瑜這個大殺器,勇往直前絕不怕死。

  是的,舒魚從天風瑾瑜的記憶裡找出了這個較眼熟的少年。然後她森森的覺得,這天風瑾瑜該不會是對這小少年有點心思?不然其他人靠近示愛都要殺,這個名叫小魚的貓族少年怎麼還能伺候了她三次還沒死翹翹呢?

  天風瑾瑜這人吧,就沒有情商這回事,突然從她混亂的記憶裡扒拉出了面前這個少年的一些記憶,她真是驚訝了一把,細細體悟了良久才鬆了一口氣。還好,天風瑾瑜對少年沒意思……等等,不對啊,她為什麼要在意天風瑾瑜從前喜不喜歡這少年?心裡這種「臥槽舊情人找上門來但不是我的錯BOSS你聽我解釋啊」的奇怪感覺是什麼。

  因為在考慮,舒魚此刻面無表情。她沒來得及反應,但是浮望不是,他在聽到少年那段話時就在心中眯了眯眼睛,並且立刻做出了反應,此刻最符合他身份的反應。

  「你是此中的奴僕?既如此,勞煩你帶我和瑾瑜下去休息吧。」浮望好似沒發現少年語氣裡的曖昧,溫和說完便對他微微一笑,笑容如皎月出海,清淨皎潔。

  小魚少年笑容一滯,這才注意到往年都是獨自一人的瑾瑜大人身邊,竟然依靠著一位看姿勢很是親密的青年。並且,這個青年還能直呼瑾瑜大人的名字。想起那個狐族神女寵愛一個小奴的傳聞,小魚表情黯淡下來。

  沒有什麼比發現自己有了一個情敵並且情敵還比自己長得好更有氣質,還要悲傷的事情了。

  小魚是一個中等妖族,和許多妖族一般仰慕著天風瑾瑜這位實力強大的神女,可是他從未想過能得到她的青眼,直到三年前,天風瑾瑜突然將這裡別院伺候的奴僕全數殺死,他就被從別處臨時調到此處伺候,雖然每年只能在這段時間見她幾日,但小魚發現這位神女對自己比其他妖寬容。

  也不過就是一次天風瑾瑜發怒殺死了其餘伺候的人,卻留下了他,這種特殊對待讓小魚一顆少年心頓時妥妥的淪陷了。從此他心中的愛慕漸漸壓過了懼怕,心裡越發的對天風瑾瑜親近起來。

  歡喜雀躍著期盼見到心上人的少年此刻,黯然神傷,臉上的笑容都再維持不住,努力沒有哭出來,可眼裡還是閃著淚花。聽到傳聞他其實是不信的,他下意識不想相信,可是看到那個拒絕任何人靠近親近的天風瑾瑜如此自然的讓那個青年挨著,親密並肩的樣子,他無法欺騙自己了。

  忍著心痛將兩人帶往寢殿,小魚紅著眼睛跑了。浮望笑容平靜的看著少年飛快消失的背影,關上門,側頭看向舒魚,朝她眨了眨眼睛。

  「一人一次,扯平了對不對?」

  哈?BOSS你在說什麼?舒魚一臉無言。雖然很想這麼問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明白BOSS在說什麼,他應該是在說舊情人上門這事,一人一次很公平。可是不對啊!舊情人什麼的根本就沒有,就算有那也是天風瑾瑜的不是她的!而且他們為什麼要討論這種事情。

  舒魚憋了一會兒,沒忍住想開口反駁,就見浮望忽然收了笑,嚴肅的說道:「好了,玩笑就不開了,還遠沒有到可以放鬆的時候,今天你已經休息了一天,現在就開始來繼續練習,哪怕多恢復一點都是好的。」

  儘管覺得浮望是故意的,舒魚還是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同樣嚴肅了神情,點點頭:「我明白的,你放心。」

  眼看她說完就真的沒有一句抱怨不甘,轉身就要去修煉,浮望笑意晏晏的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她的腦袋上摸了摸。

  「會不會覺得累?」

  舒魚表情認真:「我現在還沒有能說累的資格。」她一直很想試試這種少年漫裡常見的臺詞,如今說出來果然很炫酷!

  浮望垂下眼瞼,「我明白,恐怕沒人比我更明白這種感覺,因為我懂所以我才會問你累不累,至少你要是忍受不住了,我希望你能放心的跟我說。還記得初初見面的時候,你在我面前哭了嗎?」

  舒魚臉一紅,媽蛋不帶這麼揭人黑歷史的!她只不過那時候剛穿越水土不服啊沒緩過來壓力太大才一個沒把持住。

  浮望又摸了摸她,「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沒吃過什麼苦的小姑娘,可是這段時間你讓我感到驚訝,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你抱怨辛苦,沒有看到你放棄,甚至你始終都很尊重我,在靈力漸漸恢復後對待我還是很好。你很堅強,並且漸漸在變得更堅強,可是這樣太辛苦了,有時候我在那給你講解,其實都有些希望你能和我聊聊,抱怨太累也好,抱怨我太嚴厲也好,別把自己緊繃的這麼厲害。」

  「至少在我這個合作者面前,放鬆一點,可以和我談談你的想法,或者開開玩笑,好嗎?」浮望的眼神很柔和,聲音也很柔和,「我希望你能更長久的活下去。」

  有美音和美顏加持的雞湯就是這麼贊~每日一聽真是神清氣爽呢!(大拇指)舒魚捂著胸口加固了一下自己的少女心,嚴肅臉回答:「請黨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的狗帶!」

  浮望:「……何意?」

  這一夜,是在教學模式下過去的,依舊是浮望講課舒魚聽。畢竟是在別人的地頭上,舒魚不好練習那些威力強大的大招,浮望就開始教給她一些實用的小法術。

  浮望根骨不好,修煉艱難,但是其他方面他真的是個十項全能的妖,他會許多很有用的小法術,甚至是偏門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可以想見的是,以他的身份,大概想要學這些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還不知道吃了多大的苦頭才能變成現在這樣呢。

  「如果被妖獸或者野獸圍攻,那麼配合我剛才說的斂息訣隱藏自己的氣息,再用借息訣可以暫時模仿那些野獸的氣息,從而獲得喘息時間。」

  「還有飄萍訣,這個法術是我根據一個法訣改編的,能大大的節省靈力,但是逃跑速度一點不慢。」

  「在水中可以護住自身的相水訣……在靈力不足逼到絕境的時候用的死遁訣……」

  浮望講課條理清楚還十分具有趣味性,講解術法之前他會先講個相關的有趣小故事,或自我調侃,讓舒魚更好的理解記憶,然後講到枯燥的術法也很耐心,一遍兩遍的給舒魚解釋。

  從他的講解中,舒魚再次深深的覺得——BOSS之前過得是多麼水深火熱的日子啊,簡直就是步步危機好嗎,不然怎麼把這些法訣用的這麼熟,還一副都是救過自己於危難的樣子。

  除了故意裝可憐博同情,他其實挺少講到自己的過去,簡單提幾句,自嘲自諷一筆帶過。只是像這樣給她講課的時候,有時候舉些例子,舒魚都能從他雲淡風輕的話裡,隱約窺探出他曾經的艱難。

  舒魚覺得,如果一個人能努力成浮望這樣,那他一定不會一直沉寂。也許浮望就是那種拿到一手爛牌最後還能大殺四方的大贏家。

  和他相處久了,舒魚曾看過的書裡那個心狠手辣心理陰暗行事瘋狂只有外表風光霽月的BOSS和現在這個浮望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也許浮望是有些不好的心思,可目前為止他根本沒有傷害過她還全心全意的在幫助她,舒魚是真心感謝他陪伴和照顧,並且對他的能力和淡定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然,我熟悉的都是一些旁門左道,因為我靈力不足才會另闢蹊徑鑽研這些用以求生。你和我的情況又不全然相同,天風瑾瑜的身體修行最是得天獨厚,如果你能恢復她原本的能力,才是真正的在夢澤大境中站穩了腳。」

  浮望從芥子儲物袋裡拿出幾本書和幾塊玉簡,語氣有些感歎,「看得越多就越發覺此身如塵埃,與整個乾坤世界相比何其渺小。夢澤大境也不過是妖族被封印的一處小世界罷了,世界之遼闊,無人能盡達,天風瑾瑜是天狐族新一代神女,她的潛力是極大的,可也不是全無敵手,因此就算日後舒魚你恢復了天風瑾瑜的能力,也莫要就此驕傲自滿了,需要時時審視自身不斷努力,方可逍遙天地。」

  講課的時候,浮望總是七分威嚴三分溫和,也許猜到了舒魚之前所在的地方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導致她許多事情都不知道,許多想法都和此處的妖族不同,因此他每次不僅是給她講解術法,還會不時像這樣勸誡她一些事。

  為人處世的方法也教了她一些,所以舒魚總是覺得,浮望的存在漸漸變得亦父兄亦良師,只有偶爾他會做一些曖昧的動作說一些曖昧的話語,才會讓舒魚覺得——哦,BOSS對勾引她這回事還沒放棄呢,不過就算人家勾引也勾引的光明正大,又懂眼色能及時收手,笑看她一個人糾結,完全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簡直堪比逗老鼠的貓。

  在舒魚身邊的這些日子,舒魚一直在進步,浮望就更不用說了,他的性格註定了他只會比舒魚更加拼命。天風瑾瑜那麼大的藏書庫幾乎被他搬空,珍寶閣那個塔也對他隨意開放,浮望就像一塊乾燥的海綿幾乎不眠不休的將那些知識填充進自己的身體,如饑似渴的消化變成自己的東西。

  這樣累是累了點,可和從前費勁千方百計才能學一點東西的境況比起來,現在這種情況又著實太幸運了,所以浮望簡直過得如魚得水樂不思蜀。至於那懸在頭頂上的屠刀,反正他時常處於這種威脅之下,習慣了。

  他每次教導舒魚都要事先自己學,就算使用不出來理論知識也得扎實,不然如何能指導舒魚,從這一點上來說,浮望的悟性堪稱妖孽,但這麼一對比就顯得他那身體上的不足特別可惜。

  舒魚也這麼覺得,有一次舒魚問起有沒有讓他修煉快速一些,或者能彌補他不足的辦法,浮望想了想,溫柔一笑說:「和舒魚雙修也許效果會不錯。」嚇得舒魚再也沒敢提起這回事,後來浮望也沒有再提起,所以舒魚森森的覺得,也許BOSS又是在逗她。

  相處有一段時間後,她徹底明白了BOSS那點惡趣味,就像一隻懶洋洋的狐狸,看到感興趣的東西,不時伸爪子撩撥一下,在對方生氣之前及時收手,再一臉「真拿你沒辦法怎麼這麼愛胡鬧」或者「好了我們現在說正事不許再鬧了」的真誠表情讓對方更加憋屈。其惡劣程度堪比小學男同桌愛拉小女生辮子,令人髮指!

