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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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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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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0:44: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竟出了這樣的事情,怪不得姑娘連著這幾日都沒過來。”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有婆子進來,說是二皇子派人從南疆送東西回來。

    徐昭一聽,便愣住了。

    江媽媽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叫那婆子將人給叫進來。

    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很快就領著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那侍衛見著江媽媽,拱了拱手,又見著徐昭,竟是單膝跪地,行禮道:“奴才孫誠給姑娘請安。”

    徐昭沒見過他,哪裡會知道韓子煜近身的侍衛,都知道有徐昭這麼一個存在。

    所以,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便有些尷尬地愣在那兒,片刻才開口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主子派你進京,可是有什麼事兒?”

    徐昭一聽,想起信中所寫的事情,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

    “主子得了一隻鸚鵡,叫奴才進京帶給姑娘,說是姑娘若悶了,可逗著玩兒。”

    江媽媽一聽,不禁有些詫異,這樣的事情,可不像是二皇子能做出來的。

    二皇子待徐府這四姑娘,可真是……

    江媽媽想著,看了臉紅的徐昭一眼,開口道:“還不快拿進來,瞧瞧是多伶俐的鸚鵡,值得主子巴巴的叫你送到京城來。”

    那孫誠應了一聲,才去外頭拿了個籠子進來,籠子很是精緻,上頭蓋了一塊兒簾子。

    直到孫誠掀開籠子上蓋著的簾子,徐昭才見著鸚鵡的真面目。

    徐昭從來沒見過這麼小巧可愛的鸚鵡,約莫只有八九釐米,通體綠色的羽毛,下顎是藍色,腹部中間紅橙色,尾下覆羽黃色,尾羽中心乃是藍綠色,鳥喙和眼環粉紅色。

    只一眼,徐昭就喜歡上了。

    “這可真是小巧。”

    京城裡也有不少官宦人家養著鸚鵡,最常見的便是五色鸚鵡,還有牡丹鸚鵡,玄風鸚鵡,哪裡見過這麼小巧可愛的。

    便是江媽媽在宮裡頭呆了多年,都沒見過那位娘娘養過這樣的。

    怪不得二皇子要叫孫誠千里迢迢送到京城來,當真是個稀罕物。

    “昭昭,昭昭!”

    十分響亮的聲音突然就響了起來。

    徐昭嚇了一跳,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昭昭,昭昭!”那鸚鵡繼續叫起來。

    孫誠看了她一眼,笑著道:“這鸚鵡可是主子親自挑選的,說是叫姑娘給取個名字。”

    屋子裡的丫鬟婆子見著徐昭臉紅,自然知道她是害羞了。

    江媽媽瞪了孫誠一眼,道:“好了,可不准這麼沒規矩。”

    說著,又問了些二皇子的事情,就叫他下去了。

    “姑娘一會兒就將這鸚鵡帶回去,若是夫人問了,就說是我補給姑娘的生辰禮。”

    “昭昭!昭昭!”

    徐昭聽著,心裡暗暗將韓子煜罵了幾句,才起身告辭。

    “姑娘放心,我會派幾個人盯著徐府門口,定不會叫人算計了姑娘的。”

    臨走的時候,江媽媽說了這麼一句。

    徐昭聽了,這才想起她的來意,謝過江媽媽後,才提著那鳥籠回了徐府。

    剛一回去,就見著薛媽媽從小廚房裡出來,見著她手裡拿著的鳥籠子和裡頭的那只小巧可愛的鸚鵡,只覺著稀罕。

    “姑娘哪來的這樣的小東西?”

    “是江太太送的,說是補我的生辰禮。”徐昭面不改色說了慌,總不能說是某人送的。

    於是乎,徐昭就到了自家娘親跟前。

    周氏見了那鸚鵡,也覺著稀罕,尤其在聽到那鸚鵡說話時。

    “昭昭,昭昭!”

    “你呀,教這小東西換你的閨名,也沒個規矩,不怕別人聽見了笑話你。”

    “姑娘還小,可不是好玩這些,得了這樣的稀罕物,自然是想什麼就做什麼了,哪裡還會想別的。”不等徐昭開口,薛媽媽就替徐昭解釋道。

    薛媽媽將徐昭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疼,自然是處處護著她的。

    周氏笑了笑,也沒再說話,只逗著那鸚鵡,聽著它不時叫著自家閨女的名字。

    “昭昭!昭昭!”

    “這小東西,還真是聰明。”

    周氏覺著,江太太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只有徐昭這個閨女會這樣小孩子氣,教鸚鵡學說她的名字了。

    只是,這鸚鵡也太聰明了些,才幾個時辰,就學會了。

    徐昭害怕自家娘親追問,如今見著她誤會,自然巴不得她這樣誤會下去,心裡也暗暗慶倖,韓子煜沒教這鸚鵡說些不該說的,不然,被自家娘親聽見,她可就慘了。

    於是乎,沒一會兒工夫,二房上上下下便知道江家太太送了四姑娘一隻鸚鵡,那鸚鵡討喜的很,沒一會兒工夫,就學會叫四姑娘的名字了。

    事情傳到老太太耳朵裡,老太太的臉色自然不大好。

    “好好的要別人東西做什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老太太雖然病著,可聽到徐昭的事情,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大太太在那裡伺候著,聽著這話,只勸道:“聽說是那江太太補給四姑娘的生辰禮,也不算是逾矩,左右她們還擔著師徒的名分呢。”

    老太太聽了,眉頭皺了皺眉,心裡頭愈發的不痛快了。

    王氏見著老太太閉住了眼睛,也沒敢再多說什麼,就拿起桌上的藥碗,退了出來。

    “母親對四姑娘,也苛責了些。”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宋氏忍不住道。

    她乃清貴出身,最瞧不上老太太這樣的,若不是老太太是她的長輩,她是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榮欣堂的。

    王氏聽了,歎了口氣,道:“母親歲數大了,性子便執拗些,四姑娘是她的孫女兒,母親哪裡有不疼的。”

    宋氏點了點頭,卻是沒將藏在心裡的話說出來。

    老太太便是疼,也只疼大姑娘一個。

    她的淑姐兒,可沒見老太太怎麼疼過。

    府裡因著多了只鸚鵡,徐昭的日子熱鬧了些。

    等到幾日後,江府就派了宜瀾過來,說是江夫人描了幾張花樣子,叫她過府裡去看看。

    徐昭一聽這話,心裡便咯登一下,去了娘親那裡報備了,才隨著宜瀾出了府裡。

    “可是查出什麼?”徐昭開口問道。

    宜瀾看了她一眼:“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幸好姑娘來找了江媽媽,不然還不定被人算計了。”

    徐昭聽了,就知道她的預感其實是沒錯的。

    只是在見著被綁著壓在地上的師太的時候,依舊有些詫異。

    這師太?

    江媽媽使了個眼色,就有婆子上前拿了堵在她嘴裡的布條。

    那師太面色惶恐,渾然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吧,這幾日有哪個找你了?”

    那師太目光閃爍了一下,卻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房間裡的擺設,儼然是內院之中,後宅之人雖有心計,卻是上不得檯面的,難不成還敢將她這方外之人給殺了?

    看著一屋子的女眷,近緣師太表情愈發的鬆懈下來。

    見著她這個樣子,江媽媽突然就笑了,看了站在那裡的翡翠一眼,開口道:“師太怕是中了暑氣,你們帶她出去叫她清醒清醒。”

    江媽媽說完這話,才對著徐昭道:“姑娘覺著可好?”

    徐昭點了點頭,沖著江媽媽笑了笑:“自然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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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0:4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婆子上前,將那師太拖了出去,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才又進了屋裡。

    那師太面色慘白,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額頭上滿滿都是汗珠,不用想也知是受了不少折磨。

    徐昭知道江媽媽是從宮裡頭出來的,折磨人的手段自是不同尋常,單看這師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就知道這手法之老道了。

    “說吧,這幾日可有人找你,說起徐府四姑娘的事情。”江媽媽開口問道。

    那師太身子顫了顫,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見著江媽媽眼中的厲色,哪裡還敢瞞著。

    只從懷中掏出一千兩的銀票來,慌亂地嚷了起來:“不是貧尼,是徐府嚴媽媽給貧尼的銀票,說是叫貧尼指認府裡四姑娘,說四姑娘中了邪,是妖異之人。”

    徐昭被她的話驚地差點兒就站起身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徐府四姑娘幾年前已經死在祠堂裡了。

    江媽媽見著她的臉色,只當她是被這骯髒的手段給嚇著了。

    忙叫人給她端了盞茶過來:“姑娘給驚著了,快喝些茶安安神。”

    喝了幾口茶,徐昭才恢復過來。

    她的視線落在那師太的臉上,只問道:“除了這個,老太太可還叫你做什麼?”

