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鈞蝦逵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郁雨竹] 林氏榮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1
發表於 2018-6-19 23:34:26 |只看該作者
第290章 托付

  林清婉還沒下車就看到了坐在樓前的韋曉,她動作一頓,走下車後走到他身前,好奇的問道:「你怎麼坐這兒?」

  韋曉眼眶還是紅的,他抬起眼看向她,抿了抿嘴道:「怎麼,閱書樓前不給人坐?」

  林清婉一笑,「這倒不至於,就是奇怪,你不該去盧氏家學上學嗎,這個時辰怎麼在這兒?」

  韋曉瞪眼,「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盧氏家學上學?」

  「你爹告訴我的,」林清婉笑道,「昨天你父親派人去我家送了些禮,托我照看一下你呢,順便說了一下你的情況,不是說留在盧氏家學讀書嗎?」

  韋曉差點蹦起來,「我爹跟你還有交情?」

  「四海之內皆兄弟嘛,以前沒有現在有了呀。」

  其實就是韋健還是沒捨得丟下兒子不管,所以臨走前派人收拾了禮物去給林清婉賠禮道歉,順便托付林清婉幫忙照看一下韋曉。

  而韋曉,也被他爹塞進了盧氏家學裡讀書了。

  韋健為何選擇跑到蘇州來避禍?

  自然是因為他跟盧肅有不淺的交情了,以前是沒想過在蘇州久留,但現在他要把他兒子丟下,當然要給他找各好去處,而盧氏家學顯然是最好的地方。

  可韋曉不這麼覺得,他已經很久沒去學堂上學了,平日都是自己在家唸書,偶爾父親會指點他,突然去了學堂根本不適應。

  加之先前他在茶樓裡問的話傳得沸沸揚揚,盧氏家學裡的學生自然也都知道了,他才去上半天學便被針對排擠,他又是少爺脾氣,哪裡受得了那個,所以不到下午就跑了。

  可父母都走了,家裡就幾個忠僕,他在蘇州這裡也沒有朋友,根本沒地方消遣,所以走著走著就到閱書樓這裡來了。

  裡面全是認真看書和抄書的人,他無心看書,所以才一屁股坐在這裡的。

  林清婉見他低垂著腦袋懨懨的,便笑道:「好了,快起來吧,我帶你去喝酒?」

  韋曉皺眉,卻又帶著三分好奇的看向她,「你也喝酒?」

  「多稀奇,我就不能喝酒嗎?」

  林清婉也不進閱書樓了,拎著他轉身便去了斜對面的酒樓,要了一個包廂後道:「將各種果子酒都上一瓶來。」

  這酒樓也是她的,掌櫃的親自伺候,笑著應了一聲,快速的端了一托盤的果子酒上來。

  林清婉也不點菜,任由掌櫃的送些下酒菜來,她給韋曉夾了一筷子的紅燒兔肉,笑道:「你運氣好,這兔子今年養的是第一茬。」

  韋曉瞪眼,「這是家養的?」

  「是啊,不然大冬天的上哪兒給你打兔子去?」

  「冬天林子裡也有兔子,」韋曉驕傲的道:「以前我在南漢冬獵時就打到過。」

  「可那兔子留給自己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拿到酒樓這裡來?」

  韋曉一聽也是,邊吃邊問,「你們家怎麼什麼都養,我今天早上去上學碰到好多人出城去林家別院那裡進魚,禽蛋和蔬菜。」

  「我養著這麼多人,若不什麼都養一些掙錢,我拿什麼給他們吃喝?」林清婉指著斜對面的閱書樓道:「你知道閱書樓上上下下的夥計有多少人嗎?」

  「不就六個嗎,一樓兩個。」

  「那只是在樓裡巡視的,」林清婉偏頭看向窗外道:「不知有多少人想一把火把這閱書樓給燒了,要是樓裡只有七個人,他早就變成一堆灰燼了。」

  韋曉張大了嘴巴,「誰,誰這麼狠的心?」

  雖然他也覺得林清婉設這閱書樓是收買人心,但不可否認,這對天下學子的確是好事。

  而且裡頭這麼多的書,燒了多心疼啊?

  林清婉見他臉都皺起來了,便搖頭笑道:「難怪你父親說你天真,的確是天真得很吶。」

  只要能搞垮對手,誰會去心疼裡面的那些書?

  更何況,還是敵國!

  那些人可不會婦人之仁。

  韋曉又鼓了鼓臉頰,問道:「我哪裡天真了?」

  「你打算以後做什麼?」林清婉不答,反問道:「等學有所成,要回去復國嗎?」

  韋曉張了張嘴巴沒說話。

  林清婉就道:「要是不復國,你可就一直是亡國人了。」

  韋曉抿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我父親似乎不介意做亡國人。」

  林清婉就歎氣,「因為這本來就是一片完整的江山,孩子,你沒讀過史書嗎?」

  韋曉臉微紅,梗著脖子道:「誰說我沒讀過,可,可我們是劉漢人。」

  「劉皇室全被殺了,南漢也滅國了,這世上哪還有劉漢?」林清婉搖頭笑道:「不管他是姓劉,姓李,還是姓嬴,皆不是正統。」

  這意思父親似乎也表達過,他蹙眉問,「那姬家呢?」

  林清婉搖頭。

  「那以郡主看,誰是正統?」

  「沒有誰是正統,也沒有誰不是正統,」林清婉道:「萬物之始本就不分尊卑,你要正問誰是正統,那麼我告訴你,炎黃之後每一個人皆是。只要你有能力。」

  「這話你敢當著梁帝的面說?」

  林清婉就哈哈大笑道:「別的皇帝或許會認不清這個事實,但我們的陛下卻是最清醒不過的。」

  她也倒了一杯酒,微微舉杯道:「這也是我自信大梁更勝一籌的原因。」

  韋曉蹙眉沉思。

  林清婉見他總算是會思考了,抿了一口酒後道:「你爹對你還是太過溺愛了,你要是我兒子,我才不會讓你留在蘇州呢,我會讓你跟著廣南府回鄉的百姓一起走的。」

  南漢被大梁收服後,梁帝便在那裡設立廣南郡,郡城就設在興王府那裡。

  韋曉邊喝酒邊道:「父親說他不管我了,我現在是自力更生。」

  林清婉聽了哈哈大笑,「自力更生?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吃的,穿的,住的,甚至是身邊的下人,哪一樣是你自己掙來的?」

  韋曉噎住,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

  林清婉就起身道:「就是我家侄女都不敢說自己是自力更生呢,更何況你?」

  林清婉已經讓林玉濱學著打理外務,便是如此她也不敢跟林清婉說她自己掙錢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頓酒算我請你的,好好喝吧,明天就回去上學去,你父親是一個很有才幹遠識之人,虎父無犬子,你也別差他太多。」

  韋曉不服氣,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眼睜睜的看著林清婉走了。

  他抿了抿嘴,繼續低頭悶悶不樂的喝酒。

  這果子酒酸酸甜甜的,就跟喝水一樣,他並不怕醉,卻不知道這果子酒後勁兒挺大,喝的時候不覺,才喝了兩瓶就覺得眼前有些發暈。

  而林清婉在走前早叫人去叫了他的下人來,就守在門口,一見他家小少爺倒下立即抬回去。

  這下好了,人喝醉了總不會再發脾氣了吧?

  閱書樓上的林溫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微微蹙眉道:「主子不愛惜身體,做奴才的竟然也不勸解,韋翁留下的人似乎不太靠譜啊。」

  林清婉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的書,從三樓往下掃了一眼後道:「讓他吃些苦頭未必是壞事,焉知不是韋健故意的?」

  「九妹為何要將這樣的麻煩攬在身上?我看不出他有何不同之處。」

  「不是為他,」林清婉合上書道:「是為了他爹。」

  「韋翁?」

  林清婉頷首,「韋家在廣南府很有威望,而韋健心機手段都不差,最關鍵的是我欣賞他的為人,他既然有所托,而於我不過舉手之勞,我自然願意幫忙。」

  可廣南府離蘇州那麼遠,又是蠻夷之地,林清婉何必那麼重視?

  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惑更重,林溫沉默許久,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的問,「郡主做這些是陛下授意?」

  林清婉搖頭。

  林溫抿了抿嘴,聲音壓得更低,「那郡主是看上了哪位皇子?」

  林清婉就一笑,「十四哥,不必每次一說起正事就尊稱,我們是堂兄妹,並不會因為這一聲郡主便改變。」

  不過林清婉還是回答道:「我以為十四哥不會問的。」

  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道:「十四哥近來消息靈通,那你覺得四皇子此人如何?」

  林溫早有所料,此時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也不過是讓心中的石頭落地罷了。

  他垂下眼眸問,「您為何要參與這樣的事呢,我們家這樣的身份地位,其實只要跟緊陛下就不會出錯。」

  林清婉但笑不語。

  林溫抿了抿嘴問,「是為了縣主?」

  「不管為了什麼,這一步我已經走出,就看十四哥願不願意助我了。」

  林溫沉思片刻後道:「我自然是聽從郡主吩咐。」

  林清婉就呼出一口氣道:「他沒有特別的優點,卻也沒有特別大的缺點,顯得很平庸。可陛下即位前也很平庸。」

  「陛下的心胸不是誰都有的。」

  「我們可以培養。」林清婉道:「你總不能讓二皇子上吧?」

  林溫一噎,那的確不如四皇子,「可不是還有兩位小皇子嗎?」

  「你也說了他們是小皇子,陛下的身體現在看著還好,但他畢竟年紀大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出事呢?」林清婉道:「弱主出奸臣,我不想大梁的下一代出現這樣的大亂子,四皇子是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

  林溫緊了緊拳頭後問,「您覺得這天下能統一嗎?」

  「能!」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2
發表於 2018-6-19 23:34:37 |只看該作者
第291章 發怒

  林清婉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道:「這天下亂得太久了,我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否看見天下統一,但我會一直為之努力。」

  林溫也看向外面的百姓,耳邊聽著下方隱約出來的叫賣聲,招呼聲,拳頭微微攥緊。

  誰人無雄心?

  林溫同樣盼著天下一統,他後退兩步,低下頭躬身對林清婉行了一禮。

  這是第一次他這樣明確的表現出從屬的姿態,林清婉微微一笑,轉過頭去看向門口。

  盧肅推門進來,看到屋裡的兩人微微一愣,合上門後才笑道:「郡主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十四哥說你們抄出好幾本書,我是來取回孤本的。」

  盧肅微微惋惜,起身走到書架邊取下已經抄好的幾本書交給林清婉,「郡主看看吧。」

  林清婉翻開,問道:「檢查過了嗎?」

  盧肅頷首,「我和家兄分開查的,沒有問題。」

  林清婉這才合上書,笑道:「那我就不必再查了。」

  她將書交給林溫,道:「放到二樓去,看有人願意接單抄這幾本書嗎?」

  她將那幾本孤本放進盒子裡,見盧肅一直戀戀不捨的看著,便笑道:「盧先生以後想看可以來林家找我。」

  盧肅微微一笑,「那就先謝過郡主了。」

  三樓的佈局和下面的不一樣,窗邊放的是圓桌高椅,兩人選了個好位置坐下,林溫便一瘸一拐的給他們泡了一壺茶,這才跛腳下樓。

  盧肅看著林溫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才回頭道:「郡主真是慧眼識英才。」

  林清婉抿了一口茶,衝他微微挑眉。

  盧肅就笑道:「我們兩家是世交,但我以前從未聽說過林溫此人,卻沒想到他能將閱書樓管得這麼好。」

  他指了一下樓下正排隊存箱進入閱書樓的書生道:「這幾天他已經開始把書借給外鄉來的學子出去抄錄了,不僅需要他們在閱書樓裡有良好的信譽,還記下了他們的籍貫等戶籍信息。假以時日,來的人越來越的,那這閱書樓裡豈不是掌握了各國人才的戶籍信息,甚至是流通信息?」

  這背後的情報價值可是不可估量的。

  盧肅緊緊地盯著林清婉問,「就不知道這是陛下的意思,還是四殿下的意思?」

  林清婉但笑不語,舉杯對他遙遙一敬。

  都不是啊,這是林溫的建議,她的意思。

  盧肅見問不出來,也不逼問,微微一歎道:「郡主不覺得涉入太深了嗎?」

  林清婉同樣歎氣,「開弓沒有回頭箭,何況我也沒想回頭。這亂世太久了……」

  盧肅驚詫,垂下眼眸想,若是為了四皇子,那應該是為爭位,可意在一統,那就是為大梁搜羅人才了,所以這是陛下的意思?