  無奈BOSS段數太高,每次舒魚內心腹誹,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周到的呵護給治癒,開始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太小氣,不過就是喜歡逗逗人而已,就像現在,她和之前無數次一樣被順毛了。

  「修煉的很累了吧,先休息一下,我拿了些此處特色的食物,我覺得你會喜歡,來嘗嘗味道如何?」

  吃了一盤醬香肉乾,舒魚的心情MAX,然而就在她準備進攻第二盤的時候,被浮望輕飄飄的攔住了。他對上舒魚不解的目光,從芥子袋裡掏出一本厚厚的書,說:「此種各種術法口訣一千零八條,記住一條,肉乾就能吃三塊。」

  臥槽你怎麼能這麼無情,這麼冷酷這麼無理取鬧!舒魚控訴的看他。浮望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柔情似水的安撫:「一條五塊,好嗎?你多記住一點說不定日後有大用處,都是些簡單的法訣,嗯,好不好?」

  「好。」畢竟都是為自己好,她這麼大人了,不能學點東西還要別人哄,於是她答應了,舒魚就是這麼好哄的一個妹子。

  然後就連後面幾天在高臺上觀看比賽的時候,舒魚也握著一塊玉簡背法訣,同時勤勤懇懇的修煉。浮望就坐在她身邊,旁邊壘著一大盤的醬香香辣肉乾,只要舒魚背出個法訣,舒魚就往上放五塊,眼看著那肉乾被浮望整整齊齊的堆在一起,快要堆成小山,舒魚的修煉欲空前高漲。

  每日白日裡高臺下的五族妖族比試的熱火朝天,高臺之上的舒魚修煉的勤奮不輟,到晚上一結束舒魚就帶著浮望回去別院,誰都不理,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事實上舒魚晚上看著馨城裡如今夜晚張燈結綵的熱鬧模樣,也十分想要出去玩,可惜她太引人注意了,現在又是絕對不能出岔子的時候,只能安生的待在別院裡修煉。

  浮望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面上沒什麼表示,結果這天晚上入夜後,舒魚的修煉告一段落後,他帶著舒魚偷偷溜出了別院,去了仰天閣最高的屋頂上。聳立在馨城中心最高的仰天閣,坐在屋頂上的時候,能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除了他們腳下那一片的燈火流離,還能看到馨城之外的那些黝黑連綿的山林。

  「你看,那一片山脈是無聞山,我上次與你說過的清野秘境的入口就在那邊。」浮望伸手指向某處山脈。舒魚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點頭表示明白。原來BOSS今天是帶她來做實地考察外加戰略部署的嗎,虧她還以為他要帶她來個變裝夜市遊呢,一般攻略的話這種時候難道不是最好的機會?

  剛這麼想著,舒魚就看到眼前多了一盞小小的紅狐狸提燈,往上看,就見到拿著那提燈的素白有力的手,以及浮望溫軟的眼神。

  「這一回沒辦法帶你去下面人多的地方玩,等明年這個時候,我再帶你去逛……我看你好像挺喜歡那些燈,這盞燈你喜歡嗎?」浮望臉上的笑意淡淡的,不是往常那種十分溫和的常規表情,現在這個表情顯得更加放鬆,在他背後是一輪明月,銀白的光輝給他的輪廓鍍上了一層銀光,讓他看上去更加的朦朧而柔和。

  糟糕要得心臟病啦!舒魚咳嗽一聲接過那盞可愛的紅狐狸燈低聲道了一聲謝,這燈做的精緻,惟妙惟肖的小狐狸憨態可掬的笑著,舒魚越看越喜歡,一點沒發現自己笑的和那紅狐狸簡直一個模樣。

  浮望坐在她身邊側頭看她,雙手攏在袖子裡,長髮輕柔的拂動,看著說不出的放鬆。舒魚玩了一陣燈,忽然想起來昨天就看到浮望在那裡削竹枝,當時她還不知道浮望在做什麼,現在看來他該不會是在做這盞燈?

  「浮望,你做的?」

  浮望笑而不語,舒魚懂了,眼裡不自覺的帶上了點崇拜,「你怎麼什麼都會啊,我要拜你為師,教我裝逼吧師父!」

  浮望一愣,「你要拜我為師?」沒等舒魚解釋說那只是順口,他就略嚴肅的搖了搖頭,「不行,你想學什麼只要我會,可以教你,但我不會收你為徒。」

  舒魚這回倒是好奇了,她追問:「為什麼?」

  浮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如果你拜我為師,我還如何把你騙上我的床榻呢。」

  舒魚:「……剛才風好大,我好像幻聽了?」

  浮望依然一臉正直溫柔,摸摸她的腦袋,「你也許是累了才會幻聽。」

  舒魚:「呵呵。」

  浮望:「既然舒魚累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到別院時,浮望看見了躲在角落裡的黑影,嘴邊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隨即緩緩關上了門。

  那個愛慕著天風瑾瑜,並且有幸能接近天風瑾瑜,對她比較熟悉的小魚,在這幾天他刻意的縱容下,估計已經懷疑此「天風瑾瑜」是不是從前那個「天風瑾瑜」了。

  距離需要舒魚上場比試就剩下兩天,計劃需要展開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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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9:27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四章 計劃進行中

  天風瑾瑜強大,卻又孤獨,有許多敬仰愛慕她的妖,然而更多的是害怕恐懼著她,或是想要利用攀附她的妖。在這些妖的眼中,天風瑾瑜是一個代表著嗜殺癲狂的符號,可從未有人真正敢去、想去瞭解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虎族的白徹追了她幾年,妖族大多知曉,可白徹也不過是追求著力量,單純的覺得只有能打敗他的才能成為他心儀的人。他追求她想要打敗她,可他同樣不懂她。

  天風瑾瑜的消失,只有舒魚和浮望知曉,如今,又多了一個小魚,這個默默愛慕著天風瑾瑜的小妖。如果說有人曾近走近過那個暴躁的瘋子,那麼無疑就是小魚了,當一個人真心愛慕另一個人的時候,對她的一切都會特別的敏感。

  所以小魚會發現舒魚的異樣,而不是和其他妖族一樣被假像所蒙蔽,浮望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浮望從見到小魚的第一眼就已經決定了一個計劃,將自己之前的計劃替代了。在這幾天,他甚至是有意的在那小魚暗中偷窺的時候,引得舒魚稍稍露出了些馬腳。舒魚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多了戒心,但是在他面前仍舊不設防,所以他很輕易的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為了達成在演武之日前夕同舒魚一起進入清野秘境躲避,就需要一個契機,他開始是想著挑釁白徹,逼得他出手,將他引向清野秘境所在的無聞山,再讓舒魚假作不覺,只在最後關頭出現,順理成章的為了救他無意中落盡清野秘境。

  然而和白徹的第一次見面交鋒,得出的結論並不盡如人意。他從前未見過白徹,只是來之前收集了一些他的消息,從中推測出這是個自傲暴躁狂妄的男人。然而推測畢竟是推測,不可能萬無一失。

  從那次見面和觀察來說,白徹確實脾氣暴躁,然而他並不傻,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挑撥,從他怒不可遏還能約束好自己的行為,並沒有真正對他做出什麼事就能看出來,他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衝動。

  那麼,挑釁他的目的就比較難達成。恰好在這時,小魚出現了。

  白徹是個好人選,浮望不想放棄他,就算這個驕傲的男人能忍得了天風瑾瑜寵愛一個卑賤半妖,那麼當他知道天風瑾瑜有異樣呢?他絕不會坐視不理,而「天風瑾瑜」有問題這個消息,讓小魚去告訴他最為合適。

  浮望又一次看見來送午膳的小魚露出一種滿是疑慮的表情,雖然他很快的平靜下來,但是浮望還是注意到了。浮望看似毫無所覺的對小魚笑笑,然後端著食物,嘴邊噙著笑走進房中。

  快了,小魚就快要忍不住了,他需要一把火。

  「這麼晚了,浮望你去哪裡?」數完了這幾天自己賺下的那些肉乾,舒魚好奇的看了一眼穿上一套深色衣服,正在套披風的浮望。

  浮望轉身有些神秘的笑了,「有些事需要辦了,今天你先休息吧,也許明天晚上之前我們就需要開始那件事了。」

  聽他這麼說,舒魚想起他的計劃,一下子有些緊張,不由慎重的點點頭,「你自己小心!」

  「放心。」浮望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了夜色裡。

  此刻這座別院的一個角落,屬於奴僕居住的那片小院裡,小魚正皺著眉在院子裡徘徊。他這幾天感覺天風瑾瑜有些不對勁,他知道的,他愛慕著的那個瑾瑜大人絕不會露出那麼溫和的表情,絕不會給人那種溫軟的感覺,絕不會變得那麼無害,就算她愛上了那個半妖,也絕不會變得和從前感覺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告訴他,這個天風瑾瑜有古怪。

  他細細觀察後得出了一個驚心的結論,如果這個瑾瑜大人不是被控制了心神就是被掉包了。可是誰能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呢?他的心中充滿了焦慮,不由自主的咬住了手指。

  突然間,小魚發覺了一道刺人的視線,他一驚,立即警惕的看向黑暗的角落裡,喝道:「誰!」

  那個角落裡傳來一身輕笑,隨即走出來一個修長的人影。當那張清雅溫潤的臉露出來時,小魚忍不住面露驚詫。

  「浮望大人,此刻來此是有什麼事情吩咐嗎?」嘴裡這麼說著,小魚腳下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他察覺到了不對勁,這種時候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浮望面不改色,聲音輕柔,但是配著他的眼神就帶出一股子詭異來,他說:「你看出來了,是嗎?」

