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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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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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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23:57: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章 孝順女兒

  安樂郡主冷漠的面容,肅殺的氣勢,徹底鎮住了所有人。

  有膽小的奴才直接跪在了地上,後背已經被冷汗侵透了,莫怪安樂郡主被差官簇擁,這要人命的氣勢比見過的公主郡主們更強大。

  僕從略帶羨慕看著遠去的沐大少爺,自從沐國公病倒被送回府後,沐大少爺的日子每況日下,也只有大少爺肯親自照顧沐國公,他們下人還仗著夫人的面子作踐大少爺。

  大少爺寧可被生母和妹妹抱怨,固執的時刻守在沐國公身邊,端屎端尿,便是受盡委屈也不曾離開沐國公一步。

  原來大少爺才是最精明,眼睛最亮的人!

  官差完全知曉安樂郡主的威名,努力回憶是否得罪過沐國公,腳下卻不慢,立刻跑去沐世子的院落去找神醫過來。

  慕嫿生沐大少爺的氣,卻是更生自己的氣,怎麼就沒想過沐國公會被這樣虧待?明明她該是瞭解沐國公夫人的為人,她應該早早過來看望沐國公的。

  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慕嫿先掃視一圈,屋子裡擺設的傢俱一層的灰,牆壁多年不曾粉過,牆壁一塊塊脫落,顯得很陳舊,因是廂房,又是糊劣質的窗紙,屋中光線昏暗,一股刺鼻的味道讓人望而卻步。

  慕嫿心頭彷彿針扎一般疼,她爹何時住過這樣的屋子?

  「我讓奴才進去灑掃一下,郡主您……」

  「碰。」

  慕嫿邁過門檻,翻身把房門關上,將一切不相干的人擋在門外。裡面的臥室傳來咳嗽聲,顯然門口的動靜驚醒了只能躺在床上養病的沐國公。

  「你……你……」

  沐國公看清衝到自己床前的女孩子,渾濁的眸子閃過一抹欣喜,隨後是滿滿的擔憂,因為毒素不曾完全清除,他連翻身和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推開慕嫿了,只能著急般嗚嗚。

  慕嫿眼圈徹底紅了,按住扭動身軀的沐國公,「您別擔心,我……我有辦法應付過去,不會讓他們懷疑我。」

  沐國公仍然著急得滿頭是冷汗,用眼神催促慕嫿快走快走,他用不上她來看望,也不願意讓慕嫿被木齊懷疑,慕嫿好不容易開啟一段美好安寧的人生,不該再因為他破壞了。

  他本來對女兒就是愧疚的,慕嫿再因他被牽連,他死了都閉不上眼睛。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不相信我的話?!」

  慕嫿拿著帕子擦拭他額頭的汗水,低聲道:「你該相信你女兒的能耐本事,何況不是我離不開父親,而是他離不開我,他是我爹,你難道就不是了?」

  「以前我就說讓你長點心,別把府上的事都交給你夫人,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你看看,你這回一病,誰理會你?虧著大哥還有點良心,沒有捨棄你,不過他……被祖母教得太老實了。」

  那位慕嫿沒有見過幾面的老太太雖是抱養庶孫,但把庶孫養得沒什麼心機。慕嫿擦乾淨沐國公的臉龐,「你是外面的戰事拿不起,府裡的事情不過問,日子過得真是……無憂無慮啊。」

  沐國公蠕動嘴唇,不是一直有你在嗎?

  從小他靠母親,成年靠女兒,若是沒有造船經商的才能,他就是個只能依靠別人的酒囊飯袋,少將軍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多管府上的事,少將軍就不高興,他為讓少將軍滿意,府中的上下都是夫人說得算。

  她根本就沒提醒他長點心!

  這丫頭說假話!

  莫名的沐國公眼睛發酸,隱隱有淚水滾落沒入枕頭。

  慕嫿看清楚沐國公眼淚,他在逼仄的屋子養病,令她心裡難受得緊,後悔沒有照顧好沐國公,哪怕她已經不是他的女兒了,可靈魂上他們還應該是父女。

  「你和我今生的父親一樣,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保證誰也不能欺負你們。」

  她是少將軍也是慕嫿,兩段人生,兩個父親都是她要保護孝順的人。

  「郡主,太醫到了。」

  慕嫿抹去沐國公的眼淚,「你且等一等,我會讓他們醫治好您,倘若他們沒有辦法,我親自去見她,如何也能拿到解藥。」

  「以後,您離著她遠一點,為了她兒子,她已經不顧一切,誰都不在意了。光是遠一點怕是不成,您還是學我父親休妻吧。」

  沐國公使勁眨了眨眼睛,表示會按照慕嫿的要求去做,他更想同慕嫿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慕嫿不用太傷心難過,是他對不住女兒的報應!

  在床上這些天,他已經想明白了,天理循環,他是要由此報應的,所以他沒有怨恨任何人,卻又堅強痛苦的活著,畢竟身體裡的劇毒折磨也是很痛苦的,從來沒有承受過這樣痛苦的他掙扎著求生,只為了能說出該說的秘密。

  慕嫿光明磊落,不屑陰損的手段,可是沐國公夫人卻有許多的陰招,沐國公怕……怕慕嫿吃虧,哪怕慕嫿已經不把她當做母親看待,他仍然怕她中招,所以他不讓沐大少爺去見慕嫿,就是不想慕嫿同沐國公夫人碰面。

  他低估慕嫿的善良,在女兒出現在門口時,他既是感動,亦是難受,這樣好的女兒怎麼就沒有脫生成好人家的女兒?

  木齊也不是好父親。

  他何德何能有她這樣的女兒啊,老天爺太厚愛他了。

  慕嫿走到門口,看到外面跪著一人,皺起眉頭道:「你不是皇上派來給沐國公治病的神醫?!」

  她在宮中時曾經見神醫,眼前的人看著同神醫年齡差不多,但比神醫白了一些,身上的官味更足,「你是誰?」

  「回郡主的話,下官是太醫院的太醫。」

  他聲音顫顫巍巍的,低聲道:「皇上把神醫叫去照顧山海關總兵楊大人,太醫院只能讓下官員來給沐國公診脈,回去後,神醫會詳細詢問下官沐國公的狀況,神醫也說過,他無法完全拔出沐國公身體裡的毒素。」

  神醫被稱作神醫,他畢竟不是神,只是醫術比杏林高手更出色一些,不是所有毒都能解,也不是所有病都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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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是替身

  慕嫿冷笑一聲,「既然你是代替神醫來給沐國公診脈的人,又是在太醫院供職,應該明白皇上派你來國公府的目的,今日我若是不來,你如何給沐國公診脈?!」

  「下官,下官。」

  太醫著實找不到推托理由,只能實話實說,「是沐國公夫人讓下官去給沐世子診脈,沐世子傷勢頗重,下官想著沐世子有正一品的世子……」

  「你是認為他是太子妃的娘家兄長比沐國公尊貴,又被沐國公夫人說動,才會撇下沐國公守著沐世子,完全忘記了你的使命!」

  慕嫿第一眼就看出此人做官的心思比做大夫的心思重,他巴結權貴,被太子妃的名頭影響偏向沐世子,因為身份不夠不知當日在壽宴上發生的詳情,只當沐國公府最重要的人是沐世子和太子妃。

  沐國公夫人把沐國公送到這樣偏僻的院落中,也是存了給太醫看一看的心思,讓太醫替兒子看病,畢竟從進京後,世人都認為沐國公是靠著兒子封的爵位,整個公爵府最重要的人就是沐世子。

  「下官知錯,下官再不敢去給沐世子看病,只守著沐國公。」

  太醫眼見慕嫿起身,向前爬了兩步,「求郡主給下官一個機會,下官一定會……」慕嫿直接甩開太醫的糾纏,冰冷的眸子微垂,「你應該慶幸沐國公還活著!也該慶幸我還有理智,知道該去找誰算賬!」

  「你們把他送回太醫院,告訴神醫,我在沐國公府等他!」

  「是,郡主大人。」

  侍衛加了大人的稱呼,直接提起癱軟在地的太醫向府門外走。

  已經扛著米面等好東西回來的沐大少爺站在門口,望著走出來的慕嫿,終於忍不住用手蓋住臉龐哽咽起來,漸漸的哭聲大了,淚水順著手指縫隙砸在地面上。

  多日的委屈,多日的鬱悶好似要在此刻全部發洩出來。

  「哭什麼!」慕嫿語氣不善,然而卻是把手搭在沐大少爺的肩膀上,沒有這個兒子在,沐國公怕是會受更多的委屈和痛苦,「你呀,就是太老實了,以後誰要欺負了你,你就……就報我的名字!」

  沐大少爺明明比慕嫿高出兩頭,身形也遠比慕嫿矯健,然而此時卻好似依偎在慕嫿身邊,怎麼看都不協調,卻出奇的理所應當。

  他一邊哭,一邊點頭,眼角的歡喜流淌到唇邊,慕嫿眸子暗淡了一瞬,似他這樣的人,她還是少將軍時見得太多了,他們都寧可陪少將軍一起死的。

  為什麼呢?