  盧肅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探究的看向林清婉。

  林清婉坦坦蕩蕩的與他回視,目光一轉後指著下面道:「不去抓人嗎?」

  盧肅往下一看,就見他昨天新收的學生——韋曉正百無聊賴的在街上亂晃,想到今天上午聽到的公案,不有抽了抽額角道:「韋兄那樣一個穩健之人,怎麼教出來的兒子是這樣的?」

  林清婉就笑道:「他還小嘛,年輕人的想法總會偏激些,所以才需要先生們引導開解。」

  在她看來,韋曉就是中二少年,打磨幾年就好了。

  盧肅看著下面,看著他開始去招惹街上的人,忍不住無奈的一歎,起身道:「今日是抄不了書了,明日我再來。」

  林清婉笑,「不送。」

  盧肅對她微微頷首,轉身大步出去抓人。

  林清婉喝了一口茶,看著下面的人不語,盧肅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既然他能看出來了,想來京城那邊應該也很快能看出她的深意。

  她得和陛下說一說了。

  若能通過閱書樓給大梁介紹一些人才自然是最好的。

  林清婉寫的密折才到京城,大楚來接姬先生的使臣也到了京城,同時楚國也傳出了姬先生要收徒的消息。

  各國趕往梁國的遊子皆猶豫起來,不知該是先去梁國,還是趕往楚國,而受損最嚴重的便是江陵府,據說孟帝氣得吐了三口血。

  當然,這些皆是謠傳,真假暫時不能確定,反正孟帝很生氣就是了,江陵府已經開始限制學子離開。

  與江陵府相鄰的楚國和梁國皆大兵壓境,迫使江陵府放出他們國家的學子。

  孟帝後知後覺的悟道:「他們這是要趁火打劫,想要滅我江陵!」

  孟帝急得原地轉了三圈,最後道:「快給姬先生寫信,江陵可是他的故鄉,他不能見死不救!」

  然而路上聽到消息的姬先生只是難受的閉了閉眼,並沒有對隨行的楚使做出撤兵這樣的要求。

  這讓楚使鬆了一口氣,越發恭敬的對待姬先生。

  現在不僅僅是各國爭奪人才那麼簡單了,眼看著楚梁梁國又要滅一勢力,蜀國,大理和閩國皆有些不安起來。

  盧氏家學便是在此時擴大了招生規模,盧肅一口氣從來報考的學子中錄取了十一人。

  這是在往年從未有過的。

  正如林清婉所說,亂世太久了,盧肅不願出仕便只能在這些地方為大梁,為這天下盡一份力了。

  而不僅男學,女學這邊也擴大了規模。

  今年進學的新生是往年的三倍,石賢開始著手招聘更多的女先生。

  她甚至瞄準了林清婉,「你也去給我當個先生吧。」

  林清婉連連搖頭,「我自己都是個學生,哪裡敢去當先生?」

  石賢瞪眼,「當時你在茶館講的那一課可是傳遍了天下,怎麼,給他們講得,給我們女學就講不得了?」

  林清婉笑,「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隨意亂扯我倒是會些,你讓我正兒八經的講課卻是不可能的。」

  「那就去亂扯,我愛聽,學生們肯定也愛聽。」石賢想了想道:「我知道你忙,每旬你去一次就行,如何?」

  林清婉揉了揉額頭問,「可我能跟她們說什麼呢?」

  「說天下,」石賢道:「站得高方能看得遠,我不希望她們將來的目光只局限於一方天地,如今這大梁除了皇后,能看得高遠的女子便是你和鍾將軍,我請不到鍾將軍便只能請你了。」

  林清婉卻笑道:「你這話我不信,在我看來,你可比我強多了。」

  論學識,論手段心機,石賢哪一點不在她之上?

  不過是她不做,而她做了而已,且還有三分運道,在皇帝那裡掛了名號。

  石賢卻搖頭道:「我與你不一樣,我沒有你的勇氣,我也不敢賭。」

  這才是石賢最敬佩林清婉的一點,她有兒有女,所能做的最大的事也不過是與丈夫和離,連辦這個女學都要依靠盧氏家學。

  她做不到豁出所有。

  石賢就一直不解,林清婉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呢,要知道一旦失敗,不僅她,就是林玉濱只怕也會被牽連進去,看她把林玉濱捧在手心裡的模樣,但在做這些事時卻好想孤注一擲似的。

  石賢心中一直隱隱覺得不對,出於女人和母親的直覺,她總覺得林清婉之所以不怕是為了避開什麼。

  但這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沒有邏輯,更沒有證據。

  「如何,你應不應我?」石賢目光炯炯的盯著林清婉問。

  林清婉想了想道:「我盡力。」

  石賢這才露出笑容,問道:「不知林先生想要多少束脩?」

  「免費的,就不要你的錢了。」見石賢做出鬆了一口氣的模樣,不由笑問,「怎麼,石先生還缺那點錢?」

  「這不是林先生難請,怕你開個高價嗎?」

  林清婉微微一笑,「就當是給我家玉濱面子吧,只要先生們平時多照顧一下我們家玉濱就行。」

  「她哪裡需要我們照顧,」石賢笑道:「她現在學裡比我們幾個先生還受歡迎呢,而且她們同窗間感情都好,誰會欺負她?」

  正說著林玉濱不會被欺負,此時學裡卻正有人當面諷刺林玉濱,「縣主?我還是第一次見不是皇姓的縣主呢。這位……林縣主,聽說你能被封為縣主是因為你父親給了朝廷一大筆錢?那不就相當於是……買來的?」

  那人似笑非笑的看著林玉濱,坐等她的回答。

  林玉濱並不認識這人,只不過先生們佈置了同一道作業,大家說起這才有興趣的在大門口這裡探討,這人的論點與自己的相悖,駁不過自己便這樣攻擊,這讓林玉濱從心底看不起對方。

  雖然知道對方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但她心裡還是湧起一股氣惱,所以臉上冷笑道:「公子不僅作業不通,文章讀得馬虎,連對聖令都喜歡斷章取義啊,我父親明明是憂心天下,這才將家產捐給國庫,希望能在臨終前再為大梁做些事。而陛下仁厚,顧念我先祖功德,這才恩賜我為縣主,到了你嘴裡卻變成我父親與陛下買爵,怎麼,你覺得我大梁的爵位是可以隨意買賣的?」

  「哼,你也別給我頭上亂蓋罪名,若不是你父親拿出這麼多錢,就憑你和你姑姑無功無德便能得封郡主縣主?」

  林玉濱大怒,「我是無功無德,然而你敢說我姑姑無功無德?你到山下隨便找一人問問,我姑姑自掌家以來便盡一己之力助朝廷安撫流民,教授百姓技藝,又與朝廷捐獻大量的糧草,若這些是無功無德,你又有何功,何德來評價我姑姑?」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3
發表於 2018-6-19 23:34:48 |只看該作者
第292章 爭吵

  等盧瑞他們聽到動靜趕出來時,雙方的爭吵已經升級,對林玉濱的這番話,對方嗤之以鼻,「林縣主將這些功勞都歸功於自己姑姑身上,這是否認了林氏在其中的作用了?就不知道林族長聽了作何感想。」

  這是認為這些功勞是林氏做的,不過是放在林清婉身上罷了。

  林玉濱氣得夠嗆,正要反駁回去,盧瑞幾人已經趕出來攔在兩人中間,「崔兄弟這是做什麼,郡主威儀,豈是我等能議論的?」

  「大梁從不禁言,我等連陛下都議得,難道還議不得一個郡主?」

  盧理則負責攔住林玉濱,低聲勸道:「世妹何必與他計較,他不是蘇州人,對這邊的情況不瞭解也是有的。」

  「他無知便是有理了嗎?」林玉濱見對方敢這樣詆毀姑姑,哪裡肯放過,揪住他問道:「他是誰,我怎麼從未見過他?」

  盧理滿頭大汗,「你不知他,他是先生新收的弟子,出自崔氏,他來是此遊學的,打算在蘇州停留一兩年,這才拜入先生門下……」

  「叫什麼名字?」林玉濱直接打斷他。

  盧理無奈道:「叫崔淨……哎,世妹!」

  林玉濱直接繞過他走到崔淨面前,冷笑道:「崔淨,大梁是不禁言,但也不是讓爾等如長舌婦一樣胡亂嚼舌根的,我姑姑有沒有功德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算,你大可以去問陛下,問這蘇州的百姓,哪怕問我林氏的族民亦可。但你不查不問,僅靠自己臆測便造謠生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今日才算見識到了縣主的牙尖嘴利。」

  「文章不如人,我與姑姑便是無功無德,用錢買爵之人;說話辯不過人,我便成了牙尖嘴利的人,今日我同樣見識到了崔氏的心機手段。」

  此話一出,大家盡皆哄笑起來,盧瑞和盧理見狀也不拉架了,而是對崔淨語重心長的道:「崔兄弟才來蘇州不知,我們林郡主博學多才,就是我們先生見了都尊敬有加,你不要聽了外面一些流言便跟著詆毀郡主。」

  「就是,僅憑道聽途說和臆測便如此斷言,我實在擔心你出仕後的治下百姓啊。」尚丹竹她們自然是站在林玉濱這邊的。

  一群小姑娘平時沒少跟著隔壁的男生辯論,牙口利得很,何況就連男學這邊也多半站在林玉濱這邊。

  笑話,林玉濱可是自己人。

  雖然平時大家交流少,偶爾也就先生們佈置一樣的作業或讓他們論辯,但好歹也相識了三年,哪怕只是每日進出的點頭之交也比這剛來的崔淨強。

  何況崔淨不敬的還是林清婉。

  以前也就罷了,這次林清婉開了閱書樓,又經過茶館論辯後,盧氏家學上下都成了她的迷弟迷妹,哪裡肯輕鬆放過口出不敬的崔淨?

  先前有盧瑞盧理拉著,大家便只能怒目而視,現在盧瑞也不拉架了,那大家還怕什麼?

  順著林玉濱她們的話就攆上去,一人一句,差點沒把崔淨氣得吐血。

  而和崔淨一樣這兩天才招收進來的學生則是袖手旁觀,沒辦法,他們初來乍到,兩邊都不熟。

  而且不管怎麼說,崔淨也欠抽,哪有當著人面不敬對方長輩的?

  也難怪林縣主那麼生氣。

  林玉濱何止是生氣,她在學裡一向與人為善,這次卻是徹底的怒了。

  對方既然說她牙尖嘴利,那她就充分讓對方感受了下何為牙尖嘴利,從崔淨的為人說到崔氏的家教,明譏暗諷的刺了對方一頓,見他臉都泛青了才罷手。

  盧瑞等人看得咋舌,這,這也太厲害了,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的口才這麼厲害?

