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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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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妻華(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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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0:40: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章 嫉妒嫉妒

  直到真正見到他們母子,慕嫿才明白當皇帝足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纔廠衛所說有有點慘還算是客氣的說辭。

  慕嫿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明亮清澈的眸子氤氳起一層莫名的情緒,她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當年為得到敵軍的情報也曾狠狠的審訊過,手上更是沾染數不清的鮮血,對他們母子說不上同情,她本能不願繼續看下去。

  長青一把握住不肯再前行的慕嫿,對一向恩怨分明的徒弟來說,眼前的一切會讓她不舒服。

  到底他們曾是她誓死守護的至親,即便他們用自己的無恥卑鄙證明她的誓言有多可笑,她也不會像皇上,像他一般那麼痛恨這兩人。

  也許這就是男人同女子的區別?

  慕嫿再狠辣始終有自己的底線,而他們卻是沒有下限的,只有折磨沐國公母子才能緩解他們心中的痛楚和內疚,他們母子越慘,他們越容易得到心靈的慰藉,再面對慕嫿時,他會好過上許多。

  長青拽著慕嫿向前走,在牢房門口,在他的示意下,廠衛打開門鎖,走進牢房,將癱軟在地,渾身染血的兩人身上的刑具除除去,本就體弱的青年已經陷入昏迷,如同死掉一般沒有任何的意志,只是他的肌肉時不時會跳動兩下,證明他還有微弱的呼吸。

  沐國公夫人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見到面前的廠衛,下意識縮了縮身子,眼裡浮現驚恐,乾裂的嘴唇輕輕蠕動,「饒了我,我錯了,饒了我。」

  她用自己的身體徹底體會一把什麼是萬仞穿心的痛苦,都說疼到極致就不會在疼了,其實這說法是錯的,痛苦遠沒有極限。

  「你們先出去。」

  長青先生揮了揮手,廠衛卻沒有聽他的命令,直到慕嫿點頭後,他們才躬身離開。

  整座牢房只關著這對母子,讓他們體會萬仞穿心的痛苦是皇上的命令,為製造這樣的刑具,他們廢了不少的腦筋,總算既能讓他們嘗到痛苦,又不至於讓他們被疼痛逼瘋,還能留住他們的性命。

  「表哥?!」沐國公夫人聽到熟悉的聲音,費勁向前移動身體,方才慕嫿和長青先生被廠衛阻擋,廠衛退下後,藉著昏暗的光線,她看清楚來人,「表哥,救我,救救我和翼兒。」

  當如狼似虎的廠衛把他們從沐國公府上拖走時,她不是很害怕,畢竟她看到丈夫沐國公還在,爵位也還在,皇上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可她體會到什麼是痛苦之後,她徹底明白皇上不是做樣子,體會到慕嫿……對他們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慕嫿的身體被師傅擋住大半,急於脫困的沐國公夫人並沒有看到她,當長青先生向旁邊跨出半步,沐國公夫人眸子閃過一抹恨意,「你還活著,活著啊,為何我和翼兒要為活著的人贖罪?」

  她的嗓音淒厲,宛若被逼迫到絕境的厲鬼,所有的厭恨齊齊發洩出來,「我早就知道,知道你是個妖孽,是來奪我和翼兒的命和福氣的,在我肚子裡,你就欺負翼兒,讓他生下來就體弱多病,似只小貓一樣隨時都有可能夭折,而你……你生得極好,頭髮又濃又密,雪團一般粉嫩,哭聲嘹亮,你……你不知道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有多疼你,根本不管失去力氣的我,不管翼兒,只是抱著你,說你是他的心肝寶貝,向所有人炫耀他的女兒!」

  慕嫿淡淡的說道:「這些事,我不想聽。」

  「不想聽,你不想聽我偏要說,不是來看你,他根本就不會踏進我的房門。」沐國公夫人淒厲的聲音泛著陰冷,「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你嗎?你奪走了我的一切,輕而易舉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想要他只守著我,只喜歡我,想要表哥對我好,手把手教我文韜武略,而不是隨便扔給我幾本他不要的書卷,想要沐家上下的尊重,想要所有的將士聽我號令……甚至想要像你一樣縱馬揚鞭,領兵出征,想要成為戰功顯赫的人……」

  「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都做不到,我不懂複雜的兵法,不懂謀略,不懂如何同朝廷討要軍餉,不懂如何能讓自己的丈夫回心轉意,不懂表哥明明剛開始不願意教你,可最後卻是對你傾注所有的心血。」

  「除了翼兒外,我什麼都沒有。翼兒一直一直活在你的陰影之下,同我一樣的,我在你面前甚至不像是一個母親,除了指望翼兒外,我還能依靠誰?只有翼兒才不會因為你而離開我。」

  「你是我生下來的,你的血肉是我給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所以你把你的戰功償還給我,又有什麼不對?沒有我,哪來得你?!」

  沐國公夫人聲嘶力竭說道:「我沒有錯,錯得是你們,是你們看不到我和翼兒,我就讓你們痛苦,體會失去最疼愛人的痛苦。」

  「本來一切好好的,我為你甚至不惜動用秘法把你困住,盼著你變得癡傻,變得忘記一切,最後三魂六魄徹底消散,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是妖孽,是妖孽,你把所有人騙了,你不是人,對同袍哥哥無情無義,眼看著生下你的母親受苦受難,沐樺,我要揭穿你的身份,看看到時候誰敢同這個妖孽多說一句話,他們也許打不過你,但是他們不會再理會你,你永遠只會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只能躲進深山老林去,再不敢光明正大走在人群……」

  「夠了。」

  慕嫿甩開握著自己胳膊的手,黑亮的眸子灼灼望著微斂眼瞼的長青先生,「我說夠了!」

  「被你看出來了?」長青先生扯起嘴角,「真聰明,看出是我動了手腳,以後秘法也可以教你了。」

  從見到沐國公夫人第一眼,他就用了師門傳承已久的控制,可以激起人心底最真實的慾望和想法,當然施展者除了必不可少的實力外,被施展的人也要像沐國公夫人這樣飽受摧殘,精神和肉體已到極限。

  慕嫿神色複雜,「原來太出色連親生母親都會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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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7: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一章 九世英雄?

  偶爾慕嫿會琢磨母親厭恨自己的原因,有慕嫿這樣狗血的身世,她是不是也不是沐國公夫人的親生女兒?

  然而結果竟是生母嫉妒女兒,簡直比換子更加狗血。

  沐國公夫人就如同什麼都想的小姑娘,她深深嫉妒親生女兒的才華,不是她不曾努力,有些事需要天分,不是努力就能達到的,何況以沐國公夫人不夠平和且扭曲的心態根本無法成功。

  劍走偏鋒,她想要成功,只能竊居別人的功勞,佔據少將軍一世的心血。

  「我生了你啊,你一切都是我的,都該是我和翼兒的。」

  沐國公夫人瘋狂嘶吼,「蒼天為何聽不到我的懇求,遇廟燒香,遇佛磕頭,這些年我做了多少的法事,給多少的羅漢菩薩重塑金身,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肯保佑我?為什麼他們不能滿足我小小的奢望?你還活著,甚至比以前活得更好,有多了一個把你當做命根子看待的父親,多了萬人的崇拜敬仰,你……從來就沒有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

  「橫豎我也不想活了,慕嫿,我一定要揭穿你。」

  「表哥你以為你能阻止我嗎?」

  「我已經把她的秘密留在了外面,隨時都會有人把這樁奪舍重生的秘密昭告天下,到時候現在疼你寵你的人會怨恨你,畢竟慕嫿再不好,也是他們的親人,而你只是奪走慕嫿靈魂的妖孽,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

  沐國公夫人期望看到慕嫿緊張的神色,「你有這樣的際遇隱瞞都隱瞞不過來,你竟然不管不顧,只求過得痛快從不曾想著隨波逐流,為一點點恩怨向我坦白,哈哈,沐樺,你死定了,你真是愚蠢至極的人。」

  聲音漸漸哽咽,她心頭隱隱那份羨慕是怎麼回事?