  小魚的心提了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尖利,「看出什麼來了?小奴不懂浮望大人在說什麼。」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因為他們不會在該清楚的時候裝糊塗,你說呢?」浮望輕柔的說了一句,在小魚越發警惕的目光中自然的說:「你是不是覺得瑾瑜大人有些不對勁?我不得不誇讚你,因為你是第一個看出來的,當然也是唯一一個。我不過是一個半妖,瑾瑜大人為何如此寵愛我,如此順從我的意見,甚至變得和以往大不一樣呢?你一定很好奇這個問題。」

  小魚瞪大了眼睛,他屏住了呼吸等著浮望接下來的話,只見浮望突然臉上出現了個略自得的神情,「我意外得到了一個好東西,然後趁著被送到瑾瑜大人身邊的時候對她用了,我用那樣東西蠱惑了她,所以她將我視作愛人……呵,所以我得到了現在的一切,成為了那些妖族口中幸運的半妖。」

  小魚的神色幾變,不可置信、憤怒、嫉妒、遲疑、恐懼,最後他乾乾的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你要殺我滅口?」

  浮望驀地沉下了臉,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語氣有些沉重,「我需要一個人幫忙,天風瑾瑜畢竟是天風瑾瑜,那樣東西能蠱惑她,可畢竟……」說到這裡,浮望好像不想多談,轉而說:「總之我遇到了一點麻煩,我需要一個人幫忙,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好了,其他的若是你答應了我的條件,我再告訴你。」

  「怎麼樣,如果你與我合作,你同樣可以得到尊貴的身份和財富,還有那些以你現在的身份得不到的寶物……」浮望聲音低沉,像誘人入地獄的魔鬼。

  小魚的手抖了幾下,強制鎮定道:「我、我需要考慮。」

  「好,我給你一天時間,在演武之日前,我要答案。你應該清楚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你最好不要想著把這件事捅出去,因為只要瑾瑜大人說一句,沒有人會相信你這樣一個奴僕。」浮望乾脆道,說到最後,森然的語氣裡滿是威脅的意思。

  浮望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等等,你告訴我,瑾瑜大人她,你用了那種辦法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你說呢,威力強大的東西,怎麼可能沒有危險性。」浮望半側著臉,似笑非笑的回了他一句,接著就不再停留重新隱入黑暗消失不見。

  院子裡就剩下臉色蒼白掙扎的小魚一人。浮望說的他不是不心動,然而他更在意的是浮望說瑾瑜大人受到了傷害。他愛慕的瑾瑜大人如此高傲尊貴,怎麼能被一個卑賤的半妖這麼折辱呢?小魚無法忍受這一點。

  天光大亮,同小魚一同在這裡伺候的一個叫向生的奴僕打著呵欠走出了門,他奇怪的看一眼魂不守舍坐在階前,頭髮上都是露珠的小魚。

  「小魚,你怎麼了,在這坐了多久了,一身的霧水。」

  他喊了兩聲小魚才反應過來。摸摸臉勉強笑笑說:「我沒事,就是有些睡不著。」

  向生打趣道:「你這是興奮的吧,畢竟你心心念念的瑾瑜大人來了。」他看著小魚仍然不好的臉色,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你是因為瑾瑜大人寵愛那個半妖而生氣,這有什麼可氣的呢?終究只是個半妖,瑾瑜大人一時來了興趣玩一玩,最終肯定會棄了他的。說到底,就算瑾瑜大人最後要選伴侶,也只會是白徹大人。」

  「白徹大人追了瑾瑜大人那麼久了,他又有能力又有容貌,身份還匹配,他們才是天生一對呢。那個半妖不可能,但是要我說,你也別再去想那種事了,像我們這種小妖,還是老老實實的別做白日夢了。」

  小魚聽著聽著,沒有像以往聽到這種話那麼難受,反而眼睛陡然亮了,嘴裡喃喃道:「對啊,還有白徹大人!」白徹大人也愛慕瑾瑜大人,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他沒辦法對抗那個狡猾的半妖,但是白徹大人可以啊!為了他的瑾瑜大人,無論如何他也要試試這個可能!

  「唉!小魚你幹嘛?」向生一臉迷糊的朝匆匆離開的小魚背影喊道,壓根就沒有得到回答。

  確認小魚離開了,原本一臉迷茫不解的向生勾了勾唇角,順著小路去了前院。一個著青衣的人影束著手站在廊下,向生恭敬的走過去,神色諂媚的說:「浮望大人,小奴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說了,那小魚已經去找白徹大人了。」

  「很好,辛苦你了。」浮望聲音溫和,手一轉從芥子袋裡抓了個瓶子,拋給向生。

  向生捧著裝了靈丹的瓶子,滿臉喜不自禁,又說了幾句好聽的,就喜滋滋的藏了靈丹順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一路急匆匆跑到了白徹所在別院的小魚,在院門口恰好遇上了白徹身邊的一個管事,被攔在了門口。看上去十分精明的管事打量了小魚幾眼,挑眉問:「你一個小奴,找白徹大人何事?沒什麼大事的話,我們白徹大人可沒有時間。」

  小魚壓下焦急,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荷包,塞到管事手裡,哀求的說:「大人明鑒,小奴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事關瑾瑜大人,這件事白徹大人一定感興趣的,求求大人進去向白徹大人通稟一聲吧。」

  管事掂量了一下荷包,拉著臉說:「你等著。」他說完就轉身往院裡走去,白徹正在後院舞劍,管事停在邊上陪著笑小心說道:「白徹大人,外頭有個自稱小魚的小妖說有事稟告。」

  「什麼小貓小狗也來打擾我,不見。」白徹哼道。

  管事垂著的眼睛轉了兩轉,又說:「這小妖說事關瑾瑜大人,看著十分焦急,似乎真的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了。而且奴剛才想起來,這小妖似乎是之前瑾瑜大人特別另眼相待的……」

  管事這麼一說,果然白徹就停下了動作,考慮了一瞬,白徹將劍刷的入鞘,身子一旋坐在了石凳上,「去把人帶來見我。」

  「是。」管事笑眯眯的領命去了,將等在門口的小魚領了進去,然後又避開了兩人的談話。管事守在園子外面,從袖子裡掏出小魚之前塞給他的那個荷包,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用這麼一點東西就想收買他做事,真是癡心妄想。若不是那位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浮望大人許諾了他好處,讓他將小魚帶到白徹大人面前,他才不會這麼容易就答應。

  園中的白徹聽完小魚的描述,眯起了眼睛。雖然只是小魚的一面之詞,可他心中已然有些相信了,畢竟他心底也是十分不願意相信那個天風瑾瑜竟然會寵愛那種東西的。

  和小魚憤怒於浮望為了控制蠱惑天風瑾瑜而傷害了她不同,白徹更在意的是浮望蠱惑天風瑾瑜的手段。要知道天風瑾瑜一向對他愛理不理,如果是他得到了那種手段呢?只要這麼一想,白徹就激動的眼睛發紅。

  他一定要得到那種手段,到時候,人人求而不得的神女,就是他的東西了。為此,他不能把這件事捅出去,而要悄悄的解決,最好是在演武之日前。如果控制了天風瑾瑜,那麼他這次定能超過她。勝過天風瑾瑜,徹底將她壓在腳下,已經成為了白徹的一個執念。

  腦子裡轉著這些念頭,白徹一刻也坐不住了。匆匆打發了小魚,他朝著天風瑾瑜所在的院子小心潛去。

  浮望的計劃,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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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9:44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五章 預料之外

  然而,總有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會打破這種看上去順利的計劃。

  就在白徹盤算著,準備前去打探一番天風瑾瑜與浮望私下裡情況的同時,舒魚與浮望這邊正被一齣驟然發生的意外給打的措手不及。具體來說,是舒魚措手不及,因為浮望BOSS他此刻正躺在華麗的大軟床上昏迷不醒。

  舒魚坐在床邊,看著床上那個臉燒得通紅,在睡夢中緊緊皺著眉一副痛苦模樣,身體縮水成十二歲,長出了狐耳狐尾的半妖化浮望,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浮望好好的突然就倒下去然後半妖化了啊!他們原本正在商量著明天的行動計劃,浮望剛說到白徹說不定會來打探消息,他們要做好準備再刺激激怒他一回,然後下一句還沒說出口,他就身體一晃,捂著頭倒了下去,舒魚快嚇傻了,連忙把狐妖小少年抱到床上,可是怎麼喊都喊不醒。

  現在,該怎麼辦?自從和BOSS結盟,舒魚不需要想那麼多,因為浮望會提前想好一切,她只需要按照他的指示和建議去做就絕對沒錯,特別省心。現在浮望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然原因不明的倒下,舒魚傻眼了。

  舒魚並沒有傻眼多久,她看著BOSS臉上隱忍的痛苦之色,毅然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找大夫了。她這段時間掌握的都是殺戮和戰鬥有關的法術,醫生技能半點沒點亮,這種時候只能去找專業人士。

  可就是這麼一轉身的功夫,舒魚前腳剛走,白徹後腳就來了。白徹沒見著和浮望形影不離的天風瑾瑜,只見到了一個變回了半妖形,還昏迷著沒有半絲還手之力的浮望,當下大喜,直接就不客氣的把浮望給抓走了。

  不說舒魚這邊一臉狂霸酷炫拽的把被她嚇得半死的靈族大夫帶了回來,卻發現浮望消失時是怎樣一個苦逼心情,只說這邊白徹提著昏迷中的浮望,一心想把他關進秘密地牢中折磨,拷問出他那個能控制天風瑾瑜的秘法,卻不料浮望半途醒了過來。

  一開始白徹並沒有把浮望放在眼裡,畢竟在這位天之驕子眼裡,浮望就是個靠出賣色相的無用半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個旁門左道的法子迷惑了天風瑾瑜,對他是沒有半點威脅的。所以就算發現浮望醒來了,他也沒有一絲緊張,還好整以暇的出言嘲諷了幾句。

  「你的主子可不知道你在我手上,自然也不會來救你。到了我手上,你就別想活著離開了,不過如果你配合的話,我會讓你死的乾脆點。」

  浮望沒做聲,他被白徹擒在手中,低垂的眼睛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這裡是無聞山,似乎是離清野秘境的入口比較近的一處山頭。

  白徹之所以會到這裡,還是因為對天風瑾瑜的顧忌。若是天風瑾瑜因為男寵失蹤了懷疑到他的頭上,肯定會到他那院子裡去鬧,所以浮望肯定不能放在自己院子裡頭,白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幾年前在此處尋到的一處地穴。