  等大家津津有味的各自散去,這才發現天都黑了,連忙爬上馬車往家裡趕。

  沒辦法,冬天天色黑得快,而且夜裡也冷,再不回去家裡真的要擔心了。

  崔淨氣得不輕,但也捂著胸口爬上馬車回家去了。

  林玉濱氣呼呼的回到家,一進門就見姑姑和楊夫人正坐在花廳裡等她,聽到動靜看過來,正好看到她收起來的怒容。

  楊夫人招手問,「這是怎麼了,一臉的怒色,誰惹你生氣的?」

  林玉濱低著頭不說。

  林清婉就放下茶杯笑道:「說罷,你要能自己解決我們自然不會插手,是誰惹你生氣了?」

  「是新來的一個同學,」林玉濱鼓了股臉頰道:「姓崔,說是出自崔氏,遊學到此,所以拜了隔壁男學的盧先生為師……」

  「今天盧先生給我們兩邊佈置的課業是一樣的,因是小組作業,所以我們出來時還在議論,正好他們那邊也正好出門,兩下撞上便乾脆停下談談。」

  「這是常有的事,因作業一樣,多探討些思路也廣些,但我們這組和他們那組的論點正好相悖,便臨時互相寫了一段讓眾人作評,他寫的文章不及我們便口出惡言……」

  林玉濱將後面的衝突細細地說了,哼道:「崔氏不是世家嗎,怎麼子弟如此無禮?」

  「子弟眾多,品性不一是常事。」林清婉不在意的道:「何況他那話一聽便是嫉妒,這些酸話聽過就算了,我們在心裡樂一樂,大方的放過就是,實在不必斤斤計較。」

  林玉濱就嘟了嘟嘴道:「可他對姑姑不敬,話裡話外還頗多污蔑。」

  林清婉就笑道:「那不過是暴露了他的無知罷了,你何必替他焦急?」

  林清婉安撫了她半響,總算是讓她把氣散得差不多了,三人這才開始用飯。

  楊夫人卻往心裡去了,「崔氏?他家的子弟怎麼跑到蘇州來求學?」

  林清婉不在意的道:「多半是旁支吧,嫡系怎麼會拜入盧氏家學?」

  楊夫人一想也是,看了她臉上的神色一眼道:「你明日要去盧氏家學?」

  林清婉就微微一笑,「孩子闖禍了,我總得去看看,給先生們道個歉,順便再看看那個崔淨。」

  楊夫人信她才有鬼。

  不過她也不阻攔,只是叮囑道:「別把事情鬧得太大,你好歹是長輩,身份又尊貴,鬧得太大容易予人以大欺小的感覺。」

  林清婉點頭,「母親放心,只是孩子之間吵嘴,我怎麼會再去欺負別人家的小孩呢?」

  才怪!

  林清婉第二天送林玉濱去上學後,便陪楊夫人上山打了一壇水,然後才換了衣服上山去。

  接過才到山門就又看到蹲在門前的韋曉。

  林清婉:「……」

  林清婉無語的走大他面前,問道:「你怎麼又蹲在門前了?」

  韋曉抬頭看了她一眼後哼道:「先生罰我站,我懶得呆在裡頭,所以就在這兒了,你又是為什麼來這兒?」

  想到昨天的事,韋曉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來給你侄女撐腰的。」

  林清婉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道:「時光是這世上最廉價,也最尊貴的東西,為了不讓將來後悔,你還是別蹲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要麼就進去聽課,要麼就出去玩吧。」

  韋曉嚇了一跳,「你鼓動我出去玩兒?」

  「你要不願意進去上課,那與其蹲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出去玩呢,好歹時間沒浪費。」

  韋曉撇了撇嘴道:「幸虧你不當先生,不然學生都要叫你教壞了。」

  他往旁邊讓了讓道:「你進去吧,我們先生現正在上課,崔淨也在,你一進去就能看著。」

  林清婉本來都要走了,聞言又走回他面前,蹲下去與他面對面,「你討厭崔淨?」

  韋曉就撇撇嘴道:「討厭,裝模作樣,我老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老早?」

  「是啊,我們認識也有大半個月了,沒想到他還真有些本事,竟然真的進盧氏家學來了。」

  「他是崔氏嫡支?」

  「連旁支都算不上,」韋曉不屑的道:「不然他也不會單獨來遊學了。不過是騙騙外頭那些不懂的書生,私下裡誰不知道誰啊。」

  林清婉便心中有數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謝你了,我會替你告訴你們先生一聲的,所以你去玩吧。」

  說罷進門去了。

  韋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跳起來叫道:「誰說我要出去玩了,你不要亂說!」

  要是先生知道他下山去玩,他肯定會被罰抄書的,想起前段時間暗無天日的生活,他跳起來就往教室那裡跑,得讓先生一下課就能看到他,這才能還他清白!

  林清婉隨便在樹下找了個石凳,白楓在上面擺了個墊子,林清婉便坐在上面等盧肅下課。

  有學裡的奴僕上前小聲問,「郡主,可要給您上壺茶?」

  林清婉點了點頭,「有勞你了。」

  奴僕這才小心的退下,不多會兒便送了一壺茶上來。

  盧肅一走出教室便看到了坐在樹下的林清婉,他微微一笑走過來,「郡主今日怎麼有空來?」

  「孩子惹了禍,沒空也要來給先生賠禮道歉啊。」

  昨天的事盧肅自然也聽說了的,他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孩子們口角,哪裡用你出面,隨他們鬧去吧。」

  林清婉頷首,「只要你們這些做先生的不覺得我家玉濱牙尖嘴利就行。」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4
發表於 2018-6-19 23:35:00 |只看該作者
第293章 諷刺

  此話讓躲在人後的崔淨臉上一僵,微微有些難看。

  盧肅就哈哈大笑道:「你啊,你啊,只要話在理便不是牙尖嘴利,你侄女說的有理沒理你不知,眾人不知嗎?」

  林清婉這才滿意的一笑,起身給他倒了杯茶,敬道:「學裡多麻煩盧先生了,我還得去隔壁石先生那兒賠個罪。」

  林清婉將茶飲盡,抬起頭來掃向教室裡外好奇向這邊張望的學生,她微微一笑,好似才看到他們一樣的問道:「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

  她左右看了一下,然後笑問,「哪位是崔淨同學?」

  同學們立刻讓出了一條道兒,將躲在後面的崔淨露了出來。

  大家看著他的目光中不由帶了三分同情,這是打了小的,來了大的?

  就不知道林郡主是打算以輩分壓人,還是以勢壓人了。

  崔淨臉色僵硬,但他也不是怕事之人,不然昨天也不敢那麼說了,因此暗暗冷哼一聲,反而向前走了兩步。

  林清婉見對方年紀與她差不多,臉上的笑容更盛,招手笑道:「這位就是崔淨同學,果然是一表人才,難怪昨天能與我家侄女辯上大半天呢。」

  眾人:難道不是因為他無理也胡攪蠻纏才堅持那麼久的嗎?

  所以這話是諷刺吧?

  嗯,一定是諷刺!

  昨天別看這群新生不說話,但眾人心中有數,崔淨看著與林玉濱對抗時不落下風,但只要深思便知道他是在強詞奪理。

  所以他們嘴上不說,心中卻認定了此人偏聽偏信,還愛主觀臆測。

  而不論是做官還是為人,這都是大忌,所以今早很少有人再因為他是崔氏子弟的身份對他恭敬有加了,大多是平淡待之。

  崔淨沒發覺同窗們的心思,卻也覺得林清婉這話是在諷刺自己,不過林清婉既然做面子情,他當然也不會失禮,因此走上前微微行了一禮,「郡主誇讚,在下受之有愧。」

  林清婉嘴角輕佻,笑道:「昨天你和玉濱的爭執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你那話說的也不差,我們的爵位一定程度上的確是買來的。」

  眾人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向林清婉,難道因為崔淨出自崔氏,林郡主就要低頭?

  盧肅繼續低頭喝茶,卻暗暗警告了林清婉一眼。

  林清婉對他安撫的笑一笑,表示不會鬧得太過分,轉過頭來對著崔淨繼續道:「陛下賜我郡主之位一是因為先祖功勳,二就是因為我兄長臨終前捐出去的家產了,我看你羨慕得很,似乎也很想給家中姊妹謀個爵位?」

  林清婉笑道:「雖說你家先祖沒有我家先祖留下的功勳,但我想只要拿得出如我兄長一樣多的家產捐獻給國庫,我想陛下是不會吝惜一個爵位的。本郡主雖不才,在陛下面前卻還能說得上幾句話,你要有心,不如我幫你提提?」

  林清婉看向白楓。

  白楓立即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折子來。

  林清婉接過,展開後讓人找了個地方掛上,然後對瞪大了眼睛的崔淨笑道:「這就是當初我兄長捐給國庫的東西,你想給你姊妹買爵,照著這個捐就好,放心,只要你們家給得出,我就一定能求陛下賞你姊妹一個爵位。」

  她很欣賞的看著崔淨道:「現在如你一樣有疼愛姊妹的青年很少了。」

  盧肅忍不住輕咳一聲,起身道:「郡主,我送你出去吧。」

  林清婉笑著頷首,然後看向崔淨身後呆若木雞的一群新生,笑道:「你們要是也想給家中姊妹買爵就來找我啊。」

  眾人齊齊後退了一步,膽戰心驚的沒敢說話。

  等林清婉走了,他們才呼啦啦的圍上去看被掛上的折子,他們都不是蘇州本地人,甚至大多不是江南人,所以林江捐獻家產的事他們知道,但具體捐了多少他們還真的不知。

  此時看到這封折子,忍不住心跳加速,「這,這也太多了吧?」

  有人捂著胸口道:「林大人好大的心胸。」

  這麼多的錢說捐就捐了,「我家再攢上十輩子可能都攢不出這麼多錢來。」

  「廢話,這可是林氏嫡支所有的家產,」有家在江南的學子低聲道:「要不是林氏養了幾十年的兵,家產只會更多,近千年的大族,其底蘊豈是我等能比的?」

  「崔氏不也一樣是世家大族嗎?」有人看向崔淨,笑問,「崔兄,記得你說過有個幼妹,且疼愛有加,不如給她買個爵位?」

  「是啊,是啊,如今國庫空虛,崔兄若也捐出這麼多錢財,那我大梁就又能輕省幾年了,整個大梁百姓都會感激你的。」

  「不錯,我們肯定是不會說你妹妹的爵位是買的這樣的話,反而還對你感激不已。」

  崔淨攥緊了拳頭,緊抿著嘴不說話。

  大家看他臉色鐵青,便嗤笑一聲,繼續圍觀這封清單折子。

  先不說誰有林江這份心胸和決心,單這份財力便世間少有,至少大家敢肯定,這盧氏家學中沒有誰家拿得出這筆錢來。

  舉全族之力或許還有幾家,可這是林氏嫡支一房的啊,林江可以做主,林清婉一人也能做主,但換做其他家,便是族長也做不得這個主吧?

  更何況誰家有這個錢會拿出來給女兒買爵位?

  要買也是給兒子買吧?

  所以林清婉明知不可能還跑這一趟可不就是為了打崔淨的臉,你不是說我們的爵位是買的嗎?

  就算是買的,你崔家買得起,敢買,肯買嗎?

  崔淨感受著四面八方傳過來的竊竊私語,指甲差點把手心給掐爛了。

  明明林清婉全程笑瞇瞇的,不像林玉濱昨天那麼氣惱和言辭激烈,可他就是覺得臉疼,心疼,渾身上下都疼。

  更讓他有些怨恨的是盧肅竟然全程一句話都沒說,他不是他的先生嗎?

  他為何要放任外人來這裡欺負學生?