  慕嫿縱然那樣不可被人知道的秘密,卻並沒有被秘密壓垮,也沒有像正常人一樣移了性情,適應出現在的身份,她依然還是那個瀟灑從容,冷靜開朗的少將軍,一樣牢牢的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隨你。」

  慕嫿沒有漏出一絲一毫的緊張或是慌亂,居高臨下看著猶如一團爛泥的沐國公夫人,「你既可憐又可悲,我期望你能親眼見到我的結局,是否如你想得一般淒慘孤獨,只能終老山林。」

  「讓她活著,一定要她活著!」

  「好。」

  長青先生點頭應諾,慕嫿可以不在意她,但是沐國公夫人為掩蓋真相而殺掉滅口的人,這一筆筆血債,慕嫿從來就沒有忘過,只是她不願意親眼去看沐國公夫人的慘狀。

  「表哥……你還是向著這個死丫頭!她後來對你冷冰冰的,惹你生氣,讓你動怒,你還是放不開她?」

  噗,沐國公夫人一口鮮血噴出,慕嫿向後退了半步,嫌棄般看著落在地上的嫣紅,差一點就髒了她的鞋子,沐國公夫人心頭的火燒得更勝,「死丫頭!我到底上輩子欠了你什麼?竟然嫌棄我?」

  噴出血後,她的腦子冷靜不少,「表哥竟然害我?你是故意的。」這樣的秘密,她是要在關鍵時候放出來,方才竟是脫口出,壓在她心底讓人感到噁心齷齪的心思也明明白白說了出來,這讓她如何再偽裝下去?

  「我再問你一件事,太子妃是不是你的女兒?」

  「你以為我還會告訴你?」

  沐國公夫人閉上眼睛,盡量隔絕所有的感知,對長青的話無動於衷,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慕嫿卻是緩緩的說道:「太子妃是不是她的女兒一點都不重要,沐國公不會把她當做女兒,太子妃也沒有能力讓他們母子過得稍微好一點,沒有親族的維護,又被太子嫌棄討厭,太子妃的日子未必就比她好過。」

  「她到底是太子妃,不是你這個野丫頭能比的。」

  沐國公夫人忍不住再次開口,「你是嫉妒她,嫉妒她能得到我的疼愛,嫉妒她是太子妃……」

  「你信不信我可以立刻讓她來此處陪你?」慕嫿淡淡的回了一句。

  沐國公夫人差一點被這句話噎死。

  「她完全可以做到,太子不僅不會反對,還會感激她。」

  長青先生適時的補上一句,絲毫不管沐國公夫人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緩緩俯下身,手指精準封住沐國公夫人身上幾處穴道,輕聲道:「師門秘法多是逆天而行,我曾經說過,一飲一啄,蒼天有報,當日你用硃砂,精血和她的頭髮’將她的靈魂固定在靈位上,你以為上蒼給你的報應只是折壽五年?」

  「你……你……」

  沐國公夫人身體繃緊,垂在地上的手緊緊握著稻草,「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上蒼不可能再為那件事懲罰我,而且她還活著,不該再讓我承受報應。」

  「她活著,只是因她福澤深厚,有命中注定的貴人為她續命。」

  慕嫿眉稍微微挑起,狐疑看著蹲在沐國公夫人身邊師傅,這話怎麼聽著有點玄乎啊。

  「也許他是無意,也許他是有心,但那人的身份必定是天底下最是貴重的人。其實你最大的福氣是生了她,生了一個幾輩子都是為救人護國而犧牲的善人。」

  慕嫿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小聲嘀咕,「這麼慘的命運不是我吧,我沒那麼偉大的犧牲精神。」

  是福氣嗎?

  根本就是得罪老天爺!

  為國戰死一次還不夠,還幾輩子?

  慕嫿期望師傅算錯了,可是在那段遙遠的記憶中,她好像死得也挺壯烈的,隨著一聲陌生的開火,子彈射穿她的心臟,然後……然後好像危機解除了,她也犧牲了。

  長青沒有理會寶貝徒弟偶爾的蒙圈,這也是她可愛之處,為解決慕嫿有可能出現的頭疼,他不惜耗費所有的精力去推演,他比任何都怕慕嫿會同燒了她靈位的貴人有了牽絆,怕這輩子慕嫿再是個戰死的結局。

  得出結論……他不願再提,非要讓慕嫿明白人外有人,她不是無敵的,也是因為他畏懼害怕。

  長青一樣樣拿出各種法器,慕嫿再次看得目瞪口呆,這些東西,師傅原先都放在哪了?莫非師傅有空間戒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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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7:4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二章 慕嫿的決斷

  空間戒指不過是慕嫿的亂想,師門雖神秘莫測,但絕不會真正擁有神仙之力。

  長青先生還是一個凡人,有著同所有人一樣的七情六慾,以及長輩般的偏心,既然他找到寶貝徒弟,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慕嫿,包括他曾經心動過的表妹。

  嬌媚溫柔的表妹經過歲月的侵蝕變得面部可憎,變得讓他痛恨至極。

  「我不曾瞭解過你吧。」

  他拿起銀針紮在沐國公夫人的手臂,取到最新鮮的血,藥粉加入血中,輕輕晃動小口的瓷碗,轉身對慕嫿格外溫柔的說道:「來,給師傅我點血。」

  沐國公夫人不能動彈,喉嚨沙啞,「你不能……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娘啊。」

  無論再怎麼變化,她原本的靈魂始終佔據主動,慕嫿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沐國公夫人眸子蒙上一層水霧,長青先生沒有停止晃動瓷碗,深邃的目光帶著幾分淡淡的寵溺,他一直一直看著慕嫿。

  牢房的小窗戶射進來一縷陽光正好落在慕嫿的身上,一派昏暗血腥的囚房只有慕嫿身上是明亮乾淨的。

  慕嫿唇邊綻放出一抹淡笑,猶如一朵悠然盛開的幽蘭,不是傲骨的梅,也是不是聖潔的蓮,她腳步輕盈走到長青先生身前,不用他遞過來的銀針,直接咬破食指,擠出的鮮血落在晃動的粘稠液體中,慕嫿的鮮血迅速融合,「夠了嗎?」

  「夠了。」

  「還需要什麼?」

  「你站在一旁看著就是。」

  慕嫿果然聽話的站在一旁,咬破的手指含入口中,淡淡的腥鹹在口中蔓延開來,沐國公夫人不可置信,「你……」

  「真是好笑,你還以為我會顧忌曾經的母女之情?」慕嫿嘲諷的說道:「我和你有母女情分嗎?既然我敢對你兒子動手,就不怕再動你,若是我對你還有一絲的情分,你以為你會被皇上關到這裡來?」

  「如果你還這麼認為,只能說你從來沒有瞭解過我。」

  慕嫿似笑非笑繼續說道:「以前我把你們保護得太好,你們不明白現實的殘酷,也不明白我到底在皇上面前多有臉面!」

  沐國公夫人眼睛只盯著後宅的一畝三分地,盯著得寵的姨娘,盯著丈夫的庶子,她根本不明白慕嫿在朝廷上的份量,以前皇上只把少將軍當做戰將,此時皇上把她看做親近的晚輩。

  只要慕嫿為他們說一句話,皇上哪怕再不願意,甚至惱恨慕嫿的寬容善良,皇上也會按照慕嫿的意思釋放他們,不過慕嫿肯定不好過,得被皇上重重的教訓一頓。

  皇上會如同滿足柳三郎一切不合理的要求一樣,教訓之後惡狠狠撂下一句話,下不為例!

  然而下一次,皇上還會繼續滿足他們的要求。

  慕嫿已經不去想皇上的真實意圖,畢竟她直到現在還沒有感到皇上對她一絲一毫的惡意,至於利用……有才幹的人才有資格被皇上利用,沒有皇上提供的平台,慕嫿又豈能有今日?