  把這小男寵關在這裡拷問出那個秘法,再解決掉他,回去控制天風瑾瑜,一切就完美解決了。

  這麼想著的下一秒,飛掠在半空中的白徹慘遭打臉,一群毒蜂妖獸忽然出現,猝不及防間白徹被結結實實的蟄了幾下,一驚手中就不自覺的鬆開了。一直很安靜的浮望鬆開袖中的妖獸囊,看也不看白徹與那群不斷簌簌落下的毒蜂,抓準時機敏捷的一躍,腳尖點在一棵樹冠上,接著輕盈的從重疊的樹枝間躍下了樹去,幾下就消失在了山林間。

  那群毒蜂妖獸並不是什麼厲害妖獸,白徹很快就將幾百隻妖獸全數殺盡,臉色有些扭曲的追著浮望而去。

  浮望在山林間穿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偶爾會在樹叢中掠過一截雪白的尾巴。看似冷靜的浮望此刻的心情糟透了,半妖化的他沒法動用靈力,法術都不能用,就少了許多保命的法子。

  半妖化的自己又虛弱,那種味道還能引來妖獸圍攻,以往半妖化都會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反正大多數只是一夜,可現在……他這個意外的半妖化還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關於這個意外,浮望只一想就差不多猜到了原因,應該是早上吃的那碗羹惹的禍,裡面應該有雲翅。

  雲翅這種東西算是一種難得的靈物,常與千年寒梅伴生,對於小妖來說是格外補身子的,食之能增長靈力。天風瑾瑜那個院子裡的管事瞧見妖狐族的神女如此寵愛浮望,當然事事討好,每日的菜色都極為用心。事情就壞在這裡,那管事不知道浮望與雲翅相剋。

  當然吃了雲翅他會半妖化這種弱點,浮望不會告訴別人,也就沒人知道。再加上浮望只幾年前誤食過一塊雲翅,味道記不太清晰,今早上那碗羹做的味道又不盡相同,他就沒嘗出來。現在回憶一下,他立馬就想起來那點不同尋常的口感。

  因為忙著處理進入清野秘境的事還有教導舒魚,他竟然在這方面疏忽了。浮望都不記得自己有幾年沒有犯過這種錯誤,畢竟他從沒有把其他任何事放在對自己的保護之前。竟然會忽略這種事,在之前是不可能的。

  「哼,你以為自己能逃的掉嗎?可笑!」白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追來的很快,浮望根本沒想過自己飼養的毒蜂能擋他多久,畢竟是虎族的天之驕子,不至於那麼沒用。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他縱有再多千奇百巧的玲瓏心思也施展不開,只能盡力拖延再尋找脫身之法。

  只是,突然發生這種計劃之外的事,他原本和舒魚所說的計劃就無用了。

  想到舒魚,浮望心中越發煩躁。事實上他經歷過許多次這種困境,很多時候他都能冷靜的應對,甚至越是兇險他越能冷靜下來,畢竟這種時候越是心緒繁雜就越無法有脫離險境的可能,只有冷靜的頭腦才能讓他在險境下找出求生之法。

  可現在,浮望突然反應過來,他此刻心中因為舒魚而起的那些繁雜念頭,影響了他。浮望腳步淩亂了一瞬,下一刻就被重重砸上了一旁的樹。

  身體滾落在樹下,浮望一動不動。沉著臉的白徹哼了一聲,提步上前一腳用力踹去。可是下一瞬他就發現不對勁,腳下的感覺不對勁,被他踹出去的東西噗的一聲化作了一塊枯木,而他耳邊劃過一陣清風,有一道白影掠了過去。

  白徹反應也極快,身子一傾雙臂向右一勾就抓住了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只是當他一把拽住那尾巴才感覺到不對勁,果然下一刻那個人影變成了一根樹枝,就像剛才那塊枯木一般,他又被這種簡單的障目法給騙了。

  接連被自己看不上眼的卑賤半妖給耍了兩次,白徹身上氣勢陡升,若不是還顧著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暴露行蹤,恐怕他都要狂怒的搗毀這片山頭了。

  但是浮望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白徹不敢弄出太大動靜。

  站在一棵古木樹杈上,浮望注意著白徹的動靜,一手抹了一下嘴邊流出的血跡。他的胸腔處凹下去了一塊,可他連呼吸都沒變,手腕一翻就拿出了一粒丹藥含進嘴裡,將呼吸調整的越發微不聞。

  有微弱的風聲從耳後襲來,浮望毫不遲疑的向下傾倒,彷彿一片樹葉般的從高高的樹枝上飄下。白徹速度比他更快,很快追上來,就在他快要碰上浮望的時候,浮望在空中變換了一個姿勢,右手從袖中掏出一把東西灑向白徹。白徹閃身避過,卻沒能避過浮望左手接連撒過來的東西。

  那是一種好似帶著刺的小果子,一部分被白徹避開,一部分黏在了他身上,但也只是黏上去扯不掉而已,並沒有其他的作用,白徹不去管那些小玩意,只嗤笑道:「無用的雕蟲小技!」一手抓住了浮望,卻見浮望對他一笑,張開嘴吹了一口氣。

  幽藍的狐火刷的包裹了白徹的身體,這種威力的狐火顯然不可能傷到白徹,但是那些狐火沾到了白徹身上的刺果,頓時刺果劈裡啪啦的爆炸,只把白徹身上的衣服都炸爛了。而此時,浮望又借機掙脫了他的鉗制,已經遠遠遁了。

  虎族的天之驕子白徹大人,一向高傲自大,何嘗遇上過這種明明弱的一下就能殺死,偏偏這種讓人防不勝防的小計謀一個接一個,抓不住弄不死,滑不溜手的傢伙。他衣衫襤褸身上還升起爆炸過後的青煙,形象的表達了他此刻的心情——氣得都快要冒煙了。

  浮望的衣服上沾滿了鮮血,他渾身是傷,內傷外傷都有,可他不能停下來,因為氣瘋了的白徹緊緊跟在他身後,一個疏忽他就要被抓。能拖延到現在,只是換了這一身傷,已經十分難得。

  估摸了一下地形,浮望將白徹帶進了一處山坳。這處山坳裡有一條巨蟒妖獸,算是清野秘境一處小門的守門人,要過清野秘境一般都會由各族族老帶著從大門進入,這處山坳是浮望調查中意外發現的。

  浮望這人要做什麼事之前都習慣做萬全的準備,清野秘境的相關情況浮望早就調查清楚,一些旁人不清楚不在意的事情他都牢牢記在心裡,此刻就發揮了作用。他自覺沒法一直在白徹手中逃脫,乾脆繼續之前的計劃,進入清野秘境暫避。

  清野秘境一旦進入便一定要待滿一年才能出來,浮望很清楚白徹這個好大喜功的驕子絕不會放棄今年的演武比賽,隨他一同進入清野秘境去追殺他。只要進入秘境,他就能逃過一劫。只是舒魚……浮望眼神一黯,洩露出幾許複雜的心緒,轉瞬就消失不見。

  白徹追著浮望來到山坳內部,山坳內部安靜的不同尋常,連蟲鳴都聽不見。屬於獸類的直覺,讓白徹發熱的頭腦冷靜了一些。在山壁上看見一個影子一閃而過,白徹謹慎的跟了上去。曲折的山洞裡有股淡淡的腥氣,白徹皺著眉走進去,一路上沒有遇上任何危險,等到了盡頭,他一眼就瞧見浮望滿身是血的靠在一塊灰白石頭上,一副力竭之後不能動彈的模樣。

  白徹想起之前那幾次被捉弄,咬著牙朝那邊打了一掌試探,浮望半瞌著眸子,身子被掌風打的一震,嘴邊又流下鮮血,氣息顯而易見的又微弱了一些。白徹原本還想將他關起來拷問,如今被他折騰了這麼久,只想要他性命,至於那個秘法,等他回到族中用族中秘寶搜他妖魂記憶,也是一樣的,只是要拖延一段時間罷了。

  這麼一想,白徹再不留手,上前就是一擊。可是這一擊落空了,因為浮望險之又險的滾落到一邊,白徹那一掌直直落在浮望靠著的那塊灰白色的石頭上。只聽那石頭發出一聲哢嚓的脆響,然後一下子裂開來,裡面的蛋黃蛋清流了一地,順便也沾了白徹滿手。

  原來這石頭並不是什麼石頭,而是一枚巨蛋。白徹詫異的同時,洞穴外傳來憤怒的嘶嘶聲,並且越靠越近。守護著這處秘境小出口的妖獸巨蟒回來了。

  再看一眼自己腳下一地的蛋黃蛋清,這時候白徹如何不知道,他又被那卑賤半妖給坑了一把。再一看,浮望手裡拿著一塊白玉雕成的牌子按在洞穴中一塊白色石壁上,接著他整個人就消失在了石壁之後。

  臨消失前浮望看過來那淡淡一眼,直讓白徹睚眥欲裂。從出生後就順風順水,除了天風瑾瑜沒人讓他吃過虧的虎族公子,終於再一次嘗到了陰溝裡翻船的滋味。

  再說另一邊,發現BOSS失蹤後,平時軟綿綿的軟妹子舒魚一下子就炸了。如果是平常狀態下的BOSS還好,可是他突然半妖化了啊啊啊!還昏迷著啊啊啊!那麼柔弱(?)那麼脆皮(?)那麼楚楚可憐(?)的小少年,要是遇上壞人了怎麼辦!沒遇上壞人遇上怪阿姨也不好了!