    那師太已然慌亂,聽著她問,便一股腦全都交代出來。

    “嚴媽媽吩咐,說是單說四姑娘中邪,府裡怕是沒人信,拿了四姑娘的生辰八字給貧尼,叫貧尼說四姑娘和二太太肚子裡的孩子相克,只有送到莊子上避開,府裡的小少爺才能平安出來。”

    “這事情都是嚴媽媽叫貧尼做的,貧尼不過是貪那一千兩銀票才應下了。”

    見著那師太臉上驚懼惶恐的神色,徐昭知道該說的她都說了。

    “姑娘打算怎麼辦?”江媽媽開口問道。

    徐昭想了想,在江媽媽耳邊說了幾句話,江媽媽的眼中就閃過一抹精光。

    “姑娘好心思,這樣是最好不過了。”

    徐昭看著跪在那裡的師太,淡淡道:“你全當沒有今個兒這回事兒,嚴媽媽若是叫你,你就進府裡去,只需將那中邪之人,說成是老太太便可。”

    “老太太中了邪,所以病才一直拖著不見好。”

    受了那樣的折磨,近緣師太哪裡有不應承的,徐昭的話音剛落,她就連連點頭,保證自己會按著她的話去做的。

    徐昭聽了,才點了點頭:“好了,你且回去吧,若是玩兒什麼花樣,先想想自己的性命。”說到最後,徐昭面色突然冷厲,一點兒都沒有之前淡淡的樣子。

    近緣師太直愣愣盯著她一瞬,才點了點頭。

    徐昭又陪著江媽媽說了會兒話,就起身告辭了。

    她剛離開,宜瀾就忍不住道:“姑娘真是心善,怎麼不將計就計揭穿了老太太的陰謀。”

    江媽媽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她如此沉得住氣,難怪主子也高看她一分。”

    回了府裡,徐昭沒有將這事情告訴任何人,只吩咐了連翹,叫她暗中派人盯著嚴媽媽,她有什麼動靜,都要過來告訴她。

    “姑娘是該這樣做,嚴媽媽回了老太太屋裡伺候,往後還不定會生出什麼事兒呢。奴婢聽說,這幾日嚴媽媽時常往林姨娘那裡去,林姨娘失了大少爺的恩寵,總會怪姑娘的。”

    徐昭一聽,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一個姨娘,也敢說怪我?”

    連翹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見著自家姑娘不大高興,也沒敢多問。

    翌日,徐昭才剛剛起來,就聽榮欣堂那裡傳來消息,說是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見好,老太太醒過來的時候說是夜裡老做噩夢,覺著府裡頭不乾淨,要從外頭叫人來做場法事。

    徐昭聽了,笑著看了連翹一眼,出聲問道:“大伯母她們怎麼說?”

    連翹皺了皺眉,開口道:“大太太先是不同意,說是好好的做場法事,叫外頭的人聽了,只當府裡有什麼,傳出去也壞了徐府的名聲。可老太太執拗,哪裡能勸得住,責駡大太太不孝,巴不得她死了,就不用日日伺候她了。”

    “老太太這樣說,大太太哪裡還敢說別的,只當花銀子買個安心罷了。”

    徐昭點了點頭:“這事情大伯父可知道?”

    “奴婢不知,大老爺平日裡在朝堂上,便是回來也是在前院的書房,除了每日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從不管後宅之事。”

    “奴婢覺著,大老爺也是不知的。”

    徐昭笑了笑,就去了正房,將這事情說給了自家娘親聽。

    周氏一聽,臉色便沉了下來。

    “老太太竟會弄這些,病了請大夫來看就行。”

    見著自家娘親生氣,徐昭忙勸道:“您身子重,只當不知道這事情,祖母那裡有大伯母和四嬸伺候著,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你大伯母也不勸著些,老太太這樣折騰,府裡人仰馬翻,傳到外頭可不好聽。”

    周氏看了自家閨女一眼,沉吟道:“這事情你可別湊過去,好好的呆在自己屋裡,別被人衝撞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賠笑道:“昭兒知道,昭兒陪在娘親跟前,哪裡也不去。”

    說著,周氏又問起了那鸚鵡的事情。

    徐昭給那鸚鵡起了個名字,叫做鬧鬧,因為它實在是太鬧騰了,才回來幾天,就學會了好多話,平日裡徐昭和連翹她們說什麼,它總是突然冒出幾個字來,叫人啼笑皆非。

    “這京城裡也沒見過,可見是貴重的,雖說是生辰禮,你也該做些禮物還回去,別叫人覺著你不懂事。”

    “江太太疼我,才不會計較這些。”徐昭豈能聽不出自家娘親語氣中的責備,只說道。

    “你呀,這人和人都是要相處的,這點兒不怪罪,事情積累多了,那就成了大事。”

    “你總要有這個心,叫人覺著沒白疼你。”

    徐昭點了點頭,乖巧的道:“那女兒繡個荷包,還有兩個抹額,過些日子送過去。”

    周氏笑了笑,就叫薛媽媽打開了櫃子,挑了些上好的料子出來。

    “這蠶冰錦緞很是難得,你外祖母給了我這幾匹,做了睡袍穿在身上涼快的很,娘叫繡房的人給你做。”

    徐昭搖了搖頭:“女兒不熱,還是給娘親和爹爹做吧,還有哥哥。女兒平日裡什麼都不做,哪裡需要這個。”

    徐昭當然不能說她身上已經有了寒冰珠,所以天氣怎麼熱她都涼涼的,覺不出來。

    周氏還想說什麼,徐昭就拉著她的手撒嬌道:“真的,女兒一點兒也不熱,娘就是叫人做了衣裳,女兒也不穿的。”

    知道她是孝順,周氏笑吟吟摸了摸她的頭。

    “那往後再給你做新衣裳。”

    徐昭抬起頭來,應下了。

    周氏又給了她一對粉色的珍珠耳墜,說是姑娘家該好好打扮。

    徐昭不好意思道:“娘親自己留著戴,女兒那匣子裡都快裝不下了。”

    周氏抿嘴笑道:“你呀,就是再好的東西娘親也是給你留著的。”

    說著,不由分說的將那粉色的珍珠耳墜給徐昭戴上了,又叫她站在了鏡子前。

    薛媽媽端著茶盞過來,見了只稱讚道:“姑娘戴著真是好看,粉嫩鮮亮,叫人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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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0:44: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徐昭翹起嘴角,眼睛亮亮的,也很是喜歡。

    正說著,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進來回稟,說是梅姨娘來給太太請安了。

    周氏聽了,便叫人將她叫進來。

    很快,梅姨娘就從外頭進來。

    她身著藍綠色的褙子,體態比前些日子消瘦了幾分,見著徐昭看她,忙低下了頭,緩步上前。

    “妾身給太太請安。”

    “坐吧。”周氏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梅姨娘謝過,這才坐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周氏見著她這樣,哪裡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

    “你是府裡的姨娘,穿的也該講究些,這衣裳還是去年做的吧?”

    梅姨娘站起身來,有些惶恐道:“叫太太見笑了。”

    周氏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知她這些日子私下裡將新做的幾身衣裳都叫人拿到外頭給當了,所以才穿了舊日裡的衣裳。

    “太太害喜厲害,這幾日可好些了?”

    梅姨娘問了幾句話,見著徐昭坐在一旁,面色便有些遲疑。

    “沒事你就先回去吧。”周氏開口道。

    “太太!”

    梅姨娘抬起頭來,跪到地上求道:“求太太開恩,將五姑娘給接回來吧。”

    這些日子,她也去求過老爺,可老爺根本就鐵了心思要叫茵姐兒吃了苦頭,她想求老太太,老太太卻是病了。到頭來,她只能來求太太。

    周氏皺了皺眉,看著屋裡的丫鬟一眼,道:“還不快扶姨娘起來。”

    “太太,求太太開恩,五姑娘在莊子上也住了好些日子了,如今天愈發熱了,姑娘身子怕是熬不住。”

    聽了這話,周氏挑了挑眉,只說道:“老爺罰她去莊子上,也有幾個婆子照顧,又不是要她的性命。你哭哭啼啼,是覺著老爺罰錯了,想要害死自個兒的女兒。”

    周氏的話音剛落,梅姨娘的臉色便一下子慘白起來。

    “妾身不敢。”

    “好了,我也有些乏了,下去吧。”周氏揮了揮手,道。

    梅姨娘還想說什麼,見著周氏的臉色,到底是沒敢開口,站起身來行了個禮,才出了屋子。

    “聽下頭的人說,姨娘也去求了父親,父親不答應,說是叫五妹妹在莊子上好好反省,等學好了規矩,再回來。”

    周氏聽了,笑了笑:“你父親那樣的性子,哪裡會她一求就鬆口了,梅姨娘到底是生了你五妹妹,這些日子當了不少東西,她是想見你五妹妹去。”

    周氏說著,又吩咐薛媽媽道:“你去茗煙閣一趟,告訴她,就說我許她去莊子上瞧瞧五姑娘,等晚上就回來。”

    薛媽媽聽了,便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見著徐昭一臉不解的樣子,周氏微微一笑,道:“你過來,娘告訴你。”

    徐昭走到自家娘親跟前,才聽她道:“這後宅裡,威信是一回事,可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緊了,適時給個甜頭,才是最好的。”

    徐昭聽了,琢磨了一會兒,慢慢明白過來。

    “娘親是說,父親不將五妹妹接回來,娘親就給梅姨娘恩典,許她去看五妹妹,這樣梅姨娘就會感激娘親。”

    周氏點頭道:“恩威並施,才能叫她安分守己。”