  何況她並不反感效忠帝王。

  長青先生食指沾著粘稠的液體,在沐國公夫人額頭認真刻畫,慕嫿看了一眼就從複雜的圖案上移開目光,對師門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她還是不感興趣,哪怕她的經歷很神奇。

  這些手段秘法遠沒有她的拳頭值得信任,秘法可能反噬,也可能失效,但她凝練出的拳頭和內勁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做師傅的人自是明白徒弟的,長青還是忍不住開口講解自己所刻畫的圖案意義。

  「反噬?」

  「是,反噬。」

  長青畫完圖案,深邃眸子盯著沐國公夫人,「看著我!」聲音幽冷,不容質疑否定。

  沐國公夫人茫然聽命,忘進深如大海一般的眸子,木訥的哀求:「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她說不出,本能感到危險和絕望。

  「以後你會記得慕嫿的身世和經歷,會記得她的一切,曾經做過什麼,但是你永遠無法說出她曾是你的女兒,是沐家少將軍。」

  「不……」

  長青先生並不意外,雖然她飽受折磨,又承受上蒼的報復,可是依然是有理智的人,不是輕易**作的木偶,他又不願意徹底抹去沐國公夫人關於慕嫿的一切記憶,慕嫿讓她活著,活著承受折磨,若是忘了一切,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雙手捧著沐國公夫人的臉頰,長青讓她脖子伸長伸直,他亦前傾身體,離著她越來越近,沐國公夫人整個似籠罩在他的目光之下,盛滿掙扎的眸子漸漸變得茫然純淨。

  又把才纔的話重複一遍,沐國公夫人依然抵抗般喃喃否定,如此反覆半個時辰,等到長青畫在她額頭的刻印全部消失,好似那個神秘的圖案完全滲入她身體中一般,慕嫿才聽到她認真重複著長青的話。

  這就成了?

  慕嫿知道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需要天時地利,可是這樣顛覆人的記憶手段著實恐怖,「……師傅。」

  該服軟的時候,慕嫿絕不含糊。

  長青勾起嘴角,「你放心,我絕不會對你用任何秘法,就算有人用了一些秘法在你身上,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十年對你是煎熬困苦,也是難得的歷練。」

  慕嫿感到師傅好似精神很差,他好似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被汗水侵濕的衣服黏在身上,臉龐也比方才蒼白,伸手把他拽起來,讓他的胳膊搭在她肩膀,支撐住他身體的重量,「我既然挑明關心,就不怕她說,而且我未必沒有辦法解決她留下的麻煩……你何苦耗費功力做這事?」

  「等等,嫿嫿。」

  長青輕笑道:「還有她兒子沒有解決,沐翼的性情遠不如她堅韌,在你挑明一切並射了十幾槍之後,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處理沐翼不會太麻煩。」

  「我是不會感激你的!永遠也不會!」

  「這些只是為師該做的,當初是為師不謹慎才讓秘法外流,她惹出的亂攤子自當有為師收拾。」

  長青從未奢望過寶貝徒弟的感激,她不怨恨自己,不冷漠疏遠他,還讓他繼續寵愛她,他已經很知足了,「一會兒,我還要去見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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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換個儲君

  如同長青所言,處置沐翼沒用太大的功夫。

  不過慕嫿還是看出師傅付出幾大的代價,雖然師傅什麼話都沒說。

  「以後……以後我會多注意一點。」

  長青很寬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站直身體,手指撩開慕嫿額頭前的碎發,讓那雙清澈的眸子完完全全展現,溫柔笑道:「做你師傅就該為你掃平一切的隱患,嫿嫿按照自己性情過活。」

  恣意放鬆,為所欲為才是他喜歡見到的,雖然他方纔還給慕嫿一個警告,實事上寵起徒弟,比木齊他們更為過分。

  畢竟長青的能力比木齊更強大,甚至比皇上有更多的奇珍異寶。

  「師傅。」

  「乖徒弟。」

  長青滿足的輕笑,適當的示弱才是取勝的關鍵,他是付出不少的精力,但絕對沒慕嫿看起來那般脆弱,她的徒弟從來對至親都是吃軟不吃硬。

  「您一定要去皇宮嗎?」慕嫿依然很擔心師傅,「一旦被皇上留下,師傅您在也做不成逍遙世間紅塵的高人了,您會被無數的俗物和國政絆住,師門不是說過,鬼谷子傳人不入仕途嗎?」

  「那是因為以前的師祖曾出山輔佐帝王,只能共患難無法同富貴的帝王無一例外對功臣和師祖舉起屠刀,哪怕師祖表現得無心富貴權利,帝王也沒有放過功臣師祖。那些皇帝都說過一句話,如今他能壓制得了跟隨自己打天下的功臣良將,他的兒子未必可以做到如同他讓功臣臣服,與其最後生亂,後患無窮,不如他先把隱患除去。」

  慕嫿扯了扯嘴角,「開國皇帝都是一個德行,他們說得是怕江山百姓再受動盪,歸根到底還不是想著自己建立的王朝永遠傳下去?他們到底有多不信任自己的兒子?」

  「你認為當今太子如何?」長青聽著慕嫿近乎大膽的言論,絲毫不覺怪異,「齊王如何?趙王他們可有容人之量?」

  雖然當今不是開國皇帝,但是長青一旦決定出山輔佐皇帝,難保不會重蹈覆轍,歷史上的忠臣良將很少有得善終的,哪怕勉強不被皇上砍頭,家族覆滅,他們在立功之後過得極為憋屈,小心翼翼,甚至有不少功臣不惜裝瘋充愣保全性命。

  慕嫿搖頭道:「他們遠沒有陛下的胸襟和志向,眼裡只有皇位而沒有天下,誰能幫他們登上皇位,打壓下去另外的兄弟,他們什麼都可以付出,他們又不懂得感恩,此時低頭低狠了,等到坐穩皇位,他們絕無可能放過任何的功臣,雖然每次帝位傳承總少不了勳貴家族徹底消失,京城菜市口地上的鮮血糊上一層又一層,沒有新帝是例外,當今陛下的三個兒子,無論哪一個當皇帝都少不了誅殺功臣,被砍頭的朝臣有從龍之功的人比站錯隊的人多。」

  「師傅還是不要去見皇上了,我和柳三郎到底是皇上寵愛的人,我們亦有所準備,皇上殯天之前,若是無法確保我的安全,我會帶著所有人離開帝國。」

  「不是謀反抗爭?!」

  「我做不到親手打碎一個帝國盛世。」

  謀反說起來容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弄得天下大亂,慕嫿看重自己的性命,卻不願意為保全自己而犧牲更多無辜人的性命,一旦內亂,那時運轉良好的帝國必然倒退數年,她為帝國付出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天下很大,富貴繁華的國度同樣是存在的,離開故土雖是讓人難過,只要活著,哪裡不是故土家園?我受不得委屈也不願意卑躬屈膝,現在已經把三個皇子都得罪了,以後我少不了繼續得罪他們。師傅,連親生母親都會嫉妒的天才,皇子們又豈會不嫉妒我。」

  慕嫿笑容燦爛,爽朗且得意笑道:「不招人嫉妒的是庸才,我是天才,絕不會因為羨慕嫉妒我的人收攬鋒芒,隱忍內斂。」

  那股得意灑脫的盡頭讓長青唇邊寵溺的笑容越深,不過他還是屈起手指狠狠彈了徒弟的額頭,瀟灑從容轉身上馬,慕嫿捂著額頭,眼見師傅騎馬靠近自己,彎下腰去,英俊的面容令人窒息,柳三郎到底還是年輕,沒有師傅身上那股經歷和氣勢,當然師傅也沒有柳三郎少年意氣。

  鬼谷子傳人身上自然而然會有一層神秘且宛若仙人的氣度,這是比師傅更英俊的男人都無法擁有的。

  將來即便柳三郎成熟也不會有這份氣度……慕嫿覺得還是眼見柳三郎從少年變成深不可測,權柄煊赫的魏王世子更好。

  「除了遠遁或是依靠當今留下遺詔保命之外,還有一個最妥當的辦法。」長青幾乎湊到慕嫿耳畔,嘴唇微掀,「輔上帝位的人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

  「……這不可能,皇子們性情已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無論師傅怎麼調教都無法改變他們的性情……除非師傅對他們用一些秘法?」

  慕嫿隨之搖頭,認真說道:「不提秘法有多苛刻,皇子畢竟是龍裔,若是能用秘法操控,天下豈不是大亂了?縱然上蒼給予師門一些方便,絕不會准許對世俗破壞太過,終究還是要靠實力!」

  長青坐直身體,抬手揉了揉慕嫿腦後的馬尾,望著皇宮方向,意味深長的說道:「皇上若是胸懷天下,就不會拒絕我的建議,何況皇上只怕早在佈局了,你們啊,到底還是年輕,不知做師長父母的心思。咱們這位陛下,是一個很有遠見且很厲害的人,連師父都有點摸不清他的套路。」