  舒魚的腦洞從「白徹將情敵浮望帶走拋屍沉海毀屍滅跡」到「人販子拐走貌美小少年賣了個好價錢從此BOSS淪落風塵幾年後回來復仇」,怎麼都停不下來,越想越擔心。

  於是她風風火火的在最有可能的嫌疑人,白徹院子裡掘地三尺最終毀了幾排屋子,又四處尋找白徹,鬧得中心廣場高臺上聲勢浩大的表演和比賽都被迫停了。

  現場眾妖覺得許久沒看瑾瑜大人發瘋,現在一看還是原來熟悉的味道。因此舒魚黑著臉來到偌大的廣場紅找白徹的同時,現場有幸圍觀過從前天風瑾瑜發瘋的妖族們,都已經用極快的速度找好了掩體躲藏,躲不了的也迅速後退,一瞬間舒魚身邊就清出了特別大的一片空地。

  饒是心急如焚,看到這樣的場景,舒魚還是默然無言了一瞬,而且她冷靜了一些後發現……哦雪特,這特麼現在怎麼搞?就在她和現場無數妖族相對沉默,氣氛越來越緊張的時候,舒魚發現身上的白玉牌突兀的亮了一下,隨即她的眼睛也是一亮。

  這玉牌是對牌,進入清野秘境的鑰匙。這種對牌鑰匙,一方執著玉牌進入清野秘境,另一方玉牌也會發亮。

  如今她這塊發亮了,說明另一塊進入清野秘境了。舒魚也顧不得原本的計劃是在明天,當即一言不發的往無聞山行去。進入時間相隔越久,進入的地點相差就越大,她再不趕快一點,就沒法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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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09:5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六章 天然系的威力

  浮望用天風瑾瑜名義弄來的那清野秘境鑰匙對牌十分好用,舒魚拿著那牌子一路飛至秘境大門,一頭就紮進那片閃著瑩藍光芒的光幕裡面去了,守門的幾位伸著爾康手攔都沒攔住。

  進是進去了,可是該怎麼找浮望呢?舒魚茫然的站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中,四顧俱是茫茫的半人高草叢,抬頭是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這幅場景乾淨的簡直就像windows xp的初始桌面。

  據浮望說,清野秘境算是夢澤大境內三個最大秘境之一,內裡自成一個小世界,也就是說不僅有草地有沙漠還有大海,總之數不盡的山和水。她怎麼知道浮望現在在哪個旮旯裡?

  這可苦惱了,因為她方向感不太好,浮望給她看地圖她都看不太懂,所以他們之前說好了的,一旦進來這裡,她就在原地等待,等著浮望過來找他,在這期間只需要保證自己好好活著,不要亂走以免迷路到奇怪的地方。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啊,她都不知道那個小可憐少年現在是不是安好,萬一他受傷了,被困了,不能來找她該怎麼辦?鑒於這個原因,舒魚覺得自己有必要奮起一回,主動找到他。

  然後這就回到了最初的問題,怎麼找?舒魚沒想出個所以然,倒是先感覺到了不對勁,腳下一躍就離開了原本站著的那處,她剛離開,就見那裡附近的草叢鑽出十幾條渾身漆黑手臂長的小蛇,那尖牙流著涎水,滴在草上的瞬間,柔韌的青草就枯萎變黃了。

  很明顯,這些小蛇藏在草叢裡,準備攻擊她。這要是換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絕對反應不過來,不過現在她的反應速度被浮望三三鍛煉出來了!這種速度的小妖獸,完全沒問題。

  話是這麼說,但這片草地裡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黑色小蛇,舒魚前腳為了躲避那些小蛇跳到另一處,下一步腳還沒落下去呢,又有十幾條小蛇想要跳起來咬她一口了。舒魚就這麼躲著跳了十幾下,覺得自己很像跳跳魚或者跳跳糖之類的東西。

  開始那些小黑蛇還只是埋伏在草叢裡,後來見舒魚壓根不落下來,就兇殘的改變策略開始跳起來咬人,也不知道這些小蛇到底是不是蛇,那彈跳力簡直驚人,四面八方無死角的,像利劍一樣射向舒魚。

  舒魚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畢竟這是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戰鬥,就像在學校裡學的再好的學生,到了公司開始工作也得慌一陣。但很快她就應付的越來越俐落,這種妖獸除了數量多還敏捷之外,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那種看上去很厲害的毒液,舒魚壓根就沒讓它們咬到,自然沒有威脅。

  軟妹舒魚一邊冒著雞皮疙瘩躲避那些小蛇,一邊回想起了浮望三三的殷殷教導,他說秘境裡大部分妖獸都很兇殘,而且大多是一群一群的行動,不殺光它們或者殺的它們害怕都無法輕易脫身。

  想到這裡,舒魚一咬牙放出一片狐火。她的狐火是金紅色的火焰,比其他狐族的藍色火焰要熾熱許多,一接觸到那些半人高的野草,金紅色的火焰瞬間就以她為圓心,輻射般的往四處蔓延,眨眼就燒掉了舒魚周身差不多六米的野草,還在不斷蔓延。同時藏在草地裡面那些黑色小蛇也被燒的嘶嘶直叫,一條條燒的捲捲的掉在地上。

  舒魚一看就被周圍那一層幾乎鋪滿燒焦土地的黑蛇給嚇了一跳,這尼瑪真的是數以千計啊!就這麼一小塊地方就已經有這麼多的小蛇,那其他地方呢?再抬頭一看,那火焰已經燒掉了方圓百米之內的野草了,蔓延速度快的很,並且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接受著現代素質教育的好孩子看著那火勢下意識的就給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臥槽這把火點大了趕緊滅火」。

  等她急匆匆的,略忙亂的滅了火,她才忽然反應過來,這裡不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這裡縱火也沒有警察叔叔來罰款,於是手裡的動作就忽的僵住了。

  這麼一想,就有種莫名蔓延上來的酸澀感,說不出,驅不散。

  這段時間,她在浮望的教導下拼命的練習,增加自己在這個世界安全生活的籌碼,可以說她幾乎沒有空閒的時間來想那些讓人灰心的事情。可現在,她獨自一人站在這片燒焦的土地上,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地上妖獸的屍體,突然感覺到一種蝕骨的孤獨和恐懼感。

  垂頭喪氣的灰心了一會兒,舒魚耷拉著腦袋,找了個蛇屍少的地方畫了個圈圈,自己坐在中間。

  既然找不到尋找浮望的辦法,還是不要浪費體力盲目的亂竄,相信浮望身為一個BOSS的能力和辛運值,說不定她現在數到一百,他就找過來了呢?

  這麼安慰自己,舒魚開始百無聊賴的用一根棍子扒拉旁邊燒焦的蛇屍。都燒焦了,聞上去有一股肉香,不知道能不能吃?

  舒魚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實際上她想找的那個BOSS就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滿眼複雜的看著她。

  拜那碗和他相剋的雲翅羹所賜,浮望現在還是保持著那個軟綿綿狐妖小少年的形象,半人高的茂密草叢極好的成為了遮擋他身體的屏障,再加上他雖然目前不能動用靈力使用法術,但會鼓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會兒用上,導致舒魚完全沒有發現他的身形。

  浮望坑了白徹一把,讓他不得不和那個巨蟒妖獸對上後,自己就趁機從那巨蟒守護著的秘境另一道小門進入了秘境。和舒魚一樣,他一進來就發現自己在這片看似平靜美麗的草原上。面對這種碧浪起伏天高雲舒的美景,滿身傷的浮望當然沒有像舒魚那樣感歎一番,而是第一時間就下意識的先確認是否安全。

  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和半妖化後吸引妖獸的特質讓他也受到了許多小蛇的攻擊。浮望殺了一些,發現此處只有這一種妖獸後,決定在此處先緩緩,至少讓身上的傷恢復一些,他實在有些撐不住。

  於是他沒有再殺小蛇妖獸,而是找出了一種驅逐蛇獸的藥粉試了試,發現有用後,就直接盤腿坐在草叢裡恢復療傷。

  這裡地勢平坦開闊一望無際,有什麼動靜他都能很快知道,也沒有其他難搞的妖獸,浮望還是挺滿意這個地方的,先熟練的在身上撒了些遮掩血腥味的藥粉,才開始打理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

  這麼一會勉強的止住了全身上下流血的口子,服了些治內傷的藥,呼吸起來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總算沒有帶血腥味。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被不遠處的動靜給驚動了。

  腦袋上那對狐耳剛警惕的豎起,看到那道熟悉的紅色身影,便立刻放鬆的垂了下來,身後的尾巴也下意識的擺了擺。圓溜溜的銀瞳看著那個跳來跳去的身影,不自覺變成了一彎半圓的明月。

  發現自己這一系列小動作時,浮望一頓,一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收回目光坐在那裡沉思。他的心情是複雜的,十分特別極其的複雜。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個道理,從前浮望是不信的。他喜歡玩弄人心,喜歡用所謂「感情」來謀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很確定自己之所以在舒魚身邊,也是因為她的身份和好控制的特點,不管是曖昧的動作和言語,盡職盡責的教導和體貼,無非都是一個目的——讓舒魚依賴他或者愛上他。

  他以為這很容易,像舒魚這樣一個驟然失去肉體,來到陌生地方,又是情竇初開年紀的小姑娘,最缺乏的便是安全感。她需要有人陪伴,有人給她引導。而且她心軟又拒絕不了別人溫柔善意的對待,所以他察覺到這些後,就漸漸在她面前表現成一個值得信任尊重的師長與合作者,還有溫柔體貼對她極好的男人。

  他有把握再給他一些時間,舒魚一定會愛上他。

  在達到這個目的的過程中,他想過自己會失去身體或者其他什麼,唯獨沒想過會失去心。這是很可笑的,他自己都不覺得以自己從小到大那些經歷,現在還有心力去愛上什麼人。

  可那種奇怪的在意感如果不是愛,那是什麼?浮望骨子裡是驕傲的,他從不對自己說謊,他冷靜的回望了一番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因為不想勉強她,幾次放棄了逼她適合弱肉強食法則的計劃,還有那些剖心的解釋和自發自覺的愛護教導,那些溫和縱容,那些自己都沒發覺的曖昧取悅。即使是為了攻略她,也有些過了,可他自己之前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回想完自己之前的行為,浮望冷靜至極的下了判斷——他對於舒魚,是在意的,就算還沒有愛上,也到了一個很危險的情況了。

  如果不能控制自己,那就必須停止開始的想法,乾脆的從她身邊離開。

  浮望很少有這麼猶豫不決的時候。然後他試圖分析利弊,就在這種時候忽然看見舒魚在地上畫了個圈自己坐進去,又戳著那些燒焦的小蛇屍體,一副很想試試味道的饞樣。看著她緩緩的對那些燒的焦黃噴香的蛇屍伸出了手,浮望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思考,接著長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站起來靠近。

  「蛇屍有毒,不能吃。」

  他覺得自己清楚應該怎麼辦了,第一次沒有用腦子分析後選擇答案,他希望這不會是一個錯誤。

  看到舒魚驟然轉過來的腦袋,還有那亮晶晶的眼睛,浮望突然覺得不可理喻。他到底為什麼會在意上了這麼個姑娘呢?