  盧肅卻一直在留意崔淨的神色,看到他的表情變化,他忍不住微微一歎,轉身便回辦公室,順便讓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的韋曉去把崔淨找來。

  韋曉不情不願的去了。

  林清婉可不管盧肅怎麼教導自個的學生,出了氣後便轉道旁邊找石賢說話去了。

  石賢笑道:「老早就聽到動靜了,你在那邊鬧什麼呢,現在還鬧哄哄的。」

  「沒什麼,就是讓人抄了一份當初我兄長捐獻出去的財產清單貼在書院裡,誰要是有意給家中的姊妹買爵位就照著這個數把錢捐給國庫。」

  石賢就忍不住大笑道:「你呀,你呀,可真是一點虧也不吃。」

  笑過後便勸道:「昨天的事我聽說了,雖是崔家子無狀,但到底是孩子間的矛盾,你不應該這樣插手,那學生只怕處境不妙。」

  「我當然知道,本來我也沒打算插手的,最多跟你妹夫發發火兒讓他管好自己的學生。」

  「那現在怎麼……」

  「誰讓他姓崔呢?」

  石賢:「……我記得你與崔尚書的關係可好的好,怎麼現在連姓崔也看不順眼了?」

  「崔尚書是崔尚書,崔氏是崔氏。」林清婉冷笑道:「我分得很清的。」

  石賢就忍不住好奇,「你說你也很少出門,更是少在外頭交際,怎麼不對付的人家這麼多?崔氏又怎麼惹你了?」

  林清婉沒說,只是道:「反正因為他出自崔氏,說的話又不好聽,所以我是不喜他定了。」

  林清婉頓了頓道:「我家玉濱身子弱,膽子小,在學裡你可得幫我好好的照看她。」

  石賢就抽了抽嘴角道:「她還膽子小啊……而且她身子也不算弱了,你別總拿幾年前的目光看她,昨天我在樓上看著,要不是有人在旁邊,她只怕就衝上去與崔淨打架了。」

  林清婉就歪頭想了想道:「她現在出門好像都不帶弓箭了,回頭我問問她要不要把以前玩的彈弓帶上吧,萬一被人欺負了也有武器。」

  石賢:「……」

  林清婉捅了捅她道:「我認真說的,你可得照看好我家玉濱。」

  「放心,這邊的學生我都會照看好的,那邊的人休想欺負到她們。」

  林清婉這才放心,拍拍屁股起身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上課去吧,我先回去了。」

  石賢起身送她,忍不住抱怨道:「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忙些什麼,總沒個消停的時候。」

  林清婉就歎氣,「別提了,這都快過年了,事情多著呢,閱書樓的書每天都在增進,但來的人越來越多,書局的速度有些跟不上,許多書都只有一兩冊,雖說大家還算守秩序,可總是排隊等書也不是辦法。」

  還有莊子裡,事情雖然不需要她一一處理,但一些大事都要過問她的。

  「我看二樓還有許多書架未填,是留著給新書嗎?」

  林清婉點頭,「雖不知何時才能收到,但的確會有一批新書過來,所以那些位置是預留的。」

  「那給我也留一排書架吧,」石賢目光幽深的道:「我與家母去信,打算與她老人家拿她收藏的那些史書來,到時你抄下一份,我再送回去給她。」

  林清婉眼睛大亮,「多謝賢姐姐,我回去就找人做好準備,你的書一到他們立即開抄,不會截留太久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5
發表於 2018-6-19 23:35:11 |只看該作者
第294章 貴客

  但書是珍貴的東西,尤其是那些藏本,現在路又不好走,石賢這邊確定,石家那邊送來卻還需要些時間。

  因為天氣寒冷,最近上樓裡抄書的人略有些減少,也因為林溫將借走抄書的範圍再次擴大,林清婉再去時,樓裡坐著的大多數是看書的人了。

  手攏在袖子裡,偶爾抽出來記下幾個要點,然後繼續揣懷裡。

  而家境比較富裕的則在袖子裡握著一個手爐,偶爾抽出來都得抖一抖。

  林清婉看了微微一笑,對林溫道:「門口的熱湯要是不夠就去吩咐酒樓一聲,讓他們多熬幾鍋。」

  林溫就道:「樓裡的人現在喝的倒少,現在大多數是外頭那些人喝。」

  乞丐,過路的苦力,或是街上辛苦做生意的小商販,門口的湯多是供應給了他們。

  林清婉微微頷首,「再多加一口鍋吧,天氣越發寒冷了。」

  她看了眼櫃檯後面翰墨齋裡圍著火爐寫字的一群小孩,低聲問:「他們如何?」

  「資質各有不同,但其中有幾個好苗子,放任他們在育善堂可惜了。」

  「我會想辦法安頓他們的,這個冬天你多照顧一下他們吧。」

  林溫低聲應下。

  林家一直有收養孤兒的習慣,

  哪怕不能培養成才,把人養大後佃些田地給他們種也不錯,既能培養勞力,也是行善積德。

  最近育善堂有些動盪,這些孩子近來大多呆在閱書樓,早中晚三餐都由閱書樓包了。

  當然,他們也很乖巧,每天都積極的幫忙打掃樓內的衛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部分時候是呆在櫃檯後面的小翰墨齋裡認字。

  現在這邊翰墨齋的生意很少,畢竟書印的不多,還先緊著閱書樓,所以還屬於虧本狀態,奈何姑奶奶財大氣粗,一點兒也不著急。

  反而還給他們找了一幫孩子讓他們帶。

  育善堂正在大修,人員從上到下換了大半,周刺史發了怒,親自徹查,如今正人人自危,自然沒人留意到幾個孩子的去處。

  育善堂一直過得很苦,以前除了些許大戶會在大節日為做善事捐獻些東西外,大部分是靠朝廷撥款維持。

  但育善堂除了養育十四週歲以下被拋棄的孤兒外,有時還得應衙門要求贍養些送來的孤寡老人。

  可以說育善堂一直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這讓管理育善堂的人便是有心貪污,能貪的也有限。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找些活兒給育善堂裡的人做,貪下他們那點錢罷了。

  或者從捐獻的東西裡順些東西回去給家裡用,因為東西不多,上頭的人便是知道也睜隻眼閉只眼的放過。

  但這次事情鬧得有些大。

  這兩年因為林郡主大方,蘇州的大戶們也爭相大方起來,除了給捐獻糧食給災民外,偶爾也會想起育善堂。

  特別是才過去的中秋和重陽,這兩個大節大家尤愛做慈善,哪怕林郡主不在蘇州,林氏和林家別院也跟著捐了不少東西。

  於是育善堂便難得的豐盈起來,這其中大部分是糧食,但因為考慮到冬天快到了,各家都捐了不少布匹,尚家和錢家甚至還捐了不少棉花。

  這些事情林清婉一開始不知,但她知道自家捐出了多少布料,所以在看到在閱書樓門口討湯喝的小乞丐們才會那麼驚詫。

  天氣已經開始轉冷,他們卻還穿著襤褸的衣裳,所以她才會留下老乞丐。

  有時候從正規渠道查事情很難,但問對了人卻很容易,比如一直跟這群育善堂的孩子在一起,甚至帶著他們一起乞討的老乞丐。

  果然,他不僅知道有人拿了這批東西,連他們是怎麼處理的都知道個大概。

  因為那些人並不避諱善堂裡的孩子,車來了還會使喚他們幫忙搬東西。

  但孩子中並不是都渾渾噩噩只會聽吩咐的,他們也有心眼,也會偷偷留意和詢問。

  所以事情只不過瞞著上位者而已,並不能隱瞞育善堂裡的人。

  然而也沒人敢去告,育善堂,這在十多年前就是擺設,因為戰亂,育善堂形同虛設。

  就是這幾年孩子們活不下去不得不離開育善堂自己出去乞討的也不少,所以哪怕日子難過,至少現在育善堂能供應他們一天兩頓的稀粥,可以讓他們在這個世道活下去。

  可一旦上告,育善堂沒了,他們只怕都活不過這個冬天。

  林清婉沒去育善堂,而是直接找了周刺史。

  似乎是怕育善堂裡的人被報復,周刺史直接往育善堂裡撥了一批糧食,然後以查賬的名義收上了育善堂所有的賬本,這才把事情查出來。

  雖麻煩了些,時間也長些,但那些人並不知道是老乞丐和小乞丐們露了口風才暴露,只以為是他們運氣不好,正好撞在了周刺史的刀口上。

  與他們合作的商戶同樣損失慘重,周刺史不問緣由,直接勒令他們把東西還回來,至於從管理者家裡搜出來的銀子則直接沒入府庫,以後育善堂有用再支出。

  並且公告出去,表示以後再有商戶低價從育善堂購買物資,一律以同流合污論處。

  物資回來,周刺史開始讓人給孩子們做衣裳,順便撥了一筆錢修繕育善堂,所以近來那邊亂哄哄的,那些大孩子還罷,能在工地上幫些忙,年紀小的則有些顧不過來,新派下來的人不熟練,連丟沒丟孩子都不知道。

  也虧得他們近來都在閱書樓,晚上自己會結伴回去睡覺,不然還得更亂。

  等育善堂修繕好,蘇州便下起了雪,空氣中濕氣重,明明風不大,但寒冷還是會透過衣服刺入骨頭,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保不了暖一樣。

  閱書樓的窗關了一半,呆在樓裡抄書的人越發少了,但站在書架間埋頭苦讀的人卻越來越多。

  因為冷,林清婉已經有兩天沒去閱書樓了,她推開窗往外看了一眼,見院子裡覆的那一層薄薄的白白的雪,她便縮回了手,「大姐兒呢?」

  「大小姐還在書房呢。」

  林清婉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道:「去告訴她一聲,晚上我們吃鍋子,問她想吃什麼菜,讓廚房準備一下。」

  白楓笑著應了一聲,轉身下去吩咐人去書房裡通知林玉濱,才要轉身回屋就見驚蟄小跑著跑進來。

  白楓嚇了一跳,驚蟄現在跟在姑奶奶身邊,雖未明說,但他很顯然是做大管家培養的,以後只怕要接手林管家。

  見他親自跑來她便知道前面只怕有大事,她想也不想轉身便進去找姑奶奶,「姑奶奶,驚蟄來了。」

  林清婉微訝,攏著衣服走出內室,驚蟄正站在門口,他跺了跺腳,將腳上的雪舵掉,隔著簾子稟報道:「姑奶奶,前面有貴客來臨,您快去看看吧。」

  白楓立即回身找了件披風給林清婉披上,在這江南,能讓驚蟄不經過稟報便進來匯報的貴客根本沒有。

  林清婉披了披風與他出去,低聲問,「是誰?」

  驚蟄眼睛清亮,被凍得通紅的臉滿是激動,「是姬先生的弟子,姑奶奶,他們隨身帶來了七輛馬車。」

  林清婉眼睛一亮,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林管家正把人安排在花廳坐下,一疊聲的吩咐人上熱茶熱湯,「公子們先用些熱的,姑奶奶馬上就來。」

  站在一側的青年已經放下的茶杯,看向為首的中年人。

  中年人便知道人到了,不由看向門口。

  林清婉疾步進來,待看到屋裡或坐或站的二十幾個青壯年,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目光一環便鎖定了為首的中年人。

  她疾步上前行禮,「可是姚先生?」

  姚先生起身回禮,「不敢當郡主大禮,正是姚時。」

  林清婉大鬆一口氣,關切的問道:「一路上可還順利嗎,可有人受傷生病?」

  林清婉的關懷讓姚時面上神色微緩,他笑道:「一切還順利,不過有幾位師弟體弱,所以有些受寒。好在崔師弟知道些醫術,現在並無大礙。」

  林清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個著青衫的青年便對她微微行禮,「在下崔凌。」

  林清婉目光一閃,又姓崔,還是兩點水的名字,她笑問,「崔先生出自崔氏?」

  崔凌抬眸看了她一眼,笑著應了一聲。

  眾人看向林清婉,誰知她卻轉而笑道:「我府中有位大夫,不如讓他給病人看看?」

  有道:「天色已暗,幾位今晚不如就留在這裡,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眾人猶豫。

  大家都知道林清婉是寡居,她留著他們幾十個大小伙子住在這裡只怕會對她的名聲有礙。

  但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幾人攏了攏衣服,覺得江南比北方還要冷。

  林清婉只當他們的沉默是認同,直接讓林管家去安排客院。

  姚時就尷尬道:「郡主,我們來的人有些多。」

  除了他們這二十多個,外頭還是留著看守馬車的七個師弟,以及一大群下人和護衛。

  林清婉卻笑道:「姚先生放心,我這別院大得很,住處還是安排得開的。」

  她讓白楓去廚房吩咐準備晚餐,請他坐下後道:「姚先生要覺得不方便,明日天亮後再入城如何?我家在城中還有一棟住所,那裡也寬敞,我平日不住那裡,所以諸位可以暫時安頓在那裡。」

  姚先生聞言,這才大鬆一口氣,點頭道:「好,如此就勞煩林郡主了。」

  「哪裡的話,你們為閱書樓奔波,該是我感激你們才是。」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6
發表於 2018-6-19 23:35:22 |只看該作者
第295章 將來

  林管家很快便收拾出三個客院,七輛馬車也都拉到了院裡,姚時親自帶了林清婉來看。

  他伸手掃落箱子上的雪,讓人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林郡主,這七車皆是先生令我等帶來的書,我還有幾個師弟隨後還會帶來一批。」