    徐昭很是佩服自家娘親,怪不得這些年梅姨娘待娘親格外的敬重,哪怕徐茵再折騰,也沒生出什麼旁的心思來。

    這邊,薛媽媽從錦竹院出來,一路去了茗煙閣。

    門口的丫鬟見著她,只覺著詫異,連忙將她領進了屋裡。

    剛一進去,就見著坐在桌前抹著淚的梅姨娘。

    梅姨娘見著她進來,臉上有些尷尬,站起身來道:“媽媽怎麼過來了,可是太太有什麼吩咐。”

    薛媽媽聞言,看了梅姨娘一眼,才道:“太太開恩,許姨娘去莊子上看五姑娘,馬車已經叫管家備好了,姨娘只收拾了東西去便是了。”

    梅姨娘一聽,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天才開口道:“太太當真……”

    “太太說了五姑娘總是姨娘生的,總不好叫姨娘一直擔心著,老爺那裡,太太會去回稟的,姨娘等晚上的時候回來就是了。”

    聽著薛媽媽的話,梅姨娘眼中滿是感激和喜悅。

    這幾個月,她日日提著心,心裡頭不踏實,晚上一睡著就會夢到茵姐兒在莊子上受苦。

    茵姐兒雖是庶出的,前些年老太太可是當嫡出的姑娘養的,便是太太和老爺回來,也沒叫茵姐兒受了太大的委屈。

    莊子上清苦,茵姐兒怎麼能受得了。

    “多謝太太恩典。”

    “姨娘若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先回去了。”

    薛媽媽告退出來,梅姨娘就將梳妝匣裡的首飾全都拿了出來,裝在了包袱裡,還有之前當了東西的碎銀子,全都收拾起來。

    她不得寵,平日裡只每月幾兩例銀,這些年茵姐兒心氣兒高,叫人給她做衣裳也花去了不少。所以,並沒剩下多少體己銀子。

    看著桌上的包袱,梅姨娘眼中竟湧起了一陣酸澀。

    貼身的丫鬟杏兒見著她這樣,忙勸道:“姨娘這是怎麼了,太太許姨娘去瞧五姑娘,姨娘難道不高興。”

    “高興,哪裡能不高興,只是瞧著這東西,我便想著五丫頭心氣兒高,想著和四姑娘攀比,可瞧瞧這些,哪裡能比過去。”

    “嫡庶”兩個字,茵姐兒就一輩子矮了一截,更別說,老爺和太太是如何寵著四姑娘了。

    梅姨娘想著,眼淚就忍不住落下來。

    “姨娘可別哭了,別去了莊子上,叫姑娘看出來,反倒叫姑娘擔心。”

    梅姨娘聽了,這才擦乾了眼淚,收拾好了東西帶著杏兒出了垂花門。

    垂花門外,早有個粗使的婆子在那裡等著。見著她和杏兒出來,忙上前福了福身子:“馬車已經備好了,姨娘隨老奴來吧。”

    徐府外,一輛馬車駛出了城門,朝郊外行去。

    一個時辰的功夫,馬車終於是到了莊子上。

    莊子上管事的並不認識梅姨娘,聽了那婆子的話,才堆著笑意開口道:“姨娘身子金貴,怎麼來這種地方,可別中了暑氣。”

    話雖這樣說,可管事的態度並沒有多麼恭敬,舉止投足間還透著幾分不屑。

    梅姨娘急著要見徐茵,哪裡還管這麼多,只將來意說了出來,道:“太太叫我來看看五姑娘。”說著,從袖子裡掏出幾兩銀子放在了管事的手中。

    那管事的掂了掂銀子,叫了個身著粗布的婆子過來,開口道:“領姨娘去瞧瞧五姑娘。”

    那婆子看了梅姨娘一眼,才領著二人走進了院中。

    因著是莊子上,院子裡種著好些瓜果蔬菜,水裡還有鴨子嘎嘎叫,幾個農家的孩子在活著泥巴玩耍,見著她過來,直愣愣的看著她,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這樣的日子,茵姐兒哪裡能受得住。

    梅姨娘心中酸澀,腳下的步子愈發的快了起來。

    那婆子帶著梅姨娘和杏兒一路去了後院,繞了好久,才走到一間屋子前。

    四個身著錦緞,頭髮齊整的婆子坐在石桌前打著馬吊,熱鬧得很,聽到腳步聲,只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見著是梅姨娘,幾人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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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好半天,才站起身來,給她福了福身子:“好好的,姨娘怎麼過來了,也不叫奴婢們去接您。”

    梅姨娘的目光在那婆子身上打量了一下,一眼就見著那婆子戴著的碧玉珠子耳墜,分明就是茵姐兒的東西,火氣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察覺到梅姨娘的目光,那婆子抬起手來裝模作樣的捋了捋頭髮。

    “姑娘呢?”

    見梅姨娘沒有追問,那婆子才松了一口氣,從腰裡拽了把鑰匙,朝門前走去。

    梅姨娘才明白這刁奴竟然將她的茵姐兒關在屋裡頭,大熱天的,熱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

    梅姨娘氣的身子一個哆嗦,差點兒就沖上去和那婆子廝打開來,可想著茵姐兒如今的處境,到底還是忍住了。

    那婆子將鎖打開,推開門對著梅姨娘道:“姑娘在裡頭,姨娘快些進去吧。”

    梅姨娘這才走了進去,剛一進去,就發覺屋子裡的氣味兒難聞的很,好像許久都沒通風一樣。

    梅姨娘臉色一變,朝裡頭走去,才見著靠在軟榻上,面色慘白,瘦弱不堪的徐茵。

    屋子裡的窗戶都被釘住了,不透風,所以空氣格外的不好。

    “我的兒,你怎麼瘦成這個樣子!”梅姨娘淚流滿面,心像被刀子紮了一樣疼的厲害。

    徐茵慢慢抬起頭來,見著面前的梅姨娘,好半天才哭出聲來:“姨娘,姨娘我怕,我不要在這裡住著,姨娘接我回去,那些奴才都作踐我,都是太太派來,要來害我的。”

    徐茵死死拽著梅姨娘的胳膊,不住說道:“太太要害我,太太恨不得我去死。”

    “姐兒,姐兒你怎麼了?”

    梅姨娘見著徐茵這個樣子,頓時就膽戰心驚,生怕她是魔障了。

    梅姨娘抓住徐茵的肩膀搖了搖她,又拿起桌上的一碗水澆在她的臉上,徐茵的神情才慢慢回轉過來。

    “姨娘。”

    見著她清醒了些,梅姨娘就忍不住將她摟在懷中,痛哭出聲:“我的兒,好好的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忍忍,姨娘回去求太太,求太太……”

    梅姨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茵一下子推開了。

    “太太,太太恨不得我這個庶出的女兒去死。”

    梅姨娘膽戰心驚,朝門口看了看,生怕被人給聽見了。

    “你小聲些,太太是你的嫡母,別說這些不孝的話,傳到太太耳朵裡可就不好了。”

    見著梅姨娘這個樣子,徐茵突然就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你,你就是這樣軟弱無能,什麼都不敢爭,才叫我這個當女兒的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徐茵的話,像一把刀子戳到了梅姨娘的痛處,梅姨娘臉色一白,嘴唇顫抖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徐茵突然就彎下腰去,咳嗽起來。

    梅姨娘見著她咳嗽,忙上前想要拍她的後背,還沒靠近她的身子,徐茵就直起腰來,冷冷看著梅姨娘。

    梅姨娘被她看的心裡一虛,忙轉身從杏兒手中拿過包袱來,打開放在徐茵面前。

    “這些銀子和首飾你拿去用,叫外頭的婆子給你做些好吃的,這衣裳……”

    梅姨娘的話還未說完,徐茵就將那包袱一扯,裡頭的東西灑了一地。

    “我,我要這些做什麼?”

    “你看看,你看看!”

    徐茵突然就從軟榻上下來,將梳粧檯前的盒子一個個全都打開,裡頭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梅姨娘見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敢置信道:“這,這……”

    徐茵冷冷一笑:“姨娘肯定不知道,我的好東西全都給了外頭那幾個婆子,只留下這個。”

    徐茵從桌上拿起一個金海棠珠花,是當日長公主賞賜的。

    梅姨娘愣愣看著那珠花,就聽徐茵道:“只剩這個,她們不敢拿,怕得罪了長公主。若不是因著長公主,怕是連這個,都沒有了。呵呵,女兒還沾了長公主的光呢。”

    梅姨娘腿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淚流滿面道:“我的兒,姨娘不知道你這麼苦,都是姨娘不好,姨娘沒用,姨娘生了你,卻叫你受這樣的罪。”

    徐茵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梅姨娘的哭訴一點兒都沒讓她心生同情。

    杏兒站在一旁,見著這情景,也給嚇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想要扶梅姨娘起來,卻是被徐茵呵斥住了。

    “你扶她做什麼,她自己軟弱無能,也活該成這個樣子。早知道這樣,當日生了我,就該掐死我,也別叫我受這樣的罪,叫那些下賤的奴才給作踐了。”

    對上徐茵冰冷的目光,杏兒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一下,不敢上前。

    徐茵看著癱軟在地上的梅姨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姨娘過來,可是求了太太?”