  也許,就是因為她太沒殺傷力了,所以他放鬆沒有防備後反而栽了?浮望若有所思,感覺自己GET到了什麼,比如不讓對方有威脅感會比較容易達成目的之類的。

  「浮望!」舒魚看到浮望出現先是一喜,然後一驚。喜是因為心裡念叨著的BOSS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出現了,驚是BOSS雖然沒缺胳膊少腿,但看那衣服上大團大團的血跡,她感覺BOSS身上的血大概離流乾也不遠了。

  看到舒魚跑過來,浮望乾脆的撤了身上的力,臉色蒼白的往一邊歪倒,配上他那副玉娃娃雪娃娃的脆弱模樣,嬌弱值上升百分之八十,絕對秒殺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性。

  「沒事,受了點小傷,很快就能好。」靠在舒魚身上對她露出個和往常一樣的笑,浮望輕聲的說,然後毫不意外的看見舒魚心疼的小表情。

  呵,他給出去的東西既然拿不回來,怎麼樣也要拿回一個等價的東西交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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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10:17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七章 秘境之中

  此刻的浮望看上去,真的是十分的虛弱,連呼吸都微弱的不行,嘴邊說著還流下了鮮血,簡直像是隨時都能斷氣。因此舒魚對於他那雲淡風輕的安慰一點不信,只覺得BOSS連這個時候還在苦苦支撐,簡直心酸!

  先前的那點看到浮望突然出現的驚喜完全消失了,她手足無措的抱著渾身是血的小少年版BOSS,也不敢用力,眼睛紅紅的,忍不住哽咽的說道:「你怎麼傷得這麼重,我帶了很多丹藥,都是天風瑾瑜寶塔裡面的靈丹,你吃了一定會好的。」

  浮望看見她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就忍不住要作,當下眨了一下眼越發虛弱的說:「我現在的身體,不能承受那些藥力極強的靈丹……」

  舒魚很難過,她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穿越,導致BOSS的命運被改變了,原本他雖然受到了許多折磨,但至少現在活得好好的,可他現在,眼看著就要咽氣。

  這段時間以來,舒魚對他很是依賴,也很有好感,如今看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心裡又慌又焦急,要不是死死忍著,眼淚都要飆出來順便來個嚎啕大哭了,畢竟還是個沒經歷過死亡的小姑娘。

  忽然想到什麼,舒魚咬牙恨道:「你告訴我是不是白徹把你打傷的,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早知道、早知道我絕對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不然你也不會……嗚。」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騰出一隻手捂著嘴,把哭出來的聲音壓回去。

  浮望:「……」其實我還沒有到要留遺言讓人報仇的程度。

  被她輕輕抱在懷裡做垂死狀的浮望,見到她下一刻就能哭出來的愧疚傷心模樣,默然了一瞬,有點沒預料到的尷尬。他似乎表現的太過火了,忘記舒魚不經嚇,果然是剛清楚自己的心後就有些亂了分寸,這樣可不好。

  一系列念頭在心裡轉了一圈,浮望輕輕咳嗽了一聲,勉強直起身子從袖中拿出一瓶靈丹吞下一顆,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好一些,再抬起袖子擦了擦嘴邊血跡,這才柔柔看向舒魚,臉上萬般無奈的笑說:「怎麼好好的就哭了,你那些靈丹我不能吃,可我自己帶了些適合的,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這傷勢只是看上去嚴重了點,其實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說到最後他又無意加了一句:「這種傷勢從前也常有,我都習慣了,算不了什麼,最多養幾個月就好了。」

  果然,聽聞此言舒魚半信半疑的放鬆了一些,但是那小眼神還是老心疼老心疼了。

  放開捂著自己嘴巴的手,感覺自己先前好像誤會了的舒魚不好意思的追問:「真的沒事嗎?你還要吃什麼補品嗎?我帶了不少好東西的。」

  「噗嗤。」浮望沒回答,看著她的臉先忍不住笑了一回。這少年的小臉蛋,笑起來真是面如皎月色若春花,一貫喜歡微笑的人突然如此猝不及防的開心的笑起來,還露出了一截雪白圓潤的小牙齒,再加上那小可憐的蒼白臉頰,沾了鮮血顯得十分豔麗的嘴唇,清淩淩的透徹眼睛,那簡直了,必須拍著胸脯來個大寫的贊。

  平日裡看上去穩重可靠的青年現在這般少年模樣,又是難得毫無遮掩的開懷一笑,反差太萌,舒魚不敢看,只覺得BOSS現在這樣子笑的滿園子花都嘩啦啦的開了。

  ——要不是他現在重傷在身,估計舒魚就得尖叫著揉他的臉蛋蹭他的腦袋捏他的耳朵搓他尾巴。

  舒魚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笑起來,直到浮望看上去有些吃力的,微微在她懷中坐起,然後用袖子輕輕在她臉上擦拭。

  舒魚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剛才扶著浮望的手上滿是鮮血,後來又往自己臉上一拍,現在大概嘴邊臉頰上都是血。出了個醜,舒魚尷尬的飄了飄眼神,但是想起剛才浮望那個難得的開懷的笑,又有種奇異的成就感和明悟感。難怪歷史上有昏君搞出「烽火一笑」這回事呢,這種滿足感真不是蓋的。

  浮望大概是沒力氣,擦得慢騰騰的,那力道比起螞蟻爬也沒重多少。舒魚覺得總不好累著人家,乾脆自己抬起袖子往臉上一頓糊。她袖子是紅的,看不出來擦沒擦掉,倒是浮望一副「看你怎麼又搗亂了但是我不會怪你的唉」的表情,看的舒魚訕訕的放下袖子,「沒擦乾淨嗎?」

  「還有一點。」浮望說著,伸出手指上前在她嘴邊仔細擦了擦,然後突然出其不意的上前,在她唇角舔了一下——好吧舒魚沒分清他是用親的還是舔的,總之她就感覺嘴邊一涼,然後那個做出這種動作的BOSS就滿臉平淡自然的躺了回去。

  就算舒魚想要說什麼,看他那一臉的憔悴蒼白也不敢說啊,萬一刺激到他傷更重了怎麼辦?而且,說實話她覺得吃虧的不是自己。再者,看見他還有心思做這種曖昧動作,那些話看來也不全是安慰自己,傷大概確實是重的,至少比他自己說的重,但生命危險大概是,沒有的?

  然後放下心來的舒魚又忍不住懷疑,BOSS說不定是故意這麼做,好教她放心的,畢竟在她心裡BOSS就是這麼一個體貼的BOY呢!

  那麼浮望真的是這麼想的嗎?是的,有這個原因,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他想占人便宜。從前曖昧起來,他一心想著勾引引誘人家,現在則純粹了一些,只為了佔便宜而佔便宜。這著實怪不了他小人行徑,任哪個男人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後,都會想要和心上人親近的。並且浮望還想著看看舒魚的反應呢,也好知道舒魚現在到底對自己是個什麼心思。

  瞅見舒魚那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沒見到想像中她羞澀表情的浮望有些拿不準她怎麼想,不由詢問道:「舒魚怎麼了?」

  「額,沒什麼,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浮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有些惆悵的歎了一口氣,磕著眸子似乎有些傷懷,幽幽說了句:「舒魚,是嫌棄我嗎?」

  舒魚舉手投降,發現變成小少年的浮望,穩重端方的性格也有點不太一樣了,表情有些彆扭的開口:「我們商量一下,下次別這樣了。」

  「為什麼?」浮望的表情正直而憂傷,在外貌加持下顯得格外委屈,絕壁可以在一旁配個旁白——寶寶心裡苦哇。

  舒魚給了他一個他沒聽過也無法理解的回答,她苦著一張臉說:「在我們那個世界,這樣我是犯法的你曉得不?就算在這裡不犯法,但是我的良心不答應。總之這個樣子你……嗯,最好別做這種事,我很有壓力和罪惡感,覺得自己是個怪阿姨,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你這個樣子……但真的只是普通的那種喜歡,沒有不和諧的意思……」

  浮望:雖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總感覺自己有點失策呢呵呵。

  浮望靜了一會兒才說:「我明白了,我不會用這個樣子對你做不恰當的事,你放心。」

  舒魚沒放心,她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言外之意,比如「不用這個樣子做」就是說,會用其他樣子做。

  事實上如果可以,浮望也想用青年的身體做這種事,畢竟現在這個小少年樣子,很多事都沒法做。但他現在變不回去啊!寶寶心裡累!寶寶心裡煩!寶寶不!開!森!

  畢竟受了不輕的傷,浮望沒有和舒魚多說,簡單安慰了她幾句後,就滿臉倦意的靠著她休息。舒魚當然是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的,只要浮望一臉風光霽月的,她大部分都會被暗示引導著覺得『啊這並沒有什麼嘛』『BOSS肯定不會故意占我便宜』,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此刻看著浮望靠在自己手臂上,舒魚深深覺得,這個姿勢不是個睡覺的好姿勢,待會兒得落枕了。她將人小心的移到大腿上枕著,又從乾坤袋裡掏出一件披風給浮望蓋上,隔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有個枕頭,又拿了個枕頭。再過一會兒覺得這裡風太大,又拿了個小屏風出來擋風。自己則是挺著腰戒備周圍可能出現的危險。

  浮望開始並沒有睡著,只是閉著眼任由舒魚將自己移動,順著她擺出的姿勢蜷在那裡,腦袋枕著舒魚的腿。那很舒服,儘管幕天席地,沒有高床軟枕,反倒隨時可能出現攻擊過來的妖獸。但奇跡般的,一直習慣淺眠並且特別容易驚醒的浮望,竟然在這種並不是十分安全的地方睡著了,還睡的很熟。

  醒來時浮望有些迷糊,因為他記得自己只是想閉目養神,並沒有想要睡著,結果靠著舒魚,聽著她規律的心跳,不知不覺就闔上了眼簾陷入睡眠。

  「浮望,你好點了嗎?」

  睜開眼睛的浮望正對著舒魚低頭看去的眼睛,那裡面是毫不作偽的,乾淨的喜悅。到了清野秘境裡面後,只有他們兩個人,舒魚放鬆了不少,她不在需要注意時間端著天風瑾瑜的神情,自然的表露出屬於她自己的情緒。

  低著頭的姿勢,舒魚的長髮從背後滑落下來,將他半籠罩在其間。浮望看著對曖昧氣氛毫無所覺的舒魚,伸手輕輕握住了她肩膀上滑下來的頭髮,嘴唇微動。

  就在這時,舒魚臉色嚴肅,眼疾手快的又把頭髮從他手裡抽出來說:「不行,不能玩頭髮。」

  那姿勢和表情像在勸導一個拉她頭髮的熊孩子。

  浮望那已經湧上舌尖的一句「舒魚的頭髮有點香。」活生生的被舒魚的反應噎了回去,然後他再一次意識到,人類真是一種很容易被外表給欺騙的生物。

  他想,舒魚大概忘記了,他是個成、年、男、子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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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10:3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八章 他不喜歡我

  關於舒魚是否真的忘記了浮望是個成年男人的事……妹子表示如果想起這回事,兩個人相處會比較尷尬,自己沒有BOSS那種定力,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亦師亦友,她要真把持不住也很難搞。

  唉,BOSS一直沒有安全感也不信任別人,想要通過引誘她讓兩人的關係更加緊密,這一點舒魚表示能理解,可能BOSS不介意但是她做不到啊!BOSS又不可能喜歡她,這種純肉體的交易什麼的,她還有點沒法接受。

  為了兩個人友好互助的合作能進行下去,舒魚覺得自己有必要看好自己的少女心,免得給人家帶來麻煩。

  總之只要告訴自己BOSS對自己沒意思只是習慣性的勾引,然後堅挺的面對BOSS的美人計,就絕對沒問題了!再加上現在BOSS的樣子,舒魚很是開心的催眠了自己——面前這個是個受傷的小可愛,他的金針菇(喂!)還不能用,完全不能做什麼不和諧的事情!

