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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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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林氏榮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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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9:51:48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求情

  四皇子回到宮裡便把林清婉的意思說了,還替她說情道:「除了爵田,林家嫡支現只有兩個小莊子,是少了些,聽說她把爵田打理得很好,不怪她想買做永業田。」

  皇帝微微頷首,想了想道:「倒也不是不能買,只是這價格不好定啊。」

  因為除了她,大梁有爵的人還多著呢,那些人都有爵田,今天許林清婉贖買,那明天是不是也要允許其他人買?

  亂世總會結束的,到時人口勢必會增長,官田也會慢慢的還於民,若是容許有爵之人贖買,那他們肯定會大量吞併土地,到時候皇帝上哪兒找那麼多地給百姓?

  且有爵位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皇帝他不能只想著他當皇帝的這段時間,還得想想子孫後代。

  贖買爵田對有爵之人代價太低了,可如果提高贖買價格,那又達不到封賞的意思了。

  傳出去,那是賞,還是坑人?

  四皇子就笑道:「父皇忘了嗎,您這是賞賜,自然是只針對有功之臣。義妹她也不是立刻便要贖買,不如先將此功記下,待以後累積的功勞多了,您也不要她贖買,直接賞她就是,其他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皇帝就挑眉,「你覺得將來她還會立功?」

  「林大人走時兒子以為以後便是我們石氏照顧林氏留下的孤兒弱女,但父皇看,這三年來的情況卻正好相反。」

  皇帝聞言沉默了一下。

  半響他才點頭道:「也好,既如此,此次便先不賞,暫且將功勞記下。」

  四皇子笑著應下。

  皇帝就放鬆的靠在椅子上問,「你今天怎麼想起去看她了?」

  「是鍾妹妹臨走前囑咐我的,」四皇子面不改色的道:「我想著她要走了過去看看可有兒子幫忙的地方。」

  皇帝微微點頭,歎氣道:「不管是如英,還是她們姑侄皆是功臣之後,本人也對國家有大貢獻,以後你們兄弟要多照應她們一些,不要學你二哥,小肚雞腸,如英是你們的義妹,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打打殺殺的?」

  四皇子低頭應下,見父親雙鬢雪白,眉頭緊皺,不由心下一酸,「父皇,二哥知道錯了,不如您放他出來吧,中秋他都沒出來團聚呢。」

  皇帝心微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頭歎道:「不行,他這次犯的錯不小,如英才去邊關呢。」

  他再心疼,也先是皇帝,何況,老二的確做錯了。

  皇帝有些恨鐵不成鋼,抬手摀住了眼睛,揮手道:「你下去吧,朕歇歇。」

  見父皇聲音哽咽,四皇子咬了咬唇,躬身退下。

  劉公公送走四皇子,連忙上前來扶住皇帝,「陛下可不能再傷心了,太醫說您該好好保養身體了。」

  皇帝就歎氣道:「兒女都是債啊。」

  劉公公就笑道:「奴看四皇子孝順得很,五皇子和六皇子也聰慧機敏,陛下該高興才是。」

  「嗯,」皇帝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一聲,年歲還長呢,誰知道他們以後坑不坑他這個爹?

  老二小的時候不也聰明可愛,往前數幾年他也是個開朗孝順的好孩子,結果現在呢?

  「擺駕坤寧宮,朕去看看皇后。」

  劉公公立即笑著應了聲「是」,皇帝和皇后感情好,讓皇后陪陛下說說話也好。

  走出皇宮的四皇子想了想,還是出了皇城找他舅舅,讓他找人上折給二皇子求情。

  李程瞪大眼了問,「殿下為何要幫二皇子?」

  「我不是幫二哥,」四皇子蹙眉想了想道:「是父皇的身體有些不適,我不想他太過憂心。」

  可那樣不正與您有利嗎?

  二皇子被關禁閉,皇帝病了,五六皇子又還年幼,正是掌權的大好時機。

  可這些話他不好說出口,說了便有挑撥他奪位之嫌,哪怕現在他這個外甥不會生氣,難保以後不會一直記得。

  所以他想了想道,「殿下,鍾郡主剛走,您便要放二皇子出來,只怕她要不高興了,之前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勁兒才把人關進去的。」

  四皇子蹙眉想了想,覺得不對,「我們的目的不是要關二哥吧?我記得是為了讓父皇認清他的真面目,使他失去繼承權。要是父皇康健,二哥關多久我都不心疼,可現在父皇身體不好。」

  說白了,他不是有手足情心疼兄弟,他是心疼他爹。

  四皇子默默地看著李程問,「舅舅就說能不能幫忙吧。」

  不能,那樣鍾如英必定心中不悅,他們還怎麼結盟?

  「殿下想好怎麼和鍾郡主交代了嗎?」

  四皇子就頭疼起來,小聲道:「請林郡主幫忙說情?」

  林郡主和鍾郡主感情好,她肯定會站在鍾郡主那邊的,李程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如去問問林郡主。」

  四皇子決定第二天就去問。

  林清婉:……

  林清婉將嘴裡的茶嚥下,放下茶杯笑問,「殿下怎麼想起我去說情,您跟鍾姐姐更熟才是啊。」

  你們打小一起長大,感情不比她這個才認識一年多的人強?

  「在鍾妹妹那裡,除了長姐外就是林妹妹了,我不找妹妹找誰?」四皇子低聲道:「我知道鍾妹妹與二哥有怨,我承諾以後會為她討回公道,可現在父皇身體不適,我看不如等父皇身體好些再說?」

  林清婉垂下眼眸問,「是誰指點的殿下來找我的?」

  「啊?是我自己要來的。」

  「我不信,」林清婉抬起眼來看他笑道:「這樣的事殿下直接找幕僚商量就是,怎麼會跑來找我一個朝外之人?」

  「咳,真是我自己要來的。」

  「殿下打算找誰幫忙上折?」

  「我舅舅那邊有些人,他們可以上折。」

  林清婉:「殿下找李大人商量過了?」

  四皇子點頭,「就等鍾妹妹同意了,舅舅這邊是可以立即上折的。」

  林清婉就明白了,李程估計不同意,這才把人轉到她這兒來的。

  要她說,她也不同意二皇子此時出來,倒不是因為鍾如英會不滿,而是因為二皇子被關禁閉對四皇子才是最有利的。

  可是,林清婉看了一眼四皇子,微微一笑,孝順的孩子,尤其是孝順的皇子難能可貴不是嗎?

  林清婉想了想道:「殿下容我想想。」

  四皇子就鬆了一口氣,笑著拱手道:「那我等妹妹的好消息。」

  林清婉頷首,起身送他出去。

  一路出去,昨天見到的熱鬧景像已經不見,四皇子好奇的左右看看,「這是就收拾好了?」

  林清婉頷首,「還有些日常用的東西,其餘的都裝好了。」

  四皇子就邀請她,「那不如妹妹帶縣主來我家做客?我再請了長姐過來,再把小五小六接出來,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好好聚一聚。」

  林清婉想了想,覺得讓林玉濱與他們多親近親近也好,便點頭道:「好啊,那殿下先行一步,我一會兒就帶了玉濱上門拜訪。」

  四皇子一笑,高興的去了。

  林清婉目送人走遠,這才回身沖身後的花樹招了招手道:「還不快出來?」

  林佑幾個就從樹後探出頭來,林清婉繼續瞪眼,林玉濱只能從堂兄後面走出,默默地走到林清婉身旁。

  林清婉見她臉上帶著灰,便刮了刮問,「一大早的,你們這是去哪兒瘋了?」

  尚明傑就笑嘻嘻的蹦出來道:「林姑姑,出了內城便有一家甜水面做得特別好吃,我們帶表妹去吃了。」

  盧瑞意猶未盡的點頭,「可惜我們就要離京了,不然每天都要去吃一碗才行。」

  林清婉懷疑,「這麼好吃?」

  幾人狠狠地點頭,林玉濱也點頭道:「是很好吃,可惜那面放舊便味兒就不正了,不然我便給姑姑帶一碗回來了。」

  林清婉就若有所思道:「那我們明天一起去吃一頓。」

  幾人皆是眼睛一亮,盧瑞盧理繼續惋惜,「可惜我們就要離京了,許多美食都沒吃到。」

  考前光顧著參加詩會和讀書去了,考後,考後光顧著睡覺和等成績去了,也就這兩天才想起來沒怎麼吃過京城這塊兒的美食。

  可惜啊,心痛啊。

  然後再看能留下的三人更是羨慕嫉妒恨。

  一旁的周通頗為無語,「不就是一碗麵嗎,你們至於如此嗎?」

  盧理,「說這話前你先把今天早上吃的那三碗麵給我吐出來。」

  周通臉色微紅,嘴硬道:「我那是為了填飽肚子,又不像你們是為了口腹之慾。」

  「周公子,你的食量何時變得這麼大了?」林玉濱忍不住站盧理。

  周通就哼哼道:「因為今日朝食太晚了。」

  大家同時「嘁」了一聲,不跟嘴硬的人計較。

  林清婉任由他們打鬧,等停戰後才問,「所以吃麵吃得一臉灰?」

  大家立時擠眉弄眼的沒答話。

  林清婉就指著尚明傑問,「明傑,你來說。」

  「我?」尚明傑瞪眼,忍不住去瞄林玉濱。

  「不用瞧她,敢不說實話看我揍不揍你。」

  「呃,」尚明傑撓了撓腦袋道:「回來的時候我們走了一段路消食,我怕表妹累著,雖然讓她騎著馬上。」

  尚明傑忐忑的道:「我想著表妹學一下騎馬也好,所以就教她騎馬了,這揚起的灰塵有些大,便有些灰頭土臉了。」

  他身後的五人齊齊翻了白眼,這才是真正的說話不打草稿啊。

  那揚起的灰塵是有點大嗎?

  那是相當大啊!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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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發表於 2018-6-19 09:52:01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變化

  盧瑞平生所愛——美食!

  所以想著他要離京了,怎麼也要好好的吃一下京師的美食。

  林玉濱則想著她這一走不知何時才會再來,所以也想出去吃吃玩玩,林佑三個留京的當然不會阻攔,正巧他們只接了任令,還沒正式上崗,有的是時間。

  所以一拍即合,先著人打聽了附近好吃的,一大早七人就集合出發了。

  先站在街邊小心的吃了據說很好吃的燒餅,再去了甜水面的攤位上吃了面,然後七人都撐了。

  大家決定慢慢走回來。

  林玉濱腿短,走了一段路便覺得有些累,為了方便,他們先頭是騎著馬出來的,尚明傑直接把人扶到馬上。

  林玉濱是會騎馬的,所以沒人覺得有問題。

  結果也不知她怎麼想的,突然豪情萬丈起來,點了一下馬肚子,馬兒也比較激動,自己飛跑起來。

  被撂下的六人一呆,待反應過來立即跳上馬去追,那會兒六人的想法空前一致:要是讓林姑姑知道,他們肯定會被揍死的!