  有時她也不懂,自己的魅力如此大?

  她做少將軍時沒有讓追隨自己的人享受到榮華富貴,今生慕嫿絕對不會再眼睜睜看著沐大少他們陷入死地了。

  「你……你別去找她。」

  「我不去,難道你去?」

  慕嫿好笑的問道,沐大少爺眼裡閃過心疼,到底是同母親衝突,他可是很清楚慕嫿當初有多孝順,一直把母親和兄長的話放在心頭。

  被少將軍寵溺維護的人恨幸福……他們太不懂得珍惜了,有多少人想要而不可得,他和父親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好在老天爺讓少將軍回來了,這一次他和父親不再是旁觀者,他們得到了以前渴望的東西。

  自然不願意那個女人再傷害慕嫿!

  「你和沐國公都不明白,我只看重我想看重的人,在我心裡只有三種人,親人,陌生人,以及敵人!」

  以前少將軍把他們當做陌生人看待,如今屢次突破她的底線的沐國公夫人,哪怕她們是靈魂上的母女,沒有真正血緣關係後,她已經把沐國公夫人看做了敵人。

  「我不會為敵人的悲慘而傷心,敵人越慘,我越是快活。」慕嫿再一次拍了拍沐大少的肩膀,「去給沐國公熬點米粥,等我回來,同你們一起用。」

  「做得好吃點,我可吃不慣糊粥,你是沐國公的長子,此處是沐國公府,沒人敢拒絕大少爺的吩咐!」

  沐大少擦去眼淚,挺起胸膛,「我們等著著你……妹妹!」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那道依然瀟灑的人影認可他了,把他當做哥哥看待,他也不能給她丟臉。

  ******

  「領我去見沐國公夫人。」

  「是,郡主大人。」

  一個人叫大人,公爵府的奴才也都稱慕嫿為大人了,他們再也找不到更恰當的稱呼。

  「夫人在世子爺房中,太子妃剛走沒多久。」

  「太子妃?」

  慕嫿沒想到太子妃竟然來過,是來讓沐國公夫人拿主意的?還是來向她求援?

  「太子妃同夫人大吵一架,說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夫人也說以後再不認太子妃這個女兒,不過夫人當時哭得很傷心。」

  僕從不知外面的事,但府上的事卻很清楚,眼見安樂郡主饒有興致的聽著,繼續說道:「夫人說太子妃以後會後悔什麼的,還抱著世子哭了好一通呢,聽侍奉世子的奴才提過,夫人要讓瞧不起世子的人好看。」

  慕嫿不知沐國公夫人是不是腦袋壞掉了,一個被圈禁起來的人還想讓讓別人好看?

  沐世子養病的院落非常適合調養身體,看得出沐國公夫人是盡了全部的心思,慕嫿輕聲問道:「太子妃曾經住過的院子也是沐國公夫人佈置的?」

  「夫人很疼愛太子妃,說是女兒要嬌養,當時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太子妃。吃穿用度,擺設鋪陳都是最好的,太子妃喜歡讀書下棋,夫人就讓奴才找了好幾副玉石棋子,書房佈置得很舒適。」

  僕從口沫橫飛,說著夫人有多寵愛疼女兒。

  沒有一點……沒有一點她的影子。

  慕嫿問明白太子妃所用的東西後,自嘲的扯起嘴角,不是早就該掐滅幻想了嗎?沐國公夫人怎麼會因為她的死,就把接過來的女兒當做自己的替代品。

  若是府裡有她喜歡的東西,沐國公夫人怕是才是最難受的一個,能親筆用硃砂鮮血把她的名字寫在靈位上,困住了她十年,深怕她靈魂回來報復,沐國公夫人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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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拳打生母

  慕嫿到來,府中鬧出不小的動靜,甚至把給沐世子治病的太醫都給叫走了,一直陪著兒子的沐國公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慕嫿去看沐國公。

  沒等慕嫿到門口,屋裡傳出沙啞的嗓音,「安樂郡主大駕光臨,令公爵府蓬蓽生輝,快請進吧。」

  尾音上揚,有股說不出的嘲弄。

  慕嫿推門而入,沐國公夫人眼圈微紅,手中提著一塊帕子,端坐在椅子上,蒼白的臉龐,她很是委屈的看過來……慕嫿腳步微微一頓,彷彿回到前世,每次她回府總是能見到她擺著這個樣子等候少將軍。

  她只需要嘮叨幾句,少將軍就會幫她解決全部的麻煩。

  慕嫿再一次扯起自嘲的嘴角,再次遇到這樣的畫面她才徹底明白自己當初有多傻,屏風後的床榻上,躺著重傷的沐世子,也是沐國公夫人全心指望的兒子。

  「安樂郡主是來看我們母子熱鬧的?拜安樂郡主所賜,如今我兒子狀況不好,不過作為母親,我斷然不會眼看著他被打落凡塵,我知道你二哥慕雲從西北回來後不會說我兒的好話,就算他偽造一些證據,我也能證明當日所言句句屬實。」

  沐國公夫人收住眼淚,毫無退縮之意同慕嫿抗衡,便是臉龐蒼白,眸子裡盛滿戰鬥的**,慕嫿安安穩穩坐在一旁,彎起嘴角,「你覺得皇上會相信你的實情?有時候就算你說得是實話,只要皇上不認可,旁人也只會當做謊話。」

  原來在沒有依靠的時候,沐國公夫人也會變得『堅強』『獨立』,或許她從不需要少將軍幫忙!

  自作多情的人一直是她?!

  看著少將軍父女矛盾重重,看著她看不起生父,沐國公夫人心裡肯定很愉悅。

  「郡主以為皇上會一直寵溺信任你?」沐國公夫人輕輕彈了彈手指,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在宮變帝后衝突時幫了陛下的忙,能破了死侍也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你還年輕,經歷的少,根本不知皇上最想要什麼,朝廷波詭雲譎,你個出世未深的小姑娘,永遠不會懂得重臣和皇上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你明白?」

  慕嫿會以嘲諷的笑容,「你說我經歷少,沐國公夫人又有經歷多少朝政變遷,倘若你真明白皇上的意圖,能取信皇上,你心心唸唸的兒子會落到重傷被圈禁的地步?」

  「這只是意外罷了,是我看錯太后娘娘,沒想到皇上竟是贏得漂亮。」

  沐國公夫人冷笑:「以後我會更注意皇上,世子未必就不能翻身……」

  「你把最後一張少將軍留給你的底牌打了出去,你兒子憑什麼翻身?」慕嫿笑盈盈望著巨變的沐國公夫人,「憑他從來沒有上過疆場?憑著他那三腳貓的騎射功夫?憑他在朝政上白癡表現?」

  沐國公夫人咬著下嘴唇。

  「我真不知道你們母子哪來的信心?沒錯,他是在沙盤推演上比旁人強一些,紙上談兵終覺淺,不是他在推演上贏了,就能做個常勝將軍。每一個名將都是從屍山血海中鍛煉出來的,他……我保證皇上絕不會給他歷練的機會!」