    聽徐茵這麼問,梅姨娘忙說道:“你別誤會,我沒開口,是太太恩典,叫我來看看你。”

    怕她生氣,梅姨娘才又解釋道:“我去求了你父親將你接回來,你父親不答應,我只好去求了太太。”

    “只是還沒開口,太太就給了我這樣的恩典,叫我來看你。”

    聽著梅姨娘的話,徐茵呵呵笑出聲來。

    “恩典?真是個天大的恩典。”

    “姨娘是有多蠢,才相信這是太太給你的恩典?”

    梅姨娘怔了怔,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徐茵見狀,頓時便惱了:“太太是打你一巴掌再給你一個甜棗,偏你還信了,覺著是太太給了你恩典,我怎麼有你這麼個姨娘?”

    “太太給了你恩典,回頭就到父親跟前裝賢慧、裝大度,父親到頭來,只記著她的好。”

    聽著徐茵的話,梅姨娘才明白過來,可即便這樣又能如何,這府裡,她除了討好太太,還能有什麼出路。

    她不得老爺恩寵,這些年又沒那福分給老爺生個兒子,不這樣,還能怎麼辦?

    難不成,和太太撕破了臉,叫太太恨上了她,在這府裡頭,便再也沒有她們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見著梅姨娘這副樣子,徐茵心裡憋屈,只恨她自己不立起來,去和太太爭寵,偏將太太施捨的一點子好,當成了這輩子的依靠。

    徐茵不明白,這世上怎麼能有這樣蠢笨又沒骨氣的人,偏偏,她還是從她的肚子裡出來的。

    “姨娘若是這樣,太太一句話就覺著是恩典,往後就別來看我了,只當從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咱們的母女情分,就此斷了罷。”

    梅姨娘看著徐茵,不敢置信的張著嘴,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姑娘,您何必傷姨娘的心,姨娘為了你,好些日子都沒睡好了,怕姑娘在這裡受委屈,還叫人去外頭當了好些衣裳首飾,說要給姑娘送來,好叫姑娘打點下頭的奴才,叫姑娘日子能好些。”

    “姨娘為了姑娘,可是操碎了心,在老爺書房門口跪了整整一天,腿都差點兒廢了,可老爺愣是沒見姨娘。”

    “姑娘當姨娘不想救姑娘,只是府裡艱難,老太太也病了,不求太太能求哪個呢?”

    “總不能太太發話叫姨娘過來,姨娘卻錯失了這機會吧。姨娘待姑娘的心,姑娘也該明白,這府裡頭,除了姨娘,哪個還是真心疼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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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杏兒在梅姨娘跟前伺候了好多年,也知道自家姨娘嘴笨,不大會說話,尤其在對上五姑娘的時候,更是一味的愧疚自責,什麼話都不會說了。

    所以,見著徐茵這樣誤會自家主子,杏兒才忍不住開口辯解起來。

    徐茵聽了,臉色變了變,突然問道:“老太太怎麼病了,病了多久了?”

    杏兒心裡頭替梅姨娘委屈,卻還是開口將府裡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徐茵聽。

    “嚴媽媽誤將花生羹喂了明哥兒吃,差點兒就害得明哥兒送了性命,大奶奶到老太太跟前兒鬧,被大少爺訓斥了一番,就回了娘家。承恩侯府的夫人叫人抬了大奶奶的嫁妝,擺到徐府門口,說老太太護著奴才,將重孫養在自己屋裡拿捏大奶奶。”

    “最後,還是因著四姑娘,大少爺才將大奶奶接回來。”

    徐茵聽到四姑娘這三個字,眼中立馬就閃過一抹冷意。

    等聽完杏兒的話,才輕笑一聲,看著梅姨娘,諷刺道:“四姐姐真不愧是太太教出來的,姨娘看看四姐姐,再看看我,難道還覺著,太太真會疼我這個庶出的女兒?”

    “太太若是真疼我,我怎麼會被父親送到這裡來,叫這些奴才們作踐。”

    “若是換成了我在老太太跟前受了委屈,太太還會去替我做主,和老太太爭執嗎?”

    “太太不會,不僅不會,女兒如今這處境都是太太給算計的,若不是太太在父親跟前說我不好,父親怎麼會惱了我,對我失望,一點兒父女情分都不念將我給送到莊子上來。”

    梅姨娘見著她眼中的寒意,身子不由得瑟縮一下,目光有些不確定了。

    見著她動搖,徐茵緊緊握住了拳頭,上前道:“姨娘若是真為我好,往後就別被太太騙了,太太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給你丁點兒恩惠,就叫你任她擺佈。”

    “姨娘難道想這輩子,都靠著太太,太太一個不高興,我和姨娘就都完了。”

    梅姨娘目光一動,半天才開口道:“可,可我這樣的身份,不討好太太,還能做什麼?”

    徐茵立刻道:“姨娘可以討好父親,父親是一家之主,太太也得聽父親的,只要父親寵著你,往後咱們就不會被人欺負。”

    “姨娘難道不想和秋姨娘一樣,得父親寵愛嗎?”

    “秋彤只是太太跟前伺候的,和姨娘一樣的出身,憑什麼她就能得了父親的恩寵,姨娘生了我,卻是連她都比不上。”

    “這樣的日子,叫女兒心裡頭怎麼能不恨,不委屈?”

    徐茵所說的話,梅姨娘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往深處想罷了,怕一想了,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梅姨娘臉色一白,身子也有些僵直了。

    徐茵見著她臉上的神色,知道她是將她的話聽進去了,突然就笑了笑,拉著梅姨娘的手坐在了軟榻上。

    “姨娘回去,就將這封信交給父親,告訴父親說女兒在這裡日日反省,知道錯了。”

    “姨娘再去太太那裡,將我如何被下頭的奴才欺負,如何被關在屋子裡的事情,全都告訴太太。”

    梅姨娘聞言就愣了一下,忍不住道:“告訴太太,這話怎麼能和太太說?”

    她之前,不是說這些都是太太叫人做的嗎?

    徐茵心裡一緊,見著梅姨娘一副不解的樣子,只得教她:“這話最好當著父親的面兒說,太太為了顏面,也會處置下頭的奴才。”

    徐茵沒有說的是,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當初自己是真錯了,父親執意要將她送到莊子上,是因為她太不會掩飾了。

    她恨自己是庶出的,嫉妒徐昭,將這一切都表現出來,叫人看在眼裡,只覺著她上不得檯面,丟了徐府的臉面。

    因著這,父親才不疼她。

    父親需要的,是一個懂事識大體的女兒,而不是她之前那樣只知算計和嫉妒的。

    既然這樣,她自然是要好好改的。

    她先示弱,叫姨娘拿封信回去,說是自己錯了,若能打動父親,等回去後,就好好的當個懂事識大體的女兒。

    日子長了,父親心裡頭便是有再大的不滿,也會消散的。

    而老太太那裡,她也該放下了,父親是庶出的,是董姨太太生的,心裡怎麼會真心想著孝順老太太。若是真孝順,就不會不顧老太太動怒,將她送到莊子上了。

    被送到莊子上的那一日,她便瞧明白了,父親如今進了都察院,便不再是之前那個任憑老太太擺佈的愚孝之人了。

    她越是得老太太看重,父親心裡頭就會越不待見她。

    她不需要討好太太,討好徐昭,討好二哥哥,因為再怎麼討好,他們也不會當她是親人,替她在父親跟前說好話。和他們,她只需保持面上的恭順就可以了。

    只有她自己立起來,做些讓父親認可的事情,做個懂事貼心的女兒,才能真正得到父親的疼愛。

    這麼簡單的道理,她之前怎麼沒想明白?

    錦竹院

    薛媽媽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燉好的烏雞湯,走到周氏跟前。

    “太太趁熱吃。”

    周氏伸手接過,拿起勺子攪了幾下。

    “梅氏可回來了?”

    “回太太的話,才剛回來,派人來說要給太太請安,說是一路周折,要沐浴更衣了,怕衝撞了太太。”薛媽媽聽了,忙回道。

    正說著,就聽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婆子的請安聲傳了進來。

    “奴婢給老爺請安。”

    周氏將碗擱在桌上,叫薛媽媽扶著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老爺。”

    徐秉臻扶著她坐在了軟榻上,才開口問起了徐茵的事情。

    “叫她在莊子上反省,梅氏那樣的性子,去了也是沒用的。”

    周氏聽了,笑了笑道:“老爺這樣說也沒錯,可茵姐兒到底是梅姨娘生的,她這當姨娘的提著心,氣色瞧著也不大好,總不好叫她擔驚受怕,覺著茵姐兒受了委屈。”

    “只是去了莊子上,總比不得在府裡,茵姐兒又是那樣的性子,妾身也不知叫她去莊子上,是對還是不對。”

    聽了周氏的話,徐秉臻只說道:“想這些做什麼,你身子重,最忌諱花這些心思。”

    “話是這麼說,可我到底是她的嫡母,總不好叫人覺著我苛待了她。說起來,她總是老爺的女兒,她若是真學好了,便是老爺不提,我也會派人接她回來。只是,她性子急,妾身的身子如今也重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連累了這肚子裡的孩子,可就悔之不及了。”

    “我知道,她便是懂事了,也等你生了孩子再接回來。”

    周氏看著徐秉臻,眼中閃過一抹動容。

    “多謝老爺,肯相信妾身,不認為妾身是在……”

    周氏還沒說完,徐秉臻就打斷了她的話:“你我夫妻多年,我自然知道你不會故意苛待她,若她和昭姐兒一樣懂事,你哪裡還需擔心這些。”

    周氏點了點頭,才想說話,就聽外頭婆子回稟,說是梅姨娘來了。

    “叫她進來吧。”

    “是。”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

    很快,梅姨娘就從外頭走了進來,她身著一身湖綠色的褙子,下頭著月白裙,看起來素淡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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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見著徐秉臻在,梅姨娘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安,上前幾步才朝著周氏福了福身子:“妾身給老爺,太太請安。”

    周氏坐在軟榻上,目光在梅姨娘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開口叫起。

    “起來吧,你去了莊子上,可瞧過茵姐兒了?”