  好在這是在內城,人少,街道寬敞,林玉濱一路飛奔回來,除了因為是大早上的灰塵大點外沒別的毛病。

  嗯,她還好,就是後面的六人落了一臉的灰,所以那灰塵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這些話沒人敢對林清婉說,都默認了尚明傑的說辭。

  林清婉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尋根問底,「我聽說柳條巷子裡有一家羊蠍子做得很好吃,我們中午吃那個。」

  七人皆是眼睛一亮。

  「你們六人若是去記得叫人打包送一份到四皇子府,」林清婉說完下面的話,「我一會兒帶玉濱出門訪友。」

  盧瑞便有些失望,看來是蹭不了飯了。

  待林清婉姑侄倆到四皇子府時,裡面已經熱鬧一片,一群孩子正圍著堂屋追逐打鬧,看到兩個美人進來,五皇子直接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來,林玉濱眼疾手快的在他衝到姑姑懷裡前拽住他的衣領……

  五皇子被一勒,也不生氣,見林玉濱長得也好看,轉身就要抱住她。

  四皇子一臉的黑線,幾步上前一把從林玉濱手裡把人拎過來,「老五,你再胡鬧我就把你送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五皇子安靜了不少,眼珠子轉了轉道:「我,我就是想跟三姐和大侄女親近親近。」

  林清婉是帝后義女,在皇室裡若論排行,那就是行三。

  她臉色為黑,忍了忍,到底沒伸手扭他的耳朵,卻含笑警告道:「五殿下,非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喪命的哦。」

  五皇子笑嘻嘻的道:「三姐也跟二姐一樣嚇唬我,我就是喜歡美人,想要跟她們親近親近而已,她們也都是自願的,怎麼會危險呢?」

  四皇子就忍不住拍了一下他腦袋,「你今年才多大?給我老實些!」

  五皇子今年實歲九歲半,虛歲十一,可是卻有了明顯的愛好。

  林清婉牽過大鬆一口氣的林玉濱,拍了拍她的手道:「去個你幾個表弟們玩。」

  隔開了五皇子和她。

  五皇子惋惜的看著林玉濱離開,摸了摸脖子道:「三姐,大侄兒的手勁兒可真夠大的,我脖子有點疼,你,你讓你身邊的那個丫頭給我吹吹吧。」

  到底沒敢讓林清婉吹。

  白楓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

  林清婉就笑了笑,伸手拽住他的衣領笑道:「用什麼丫頭啊,三姐來給你吹啊。」

  五皇子就抖了一下,正要拒絕就被林清婉一把拖進去。

  五皇子的奶嬤嬤看了微微皺眉,正要阻止就被四皇子冷冷地叮了一眼。

  老五這壞習慣還是得趁早糾正過來,要是放任他母妃那麼縱容他,再過幾年不得禍國殃民?

  林清婉發了火兒,直接把人拽進內室,長公主正和四皇子妃說話,見她繞過屏風進來便扭頭笑問,「在外面說什麼耽擱這麼久?」

  看到她手上拉的人,不由眉頭微皺,「怎麼,老五又惹你了?」

  林清婉臉上不見一點怒色,笑著說,「沒有,五弟脖子疼,我給他吹吹,順便跟他談談心。」

  手上卻一點兒也不客氣,直接把人拽到身旁榻上坐下。

  長公主和四皇子妃皆有些驚詫。

  雖說林清婉是帝后義女,可她一直客套守禮,很少以兄弟姐妹的排行叫人,多是以臣的身份尊稱他們。

  再看她眼中的薄怒,倆人便知老五這是惹毛她了。

  五皇子也察覺到了,不過他沒往心裡去,而是拱手就要作揖討饒,林清婉卻扯開他的衣領,笑問,「哪裡疼,我給你吹吹。」

  五皇子忍不住色膽包天的猶豫了一下,然後摸著脖子道:「這裡疼,才叫衣領勒住了,大侄女對我這個叔叔也太不溫柔了。」

  屋內的眾人就見林清婉伸出手去摸他的脖子,皆不由瞪大了眼睛,一時驚悚的看著五皇子的脖子,生怕林清婉一個激動就把他折斷了。

  林清婉卻沒折,甚至都沒掐一下,而是轉身從抖著手的宮女手中接過藥膏,一邊往他脖子上抹一邊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說非禮會危險嗎?」

  「三姐放心,我不非禮,我喜歡的美人肯定是要對付心甘情願的,這次是意外,」五皇子笑道:「我這不是看見三姐和大侄兒太激動了,所以才撲過去的嗎,也沒想到大侄女敢對我動手。」

  「你太快了,你大侄女可沒看清你是誰,就是我都沒看清呢。」林清婉對他溫柔一笑,「虧得是你大侄女,沒看清也就拽了一下,這要是在外面你敢這麼撲過來,那我身邊的護衛只怕是直接抽刀砍了,你說這是不是很危險?」

  五皇子一愣,這是在威脅他?

  「不過這都是輕的,」林清婉柔聲道:「你是皇子,身邊帶著人,外人一時認不出,你們一報名號也就解除誤會了,所以這外頭的危險倒不懼,怕就怕這裡面的危險。」

  正坐在屏風外面跟長公主的兩個兒子和四皇子的女兒玩的林玉濱撇了撇嘴,繼續和他們玩。

  五皇子問,「裡面有什麼危險?」

  四皇子見他們交流得還算友好,便撩起袍子在一旁坐下,默默地看著。

  長公主和四皇子妃也豎起耳朵聽。

  林清婉就問,「我看你這麼喜歡美人,那你現在肯定也懂交配了吧?」

  四皇子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長公主愕然,然後就忍不住捂臉無聲的大笑,交配,這是當老五是畜生嗎?

  五皇子憋紅了臉,他到底年紀小,這種事能做不能說,說出來還是很羞恥的,因此起身道:「三姐,你休要羞辱我。」

  林清婉就收手正色道:「怎麼是羞辱你?交配是天性,也是自然中的大事,世間萬物是如此存續的?不就是繁衍嗎?」

  林清婉拽了人一把,嚴肅道:「坐下認真聽,我與你是認真探討的,可不是為了羞辱你。」

  五皇子懷疑的看著她。

  林清婉抬頭坦蕩的看他,道:「動物交配是天性,是為了繁衍,人類就要複雜得多,因為我們有理智,有思想,可以約束自身,收斂慾望,這就是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

  「我說你危險是因為你現在年紀還小,不懂得自律,亦不懂得收斂自己的慾望,我問你,你知道一般動物的壽命有多長?」

  五皇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反問道:「我怎麼知道?」

  林清婉就歎氣道:「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啊,你的先生們是怎麼教你們的?」

  六皇子偷偷溜了進來,豎起耳朵聽。

  「傳說人是從猴子演變而來,而猴子的壽命一般是二十年,狗的壽命在十八年左右,馬是三十年左右,你看,它們都活得比人短得多,知道為什麼嗎?」

  五皇子愣愣的搖頭。

  林清婉就對他露齒笑道:「因為他們沒有思想,他們不懂收斂慾望,不懂克制,更不知養生。」

  林清婉用一種很惋惜的目光看著五皇子道:「你今年算虛歲吧也才十一,你知道男子一般什麼年歲成親最好嗎?」

  五皇子猶豫道:「十六?」

  林清婉微微一笑道:「及冠。」

  她指了四皇子道:「你四哥成親算早的了,但也過了十八歲,你問他幾歲開的葷。」

  四皇子忍不住漲紅了臉,咳嗽道:「三妹!」

  林清婉卻淡笑道:「四哥,今天我們只談科學,你要客觀的看待兩性,這也是為了教好五弟嘛。」

  四皇子妃也漲紅了臉,扭頭瞥了一眼長公主,見她興致勃勃的聽著,便也坐著沒動,她也想聽聽林清婉是怎麼說的。

  五皇子目光掃過長姐和四皇嫂及屋內眾多丫頭婆子,見她們面色鎮定,便果真以為這事正常,於是也目光炯炯的盯著他四哥問,「四哥,你到底幾歲開葷的?」

  四皇子臉色通紅,正要發怒,卻見林清婉目光淡淡的看著他,他心中怒火一頓,抿了抿嘴道:「成親時。」

  五皇子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相信。

  長公主就拿起蘋果砸他,「收起那副蠢樣子,以為都跟你一樣啊。」

  林清婉就點頭道,「正好,那你看你四哥身體如何?」

  「好!」五皇子瞥了他四哥一眼,昨天他才挨了他四哥一腳,可疼了。

  林清婉就道:「回頭讓你四哥給你找幾個色鬼,早早就混在風月中的人給你看看,你對比一下。」

  她目光下移,意味深長的道:「我看醫書上說,一滴精一滴血,小小年紀就不知道克制,那是在透支自己的精血,現在你倒是覺得活力四射,待你過了二十五……」

  林清婉嘖嘖道:「你年紀比我小那麼多,姐姐可不希望你走在我前面啊。」

  五皇子明白了,這就是來嚇唬他的。

  他跳起來道:「三姐,我不就是想抱一下你和大侄女嗎,你用不著這麼報復我吧?哼,知道你們大人玩不起,我不跟你們玩就是了。」

  說罷抬腳就往外衝。

  四皇子狠狠地一皺眉,讓人跟上去。

  林清婉冷笑,扭頭問四皇子,「上次見他雖好色卻不急色,這才幾日不見怎麼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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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9:52:12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調查

  四皇子垂下眼眸沒說話,卻把這話記在了心裡,打算回去仔細的查一查。

  他五弟……

  四皇子心中有些無奈,老五和老六相差不大,都很調皮,但皇家的孩子就沒有不調皮的。

  就是大哥,小時候也是上樹下水的鬧騰,父皇疼孩子,母后又寬容,所以他們這一代皇子的生活真的很自在。

  老五年紀小時還不顯,他就是喜歡漂亮的東西,比如漂亮的衣服,漂亮的珠玉,漂亮的宮女……

  他年紀小,就算只願讓漂亮的宮女抱大人們也只當笑話一樣看,並不往心裡去。

  每年老五給大家貢獻的笑料最多。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這種幼時的可愛和可笑就變成了好色和可惡。

  從去年開始,老五就開竅了,開始拉著漂亮宮女動手動腳,好在都沒鬧出大事來。

  但父皇一向關注皇子教育,老五的這種行徑根本沒瞞住父皇,去年除夕父皇已經下狠手教訓過一次,不過目前看來,收效甚微。

  要林清婉說,這何止是收效甚微啊,這孩子分明是變本加厲。

  以前五皇子什麼樣她不知道,她第一次入宮見他時還正常,第二次大家混得有些熟了,他便時不時的直勾勾的盯著人看。

  一開始她只當他是小孩子好奇,誰知道那破腦袋裡想什麼東西?

  還是後來一次林玉濱進宮玩,這小子竟然色膽包天的要跟林玉濱玩捉迷藏。

  林清婉本來還不知,想著他們年紀相差不大,倒是可以一起玩,還是鍾如英出手她才知道這小子有好色的毛病,想趁著捉迷藏佔人便宜。

  可那時候,他眼中的色更多是欣賞,而不像現在,竟下流起來了。

  一個位高權重,身份高貴的好色之徒可比猛獸的危害還大,此時不板正過來,以後還不知要有多少人倒霉呢。

  所以林清婉提醒四皇子道:「四哥,我看還是讓父皇把他身邊的人清一清,不行就丟到軍中歷練一段時間吧。」

  丟到軍隊裡,一群大老爺們呆在一起,看他還怎麼色膽包天。

  四皇子若有所思道:「自大皇兄戰死沙場和三皇兄在戰場上傷了眼睛後,父皇就不太想把我們兄弟幾個派到軍中了。」

  今年之所以會派二皇子去南征軍中是因為皇帝想要樹立他在軍中的威信,好讓他以後接手皇位。

  即便如此,二皇子也主要在後方指揮,從不上前線,被保護得密不透風。

  說到底,皇帝也怕他兒子再折在戰場上。

  可是最後二皇子沒敗在戰場上,卻敗在了後方。

  四皇子這麼一想,心中更是謹慎,二哥眼見著就能封為太子,還是倒了,可見世事無常。

  以後他要更加謹慎,不叫人抓住把柄,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三省吾身,盡量少犯錯,把柄自然也就少了。

  林清婉不知四皇子已經想了這麼多,她誠摯的邀請長公主道:「殿下要是在京城呆膩了,不如與我去江南走走?」

  長公主意動,卻在聽到屏風後的孩子們笑聲時搖頭拒絕,「早幾年我或許就應了,現在卻不行了。」

  她指著外面苦笑道:「帶著這倆孩子,我只怕哪兒都去不了了。」

  林清婉表示理解,這個時代孩子的夭折率很高,大人都有可能因為水土不服死人,何況孩子?

  她帶著林玉濱不還是隨身帶著徐大夫嗎?