  「你今日來是……是為了羞辱我?」

  屏風後,人影晃動,沐世子被小廝攙扶著,一手扶著屏風,沙啞的說道:「你不配提起少將軍,他活著時,一直最最是孝順母親,心疼於我,他戰死疆場,我不准你這個小人得志的人提起他!」

  「他?少將軍是你的弟弟?」

  「……你知道什麼?」

  沐國公夫人和沐世子同時變了臉色,只聽到慕嫿慢悠悠說道:「直到現在你們還不敢承認少將軍是女兒身,還敢同我說我不配提少將軍?!」

  轟得一聲,沐國公夫人感到頭頂上炸響一個驚雷,宛若炸響了催命符一般。

  她面色白若透明,七魂六魄似被狠狠的撕扯,「你怎麼會知道……不,你胡說!我生得是雙生子,兩個兒子,他們一文一武,一出謀,一征戰,兩人一起鑄就少將軍的不敗威名,你休想……休想用卑鄙的手段試探我。」

  「屢次孤軍深入,大勝而歸的少將軍,殺得蠻族屍橫遍野的少將軍是女孩子?!」沐世子大笑,「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慕嫿,你大出風頭就以為疆場上是女孩子可以去的?以為你的騎射功夫在疆場上有用?你天真的可笑!」

  「我天真嗎?」

  慕嫿反問沐世子,灼灼的眸子印著沐世子的色厲內荏,印著他的惶恐和不安,「聽你的意思,你知道疆場的殘酷?不妨你說給我聽聽……說說你唯一一次去疆場上……是怎麼脫掉你孿生妹妹的盔甲,你是如何把染滿了你妹妹血的盔甲穿在自己身上,怎麼腆臉站在將旗之下。」

  匡當,沐世子雙腿站不住,直接坐在地上,抬起手臂指著慕嫿,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情湧上來,「你……是人是鬼?」

  她就是妹妹嗎?

  難怪父親死活要認她為義女,她明明不是死了嗎?死無全屍……屍體被射成篩子,她到底是如何活過來的?

  沐國公夫人小心翼翼看著慕嫿,慘白的嘴唇輕輕蠕動誦讀著經文,當供奉著靈位的寺廟著火後,表哥長青先生失蹤,無論她如何傳信,表哥都不曾給過她音信,她就該知道出事了!

  她應該早就明白的那丫頭的靈魂絕對是困不住。

  沐國公夫人退下手腕上的佛珠,誦讀經文的聲音越來越大,好似這麼做就可以讓神佛化去眼前慕嫿的靈魂。

  慕嫿早已經解開心結,根本不在意經文,不過沐國公夫人唸經的聲音讓她記起不好的事,她哪怕在靈位上困了十年,依然不怎麼喜歡聽人唸經,慕嫿動作很快,一拳頭砸向沐國公夫人。

  砰,沐國公夫人身體向後倒仰,鼻血橫流,突然而來的重擊使得牙齒咬破了嘴唇,血腥味道令沐國公夫人隱隱覺得噁心。

  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收回拳頭的慕嫿,怎麼敢?她怎麼敢這麼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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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沐國公夫人的手段

  慕嫿對著自己的拳頭吹了一口氣,淡笑道:「別那麼看我,打你怎麼著?我最厭煩別人在我耳邊唸經,你以為你念得經文能起到作用?」

  輕蔑看了一眼沐世子,慕嫿雙腿疊加,悠然翹起腳尖,輕輕搖晃兩下,「倘若你不服氣,讓你兒子女兒來同我比過,讓他們替你出頭報復我,給你這個當娘的出氣,太子妃回宮了,她同你鬧翻了,你很難指使動你女兒,不過你兒子不是還在,我就坐在這,看看他如何對你盡孝。」

  慕嫿很期盼再同沐世子交手,這一次她不會再手下留情,話說從開始同沐世子針鋒相對,慕嫿就沒有留情過,幾次三番把沐世子逼得吐血。

  「你以為謊話說了一千遍就成了真話?假話終究是假話,哪怕重複一萬遍,哪怕你們湮滅了所有的證據,李鬼永遠成不了李逵!」

  「……你……你……」

  沐世子顯然沒有沐國公夫人冷靜,坐在地上喃喃低估這誰也聽不懂的話語,滿臉的驚恐,身體抖動著,隨時都好似能暈過去。

  別說替母親出氣,他此時寧可當做從不曾見過慕嫿。

  沐國公夫人快速恢復了冷靜,抹去鼻血,從地上爬起來,「你們都先下去,我單獨同……安樂郡主說話。」

  屋中的僕從只有開始扶著沐世子的那名小廝,那人一臉迷糊,著實不明白安樂郡主為何突然動手打了沐國公夫人,還有就是安樂郡主竟然認為少將軍是女扮男裝?

  太不可思議了。

  小廝向沐國公夫人行禮,沐國公夫人動作極快拔下頭上的釵環,閃電般紮在小廝的脖頸處,咕咕的血噴灑而出,飛漸她一臉,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流淌,顯得沐國公夫人多了幾分的彪悍氣息。

  匡當,小廝仰天到地,脖頸處的鮮血已經呈現黑紫色,睜著眼睛,氣息全無,直到死時,他才明白安樂郡主說得都是實情,否則他也不會被沐國公夫人滅口了。

  慕嫿望著緊緊握著滴血釵環的沐國公夫人,「曾經在府上當奴婢的人也是這麼被你滅口的吧,誰都沒有看出來平時溫婉善良的夫人行事狠厲至此,所有人都低估了你。」

  尤其是她,還把沐國公夫人當做軟弱的女人,沐國公夫人殺人都沒有多眨一下眼睛,身上隨時帶著淬了毒的首飾,謀劃鼓勵兒子冒充少將軍,竊取戰功,把女兒的靈魂困在靈位上,意圖困住女兒永生永世,做了一切之後,她還活得有滋有味,這女人到底多硬的心腸?!

  慕嫿首次感到後背隱隱浮現出冷意。

  「他們不是我殺的,殺了他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聽到一切的人都該死,他們的性命是要記在你頭上的。」

  沐國公夫人把臉上的鮮血抹掉,沒有鏡子並無法完全擦拭乾淨,可就是她這份冷漠淡定,骨子裡的瘋狂狠辣,讓見慣死亡的慕嫿都覺得心驚。

  「你是來報仇的?!」沐國公夫人走到慕嫿面前,「你真不該今日同我說這些,坦白身份,要知道你現在可是又有把柄捏在我手上了。」

  慕嫿低垂眼瞼。

  沐國公夫人唇邊泛起嘲弄,「方纔我不知道你的底細,還會對你有幾分畏懼,如今我知道你是誰,反倒不怕了,不僅我不怕,你哥哥也不用怕。」

  「你先站起來,不過是個殘破的靈魂罷了,看把你嚇的。」

  沐國公夫人攙起神色恍惚的沐世子,「你去把慕雲叫回來,不對,你要同慕雲說,你哥哥才是少將軍顯赫戰功的創造者,沒有他的謀劃,少將軍就是疆場的一個莽夫。一會你入宮一趟,向陛下多說說你哥哥的優點,是他讓著你,你不如他,務必要讓陛下封賞你哥哥。」

  理所當然語氣,她不是在命令慕嫿,而是在命令一個傀儡,一個只能遵從主子命令的奴才。

  即便慕嫿還是少將軍時,沐國公夫人都沒有這般理直氣壯過,多是用一些虛偽的關心迂迴讓少將軍盡孝。

  慕嫿扯起嘴角,「我若說不呢?」

  「你的脾氣還是同以前一樣,只管動手,卻不願意動腦子。」沐國公夫人揉著被慕嫿拳頭砸出來的淤青,好笑說道:「到底你做了十幾年的男孩子,敢做敢為,不計較後果,更是不願用背後的手段,你到是痛快了,可是把柄不也到了我的手上。倘若我是你,絕不會今日登門,還動手打了我,甚至故意表明身份。」

  「也是我沒有教過你這些,讓你總是莽撞,肆意妄為。」

  「世子,你不用怕她,以前她為你爭下功勞,以後她也會是你的馬前卒,我還想著壞了她的名聲,讓世子你納了她,畢竟她在朝政上看得比較準,等世子領兵出征,她那身功夫怪力也能為世子所用。」