    聽著周氏問話,梅姨娘點了點頭,才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來,恭敬地道:“五姑娘叫妾身給老爺帶了封信,老爺可要看看。”

    梅姨娘說著,有些不安地朝周氏那邊看了一眼,見她並未生氣,才上前將那信遞到徐秉臻手中。

    徐秉臻將那信打開,看完之後,臉色微微緩和了些。

    “可是茵姐兒和老爺認錯?去了莊子上,反省這些日子,茵姐兒也該知道自己錯了。”

    徐秉臻點了點頭,面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只說道:“便是知錯了,也等你生產了再接回來,免得出什麼岔子。”

    梅姨娘聽著他這話,心裡便咯登一下,老爺這樣說,分明是疑心姐兒會害了太太肚子裡的孩子。

    梅姨娘的臉色變了變,解釋道:“姑娘是真的知道錯了,求老爺饒了姑娘這一回,將她接回來吧。”

    梅姨娘說著,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妾身去的時候,幾個婆子在外頭打著馬吊,將姑娘關在屋裡,窗戶都封住了,屋子裡不透氣,姑娘也病了,跟前又沒個人伺候。”

    “那些狠心的婆子,竟將姑娘的首飾全都貪了去,只留下了長公主賞的那個金海棠珠花。妾身不敢求老爺,只求太太念著她年紀小,是真心悔過,就饒了她這一回吧,別讓姑娘叫那些奴才們給作踐了。”

    梅姨娘說著,就朝周氏跪下去,磕了個頭。

    周氏捏著帕子的手一緊,才要站起身來請罪,就被徐秉臻握住了手。

    “梅氏,茵姐兒是我做主送到莊子上的,幹太太什麼事,退一步說,便是太太叫人苛待了她,那也是她該受的。”

    梅姨娘不敢置信抬起頭來,見著自家老爺嚴肅認真,護著太太的樣子,她心裡頭終於是明白,為何茵姐兒要這樣嫉妒,這樣不甘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知道昨晚梅姨娘被父親訓斥了一番,並禁足在了屋裡。

    徐昭看了連翹一眼:“可知道是因為什麼?”

    “聽說是因著五姑娘,梅姨娘想替五姑娘求情,才惹得老爺動怒。”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心裡並不覺著是因為這樣。

    父親那樣的性子,怎麼會只因為梅姨娘求情,就將她禁足呢?

    到了正房,問過娘親後,徐昭才知道,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日裡瞧著她是個安分的,如今也知道耍這些心計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該叫她去瞧五妹妹,多半是五妹妹替她出的主意。”

    周氏笑了笑,並不生氣:“這樣也好,好在你父親是信我的。”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吵鬧聲,周氏皺了皺眉,叫薛媽媽出去看。

    片刻的功夫,薛媽媽就回來了,走到周氏跟前,回稟道:“太太,今個兒一大早,老太太派人請了八仙庵的近緣師太,在府裡做法,所以才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說是府裡不乾淨,要哪處都轉轉,惹得府裡的丫鬟婆子全都過去看了。”

    周氏一聽,立馬就有些不悅,徐昭低著頭,反倒是勾了勾唇角。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見大太太領著近緣師太進了錦竹院。

    大太太進來的時候,臉上著實有幾分尷尬,周氏有了身孕,肚子也大了,若不是老太太吩咐,她便是執掌中饋也不好將近緣師太帶過來。

    徐昭站起身來,朝著大太太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大伯母。

    近緣師太跟在大太太的身後進來,見著徐昭,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很快就掩了下去。

    只作勢在屋裡看了看,然後就提出要去徐昭的屋裡。

    “母親身子重,別折騰了,女兒帶師太過去吧。”

    見著周氏想要起來,徐昭忙開口道。

    周氏看了那近緣師太一眼,遲疑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徐昭笑了笑,對著大太太福了福身子,才告退出來。

    等進了屋裡,那近緣師太才開口道:“姑娘可否摒退左右,叫貧尼好好的看看屋裡。”

    徐昭知道她是有話要說,點了點頭,示意了站在那裡的連翹和半夏一眼,叫她們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近緣師太兩個人。

    那近緣師太這才露出幾分震驚來,看著徐昭半天都沒說出話。

    徐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問道:“老太太見著師太,定是高興得很吧?”

    那近緣師太聽了,訕訕一笑,只告罪道:“之前都是貧尼錯了主意,既然答應了姑娘,姑娘怎麼說,貧尼就怎麼做。”

    “只是姑娘若想說是老太太不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徐昭聽著她的話,面無表情,絲毫也不覺著詫異。

    那日她是騙她的,她根本就沒想著要將老太太安上不祥的名聲,她要除掉的,是老太太跟前的嚴媽媽。

    老太太若是只老虎,那嚴媽媽就是她的利爪,除掉了嚴媽媽,老太太便不足為懼了。

    有些事情,不能急,太過心急只會露出馬腳,叫人看出端倪來。

    再說,自家哥哥明年春闈,老太太若真出了什麼事情,便要守孝。

    徐昭上前一步,低聲道:“師太不必擔心,只需說那嚴媽媽身上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八字和老太太相沖,所以老太太才病了這麼久都不見好。若留著此人在府裡,于徐府子嗣有害,尤其對大奶奶的兒子不好。”

    “今年府裡出了一些個事情,包括三太太出事,其實都是被嚴媽媽給衝撞了。”

    那近緣師太聽了徐昭的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忙點了點頭,然後,才從屋裡出來。

    見著大太太和近緣師太離開,徐昭莞爾一笑,垂了眼簾,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只過了一會兒,就聽外頭的婆子說是老太太跟前的素梅姑娘來了。

    徐昭笑了笑,就叫她進來。

    “奴婢給姑娘請安。”

    徐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過來,可有什麼事情?”

    “姑娘恕罪,是老太太派奴婢來的,老太太說了,今個兒近緣師太在府裡做了法事,也在各處瞧了,叫姑娘和少爺們都到榮欣堂去,叫那近緣師太按著生辰八字給府裡少爺姑娘們畫道符,戴在身上便能保平安,如此老太太也能安心了。”

    徐昭唇角揚了揚,老太太這樣上心,她自然是要去的。

    “你在外頭等著,我換件衣裳再過去。”徐昭說著,就和連翹回了內室。

    過了一會兒工夫,才從屋裡出來。

    “走吧。”

    剛進了榮欣堂,就見著院子裡圍了好些人,大太太和四太太站在下頭,那近緣師太手裡拿著一個碗,不時地轉動身子,拿手沾了水灑在地上。然後,寫了幾道符,拿火一點,全都燒成了灰燼,放在香案上擺著的空碗裡。

    閉著眼睛,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嘴裡嘀嘀咕咕,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看起來當真是那方外之人。

    大太太見著她的動作,臉上也帶了幾分凝重,四太太宋氏,眼中則是有幾分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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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老太太病了這一場,目的就在此了。

    只是不知,老太太到底是為何。

    眼下叫幾位姑娘和少爺過來,不知道是不是沖著二房的人。

    宋氏的目光落在徐昭的身上,眼中帶了些淡淡的疑惑。

    只一會兒工夫,府裡的少爺和姑娘就全都到了。

    那師太給每人畫了一道符,拿火燒了放在碗裡,最後又從觀音池裡盛了水,叫幾位姑娘和少爺將這符水喝下。

    宋氏見著淑姐兒手裡端著那符水,忍不住想要過去,才剛動了動,就被大太太攔住了。

    “母親病著,弟妹只當是求個吉利,叫母親安心了。”

    聽了王氏的話,宋氏面色微微變了變,才退了回去。

    徐昭袖子裡藏了一塊兒海綿,將那符水全都倒在了海綿上。

    之後,才將碗放在了香案上。

    才剛放下,就聽屋裡有丫鬟道:“老太太出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著嚴媽媽扶著老太太從屋裡走了出來,自打病了,老太太還是頭一出院子。

    老太太身上穿著一件醬色的對襟褙子,頭髮梳的齊整,頭上珠釵環繞,許是病久了,臉色有些蒼白。

    “媳婦給母親請安。”