  長公主也知道,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她心底有些悵然道:「我就常想,人若是跟鳥兒一樣有雙翼,想要見親朋了,雙翅一展,短則當日,長則三四日便也見到了,哪裡用得著如我們一樣煩惱?」

  林清婉一愣,然後就笑道:「或許將來真有那樣一個東西,人雖不能生出雙翼,卻可以借助物品飛翔呢?人也沒有四腿,不也御馬駕車,讓出行方便了許多嗎?將來說不定人出行比鳥兒還要快呢。」

  四皇子妃就忍不住笑,「三妹怎麼也跟長姐一樣愛奇思,這些話都能編成誌異故事了。」

  屏風外正陪著表弟表妹們玩的林玉濱驕傲的揚眉,比鳥兒飛得快算什麼誌異故事,她爹還在天上呢,既然世上有鬼魂,自然也是有神仙的,這才是誌異故事呢。

  幾個孩子也聽到了裡面的對話,小聲的問年紀最大的林玉濱,「林表姐,人會飛嗎?」

  林玉濱想了想,斬釘截鐵的點頭道:「會!」

  幾個孩子「哇」的一聲,正要細問,傅明就蹬蹬蹬從外面跑進來跟他娘告狀,「母親,五舅舅要爬牆出去!」

  長公主微微蹙眉,扭頭對四皇子道:「老五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四皇子也連忙起身,「我去看看,你們先坐著。」

  見除了他的皇子妃擔憂的起身外,其他兩人都安坐不動,完全沒有跟起來去看一看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他輕咳一聲,快步往外去。

  五皇子正坐在圍牆上,可是兩邊都圍了人,他根本下不去,所以只能不許人靠近。

  他叫嚷道:「你們都欺負我,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出去,你們放我出去,難不成你們肝膽囚禁皇子?」

  四皇子過來時正好聽到這一句話,頓時大怒,「五弟!」

  五皇子看到四哥,立時縮了一下脖子,他嘟囔道:「我,我就是想出去!」

  「你想出去我不攔著你,只是是我帶你出來的,我須得把你送回宮裡去。」

  五皇子抿嘴,坐在牆上不動。

  「你給我下來!」

  五皇子眼睛含了淚水,憋了半天後道:「我不要回宮!」

  四皇子額頭青筋跳了跳問,「你既不留在我這裡,也不回宮,那你想去哪裡?」

  五皇子想了想,發現他還真沒別的地方可去。

  和二皇子四皇子不同,他們倆人已經出宮開府,能夠自由出入宮廷,對外面好玩的地方熟悉。

  他和小六卻還未成年,一年都難得出來一次,出來也大多是到二皇子府和四皇子府,或是長公主府玩耍,很少能出皇城和內城。

  這一時,他還真不知道要去哪兒玩。

  五皇子憂傷的看著他哥,見他哥臉上越來越不耐,最後只能悲憤道:「我下不去了!」

  四皇子忍著怒火讓人把他提溜下來,揚了揚手,到底沒打下去,不過卻又一次拽住了人的領子往前拖,「跟我回去。」

  五皇子悲憤,「我的衣服真的要被拽壞了。」

  四皇子打算與他好好的聊一聊,「老五,你先前可不這樣,你告訴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誰教你的?」

  五皇子瞪眼,「我一直都這樣,是你們變了,我以前這樣你們都沒罵我,為什麼現在卻罵我?」

  四皇子一噎道:「你已經長大,如何能跟幼時一樣,何況你現在越來越過分,哪裡跟以前一樣?」

  「你以前……」四皇子頓了頓,話在嘴邊饒了兩圈,到底說不出口。

  五皇子瞪了眼逼問,「我以前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你以前哪有這麼下流,碰見一個漂亮的,不論尊卑就敢出手調戲。

  四皇子沉著臉看他,最後實在是說不出口,只能把人拖回去。

  因為有五皇子在,這一次「全家聚會」到底不圓滿。

  不過四皇子和長公主總算是注意到了五皇子的異狀,才送走林清婉姑侄便立即回宮去詳查。

  五皇子的生母位份並不高,在宮中沒多少權勢,長公主找了皇后,四皇子則直接找了皇帝,兩位大佬一起出手,立即便把五皇子這半年來的事查了個底掉。

  只不過皇帝和皇后的側重點到底不一樣,皇后將五皇子的生母歐嬪叫來訓斥,直接讓人在門口跪了一天。

  直到林清婉和林玉濱拜別完皇帝皇后出宮時她還跪在坤寧宮外,整個人搖搖欲墜,臉色發白。

  林玉濱和林清婉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畢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

  等姑侄倆出了皇宮,皇后這才把歐嬪叫進殿,冷冷地道:「你若不能教好五皇子,那就給別的嬪妃教養。陛下只有這幾個子嗣,能夠長這麼大已然艱難,你們卻還要把人往廢裡養!」

  歐嬪臉色更加慘白,磕頭哀求道:「娘娘,妾身回去以後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敢讓五皇子犯錯。」

  皇后冷冷地道:「五皇子沒犯錯,只不過是你給他的那幾個奴才把人引壞了罷。」

  見歐嬪還是簌簌發抖,顯然沒聽明白她的意思,皇后便不由一訕,揮手道:「算了,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來人,把歐嬪送回去,禁閉三月,罰俸半年,誰也不准去探望。」

  「是!」宮人這才上前扶了歐嬪離開。

  皇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頭疼的扶額道:「蠢貨,老五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娘?」

  「娘娘,您已經盡力,我看就讓他們折騰去吧,」貼身宮女勸道:「您何必為了他們費神。」

  皇后就抬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宮女嚇了一跳,低下頭退了兩步。

  「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叫本宮聽見,本宮是皇后,教養皇嗣本就是本宮的職責!」

  宮女的頭更低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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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掰正

  除了親生的孩子,皇后就只親自撫養過大皇子,但她對幾位皇子都還不錯,至少與歷朝歷代的皇后比起來,她寬容許多。

  除大皇子外,其他皇子皆是他們生母親自撫養的,皇后很少插手,以免引起爭鬥。

  但這不意味著她就一點兒也不管。

  皇子太過胡鬧,她也是會出手的。

  比如五皇子,這兩年他越來越紈褲,皇后也派人教導過他,自己也訓斥過,有過成效的,只是一段時間不管,這孩子就又犯。

  之前還以為他劣性難改,這次仔細一查才知道竟是有人引著他學壞。

  說起來都是歐嬪的錯,送到她兒子身邊的人都敢不仔細,母子住在同一個宮殿裡都能叫人把孩子往邪道上引,這不是蠢是什麼?

  如果說皇后是恨歐嬪不上心,讓宮人把五皇子帶壞了,那皇帝就是恨宋精把手伸太長了,兩國交戰,他這個皇帝都沒想過要對大楚的皇子下手,他倒好,一個楚國外戚竟敢派人挑撥他的兒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他家老五今年還沒滿十歲呢!

  然後就是對歐嬪的憤怒,他不察是因為國事繁忙,兩天裡有一天見不著孩子,她天天跟孩子同住一屋簷下,他身邊的人又是她親自挑選安排的,怎麼她也不知道?

  皇帝和皇后一起生氣,乾脆連六皇子身邊的人都給換了,這讓六皇子的生母劉嬪抱怨不已。

  「五皇子身邊的宮人引著他學壞,我們家小六身邊的人卻老實,憑什麼也換?」

  「娘娘放心好了,雖是換走,待遇卻全然不一樣,五皇子身邊的那些人都被拉到了慎刑司,殿下身邊的卻是平調或陞遷至它處,這面子裡子全不一樣。」

  劉嬪心裡這才好受些,不過再見到歐嬪還是沒好臉色,因為她也受了無妄之災,一連好幾天皇后都沒給她們這些妃嬪好臉色看。

  一向平和的大梁後宮氣氛緊張起來,妃嬪們皆繃緊了皮過日子,可與她們相比,五皇子簡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不就是去四哥家做客時想奔過去抱一下三姐和大侄女嗎,怎麼就引出來這麼多事?

  先是被提溜到父皇面前訓了一頓,然後寢宮就叫人給抄了,他私藏的各種珍藏版的圖畫和書籍全被翻了出來,最得他心的宮侍和宮女都被關進了慎刑司裡。

  那宮女也就算了,只是他母妃娘家旁支的親戚,除了說話好聽,長得還行外也沒別的長處,可宮侍卻是陪他從小長大的,平時他抬抬眼皮對方就知道他要做什麼的貼心奴才,他被抓走了,以後他用誰都不順手啊。

  然而這都只是剛開始。

  父皇和母后重新給他派了一撥人,真是太可怕了,天還未亮他就被拖起來讀書。

  他先前也晨讀,但從沒有這麼早好不好?

  最可怕的是,他不能再看以前的話本和畫冊了,他好容易搜羅來的那些東西被一把火全燒了。

  沒兩天,五皇子就知道這不是最可怕的了,最可怕的是他四哥帶他去看的人和東西。

  皇帝到底還是知道了四皇子府發生的所有事,聽說老五還敢對林清婉動手動腳時,皇帝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現才十歲就敢對備受皇寵的林清婉如此,長大了他還會怕什麼?

  四皇子見父親氣得眼睛都紅了,生怕他打死五弟,連忙道:「父皇,三妹也沒吃虧,她當場就訓了老五一頓,還嚇唬了他呢。」

  皇帝冷哼一聲,一臉的不信。

  四皇子便把林清婉拉著老五說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雖然他臉紅的厲害,但為了不讓他爹打死他五弟,他決定還是如實敘述。

  皇帝面色一緩,然後若有所思起來,「你去,找些人給你弟弟看,讓他知道不知節制的好色是什麼下場。」

  頓了頓又道:「去太醫院裡選了個太醫跟著,讓他們好好得給他上上課。」

  四皇子:……

  四皇子認命的去了。

  於是常流連京城各青樓楚館,面色蠟黃,身體瘦弱的色君子們消失了幾天,嗯,除此外,還有常喜歡關顧各種暗娼的客人也消失了一段時間。

  他們全被四皇子請到了一個院子裡,然後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四皇子帶了五皇子去看他們。

  隨行的兩位太醫給他們把完脈後就從他們的面色到他們的脈象,各方面佐證詳細的給五皇子闡述他們的身體狀況及未來的可能發展。

  作為太醫,他們本就擅長把三分病說成五分,現在得了皇帝的暗示,更是不遺餘力的加大病人的病情。

  本來還有十年好活的人在他們口中只剩下一年光景,被四皇子請來的人本來就有毛病,加上突然被抓來,心中不由惶恐,臉上的病態就更重。

  五皇子,五皇子都驚呆了……

  書上沒說好色傷身,還會死啊?

  不是說那是讓人很舒服,欲罷不能的好事嗎?