  他們一起走太大眼,所以分了兩批一起走。

  他們是趕在江陵府戒嚴前出來的,悄無聲息,但他們這一個個皆不是無名之輩,所以路上為掩藏行跡花了不少的時間。

  林清婉看著這一車車的箱子,眼中如同駐著星光一樣的閃亮。

  她轉身對幾人深深地一揖,「姬先生大德,也多謝諸位奔波勞累。」

  姚時只笑了笑。

  林清婉讓人將箱子蓋好,又用油布蓋上,確定不會受潮後才領著他們去用飯。

  見她如此愛書,幾人面上的神色皆微微一緩。

  到現在他們都不明白先生為何要送這麼多的書給林清婉,心裡不免有些不憤和……嫉妒。

  林玉濱也已經從書房裡出來了,親自到廚房裡指揮,先是讓人去果園裡抓了不少雞來,又使人現去撈了幾條魚,調了不少丫頭婆子來幫忙,大小廚房一起使力,這才能在半個多時辰的時間裡弄出晚宴來。

  還是以鍋子為主,再炒幾個菜,她讓人在屋子四角擺上火盆,不多時屋裡便開始暖和起來。

  屋子裡的屏風移開,擺了三張桌子,下人們則在另一處吃,飯菜雖不如這邊精緻,但也豐盛得很。

  姚時和林清婉一進屋便忍不住舒服的呼出一口氣,看到一個嬌俏的小女娃對他們微微行禮。

  看了眼對方身上的衣飾,姚時便笑問,「這是林縣主?」

  林清婉就笑著招手叫過林玉濱來與他們行禮,她並沒有讓林玉濱久留,摸了摸她的頭道:「去陪太太用飯吧。」

  林玉濱小聲的應了一句,帶著映雁她們離開。

  姚時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歎道:「我有個女兒與縣主一樣大,多年不見她,也不知她怎麼樣了。」

  林清婉一怔,「姚先生的妻女不在江陵?」

  姚時回神,對她微微一笑道:「她隨她母親回娘家去了。」

  林清婉一笑,並不追問,請大家坐下後才在首座上坐下,她也不問他們要在這裡留多久,只問姬先生現在怎麼樣了。

  姚時卻搖頭道:「自上次收到先生的手書讓我們把書帶來給郡主後就不再收到先生的信了。」

  「楚國派了使臣來接先生回去,現在多半也已回到了楚國。」林清婉一笑,「正好我收到了書,可得去信與先生說一聲。」

  姚時就鬆了一口氣,微微彎腰道:「那就請郡主代我問候先生一句。」

  「不如姚先生也寫一封信,我使人帶去?」

  姚時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也好,勞煩郡主了。」

  姚先生客氣。

  丫頭們陸續將菜端上來,林清婉給姚時倒了一杯酒,「天氣寒冷,諸位飲一杯酒暖暖身子吧。」

  林清婉舉起酒杯道:「勞諸位奔波勞累,在下感激不盡,感謝的話在下也不好多說,以後但有所請,在下必傾力而為。」

  見林清婉如此豪爽,大家本就被這暖屋熱菜緩和下來的神情更是一鬆,紛紛舉杯相敬。

  他們在路上奔波了兩個月,一路上擔驚受怕,又累又冷,如今有熱湯,熱飯和熱酒,又是在暖屋之中,心弦松下,便開心的吃吃喝喝起來。

  待吃飽喝足,大家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林清婉便讓人送他們回客院,「來日方長,我們有事明日再說。」

  姚時也覺得今天晚上不適合談話,所以點了點頭便帶著一群師弟離開。

  大廚房趁著他們用飯的空隙燒了不少熱水,家丁們魚貫的給客院裡送熱水,甚至連下人房裡都有熱水泡腳。

  項敏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披了件大衣就噠噠噠的跑出來鑽到被子裡去,與他一個屋的崔凌抽了抽嘴角,拿了衣服去盥洗室。

  項敏舒服的喟歎一聲道:「這才覺得活了過來,這林家招待得可真是周到,要不是他們家沒有男丁,我都想常住在此了。」

  崔凌洗了熱水澡出來才道:「我看大師兄並不想留在此。」

  項敏就皺了皺眉,「難道還回江陵去?」

  崔凌沉默不語。

  項敏就歎氣道:「孟帝越來越糊塗了,竟由著太子胡來,若不是如此,書院何至於關門?」

  崔凌頓了頓道:「其實留在大梁也不錯,我們勸勸大師兄吧,現在江陵已經戒嚴,進出皆不易,既然先生推崇閱書樓,我們何不暫時留在蘇州?」

  項敏衝他翻了個白眼,「其實我楚國也不錯啊,師兄弟們要是不想留在大梁,可以跟我回楚國嘛。」

  崔凌就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問,「你是真心的?」

  項敏就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崔師兄,你別忘了,我可是楚人。」

  崔凌心中微微一歎,躺回自己的床上。

  項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翻身而起,對他擠了擠眼睛道:「崔師兄,剛才林郡主可是特特問了你的出身,莫不是你們兩家還有舊不成?」

  「先祖曾與太祖一起起兵,同朝為官自然是有舊的。」崔凌不在意的道。

  「不對吧,我怎麼記得一早跟隨梁太祖起兵的只有林禮?你們崔家是在天下快定下時才投靠的梁太祖吧?」

  崔凌轉頭默默地看著他。

  項敏嘻嘻的繼續笑道:「而且人林氏一路輔佐梁太祖和太宗,到梁帝時甚至把兵權都交出來了,你們崔家卻一直把持兵權和朝政,你說是不是因為這樣,剛才她看著你的目光中才會泛著涼意?」

  崔凌見堵不上他的嘴,便閉上眼睛道:「我看你的風寒還沒好徹底,明天我再給你下一副藥吧。」

  項敏一噎,立即縮回被子裡假裝自己已睡著。

  崔凌卻翻了個身睜開眼睛,林清婉對他的冷淡和不喜他自然也感覺出來了。

  不明顯,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被討厭了。

  他當然不相信項敏的那狗屁理由,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崔家和林家有隙?

  而一牆之隔的姚時也沒睡著,杜斯洗好了澡,便倒了一杯茶給他,「師兄,您在想什麼?」

  姚時接過,垂下眼眸歎道:「我在想去路。」

  杜斯和姚時一樣是江陵人,如今的江陵危機四伏,按說他們應該回去,盡一己之力保住它,可孟帝實在不值得效忠。

  天下皆知他們二人是姬先生的弟子,此次回去連生死都不知了。

  以前的孟帝自然不會拿他們這群書生怎樣,可現在的孟帝卻不一定了。

  杜斯沉悶的坐在床邊,看著燈芯不說話。

  姚時自己都拿捏不定,更不指望他的回答了,他低頭抿了一口茶,這才低聲道:「等將書交給林郡主我便回江陵看看,你先留在這裡。」

  杜斯抿嘴,「師兄,若陛下以你威脅先生回來怎麼辦?」

  「放心,我不會成為先生的累贅的。」

  杜斯嘴巴抿得更緊,握緊了拳頭道:「我跟您一塊兒回去。」

  「別傻了,不僅你,屈師弟他們也暫時留在蘇州,等我回去打聽了確切的消息你們再決定回不回去,」姚時低聲道:「你一向穩重,我走後,師兄弟們便暫時交由你帶著,林郡主受了先生大恩,從今晚的情況來看,她也豪爽大方,你們留在這裡,至少不必擔心被人欺辱。」

  和這邊的憂心顧慮不同,林清婉那邊很高興,她沒想到會是姚時親自來,而且還帶來了那麼多師兄弟。

  姚時,字子達,他是姬先生的第一個弟子,曾在江陵為相,後因勸誡惹孟帝發怒,被降職為九品縣尉,他乾脆便辭官跟在姬先生身邊做學問了。

  林清婉曾看過他為相時要改革的幾條措施,可以說江陵府若按照他的提議改革,國力必提升一大步,說不定還能趁著楚梁外困時擴張一下領土呢。

  可惜,孟帝把人貶職,而姚時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決心,所以炒了皇帝去做學問了。

  這樣的人才留在江陵實在是可惜了,放在大梁多好啊。

  林清婉對林管家道:「一定要好好伺候這些郎君,務必讓他們覺得賓至如歸。」

  林管家躬身應下,興沖沖地去安排第二天的吃食了,他們帶的衣服好像也不多,不如再給他們一人添套衣服?

  現做是不可能了,只能買現成的。

  林府那邊的別院也得收拾,那邊很久沒住人了,可得把門窗打開好好通通氣……

  哎呀,突然發現好多事情要做呢。

  林管家卻精神興奮得很。

  林清婉也興奮,不過她也只是咧開嘴笑了一下,然後便看向前院的方向,姬先生竟然給她送來了這麼多的書,那她也應該給他送一份禮才是。

  林清婉笑了笑,坐在案上開始寫信。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起床時地上鋪了一層厚厚地雪,陽光一出來便反射得光線很亮。

  人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林清婉從被窩裡鑽出來,打著哈欠問道:「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白楓服侍林清婉起身,低聲道:「您昨晚喝了酒,所以起得晚了些,大小姐已經上學去了,客院那邊還沒動靜。」

  「他們連日趕路肯定累了,讓下人們輕聲些,別把人吵醒了。」林清婉吩咐道:「讓林管家多帶些人去林府,盡快把院子收拾出來,今天即便不住進去,明日也要住進去的。」

  前面的客院和後院還隔了兩道門,林清婉自然不會覺得不自在,但她昨天便看出他們的顧慮了,所以也不勉強他們。

  既然想留下客人,自然是以客人的意願為主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7
發表於 2018-6-19 23:35:35 |只看該作者
第296章 誇讚

  等姚時醒過來,這才發現外面天光大亮,他不由老臉一紅,連忙起身去把師弟們都揪起來。

  大家紅著臉洗漱用完早飯便去清點帶來的書。

  他們在把書帶來前已經清點造冊,這下要交接,自然要當著林清婉的面再點一次。

  而且這些書多少有些受潮,也要檢出來曬過。

  林清婉跟著他們一起一一點過,見今天晴空萬里,雖然還是很冷,但陽光的確是好,便叫人把架子抬出來曬書。

  這樣一折騰,一天時間便也過去了,姚時也不好提離開的事,讓師弟們去休息,他便跟著林清婉去書房談話。

  林清婉給他準備了筆墨,笑道:「給姬先生的信已經寫好,姚先生也給先生寫一封信吧。」

  姚時點頭應下,將信交給林清婉後問,「這信大概何時能到?」

  林清婉算了一下時間道,「若是順利十五天也到了。」

  姚時點點頭,他決定等先生的回信到了再走,正好等師弟們送另一批書來。

  這是昨天晚上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三師弟他們此時也不知在何處,是否安全。

  所以還是等他們到了他才能放心離開。

  林清婉將信封起來,當著他的面交給一個護衛道:「你即刻啟程,將信送去楚都,拿了回信就回來。」

  護衛應下,躬身接了信退下。

  姚時便起身抱拳道:「有勞林郡主了。」

  「姚先生客氣,」林清婉起身笑道:「書已經清點出來,明日就能送入閱書樓,後天我再設宴為諸位洗塵如何?」

  「不必,」姚時連忙拒絕道:「我等師兄弟未必在這裡久留,就不過多打擾了。」

  「那怎麼行,你們好容易來一趟蘇州,怎麼也要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林清婉說什麼也要把周刺史和林盧兩家的才俊介紹給他們認識。

  最好他們再交幾個朋友,話一投機成了知己最好,這樣才好留客嘛。

  嗯,不僅林家和盧家,應該再讓林溫從常來閱書樓看書的人裡挑選些人來,給他們下個帖子,她就不信,這麼多人,各行各業都有,脾氣性格各異,就沒有對他們胃口的人。

  當然,還是以梁人為主。

  林清婉拿定了主意便做,讓人去通知林安把文園收拾好來,明後兩天閉門謝客,後天她要在文園中宴請客人。

  林清婉只是簡單的列了個單子便不少人了,加之準備時間短,所以整個別院的人都動起來了。

  好在現在是冬天,莊子裡空閒的勞動力挺多,林管家分派好任務,各管事便從手底下抽調人,一人管一項事物,倒井井有條起來。

  但莊子裡殺雞宰豬的動靜不小,項敏等一眾師兄弟忍不住跑出去圍觀,這才發現林氏莊子之大,竟是一眼都望不到邊。

  而且規整有度,看著令人心曠神怡。

  項敏盯著遠處隱約的花園問,「那是什麼花,竟是成片成片的?」

  一個莊戶抬頭看了一眼便道:「那是果園,梅花開了,正好看呢。不過最好看的還是文園的那些,公子要看,後天去了文園便能看著了。」

  項敏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發現那邊的花看得更清楚,他瞪大了眼睛問,「那也是你們家郡主的?」