    “孫兒(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眾人朝老太太請安。

    徐昭不著痕跡看了那近緣師太一眼,跟著眾人朝老太太福了福身子。

    “師太辛苦。”老太太叫眾人起來,對著近緣師太客氣道。

    “貧尼做了法事,老太太可覺著好些了?”近緣師太認真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開口就問道:“老身今日常夢見邪惡之物,睡不安穩,才想著請師太過來。師太也在府裡瞧過了,可是府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衝撞了?”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近緣師太身上。

    嚴媽媽站在那裡,看著徐昭一副全然不知危險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近緣師太說四姑娘不祥,看四姑娘往後還怎麼在府裡立足。

    尤其,四姑娘八字和二太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相沖,傳到二太太耳朵裡,二太太便是疼她,心裡怕也不會全無芥蒂。

    倘若能叫四姑娘和二太太離了心,她也算在老太太跟前立了大功,往後,老太太更會看重她了。

    嚴媽媽正想著,卻見那近緣師太聽了老太太的話後,目光直直朝她這邊看過來。

    嚴媽媽一驚,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近緣師太道:“貧尼細細算了,這位媽媽和老太太八字相克,和府裡也是不相宜的。若是一直留在府裡,便會害及府裡子嗣,尤其對大奶奶所生的孩子不好。”

    嚴媽媽聽了,眼中哪裡還有笑意,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不敢置信對著那近緣師太道:“你胡說,分明是……”

    嚴媽媽本想責駡近緣師太,說她收了銀子還反咬一口,真真是可惡至極。

    可才剛出口,就被老太太呵斥了。

    “住口!”

    “老太太,府上既然請了貧尼,貧尼便不敢相瞞,府上的三太太之前出了事情,也是被衝撞了,迷了心神,不然,三太太的命數不該如此。”

    “妖言,你這……”

    嚴媽媽才剛開口,老太太就怒斥道:“還不快堵了她的嘴,關到柴房去!”

    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到了這會兒,哪裡還不知是出了問題。

    再叫嚴媽媽說下去,只會將之前二人的算計給敗露了,叫人覺著她失了長輩的慈心。

    老太太一開口,就有幾個婆子上來,堵了嚴媽媽的嘴,那婆子平日裡被嚴媽媽壓著,心裡早有不滿了,如今聽近緣師太說嚴媽媽是不祥之人,老太太又發了話,哪裡還會顧忌什麼,片刻的功夫就將嚴媽媽拖了出去。

    老太太的臉色慘白,身子也有些顫抖,目光落在徐昭的身上,見著徐昭眼睛裡的震驚和一臉驚嚇的樣子,面色也是微微一變。

    難不成,不是四丫頭,她是叫別人給算計了?

    是房氏,還是周氏?還是府裡其他的人?老太太在府裡這些年,說一不二,如今卻是出了這樣的岔子,連她跟前的人都想害了。

    一時間,老太太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呼吸便有些急促,臉色也愈發難看了,片刻後,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咳,嘴角就溢出鮮血來。

    “老太太!”見著老太太這個樣子,跟前的丫鬟嚇的不輕,連忙扶住了她的身子。

    “母親!快,快請大夫!”大太太和四太太也是一臉擔心。

    老太太瞪著眼睛,用手指著前方,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很快,管家就從外頭請了大夫進府。

    大夫診脈後,說是老太太中風了,才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中了風,不能言語了,身子也癱了半邊,躺在床上手指著前方,臉憋的通紅,咿咿呀呀說不出一個字來。

    大太太王氏和四太太宋氏見了,哪裡有不著急的,一場法事,本想安老太太的心,卻鬧成這樣。大夫說,老太太這是病沒好,又著了氣,所以才中風了。

    “老夫開幾服藥,給老夫人先吃著,老夫人年紀大了,這病可不大容易好。”大夫開了幾服藥,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叫眾人都知道,老太太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留幾個丫鬟伺候老太太,叫姑娘、少爺們都回去吧,別擾了老太太的清淨。”大太太心裡慌亂,開口吩咐。

    有婆子傳了話,徐昭便和徐瑤幾個退出了榮欣堂。

    “好好的,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那近緣師太說的可是真的?”剛一出來,徐瑤就忍不住說道。

    徐瑤經常在老太太跟前伺候,雖然之前因著大姑娘的事情被老太太訓斥了,當著眾人的面叫她失了顏面,可她心裡頭到底還是盼著老太太好。自打老太太病了,就時常過來請安。

    “我也不曉得,那近緣師太是老太太派人請來的,總不會故意陷害嚴媽媽。”徐昭聽著,搖了搖頭,小聲道。

    “再說,那近緣師太才說了嚴媽媽不祥,祖母就給中風了,我這心裡頭,如今還後怕著。”

    徐瑤聽她這樣說,眼中也露出一抹緊張來:“也不知太太會如何處置她,既然不祥,也不該呆在府裡,免得往後叫府裡的人都和三嬸一樣……”

    徐瑤說著,知道自己失言了,忙住了嘴。

    “我胡亂說的,妹妹可不要當真。”

    “我知道,三嬸已經去了,再追究這些只會平添出事兒來。只是這事情若叫三叔聽見了,怕還有的鬧。”徐昭故意將話題扯到了三老爺身上。

    “可不是,三叔整日將自己關在屋裡頭,自責難受,如今那近緣師太說三嬸是因為被人蠱惑了心神才上吊的,三叔定是頭一個要了嚴媽媽的性命。”

    徐昭點了點頭:“咱們當晚輩的,這些話也不好議論,祖母病著,咱們又幫不上忙,只能多抄幾卷佛經,給祖母祈福。”

    “是這個理兒,榮欣堂正亂著,咱們留下只會更添亂,因著這,太太才叫咱們出來。”

    “大姐姐出嫁了,我又不是個有見識的,實在幫不了太太的忙。”

    正說著,走到了岔口,兩人就分開,各自朝住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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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徐昭回來的時候,老太太中風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周氏耳朵裡。

    見著徐昭進來,細問之下,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太太胡亂折騰,才折騰成這樣。”

    “那近緣師太呢?”

    “見著祖母病了,那近緣師太趁著混亂出了府,連銀子都沒收,說不準根本就是來騙銀子的。只是,她本是老太太請來的,好好的怎麼和嚴媽媽過不去。”

    “不知道,那嚴媽媽是不是真的不祥,要不然,府裡接二連三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祖母雖經常生病,卻也不像這次,那近緣師太才說了嚴媽媽八字和祖母相克,祖母就中風,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大夫說了,祖母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徐昭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和震驚。

    “姑娘還小,可別琢磨這事兒。”薛媽媽過來,聽了徐昭的話,忙勸道。

    “這世上的事情誰說得准,嚴媽媽興許是真不祥,興許是被那近緣師太給陷害了。”

    “我知道,不過是有些好奇罷了。”徐昭點了點頭,又說了一會兒話,才回了自己房裡。

    老太太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太太也不敢瞞著,等大老爺一下朝,就將此事告訴了他。

    大老爺徐茂臻一聽,急忙去看了老太太,見著老太太一動都不能動,連話也說不出來,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氏不敢瞞著,便將事情給說了出來,說是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見好,就叫她去外頭請了近緣師太,來府裡做法事。哪成想,今個兒那近緣師太卻是說嚴媽媽八字和老太太,和府裡不合,留她在府裡,只會擾的府中大亂,還會害了明哥兒。老太太聽了,受了驚嚇,吐了一口血,就中風說不出話來了。

    大老爺一聽,便怪起王氏來。

    王氏心裡委屈著,只說道:“母親的性子老爺您是知道的,妾身也是想著請了那近緣師太做了法事,老太太心裡頭踏實了,興許病就好了。哪裡會想竟出了這樣的事情,那嚴媽媽如今被關在柴房裡,還不知怎麼處置呢,母親又說不出話來,不能請母親示下。”

    依著王氏的想法,她自然是想藉著此事將嚴媽媽給處置了。可老太太如今不能說話,保不准什麼時候能開口了,怪她自作主張,處置了她跟前兒的人。

    如此,只能是將嚴媽媽繼續關著,等過些日子再處置。

    大老爺聽到王氏這樣說,只說道:“那就關著,她也是母親跟前兒的老人了,不好隨意趕出府去,等母親好了再處置。”

    王氏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一抹不屑,今個兒近緣師太說的話如今已經傳遍了整個府裡,府裡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嚴媽媽是不祥之人。

    說句不好聽的,老太太成了這個樣子,全都是她害的。她連老太太都害了,還有哪個是她不敢害的?

    這邊,嚴媽媽被關在柴房裡,拉扯之下,她的頭髮淩亂,衣服上也沾了泥土,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全然沒有平日裡在榮欣堂時的體面。

    在府裡伺候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次這樣狼狽,也是頭一次被人關在這柴房裡。

    “老太太,老奴冤枉!”嚴媽媽不停拿手敲著門窗,心裡頭更是慌亂不安。

    到了這會兒,她哪裡還不明白,是那近緣師太陷害了她。

    “開門,快開門!”