  沐國公夫人抿了抿髮鬢,「若是早知道她就是你妹妹,奪舍復生,我就不用費那麼多事了!」

  「我還要多謝你不教之恩,在你的教導下,你兒子成了紙上談兵,膽小懦弱的庸才,丟臉至極,你的女兒——太子妃看似聰明,其實同蠢丫頭也沒區別。」

  慕嫿嘲諷的說道:「沒有同你待在一起,是我的幸運。我從未像現在一樣感激當初我女扮男裝的決定!」

  「你以為你換了身體就能擺脫我?本來我沒想過再讓你做什麼,偏偏你不肯安分,既是你活了過來,又鬧到我跟前,我自然不會再客氣。」

  沐國公夫人咬破中指,拿出一張黃橙橙的符紙,鮮血滴到符紙上,看著慕嫿露出一抹似憐憫,似得意的笑容:「你還是同以前一樣,總是惦記著對你一分好的親人,你今日來是為國公爺,知道他是疼愛你的,你是不是特別後悔當時冷漠對他?你得怪國公爺太愚蠢,不善於表現……當然我也不會讓他表現出來,否則你怎麼會敵視他,怎麼肯我的話?」

  鮮血已經把符紙濕透,沐國公夫人念了一句慕嫿從未聽過的咒語,然後她把符紙扔嚮慕嫿,「身份改變了,你的靈魂依然沒有改變,又是奪舍而生……我完全可以繼續束縛你的靈魂!讓你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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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談判吧

  鬼谷子一脈傳承於戰國,據說可以呼風喚雨,秘法的傳承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尤其是每一代只有一個傳人,傳人又多是神出鬼沒,每次現世大多帶著一樣的面具,弄得百姓會覺傳人其實是一個人!

  連太后娘娘都相信鬼谷子的傳人有令人長生不死的本事,遠不如太后有見識的百姓更是什麼誇張信什麼。

  慕嫿看著染著沐國公鮮血的符紙飛向自己,感到好笑,長青師傅是鬼谷子一脈的傳人,沐國公夫人算什麼?充其量只是師傅的表妹罷了,師傅不可能把真正的秘法交給她。

  因為少將軍才是鬼谷子一脈的傳人,雖然她一心都撲在用兵打仗上,對那些秘法完全不感興趣,但是少將軍是正式拜師,且向鬼谷子的畫像磕過頭的。

  沐國公夫人有少將軍的血和頭髮,能困住她,如今她已經是慕嫿了,根本不怕神神叨叨的沐國公夫人。

  慕嫿直接一掌推出,飛過來的符紙似被定在空中,略帶得意一笑:「師傅說過,這就是神跡,欺騙人的把戲。」

  完全是內勁外放的體現,她重生後內勁和力氣都有顯著的增強,畢竟在靈位上積累了十年,縱然如此,慕嫿也沒有辦法太長時間違背規律,符紙很快飄落,沐國公夫人不可置信,符紙中間滲透的鮮血好似長著血盆大口,盡情的嘲笑她!

  「怎麼可能?你……你明明就是奪舍而生,必受上蒼責難,我看過的秘法不可能失效,書上寫得清楚,專門對付你這樣的孤魂野鬼。」

  慕嫿撩起眼瞼,安穩坐在原處,「既然書上寫了,你繼續,看看我會不會像奴才一樣被你奴役,為你的兒子犧牲一切!」

  方纔沐國公夫人那番恬不知恥的話,真真是氣到了慕嫿,對沐國公夫人再是絕望,終究低估她的心狠和無恥!

  女兒生出來就是為了給沐世子做踏腳石的。

  沐國公夫人用得符紙和咒語對慕嫿是沒有效果的,因為她根本不是奪舍,按照夢裡的提示,她就是慕嫿,是慕嫿主動把身體讓給了她,反倒是慕嫿佔據上蒼給她安排的美好人生。

  幾世都是死在疆場上,她也夠慘的,上蒼會偏愛一些人,但到底還是要講究因果報應,總要維持著平衡,沒有道德底線,世界將會亂套的。

  沒有做那個夢,慕嫿還會擔心,眼見沐國公夫人呆呆站在原地,琢磨她學到的秘法怎麼就對慕嫿不起作用時,慕嫿慢悠悠掏出一個鐲子,引得沐國公夫人把注意放在鐲子上,「這是?」

  「你弄不死我,該換我了。」

  慕嫿毫不留情,再不會因為昔日的母女情分對她不忍下手,「我雖然學到不多,但是知道一些,這只鐲子上面有秘紋,也有你印刻上的痕跡。」

  「不要!」

  沐國公夫人真正慌亂了起來,搶步上前想從慕嫿手中鐲子,以前她不擔心,知道慕嫿真正身份,她害怕了,這個鐲子倒是不會要她的性命,卻會讓她很痛苦,任何施展秘法被中法者識破的人都會有所報應,何況法器竟是被慕嫿拿到了。

  落到慕嫿手上的東西,單憑沐國公夫人一人別想搶回去,沐國公夫人撲上前,慕嫿直接拿出皇上送給她防身的槍火,熟練般頂著沐國公夫人的額頭,「別亂動,若是擦槍走火,準叫你腦袋開花。」

  「你,你竟然趕傷我?」沐國公夫人一臉驚訝,「明知道我是你娘,你還敢……你不怕五雷轟頂?」

  「你可以虐我,辱我,我卻不能傷你?你以為你是誰,我同你再沒有任何的關係。」

  慕嫿向前頂了頂槍火,眸子一片肅殺冷漠,沐國公夫人醒悟慕嫿是可能動手的,咬了咬嘴唇,「我們談一談吧,我知道你想拔出國公爺身上的毒素,否則也不會來和我攤牌,我可以幫你為他清除一切毒素,並保證不會再給他下毒。」

  「你……你把鐲子還給我,而且不許讓慕雲設計陷害我的兒子。」

  「我們就當不認識你,當少將軍真正戰死在疆場上。」

  沐國公夫人眸子深沉,拋出另一個誘餌:「我也不會把你的事到處亂說,你可以做你的安樂郡主,寵臣木齊的女兒。」

  慕嫿笑聲朗朗,「你以為我會怕你到處亂說?你以後說得話,還有人相信?既然我敢當著你的面表露身份,你就威脅不到我。從我成為慕嫿,就不曾為隱藏少將軍的經歷而委屈過自己,以前我什麼樣的性情,如今仍然一樣。沐國公一眼就認出來了,庶兄得指點,也明白幾分,甚至昔日我不曾放在眼中的林克王子,他也察覺出不對勁,可是你們母子在今日之前,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到熟悉感。」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有的沒有的。」沐國公夫人打斷慕嫿,「在宛城你不怕,可你現在是皇上冊封的郡主,一旦你的秘密洩露,你說太后娘娘會不會把你綁起來研究?畢竟能順利轉生等同於延續壽命,皇上……皇上也會把你弄回去的,沒有一個當權者可以拒絕長生的誘惑。我同木齊說你奪舍,他會不會恨你?木齊心疼得是他真正的女兒,而不是你!」

  沐國公夫人勝券在握,不怕慕嫿不肯就範,「只要你答應幫我和世子遮掩一二,我就不會多說你一句壞話。你也不想這輩子繼續陷入同我的恩怨中,過得疲倦勞累,我知道你想過怎樣的日子。」

  頂在腦門上的槍火好似有軟化的跡象,沐國公夫人太瞭解昔日的女兒了。

  這丫頭吃軟不吃硬,若是早對她用懷柔的手段,未必不能達到目的,也是她對秘法太自信,以為用秘法就能控制慕嫿,她懶得再對慕嫿玩虛情假意那套。

  「慕嫿,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沐國公夫人抬手緩緩撥開槍火,「我保證答應你的事情都會做到……」

  慕嫿利落的收回槍火,同沐國公夫人對視,突然一聲槍響,鮮血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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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射成篩子

  鮮血宛若涓涓細流般蔓延開去,侵蝕沐國公夫人腳上穿著的繡花鞋,黏膩的觸感和刺鼻的血腥氣息令她身體控制不住劇烈顫抖。

  面前的女孩子手中持有殺人的槍火,方才頂著她腦門冰冷的黑管此時冒著絲絲白煙,女孩子眸子清亮,隱隱含笑,卻令沐國公夫人心膽俱裂,渾身冰冷顫抖。

  「你……你……怎麼敢?」

  沐國公夫人知道慕嫿開槍火的目標不是自己,兒子的血流了一地,她不明白慕嫿怎麼敢?