  莊戶就咧開嘴樂,「可不是,這一片都是我們姑奶奶和大小姐的爵田。」

  項敏忍不住咋舌,這梁帝可真夠大方的,那麼好一片地竟捨得給出去。

  莊戶一看他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得的道:「以前這一大片大多是荒地呢,可你看才幾年功夫就被我們姑奶奶拾掇得這麼好了。」

  項敏微微一笑,並不相信,只以為是莊戶在拍他們主子的馬屁。

  他拍拍屁股走人,決定明天要跟著去閱書樓看看。

  其他師兄弟參觀莊子回來,也紛紛咋舌,「這莊子佈置得真好,我以後要是也有塊那麼大的地也照著這麼佈置。」

  「那你現在就回去躺著,一會兒就有了。」

  「去,就不許我建功立業,封侯拜相?」

  「那估計躺一會兒不行,估計得躺到晚上,這建功立業也需要時間啊。」

  眾師兄弟聞言哈哈大笑。

  項敏就晃過來道:「明天大師兄要和林郡主送書去閱書樓,你們誰去?」

  「同去,同去,這閱書樓能叫先生送書來肯定不一般,我們進去看看是什麼樣的。」

  於是第二天,將曬了一天的書搬上馬車,大家浩浩蕩蕩的進城去了,周刺史早早得到消息,但因為姬先生的這一批弟子中各國都有,而閱書樓到底不屬於朝廷,他貿然出現只怕會引起他們不滿和誤會。

  所以他忍著沒動身,決定明天去文園再見人。

  林清婉說來的人皆是姬先生看重的弟子,他若是能為大梁留下一兩個人才,那就算是功績了。

  這麼多人和車突然在閱書樓前停下,自然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

  樓裡的人也忍不住走出來圍觀,等王驥下樓來時,樓裡的夥計已經清出一條道兒來。

  昨天晚上將書收起來時林清婉便和姚時他們一起將書分好類了,甚至給書編好了號,此時直接打開箱子往外拿就行。

  王驥看到彎腰幫忙扛書的崔凌一愣,連忙上前行禮,先給林清婉行了一禮,才驚愣的看著崔凌問,「崔世兄怎麼在這兒?」

  你不是在江陵學藝嗎?

  崔凌也認出了王驥,淡然的笑道:「奉師命前來送東西。」

  林清婉便拍了拍手,讓眾人安靜下來,這才揚聲道:「這批書是姬先生托他的弟子們千里迢迢送來的,其中不乏孤本珍品,先生之德義胸襟可見一般。」

  林清婉含笑道:「當今世上,論教書育人,無人能及姬先生,當時在京城,我不過是懷著忐忑之心試探性的求一求先生,想著先生能給幾本書便足夠我炫耀的了,誰知先生竟將自己的藏書盡皆送來。」

  樓內外的人皆是大驚。

  王驥結巴著問,「是,郡主說的是江陵府的姬先生?」

  林清婉點頭,「正是,」她請了姚時道:「這位便是姬先生的首徒姚先生。」

  哦,江陵前相姚子達。

  王驥咬了咬嘴唇,其他人也目光炯炯的看著姚時。

  姚時輕咳一聲,團團行了一禮後道:「江陵府的書院已散,先生說這些書放著也是閒置,郡主心胸開闊,肯將閱書樓免費向天下學子開放,那便將書放在這兒,比放在他那裡有大用得多。」

  「可姬先生不是說要在大楚重開書院收徒嗎?這些書怎會無用處?」

  他們這幾日還在議論是開春後再去楚國,還是現在就去呢。

  畢竟閱書樓雖好,卻只有書,沒有師,到了楚國卻不一樣,能聽姬先生一門課,比得過他們自學一年的。

  姚時抿嘴不語,沒有多做解釋,其他師弟見狀,也對眾人的詢問不做回答。

  天高路遠,誰也不知先生在大楚那邊是何境遇,所以他們一言一行都要謹慎。

  其他人看了卻是心驚,隱隱覺得不對,但不好當著人前議論。

  林清婉卻對姬先生誇了又誇,感激了又感激,就差把他和老子孔子那一代的聖人平齊了。

  等書歸攏好,把珍貴的孤本珍品拿到三樓去等待謄抄,大家便各自散去。

  崔凌等這才有功夫去逛閱書樓。

  林家的藏書可是比姬先生的還要豐厚的,所以崔凌等著實感受了一番閱書樓的底蘊。

  差點不捨得從樓裡出來,姚時亦然,他此時正坐在三樓裡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聞了聞上面還未散去的墨香,他感歎道:「不知是哪位謄抄的,字渾圓厚重,也不辜負了這本書。」

  「盧氏盧肅,」林清婉給他倒了一杯茶,笑問,「先生知道他嗎?」

  姚先生點頭,「久仰大名。」

  他想了想道:「他好像去江陵求過學。」

  林清婉點頭,「是的,就不知先生與他是否見過面,或者是他認得先生,先生卻沒見過他。」

  姚時就搖頭笑道:「倒顯得我目中無人了。」

  「是先生太過優秀,也是前去江陵求學的人太多,先生見不過來也是正常。」

  姚時便歎氣,「那樣的盛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林清婉就蹙眉道:「或許有些冒犯,但我一直有些疑惑,姬先生為何要離開江陵?那楚國……」

  她頓了頓道:「我在京城看著,宋精對先生的態度頗有些奇怪。而且先生之才天下誰不知,既把人請去,怎麼只封了個副使,而不是正使?」

  姚時沉默不語。

  林清婉就搖頭笑道:「說來慚愧,我先前還慶幸不已,幸虧姬先生當的是副使,不然我大梁只怕要大出血了。」

  姚時就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後問,「怎麼,現在梁國佔了上風?」

  林清婉笑著點頭,「姬先生一直不曾開口,宋精還太過年輕,加之此事我大梁占理,自然就佔了上風。」

  姚時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

  若不是心不甘情不願,先生怎麼會閉口不言?

  難道先生此次出使梁國是被楚國所迫?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8
發表於 2018-6-19 23:35:48 |只看該作者
第297章 接風洗塵

  姚時並不覺得林清婉會拿此事來騙他,雖然梁楚和談的具體事宜不會向外公佈,但他要查也並不會很難。

  就算查不到他們和談的內容,但誰贏面大些還是能打聽出來的,他自有自己的門路。

  林清婉不會騙他,那就是先生果然是不情願的?

  林清婉掃了他的手一眼,微微傾身問道:「所以在下一直疑惑,姬先生為何要離開江陵,怎麼又選擇了去楚國?」

  姚時垂下眼眸道:「這是先生的選擇,我等作為弟子自然只有聽從的份兒。」

  林清婉微微一歎道:「我大梁皇帝一向寬厚仁善,其實先生不喜官場,大可以來我大梁,陛下是不會勉強他出仕的。他以前在江陵如何,便可在大梁如何。」

  姚時聞言抬頭看向她,「林郡主能做得了主?」

  「陛下雖未明說,卻不止一次和我等感慨過,這一點我是敢肯定的,只要姬先生來,我大梁必不會為難於他。」

  姚時垂下眼眸,手指微微捏緊,先生畢生所願便是教書育人,顯然楚國不能給他這一切,若梁帝真能做到此點,大梁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想到師妹,姚時的心中的念頭便微微一滯,他忍不住歎氣,雖然先生很少與他們聯繫了,可他也隱約知道些事情,楚國太子即將大婚了。

  林清婉見他神色微頹便不再追問,而是起身抽了一冊書遞給他,「先前曾聽姬先生說過他在找這本書,你看是不是。」

  姚時回神,接過來一看,眼睛頓時大亮,「真是這本,原來竟在郡主手裡,先生為這本書曾拜訪過崔家和盧家,但皆不曾找到。」

  林清婉就笑:「這是我祖父從收復北地時從一遼國權貴手中得的,一直放在藏書樓裡,也是前段時間要整理書架了才找出來。」

  姚時戀戀不捨的摸著書道:「可惜先生不在,不然他不知多高興呢。」

  林清婉卻笑,「姬先生不在,我們可以抄了著人送去給他嘛。」

  「這書的價值在於它的內容,價格卻是在於它的收藏值,但那是看待古董的目光而不是書了。」林清婉笑道:「如今天寒地凍,先生也不可能離去,不如抄出兩冊來,一冊寄給姬先生,一冊先生自己收著看?」

  姚時眼睛一亮,想了想,三師弟他們也不知何時到,反正他呆著也沒事,不如就抄兩本?

  這麼一想,他便起身謝道:「多謝郡主。」

  林清婉便爽朗的大笑道:「先生不必謝我,你還不知道吧,這閱書樓中的書都可抄了帶走。」

  姚時驚詫,「如此長久以往,豈不是成了天下藏書?」

  林清婉頷首,「這正是我心中所願,若有一日每戶百姓家中皆有藏書,那天下才算是大興,大富呢。」

  姚時心中激盪,「郡主的心願倒和先生的差不多。」

  他隱隱有些明白先生為何要將這麼多的書送給林清婉了,他如今身在楚國,已經算是將理想斷絕,可若是有一人能繼承其志,那便是死了也甘願吧。

  顯然,林清婉便是他認為能繼承其志的人。

  姚時對林清婉的態度更好了些,這種轉變不僅林清婉感覺到了,他的師弟們也感覺到了。

  他們很是不解,有幾個小的甚至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林郡主當眾說書是先生捐的,傳到楚國,先生的處境必定不妙,她此舉便是為了離間先生和楚國吧?」

  崔凌蹙眉,看向項敏,「項師弟也這樣認為?」

  項敏道:「別看我,可不是我教他們說的。」

  他看向那幾個師弟道:「你們就不能多動動腦子嗎,跟著先生讀了這麼久的書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若是對先生不利,你看大師兄還會跟她那樣好言好語嗎?」

  「那依你說,林郡主公佈這些還是對先生好了?」

  「不好不壞吧,」項敏不在意的道:「這書本來就是先生捐的,她公佈此事不是應該嗎?」

  「可是……」

  「快別說什麼離間楚國和先生的話了,」項敏搖手道:「我們這麼些人既不是無名之輩,也沒有隱形,難道林郡主不公佈楚國就不知?」

  姚時點頭,「只怕我們剛到林家別院時楚國的細作便已經將話傳回去了,我們這麼多人是瞞不過去的。」

  不說他,就是項敏,崔凌,哪一個不受矚目?想要徹底的掩人耳目是不可能的。

  所以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的公佈出來,將視線引過來,還能給正往這邊趕的三師弟他們打些掩護呢。

  至於先生和楚國之間,姚時冷哼,也正因為林清婉將這事告知天下,楚國才不好對先生明著做些什麼。

  不過私下裡的一些委屈肯定會受的,可先生既然拿定主意要把書給林清婉,肯定是做好了這個準備的。

  姚時在收到信時便已料到了這一點,其實今天林清婉便是不提先生,他也要想辦法提起的。

  姚時對他們道:「所以你們這幾日都老實些,等你們三師兄到了,我們再談去路。」

  「大師兄,你還要回江陵去嗎?」

  姚時點頭。

  師兄弟們立時緊著起來,紛紛勸道:「現在梁國與楚國皆大軍壓境,雖然未必會打起來,可也太過危險了,您為何還要再回去?」

  姚時就歎道:「我的家在那裡啊。」

  眾人一聽,便忍不住一靜,倒是崔凌立即道:「可大師兄,嫂子和侄子侄女們不都在大梁?您一人回去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還不如去找嫂子侄兒他們呢,要我說,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