  四皇子看了他弟弟一眼,又領著他去看另一個院子裡的人,那群人皆是得了花柳病這類髒病的人。

  看到那些人身上潰爛的樣子,五皇子嚇得跑出去狠狠地吐了一場。

  四皇子就走到他身邊幽幽地歎道:「你現在知道為何我從不逛青樓楚館了,也不好色縱慾了吧?」

  他語重心長的道:「這世上有幾個男人不愛美色?然而相比美色,這世上還有許多比它更重要的事。」

  五皇子眼裡滿是恐懼,呆呆的問,「這就是父皇即便富有天下也只有幾個妃嬪的原因?」

  四皇子一噎。

  五皇子都驚呆了,「我,我還以為是因為父皇尤愛母后,所以後宮嬪妃才那麼少,皇嗣也那麼少呢,原來竟是因為縱慾是這樣的下場嗎?」

  他覺得他被騙了,被他母妃騙了,更被書籍騙了,他悲憤道:「果然不能盡信書。」

  四皇子輕咳一聲,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老五,他們爹後宮沒這麼多嬪妃是因為他們爹不貪女色,當然也因為他們爹跟母后感情深。

  他撓了撓腦袋,最後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算了,讓他誤會吧,等他長大了,懂事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還有一個項目,你要不要參觀?」

  五皇子抖了一下問,「還有什麼項目?」

  「你不是好奇嗎,我讓人叫了幾個姑娘來陪客,一會兒你去看看。」

  五皇子眼睛一亮,糾結了一下道:「我就看看,不動手。」

  四皇子就輕哼了一聲。

  叫來的姑娘當然不是來陪五皇子的,是來陪院子裡那幾個色鬼的,五皇子躲在另一個屋裡圍觀。

  四皇子只掃了一眼就離開,讓他弟弟看完了就出來。

  五皇子壓根沒看完,很快就臉色發白的出來了,他一臉作嘔的表情,悲憤道:「書上和畫上都是騙人的,鄧乙也是騙人的。」

  「你是不是傻,一個太監跟你說房事,不騙你難不成他還是親身經歷過?」四皇子忍不住對他蠢弟弟翻了一個白眼。

  「對哦,鄧乙他,他是太監啊!」五皇子瞪大了眼睛,然後跳起來道:「那我為什麼會信他說的話?」

  「因為你蠢!」

  五皇子憋紅了臉,轉身就往外跑,他決定今年不跟他四哥說話了,真是太扎心了。

  四皇子呼出了一口氣,連忙讓人去追,「追到了就把人送回宮去,告訴父皇,事情成了。」

  那麼厭惡,以後這小子不會再犯了吧?

  五皇子一臉悲憤的跑出別院,滿大街的亂轉,然後一轉身就碰到了林玉濱。

  他心頭忍不住一喜,然後又是微微蹙眉,苦惱的想,我還是喜歡看美人怎麼辦?

  林玉濱也看到了五皇子,想要轉身假裝看不見,但倆人都已經對視,她直接走開好像不太好吧?

  想了想,她還是拽了拽林佑的袖子,上前兩步和五皇子打招呼,「五叔叔,您怎麼在這裡?」

  盧瑜他們好奇的看過來。

  叔叔?排行五?

  那不應該是林潤嗎?

  幾人掃過五皇子身上的衣服,眼中一凜,對了,五皇子,林玉濱見了皇室中人也是叫叔叔的。

  幾人連忙行禮,「參見五殿下。」

  五皇子不耐煩的揮手道:「在外面不必多禮。」

  他看向林玉濱,糾結的問,「你們不是要回蘇州了嗎,怎麼還在京城?」

  林玉濱:「……明日就啟程,今日是出門買些東西的。」

  五皇子就緊張的左右看,問道:「你姑姑也來了嗎?」

  「沒有,」林玉濱搖頭道:「姑姑在家收拾東西呢。」

  五皇子就鬆了一口氣,然後拍著胸脯笑道:「那大侄女,叔叔帶你去買東西,你想買什麼,我給你付錢。」

  林玉濱默默地看著比她還矮一個頭的叔叔沒說話,林佑和尚明傑等也看著這位豆丁一樣的皇子,這是當他們這群當兄長的不存在嗎?

  宋精站在茶樓上,低頭看著混在一起逛街的青年男女,挑了挑嘴唇問,「五皇子倒是慇勤,不過他今天怎麼這麼老實了?」

  他身後的隨從沒說話。

  宋精也不是要等他回話,直接道:「去,想辦法讓他與林縣主單獨相處。」

  他嘴角挑了挑道:「這小子這幾天就跟要偷腥的貓一樣,在眾人面前忍得住,就不知離了大家的視線還忍不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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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被擠

  五皇子的握著糖人,眼睛裡滿是興奮,臉上卻端著與盧瑞道:「這東西倒是新奇,多謝你了。」

  剛才這個糖人是這人付的錢。

  盧瑞瞇著眼睛笑,「殿下喜歡就好,除了糖人,這條街上好吃的東西還多著呢。」

  盧瑜就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盧瑞訕訕一笑,他差點忘了,五皇子還小呢,不好吃太多外面的東西,以免腸胃不適。

  尚明傑就轉開話題道:「除了好吃的還有各種好玩的,殿下要不要去逛逛街邊的小攤位?」

  「好啊!」五皇子說完就發現自己好像太激動了,他輕咳一聲,抬著下巴微微頷首,「好吧,我隨你們去看看。」

  這才像個孩子嘛,林玉濱收回視線,覺得五皇子若是一直如此倒也不那麼討厭了。

  五皇子很少出門,更別說這樣走在大街上逛了,看著街道兩旁他聽都沒聽說過的吃食和他沒見過玩過的小玩意,他立即把連日來的不安和今早上受到的打擊一併拋到了腦後。

  這可比那些圖畫和話本好玩多啦。

  而且那種事傷身會短壽,逛街總不會吧?

  這一路逛去,每一樣東西他都想買都想要,可惜他身上沒帶錢。

  堂堂五皇子又不能開口求人,他就只能一會兒看看攤位上的東西,一會兒看看盧瑞。

  剛才就是盧瑞給他付的錢。

  盧瑞微微一笑,掏出錢袋來繼續付賬,反正街上這些小玩意便宜得很,最貴的也就幾十文,這點錢他還是出得起的。

  很快,盧瑞就不這麼想了,因為單價雖然不貴,但數量多啊。

  盧瑞,盧瑞他也窮啊,心中在滴血,卻還得掏錢。

  尚明傑見了連忙扯了一把他,示意他來。

  盧瑜、林佑和周通也表示會分擔,盧瑞暗暗鬆了一口氣,盧理也鬆了一口氣,在場的就他們兩個比較窮。

  林玉濱鄙視的掃了他們一眼,掏出荷包道:「我來付吧。」

  盧瑜就微笑,「哪能讓妹妹來……」

  話音才看到林玉濱掏出的銀票時頓了下,默默地不說話了。

  林玉濱挑出一張來給護衛,讓他去錢莊換成零的,這才對五皇子道:「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吧。」

  五皇子卻好奇的看著她的荷包,「大侄女出門都帶銀票嗎?」

  「銀票不重。」

  「可面值高啊,」五皇子瞪眼道:「你這麼有錢?」

  大梁銀票的最低額也是十兩,那是他半個月的月錢了,反正他從沒在身上帶這麼多現錢過。

  皇帝窮,皇帝的兒子們自然也窮,尤其是這種還年幼的,沒開府,除了父母的補貼外就只有月錢和過年的壓歲錢了。

  五皇子,五皇子他娘窮,他爹也窮啊,至少他從小到大,他娘就沒給過他私房錢,他爹倒是偷偷補貼過,不過也不多,且都是在他和六弟出宮遊玩前額外補貼的。

  他有,他六弟也有。

  不過那錢最多也就二十兩,再多就奢侈了。

  可是,要沒看錯,剛才他可是看到她荷包裡有好幾張五十兩的銀票。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林玉濱,原來他大侄女這麼有錢嗎?

  林玉濱下意識的摀住了荷包,想起前兩年林管家和姑姑哭窮的情景,她便忍不住搖頭道:「我哪有錢,這是姑姑見我們要離京,特意給我裝的,要我出來看見喜歡的土特產就買一些,下次再來京城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五叔叔不知道嗎,我父親走前幾乎把家產都捐了,所以我家並沒有多少錢了。」

  這件事五皇子是知道的,他爹前兩年可是沒少感歎林江的英年早逝。

  他忍不住歎息一聲道:「看來我們叔侄都是窮的,算了,我也不買了,就這些吧。」

  林玉濱就笑,「您喜歡就買吧,這點錢我還是有的。」

  五皇子見她說得財大氣粗,就忍不住教訓她道:「大侄女,雖說你們家人口少,可花錢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的,總要存一些留待將來急需用。」

  這都是他爹教他們的,每年內務總管上報要修繕宮殿,他爹都摳摳索索的不肯掏錢,為了不給他們留下壞印象,他爹特意與他和六弟解釋的。

  有些錢,不是必須的就不要急著花,先存下來,免得將來急需時拿不出錢來,那才是真的哭都沒地方哭呢。

  幾位皇子性格各異,愛好也各不相同,但在花錢的價值觀上皆跟皇帝差不多,幾位孩子都節省得很。

  五皇子摸了摸攤位上的東西,雖然花的不是他的錢,但還是心疼了一下。

  他惋惜的看了盧瑞一眼,要是這傻子付錢就好了。

  五皇子收回了手,揚頭道:「算了,我們不買了,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你們不是說有好吃的東西嗎?」

  盧瑜便道:「那我們找家酒樓坐下吧,現在太陽大了,小心中暑。」

  外面的東西他們是不敢給五皇子吃,酒樓裡的卻是不怕的。

  盧瑞對這一代的酒樓熟,指著前面笑道:「前面有家陳記酒樓不錯,主打淮揚菜,殿下要不要去嘗嘗?」

  「好啊。」五皇子邁步就往前面去。

  大家鬆了一口氣,抬步跟上,可街上的人似乎越變越多,盧瑜和盧理被擠兌踉蹌了一下,才用手扶了一下與他們相撞的人,抬起頭來就發現走在他們前頭的同伴們不見了,盧瑜心中一跳,眉眼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其他人的情況和盧瑜盧理差不多,街道突然變得擁擠起來,每個人都被擠了一下。

  不同的是,蔣南在發現不對時便緊緊護在了林玉濱身邊,在發現有人在故意撞他與隔開他與林玉濱時眼疾手快的伸手拽住了林玉濱的胳膊,並且一掌將擋在眼前的人推開。

  他不知眼前人是故意的,還是被無辜牽連的,因此下手不重,只是把人推開而已。

  但四周很快擠來一群人,他四處受力,還有人想要直接從他和林玉濱之前穿過,他面沉如水,想起元宵碰到的刺殺,不由呼嘯一聲,隱在暗處的林家護衛立即從外突圍進來。

  緊緊拽著林玉濱的還有尚明傑,他被人撞到時差點摔到地上,結果一抬頭就見林玉濱被人撞得後退了兩步,他從下往上看去,正好看到她被兩個陌生的人前後夾在中間,他見過的蔣南堪堪扶住她的胳膊。

  那一瞬間,尚明傑腦中閃過許多,去年林姑姑和表妹遭到的埋伏刺殺,前不久他爹的謀劃……

  尚明傑心中有些恐慌,顧不得被人踩了好幾腳,他直接伸手大力推開附近的人的腿,快速的站起來後就一把抓住了林玉濱的手,把緊緊擋在她前面的人推開。

  尚明傑恐慌之下的力氣可比蔣南大多了,直接推倒了好幾個人,人群中傳來驚叫聲和叫罵聲,好幾個人倒在地上被踩了。

  混在其中搗亂的人顯然沒想到這位公子哥反應這麼大,好在他們都是有組織的,因此被踩的幾人也只是被踩了幾腳而已,很快便被拉起來。

  茶館上一直注視這邊的宋精也出了幾滴冷汗,真要發生踩踏事件,那可就鬧大了,他只是想分開幾人,那小子要不要反應這麼大?