  「今日來沐國公府,見不到曾經熟悉的人,我很失望,亦不開心。」

  慕嫿看著沐國公夫人,「我為何不敢?你兒子是我什麼人?還是你認為我會因為過去的事就手下留情?」

  沐國公夫人緊緊抿著唇瓣,不敢去看受傷的兒子,眼前的女孩子太瘋狂,太凶殘,果真是個狂放殘忍的靈魂,無論如何改變本性都不會有變化,輕易傷人,蔑視人命。

  哪怕擊殺的人是當朝的沐國公世子!

  不說她曾經喚了沐世子十幾年的哥哥,皇上還沒處置沐世子,只是圈禁並沒有奪去爵和官職,慕嫿竟敢動手殺朝廷命官,正一品的世子,她簡直不把皇上和朝廷放在心上!

  「不讓你們母子四處亂說,還有一個最直接的辦法——」

  慕嫿稍稍停頓片刻,屋中的氣氛宛若鉛塊一般凝重,直接壓在沐國公母子的心口,他們是真怕了。

  「直接殺了你們。」

  慕嫿沒有拿槍火比劃威脅沐國公夫人,然沐國公夫人清楚的感覺到慕嫿不是說笑,從未有過的瀕臨死地的感覺讓她嘴唇哆嗦,「你……你不要……國公爺的命了?他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

  「現在知道依靠沐國公了?怎麼不拿你的靠山兒子?」

  慕嫿扯起嘴角,「在你心裡除了兒子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依靠,只有兒子才是確保你榮華富貴的大靠山。」

  砰,慕嫿再次開了一槍,隨著槍聲還有沐國公夫人的尖叫聲,「不,不。」

  砰,砰,砰,沐國公夫人的尖叫越是淒厲,慕嫿越是連開數槍,每一顆子彈都精準的落在沐世子身上。

  「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不要殺了他。」

  沐國公夫人一邊哀求一邊撲到沐世子身上,此時她還哪有任何端莊賢淑的樣子,宛若一個即將失去的兒子的母親,身體完全覆蓋流血不止的沐世子,張開的雙臂不停的揮舞,「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不要……不要再……再開槍火了。我已經沒了女兒,只有他了。」

  「你們沒有親手殺過人,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幫你辦妥一切。」慕嫿聲音低沉,「他們都死了,我認識的人都死了,你沒有兒子會活不下去,會傷心,而那些本來可以凱旋的人都被你下令滅口了,他們的父母就能活下去了?」

  慕嫿一腳踢開沐國公夫人,眼白赤紅染血,黑瞳卻黑亮得驚人,「都是做父母的,憑什麼為你的兒子能竊取軍功,他們捨生忘死隨我出征的人就該死?他們好不容易可以回家,卻死在了一個你們母子的卑鄙無恥上頭,你有沒有聽到他們不甘的哀嚎和控訴?」

  砰砰砰,慕嫿看著沐國公夫人,打出所有的彈藥。

  硝煙瀰漫,沐國公夫人眼見著兒子身體隨著槍聲而抽動,雙手抱著腦袋,有因為她的手上沾著地上的鮮血,臉上,頭上,額頭,染上一道又一道的血污,崩潰般喊道;

  「你殺了我吧,別折磨他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我倒要看看老天爺會不會降下雷電劈死你,你以為你不是她,就能泯滅天性的殺母弒兄?」

  慕嫿越過沐國公夫人,走向緊逼的房門,外面依然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你都不怕雷劈不怕遭受報應,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會怕天打雷劈?我想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死得更慘了,萬箭穿心,你不知道被射成塞子有多疼。上一次把一切都還給了你,這一次你別以為我會手下留情,今天只是給你們母女的懲罰,在這座公爵府中,唯一讓我放不下的人就是你丈夫,他活著,你們就有性命在,若是他……我會讓你們明白,曾經能嚇哭蠻夷孩童的少將軍的心有多狠多硬!」

  沐國公夫人撲在身體抽出的兒子身上,她連哭都不會了,完全被兒子的慘狀嚇到,慕嫿冷漠無情的話似滲透到沐國公夫人骨子裡。

  打開房門,慕嫿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領路的奴才以及圍住沐國公府的差官都不見了蹤影,整座修繕華麗的庭院空無一人,安靜得好似能聽到蝴蝶展翅的聲音。

  陽光依然耀眼,卻無法驅散慕嫿唇邊的冷意。

  對昔日的母親和兄長下狠手,她並不好過,慕嫿遠沒有看起來的無情冷漠,背對著他們,面前又空無一人,慕嫿不必再偽裝。

  屋子裡鬧出那麼大動靜,慕嫿還以為外面的人會聽到,當見到沐國公夫人時,她沒有想過挑明一切,然而沐國公夫人就是有本事,徹底激怒慕嫿。

  既然做了,慕嫿就沒有想過後悔,也不會把門外聽到一些動靜的官差奴才滅口,她同沐國公夫人還是有本質的區別。

  「見過郡主。」

  神醫匆匆趕過來,邁進院落後連忙行禮,剛想開口解釋幾句,卻聽到慕嫿說道:「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的,沐國公中的毒,我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

  稍稍鬆了一口氣,神醫略帶幾分愧疚:「也是我醫術不夠高深,沒有辦法為沐國公解毒……皇上曾保證過,會在帝國設立醫學院,收攏天下名醫,共同研究病情,並把改良的醫術傳下去。」

  這也是他對皇上唯命是從的關鍵原因。

  慕嫿卻想著又是那位上師的主意,皇上正沿正確道路走著,「醫學院成立後,神醫你得縣以身作則,如此才能讓更多的名醫不再敝帚自珍,貢獻出祖傳的藥方和醫術。」

  如同設立女學,醫學院一樣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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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報復啊,報復

  皇上勇於革新,不管結果是否如同皇上所願,總是一種進步,革新之路總是充滿荊棘坎坷,有變化總比一潭死水強。

  神醫點頭道:「皇上同我說過郡主的憂慮,我曾保證貢獻出所有的藥方,認真的教導肯學醫的學生,世上會有一些固執的名醫,但是也有盼著醫術能發揚光大,傳授給更多學生的人。」

  「就算無法公開更多的藥方,能把我平生所學傳給更多的學生徒弟,我也覺得滿足欣慰,畢竟我一個人救不了天下的病人,在我的徒弟學生中許是會有比我醫術更出色的人,皇上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慕嫿道:「這句話的出處不是皇上說的。」

  「是嗎?呵呵,我不大愛讀聖賢書。」神醫尷尬的笑笑,「除了醫術外,我很少去關心別的事,救死扶傷才是做大夫的職責,他們尊稱我一聲神醫,我就不能辜負了他們。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我眼裡,他們首先是病人。」

  「你放心,我沒打算讓沐世子哀嚎流血而亡。」

  慕嫿的保證令神醫放下懸著的心,卻又更覺羞愧,他隱隱約約明白點什麼,畢竟他是木齊的主治大夫,又受了皇上和三公子的叮囑托付,面前的安樂郡主不簡單。

  「我開得每一槍都很有分寸,避開讓他血流不止的要害。」慕嫿淡淡說道:「我只有要求,不,是命令,我知道神醫已經掌握麻醉,麻沸散了,我命令你不許給沐世子用麻沸散,尤其是在給他摳出彈殼時,他必須是清醒的。」

  「……沐世子會疼……」

  「他若是不疼,我不是白做了嗎?解決沐世子,只是一顆子彈罷了。」

  神醫感到殺氣騰騰,方纔的堅持有點動搖了,安樂郡主到底射了幾槍,也許最後沐世子是被疼死的。

  「這是我的命令,你只管聽令就是。」

  「……好。」

  莫名的神醫不願違背慕嫿的吩咐,不是因為她是安樂郡主,好似再為沐世子止痛,他就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慕嫿輕輕福了一禮,「有報應都會報應在我身上,同你無關的。」

  神醫連忙後退,竟是不敢受慕嫿的全禮,「不用,不用,有我在,沐世子死不了,額,我一定讓沐世子清醒著,郡主儘管放心就是。」

  說出這番話的神醫自己都愣了,往日注重醫德的人竟是說出這樣折磨病患的話,他腦子糊塗了嗎?