  舒魚的自我催眠很成功,以至於浮望都覺得在她眼睛裡看到了慈愛的光輝。

  但是沒能讓浮望糾結多久,因為夜幕的降臨,這片草地上來了不少的妖獸。浮望不知為何,每當他半妖化,總會虛弱許多,並且還會引來不少妖獸覬覦。他小時因為這個許多次身陷險境,便習慣了尋找安全隱蔽的地方度過半妖化的時間,不讓任何妖看見自己半妖化的樣子。

  如此說起來,舒魚還是第一個看見他半妖化還活著的人,還有,她也是第一個承諾會保護他的人。

  「浮望你就在那裡休息,我來解決就好了。」當她們面前的草叢開始簌簌作響,暗夜裡出現一雙雙綠色的眼睛時,舒魚站起來擋在他身前,這麼說著。

  浮望看到她的手在細細顫抖,但是語氣是從沒有過的堅定和認真,充滿了自信。他不太確定舒魚到底害不害怕,直到她微微側過頭來對他微笑說:「反正到這裡來就是為了鍛煉我,正好看看這段時間的訓練效果,我也想知道自己有沒有進步。」

  然後浮望在她眼底看到了恐懼,雖然她的語氣和表情都控制住了,他還是察覺到了那份面對陌生事物和不知名危險,以及對於殺戮本身的恐懼。

  「都是些外圍小妖獸,根本不可能傷得到你,放心吧,你可以把我之前教給你的那些法術熟悉一遍,不急著殺,最重要的是熟悉這種感覺還有磨練技巧。」浮望看著她的背影,緩緩開口說。就像他們平時在宮殿中授課,除了有些狼狽的外表,看不出來是處於荒野妖獸包圍中。

  他的話給了舒魚極大的信心和安慰,浮望說的一定沒錯,舒魚很相信這一點,所以她從剛才起就激烈跳動的心臟漸漸平靜起來。

  只是,但凡她從記憶庫裡把天風瑾瑜那份屬於清野秘境的記憶翻出來看看,就能知道面前這幾種潛伏在周圍蠢蠢欲動的妖獸,有不少都是屬於秘境中段的妖獸,比起外圍的小妖獸要厲害許多。

  她不知道,浮望是知道的,可他沒說,他知道舒魚其實很優秀,她只是缺少自信。用輕鬆鎮定的表情面對著舒魚,浮望暗自警惕周圍的環境,以免發生意外。

  戰鬥是舒魚主動開始的,她沉下心,再次用狐火燒掉了那些能替來襲妖獸遮掩身形的野草,好讓那些躲躲藏藏的妖獸們跳出來。紅色的火圈在夜色裡蔓延,舒魚沒有急著去熄滅,只認真聽著四處化作飛灰的野草叢中傳出妖獸憤怒的吼聲。

  最多的是狼型的妖獸,有一群上百隻,其他像是紅眼的野豬妖獸或是長尾的奇怪棕熊,一些更小型認不出的妖獸,數量都比較少,反倒是白天裡最多的小蛇妖獸一隻都看不到了。

  「此種妖獸名為岩狼,頭部長著狀似岩石的硬甲,攻擊頭部會比較費力,不如攻擊腹部。」

  努力戳狼頭的舒魚聞言改去刺狼腹,果然比起剛才容易不少。

  「紅眼角豬的角十分堅硬,但眼睛脆弱。」浮望頓了頓繼續說:「肉有腥臭味,不好吃。」

  舒魚抿起唇,手下動作淩厲了不少,看著豬型妖獸的眼神滿是可惜。

  浮望就這般偶爾在舒魚身後開開口,關注著舒魚周身那些妖獸的動靜,眼看著舒魚已經漸漸找到了從前天風瑾瑜身體留下的感覺,動作更加流暢乾脆,浮望眼中不由出現一抹讚賞。

  就這一剎那,他發覺身側鼓起一個土包,一隻黝黑的蟲子破土後直射他的眼睛。論起對危險的敏銳程度和反應速度,浮望還要勝舒魚一籌,這是多年生死之間磨練出來的。等舒魚發現身後有妖獸突破她的防線攻擊浮望時,那隻蟲子已經被浮望手裡拿著的一根簪子死死釘在了地上,流出了一片的綠色膿水。

  眼見浮望被攻擊,舒魚手上的動作一亂,連聲問道:「浮望你沒事吧!」她之前一個大意就差點讓他被人殺了,要是現在再一個疏忽讓他傷上加傷,那就太沒用了!

  浮望眼也沒抬,「注意左側,不要分心。」

  浮望的語氣很嚴厲,他一向溫柔,很少用嚴厲的語氣和她說話,之前聽到他這種語氣,還是上次她訓練過度後背著他偷偷繼續練結果受了點傷。想到那時候浮望的臉色,舒魚就感覺背後一毛,不敢再分心,一心一意收拾那些瘋了一般簇擁過來的妖獸。

  到最後,舒魚殺的腿軟,倒不是那些妖獸有多可怕,她是被鼻間充斥的血腥味和滿地殘肢斷臂給噁心的。她奇跡的一點傷沒受,再次感受到了原本的天風瑾瑜有多麼炫酷屌,就連她這個目前只能發揮天風瑾瑜三四層能力的樣子貨,都能在初時手足無措反應不及時的情況下,一根毛都沒掉的幹翻了一群妖獸。

  舒魚手上都是血,臉頰上也有,身上那身紅衣因為原本就是深深的紅看不出有沒有沾血,只有掂掂袖子感受那種布料被浸透了的重量,才能發現自己大概滿身的血。經過這次,舒魚十分懷疑天風瑾瑜喜歡穿紅衣,是不是因為她殺人都愛往身上濺血,又懶得換衣服。

  「做得很好,只是下次血濺上來要記得躲開。」浮望給坐在身邊長長呼出一口氣的舒魚擦了擦臉上的血跡。有些忍不住的感概,這人明明才殺了不少妖獸,臉頰上也濺著血,可那身氣質還是溫溫軟軟的,不見一絲暴戾。

  擦完了臉,浮望又拉過她的手仔細擦擦,然後緊緊握住。舒魚回過神,看著自己的手被拉住,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手顫抖的厲害,直到現在被浮望握著才停下來。

  「唔,我第一次一次性殺這麼多活的東西,有點不適應,多來幾次就好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笑的多勉強蒼白。浮望註定了不會是那種將人掩在懷裡不見風雨的人,即使此刻看著舒魚的表情,他感受到心間一種從未有過的酸軟疼惜。有些時候安慰的語言是空洞的,他只是牽著舒魚的手,細細的給她擦拭,垂著的眼瞼從舒魚的角度看過去溫柔的不可思議。

  舒魚真正的平靜下來,然後她就見浮望突然又抬頭說:「戰鬥中,不管什麼事都不能分心,否則會很危險。」

  「可是你……」

  「就算我遇到危險,你也不能慌,注意保護好自己。」

  浮望的語氣淡淡,沒帶上慣有的笑意,舒魚有些毛,聲音低了一些,「我說過要保護你的。」

  「我……有些保命的小法子,我保證不會出事,舒魚能保證下次戰鬥時不會因為我遇到危險分心嗎?」

  總感覺說不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舒魚想著,趕緊點頭。

  見她點頭,浮望才恢復了微笑的表情,溫和道:「辛苦你了,這地方不能久待,我們換個地方休息。」

  「我帶你趕路吧,你身上還有那麼多傷呢。」舒魚伸手就要去抱浮望,被他伸手按住。

  浮望拒絕了她的公主抱,最後兩人商量達成一致,決定用背的。浮望心情複雜的爬上舒魚的背,用手環住她的脖子,把臉靠在她的肩上。

  她主動和他親近,他本應感到高興,可,她顯然沒有一點曖昧的感覺。她對於兩人之間的相處越來越自然了,叫人苦惱。

  兩人的運氣還算不錯,頂著如水的月色,沒用多久就出了那片草原的範圍,進入了一片山林裡,在一座並不高的山腳下找到了一汪清淺的潭水。

  舒魚想洗澡,衣服上的血腥味熏著難受,可浮望還在旁邊呢。猶豫了一刻,舒魚正直的詢問道:「浮望,你要擦一擦身子嗎?我可以幫忙。」

  嗯,反正還是個孩子嘛,只要用純潔的目光去看,就沒問題了。

  浮望聞言先是詫異了一下,然後看著舒魚正直純潔的目光覺得頭疼。舒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這麼坦蕩蕩了?這對他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明明前不久還不是這樣,難道說外表的影響真的這麼大?