    “我說好姐姐,你就別敲了,敲的再響也沒人敢來救你,那近緣師太說的可真沒錯,你呀真是和老太太八字不合,留著你在府裡,老太太指不定連性命都送了。”

    說話的是一個粗使的婆子,平日裡在嚴媽媽跟前奉承巴結,如今見著嚴媽媽落魄,哪裡還想著往日是如何伏低做小的,只想著過了嘴癮,出出惡氣。

    誰叫嚴媽媽之前不將她們這些個粗使的婆子放在眼中,憑著她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覺著自己就是府裡的半個主子,比大奶奶和府裡的姨娘都要厲害。

    嚴媽媽一聽,心裡便咯登一下,面色也變了:“老太太,老太太怎麼了?”

    “托姐姐的福,老太太中了風,連話都不會說了,太醫說了,老太太這病,只怕是好不了了,姐姐你就自求多福,好好的求求菩薩,求菩薩能讓你多活些日子吧。”

    嚴媽媽聽了,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老太太中風,連話都不能說了,就是說,老太太不能給她做主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屋子裡黑的厲害,窗戶緊閉,門也被鎖上了,嚴媽媽坐在地上,又悶又餓,整個人都差點兒虛脫了。

    “姑母,姑母。”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喊叫聲,嚴媽媽一聽,眼中便閃過一抹歡喜,忙站起身來跑到門口。

    “玉淑,快去求大太太,叫大太太放了我。”

    外頭來的是林姨娘,林姨娘聽了嚴媽媽出了這樣的事情,被關起來了,想著這些日子嚴媽媽待她不錯,趁人睡著了,就偷偷過來了。

    聽到嚴媽媽的話,林玉淑咬了咬嘴唇,為難道:“姑母你放心,我派人去打聽了,大老爺說你是老太太跟前兒的人,等老太太醒了,再處置。”

    “老太太病得可厲害,大夫說什麼時候能好?”聽著林玉淑的話,嚴媽媽忙問道。

    林玉淑搖了搖頭,好半天才說道:“我派人去打聽了,說老太太半個身子都沒了知覺,說不出話來,連如廁都不能自己去了,還是幾個粗使的婆子在跟前伺候。”

    嚴媽媽的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想了半天,才抬起頭來,急急道:“你,你快派人帶個口信去濟永伯府找門房的安婆子,叫她將這事兒告訴大姑奶奶,說老太太被人害的中風,我也被人陷害,求大姑奶奶趕緊回府裡一趟。”

    大姑奶奶便是崔老太太的親生女兒,嫁到濟永伯府為繼室,性子隨了老太太,也是個厲害的。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用了早飯,就聽到門口有丫鬟回稟,說是老太太跟前兒的素梅姑娘來了。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老太太中風,她不在榮欣堂伺候,來她這裡做什麼。

    “叫她進來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很快就領著素梅走了進來。

    素梅一進來,就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給姑娘請安。”

    “你過來可是伯母有什麼吩咐?”

    老太太癱瘓不能說話,能使喚素梅的就只有大太太王氏了。

    聽著徐昭的話,素梅恭敬地回道:“回姑娘的話,是大姑奶奶聽說老太太病了,回府裡來看老太太了,派奴婢過來請姑娘過去一趟。”

    徐昭聽了,微微皺了皺眉,才問道:“姑母是只請我去,還是其他幾位姑娘也去?”

    素梅甚少見著四姑娘這樣厲害,一時也愣在了那裡,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姑奶奶只說叫姑娘過去,旁的什麼也沒說。”

    徐昭笑了笑,有些感慨道:“也沒聽伯母派人去濟永伯府送信,大姑母偏就知道祖母病了,還真是母女連心,怪不得祖母最疼大姑母了。”

    素梅站在那裡,臉色微微變了變,四姑娘今天的話,怎麼聽起來總覺著怪怪的。她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四姑娘身上,只看到四姑娘正看著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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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0:4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素梅才覺著是自己多想了,興許四姑娘是想問二姑娘和三姑娘。

    “姑娘快些過去吧,別叫姑奶奶等急了。”

    滿府上下都知道大姑奶奶性子厲害,原先還未出嫁的時候,就是大老爺也要讓她幾分。

    如今回府來看老太太,府裡上上下下都提著心,生怕因著老太太的事情,被大姑奶奶責罰。

    見著素梅臉上的神色,徐昭心裡了然,淡淡道:“你先去外頭等著,我去回稟了母親。”

    徐昭說著,就站起身來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去了正屋。

    才進去,就見著薛媽媽給自家娘親捏著肩,桌子上放著一碟子栗子糕。

    徐昭知道這是自家哥哥昨天從外頭買回來的,娘親最愛的酥信齋的糕點。

    “女兒給母親請安。”

    見著徐昭進來,周氏朝她招了招手:“不是說累了,怎麼不在屋裡歇著?”

    徐昭聽著,撇了撇嘴道:“女兒倒想歇著,可是大姑母回府了,派了祖母跟前的素梅過來,叫我過榮欣堂一趟。女兒也不知道,好好的大姑母叫我過去做什麼。”

    周氏一聽,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和崔玉華這個大姑子本就不大親近,更深知她的性子,哪裡能猜不到她叫昭兒過去,是想給昭兒難堪。

    “沒事,娘陪你過去。”周氏說著,就吩咐薛媽媽給她換身衣裳。

    “娘身子重,還是別去了,女兒會小心應付的。再說,還有大伯母在,大伯母會幫著我。”

    周氏聽了,想著之前因著大姑娘的事情王氏欠了二房一個人情,之後王氏便對她的昭兒好了幾分,才歇了這心思。

    “娘親派人告訴你伯母一聲,你大姑母來府裡,怕是沒讓人和你伯母說,她一向不在意這些規矩。”

    徐昭點了點頭,知道自家娘親其實是想說,大姑奶奶囂張跋扈,沒將大伯母這個執掌中饋的放在眼中。只是當著她的面兒,不好說出來而已。

    從屋裡出來,徐昭才一路隨著素梅到了榮欣堂。

    徐昭一進了院子,就感覺院子裡的氣氛格外的凝重,門口兩個婆子立在那裡,見著她過來,竟只恭敬地福了福身子,才朝裡頭道:“姑奶奶,四姑娘來了。”

    徐昭看了那婆子一眼,緩步朝裡頭走去。

    剛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重的檀香味兒,竟是將屋子裡的藥味兒都給壓了下去。

    徐昭知道,是因為老太太癱了身子,連地都下不了,所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若不點上檀香遮遮味兒,怕是屋子裡連小丫鬟都不肯進來。

    徐昭一進來,就見著坐在軟榻上的一位身著暗紫色散花如衣裙,頭上插著玫瑰晶並蒂海棠修翅玉鸞金簪,頗有幾分威嚴的婦人。

    徐昭便知道,這位就是她的大姑母了。

    徐昭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請安:“侄女給姑母請安。”

    徐昭蹲著身子,好半天都沒聽到叫起身。

    正當徐昭想要開口的時候,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有婆子的請安聲。

    “太太。”那婆子的聲音裡帶著一抹慌張,她的話音才落,就見大太太王氏掀起簾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小姑要過來,怎麼也不派奴婢和我說一聲,我好派人去接。”王氏一進來,就對著崔玉華道。

    崔氏眼中微微閃過一抹惱怒,只說道:“嫂子執掌中饋,我也是怕嫂子忙不過來。”

    不等王氏開口,崔氏又接著道:“母親病成這樣,嫂子也不派跟前的嬤嬤過來告訴我,若不是我不巧聽說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呢。”

    王氏聽著崔氏的話,只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徐昭,微微一笑:“你怎麼也過來了?你母親身子重,你在跟前伺候著更放心些。”

    其實崔玉華一進府裡就有人回稟了王氏,王氏深知她的性子,也不大想應付她。只是後來聽說她竟然派了老太太跟前兒的人去將四姑娘叫了過來,她才不得已過來了。

    到底她還欠著二房的人情,又執掌府中中饋,怎麼好叫她一個嫁出去的姑奶奶作踐了府裡的姑娘。

    聽著王氏的話,徐昭笑了笑,恭敬地回道:“是大姑母派了祖母跟前兒的丫鬟素梅過來,說是有事要叫我過去。還以為幾位姑娘都在,如今卻只我一個,可見大姑母最惦記著我了。二姐姐知道了,也要吃醋的。”

    “你這丫頭。”王氏瞅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崔氏臉上的尷尬,忍不住笑出聲來。

    “姑奶奶來了,怎麼也端杯茶過來。”王氏沒好氣看了站在那裡的素梅一眼,沉聲道。

    素梅身子瑟縮一下,福了福身子,就下去了。

    王氏走到軟榻跟前坐了下去,對著屋子裡的小丫鬟道:“給四姑娘也搬個繡墩過來。”

    聽著王氏的話,便有丫鬟搬了繡墩,徐昭謝過,只挨著坐了半個身子。

    徐昭才坐下,就聽著內室一陣咿咿呀呀得聲音,然後就有一個粗使婆子提著木桶出來,頓時屋子裡就彌漫開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

    徐昭坐在那裡,喉嚨裡也直犯噁心,好歹是沒表露出來。

    “母親病著,咱們也不好擾了母親的清淨,有什麼話到我那裡說吧。”王氏開口道。

    “嫂嫂這是何意?莫不是嫌棄母親,連這屋裡都呆不下去了!”崔氏眼中閃過一抹惱怒,看著王氏開口道。

    這樣子,竟當自己能隨意的訓斥王氏了。

    王氏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動怒,只溫聲道:“姑奶奶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可都是為著母親好,母親成了這個樣子,除了近身伺候的幾個,連我都不肯見。母親是個要面子的,咱們當晚輩的,怎麼好這個時候還留在這裡?”