  慕嫿笑了,一瞬間神醫怔怔的出神,女孩子真是漂亮,眸子真是亮!

  直到慕嫿走出院落,神醫才醒悟過來,揪著自己花白的鬍鬚,暗罵一聲老不休,竟然被一個女孩子迷住了,又不是熱血衝動的少年?

  他恢復冷靜,匆忙邁進了滿是血腥氣味的屋子,沐國公夫人臉上道道血痕,衣裙褶皺,頭髮散亂,極是狼狽,渾身是血的沐世子讓神醫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太慘了點,安樂郡主不愧是慕十三爺的妹子,便是錦衣衛都未必能狠下心折磨沐世子。

  神醫蹲下身體,仔細查看沐世子中槍的地方,果然如郡主所言都不是要害,但是處理起來非常的麻煩,彈痕完全沒入皮肉中,想要尋找取出彈殼,需要挖肉刮骨。

  沐世子下身的衣服濕透了,尿騷味直衝鼻子,神醫覺得沐世子不是三國裡的關二爺,把子彈都摳出來,他肯定少再少不了失禁痛哭。

  除了神醫外,沒人能幫沐世子了,神醫默念一句,醫者父母心,對失魂落魄的沐國公夫人道:「把令公子扶上床榻,再找幾根繩子捆上他的手腳,省得我摳彈殼時,他亂動彈再受更多的創傷。」

  「……摳彈殼?需要摳彈殼?」

  「彈殼若是不弄出來,您兒子怕是挺不到明天,不是自己的鐵疙瘩埋在身體裡可是會鬧出認命,摳彈殼雖是疼了一點,但是熬過去了,也就沒事了。」

  神醫解釋了幾句,「再讓廚房燒一些熱水,給沐世子擦拭身體,流血的傷口也需要及時處理。」

  沐國公夫人喃喃的說道:「難怪,難怪,她開了那麼多槍卻沒有要他的性命。」

  她這是報復,報復當初沐世子為了穿上染血的鎧甲,拔出射入她身體裡的箭翎,一隻又一隻,可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死了,不知道疼,而如今摳出彈殼的沐世子是清醒的。

  沐世子想要活下去,哪怕現在他口不能言,渾身似被人拆了一般的疼痛,活著對他是痛苦的,可是他還想活著,祈求看著神醫,乾澀的嘴唇動了動,神醫卻是冰冷的說道:「郡主讓我救你,你不必感激我。」

  不是安樂郡主,神醫絕不會給沐世子看病,曾經的萬民崇拜的不敗戰神少將軍竟是個冒領他人軍功的人,神醫走南闖北見過許多事,對沐世子很是不齒。

  「娘,娘。」

  沐世子焦急的呼喚,沐國公夫人回神之後,連忙起身叫人扶起沐世子,可惜任她喊破喉嚨,也沒有換來一個奴才,兒子的傷口耽擱不得,神醫已經再做摳出彈殼的準備了,根本不可能去來幫她。

  使出全部力氣,沐國公夫人扶起兒子,從來沒伺候過人,幾次碰到沐世子的傷口,沐世子疼得身體再次抽搐,她顧不上去問兒子疼不疼,一門心思只想著快點把兒子弄到床上去。

  床榻就在眼前,沐國公夫人腳下一個踉蹌,同沐世子幾乎一同扎到床上,她的身體壓住沐世子,「兒子,你怎樣?」

  沐世子臉龐蒼白,疼死了。

  「快去取熱水,我要用熱水。」神醫見不得母子在床榻上,提醒沐國公夫人:「要盡快把熱水端來,耽擱治病,沐世子有個好歹,可不是我的過失。」

  沐國公夫人從床上爬起來,安撫兒子兩句,匆忙向廚房趕去,廚房一樣是空無一人,她去廚房的路上,就沒有看到一個奴才,「人,人都死哪去了?」

  廚房的擺設盡然有序,有柴火等物,沐國公夫人從來沒有進過廚房,根本不會生火,「慕嫿,你好狠的心!」

  不是慕嫿,誰能調走所有的奴才?

  慕嫿要她眼睜睜看著兒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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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情愫和道別

  沐國公夫人不願慕嫿如願,可是她沒燒過水,更不懂得如何生火,身處在圈禁國公府,她根本出不去,也沒時間再去找人生火燒水。

  既然慕嫿調走奴才就不會輕易放奴才們過來,她不想看著兒子生生的流血而亡,失去她最後的靠山,她只能蹲趴灶坑前自己生火。

  默默念了一句慕嫿該死,沐國公夫人開始生活,過程無比艱辛,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讓柴火燃燒,沐國公夫人欲哭無淚,突然想到了沐國公,自己丈夫身邊肯定有奴才,就算沒有奴才,還有庶子在,總能吩咐庶子幫忙,她明白兒子那邊不能再拖下去,比起去求庶子和丈夫,兒子的性命更要緊。

  她不僅不會生火,水缸裡也沒有水,需要去水井旁打水,她在廚房只是白白耽擱功夫,扔下廚房一切,沐國公夫人提起裙子向沐國公養病的的地方跑去。

  就在此時,已有奴才捧著熱水進門,幫著神醫捆綁住沐世子,神醫拿著鋒利的小刀對沐世子說道:「忍一忍就過去了,我答應過郡主不能讓你昏過去,不過扣彈殼很疼,你應該能保持清醒。」

  神醫隨手拿起一節木棍,塞進沐世子口中,「咬著吧,總能分散點劇痛。」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沐世子如今哪裡還有反抗的心思,遵從神醫的吩咐要緊木棍,眼看著閃爍寒芒的刀割開皮肉,他眼睛猛然睜大,睚眥欲裂,在口中的木棍上留下深深的齒痕。

  他想到了拔出少將軍身上箭翎時的場景,也明白了萬箭穿身的疼,慕嫿有意報復他,更是在折磨他。

  神醫不慌不忙在割開的皮肉深處尋找彈殼,盡量避開血管,摳啊摳,沐世子眼睛瞪得圓溜溜,脖子和額頭青筋暴起,總算聽到神醫的聲音:「找到了一顆,嗯,看傷口的數目應該還有個七八顆。」

  安樂郡主這是把槍火所有的彈藥都打出去了。

  神醫不得不佩服郡主是高手,每一刻子彈都卡在最恰當的位置,又不會引發大出血,只會讓沐世子有被千刀萬剮的感覺,偏偏沐世子還無法暈過去。

  以後可不能得罪安樂郡主!

  ******

  出了院落,慕嫿一人在青石路上走著,道路兩邊種植著觀賞的灌木叢,遠一點修繕著庭院的假山,堆了幾顆手壽松石,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個人。

  沒有人發現慕嫿正在落淚,沒有人能看到此時很是脆弱的她。

  穿過敞開的垂花門,慕嫿走了這一路,心情遠比方才平靜,到底發洩出上一世的怨念,受苦倒霉得人是沐世子他們。

  穿過垂花門,慕嫿微微揚起下顎,凝聚在她身上的怨氣厲氣消失大半,前面走來一位少年,青衫滾袍,衣玦飛揚,他緩緩走來,唇邊掛著溫柔,宛若一副展開的水墨畫。

  慕嫿站在原地,等著他緩緩靠近自己,嘴角亦是上揚的,除了他之外,誰會細心把所有奴才和侍衛都調走?

  誰會毫無怨言幫她善後收尾。

  哪怕她不在意漏出破綻!