  項敏就翻了個白眼,「大師兄,你把嫂子侄兒他們帶到楚國去吧,正好與我和先生作伴兒。」

  「好了,好了,」姚時冷著臉道:「你們二人不用在我跟前爭,如今這天下未定,不一定就是你們梁楚能問鼎天下,現在拉人還太早了。」

  說罷甩袖而走。

  項敏摸了摸鼻子,幾個師弟就擠眉弄眼道:「師兄,你們不爭取爭取我們嗎?」

  「去去,你們再學十年再來問我吧。」

  師弟們捂著胸口倒下,項敏和崔凌對視一眼,一人冷哼,一人平淡的離開了。

  然而晚上他們依然要睡一屋,第二天林清婉在文園為他們接風洗塵。

  聽說還有蘇州的閨秀們去遊玩,還未婚的師兄弟們連夜找出了自己最好看的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前院集合。

  林清婉和林玉濱服侍楊夫人走出來看到他們時不由腳步一頓。

  楊夫人沉靜的臉上忍不住揚起笑臉,她扭頭笑道:「這才像年輕人,你啊,太老氣了些。」

  她掙開林清婉的手,把她們姑侄倆往前一推道:「你們姑侄一輛馬車吧,我和楊嬤嬤坐後面。」

  林清婉微微一笑,順從的牽了林玉濱走。

  和姚時他們打過招呼,一行人便開始往文園去。

  他們離文園不遠,因為是東道主還特意早一步出發,可到了園子外面卻見那裡已經停了一排馬車。

  林清婉先下了車,對站在園子門口的周刺史笑道:「周大人快裡面請。」

  她歉然道:「我這個東道主倒讓客人久等,失禮失禮。」

  周刺史笑道:「是我心切,所以來早了,失禮的是我啊。」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後面的馬車,見下來一溜的青壯年,不由眼睛閃閃發亮。

  林清婉便上前了兩步,擋住他的目光,壓低了聲音道:「周大人,你收斂些,可別把人嚇跑了。」

  周刺史這才收回目光,壓下激動的心情道:「失禮,失禮,郡主,你可探過他們的口風?」

  林清婉點頭,「如今他們還未曾想留下,所以你們動作別太大,把人嚇跑了怎麼辦?反正他們還要在蘇州停留一段時間,慢慢來。」

  周刺史頷首,面上慢慢歸於平靜,總算看上去正常了。

  林清婉鬆了一口氣,轉身去請姚時等入園,周刺史對文園挺熟,所以很自覺的幫她招呼客人。

  林潤也從裡面迎了出來,這次林清婉沒再用尚明遠,而是全用的林氏子弟,林潤自然要打頭。

  姚時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文園,江陵府這樣的園子也有兩座,專門給文人雅士辦宴會用的,可都匠氣十足,像這樣更傾向於野趣的沒有。

  看這園子的道路便知沒怎麼修整,但裡面的一亭一軒一屋都恰到好處,如今梅花半開,梅香混著寒氣鋪面而來,走在裡面久了,好似身周都染上了冷香。

  尤其是這園子還挺大,這麼多人進入其中,一分散,遙遙的才看到二三人,清淨又自然。

  別人他不知道,但姚時卻很愛這氛圍,與林潤周刺史寒暄片刻便自尋了一條路走下去,打算快到時辰了再回來赴宴。

  杜斯沒跟去,而是找了幾個意趣相投的師弟往河邊去,他剛才在那裡看到了盛開的菊花,這時節還有菊花,想來應該是在花房中培育好的。

  而項敏則拉了幾個師弟去找酒喝,剛才林郡主說了,東邊園子桃樹底下埋的桃花酒能喝了,他們可以自去挖。

  桃花酒什麼的他倒是不十分饞,但他覺得挖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因為你不知哪棵樹下有酒,這種尋找寶貝的感覺很刺激。

  誰知道他還真找到寶貝了,挖著挖著不小心就偏了方向,挖到北邊的梅樹底下,他本來只是隨意挖挖,結果就挖出了一個密封的酒罈子,看到上面大大的「狀元紅」三字,他沒出息的嚥了一口口水。

  他左右看看,趁著師弟們不注意,拍開封泥聞了一口,然後眼睛瞪圓,抱著酒罈子就跑。

  能跟著他一起找酒的自然是愛酒之人,那口子開得小,奈何香氣撲鼻,風一吹,師弟們扭頭一看,只來得及看見他消失的背影。

  熟知項師兄為人的眾師弟立即丟掉手裡的鐵鍬,奔著他的背影就追去,「項師兄,你挖到了什麼好東西?」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99
發表於 2018-6-19 23:36:01 |只看該作者
第298章 一起玩呀

  項敏慌不擇路,一下就衝出來撞到了林清婉的手裡。

  林清婉還以為他遇到了什麼危險,正要開口詢問就瞄到了他手上抱著的酒,她微微一愣。

  因怕飲酒無狀,今天又有女眷在,所以準備的都是果酒和花酒,她不記得有放狀元紅啊?

  偷了酒被主人撞見,項敏臉一紅,抱著酒行禮,「林郡主。」

  這麼一停頓,後面的師弟們便追了上來,「項師兄,讓我們看看你挖到了啥……」

  林清婉的目光就不由再次落在那酒上,越看越覺得眼熟,「這是在園子裡挖的?我們家的園子裡埋有狀元紅?」

  白楓苦思,最後眼睛微微瞪大,林清婉也想到了,看著他手上的酒,忍不住感歎,「讓你們去東邊挖桃花酒,你們能挖到北邊去,也是緣分啊。」

  項敏臉一紅,抱著酒道:「郡主見諒,我這就把酒埋回去。」

  林清婉卻揮了揮手笑道:「不必了,你既能挖出來那就是你們有緣,飲酒本就是一件樂事,而這不就是一件樂趣嗎?」

  項敏鬆了一口氣,臉上的潮紅漸漸散去,他抱著酒笑問,「這壇狀元紅是好酒,不知道有幾年了?」

  「我還真不知,」林清婉笑道:「在埋入前我是到酒窖裡選的,都是十年到十五年份的酒,兩年前我一個侄兒出發往邊關前埋下的,預備著等將來他凱旋而歸了就起。」

  項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豈不是奪了人心頭所好?」

  林清婉便笑道:「他不愛喝酒,何況當初我一共埋了十壇,只要項先生不是把所有的酒都起了便好。」

  項敏就撓了撓腦袋笑道:「不敢,不敢。」

  他的師弟們也已回神,責備的看向項敏,所以他們師兄是把人家的藏酒也給起了?

  幾人上前和林清婉行禮,然後就開始不斷的瞄向項敏懷中的酒。

  至少十二年份的酒啊,聞著隱隱的酒香氣,他們便知道這一批酒很不錯。

  林清婉看了便笑,指了一個方向道:「那邊有處涼亭,幾位先生不如先去那裡歇息?」

  幾位師弟眼睛一亮,應道:「好極,好極。」

  然後一擁而上將項敏圍在中間,擠著他往那處移動,「項師兄,你挖了一早上肯定累了,不如我們去歇歇。」

  「順便吃些點心,喝些東西……」

  林清婉笑著搖頭,帶著白楓往前面去了。

  項敏愛酒,她還真不知道。

  盧肅跟著盧氏的族長一起來了,林清婉站在門內遙遙行禮,「世兄們一來,蓬蓽生輝啊。」

  盧大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郡主不嫌我們叨擾就好。」

  他往後看了看,卻只見梅樹掩映,只偶爾有幾個下人走過,他忍不住問,「姚先生來了嗎?」

  「來了,正在前面呢,世兄們請。」

  姚時正在敞軒裡賞花,有一株梅花從外面將枝條伸展進來,園子的人覺得這枝條形狀很好看便沒有修剪。

  姚時也很愛這支梅,正怔怔的看著。

  聽到動靜回過身來,看到跟在林清婉身旁的一眾人,心中有些猜測便忍不住上前。

  林清婉為他們互相介紹,「姚先生,這是盧氏的族長……」

  林潤很快又把周家的家主也給引進來了,周柏是臨時從江都趕來的,快馬加鞭,今早堪堪進城,粗粗的梳洗了一下便跟著他弟周松過來了。

  讓林清婉驚詫的是,一向不愛出門的尚老夫人也帶著尚家人親自來了,除了尚明遠,她還帶了好幾個尚家的族親,皆是上了年紀,學識還不差的長者。

  林清婉忍不住笑,「看來還是姬先生的面子大啊。」

  哪怕是謝宏不在揚州,謝家也派了人過來,近來一直躲著林清婉走的趙勝也來了。

  客人到了,林清婉不可能把人拒之門外,何況今日大家的目的可能都是一樣的。

  林清婉扭頭對鍾大管事道:「再回別院調些人來,務必要保證大家的安全。」

  鍾大管事應下,回去又挑了些得用的長工出來,想了想,他又去找了方大同,「把你手底下能走的人都調出來給我。」

  「怎麼?」

  鍾大管事苦笑,「人太多了,除了諸位相公,女眷那邊來的人也很多,雖說園子已經圍起來,但長工們到底沒經過這些事我怕有些疏漏。」

  方大同便起身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鍾大管事便笑道:「那再好不過了,到時我撥幾個地方給你,你讓他們盯好地方就好。」

  長工們能幹活兒,但眼神和心智肯定沒有方大同手底下那批經過訓練的人好,到時一個莊戶身邊給他配兩個長工。

  一人動腦,兩人動手,更加萬無一失。

  雖然方大同他們身有殘疾,但林清婉從未看輕他們,甚至有重要的差事往往都會先考慮他們。

  所以他們從未放鬆過訓練,現在他們已經很少再為家計勞心勞力,幾乎每個人手下都帶了一批人,手腳不便利,那就管人,或做自己擅長的事。

  也因此,他們一直佔著優勢,他們的經驗便是他們最為寶貴的財富。

  他們動作向來快,這邊宴席還未開,方大同便已經將任務分配下去,每個人都帶了兩個長工離開,負責巡視自己負責的區域。

  於是姚時他們走進宴客的院子時便看到了一個斷臂的人正帶著兩個人站在一冊,目光炯炯的掃視過他們。

  姚時腳步不停的往裡走,在林清婉的下座坐下後才問,「林郡主,外面那些身有殘疾的也是林府下人?」

  林清婉一愣後道:「是,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士兵,怎麼?」

  姚時微微搖頭,「郡主大義。」

  林清婉便笑道:「這是家祖遺訓,我不過是謹遵先祖遺訓罷了。」

  姚時只是微微一笑,先祖遺訓,自然是想遵守時是遺訓,不想遵守時便不存在了。

  何況,便是有先祖遺訓,但做到什麼樣卻是看個人,比如孟帝。

  先帝走前也留下過叮囑,務必善待姬先生,不可勉強他,更不許驅趕勉強來江陵求學的學子。

  孟帝前半生都遵守了這個遺訓,可現在……

  姚時垂下眼眸抿了一口茶,抬眼就正好對上斜對面的趙勝。

  趙勝便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對他微微示意,姚時禮貌的回以一笑,回敬一杯。

  客人們陸續入座,男客與女客是分開的,女客在另外一個院子,但這裡也有其他的女客,除了林清婉,還有石賢和石慧。

  姚時他們一開始疑惑為何這倆人會在這裡,但交談了兩句便隱隱有些明白過來。

  他們談的是教育問題,姬先生的弟子除了出仕和回家繼承家業的,跟在他身邊的弟子多半都是從事的這個職業。

  因此這個話題最安全不過,而論教育,石賢和石慧的見解不比盧肅差,學識也不差,她們既不特意表現,也不自卑自傲,只是平淡的交談卻能讓姚時等刮目相看。

  林清婉便坐在上首不插話,靜靜地含笑注視他們說話。

  趙勝一時插不進話,掃了林清婉一眼後便看向下方,目光在院子裡一一掃過,見來的人除了蘇州各大戶外,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有年輕,也有年長者,他忍不住低聲詢問坐在身旁的周松,「周松,我看後面那些人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周松往後看了一眼便笑道:「不是誰家的,是在閱書樓看書的一些有識之士。」