  「你去看看柳澈,他……若是我沒算錯,他今日有血光之災。」

  「什麼?」

  慕嫿頓時緊張上幾分。

  「他的命運因碰見你而改變,嫿嫿,我不管你曾經看過什麼,聽到過什麼,現在世間既然多了一個你,所有的事情或多或少偏離軌道,你唯一能做得是依靠你的頭腦和拳頭,讓一切變得更好。」

  「師傅……」

  「魏王世子?怕已經不在他眼中了吧。」

  「我從來就沒想過依靠先知!」慕嫿直接翻身上馬,隨手抽了師傅胯下寶馬一鞭子,「不讓我把話說完,一個勁把我當做蠢貨笨蛋,等你出宮再找你算賬。」

  柳三郎的功夫應該能挺到她去救他,若是堅持不到,她得為他準備一份特訓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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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8: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四章 又一個

  無需師傅提醒,慕嫿一直明白如今的局面已同自己聽過的不一樣了。

  因此她格外在意柳三郎安全。

  「打聽清楚三公子在何處?是不是還在宮裡?」

  「是。」

  跟在慕嫿身邊的侍衛點頭,廠衛給郡主提供方便之門,郡主總能最快知道想知道的消息。

  不過片刻功夫,侍衛嚮慕嫿回稟:「三公子還在宮中,宮裡傳出的消息三公子很快會出宮了,說是太子妃同太子爭執不休,鬧到皇上跟前,皇上打發三公子離開。」

  「去宮門口等他!」

  慕嫿不想知道皇上和師傅之間談什麼,又放心不下柳三郎,在皇宮中皇上眼皮子底下,沒人敢動柳三郎,出了宮廷才危險,誰都想到動手的時機才是最好的機會,柳三郎對皇上的影響已經讓很多人坐不住了。

  皇宮門口,慕嫿阻止侍衛進去通稟皇上,「我在等人!」

  皇宮近衛一臉驚訝,「下官明白了,郡主慢慢等。」

  慕嫿一手環胸,一手撐著下顎,站在宮門口做沉思狀,是因為師傅的影響,她腦中有些模糊的記憶比往日清晰一些,雖然還是記不清最後那顆子彈是誰射出的,慕嫿得到不少關於如何保障重要人士知識的記憶。

  以前她是做保鏢得嗎?

  慕嫿找出最適合的阻擊點,同時想著如何給柳三郎身邊的侍衛特訓幾日,讓他們明白怎麼做一個合格的保鏢。不過之前她需要有個更加詳細的計劃,先把腦子裡出現的知識理清楚。

  *******

  一名小太監引著長青登上白玉台階,皇上歇息的宮殿近在咫尺,而此時柳三郎正好邁過門檻,好似有所覺悟,他同剛剛踏上台階的男人目光相碰,柳三郎稍稍一愣,此人不凡。

  長青向柳三郎微微頷首,唇邊噙著一抹疏遠的淡笑,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徒弟喜歡矜貴的少年,他本以為徒弟的性情會喜歡鋒芒銳利的習武少年。

  「三公子,等等,皇上讓奴才送您出宮。」

  一群內侍和宮女圍上柳三郎,簇擁著最得皇上寵愛的三公子。

  「請問閣下高名?」

  柳三郎彬彬有禮詢問陌生且很忌憚的男子,那人淡淡一笑,「我是誰不重要,重要得是我的徒弟是誰。」

  「……原來閣下就是名滿天下的長青先生,失敬,失敬。」

  「小子,我沒聽出你對我有任何的敬意。」

  長青一派灑然,又是同嫿嫿一樣驕傲的性子,這對熊孩子就沒人教會他們謙虛麼?最讓他不平又無法說出口得是柳三郎那副你不配做嫿嫿師傅的樣子,讓他更是堅定信心,不捨得讓嫿嫿受傷,柳三郎得狠狠磨礪一番,他就不該同嫿嫿說,今日柳三郎有血光之災!

  「我一直很佩服長青先生培養出少將軍這等的帝國柱石。」柳三郎溫潤謙和,然而溫柔卻從不曾蔓延到他冷冽的雙眸,低聲說道:「更佩服您對弟子的放任態度,多虧上蒼依然厚愛她,否則您做什麼都沒用了。」

  「伯父正閒著,我不耽擱長青先生叩見陛下,長青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公認的高人,小子斗膽提醒您一句,輕易別在伯父面前提起少將軍,您若是找進階的機會,我可以幫襯您一二。」

  柳三郎眸子閃過厲色,壓低聲音:「我容忍您當時的無視,無法再讓您拿她做敲門磚,更不願意見到伯父再傷心。」

  少年顯示出同君子如風的外表不一樣的狠決,他不是故意嚇唬人,長青先生似笑非笑反問:「你是在威脅我麼?」

  「是的。」少年點點頭,唇邊的笑容越發和柔。

  長青抬手在少年瘦削的肩膀拍了一下,手掌傳來的觸感證明少年的身體不是看起來文弱,輕聲道:「你很好,不過還不夠我心甘情願把嫿嫿交給你,繼續努力吧,少年,別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最疼愛嫿嫿,也別以為你知道一切的內情。」

  「皇上請先生進門。」

  「有勞了。」

  長青整衣冠,面容肅穆跨過門檻,筆直的身影消失後,大門緩緩的關上,柳三郎皺著的眉頭慢慢鬆緩開,扯了一下嘴角,不過又是一個疼慕嫿的長輩罷了,他已經被這樣的長輩警告了無數次,也不缺長青這一次。

  柳三郎走出皇宮時,見到慕嫿走過來,笑容更深,有多一個疼愛她的長輩也是好事,雖然對他來說是個麻煩,甚至比已經認命把他當做女婿看待的木齊更麻煩。

  「你是要入宮?」

  「不,我來接你回府。」

  慕嫿轉身去尋馬,身後卻沒有腳步聲,回頭看去,柳三郎漂亮的臉龐多了一抹可疑的紅暈,而旁邊的人不是低頭,就是抬頭望天,「還不走?非要我拽你?」

  柳三郎快走兩步,「我的馬車壞了,方才又跪了一陣,膝蓋有點疼。」

  「你手腕受傷了?」

  「不怎麼舒服。」

  柳三郎繼續搖晃著手腕,搶在慕嫿之前,爬上慕嫿的馬,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慕嫿抬眼看著馬背上的少年,能感到他的膽怯和期望,她怎麼就沒那麼細膩的心思?

  「不就是和我同乘一騎嘛。」慕嫿把自己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心很熱卻很潮濕,柳三郎直接把慕嫿拽上馬,讓她坐在自己身前,一手環住她的腰肢,握緊韁繩:「我們回家!」

  慕雲的教訓太深刻,他雖然不介意被慕嫿抱在身前,但還是他抱慕嫿更好。

  慕嫿不安動了動,柳三郎適時收緊手臂,她的後背幾乎貼在他胸前,馬尾掃過臉龐,柳三郎低聲道:「你既是做女孩子,要習慣,習慣被我抱著。」

  「誰說女孩子就需要你……」

  「噓。」

  柳三郎對著慕嫿小巧的耳朵吹氣,「讓我囂張一次,成嗎?」

  那份委屈,那份寵溺,以及那份哀求讓慕嫿停下掙扎,略顯緊張抓著馬鬃,悶悶的說道:「只有這一次!沒有下次了。」

  柳三郎眸子閃了閃,「好。」

  天真的女孩子看不到他眼底的狡黠,有一就有二,慕嫿還是太純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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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8: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兄弟相爭

  老天注定今日讓無所不能的三公子堵心,他本想在京城溜躂一圈,讓所有人看清楚他抱過慕嫿,暗暗警告那些躍躍欲試不肯放棄的情敵們,騎馬走出沒幾步,一群侍衛簇擁一人攔在馬前,擋住柳三郎的去路。

  慕嫿看清楚中間那位公子,笑了:「好巧啊,柳大公子。」

  來人正是柳三郎的長兄,在京城以寬和仁厚聞名的柳大朗,他長得酷似其母,身上卻沒有女子的陰柔之氣,國字臉龐,雙眸沉穩有神,挺直鼻樑,一張方口,相比較柳二郎文雅清高,柳三郎君子如風,柳大郎不愧是長兄,給人以沉穩老練的印象,很容易贏得旁人的信任。

  柳三郎暗暗後悔,早知道不走這條繞遠的路了,他不就是想多抱慕嫿一會嗎?