  也只有他總會想到她之前,便是堅強如少將軍,也會被他感動。

  然而慕嫿卻在他靠近時,垂下頭,輕聲埋怨:「多事。」

  不去看少年縱容寵溺的笑容,他一如既往的溫柔,抬起手輕輕搭在她肩頭,「你不是說過給我帶零嘴?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我陪你一起買零嘴更好。」

  「怕我下毒?」

  慕嫿的頭越來越低,頭皮幾乎頂在少年的胸口,感到他胸口的肌肉紋路,文雅瘦削的少年並非嬌弱之人,「若是我下毒,你還會用?」

  少年的手掌一如既往溫暖,按在她肩頭,熱度透過衣服傳入身體,「不會!」

  慕嫿扯著嘴角,果然他還是在意性命,似他注定擁有錦繡前程,權傾朝野的人怎麼會因為動情女子就不顧性命。

  他那麼做了,她反而更瞧不起他。

  慕嫿體會到女孩子的善變,理智和情感之間的衝突。

  「若是我死了,誰陪著你?」他微微低頭,深邃明亮的眸子隱藏起全部的深情,佯裝輕鬆,「你真捨得毒死我?」

  慕嫿身手抓住他的衣襟,狠狠在他胸口蹭了蹭,猛然推開他,冷笑道:「你記住了,我救過你,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准許,你不能死在別人手上或是陰謀詭計上。」

  他的身體紋絲不動,便是慕嫿沒有用全力推他,他能做到一動不動已經很讓慕嫿驚訝,他的功夫身手長進不少。

  總不能一直讓慕嫿佔據上風,雖然他不在意被慕嫿當做文弱書生,但他也要抗爭一下,起碼能讓慕嫿多依靠一會兒。

  他抬手伸向她的腰間,「別動。」

  慕嫿竟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完全沒有任何移動躲閃的心思,臉頰慢慢染紅……他從她的腰間抽出槍火,然後拿出自己身上的彈藥,一顆一顆把彈藥按進彈夾中,動作很好看,慕嫿有股說不出的無力感。

  她方才狂跳的心算什麼?

  不解封無情的白癡!

  卡吧卡吧,彈夾已經裝滿,他托起彈夾重新安裝好槍火,關上保險,把槍火放回慕嫿的腰間,突然,他手臂用力,伸出的胳膊圍住慕嫿的腰肢,還在暗暗抱怨他不解風情的慕嫿身體不有控制的跌入他的懷裡,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拿好槍火,看誰不順眼直接開槍。」

  慕嫿腦袋昏沉沉的,從未離著少年如此近,他的嘴唇幾乎吻上了她的耳朵,灼熱的呼吸令她身體有點軟,乖乖的趴在他胸口。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善後。」少年緊了緊手臂,讓慕嫿貼得自己更緊,鼻尖是她的味道,血腥又陽光,「哪怕你把他們一槍打死,我也會幫你藏屍。」

  「你……」

  「我有一段日子見不到你,會盡量在科舉時出現。」

  柳三郎沒有忍住,輕輕在她頭頂落下一吻,微合上眸子,「你不用替我當心,也不用幫我做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現在沒有辦法同你說清楚,以後你會明白。若是悶了,就去欺負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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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23:58: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八章 同游

  哪有他這樣的人?

  讓她悶了就去欺負別人,臨走之前,還把皇上送給她的槍火塞滿彈藥。

  「無論面對誰,別讓你自己吃虧,否則我會不安心,亦會心疼。」

  柳三郎外表看起來風光霽月,一貫溫文爾雅,其實他是一個情緒異常內斂,善於帶著君子面具的人。

  然而在慕嫿面前,他的情話總是不要錢似說出口,一點不知含蓄內斂,生怕慕嫿聽不懂,甚至沒有給慕嫿裝糊塗的機會。

  柳三郎在對待慕嫿上異常霸道,除了愛慕慕嫿的人太多之外,慕嫿與眾不同的經歷也讓他採取直接的方式,否則曾是少將軍的女孩子肯定會瀟灑般當做不知道。

  只要瞭解慕嫿經歷過什麼的人總會想著對她再好一點,再疼她一點,柳三郎不希望麻煩一直糾纏慕嫿,只想慕嫿過得灑脫自在,無拘無束。

  「首輔全家失蹤的案子被載在你頭上?」

  「你這麼聰明作甚?」

  柳三郎勾起嘴角,慕嫿說道:「皇上不會相信同你有關係,哪怕是你最後一個見過他,而且你也不是最後……」

  「噓。」

  柳三郎用食指點上慕嫿的嘴唇,慕嫿直愣愣看著他,這件事背後若是沒人推動才叫鬧鬼了!

  而自信沉著的柳三郎又想從中得到什麼?

  慕嫿有點想不明白,柳三郎握住她的手,直接向沐國公府外走,「趁著差役還沒上門,我帶你去逛逛京城,你還從未真正逛過京城,皇宮勳貴重臣府邸雖是奢華,然而京城的精華在茶樓酒肆,在尋常百姓常去的地方。」

  今日慕嫿雖是為少將軍出了一口氣,但心情並不好,柳三郎不願意她再多費神,直接帶著慕嫿去逛京城最有趣的地方。

  琉璃廠,什剎海,市井民俗,柳三郎不可能帶慕嫿都走遍,挑選的地方都是最有京城特色的地方,走累了就去人來人往的茶樓喝茶,不要雅間,就是坐在樓下,聽著南來北往的人閒聊,或是聽著京城百姓議論的八卦。

  其中提得最多的人便是安樂郡主,太后壽宴後的衝突在朝廷大臣齊心協之下,盡量淡化了皇上和太后差一點母子相殘,可在壽宴上大放異彩,為帝國對抗林克王子的慕小姐總不能不提,還有太祖顯聖的會發光的雙劍不能不說。

  柳三郎是魏王的流落在外的兒子,總要議論兩句,況且柳娘子剛剛被魏王正式接回京城,雖然柳娘子執意不肯沒名沒分住進魏王府,魏王只能把他們母子安排在離著魏王府最近的宅邸中,兩處府邸屬於同一個胡同,魏王抬腳就能從魏王府跨進柳娘子住的府邸。

  旁人自然羨慕魏王享盡齊人之福。

  朝廷大臣最為重視的首輔一家失蹤的案子在民間到是沒有王府恩怨吸引人。

  喝著蓋碗茶,慕嫿此時不會問煞風景的話,更不會親自去問柳三郎如何看待柳娘子和魏王妃之爭。

  到底王府後院的爭鋒吃醋影響不到魏王府的興衰,不過是給百姓增添點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百姓們議論若自己有三公子那樣給父母長臉的兒子,一定也捨不得放棄,畢竟三公子可是得太祖顯聖的宗室子弟,風頭完全蓋過了剛剛被冊封的太子,以及封王的其他兩位皇子。

  柳三郎放下茶杯,站起身說道:「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我們走吧。」

  慕嫿緊跟著他走出茶樓,方才和那熱鬧的茶樓議論聲差一點掀翻屋頂,他們早就看到了坐在中間茶桌旁的少年和少女,看他們的打扮就知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而且相貌俊得猶如從畫像上走出的玉人,真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彼此相合的不得了,看著就讓人心底泛起愉悅,忍不住回憶年輕情竇初開的時候。

  誰都有年輕時,而初戀是最美好的,最純潔的,沒有被生活所磨滅。

  直到天邊晚霞即將被夜色覆蓋,柳三郎一手牽著慕嫿的馬,同慕嫿並肩走在回安永侯的路上,慕嫿手中大大小小提了幾個袋子,裡面多是柳三郎買給她的東西,馬鞍下也掛一些禮物。

  他們步伐不緊不慢,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彷彿他們都很享受這份寧靜的氛圍,誰也不忍率先打破這份美好。

  道路終有盡頭,身穿大理寺官服的人已經等候在侯府門口,官差看到緩緩走過來的三公子和安樂郡主,愣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鎖拿柳三郎,哪怕他們來之前已經得到上官和齊王的暗示,他們也不敢在已經證據確鑿的三公子面前耍威風。