  周松同樣環視全場一眼,林清婉給出的請柬還真不少,除了府學,盧氏家學和好幾個私學的先生學生外,還給了閱書樓不少的請柬,皆是近來在閱書樓看書的人。

  也不知她是以什麼標準選的人,有近來聲名鵲起的書生,也有名不見經傳,從未聽說過的生面孔,其中有讀書人,也有匠人,醫者,甚至還有一老一幼兩個農夫。

  此時正束手縮腳的坐在後面的蓆子上,瞪著桌子上的飯菜都不敢動。

  但林清婉卻很關注他們,在宴席過半,大家開始自由走動時,她親自把杜斯帶到兩人身邊介紹道:「我聽說杜先生於農桑上獨有見解,我是不太懂種地的,但這位老人家卻是種地的好手,這是他孫兒,識得幾個字,他聽說閱書樓中有農書,所以特意領著他孫兒來給他念農書。」

  杜斯驚愕,他顯然沒見過這樣好學的農夫,所以只是一愣後便對著老人家恭敬的行禮,「那還請老人家多多指教。」

  老人家慌忙扶起他道:「哪裡,哪裡,該是我請教先生才是。」

  他立刻按了孫子的頭道,「快別吃了,來給先生行禮。」

  他才八歲的孫子立即丟下手裡的雞腿,爬起來行禮,杜斯便扶住他笑道:「不必多禮,來,讓我看看你近來都讀了什麼農書?」

  他也不介意,直接盤腿坐在小男孩旁邊的蓆子上,對老人家道:「我們江陵多是種植水稻和冬小麥,我看江南這邊也差不多,只不知這邊畝產多少。」

  這是老人家最擅長的事,他的拘束稍去,也坐到了蓆子上道:「那得看什麼地了,還得看老天爺吃飯,像今年……」

  林清婉見他們說上了話便起身離開,繼續給這些姬先生的弟子找夥伴。

  哪怕不知他們的愛好,不知他們擅長的領域,她便根據性格幫他們介紹幾個朋友,大家互相聊天,總能有話題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00
發表於 2018-6-19 23:36:12 |只看該作者
第299章 哪兒去了

  姚時雖應付趙勝,但也留意他的師弟們,見林清婉穿梭其中引著他們去認人,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一翹。

  林清婉這個東道主倒是盡責。

  林潤端了酒杯過來,插進趙勝和姚時的話題,「要說蘇州最有名的菜應該是松鼠桂魚,姚先生還沒在蘇州吃過吧?」

  姚時笑著搖頭,「還未來得及去嘗一嘗。」

  「那可得吃一吃,」林潤笑道:「不若我做東,改日請先生去嘗一嘗。」

  姚時笑著頷首,相比於趙勝,他自然更喜歡跟已經見過兩次面的林潤交談。

  且林潤給他的感覺也更好。

  座下盧肅正在跟項敏論酒,林清婉拎著兩罈子酒從兩人身邊走過,兩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追隨她手中的酒。

  林清婉笑著將酒罈交給林潤,對眾人笑道:「這是我家酒窖裡珍藏的竹葉青,本來是不想拿出來的,可今日來的人中有不少人好酒,想了想,便使人提了幾壇來,多的沒有,只夠每人一杯罷了。」

  林潤便笑著拍開封泥,拎著酒罈過來的林氏子弟也紛紛打開酒罈,一一給人斟上。

  林清婉說一人一杯還真就是一人一杯,一共五罈酒,到最後剩得多了,林清婉便換了一個大的酒樽,滴酒全倒入。

  席中愛酒之人便眼巴巴的看著,林清婉看了好笑,順手便遞給了林潤,與他手中的酒杯換了。

  她舉著酒杯笑道:「我也愛酒,奈何不勝酒力,就讓我五哥替我吧。今日我們能齊聚一堂是緣分,以後未必會有這樣的機會聚齊五湖四海的朋友。」

  她朗聲笑道:「今日我們不談政事,也不論各國紛爭,只抒心中志向,如何?」

  「好!」眾人擊節回應,端起酒杯回敬。

  項敏聞了聞酒香氣,這才慢慢的抿著喝,這竹葉青雖比不上他剛才挖的狀元紅,但也是好酒啊。

  沒想到林郡主手裡有這麼多好酒。

  項敏肚子饞蟲發作,有股留下來的衝動,至少要多喝些酒再回去。

  林清婉開了場便讓他們隨意,她也坐在了席上吃菜。

  而另一邊的院子裡酒席也進行到了一半,林玉濱和楊夫人照顧得周到,眾人都開心得很。

  尚二太太左右看看,便笑問,「表姑娘,怎麼你姑姑還沒來,可是有事耽誤了?」

  林玉濱客氣的笑道:「姑姑和五叔他們一起呢,二舅母先用飯,一會兒姑姑便會過來見過各位。」

  尚老夫人瞥了尚二太太一眼後笑道:「你姑姑是東道主,在那邊招呼姚先生等人是應該的,你也長大了,可得幫襯你姑姑些。」

  林玉濱笑著應下,拿起筷子給尚二太太夾了不少的菜,「請二舅母用菜。」

  一旁的崔榮見了忍不住抿嘴樂,湊到盧靈耳邊道:「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盧靈握著筷子瞪大眼,「我招你惹你了?」

  崔榮就擰了她一下,示意她看上面,盧靈轉頭,正好看到林玉濱給尚二太太盤子裡塞滿了菜。

  她抽了抽嘴角,低聲道:「林姐姐真是越發促狹了。」

  崔榮心有慼慼焉的點頭,「我想念以前的林姐姐了。」

  林玉濱已經停下了筷子,正好走過來,見兩人竊竊私語,便上前道:「你們要是嫌這裡悶得慌就去園子裡玩吧。」

  反正宴席已經進行到一多半了,她們估計也吃飽了。

  崔榮和盧靈心動,忍不住看向外面。

  「快去吧,」林玉濱推了推她們,「我表妹她們已經去了,你們去園子裡找她們。」

  上首的楊夫人卻笑道:「大姐兒,你帶她們去玩吧,這裡有我呢。」

  林玉濱一笑,改牽住她們的手道:「那我帶你們去吧。」

  又叫上了軒裡好幾個女孩,大家一起嘰嘰喳喳的往外跑了。

  眾夫人太太們看了便明白了楊夫人在林清婉這裡的地位,對她更客氣了兩分。

  等吃飽喝足,尚老夫人也出去院子裡走動,更不要說其他的夫人太太了。

  她們對於姬先生的弟子們也好奇得很,所以溜躂著溜躂著就溜躂到那邊去了。

  有兒子的找兒子,有丈夫的找丈夫,小姑娘們也趁機跑過來玩兒,她們有兄弟的找兄弟,沒兄弟的就只能去找爹了。

  而像尚丹竹姐妹倆,在看了他們堂哥一眼後果斷的跟在林玉濱身邊,扶著尚老夫人去找林清婉。

  尚明遠才看到他們,見旁邊的兄弟都有姐妹來找,他也伸了手,然後就看到她們跑了。

  他不由摸了摸鼻子,他沒覺得喝多少酒啊,怎麼就有些頭暈呢,一定是林姑姑這裡的果子酒後勁兒太大。

  看見尚老夫人過來,林清婉起身相迎,她周邊的人自然也起身行禮。

  此時園中很是隨意,林清婉身邊並沒有坐幾個人,可姚時卻是一直都在。

  趙勝的目標就是姚時,自然也沒挪過窩,像盧肅和林潤他們早換地方了,正跟人說得熱鬧。

  尚老夫人也是對姚時好奇,坐下後便與他打招呼。

  林清婉就對林玉濱和尚丹竹她們揮手道:「你們去玩兒吧,不用陪在這裡。」

  林玉濱左右看看,見崔凌竟和崔淨站在一起說話,她便拉了尚丹竹和尚丹菊過去。

  「崔先生和崔公子認識?」

  崔凌回過頭來,見是林玉濱便笑著行禮道:「我們是同族兄弟,自然認識,縣主是要去做什麼?」

  林玉濱就似笑非笑的掃了崔淨一眼,「姑姑讓我們在園子裡玩兒,但我是東道主,總不好丟下客人,所以才來問崔先生一句。」

  尚丹竹和尚丹菊一人拽住她的一邊手,預防她動手打人。

  林玉濱偷偷白了她們一眼,她是那麼魯莽的人嗎?

  不過她也想搗亂就是了,「崔先生對園子不熟,不如我們帶您四處走走?」

  她扭頭對崔淨奇異的笑道:「崔公子要一起來嗎?」

  崔淨看到她這個意味深長的笑臉便想到這幾天同窗們私下裡的竊竊私語,他雖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但他知道那就是在議論他。

  而且必定不會是好話。

  心頭氣一起,他便冷哼道:「這園子和普通的果園也沒什麼不同,有何可逛的?」

  崔凌微微蹙眉,還未來得及出口訓斥,林玉濱便已點頭道:「崔公子見多識廣,文園自然是入不了您的眼的,所以我都不敢給您介紹,生怕班門弄斧了。」

  尚丹竹和尚丹菊憋著笑點頭,「是啊,是啊,我們也就能給崔先生介紹介紹。」

  崔凌滿頭黑線,這是什麼話,小孩過家家一樣的吵架嗎?

  崔淨卻被這話氣得不輕,卻不得不先轉頭與崔凌解釋道:「凌堂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崔凌打斷他的話道:「好了,我知道你在蘇州,過後會去找你的,你先去找你的同窗吧。」

  崔淨抿了抿嘴,瞪了林玉濱她們三人一眼後才離開。

  崔凌眉頭微皺,等他走後便無奈的問林玉濱,「他得罪過你們?」

  林玉濱就哼哼兩聲,並不避諱和掩藏,「全書院的人都知道他得罪我了。」

  崔凌就笑,「堂弟不懂事,回頭我便教訓他,讓他給縣主賠禮道歉。」

  「那倒不用,」林玉濱笑道:「反正他也沒討著好,我已經找補回來了。」

  崔凌默然,所以他崔淨到底為什麼想不開的去惹她?

  林郡主對他不喜也是因為這個?

  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不過是小兒口角,林郡主不像是如此心胸狹隘之人。

  崔凌壓下心中的思慮,跟著林玉濱三人往裡走。

  尚丹竹她們對崔凌他們是怎麼來蘇州的很感興趣,對江陵府更感興趣。

  這些都沒什麼可隱瞞的,且他也想從林玉濱這裡打聽林清婉對崔氏的態度,所以凡能說的都說了。

  但小女孩們感興趣的東西並不會涉及敏感東西,都是些他們的日常學習和生活,和一些有趣的事。

  崔凌心神漸漸放鬆,並開始有意引導話題,想要打探他想要的消息。

  可是林玉濱真的不知道姑姑為什麼不喜崔家啊。

  崔涼的事林家也就易寒和幾個被派出去盯梢的護衛知道而已,就連鍾大管事和林管家都只是有所猜測。

  所以崔凌最後什麼也沒問到,到時林玉濱若有所思,晚上散宴回到家,她就偷偷的找了姑姑道:「姑姑,姬先生有個孫女非常的厲害,崔凌說去年她就在江陵定親了,可您不是說她可能要做楚國太子妃嗎?」

  林清婉問,「崔凌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我們胡亂聊的,」林玉濱道:「他說他們師妹跟他們一塊兒讀書,她挺厲害的,好多師兄弟都不是她的對手,本來姬先生想在他們中找一個做孫女婿,誰知姬小姐自己相中了一個,去年便定親了。」

  崔凌當然不會這麼與她們說,這些是她和尚丹竹尚丹菊總結出來的,他說師妹傲氣得很,他們師兄弟幾個皆入不了她的眼,先生都勉強不了她。

  她們再追問,「那你們一直不死心的追求她?」

  崔凌便笑道:「師妹定親後我們便死心了。」

  林玉濱就笑問,「那崔先生現在定親了嗎?」

  崔凌便搖頭,歎氣道:「哪裡這麼簡單,我不在家,父母便是有心也不可能私自給我定下,本來說好今年過年回去的,現在卻不知前路如何。這又耽誤了一年,回去時家裡不知怎麼念叨呢。」

  女孩子最不缺的就是細心和推敲,所以崔凌說的雖不明確,但她們三個湊在一起還是推導出來了。

  林玉濱目光炯炯的看著林清婉道,「所以姑姑,姬小姐的未婚夫哪兒去了?」
信者恆信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5:5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