  雖是抱怨,他也明白無論走哪一條路,今日都避不開長兄的。

  柳三郎坐在馬上,不失禮數的問道:「大哥尋我有事?」

  柳大郎淡淡說道:「母親今日去了魏王府,同魏王妃有事相商,二弟正陪著母親,我尋思事關母親位份和魏王府將來,三弟也該在場,母親這十幾年一直想得什麼,不用我說,三郎這般聰明也能看出一二,做人子女不敢言父母過失,當年的對錯已經很難說清楚,但是我們可以孝順母親,幫母親奪回尊嚴和臉面。」

  柳娘子找得機會不錯,此時皇上同太后徹底翻臉,太后被皇上軟禁在慈寧宮的消息已經傳遍朝野,同時皇上對太后娘家的打擊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攝政十餘年的太后徹底喪失此前的優勢,一向孝順的皇上不在把太后放在眼中,在柳娘子眼中失去最大靠山的魏王妃是最弱的時候,柳娘子完全可以憑著給魏王生養的三個兒子,取代魏王妃的地位。

  「魏王妃怎麼說?」慕嫿對那位冷艷驕傲的魏王妃不敢小看,「她沒有把你們母子從魏王府轟出去嗎?嘖嘖,你們真是好運氣。」

  「嫿兒。」

  柳三郎手臂用力,同時張嘴輕輕咬了一下他早就想要含在口中的耳朵,慕嫿突然瞪大眼睛,下意識回手向柳三郎臉上招呼,竟敢……柳三郎空著的手勉強擋住慕嫿的拳頭,「是我!」

  慕嫿的拳頭輕了九成,但只有一成也讓柳三郎手臂發麻,「她到底是我娘,他是我長兄。」

  「我只是稱讚他們運氣好,魏王妃沒有發火而已,既然你把他們當做親人看,就要讓他們明白魏王妃是個怎樣的女人,讓他們知道魏王絕無可能為兒子就拋棄魏王妃。」

  「……我說過了,他們不聽不信。」

  柳三郎輕聲同慕嫿解釋,神色複雜的輕聲說道:「我到現在還沒摸透魏王妃,連我都不知她的底線,又怎麼說服母親?你瞭解魏王妃麼?」

  慕嫿哽了一會,乾巴巴的狡辯:「我不瞭解魏王妃,但我知道輕易不去招惹她!」

  「她和母親遲早碰面,不是魏王妃深不可測,我娘就會躲開,她們之間很難善了。」

  柳三郎唯一能做得就是保護柳娘子,哪怕柳娘子更偏心長子,不喜三兒子,他也不能看著母親陷入危險的境地,柳三郎翻身下馬,背對呆呆坐在馬上的慕嫿,「讓你白跑一趟,今日……很欣喜你來接我,我料理清楚再去回府。」

  不緊不慢,柳三郎走向長兄。

  慕嫿眼前全是他無奈的影子,莫非他的血光之災不是應在刺客上,而是魏王妃?

  縱然有魏王在,在魏王妃經營十幾年的魏王府,柳娘子母子很難佔據優勢主動,慕嫿輕輕抹一把馬鬃,提起韁繩催馬直奔走出沒幾步的少年,「三郎。」

  柳三郎回頭時,只覺得一陣風從身前刮過,胳膊被死死拽住,他生不起反抗的心思,隨著烈風而動,等徹底回過神時,聽到熟悉的聲音,「抱緊!」

  他再一次攔住身前的人,雙眸彎成月牙兒,嘴角高高揚起,聲音一如往常平靜,「我要去魏王府,嫿兒不必送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再偷笑!」慕嫿不用回頭,冷冷的說道:「我正好要去看看魏王妃,送你一程罷了。」

  「大哥我先行一步!」

  柳三郎只來得及交代一句,便同慕嫿飛快消失在柳大郎眼前,能在京城縱馬的人除了安樂郡主外也數不出幾個,一向謙和內斂的柳大郎如何都學不了慕嫿。

  「大公子?」

  隨從能感到大公子生氣了,又不知該怎麼勸,請示:「您是不是也要回魏王府?柳夫人身邊少不了您。」

  「您也不必同安樂郡主生氣,她行事一直如此,慢慢的大公子就會習慣了。」

  「只可惜三公子竟被安樂郡主……難怪王爺愁容不展,總是念叨三公子將來是個懼內的。」

  「萬一安樂郡主進門後依然似她做小姐時,王府可就熱鬧了。」

  魏王偏心柳三郎,也給另外兩個兒子配備足夠的隨從侍衛,這些人都是魏王使出來的,是魏王的親信,同魏王妃關係不深,他們聽從柳大郎的命令,但柳大郎還沒有完全馴服他們。

  柳大郎一如既往的平和,搖頭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從來就沒弄明白三郎,他的事連我這個長兄都說不上話,不過安樂郡主同三郎如此親近,對她的閨譽並沒好處,父王和母親,尤其是母親對三郎另有安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我擔心母親為三郎定親時,三郎同安樂郡主交代不了。」

  「大公子多慮了,屬下看王爺嘴上不贊同,心上卻有分寸的,安樂郡主是京城閨秀中最最特殊的,出身好,長得漂亮,獨佔帝寵,除了她之外,也沒有閨秀能配得上三公子了。」

  柳大郎斜睨說話的侍衛一眼,這人以後不能用了,轉身走上馬車,「回魏王府。」

  相比較騎馬,他更喜歡坐轎子或是乘坐馬車,如此才能彰顯他魏王長子的地位,捏著懸掛在腰間的玉珮,緩緩合上眼眸,他絕無可能把世子位置拱手相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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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8: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六章 記名嫡子?

  沒有人能輕易放棄榮華富貴,尤其是在品嚐過權力地位帶來的美妙滋味之後,柳大郎完全沒有辦法壓抑野心。

  不止是他,連一向目下無塵彷彿只對詩詞有興趣的柳二郎一樣不可避免參與魏王世子的爭奪中。

  他們已經不是長在宛城的懵懂少年,入京後,他們見了太多奢華,眾人的追捧逢迎,他們兄弟深刻明白這些不單單是因為自己的才華,決定一切得是他們為魏王的兒子。

  魏王在朝廷上的實力也非他們以前想得那般淺顯單薄。

  他能同太子殿下稱兄道弟,平輩論交,甚至太子對他的看重信任大多是看在他有資格爭奪魏王世子的份上。

  倘若他在爭奪世子時落敗,此時他所能得到的享受和尊榮頃刻便會消失,尋常宗室子弟當然不愁吃喝,但是享受過頂級的富貴後,再讓他做個閒散毫無實權的宗室子弟,他不甘心,同樣他認為只有在魏王世子的位置上才能施展出自身全部的才華。

  他的治國之才不比三郎差,相反他認為三郎在為人處世上遠不如他,柳三郎只是運氣好得皇上看重,他有柳三郎的機遇做得會更好,把魏王一脈推向巔峰。

  柳三郎或多或少得罪太子等皇子,甘心被皇上利用當做太子的磨刀石,若是魏王府落在柳三郎手中,等柳三郎沒有利用價值,皇上輕易就能捨棄他,到時候魏王府肯定會受到太子的報復,他們就算是想做個尋常的宗室子弟也不成了。

  畢竟帝國開國以來坐在皇位上人從未對犯錯的宗室網開一面,相反對近枝親貴下手更為狠辣無情。

  玉珮在柳大郎手中來回顛倒,柳大郎緩緩睜開眼眸,自己是長子,若是母親能成為魏王妃,他就是嫡長子,魏王世子的位置捨他其誰?