  尚明傑緊緊地握住林玉濱的手,警惕的左右張望,見五皇子竟然也被擠到了他們身邊,他不敢怠慢,連忙把五皇子也扯了過來。

  「蔣護衛,這些人有古怪,我們先把表妹和殿下送出去。」

  蔣南沉著臉應下,和尚明傑一左一右護著倆人往外擠。

  五皇子直到此時還一臉懵,「怎麼突然有這麼多人,是前面有什麼熱鬧嗎?」

  蔣南抿了抿嘴,緊緊地護住林玉濱往外擠,他也不再客氣起來,凡有人靠近便伸手推開,直接把人推得倒退出去,然後便快速擠上去。

  這顯然犯了眾怒,不少人罵罵咧咧起來,更加兇惡的往這邊擠來。

  被擠出去的林家護衛正努力的往前擠,才擠到一般就碰到了正焦急張望的林佑。

  林佑也在擔心林玉濱,剛才被人一擠他下意識的便去找林玉濱,結果才一抬頭就被一個高個子擋住,等他繞過那個高個子,林玉濱就不見蹤影了。

  想到這兩年林家遇到的事,他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看到護衛就道:「上高處找!」

  此話一出,林家護衛便一分為二,一般人繼續往裡擠,一般人轉身就往外走,走出十多步,視野一寬,立即躍起飛上旁邊的屋頂,茶館上的宋精轉身便離開窗前,面色沉如水。

  林家的護衛可真夠難纏的。

  躍上屋頂的護衛一眼便看到了蔣南,再看他旁邊護著的人便不由鬆了一口氣。

  大小姐沒事就好。

  屋頂上的護衛左右一看,便呼嘯一聲,引起蔣南的注意後便給他指了個方向。

  他們在裡面看不出哪兒人少,屋頂上的人卻是知道的,往左走十幾步人便少了。

  有人給蔣南指路,加上他和尚明傑的毫不客氣,深陷其中的四人很快突圍出來,五皇子頭髮早被人擠亂了,他一臉懵的問,「出什麼事了?怎麼,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林玉濱被護在中間,但也被擠得不輕,她含著怒氣問蔣南,「他們是衝著我來的?」

  蔣南卻若有所思的看著五皇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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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報復

  尚明傑也看向了五皇子,林玉濱左右看看,問道:「怎麼了?」

  五皇子抬起眼同樣茫然的看著他們,忍不住摸了摸臉問,「怎麼了,我臉上髒?」

  蔣南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人多,殿下最好跟緊我們。」

  尚明傑連忙將五皇子拉到旁邊來,將他與林玉濱護在中間,他疑惑的往後看了一眼人群,心中不解。

  這些人不像是特意針對表妹的,針對表妹的人每一次都動刀動劍,哪一次不是生死大劫?

  可這一次,好似只是想要把他們所有人分開,可是,被圍在中間的每一個人都被分開了,五皇子那麼弱小,他們一開始都沒注意到他,擠來擠去的,他竟然一直被擠在他們身邊。

  這像是在保護五皇子,卻又不像,因為……

  尚明傑看著狼狽不已的五皇子抿了抿嘴,不管為什麼,他們都得保護好他。

  林家的護衛也從各方湧來,將林玉濱和五皇子圍在中間,蔣南沉著臉道:「我們去陳記酒樓,佑少爺和盧少爺他們會去那裡找我們的。」

  陳記酒樓離他們不過百步遠,盧瑜他們脫身肯定會去那裡等他們的。

  林玉濱往後看了一眼,抿著嘴問,「就這麼放過他們?」

  身後那群擁擠的人漸漸散了,現在一眼看去,街上的人雖有些多,卻也只是比平常多一點點而已,完全看不出剛才的擁擠。

  蔣南沉著臉道:「大小姐放心,我們會處理好的。」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他們沒有證據,是抓不了人,可抓不了人卻有抓不了人的處置。

  蔣南給其中一個護衛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護送林玉濱他們去陳記酒樓。

  盧瑜他們的確等在陳記酒樓裡,五人皆狼狽不已,和店家要了些水來梳洗,轉身就見林佑正沉著一張臉站在窗前不動。

  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急,世妹不會有事的。」

  周通丟下毛巾,忍不住問,「林兄,你們家到底得罪了誰,怎麼這兩年總是不消停?」

  他皺了皺眉道:「你們林氏嫡支就剩你姑姑和妹妹二人,這是有什麼仇,竟連婦孺都不放過?」

  「周兄弟!」盧瑜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拍了一下林佑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佑捏緊了拳頭,寒著臉道:「說要我林氏最大的仇人是誰,那自然是遼人了。」

  他回頭來看向周通,譏諷的道:「周兄沒聽父輩說過,也沒讀過我大梁的史書嗎?」

  周通面色一訕,乾笑道:「林兄,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林佑直接轉過身去注視樓下的街道,他話中的不悅和怪罪誰聽不出來?

  林佑脾氣是好,但也沒好到自家堂妹還生死不知的情況下還去照顧旁人的情緒。

  盧瑞和盧理也責備的看了周通一眼。

  周通臉色有些難看,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林佑一直看到蔣南和尚明傑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才微微精神一振,他偏頭仔細找了找,看到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堂妹和五皇子才徹底松下懸在口中的氣。

  他轉身與四人笑道:「他們回來了。」

  林玉濱他們才進入酒樓,不遠處的茶樓裡便走出一行人,宋精沉著臉上馬車,低聲道:「我們走!」

  林家這是有病吧,一個小姑娘竟然派了不下十個護衛保護,皇子都沒這個排場。

  當時跟著他們一行人的只有四個護衛,誰知道暗中竟還藏了那麼多人。

  他深吸一口氣,沒把五皇子和林玉濱湊在一起,反倒可能翻掉手中的牌,真是得不償失。

  宋精頭疼的回到驛站,才剛坐下便有屬下來回稟,「大人,我們的人回來了。」

  宋精皺眉,「怎麼這麼快,小心被人盯住。」

  「大人放心,他當時沒擠進去,只是在外圍,他們還未脫身他就悄無聲息的走了,所以他們不會發現的。」

  「其他人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他們會暫時離開京城,不論是哪邊,抽出人手來查都查不到人。」

  宋精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些人都是他們用了許久的下線,雖不是楚人,用著卻很順手。

  所以能少損失一些自然好。

  宋精不知道,林家派在林玉濱身邊的護衛可不止出現的那十個,其中一個此時正隱在牆腳的陰影裡,等著剛才進驛站的人出來。

  久等不到,他也只是皺了皺眉而已,並沒有貿然前去打探。

  他知道裡面現在住的是楚國的使臣,高手亦不少,他可不能保證進去了可以全身而退。

  等著夜幕降臨,那人也沒出現,護衛這才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他沒回護衛營,而是直接去了後院的書房,主子和頭領果然在書房裡。

  大家就等著他一人呢。

  「進了驛站?」林清婉忍不住點了點桌子,挑眉問,「是楚國的人?」

  護衛搖頭,「小的不知,驛站守衛森嚴,小的沒敢進去,可人的確是進去了,且再沒出來。」

  「確定那人是領頭?」

  護衛低頭想了想,蔣南由暗衛變成明衛,現在他就是大小姐的暗衛。

  人潮剛來,還未湧到跟前時他就隱隱覺得不對,所以一直留意周圍,他躲在暗處看得很清楚,當時人群中的確有幾人與那人有眼神交匯。

  雖然對方偽裝得很好,但他是暗衛,有誰比他更瞭解一個人的肢體語言?

  他對人潮的關注一點也不尋常,所以他才會丟下人潮中那些顯而易見的小頭目跟上他。

  護衛又回想了一遍,確認沒有疏漏後就與姑奶奶點頭道:「小的肯定他就是。」

  林清婉自然相信自家的護衛,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下去休息吧。」

  護衛奔波了一天早累了,聞言行禮後躬身退下。

  林清婉這才看向易寒和蔣南,問道:「宋精圖什麼呢?我得罪他了?」

  易寒和蔣南想也不想便點頭,姑奶奶的確得罪過他,「可就為了那點事便平白來這一手?圖什麼?」

  林清婉無視他們的點頭,「是啊,圖什麼呢?派人擠一擠,把人分開,難不成他還想把玉濱綁了拐走?」

  易寒低頭想了想道:「不像,五皇子還在呢,若是發生危險,陛下勢不會善罷甘休,到時仔細一查,不信查不到他身上。就為了綁大小姐,這風險太大了。」

  林清婉目光卻一凜,忍不住坐直了問,「蔣南,五皇子一直與你們在一起?」

  「是,所以他們會不會是衝著五皇子來的?可又不像,」蔣南皺眉道:「當時人群很擠,我和表少爺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拉住大小姐,沒有與她分散,可那些人卻沒分開我們和五皇子,我們走到哪兒五皇子都能跟在我們身邊,雖然狼狽卻沒有受傷。」

  不像表少爺,他們對他可一點不客氣,推搡時一點不怕人摔倒,摔倒後直接上腳踩……

  咳咳,表少爺走時可是帶著一身的藥走的。

  所以要說那些人是針對五皇子的不像,可要不是更不像了。

  林清婉臉色卻更寒了,聲音幾乎結冰,「五皇子一直都能跟著你們?」

  蔣南點頭。

  「那哪是跟著你們,那是跟著玉濱呢……」林清婉眼底泛寒,冷笑道:「我倒高看宋精了,沒想到一國使臣竟也喜歡玩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林清婉前兩天剛見過五皇子啊,當著四皇子的面他都敢對她這個郡主動手,若是單獨與玉濱在一起……

  林清婉攥緊了拳頭,起身道:「備車,進皇城。」

  「姑奶奶,」易寒攔住她道:「現在天色已暗,過不來多久就宵禁了,有什麼事我們明日再做吧。」

  「明日我們就要回江南了。」

  易寒一愣,「不推遲嗎?」

  林清婉冷笑道:「宋精還不值得我們推遲日程,去備車。」

  林清婉沒進宮,她直接去找了四皇子,將今天的事仔細地說了一遍。

  四皇子震怒,忍不住一拍桌子道:「宋精欺人太甚!」

  他氣得原地轉了三圈,然後扭頭對林清婉道:「三妹,五弟他已經改過,不像先前那樣,那樣……」

  四皇子有些說不出口,但還是道:「就算大侄女果真與五弟單獨在一處了也不怕。」

  林清婉懷疑的瞥了他一眼,道:「事情未發生,我自然不會遷怒老五,只是宋精,」林清婉冷笑一聲問,「四哥能忍得下這口氣?」

  四皇子皺眉,「可我們沒有證據……」

  「要證據做什麼,」林清婉淡淡地道:「我們又不是要跟他打官司,他既然喜歡玩陰的,那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我大梁,難道還捏不住他一個楚國使臣?」

  四皇子覺得林清婉此時渾身冒著寒氣,他摸了摸發寒的脖子,問,「你想怎麼做?」

  林清婉看著四皇子不語。

  四皇子便垂下眼眸道:「三妹放心,我會給五弟和大侄女撐腰的,我們石家的人不能白叫他宋精算計去。」

  林清婉這才收回目光,冷笑道:「看來楚國在我大梁安插了不少人手,四哥不如也多安排一些人去楚國轉轉。姬先生得天下讀書人尊敬,可以說,得姬先生者便能得天下英才,您和陛下捨得讓楚國獨享?」

  「那能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強留姬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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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回到蘇州

  哪國的君主不想留下姬先生?

  可有些人注定不能強求,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現在大家依然不知姬先生為何離開江陵去了楚國,且還甘願做楚國的副使,可他們卻知道,楚國肯定不是用強,不然姬先生露出一句兩句來,天下讀書人便會為他奔走。

  林清婉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讓你強留,於姬先生來說,這世上或許只有兩樣東西最難割捨,一是理想,另一樣便是家人。」

  四皇子垂下眼眸,姬先生的理想是天下大同,每一個想讀書的人都能讀書識字,這何其艱難,倒是他的家人……

  林清婉道:「自後唐始,天下混戰已近兩百年,有識之士莫不想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我想姬先生也一樣。」

  那什麼天下大同的理想太過空泛,再過一千年都辦不到,何況現在?

  那不過是拒絕各國招攬的借口罷了。

  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比國家統一,國有明君更大的誘惑了。

  林清婉道:「梁楚國力相差不大,四哥不如建議陛下和姬先生展示一下大梁的胸襟,若你們再有能力把姬先生的家人從楚國安全帶出,我想姬先生會很樂意留在我大梁的。」

  四皇子若有所思。

  林清婉便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四皇子立即起身道:「我讓侍衛護送你回去,這就要宵禁了,讓他們帶上我的令牌。」

  四皇子送她出門,問道:「明日可還啟程?」

  「當然,吉時已定,不好更改。」

  四皇子就微微有些惋惜,他還以為她會留下跟宋精鬥一鬥呢。

  看出四皇子潛藏的意思,林清婉意味深長的道:「這天下何處不是戰場?楚梁兩國爭的東西不少,我不在京城,卻也可以助四哥一臂之力。」

  四皇子眨眨眼,不知她說的是哪方面。

  林清婉卻也沒有解釋,等事情成時他自然會知道。

  宋精?