  浮望心裡些微躁動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畢竟是個不動聲色慣了的主,很快就平靜下來,回了舒魚一句:「那就麻煩你了。」

  而後又狀似無意的隨口玩笑道:「若不是我現在年少模樣,恐怕是沒法讓舒魚幫忙的。」

  「對啊。」舒魚毫無所覺的回答:「小孩子沒關係的,我以前還給我小侄子洗過澡呢。」

  好吧,也許他現在真的只需要好好把傷養好,等著半妖化結束,然後再用青年的模樣去行事。這個樣子,如果他妄動,說不定會造成一些反效果,比如被舒魚當成小侄子什麼的。

  如果被喜歡的人看著肉體,對方想著的不是風月之事,而是給他洗澡的經歷,這實在太糟糕了,浮望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懷疑自己身上一半的妖狐之血。連一個沒心眼的傻姑娘都沒法迷惑,他這個狐妖真的可以說是失敗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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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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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0 00:10:42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夢澤篇 第十九章 唰唰唰

  明月清輝,照射在山壁之上,像是覆上了一層白雪。山壁之下,與幾塊巨石相交的一個不大的縫隙裡,那清澈冰冷的潭水,此刻卻是變成了一汪溫泉,水面蒸騰著乳白的霧氣,繚繚繞繞若隱若現的露出兩個譚中人影。

  這是舒魚在浮望的指導下倒騰出來的,暫時封住那活水的缺口,然後把手伸進水裡給水加熱一下就行了。鑒於浮望一直對這種享受不怎麼在意,大晚上半妖化都能去浸寒潭,舒魚不得不懷疑他會教她這麼做,都是因為她。

  浮望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沒做聲。夢澤之內眾妖都知曉,除了翼族那些講究的傢伙們,就剩狐族的妖最喜奢侈享受。

  浮望能在糟糕的環境裡安之若素,過得悠游自在,但也並非苛待自己的人,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會讓自己的日子過得好一些,他並不是舒魚想像中那種對任何事都不在意不看重的人。他身上也有著妖族的通性,只愛自己的自私之心,只是現在似乎有些動搖。

  舒魚脫了紅豔豔的外套,大半個身子浸在水裡,過長的麻煩頭髮在腦袋上隨便盤成一堆,用隨手在旁邊折的一根樹枝插好扣住。水的溫度剛剛好,打完一場後泡個澡放鬆心情實在不能更美,一下子就治癒了。她還能隨意調節水溫,帶著GET到一個新技能以後都有溫泉洗澡的開心心情,哼著歌搓腳丫子。

  原本她是想先給浮望擦擦身子的,畢竟他之前也弄得灰頭土臉。但是她自己身上也滿是血,大概是看到她被身上的味道熏著難受,浮望改口說讓她自己先洗,他在一旁擦擦手腳身前,然後擦不到的背後什麼的,就等舒魚洗完澡來給他擦。

  舒魚在這種小事上一向是BOSS說什麼就是什麼,樂顛顛的找了個離浮望兩米遠的溫泉角落裡洗刷自己。哦,對,大事上,一般是BOSS說什麼然後舒魚考慮考慮最後決定BOSS說什麼就是什麼。

  泉水裡有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浮望就坐在上面。以他現在的身高,腳丫子剛好能淺淺的踩著水。把弄髒弄破了的衣服脫下放在岸邊,身上披著一件乾淨的月白綢衣,看上去身形更加單薄。身上的傷口被拉扯到又溢出血珠,浮望不得不用布巾擦去旁邊的血漬,然後敷上藥。他身上最重的傷是胸前,一個巨大的創口。

  垂著眼將之前倉促下包紮的傷口解開,割掉那傷口周圍半掉不掉的皮肉,沖去傷口裡的雜質,換上藥裹好。這期間浮望一聲都沒哼,所以背對著他正在擦脖子的舒魚完全不知道。等她洗了個快速的澡,那邊坐在石頭上的浮望已經默不作聲的收拾好了身上大半的傷口,正在包紮手臂上一個逃跑途中被尖銳石子劃開的傷口。

  舒魚眼睜睜看著BOSS用力壓著傷口的動作,就好像那不是他的手臂,舒魚看著都覺得疼,可BOSS他就好像感覺不到疼。難道是吃了什麼麻醉的東西,才會沒有痛覺似得?

  眼神不由自主的放在浮望的睫毛上,那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水蒸氣凝結成的水珠,眨眨眼那水珠就顫巍巍的落在他身上的白綢衣上,暈出一個水漬,隱約露出下面的肉色。

  身上帶著傷楚楚可憐(並沒有),在月色下霧氣中獨坐水中央的小孩,真是乾淨空靈的得不可思議,誘人極了。舒魚看傻眼了一瞬,在浮望看過來的那一剎那,一個激靈,默默在心中唱起中國少先隊隊歌。對,要對得起胸前飄揚的紅領巾,做一個努力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好公民。

  「舒魚洗好了嗎?那就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背部了。」浮望只披著一件衣服,其他沒穿,所以露的不算少,基本上只遮住了胸膛和關鍵部位。但是再少,也沒有二十一世紀夏天裡那些妹子們少啊!不就是露大腿和手臂嗎,她現在怎麼就這麼方呢!

  舒魚目不斜視的,給自己加了一件衣服,覺得安心了點,然後走到浮望背後,準備給他擦背。

  浮望抬手把自己披在身後的銀白頭髮撥到身前,披在右肩上,又把披著的衣服往下鬆了鬆,露出背部。

  那片雪白的美背上有不少淤青和擦傷,舒魚開始還被浮望那簡簡單單的撩頭髮鬆衣服的動作給煞的心臟狂跳,等看見這淒慘的背部,小心思立馬沒了,比直尺還要正直。

  浮望側頭來看她,肩上一縷頭髮隨著他的動作落回了背部。他說:「背後都是些小傷,隨便擦擦就行,不用怕我疼。」

  不是故意這麼說,好讓她心疼,他好像是真的沒有覺得這些是多麼嚴重的傷,語氣很平常。倒是突然看見舒魚露出難過的表情,驚訝了一下,語氣也有些遲疑,「怎麼了?是……沒看過這些傷口,害怕嗎?」

  「唔,是我大意了,你在原來的世界大概是沒有看見這些傷口機會的,會嚇到也很正常,不如你先在一旁休息吧,我自己來就好,很快就弄好了。」浮望說著,又把落到腰下的衣服拉起來,還有心思笑,「舒魚可要習慣,夢澤內技不如人受傷是很常見的一件事,以後說不定你也會受傷,到時候不敢看傷口怎麼辦呢。」

  舒魚抿唇,沒接他帶著笑意的話,又伸手把他那件單薄的綢衣拉下來,把黏在傷口上的頭髮撥回肩膀,自己拿著布湊上去小心的擦那些擦傷淤青旁邊的血漬。

  浮望半彎著腰,一隻手拉著衣襟,一隻手撐在大石上。他能感覺到背後一片傷口的火辣中,有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上面,還有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真是神奇,他從出生起,就沒感受過這種輕柔疼惜的對待,但是現在促不及防就感受到了。

  很舒服,背後的傷明明沒有用藥,但是隨著那個人的手安撫,似乎也就不痛了。

  舒魚好不容易給浮望擦完了背,又看到他半截藏在衣服裡的尾巴,柔順的貼在石頭上,尾巴尖放在水裡,白色的毛毛在水裡蓬鬆自在的晃啊晃。乾淨的白尾巴上也有灰土,還有血漬凝結著一片白毛。

  舒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手感極好的尾巴,然後詢問:「浮望,我給你洗洗尾巴吧?」

  她渾然不覺自己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渴望,垂著頭半眯著眼睛的浮望察覺了,眼睛彎起來,低聲嗯了一聲。

  得到了浮望懶洋洋的回答,舒魚開心了,把遮住尾巴的衣擺往上撩撩。其實她很想看看尾巴根的構造,可是她不敢。說好要做一個正直的人,她不能言而無信。

  尾巴手感還是那麼好,就是不能像上次那樣可勁摸,萬一哪裡傷了蹭到傷口了怎麼辦。舒魚認真的給手裡的尾巴清理了毛毛,完了又沒忍住偷偷瞄了沒注意後面的浮望,然後意猶未盡的呼嚕了幾把。

  尾巴真的好贊!嗚嗚好喜歡尾巴!

  「我帶了小梳子,給你梳梳尾巴好不好?」

  就算沒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眼巴巴的。她這麼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浮望再次應聲答應,腦子裡慢騰騰的考慮著某些事。

  從沒有人這麼仔細的打理他的尾巴,他自己不喜歡,一貫都是不在意的,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尾巴比自己想的還要敏感。

  上次因為答應把尾巴借給舒魚「玩」,導致他差點失態,浮望就決定下次絕不會輕易做這種事。但現在,大概是心態不一樣了,倒想和她多親近一些。

  用梳子梳尾巴特別舒適,浮望撐著腦袋被舒魚折騰的昏昏欲睡。他身上帶傷本就疲憊,險些就這麼又睡過去,可是偶爾被戳中敏感的地方,又一個激靈清醒一些。這麼來來回回的,實在是折磨人。

  最後浮望不得不無奈的撩了一捧水擦臉,打起精神。一個不小心,腦袋上的耳朵濺到了水,才把那毛茸茸的耳朵甩動了一下,浮望就發現舒魚看著他腦袋上的耳朵,緊緊盯著不放。

  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浮望把頭往她那邊一側,嘴裡道:「耳朵也麻煩你了。」

  「好好好!」舒魚舉著小梳子露出八粒雪白的牙齒。

  耳朵捏一下就抖一抖,往下摸一摸就慢慢垂下來,貼在頭髮上。舒魚把那兩隻耳朵上的毛毛也梳的光滑油亮,滿意了,剛想拍拍浮望說完工,就發現浮望已經撐著腦袋睡著了。

  哦~睡著了乖乖巧巧的小天使~

  受傷了本來就應該多休息的嘛,而且是她一不小心就給忘了時間弄得浮望都等的睡著了,不好叫人起來。舒魚想著,乾脆就在石頭上坐下來,讓浮望靠著自己,然後又給潭水加熱了一下,讓周圍升騰起更多的水蒸氣,周邊的空氣一下子更加溫暖起來。

  舒魚給潭水加熱了好幾次,天都隱約亮了,浮望還沒有醒。但周圍的空氣太濕潤,總在這待著也不是個事,舒魚考慮一番,決定帶浮望去找個能生火的地方,拿個床出來讓他睡在上面好好休息。於是她抱起身邊的浮望,在大石頭上站起來。

  可惜,就在這時,她一個不小心踩到大石一側的綠色青苔,然後兩個人就這麼啪的一聲從石頭上摔到了水裡,濺起好大一朵水花。

  舒魚:臥槽?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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