  不過最近柳二郎在慕三小姐的攛掇下同魏王妃親近上幾分,已經惹得柳娘子頗不開心,柳大郎佔據長子的名分,柳三郎得皇上和魏王偏愛,柳二郎若是不肯放棄世子位置,選擇魏王妃未必不是一條捷徑。

  畢竟在朝臣眼中立嫡立長才是正統。

  魏王妃沒有兒子,但是可以把魏王的兒子記在自己名下。

  「你的意思是成為嫡子就有可能做魏王世子?」

  一路上柳三郎把魏王府的消息講給慕嫿聽,慕嫿扯了扯嘴角,「柳二郎還是小看了魏王妃,她會認下別人的兒子?」

  柳三郎輕哼一聲,一絲不屑,一絲嘲諷。

  「你不會以為她真得會認下柳二郎吧。」

  「有些事誰說得準?嫿兒永遠不會做的事,放在魏王妃身上未必不可能,永安侯的三小姐上躥下跳,沒少促成柳二郎同魏王妃交往,前兩日魏王妃身上不舒服,慕三小姐拽著二哥親自去看望魏王妃,據說魏王妃被二哥他們哄得笑聲郎朗,二哥還給魏王妃所生的福泰郡主畫了一副美人圖。」

  「……那你娘沒有被他氣死嗎?」

  若是慕嫿自己養大的兒子投到情敵那邊,她絕對會在被兒子氣死前,先掐死這不孝子,不,還有魏王……柳三郎莫名感到後背一緊,慕嫿的眸光才滲人,清清嗓子道:「二哥是二哥,我是我,我和嫿兒生不出不認父母的不孝子。」

  柳三郎又加了一句,「當然我也不會同除了嫿兒以外的任何女子親近。」

  他從未錯過任何表忠心的機會!

  橫豎他臉皮夠厚,在自己心愛的女孩子面前低頭不丟人,端著架子,哼,這輩子就別想親近慕嫿了。

  那是個比他還要驕傲無情的人。

  一般都是女孩子去溫暖心儀的男子,編織困住男人的情網,柳三郎早已經認命自己才是溫暖慕嫿的人,曾經以為他自己會不甘心,世上傾國傾城的絕色唾手可得,他為何要在慕嫿這棵樹上吊死?

  同慕嫿相處,那份不甘心漸漸散去,反而擔心慕嫿不夠喜歡他,他做得不夠好,或是慕嫿被陳四郎之流搶走,不甘心成為提心吊膽。

  他這輩子不會覺得無聊了,哪怕他攀上頂峰,入目之下再無敵人對手,有慕嫿在,他心頭始終存著小心翼翼和患得患失。

  「柳二公子擅長書畫,尤其是以畫人聞名。」

  慕嫿扭過頭去,臉龐微微發熱,柳三郎長得這般好,他們的兒女也當是漂亮聰慧的。

  一群的小孩子圍著她叫娘,她可以帶著他們騎馬射獵,想一想就得很有趣。

  在慕嫿構造畫面中只有自己和兒女,柳三郎反倒被忽略過去了。

  「二哥親筆畫的美人圖價值千金,在書畫上,我亦不如二哥。」

  柳三郎扯了扯嘴角,轉眼到了魏王府坐落的胡同,說是胡同,比京城大多數道路都要寬闊,右側是佔地龐大的魏王府,左側也是一座不小的府邸。

  如今柳娘子居住的府邸是因為魏王想要佔據整條胡同,逼著同魏王府相對的鄰居搬家,他以高價買下了斜對面的宅邸,仿照江南園林改成一座園子。

  有時盛夏酷暑難耐,魏王總是會搬到過去住上幾日,因為園子中水流很多,小巧精緻,比富貴奢華的魏王府更舒適。

  「一個空談和畫美人圖的公子哥,魏王妃看上他,肯定不是因為他的才華,柳二公子慘了。」

  慕嫿說得好有道理,柳三郎無言以對。

  「反倒我對三小姐很好奇,你說魏王妃是不是同解救三小姐於苦海的人有關?」

  柳三郎眸子掠過一片暗芒,鬆開勒住慕嫿腰肢的手,「很有可能,我讓人查一查。」說得不緊不慢,蘊含一分慎重。

  「四妹妹,啊,不,安樂郡主。」

  站在魏王府側門門檻中的三小姐驚喜又無措,沒忘記嚮慕嫿行禮,「見過安樂郡主。」

  聲音若黃鸝悅耳動聽,透著親近和歡喜,隱隱還有一分的謙卑。

  慕嫿瞇起眼眸很佩服三小姐把一句簡單的話說得如此富有深意,這本事,她縱使兩世為人也學不來的。

  柳三郎跳下馬,回頭嚮慕嫿看過去,靜靜等待著,慕嫿揚起馬鞭,寶馬疾馳而去,柳三郎眸子暗淡一分,轉身走向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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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8: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七章 師徒戀?!

  三小姐吹彈可破的粉頰罩著一層遺憾,「郡主沒有見到我的話,許是就能同三公子一起進王府了,其實我一直想向安樂郡主說聲對不起。」

  璀璨明亮的雙眸霧濛濛的,顯得漆黑的瞳孔更加漂亮真誠。

  她身軀凹凸有致,單薄的夏衫好似包裹不住胸前的豐盈,纖細的腰肢宛若楊柳一般搖曳生姿。

  然而她傾國傾城和惹火的好身材無法讓柳三郎多看一眼。

  柳三郎淡淡對守在門口的王府下人道:「她是誰?」

  隨從下人明白眼前的三公子是魏王放在心尖上的兒子,從知道自己有兒子後,狂喜的魏王一直毫不掩飾對三公子的偏愛,魏王妃主管王府,魏王同樣是他們的主子。

  「……是永安侯的三小姐。」

  「不是魏王府的人?」

  「三小姐是二公子請來的。」

  「把她趕出去。」

  柳三郎跨過門檻,「以後不許她再登魏王府的大門!」

  僕從尷尬不知該怎麼辦,聽三公子的,他們如何同二公子交代?

  以前他們都盼著王爺能有兒子,如今才發現王爺兒子多了,為難得還是他們這些奴才啊。

  三小姐潸然淚下,啜泣自憐,「三公子對我的誤會太深了我是同安樂郡主有過節,三公子也不該只聽郡主一面之詞,當時那樣的狀況,我有許多迫不得已,我也不甘心啊,您為我想一想,知道養大自己的父母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是侯府的奴才,我……我一時如何能接受?」

  「自來生恩大於養恩,我只是想多再親生父母面前盡孝,以補償十幾年的分別之情,剛剛知曉真相時我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天真浪漫,嬌貴善妒,遠不如現在明達事理,不慢三公子,我是嫉妒四妹妹的,不願意讓四妹妹再佔據我的父母。」

  柳三郎嗤笑一聲。

  三小姐咬著下嘴唇,水盈盈的眸子儻蕩真誠:「後來我才聽說四妹妹受了不少的苦,知道是她代替我在關外受苦,我……我對她的嫉妒不平轉為愧疚,一樁又一樁的誤會讓被命運捉弄的我們越來越生疏,四妹妹已經不見我,不願意聽我道歉了。她如何怨恨我,報復我,我都……都認了,是我虧欠四妹妹。」

  「別把自己當做了不得人,你在郡主眼裡比地上的塵埃還不如,她若想報復你,你以為你能纏上我二哥嗎?我不管你背後是誰,總要告訴你一件事,別來招惹我!」

  柳三郎邁步進入大門,「關門!」彷彿看三小姐一眼,都髒了他的眼睛。

  三小姐那番極為打動人心的辯白完全沒有任何作用,不僅沒能使得柳三郎對她改觀,反而他更輕視她了。

  上面給她的命令迷惑柳二公子,可她怎能甘心錯過更好的柳三郎?