  本來她想低調的坐享成果的,既然他手伸的這麼長,那這鍋他怎麼也得背去一半才好,也免了她再為姬先生找借口。

  第二天,林清婉按照計劃啟程離京,前來送行的人還不少。

  除了長公主和四皇子外,任尚書和已經能下地走路的崔尚書都來送他。

  林清婉和他們話別,這才看向垂首站在石易身後的石諝。

  林清婉掃了對方一眼,見他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模樣便收回了目光,石家這門婚事可以回絕了。

  石諝的確不錯,看著不錯,家世相當,家風清正,他本人也才貌雙全,林清婉第一眼看到他時是滿意的,所以在京城的這三個月裡,她去過石家三次,在外與石家人也見過五次。

  每一次她都帶著林玉濱,對方也帶著石諝。

  林玉濱對他無感也就算了,畢竟她喜歡尚明傑,讓林清婉意外的是,石諝也一副避林玉濱如麻煩的樣子。

  林清婉,她承認自己偏心了,林玉濱對對方沒感情可以,對方對玉濱也沒好感,這不免讓她心裡泛起了嘀咕。

  她讓人查過,石家的確沒給石諝說過親事,他家裡也沒有表姐表妹之類的借住在家裡。

  所以,這是兩個孩子天生不合?

  反正不管什麼原因,倆人皆無感,便只能這樣算了。

  林清婉對石易笑笑,表示一定會把他托付的東西送到石夫人和盧夫人手中後便看向尚平。

  沒錯,尚平也來送行了,他沒東西讓林清婉帶回去,他就是來看看的。

  此時,江南那邊早已經動手,等她回到江南肯定也回天乏力了,所以他並不用出手攔她。

  林清婉看著尚平,臉上的笑容深了兩分,「尚大人沒有東西或信件托我帶回去嗎?老夫人應該想念得緊。」

  尚平客套道:「中秋前才著人送了一批東西回去,這一時倒沒有特別需要帶的東西,所以就不勞煩郡主了。」

  附近的人聽到話音轉過頭來,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暗道:果然傳言不虛,林尚兩家關係果然不睦。

  說什麼中秋前才送一批東西回去,遠在他鄉,好容易有親朋回鄉,那要帶的東西和信件怎麼可能會少?

  那是隔一天都能收拾出一批來,更別說這都過了中秋多久了。

  而且那會兒還沒放榜,尚明傑能不能考中還未知,可現在尚明傑考中的消息不要寫信回去告知?

  好吧,現在說不定蘇州那邊的衙門已經去通知了,可人家通知和自己寫信是不一樣的啊。

  說到底還是兩家關係不好吧。

  念頭才閃過,就見林清婉直接越過尚平和尚明傑道:「你那堆東西我交給周通和玉濱了,等回到蘇州我就讓他們送去,倒免得我去拜訪老太太時再去。」

  她回去還得收拾東西呢,誰知道啥時候才能抽出空來去拜訪尚老夫人?

  尚明傑笑嘻嘻的道:「林姑姑做主就好,我那些東西都是給兄弟姐妹們玩樂的,並不要緊。」

  眾人:……

  眾人默默地扭頭去看尚平的反應,再看看林清婉和尚明傑融洽的相處,再聽到她要去拜訪尚老夫人,所以這是只跟尚平關係不好?

  這位尚大人是腦袋有坑吧?

  尚平也沒想到他兒子還托了林清婉帶東西回去,這無疑突出了他對家人的冷淡。

  尚平:「……」算了,誰讓這是自己的兒子呢?

  林清婉跟每一個來送別的人都說過話,這才扶著林玉濱的手上馬車,林佑和盧瑜也跟著上馬,尚明傑回頭跟他爹說了一聲,「父親,您先回去吧,我再送送林姑姑。」

  說罷不等他回答,跳上馬就去和林佑他們集合,三人把林清婉送到了十里長亭,直到日頭正中,這才勒住馬。

  林玉濱推開車窗,揮著手和他們告別,「你們快回去吧。」

  林佑三人坐在馬上揮手,很想說過年他們就回去,可再一想,現在離過年也不遠了,到那時候他們這些新進的進士未必會有假期。

  到底不敢妄做承諾,只能拚命的揮手,這一別是真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林玉濱也紅了眼眶,扭頭問坐在車裡喝茶的林清婉,「姑姑,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佑堂哥他們?」

  「放心吧,就算他們不回家,我們也是會再來京城的。」

  林玉濱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些,扭頭看著窗外不斷前進的景色。

  林清婉也扭頭看向窗外,說到底,還是路途太遠,從蘇州到京城,前世也就飛機兩小時,在這裡卻需要快馬五天,馬車十天。

  而像林清婉這種貪圖安逸的,走兩天歇一天,那花費的時間更長了。

  半個月後,他們一行人才看到蘇州的城門,周通和盧瑞盧理大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回到家啦!

  三人心中熱淚盈眶,去的時候因為是趕路,快馬加鞭,不過幾天的時間便到,那會兒不覺得蘇州距離京城很遠,但回來的時候……

  真的,真的,好慢啊!

  早上非要睡飽了才啟程,中午太陽大了要給馬兒歇歇,晚上太冷太累了不走。

  遇到有意思的城鎮要停留一天,在野外看到美麗的山川水流也要多留一天,哦,就是覺得一個村子的菜花很好看她也要停留一天。

  不知道他們離家日久,現在歸心似箭嗎?

  遠遠的看見城門,周通他們立即停下馬,跳下馬就跑到車旁和林清婉告別,「林姑姑,我們這就進城回家了。」

  林清婉撩開窗簾問,「你們不與我回去用過飯再走嗎?」

  三人連連搖頭,「家裡只怕早等著了,待我們先回去見過父母,改日再來拜謝林姑姑。」

  打死他們都不去了。

  林清婉面上惋惜,「那你們那些東西怎麼辦?」

  「先放在林姑姑這裡吧,待我們抽出空再來拿。」總之現在天大地大都沒有他們回家大。

  林清婉看出他們是真的很想家了,這才不再逗他們,揮手道:「那就去吧。」

  三人臉上綻開大大地笑容,跑去拽過馬,跳上去就往城門的方向跑。

  他們的小廝連忙打馬跟上。

  後面一輛馬車裡,林玉濱撩起窗簾來看得可樂,「瞧姑姑把他們嚇得,都忘了來跟我們打聲招呼了。」

  楊夫人也忍不住笑了笑,「他們是少年郎,以後出門的機會多著呢,你和你姑姑卻難得能出門一趟,自然要慢慢走,慢慢看。」

  只是把三個孩子磨得不輕,這幾天只怕想家想得睡不好覺吧。

  林清婉看著他們的跑得飛速,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幾個小點兒,她忍不住微微一笑,對車伕道:「我們也回家。」

  車伕高興的應了一聲,鞭子一揚便轉頭往林家別院的大道上去。

  主子回家,林家別院一片歡騰,鍾大管事領著一群人在別院門口迎接,莊子裡的莊戶和長工們單純的快樂,遠遠的圍觀,遠遠的給姑奶奶和大小姐磕了一個頭後便跑去領豬肉。

  林清婉好奇的停住腳步問,「莊裡是有什麼喜事嗎?」

  鍾大管事笑容滿面的道:「族裡高興,特意給莊子裡送來了三頭豬,我想著姑奶奶還沒回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就讓人把豬宰了分給莊戶和長工們,讓大家吃個好。」

  林清婉邊走邊笑問,「這是有什麼大喜事,他們倒捨得照顧到我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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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族對族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族裡的生意又擴大了不少,」鍾大管事忍不住得意道:「虧得姑奶奶提前示警,大家這才有所準備,這次族裡不但沒有損失,還受益良多,所以賺了錢的幾位少爺乾脆出了些錢,不但買了豬羊魚,還進了不少布匹,全散給族人了。」

  只是林家別院這邊都是下人,所以才分得了三頭豬,宗族那邊才熱鬧呢,每家都分得了豬肉、羊肉和魚,聽說還按人口分得了布匹,簡直壕得不行。

  林清婉忍不住笑問,「誰牽的頭?」

  「傳少爺,」鍾大管事想了想道:「前兩日傳少爺還親自來了一趟,說等姑奶奶回來了他再來拜見,還要謝您當初借他的錢呢。」

  「看來他賺了不少。」

  鍾大管事微微頷首,「現在傳少爺在杭州那邊不僅將紙坊經營起來,聽說還插手了布匹生意。」

  他眼角掩飾不住笑意道:「這次趙家在杭州一帶被攔下的布匹生意全是他接手的。」

  跟林家的喜氣洋洋相比,趙家可謂是一片愁雲慘淡。

  當然,此時遠在邊關的趙捷還沒收到消息,憤怒憂懼的只有趙勝一人而已。

  趙捷牽頭,尚平拿出了不少錢,趙勝拿著兩家湊出來的錢打通了路徑,又有前頭兩個月的準備,就是想趁著林清婉不在江南時給林氏一擊。

  實在是這兩年林氏發展得太快了。

  藉著竹紙和草紙的東風,林氏散出去的子弟有十幾人,分散在各地。

  他們做的雖是同一門生意,卻因為隔得遠,所以互不干涉,反而還因為同屬一族而互相扶持。

  他們又都在江南左近,各地官員都念林家的情義,所以多有幫扶,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又有家族給的錢,發展不要太迅猛。

  他們發展得好,按說肯定會搶佔別人的生存空間,可他們做的生意是草紙生意啊,草紙的配方不是秘密,他們到了地方上站穩腳跟後也很大方的教人製作草紙,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沒樹敵,倒是交了不少的朋友。

  可他們規模已經初成,又有林氏這個金字招牌在,大家都喜歡跟他們訂紙,所以教授人製作草紙對他們的傷害並不大。

  而這些林氏子弟借由紙坊站穩腳跟後便向其他行業進攻,比如在杭州的林傳,他現在的重心是布匹生意,在宣州的林仲則開了一家酒樓,不巧,就在趙家酒樓的斜對面;而在越州的林儀則在跟人做海貨生意……

  這些生意都很小,分散開來只怕各家族都看不上眼,但可怕的是他們都同屬於林氏,若任由他們發展下去,壯大以後反哺林氏,那林氏之大哪還是趙家和尚家能動搖的?

  趙勝對林氏的事尤為關注,一開始還沒發現,但在趙家的好幾門生意和林傳林仲等人幾次小衝突後,他想不注意都難。

  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竟然都姓林!

  現在的林氏和以前的林氏全然不一樣了。

  以前的林氏很強大,但只強大在嫡支,只要林氏嫡支有人,外人便不敢對林氏下手。

  可現在林江死了,按說林氏該沒落了吧?

  林氏嫡支也的確沒落了,至少現在林清婉看著再能幹再受寵也遠遠比不上林江在時。

  可偏偏她把林氏旁支扶持起來,讓整個林氏都開始成長起來。

  那些人單拿出一個來都是如同小石子一樣的螻蟻,可組合起來,就如同這次,無人敢小覷。

  林潤不傻,林氏的三位宗老也不傻,在這次反狙擊的鬥爭中看到了旁支的龐大和力量,不由心神震盪。

  林氏這是,又要騰飛了?