  「開心嗎?」

  在府門前停下,柳三郎站在慕嫿面前,揚起笑容道:「今天,玩得開心嗎?」

  慕嫿緊了緊手中的袋子,直視他黑亮深邃的眸子,輕聲說道:「很開心。」

  她以前也曾縱馬狂歌,也曾同袍子兄弟痛飲,欣喜於德勝的喜悅,不能說今日是她兩世為人開心的日子,但柳三郎帶著她去的地方,那份源自心底的感動,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柳三郎的手指點在慕嫿的眉心處,「我也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

  「……你……」

  慕嫿抓住轉身的柳三郎胳膊,輕聲道:「真不用我幫你?」

  柳三郎看著她緊扣著自己衣服的手指,指甲光潤粉嫩,沒有塗抹鳳仙花的鮮艷色彩,她的指甲好似染著桃花一般,「把我關進去容易,想讓我心甘情願出來,就不是他們能做主了。」

  這話聽著霸氣,仔細一想,卻是有著說不盡的槽點。

  慕嫿問道:「你還要在牢房裡待一輩子不成?任誰被釋放,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總會先出來再算賬,你倒好竟然不想出來了,想在牢房裡把仇都報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大理寺的官員聽個一清二楚,這句話足夠讓他們掂量一二,起碼在牢房裡別對柳三郎動歪門邪道的心思。

  慕嫿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莫名的他們感到一股難言的警告,紛紛彎下腰去,不敢同郡主對視。

  「我還有好多想去而沒有去過的地方,我們可以結伴同游。」

  這已是她能說出的極限了,慕嫿最後看了他一眼,牽著馬韁繩邁進侯府,「拙謹,我等你!」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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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3 23:59: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入獄和算計

  直到侯府大門關上,再看不到熟悉的倩影,柳三郎主動走到大理寺官差面前,「走吧。」

  他不似衙門緝拿的犯人,好似官員的上司一般。

  「……三公子,請,嗯,隨我們走一趟,本官也是奉命來帶三公子去衙門,其實只要說清楚首輔一家失蹤一案,三公子很快就能恢復自由。」

  大理寺的官員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很和藹客氣同戴罪之人說話,寬慰道:

  「魏王殿下得到消息會進宮為三公子求情,皇上……還是相信三公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三公子在牢裡受委屈。」

  「我們給三公子準備的牢房乾淨舒適,還有一些書卷和筆墨,這些都是皇上特別吩咐下來的,不讓您耽擱科舉,還說……您只是換個更安靜的地方讀書罷了。」

  看看三公子的盛寵?!

  滿朝文武,宗室子弟哪一個能得到皇上如此垂愛?

  柳三郎神色淡漠,一沒有感激皇恩浩蕩,二沒有理會身邊的官員,逕直向前走,身邊的官差楞了片刻,連忙追了上去,在外人看來,好似官差簇擁著柳三郎,而不是柳三郎被官差羈押去衙門受審。

  這讓早早等在大理寺衙門必經之路上的齊王很是失望,坐在窗邊,眼看柳三郎器宇軒昂走過去,齊王直接把茶盞扔到了地上,「混蛋!」

  撲通撲通,伺候齊王的奴才跪了一地。

  許是動靜太大,已經走過茶樓的柳三郎猛然回頭望向二樓齊王所在的位置,齊王猛然閃身躲在窗戶後,隨後又惱怒自己為何要躲柳三郎?

  被抓進去受審的人不是他,可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本王不信你還能翻案不成?三公子,哈哈,就是本王算計了你,讓你做了階下囚。等入了大理寺的監牢,有得你受的。」

  齊王原本對柳三郎是想拉攏的,他只是宗室子弟,並非皇子,同齊王有帝位之爭,可是柳三郎竟然敢給他挖坑,讓他拉攏利用內廷大太監的計劃落空,不僅沒能讓皇上清洗這些私自販賣太后壽宴之物的大太監,他還被內廷的太監們恨上了。

  以後他怕是很難從大太監口中聽到皇上的消息。

  一切始作俑者就是柳三郎,這讓計劃得很好的齊王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藉著首輔兒子告狀,齊王把首輔失蹤的黑鍋扣在柳三郎身上,發動他能發動的朝臣全力彈劾柳三郎,讓父皇不得不下旨查辦柳三郎。

  橫豎柳三郎是見過致仕首輔的,他齊王也不算完全冤枉了柳三郎。

  讓齊王耿耿於懷的猜測——柳三郎得到首輔經營幾十年的人脈,他一個藩王的兒子,既非嫡又非長,竟是處處搶在他前面,得到齊王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

  齊王如何能不怨懟柳三郎!

  此時齊王還不知皇上已經決定採納慕嫿的建議,推廣玻璃,齊王花重金買來的玻璃燈將變得無人敢買。

  「王爺息怒,息怒。」

  一道柔和的聲音透著安撫的力量,屏風後閃過一道倩影,「不管如何柳三郎已經被關進了大理寺監牢,他在監牢裡翻不出天去,您是不是還忘了一人?」

  「你的意思是……」

  「安樂郡主慕嫿!」

  說話的女子帶著惟帽,薄若蟬翼的娟紗垂至胸口,如珠似玉的眉眼若影若現,頗有神秘的美感,提起安樂郡主時平和的語調多了幾分不同。

  「聽說柳三郎明知道官差等著抓他,還陪著安樂郡主逛遍京城。」女子好似故意挑起齊王的嫉妒心思,「自從壽宴後,安樂郡主之名響徹京城,也難怪柳三郎百般討好安樂郡主,聽說皇上也是格外看重她,連太子妃都沒她風光。」

  齊王英俊的臉龐浮現一抹惱意,不過很快惱怒便散去了,「本王也很是看重安樂郡主,有心娶安樂郡主為本王正妃。」

  對面的女子稍一頓,揚起嘴角:「安樂郡主可是不好娶啊,看皇上的意思,絕不會勉強了她,我預祝王爺能抱得美人歸。」

  「本王自有打算,你就等著看本王娶她過門。」

  「如此王爺是不打算報復安樂郡主?上門哀求郡主的內廷大太監因為聽了安樂郡主的吩咐才得以脫身,柳三郎破壞王爺的計劃,安樂郡主在其中也出了不少的力,沒見內廷大太監一個個對她感恩戴德,以後她入宮,總少不了內廷太監的照拂,有什麼消息,她也可能先於王爺知曉。」

  女子饒有興趣的望著齊王,「江山和美人,孰輕孰重?王爺可要想好了才是,似慕嫿那般的女孩子,便是嫁給王爺,也不可能完全雌伏在王爺身下,以王爺為天,反倒您得時刻多加小心,別是她的風光蓋住了王爺您,或是她在背後通重重捅王爺一刀,以後再出個攝政的女人,傀儡的皇帝……」

  「夠了,本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齊王厲聲打斷她的話,「本王也不是讓你來嘮叨的,你別想利用本王對付安樂郡主,你根本不明白,慕嫿擁有的東西有多麼寶貴,能娶到慕嫿,本王的實力會完全碾壓太子!」

  女子低垂眼瞼蓋住眼中的不忿和嫉妒,輕聲說道:「柳二郎對王爺印象很好,王爺不妨多多拉攏他,柳大郎……怕是更看好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三個兒子都很不簡單,聽說魏王妃唯獨最是惱恨柳三郎,這次柳三郎入獄,不知魏王妃會不會再針對為難柳三郎。」

  「連皇祖母都被父皇逼得只能在慈寧宮榮養,只是依靠皇祖母的魏王妃已經被父皇嫉恨上了,上一次她動用紅衣大炮擊殺柳三郎的事,父皇沒那麼容易忘記。」

  齊王不屑的撇嘴,魏王妃也就同柳娘子爭鬥這點能耐了,「要不說女人還要生兒子呢,魏王妃出身也算高,偏偏沒生出兒子,讓從邊關來的柳娘子佔了先機,以後魏王的爵位肯定是柳娘子的兒子的,魏王妃最好是死在魏王之前,倘若不幸死在魏王之後,有她苦難的日子,柳娘子什麼都不用,給魏王叔生下兒子,已經算是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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