  魏王府的側門緩緩合上,三小姐絞動帕子,突然馬蹄聲由遠及近,已經走出幾步的柳三郎似有所感,回頭看去,一隊魏王府侍衛簇擁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府門口停下,隨從忙放下腳凳,柳大郎從馬車上走下來。

  柳三郎自嘲笑笑,到底在期待什麼?拱手道:「大哥。」

  柳大郎笑得親熱極了,「緊趕慢趕總算追著三弟尾回到王府,安樂郡主的騎術著實不凡,三弟得郡主保護,想來也沒人會欺辱三弟,你再向郡主學一些騎射功夫,以後沒準還能領兵出征。」

  被柳三郎無視的三小姐用帕子掩住唇邊的嘲笑,很明顯柳大郎瞧不起被慕嫿保護的三公子,故意在王府隨從面前敗壞柳三郎的名聲。

  只要柳三郎同慕嫿學功夫,他們就算沒有師徒的名分也有師徒之時,柳三郎執意迎娶慕嫿,就是在挑戰古往今來的禮教,不溶於世人,到時候連寵愛他的魏王和皇上都無法接受師徒成親這件醜事。

  三小姐水眸眨了眨,柳大郎也不是個輕易便認輸的簡單人物。

  「安樂郡主已經拜師長青先生,大哥還沒聽說?」柳三郎笑容恬淡,不慌不忙的說道:「伯父同長青先生神交已久,方纔我出宮時,正好碰見長青先生入宮拜見伯父,有幸同長青先生交談幾句……鬼谷子一脈單傳,不可能再受弟子,不過他見我資質不凡,已有打算讓我做個記名弟子,縱然以後長青先生無法親自教導我騎射兵法,我也可以向郡主請教。」

  柳三郎向長兄燦爛一笑,「大哥方纔的建議,我記下了,沒有大哥提醒,我一時還沒想到領兵出征可以向郡主請教。以前我偏重科舉仕途,如今我覺得文武雙全更容易讓伯父滿意。」

  師徒不行,師兄師妹或是師姐師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反而會給人青梅竹馬的感覺,何況柳三郎直接把長青先生搬出來,足以讓柳大郎等人嫉妒得紅了眼睛。

  畢竟世上不知長青先生名聲的人很少。

  萬一柳三郎掌握一支精銳驃騎,實力更難以壓抑了。

  柳大郎剛剛張嘴,柳三郎突然一陣風一般衝出王府,等他反應過來,回頭一看,已經離開的慕嫿再次騎馬返回,柳三郎再一次把手臂伸嚮慕嫿,柳三郎背對著他們,他們看不到柳三郎的神色,籠罩在他身上的暖陽比旁處溫暖一分。

  柳三郎獨有的溫柔更加入骨。

  慕嫿把提在手中的點心禮盒扔到他伸出的手上,翻身下馬,微揚下顎,「第一次登門拜訪,總要準備點禮物。」

  柳三郎握著一長串的點心包,笑容令人眩暈,「他們肯定很喜歡你的禮物。」

  三小姐撇嘴,不過是幾包尋常點心罷了,柳三郎好似當做了寶貝,魏王和魏王妃金尊玉貴,如何也不會看上這幾包點心。

  「郡主以點心做禮物,是不是太輕了,對魏王妃不夠尊重,畢竟王府隨便找個廚娘都能做出比郡主帶來的點心更好的,前兩日我陪著魏王妃用了好幾樣宮中都沒有的點心,樣子精緻好看,入口香甜……」

  柳三郎伴著慕嫿直接走了勸解的三小姐面前走過,兩人仿若無人般談笑風生,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掃過三小姐,徹徹底底無視她,還有想要開口的柳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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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8: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八章 無視警告

  慕嫿就沒把三小姐放在心上過,並非是她輕敵,而是三小姐背後的主子才值得慕嫿注意側目,她得是多蠢在地位佔據完全優勢,自身武力又比三小姐強的情況下落入三小姐的算計?

  倘若真有那一日,慕嫿覺得自己就是蠢死的。

  同柳三郎走進魏王府,慕嫿目光掃過,讚道:「不愧是魏王的府邸,相當於小半個皇宮。」

  柳三郎同樣也是第一次跨入魏王府,對明顯僭越規制的建築多了幾許無奈,魏王他們夫妻到底多有信心皇上會一直容忍他們?

  伯父雖然不在意這些規矩,日子久了,伯父身上的帝王一面會逐漸佔據主動,柳三郎都沒有信心當皇上年老或是龍體不好時,依然會像今日寵愛信任他。

  「……三公子?」

  「見過三公子。」

  魏王府的僕從看清楚來人,噗通噗通跪倒一片,「恭迎三公子。」

  隨後跟進來的柳大郎稍稍頓了頓,記得他第一次到魏王府時,他很緊張慌亂,略顯侷促不安,雖然極力鎮靜,手心全冷汗,而魏王府的下人對他面上恭敬實則有幾分的輕視,他們的目光令他很不舒服,他們尊重得是魏王兒子這個身份,而不是他!

  今日他們把第一次回魏王府的柳三郎當做真正的王府主子。

  慕嫿輕聲說道:「看來魏王殿下沒少提你,他們把你看得很重。看得出……你長兄不大高興。」

  「你這是在挑撥我們兄弟的關係?」

  「哦,你們兄弟之間還需要我挑撥?」

  慕嫿斜睨柳三郎一眼,於平時颯爽不同的嬌媚勁兒讓柳三郎再一次握住她的手,顯然瀟灑的少將軍也有女孩子柔媚的一面。

  被少年牽住手,慕嫿略覺不舒服,雖然他的手很暖,很乾淨,很柔軟。

  慕嫿低頭看著交相握在一處的手,憐愛且欣賞的說道:「你這才叫芊芊玉手,比我的手軟和多了。」

  柳三郎沒有放開她的手,溫柔的說道:「喜歡就讓你多握一會兒。」

  「厚臉皮!」

  慕嫿哼了一聲,柳三郎意味深長的說道:「過獎過獎,我覺得我還有進步的餘地,起碼方才聽你說那句話時,我耳朵紅了,你不信?給你看看?」

  說著就要把腦袋湊到慕嫿面前去,慕嫿身體後仰拉開彼此距離,不僅能見到他羞紅的耳尖,甚至能清晰看到他耳朵上軟軟的絨毛。

  厚著臉皮趁著王府隨從跪拜柳三郎時偷偷再次溜進王府的三小姐絕美的臉蛋猙獰,指甲緊緊掐著自己的掌心,眼白泛起淡淡的血色。

  柳二郎根本沒有辦法同柳三郎比,樣樣不如柳三郎,連對待心儀鍾情的女子都比不上!

  「三郎!」

  魏王嚴父一般的訓斥聲傳來,顯然他對自己的兒子已經有所不滿了,想他堂堂魏王,怎就生出個三郎這樣在慕嫿面前變得無賴的兒子?

  宗室子弟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群,風流瀟灑。

  便是他也把一顆心分成多個,給了柳娘子,給了魏王妃,還有好幾個性情各異的女子,這幾年因沒有兒子的事鬧得,魏王才漸漸收了心思。

  哪怕在心儀的魏王妃面前,他都沒有似三郎一樣。

  柳三郎緩緩挺直腰,拱手道:「我母親在何處?魏王殿下。」

  一句魏王殿下,令魏王所有的不滿嚴父樣崩潰,他還沒有資格管教柳三郎,他的兒子完全可以不認他,乾笑道:『皇兄不是讓你改回國姓贏,三郎,我並非想教訓你,而是你……你……」

  「不用魏王殿下操心,我知曉該如何對待安樂郡主,倘若魏王殿下看不慣的話,您可以不看,橫豎我兩位兄長都很聽您的話,您不愁沒有子嗣為您養老送終,有他們在,您不會再被世人嘲笑為絕戶。」

  柳三郎對魏王一如既往的禮數十足,但卻顯不出任何的親近,反而冷漠而生疏。

  「父親。」柳大郎幾步走到渾身僵硬,面帶幾分哀怨的魏王身側,關切問道:「三郎不懂事,您千萬別生三郎的氣,他說得都是氣話,從小他就最……最不會討長輩歡喜,一直記著鄰居孩童對他的嘲笑,我們三兄弟兒時都或多或少被人嘲笑過,我知曉父親為難,亦理解父親身不由己,三郎還沒明白……」