  林潤激動的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端著酒杯去敬他爹,還有八叔和十一叔,半是炫耀半是懇求道:「父親,八叔,十一叔,這事全靠婉姐兒,等婉姐兒從京城回來,我帶林傳他們上門磕個頭。」

  八叔沒說話,低頭抿了一口酒。

  六叔卻點了點頭,「應該的,這些孩子當初都是她放出去的,錢多半也是她給的,論遠見,我等遠不及她,以後族裡的事你多跟她商量商量。」

  林潤高興的應下,看向八叔。

  八叔抿了抿嘴,不太自在的道:「你是族長,這些事你拿主意就好,何必再來問我?」

  林潤就大鬆一口氣,只要八叔不給他搗亂就好,他可不希望好容易請了婉姐兒回來,他又要把人氣走。

  不對,好像每次都是婉姐兒氣的八叔。

  「傳話下去,這事剛結束,還是得謹小慎微,趙家還盯著我們呢,別在最後被人抓住尾巴。」十一叔叮囑道:「等婉姐兒回來你去跟她商量商量,這趙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同為江南大族,這是打算與我們整個林氏撕破臉皮?」

  林潤才應下,下人便飛跑進來道:「老爺,老爺,別院那邊傳回消息,說九姑奶奶回來了。」

  林潤激動的起身,「回來了?」

  「是,跟周公子及盧家的兩位少爺一塊兒回來的。」

  「那佑哥兒呢?」六叔忍不住問,「佑哥兒是回這裡,還是暫留在別院?」

  「回話的人說沒看到佑少爺。」

  六叔忍不住蹙眉,「佑哥兒是新晉進士,不是有假期嗎,他怎麼沒回來?」

  「父親別急,等我去問問。」

  「問什麼問,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八叔起身背著手往外走,「等你到城門口,城門就關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

  可林潤一直把林佑當親兒子,更別說他爹了,但八叔說的也對,現在跑出去了也肯定到不了林家別院,又無大事發生,總不能叫城門守備給他們開城門吧?

  朝中知道肯定會彈劾他們的,此時林氏正是需要謹慎的時候。

  林潤只能挨到明天再去問。

  而此時,林清婉也正在詳問這次的事,鍾大管事作為親身參與之人,對其中細節自然知道的清楚,倒不用等林潤明天到來。

  楊夫人見林清婉要和鍾大管事說正事,便拉著林玉濱道:「走,陪我去收拾行李。」

  林清婉就笑道:「母親,讓玉濱留下吧,以後她掌家,外頭的生意她肯定要過問的,多知道一些沒壞處。」

  楊夫人聞言表笑著應下,「也好,那你們說話,我去替你們看著房間。」

  「勞煩母親了。」

  林清婉拉著林玉濱在身邊坐下,對鍾大管事道:「說罷,他們是怎麼鬥法的?」

  鍾大管事就笑,「這其中可亂得很,趙家顯然早有準備,不僅有陰謀,還有陽謀。」

  「也多虧了他們使了陰謀,因有姑奶奶提醒在先,我們做了準備,所以反倒回擊了,也正因此反倒壞了他們的陽謀,不然林氏這次必定大損。」

  也是趙勝倒霉,他原先聯合了不少商人打算擺林氏一道,出去的那十多個小子年紀都輕,閱歷不足,野心勃勃的,想要在生意上陰他們還真不難。

  偏趙勝可能是怕他們不入甕,或是一擊打不死,所以還派人安排了好幾手陰招等著他們。

  比如在林仲的酒樓裡下些藥,再使人去告狀,在林傳的庫房裡放把火,將布匹全燒了……

  總之儘是陰招。

  林傳他們根本沒發現先前接的單子有問題,但得了族裡的信,不由警惕萬分,倒把這些陰招全擋住了,還拿住了人證物證,反告回去。

  林清婉雖遠在京城,但也早早的寫信給孫槐和劉沛,拜託他們多關照一些林氏。

  這樣的情況下,底下的各級官員全不敢徇私,把趙家先前送來的錢還回去不說,還嚴查一番。

  他們被收買過呀,用腳趾頭都知道是趙家幹的,為了在上官那裡立功,也為了洗脫和趙家的嫌疑,他們不遺餘力的幫著林氏打回去。

  最後雖沒有抓住趙勝的確切把柄,卻拔了趙勝的好幾個心腹,其心腹名下的那些產業自然也充了公。

  他們的產業充公,之前與他們說好一起坑林氏的商人便沒了依仗,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先前的合同。

  可這樣一來就露了些馬腳。

  「……傳少爺他們一開始沒想到這些客商身上,就是我和林族長也沒懷疑,可到了交貨的時候,他們竟拿不出足額的錢,只能暫時賒欠。」鍾大管事道:「這要是只一兩家如此我們還不懷疑,偏有八成的商人都如此,且不論是哪位少爺手上都有這樣的生意,我們便不由起了疑心。」

  哪有那麼巧,就突然都有了大單子,而這些大單子的商人都拿不出本來說好的銀子。

  這是當他們猴兒耍呢?

  「細查之下便有了些蛛絲馬跡,不過傳少爺他們也不點破,反而還寬容得很,容許他們暫時賒賬,卻把這些商人下兩年的單子都簽下來了。」鍾大管事笑:「這些商人本來都是趙家的客商,這一轉到成了我們林家的了。」

  林清婉挑了挑嘴唇,問,「族裡都知道是趙氏在針對我們了?」

  「是,這次動手的有三分之一是趙家名下的商號,傳少爺他們也不傻,自然知道是趙氏做的。」

  林清婉微微頷首,冷笑道:「這下好了,總算是一族對一族,而不是我們嫡支單對趙氏了。」

  鍾大管事一凜,這才想起這個關鍵點,以前趙家只單針對姑奶奶,宗族那邊看著姑奶奶被欺負也很少伸手幫忙,這次嘛……

  這次嘛,整個林氏都活躍起來了,族對族的槓,誰怕誰啊。

  林清婉滿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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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感情

  姑奶奶竟如此高瞻遠矚,兩年前就算到了今天?

  鍾大管事不覺得玄幻,反而有種不愧是老爺親妹妹的感覺,他不再深問,一臉欽佩的走了。

  林玉濱也瞪大了眼睛,「姑姑早料到有今日?」

  一看鍾大管事的表情林清婉便知他們誤會了,她忍不住點了點林玉濱的額頭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哪裡能料到今日的事?」

  她沒和鍾大管事解釋是因為沒必要,對林玉濱卻是要說清楚的,因為她要教她啊。

  「當初給他們錢出去闖蕩,一是因為他們學了手藝若都窩在蘇州城裡,那畢竟供遠大於求,同族相爭,受傷的還是我們;二來也是他們表現得不錯,想著給他們一個機會,我們姑侄也結個善緣。」

  林清婉輕聲教導林玉濱道:「給他們的錢並不多,一個人最少五十兩,最多也才一百兩而已,是虧是盈全看他們的本事。虧了,他們虧這一次,將來未必會一直虧,只要他們記住我們曾幫助過他就好。記不住也沒什麼,我們也就丟百十兩銀子出去而已。

  盈了,那將來就有可能越做越大,也不指著他們將來為我們做什麼,只要念著這一段情義,在知道危險時提醒我們一句,或是在我們需要時表個態,那我們就不虧。」

  林玉濱蹙眉問,「用錢收買感情嗎?」

  「傻孩子,我們在他們困難時借錢給他們出去闖蕩,這事本身便是情義,這是用情義換情義。」林清婉道:「你以為感情是用什麼維繫的?」

  「是用交流,你來我往,這是禮,也是情義,感情便是這樣慢慢累積起來的。」

  「你看你與尚家,」見林玉濱垂下眼眸,她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不管你二舅舅和二舅母怎樣,因你從小便寄居在尚家,跟尚老夫人和尚家兄弟姐妹的感情更甚於林氏這邊,哪怕是現在,你心裡對他們也更親於你六叔公他們吧?」

  那是當然,哪怕她住在林家別院,但這三四年來見三位叔公的次數兩個巴掌都數得過來,哪有什麼感情?

  「同樣是外家,你看我與連家可有聯繫?」

  林玉濱一呆。

  「看,這就是區別了,來往得多了,感情自然便有了,我每隔一段時間便帶你回宗族不止是為了給你父母燒香上墳,更為了讓你跟族人多相處相處,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以前,你祖父對宗族心有芥蒂,不願意見他們,你父親好些,但也疏離他們,所以才造成林氏勢大,權卻集中在嫡支的弊端。」林清婉道:「若我們嫡支人口繁茂也就算了,偏人丁凋零,所以你父親一去,我們姑侄便無所依靠。不僅沒有依靠,族人還會因為利益跟外人勾結起來對付我們。」

  「為什麼?」林清婉沉著臉道:「因為我們於他們來說不過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只怕連陌生人都不如,是利益相悖者,相比之下,外人可能還更可親些。」

  窺天鏡中演示出來的林玉濱為什麼結局淒涼?

  因為她於大家來說不是可以合作和依靠的族親,而是一個懷抱金磚的陌生小孩。

  六叔在族裡算是公正的了,但就是他內心也覺得林玉濱佔有了林氏的資源,所以縱容了族人對她的逼迫。

  而林玉濱沒有能力守住林江留給她的東西,她太小了,而世道沒有給她成長的時間。

  不止林氏宗族,趙氏,尚家,甚至是朝廷,全都瞄準了她手裡的金磚,卻不知道林江已經把實心的東西都捐了出去,她手裡抱著的不過是個空殼,只夠維持她的生活而已。

  沒有人相信林江會不給自己唯一的女兒留後手。

  哪怕是現在,林江生前將捐獻的東西都公之於世了,世間依然有不少人懷疑他給她們姑侄留了寶貝。

  沒有什麼感情是不需要時間沉澱的,哪怕是母親於孩子,也是在懷胎十月後一日一日的餵養下才感情愈深。

  所以她希望林玉濱能夠經營好與林佑這一代子弟的關係,這樣哪怕她走後八叔公他們心生邪意,這些林氏將來的中流砥柱也會為了她擋一擋。

  林玉濱心裡受到的衝擊不可謂不小,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血緣反倒不那麼重要了對嗎?」

  「我們初回蘇州時,宗族那邊為了從我們手裡奪那兩個小莊子可以讓婦孺到我們家來哭,走在街上,孩子們遠遠的看見便躲開,大姑娘小媳婦都不敢上前,只會躲在暗處偷偷的打量;可現在我們回宗族,看見的每一個人都會停下恭敬的叫一聲姑奶奶和大姐兒,有的人遠遠的看見了還要跑過來打聲招呼,為什麼呢?」林清婉道:「我是幫扶過不少族親,可絕對沒有對每一個人都伸手,可他們依然從心裡認可了我們姑侄。」