    王氏幾句話說下來,就只差說崔氏不孝,不給老太太留臉面了。

    徐昭低聲道:“伯母說的有道理,姑母還是聽伯母的到別處去說吧,祖母性子好強,是個最愛體面的。姑母要是想過來,等婆子們收拾妥當了,再來和祖母說話也不遲。”

    崔氏沒曾想,二房的姑娘口齒竟是這般伶俐,不愧是周氏教出來的。

    素梅端著茶盞進來,王氏擺了擺手,說道:“別折騰了,都進去伺候老太太吧。”

    說著,就看了崔氏一眼:“妹妹若是願意,到我屋裡喝杯茶吧。”

    崔氏也是個機敏的人,聽到這話,就知是王氏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只說道:“那就打擾嫂嫂了。”

    不等王氏開口,她又接著說道:“叫四姑娘也跟著,我這當姑母的也好些年沒見她了。二弟在常州三年,連帶著幾個孩子也不常回京,疏遠了。”

    徐昭哪裡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才想開口,就聽外頭有婆子進來,臉色慌張,道:“太太,不好了,嚴媽媽知道老太太癱了,說是不能伺候老太太,鬧著要尋死呢!”

    徐昭一聽,突然就明白過來,她就說,大姑母怎麼突然過來了,原來,是因著嚴媽媽。

    嚴媽媽不愧是老太太跟前多年的紅人,在府裡還是有幾分根基的。

    不然,怎麼能將消息給送出去?

    崔玉華一聽,眼中就帶了幾分厲色,看著王氏道:“好好的,嚴媽媽怎麼不能伺候母親了。她是母親陪嫁過來的,嫂嫂這是安的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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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她是母親陪嫁過來的,嫂嫂這是安的什麼心?”徐玉華絲毫不給王氏臉面,臉色一沉,就責問道。

    王氏一聽,哪裡還有笑意,冷著臉說道:“妹妹問我安的什麼心?我倒要好好說道了,我管著這一大家子,忙裡忙外,自個兒跟前的丫鬟婆子都顧不上,哪有那功夫處置了母親跟前兒的人。”

    “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屋裡問問母親跟前的大丫鬟,問清楚了再指責哪個也不遲。”

    王氏說完,連看都沒看徐玉華一眼,對著徐昭道:“你大姑母要陪著老太太,咱們回去吧。”

    徐昭忍著笑,沖著徐玉華福了福身子,這才隨著王氏離開了,只留下徐玉華鐵青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等出了榮欣堂,王氏才說道:“回去陪著你母親罷,你大姑母若是再為難你,你就派人過來告訴我。”

    “多謝大伯母。”徐昭面含微笑,福身謝過,看著王氏離開,才一路朝錦竹院走去。

    這邊,王氏一回了屋裡,就叫跟前的婆子去查,昨晚到底是哪個遞了消息出去。

    只一會兒工夫,就查出了是林姨娘跟前的大丫鬟出去了一趟,說是家裡的母親病重,姨娘開恩叫她回去看看。

    那看門的小廝也沒細問,聽了這話就放她出去了,一夜都沒回來。

    王氏聽了,火氣就忍不住湧上來:“去,叫林氏過來。”

    姜媽媽知道自家太太生了大氣,忙示意了屋裡的丫鬟一眼,叫她去將林氏叫來。

    “太太也別動怒,如今老太太病成那個樣子,早就顧不得林氏了,依老奴看,等林氏的孩子生出來,就將她發賣出去,免得鬧得府裡不安寧。”

    聽著姜媽媽的話,王氏點了點頭,才問道:“這幾日,大奶奶那裡可好?”

    “太太放心,自打少爺將明哥兒從老太太那裡要回來,大奶奶的心思都在明哥兒身上,對少爺也上心了。”

    “那就好,也苦了她了,自個兒的兒子養在榮欣堂,換了誰誰心裡也難受。”

    “可不是。”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是丫鬟領著林氏過來了。

    林氏身著一件米黃碎紅撒花交領衣衫,緩步從門外進來,見著大太太,臉上帶著幾分不安。

    王氏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頭愈發的不待見了。

    不等她請安,就厲聲道:“你真是膽大了,老太太病了,自有我派人去報信,你一個妾室,安的什麼心?”

    林氏一聽,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是,是嚴媽媽求妾身,要妾身將老太太病重的事情傳給大姑奶奶,說是除了大姑奶奶,沒人能救她了。”

    “妾身只嚴媽媽一個親人,不忍心見她受苦,才派了貼身的丫鬟出去,求太太恕罪。”

    王氏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既成了府裡的姨娘,也是半個主子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也該拎得清。”

    林氏身子顫了顫,正想說話,就見著外頭有婆子進來,走到王氏跟前小聲說了一句話。

    王氏愣了愣,才說道:“她要去見,就讓她去,不是要尋死嗎?怎麼要等大姑奶奶過去了才尋死?”

    王氏說完,就帶著幾分嘲諷看了跪在那裡的林氏一眼。

    姜媽媽一聽,遲疑了一下,小聲在王氏耳邊說道:“若是大姑奶奶將嚴媽媽放出來,往後若是老太太醒了,嚴媽媽可不好對付了,太太可不能叫嚴媽媽得逞了。”

    王氏看了姜媽媽一眼,開口道:“隨她去,老太太跟前兒的人,我這當兒媳的可不好處置。大姑奶奶若是想放出來,那就放出來吧,左右老太太病著,跟前兒也少個貼心的奴才服侍。老太太見了她,想來病能好的快些。”

    聽了王氏的話之後,姜媽媽微微一怔,好半天才琢磨過來,自家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太是想,將嚴媽媽弄到老太太跟前兒,老太太的病是因著嚴媽媽才得的,老太太見了她,不見得會高興。尤其,老太太還是個最要臉面也是最記仇的,八成就因著自己的病遷怒了嚴媽媽。

    到時候,便是將嚴媽媽打殺了,也算不得什麼事。

    王氏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就叫那婆子去探聽消息了。

    林氏有著身孕,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臉色就有些蒼白了。

    王氏見著她這樣,到底顧及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便叫她起來,退下去了。

    徐昭回了錦竹院,和自家娘親說了方才的事情。就聽到瑞珠從外頭進來,回稟道:“太太,大姑奶奶將嚴媽媽放出來了,叫她還回老太太跟前兒伺候。”

    徐昭微微一愣,琢磨了一下,才笑著說道:“這也是件好事,祖母病成那樣,嚴媽媽是她陪嫁過來的,跟了祖母這些年,最是能知道如何伺候祖母的。”

    徐昭說完,又陪著自家娘親閒聊了一會兒,就回了自己屋裡。

    榮欣堂

    徐玉華坐在軟榻上,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嚴媽媽,只問道:“說吧,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母親怎麼是被周氏和四姑娘害了?”

    嚴媽媽一聽,眼淚就刷的湧了出來,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被遣了出去,所以也沒什麼顧忌,就將老太太和她之前預謀要害了四姑娘名聲,將那八仙庵的近緣師太找來,那近緣師太卻是反咬一口,才將老太太氣的中了風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姑奶奶不曉得,自打二太太和四姑娘從常州回來,老太太就一日都沒過好,時常動怒。可二房那幾個卻是精明得很,尤其是那四姑娘,小小年紀就心思深,連老太太都給算計了。也是因著她,大少爺和老太太生了嫌隙,老太太氣極了,才想要壞了她的名聲,叫外頭的人知道她是個不祥的。”

    “哪成想,事情卻成了這樣,奴婢實在是無能,才著了周氏和四姑娘的道。”

    嚴媽媽一邊說一邊哭,好像她和老太太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老太太成了那個樣子,奴婢也被關了起來,沒了活路,只盼著姑奶奶回來,能替奴婢做主,叫奴婢好生伺候著老太太。”

    徐玉華一聽,才知道府裡竟然出了這麼多事情,心裡頓時就翻騰出一股怒意來。

    才想說話,就聽到內室傳出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是老太太醒了。

    方才幾個婆子給老太太清理了身子,老太太疲累就睡著了,這會兒才醒過來。

    徐玉華站起身來,就朝內室走去。

    嚴媽媽也跟著站起來,跟著走了進去,一見著老太太癱在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嚴媽媽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老太太,都是老奴不好,老奴不中用……”

    “閉嘴!母親只是病了,你給哪個哭喪呢!”

    嚴媽媽嚇了一跳,忙止住了哭聲。

    徐玉華坐在床前,看著老太太這個樣子,心裡也湧起一陣酸澀,更多的還是恨意。

    若不是周氏和四姑娘,母親怎麼會病成這個樣子,好好的福享不了,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受這些個罪。

    徐玉華恨不得到二房找周氏好好的理論,可她的理智很快就制止住了這種想法。

    二弟如今進了都察院,早就不同往日,周氏可不是她能折辱的。若叫老爺知道了,定會怪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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