  「不,三郎說得沒錯,是我,是我不配!」

  魏王眸子深沉,輕輕拍了拍柳大郎的肩膀,喉嚨滿是苦澀:「別再給我找理由了,說得越多,顯得我越是個不負責任的渣滓,對不住你們,對不住你娘,也對不住阿嫻。」

  柳大郎嘴唇動了動,眉頭越皺越緊。

  慕嫿強忍笑意,「好久不見,魏王殿下。方才聽殿下的意思,對三郎有所不滿?」向前一步,同魏王目光對視,把柳三郎擋在身後,「您難道還不明白他是我護著的?」

  柳三郎雲淡風輕般提起點心,「郡主送您和王妃的禮物。」

  「來就來吧,還帶什麼禮物啊。」魏王主動從兒子手中接過一長串的點心盒子,滿臉喜色說道:「本王正想品嚐京城的風味糕點,安樂郡主送得正合本王心意。」

  「王爺,王妃讓大公子,三公子進去說話。」

  魏王妃派來的人及時開口,讓柳大郎和王府的僕從不至於被善變的魏王驚掉眼睛,瞟了安樂郡主一眼,「王妃讓奴婢轉達郡主一句話,說,柳澈也好,贏澈也罷,他將來的麻煩只會比現在多,你甘願犧牲自由自在的日子願意陪他闖進血雨腥風中?陪他受苦受難,最後他未必就能撥雲見日,他深陷牢時還會怪你拖他後腿。姓贏的男人都沒有長情的,他們的心眼都很小,愛其與其生,恨其與其死,老贏家的男人喜歡你時,你所有的短處都被當做優點,一旦對你無情,你就是把心挖出來給他吃,他還嫌棄你的心太腥!」

  慕嫿回頭,柳三郎抿著嘴唇,搖頭否認。

  魏王尷尬的縷著鬍鬚,琢磨他竟是這樣的男人麼?

  柳大郎低頭掩藏起所有的情緒,唯有三小姐聽得極是認真。

  「多謝王妃好意,我喜歡誰,願意跟誰過一輩子,從來無需任何人建議。」

  慕嫿淡淡的回道,「正好,我的心眼同樣不大。」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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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14 01:29: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九章 狗血奇葩的愛情觀

  柳三郎恨不得把慕嫿融進眼裡心頭,魏王一激動拽掉幾根鬍鬚,自己這個傻兒子啊,以往的聰明幹練都哪去了?

  好聽的話誰不會說?!

  不過魏王還是在唇邊勾起一點弧度,當意識到自己有幾分欣喜時,嘴角立刻耷拉下來,捏著手中的鬍鬚,暗暗念叨慕嫿絕對是故意撩撥三郎的!

  似慕嫿無意識撩撥人的手段比慕媛厲害得多,也高明得多。

  慕媛能讓柳二郎憐惜,而慕嫿卻是能讓柳三郎感動。

  僕從顯然來之前就被魏王妃教過,震驚慕嫿的回答,沒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微微歎息一聲,能讓主子給予善意的女孩子不多,安樂郡主非要一腳踏進去,將來受苦受難也怪不到主子頭上。

  「王妃有請郡主。」

  僕婦向旁邊側身,又看了站在角落中的慕媛,低聲說道:「王妃也讓三小姐去客廳,三小姐在府門口受到的慢待,王妃都記下了,特意吩咐奴婢給三小姐出氣。您是二公子請回來的尊貴客人,王妃喜愛你的性情,有人若是看不慣……」

  稍稍停頓一刻,她發現三公子根本就沒在意這些,竟是主動握住慕嫿的手,在慕嫿耳邊說著什麼,慕嫿笑盈盈的,時而點頭時而閃過一絲羞惱。

  明擺著那兩位在談情說愛。

  魏王擺著一張冰山臉,同樣沒理會僕婦的話,只是在她停頓時,魏王多了一句:「三郎是王府的主子,王妃可以把她請到王府,三郎也可以讓她滾!王妃若是為慕媛這樣的女孩子讓三郎不痛快,本王當懷疑她的真實用意。」

  「本王如今忍她,讓她,把王府諸多事情交給她,最重要一點原因是本王自覺虧待了她,不過補償總有盡頭,你回去多勸勸王妃,有招數沖本王使,別妄想動本王的兒子和三郎!」

  「三郎,安樂郡主,你們是第一次來魏王府,本王帶你們四處逛逛,不是本王自誇,整個京城的王府全算上,沒一個比本王的王府風景更好,連皇兄都沒有本王弄出的奇景。」

  「……王妃和柳夫人還在客廳等您。」

  被警告過的僕婦阻止魏王,「改日再領三公子逛王府也使得。」

  魏王從腰間接下扇套,捏著扇柄似笑非笑的說道:「她們還知道沒了本王不成?方才彼此交鋒正激烈,本王還以為她們都忘了夫綱。」

  「王爺。」

  「本王不為難你,何況三郎對柳氏很孝順,不去客廳,他一定轉身就走,本王看在三郎的面上,就帶著他去客廳走一遭。」

  魏王打開折扇,扇面上畫著紅梅點點,一道倩影隱隱綽綽出現在梅林之中,窈窕的身姿令人有無限遐想,隨著扇子的晃動,有幾朵含苞待放的紅梅緩緩盛開,而那位隱藏在梅林中的倩影也宛如慢慢走出來。

  慕嫿面帶驚訝之色,問道:「魏王殿下的扇面是誰給畫的?」

  「二哥。」柳三郎輕聲回道,「他在繪畫上的天分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我亦比不上他。」

  「郡主想要嗎?」魏王大方說道:「喜歡得話,本王送你。」只要你別再撩撥三郎就成,後半句他自然沒法說出口,不提這話不是當爹該說的,此時三郎正癡迷慕嫿,此話一說,三郎這輩子都不會改口叫他爹了。

  慕嫿搖搖頭示意自己不要扇子,卻仔細看了扇面半晌,再次開口:「這把扇子印證了一句話,柳三郎你要記住,眼睛也會騙人,不是你所有親眼所見的東西都是事實。」

  「我記下了。」

  柳三郎鄭重的點頭,把慕嫿的話當做金科玉律牢牢記在心頭,那份重視令魏王嘴角抽個不停,何時他一向自傲自負的三兒子乖順過。

  魏王的說教總是左耳進,右耳冒,片言不留在心上。

  「走吧。」魏王略帶沮喪引路,柳三郎和慕嫿不緊不慢跟著魏王,時而他們的輕聲交談傳入魏王耳中,大多時是柳三郎把王府的景色指給慕嫿看,魏王寧可自己沒有聽到,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心塞。

  外人都說他在魏王妃面前百般討好,沒什麼地位。

  魏王知曉自己從未在任何女子面前軟過骨頭,當年對被人追殺的柳娘子不聞不問,他……他以為沒有必要!

  那時他還年輕最是受不得柳娘子總是擺著一副你對不起我,你辜負了我的樣子,也不喜歡柳娘子句句不離——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魏王以為有孕的魏王妃會給自己生下兒子,即便是女兒,他的妻妾總能給自己生下兒子,何況魏王妃知道他的底線,追殺柳娘子卻不會對他的兒子下殺手。

  他當時要去見皇帝,只草草安排幾個人去救柳娘子。

  誰知道十幾年過去,魏王有好幾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沒見到。

  為兒子,他才幾次三番去看望柳娘子,忍受她越發古怪乖張的脾氣,甚至忍受柳娘子給另外的男人生下兒子的事實。

  最像他的三郎,他最喜歡的三郎對慕嫿太好,哪個做父親能受得了?

  可是他……他打不過慕嫿啊。

  魏王只能眼看著慕嫿佔據他最心愛的兒子,說不得,打不得,也許慕嫿是上蒼派下來折磨他的女孩子。

  客廳中擺設顯示出魏王府滔天富貴,珍奇鋪陳隨處可見,一尊白玉雕徹盆景有半人高,白玉晶瑩細膩,便是皇宮都沒這尊盆景。

  魏王大咧咧坐在主位上,宛若察覺不到方才待客的客廳中魏王妃和柳娘子緊張的氛圍,「今日三郎回了王府,安樂郡主也在,一會兒讓廚子多準備幾道好菜,咱們一家人聚一聚。」

  「三郎隨便坐,在魏王府沒人敢給你臉色看。」

  柳娘子眉頭一挑,不滿嗔道:「我同魏王妃還沒分出個高低,吃飯的事……」

  「哎呦,你們好還沒弄完?」

  魏王滿不在乎打斷柳娘子的話,「爭來斗去還不都是本王的女人?柳氏你若是有閒不如多關心三郎,嗯,還有大郎他們,沒做幾日本王的兒子,王孫公子的氣派到是擺得十足,太子他們連本王都遠遠避開,他們剛剛回京,還沒正式入宗族族譜,同皇兄來的兒子太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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