  林清婉起身道,「你用心去體會吧,待你弄懂了這個,和尚家的關係你也就懂了,不必再心中煩擾。」

  林玉濱只隱隱摸到了邊,第二天一早大門就被敲響了。

  林管家開門一看,立即把人往裡請,然後就進來請林玉濱,「大小姐,族長帶著傳少爺他們來給姑奶奶請安了。」

  「姑姑上山去了,」林玉濱起身道:「先把五叔他們請進花廳,讓下人上茶。」

  說罷她起身到前面去招待。

  到了花廳便被裡面站著的人嚇了一跳,這,來的人好像有點兒多……

  林潤正背著手看牆上的畫,見林玉濱出來便招手笑問,「這畫上次來還不見,是新換上的?」

  「是,」林玉濱定了定神,上前和他行禮,叫了一聲「五叔」後道:「這是姬先生送給姑姑的,姑姑很喜歡,今兒一早便取了出來掛上了。」

  林玉濱從丫頭手裡接過茶奉給他,眼睛掃過廳下排排站著的青年,嚥了嚥口水問,「五叔,怎麼堂兄他們都來了?」

  林傳就擠眉弄眼的笑道:「玉濱妹妹,我們這裡可不止有堂兄,還有堂侄呢,你一定認不出來吧?」

  林玉濱臉上便有些尷尬。

  她就算和族人來往多了,見的也多是老太太,太太和堂姐妹,堂侄女們,林佑,林傳幾個她是認識的,但如今廳裡站著的估摸有二十來人,年紀都在二十左右,她幾近有一半不認識。

  林潤狠狠地瞪了林傳一眼,道:「你們一年到頭也不想著來給你們姑姑請安,你們妹妹怎麼會知道你們?」

  又指了輩分更小的幾個道:「還有你們,你們姑姑站在眼前都不知道請安,難不成還得你們姑奶奶出來才行?」

  此話一落,立刻站出七個青年來,紛紛給林玉濱作揖,「侄兒拜見姑姑。」

  林玉濱目瞪口呆,回神後立即學著姑姑的樣子抬著下巴伸手道:「不用多禮。」

  她摸了摸腰上的荷包,憋著笑道:「姑姑也不知你們來,一時沒準備,一會兒再給你們見面禮好了。」

  眾大侄兒:「……」

  林傳同樣憋著笑問,「妹妹,可有堂哥的?」

  林玉濱瞥了他一眼道:「妹妹不敢越過堂哥去,不過堂哥要想叫我一聲姑姑,一個見面禮我還是給得起的。」

  林傳便忍不住感歎,果然,時間就是刀啊,每一個人都被雕琢了,看以前害羞溫柔的大小姐也變得強勢起來了。

  「誰要叫你姑姑?」林清婉將身上的斗篷解下來交給丫頭,踏步進來笑問。

  花廳裡的青年們一凜,這才發現林清婉不知何時竟已經站在門口了。

  林傳立即低頭道:「侄兒在跟妹妹開玩笑呢,姑姑您回來了。」

  林清婉點頭,走向林潤,「五哥來前怎麼不提早說一聲,我好掃榻相迎。」

  「我們兄妹之前哪還講這些虛禮?」林潤見她裙角微濕,便看向外面問,「下雨了?」

  「沒有,只是山中濕潤,沾了一些。」林清婉不在意的請林潤坐下,自己也在上首坐了,這才看向廳下站著的這二十來個青年,笑問,「這是怎麼了,集體來我這兒串門?」

  林玉濱默默地在姑姑身後站定,也好奇的看著廳下的人。

  「都是族長的後輩,我帶他們來給你請安的。」林潤看向林傳,林傳立即上前一步撩袍子跪下,後面立即呼啦啦跪了一片。

  「侄兒(侄孫)拜見九姑姑(九姑奶奶)——」

  林玉濱眨了眨眼,林清婉也驚詫的張大了嘴巴,半響才扶額笑道,「起來吧。」

  她扭頭看向林潤,「五哥,我可沒有賞錢給他們。」

  「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他們是晚輩,來給長輩請安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林潤道:「而且他們皆是來拜謝的,多虧先前你支助他們,他們這才有了一番事業。」

  林清婉微微瞪眼,「我記得從我這裡借錢的只有十三人,怎麼來了這麼多?」

  當下便有一人出列道:「侄孫從您這裡學了兩門手藝,臨走前您還特意讓管事教了我們管理之道,說來便算是三門手藝了,侄孫在外有所成,回來自然要來拜謝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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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6-19 09:53:36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 全得罪了

  其他人也紛紛跪下拜謝,林清婉忽然就有了一種子孫滿堂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將這種詭異的感覺驅出腦海,讓眾人起來,「你們能有今日的成就還是靠你們自己的努力和聰明才智,我和族裡能幫你們的到底有限。所以你們出門在外,不要過多依靠家族,不論何時都應謹慎小心。」

  「這一次我們林氏僥倖能贏不是因為你們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們做事不密,提前叫我們知道了,而我林氏如今在江南還有些薄面,更因為他們用的是鬼魅伎倆,所以哪怕我們能力不足,他們也才一敗如山倒,」林清婉道:「這其中但凡差了一環,我們都贏不得這麼漂亮,最多也要兩敗俱傷。」

  「所以你們不用為今天的成功而竊喜,而應該感到慶幸,這一刻,上天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林清婉低頭抿了一口茶道:「可是老天爺不會次次都站在我們這邊,下次你們或許就沒那麼幸運了。」

  林傳他們面面相覷,還以為姑奶奶知道他們搶了趙家不少生意她會高興呢,竟然一見面就訓他們嗎?

  「你們自己想一想,趙家用的那些鬼魅伎倆未敗前,你們知道自己接的單子有誤嗎?」

  眾人臉一紅,他們還真不知。

  林清婉點了點茶蓋,目光凌厲的看著他們道:「也就是說,若他們不是自己露了馬腳,你們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人家是在坑你們了?」

  林傳等人低頭,羞愧的反省。

  林潤心中的喜悅也散得一乾二淨,他沉思許久道:「孩子們閱歷不足啊。」

  「閱歷都是靠時間累積的,也沒有誰生下來便有經驗,我不希望你們非得跌得鼻青臉腫才能累積經驗,」林清婉腰背挺直,注視著他們認真道:「我們要求不了壞人不坑害你們,但我們可以要求己身。」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你們不論在外做什麼生意,都要謹慎小心,此乃其一,其二,做人也好,做生意也罷,要誠信為主,你行的端,立得直,一些鬼魅伎倆即便一時贏了,你們也能很快立住自身。趙家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林傳等人恭立,齊齊應了一聲。

  出去闖蕩兩年,他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喜歡跟長輩唱反調的小子,聽得進去話,會思考,自然也知道林清婉的這些話是為他們好。

  林清婉點到即止,以免說多了惹人厭煩。

  她收了話音,揮手道:「既然來了就在家裡用過飯再回去吧。」

  林玉濱就帶著他們下去,留下長輩們說話。

  林傳一直提著一口氣到了外面才鬆下,他左右看了看後問,「玉濱妹妹,佑堂兄呢?」

  「佑堂兄留在京城了,」林玉濱看了他一眼道:「他進了吏部,因假期有限就不回來了。」

  林傳惋惜,還想讓林佑看看如今他的成就呢。

  「五叔和姑姑說話,你們看是在花園裡逛逛,還是去莊子裡走走?」林玉濱站在岔路口停下,看著他們道:「我們也是才回來,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林傳就笑道:「妹妹也太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講這些虛禮?」

  他想了想道:「妹妹要是不介意,我們倒想去紙坊看看,你也知道,如今我們手上都有紙坊的生意,可跟你們家比起來卻差遠了,所以想再去取取經。」

  「紙坊離這裡不近,你們要去也行,得自己過去,午時前回來就好。」紙坊分為內外兩重,內坊做的是竹紙,那裡一般人不給進的。

  他們要去也是去外坊,專門做草紙的地方。

  現在草紙已經不是原先的草紙了,工匠們改過還幾次配方比例,現在的草紙質量分為四種,最好的那種已經趕上市面上最常用來書寫的紙張了。

  而林傳他們手上最多也只有兩個配方而已,還是花了大價錢請了工匠幫忙改良,互通有無後才有的。

  這就是差距了,沒辦法,誰叫他們手裡沒養有工匠呢?

  就算現在開始養,要培養他的忠誠度和業務能力也得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林傳他們是打著從林清婉這裡買方子的主意。

  不過這是之後需要談的條件,現在嘛,他們可以先跟紙坊學學他們的管理模式。

  林家名下有這麼多產業,卻一點兒也不見林姑姑忙亂,可他們手中才有兩個就忙得焦頭爛額了,他們很想知道林姑姑到底是怎麼管的。

  怎麼管的?

  當然是丟給底下的人管啊,林清婉只要處理一些連管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好。

  然後便是看總賬,至於坊裡的事自然是底下的管事在管。

  現在各處被任命為管事的人對林家的忠誠度都很高,至少林清婉覺得自己會背叛林家,他們也不可能背叛,所以她放心得很。

  林傳他們呼啦啦一群人全跑紙坊去了,花廳裡,林潤和林清婉的話題才剛剛開始。

  「江南這邊的事你都知道了?」

  林清婉頷首,「昨晚上鍾大管事與我說過一遍了。」

  林潤就歎氣,「林趙兩家本也是親戚,祖上還是世交,實在不知怎麼就弄成了今日這樣。」

  林清婉冷笑,「趙家認為其先祖不能獨掌一軍是因為先祖打壓,甚至他的死也是因為先祖嫉賢妒能。」

  林潤驚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道:「這,這簡直是無稽之談,先祖提拔了多少軍中將領,為何獨獨針對他趙氏?何況,趙家先祖……」

  林潤憋下話,非議已逝的前輩實在不道德,可趙家先祖有什麼賢能?

  他怎麼沒聽說過?

  林清婉同樣表示自己沒聽說過,她不在意的揮手道:「算了,偏見已成,不必再費心去解釋,說到底也是為了利益而已。」

  林潤就皺眉。

  「不然我兄長在世時,兩家怎麼就相處和睦,我兄長一死才曝出這所謂的先人隱秘?」林清婉冷笑,「不過是看我林氏式微,想要取而代之罷了。」

  林潤就繃緊了下頜,一拍桌子道:「就憑他們趙家?倒是癡心妄想!」

  他冷哼了一聲道:「就算是真的要爭江南第一族,那也應該是尚家,他們趙家離得還遠著呢。」

  「尚家也不行,」林清婉瞥了他一眼道:「五哥,林信現在軍中正得用,林佑也考中了進士,林傳幾個也各有出息,可以說我們的下一輩都能走出去了,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不好?」

  林潤一訕,「我就是那麼一說。尚家也不會與我們相爭的,這幾年不就是尚家一直在前頭給我們擋著嗎?」

  林清婉譏諷的笑了一聲,不過還是點頭道:「是啊,這事得多謝尚老夫人,回頭我要備份大禮謝她。」

  甭管尚老夫人在關鍵時候怎麼偏心,那畢竟是她家,她的孫子,平時她還是挺有用的。

  從林江死後她便高調的表示外孫女等同於孫女,且放出話去誰要是欺負她們姑侄就是跟尚家過不去。

  不管尚平暗地裡怎麼動手腳,尚老夫人一直是嚴令家中的管事與林氏友好相處的,所以在江南這塊,林尚兩家的合作一直很平和,沿襲的都是林江在時的慣例。

  也因此,其他商行才會忌憚尚家,哪怕心裡饞林氏這塊肥肉,也不敢越過尚家貿然出手。

  以免同時引起尚林兩家的反彈。

  也是因此,林清婉更加看不上尚平了。

  若是她處在尚平這個位置上,她才不會顧忌什麼名聲呢,想出手了那就放出話去,等大家都動手時便抓緊下口撕咬,搶到多少肉都是自己的。

  既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最後倒是牌坊把自己束縛住了,婊子沒當成,還叫她看了底兒穿,連牌坊都遮不住他的本性了。

  所以他是啥也沒落著啊。

  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林潤就覺得心一寒,連忙問道:「怎麼,尚家有什麼問題嗎?」

  現在林氏已經跟趙氏明槍對上,可不好再豎立一個大敵啊,不然其他家族趁機一擁而上,哪怕他們族中子弟出息也頂不住啊。

  畢竟他們都還沒有成長起來。

  林潤腦中急轉,「或許可以聯絡一下謝家……」

  說完林潤才覺得不對,他一拍桌子道:「哎呀,差點忘了,你和謝家也鬧翻了……」

  林潤默默地看著林清婉,林清婉也默默的回視他,半響後挑著嘴唇安撫他道:「五哥別擔心,現在謝家的精力都放在京城,沒空回江南找我們的麻煩。」

  林潤忍不住抬頭長歎,「所以你跟尚家關係還好吧?」

  就算林氏強大時,那也不可能一族對上三族啊,這種鬥爭很消耗族中資源的。

  林清婉就笑,「您放心,我們家跟尚家好著呢,不信明天我去拜訪尚老夫人時您跟我一起去看看?」

  給尚平十個膽他也不敢跟他娘說他要謀奪外甥女的家產。

  林潤半信半疑的鬆了半口氣。

  然後糾結的問,「那謝家那邊會不會與趙家聯合起來?」

  「不會,」林清婉淺笑道:「現在謝延和謝逸陽都在牢裡,他們自顧不暇,哪有精力摻和進趙家的那些事裡?」

  「那就好,」林潤皺了皺眉道:「只是趙家的事卻不能這麼算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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